第六百六十五章 努力
福公公这才想起来云妃是对荔枝过敏,症状也是起红疹。
福公公准备说是误会了,突然想起什么,他呵斥道,“皇上下旨不许荔枝入菜做糕点,御膳房敢把皇上的话当耳旁风?!”
御膳房管事的,“……。”
御厨,“……。”
两人有点懵了。
皇上是曾下过这道旨意,可那是因为云妃吃了不小心加了荔枝的糕点出事后。
现在云妃都死了十几年了啊。
偌大一个皇宫,这么多年也只有云妃一人对荔枝过敏。
何况这是皇后特意吩咐的,谁敢拿皇上十几年前为云妃下的禁令来搪塞皇后啊,不想活了还差不多了。
可福公公说的也没错。
圣旨没有收回,就还管用。
不过这事可大可小,十几年前的旧事了,福公公不说,皇上未必还记得,御膳房管事的塞了两千两银票给福公公,叹气道,“皇后的吩咐,御膳房也不敢不听啊,咱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己,哪有凭自己心意做事的时候?”
“这回还多亏了福公公您把事情瞒下,往后御膳房要是没注意出了什么纰漏,还请福公公多担待。”
福公公把银票收了。
小公公目瞪口呆。
等御膳房管事和御厨走后。
小公公看着福公公把银票揣怀里,随手摸了块玉佩扔给她。
小公公高兴的合不拢嘴。
福公公吃肉,他喝汤。
他摸着玉佩,一脸灿笑道,“上回苏小少爷吃那么多荔枝,也没见有事,怎么镇北王世子妃就随了云妃没有口福吃不得荔枝呢,莫非这过敏还传女不传男?”
小公公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荔枝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也过的好的很。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公公恍惚想起来云妃对荔枝过敏是随其父,与冀北侯府无关。
既然无关,那又是怎么传到镇北王世子妃身上的?
福公公眉头拧的紧紧的。
……
沉香轩,内屋。
虽然天色很晚了,但饭菜才刚刚送上桌。
天没降雨,府里不敢买荤菜。
而且街上也没有荤菜可买。
街头卖猪肉的已经几天没开张了,谁也不敢在朝廷斋戒的时候卖猪肉。
大雨一下,屠夫们高兴过后,就开张做生意了。
大厨房冒雨出府采买。
等菜送到小厨房时已经很晚了,灶台齐开,也还忙到现在。
苏锦一直对荤菜无所谓,可连吃了九天的素菜后,她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只是平时荤菜不断,没有表现出来。
坐上桌后,她给谢景宸夹排骨。
嗯。
苏锦是把色泽诱人的排骨夹到了谢景宸的碗里。
谢景宸拿起筷子夹了两次,愣是没把排骨夹起来。
他受伤的是右胳膊,拿左手使的筷子。
杏儿性子急,这要是她,早直接上手了。
苏锦咬着筷子望着他。
谢景宸还在努力,但成功不了。
杏儿催道,“姑娘,你快帮姑爷啊。”
苏锦,“……。”
这傻丫头。
没看出她家姑爷在飚演技吗?
当然了,左手可能夹不起来菜是真的。
但他右胳膊受的那点小伤,只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她们主仆扔窗外了,用得着当真吗?
她还想看看他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去。
谢景宸把筷子放下,望着苏锦道,“你喂我吃。”
醇厚如酒的嗓音传入耳,苏锦想拒绝都说不出口,她想到了在李家村的时候,谢景宸执意要喂她吃饭。
苏锦把碗筷放下,捧过谢景宸的碗开始喂他。
要不是她起红疹,暗卫护送他回府,有暗卫相助,他肯定不会受伤。
喂个饭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苏锦没料到,喂饭只是开始,还要伺候他沐浴,帮他更衣……
谢景宸站在那里,等苏锦给他宽衣,苏锦抬手戳他伤口,谢景宸额头疼的一颤一颤的,“你这女人,要不要这么狠?”
“我还没说你呢,要不要把得寸进尺四个字演绎的这么淋漓尽致?”苏锦瞪道。
“我胳膊是真疼,”谢景宸无辜道。
“可你表现的是胳膊已经废了,”苏锦道。
“……。”
伤口是苏锦包扎的。
她比谢景宸更了解伤口严重程度。
想骗她?
没门儿!
不过嘴上说,苏锦还是帮谢景宸把衣服解了。
虽然不止一次坦诚相对过,但真看着某男的果体,苏锦还是耳根微红。
等谢景宸泡进浴桶里,苏锦转身就要走。
可惜,她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可能瞒过谢景宸。
就在苏锦转身之际,谢景宸胳膊一伸,直接把苏锦抓住。
稍稍一用力,苏锦就被带进了浴桶里。
哗啦一声。
水花四溅。
听到浴室里有动静,杏儿推门要进来,不过一脚迈进去,姑爷的声音就传来了,“不用进来。”
“快进来!”苏锦喊道。
杏儿抬脚要往前。
谁的话都没有苏锦的话管用。
只是门还没打开一点,胳膊就被人抓住,往后一提。
暗卫把杏儿拎了起来,顺带把门关上了。
杏儿两眼恨不得把暗卫瞪成灰飞。
赏赐把她晾在屋顶上晒太阳的仇,她看着小包子的份上没有报了,他还敢拎她。
暗卫拎着杏儿走远了些,才把杏儿放下道,“以后屋子里有动静的时候,要听世子爷的。”
“姑爷和姑娘意见不一样的时候,我当然要听我家姑娘的了!”杏儿道。
“听世子妃的,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小少爷了,”暗卫道。
“……。”
杏儿迟疑了。
她可是很想有小少爷抱的。
不只是她,侯爷、夫人、大少爷、小少爷都想。
为了小少爷,她可以向着姑爷一点点。
但对拎她的暗卫,杏儿是肯定没有好脸色的,“那我什么时候能有小少爷?”
暗卫,“……。”
这什么时候有小少爷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啊。
但看世子爷这阵仗,肯定很快。
“要不了一两个月就有了,”暗卫道。
“我最后信你一回,你要骗我,到时候没有小少爷,我让我家大少爷揍扁你!”杏儿一脸凶残。
暗卫,“……。”
暗卫抬手扶额。
世子爷,你可要更努力才行啊。
属下还能不能保持人形就全靠你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亲启
雨下的很大,回廊上都找不到干地方。
暗卫让杏儿回屋,他守着就行了。
杏儿就回内屋了,无聊的她,打络子打发时间。
去的时候是苏锦扶的谢景宸。
回来的时候是谢景宸抱的苏锦。
他胳膊上的伤口崩开了,但血色鲜红,和从祭天回来时的暗红不同,应该毒已经解了。
杏儿拿了药箱子来,苏锦是咬着牙帮谢景宸换的药。
手不知道故意戳了伤口多少回。
谢景宸额头颤抖。
杏儿在一旁看的认真。
她以为包扎的时候需要戳几下利于伤口恢复,在不久的将来,她就是这么有样学样给人包扎的……
这一场雨,下了三天才停。
倒不是一直是瓢泼大雨。
大雨下到后半夜就小了,又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方才放晴。
雨后初晴的天空蔚蓝如玉,一碧如洗。
看着这天空,人的心情都格外的美好。
雨下了三天,皇上免朝三日。
这一天,才开始上朝。
百官对皇上祭天祈雨称赞有加,尤其是百姓们对皇上的感激,肯定是要转达给皇上知道的。
称赞完,崇国公就开始弹劾东乡侯了。
皇上把祭天祈雨的事交给他,他却让刺客混进了祭台,导致皇后滚下祭天,皇上还险些遇刺。
想起那天的事,百官还心有余悸,都向着崇国公,要皇上惩治东乡侯。
东乡侯看着崇国公,没有说话。
镇北王望着皇上道,“这事不能怪东乡侯办事不利。”
“此事原本是交给南安王管的,是百官觉得南安王难以胜任,才临时交给东乡侯接手。”
“南安王的人撤走了,东乡侯的人又没有及时补上,才叫人钻了空子。”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换做是谁,都难以幸免。”
崇国公则道,“是临时交给东乡侯管,但没人让他即可就让皇上祭天!”
“连皇上的安全都没有确保,就匆匆忙忙要皇上祭天,这是在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
东乡侯拍着身上的官袍道,“南安王不着急遭人弹劾,我心急如焚,还是遭人弹劾,都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看来想不被弹劾,只能是少说话少办事了。”
崇国公气的倒仰。
东乡侯这是讥讽他烫手山芋不接,只会在事后说风凉话。
崇国公怒视东乡侯道,“要依着东乡侯的意思,不做事的不能批评别人,那御史台岂不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崇国公这么说也没错。
皇上知道东乡侯为什么那么着急祭天,要是晚了,就不用他去祭天了。
但事情没办好,受罚是规矩,皇上也不好明着偏袒。
东乡侯的惩罚和南安王一样,罚俸半年。
只是这样的惩罚,崇国公一点都不满意。
半年俸禄而已,无关痛痒!
之前罚了东乡侯几年俸禄,结果苏崇穿了一双烂鞋,皇上心一软就把先前的惩罚一笔勾销了。
只是东乡侯有过,但祈雨成功,东乡侯也有功。
他再揪着不放,皇上该恼了。
崇国公只得说一声,“皇上圣明!”
要叫崇国公知道,皇上明着罚了东乡侯,下朝后赏东乡侯,估计会气的吐血。
这事暂告一段落。
皇上心情甚好。
可惜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下朝,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皇上刚赏赐完东乡侯,北漠郕王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他耳中了。
北漠郕王心急回北漠,没有和北漠公主还有北漠大皇子一同,他是提前回去的。
可北漠公主一行人已经回到北漠了,北漠郕王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南梁的十万兵马是北漠郕王出面借的,这会儿十万兵马退回了南梁,但就驻扎在边关,还和北漠起了冲突。
北漠郕王借兵十万是许了承诺了,黄金十万两,粮草三十万担。
只是北漠郕王的承诺,没人知道。
北漠急着找郕王询问,可是郕王杳无音信了。
要说杳无音信也不对,郕王的心腹重伤逃回北漠,说他们还在大齐境内就遭遇了伏击,当时郕王重伤乘船离开,他们断后,之后就和郕王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北漠郕王在大齐失踪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北漠王差人快马加鞭送了信来,希望大齐帮忙找到郕王。
皇上看到边关送来的信,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望着东乡侯道,“这事你怎么看?”
“北漠王应该不会再对我大齐兴兵,可南梁就说不一定了,”东乡侯沉眸道。
东乡侯虽然是将军,但他并不希望打仗。
但和南梁开战,却是盼了十几年了。
当年飞虎军被灭之耻,他必须要讨回来!
还有崇国公和南梁是不是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有所勾结,他也必须查清楚。
福公公看着信筒道,“皇上,信筒里还有信。”
皇上把信筒里的卡住信倒出来。
上面几个大字:镇北王世子妃亲启。
一行小字:荆山公主拜上。
皇上嘴角抽了抽。
军国大事的信里居然还有北漠荆山公主给镇北王世子妃的信,一国公主,竟然这么任性。
信是给苏锦的,皇上也不好拆开看。
东乡侯道,“我正好要去找镇北王,这信我带去吧。”
从皇上手里接过信,东乡侯告退。
东乡侯到镇北王府的时候,王爷正打算去军营,看到东乡侯,他有些诧异。
两人去书房说话。
沉香轩,后院。
竹屋内。
苏锦在帮谢景宸换药。
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痂了,新长出来的肉是淡红色的。
苏锦把新调制的药膏给他涂上,然后绑上纱布。
外面,碧朱跑进来道,“世子妃,东乡侯来了,王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我爹来了?”苏锦有点吃惊。
东乡侯可是极少来镇北王府的,不知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她爹吹来了。
心急去见东乡侯,苏锦飞快的把纱布裹好,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谢景宸,“……。”
他刚要说话,苏锦已经出竹屋了,杏儿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竹屋里。
还是暗卫闪身进屋,默默帮谢景宸把纱布拆了重新塞好。
第六百六十七章 嫌隙
苏锦好奇东乡侯为什么来王府,再者她有些日子没回侯府了,打算回去一趟。
到了书房,小厮道,“王爷,世子妃来了。”
“让她进来,”王爷道。
小厮把门打开,苏锦和杏儿走进去。
苏锦上前,给东乡侯请安,唤了声,“爹爹。”
然后给王爷请安。
东乡侯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苏锦道,“北漠公主给你写的信。”
苏锦,“……。”
北漠公主居然给她写信?
她们两关系有这么好吗?
不过她还真挺好奇,北漠公主有什么事需要给她写信?
苏锦接过信,然后拆开。
信是北漠公主回北漠的第三天写的,上面表达了北漠皇后对她的美人阁卖的香皂赞不绝口,还有麻将……
总之,美人阁的东西在北漠大受欢迎,北漠公主只恨自己带少了,那天没有把美人阁的库房也买空。
正好北漠王要派人来大齐,她就写了这封信,她希望苏锦的香皂能卖到北漠去。
苏锦也想把生意做到北漠,但两国贸易,不是她说了能算的。
但北漠公主能给她送这封邀请信,足见北漠王是赞同的,她倒是可以努力一把,促成此事。
苏锦把信给东乡侯和王爷看,道,“我能说服皇上把香皂卖到北漠去吗?”
东乡侯疼女儿那是出了名的。
苏锦只是想卖香皂,东乡侯怎么会反对。
别说卖香皂了,她就是把皇上卖了,他都没意见。
杏儿望着苏锦道,“姑娘不是打算进宫给淑宁公主送裙裳吗?”
“正好可以趁机问问皇上。”
苏锦让绣房给淑宁公主做的裙裳前两日就做好了,送到了沉香轩。
只是一直下雨,苏锦也没机会进宫,她道,“你回去拿衣裳,我们一会儿进宫。”
东乡侯和王爷有要事相商,苏锦不打扰他们,便出了书房。
她在凉亭里喝茶等候。
杏儿来的很快,抱着包袱一路跑过来的。
不过她先进了书房,然后再出来。
杏儿背着包袱,没过来,远远的招手道,“姑娘,你等等我,我去大厨房拿点吃的。”
不等苏锦答应,这丫鬟已经跑远了。
苏锦,“……。”
她只是进宫送裙裳,再顺带找皇上,花不了多少时间的,饿不着她啊。
半盏茶的功夫,杏儿就回来了。
她腰间佩戴的跨包比以往更鼓了,苏锦扶额,“你都带了些什么吃的?”
“只带了三样小点心,一点牛肉干,还有点茶,”杏儿如实道。
“……。”
带了这么多吃的,还是只带了?
“你怎么不直接拎个食盒?”苏锦嘴角抽道。
苏锦是开玩笑的,结果杏儿当真了,还仔细想了下,道,“姑娘在宫里不会待太久,带太多了吃不下。”
苏锦,“……。”
苏锦已经彻底被杏儿给打败了。
她抬脚往前,杏儿背着包袱跟在后头。
苏锦想起来先前想问,结果还没开口,这丫鬟就跑去大厨房了,她问道,“我爹和你说什么了?”
“侯爷没说什么,只叮嘱我看着姑娘,在宫里头不要乱吃东西,我怕姑娘饿着,才带了点心,”杏儿尽职尽责。
身为一个吃货,没有比挨饿更痛苦的了。
她宁肯随身多带点,就算麻烦点累点,也比饿肚子强。
苏锦眉头微挑。
她爹以前可没这么提醒过她,看来她吃了宫里的糕点起了红疹的事,她爹上心了。
既然宫里头吃喝不安全,她爹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别进宫了呢?
不过这么因噎废食的做法,不是她爹的作风。
苏锦迈步出府,和杏儿边走边聊。
这会儿时辰还早,从宫里出来,正好可以去东乡侯府吃午饭。
主仆两有说有笑,不远处谢景川朝这边看了一眼,眼底渐渐被阴霾所取代。
熟悉的马车,缓缓朝宫门走来。
守门护卫内心有那么点颤抖。
虽然有一段日子没听说镇北王世子妃惹事了,但以前战功彪炳,给人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些。
尤其太后的禁令一直没撤销,守门护卫也不知道该不该执行?
虽然执行了也没用。
就这么迟疑着,马车进宫了。
守门护卫们松了口气,挺直腰板,继续守卫宫门。
待马车停下,苏锦就和杏儿去御书房。
熟门熟路,也不用人带路了。
等办完正事,再去向淑宁公主道谢。
苏锦想的很好,可碰巧,皇上也在办正事。
北漠郕王失踪了,北漠王派了使臣进京,希望大齐派人帮忙寻找,毕竟是在大齐,北漠使臣可不敢放肆。
皇上便找了左右相爷进宫商议此事。
如今南梁要北漠兑现北漠郕王借兵的承诺,和北漠的关系必定好不了。
虽然北漠郕王是打着营救北漠王的旗号借的兵,但实际上怎么回事,北漠王心知肚明。
差点夺他的权,好不容易才把北漠抢回来,还承了东乡侯那么大一份人情,现在却要他为北漠郕王的私心买单。
北漠王是怒火交加。
可这笔钱,北漠王就算再不情愿,也是要掏的,否则就是过河拆桥了。
他已经被大齐活捉了一次,威名扫地,过河拆桥的名声,北漠王背不起了。
趁着北漠王和南梁生嫌隙之机,大齐正好可以和北漠打好关系。
所以帮忙搜寻北漠郕王一事,必须要办的尽善尽美。
皇上要办正事,苏锦不便打扰,便先去找淑宁公主。
御花园内。
雨后初晴,天气不热,正是逛御花园的好时机。
闷了快一整个夏天,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游园赏花。
淑宁公主在赏牡丹。
宫人过来禀告道,“公主,镇北王世子妃来找您。”
“找我?”淑宁公主诧异了。
她和镇北王世子妃又不熟,怎么突然进宫来找她?
不过她正愁没机会和镇北王世子妃打好关系,人家来找她,正中下怀。
淑宁公主忙带着宫女往前,在花园口和苏锦碰上。
苏锦福身给淑宁公主见礼,淑宁公主扶起她道,“听宫人说你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弄错了呢。”
“确实是来找公主你的,”苏锦道。
淑宁公主望着苏锦,见她面容温和,应该不是坏事,便笑道,“找我何事?”
第六百六十八章 通商
苏锦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把被的包袱递给苏锦。
苏锦接过包袱,望着淑宁公主道,“那日宴会在宫里落水,公主借了我一套裙裳,我穿过的也不好再送还,便另外设计了一套,公主看喜不喜欢。”
淑宁公主还以为找她是什么事呢,她刚还有点害怕。
原来是给她送裙裳的。
一套裙裳而已,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后宫归李贵妃管,淑宁公主多做两套裙裳,没人敢说什么,这后宫,论衣裳多,谁比的上寿宁公主?
只要不越过她去,就是皇后不满也得忍着,不然闹起来,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淑宁公主接过裙裳,随手递给了随侍宫女,然后道,“只是一套裙裳而已,哪用的着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若不是你们主仆及时救了寿宁公主和南阳侯府姑娘,我母妃精心筹备的宴会就被人搅黄了。”
虽然那次宴会是个阴谋,事后把她母妃气了个半死,但好在皇后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这些不愉快的事,淑宁公主不想提,她道,“难得天气不错,镇北王世子妃若是不忙,就陪我一起赏花吧。”
苏锦想着皇上商议完事情还早,去御书房门前傻等着,不如逛御花园。
她和淑宁公主没结仇,相处起来还算不错。
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远处,出来散心的寿宁公主见了,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和苏锦的仇,从宫里给她一鞭子结起,梁子越结越大,这辈子都消不了了。
李贵妃抢了皇后的凤印,淑宁公主快和她这个嫡公主平起平坐了。
两个她特别讨厌的人凑到一起,寿宁公主觉得自己快要气炸肺了。
不想和苏锦起冲突,或者也有点怕了,寿宁公主跺着脚去另外一边逛。
淑宁公主瞧见了,脸上一抹灿笑都弯不下去。
苏锦看看她,再看看走远的寿宁公主,不想搅合到她们姐妹之间去,再加上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淑宁公主也不挽留她,道,“得空了再进宫陪我赏花。”
苏锦笑着应下了。
福了福身,苏锦带着杏儿退下。
苏锦走后,淑宁公主继续逛花园,和寿宁公主迎面遇上。
连姐妹从小斗到大,谁也不服谁。
淑宁公主笑道,“刚刚瞧见姐姐,我还真担心你又要和镇北王世子妃斗起来,好在姐姐知道敌不过,主动避开了。”
嗯。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寿宁公主的痛楚,又或者说踩了寿宁公主的自尊心。
“本公主用得着避开一个小小世子妃吗?!”寿宁公主冷道。
“反倒是你,身为公主,居然低三下四的讨好别人,我不过来,是怕我忍不住开口训斥你!”
寿宁公主说完,昂着脖子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走了。
淑宁公主气的满脸涨红。
她什么时候低三下四讨好别人的?!
在外面逛了半天,淑宁公主怒气冲冲的回了寝宫。
一回去,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包袱,宫女把包袱打开,淑宁公主便看到里面的裙裳。
只一眼,淑宁公主就移不开了,宫女脱口赞道,“好漂亮的衣裳!”
淑宁公主摸着裙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是说她低三下四的讨好镇北王世子妃吗?
这可是镇北王世子妃送给她的裙裳!
“快给我换上。”
御书房内。
皇上坐在龙椅上喝茶。
心情很不错。
小公公上前道,“皇上,镇北王世子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
“宣她进来,”皇上道。
苏锦迈步走进去,福身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着她道,“进宫找朕是有事?”
语气温柔的叫人侧目。
福公公瞅着皇上。
之前没多大感觉,自打知道苏锦和云妃一样对荔枝过敏后,他看苏锦难免代入云妃。
要说容貌吧,也没多相像,除了一双眼睛外,其他的和云妃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反倒是眉宇间更像皇上一点儿。
皇上对待云妃就是这么温柔的,也只对云妃这么温柔过,可福公公能确信皇上不是把镇北王世子妃当云妃看。
云妃性子温柔,世子妃的性子和温柔……相距甚远了点儿。
可福公公想不明白的是皇上对待几位亲生的公主都没有对待镇北王世子妃这般的耐心,如果只是单纯的救过皇上,应该不至于。
福公公站在那里,脑袋转的飞快,他觉得吧,皇上十有八九骨子里是真的想抢东乡侯的女儿,虽然皇上死不承认。
女儿没抢到手,已经自动送上门做爹了。
而且皇上这辈子都只会想想不会真抢,人家东乡侯硬把女儿塞给皇上做公主,皇上死活不答应。
就东乡侯那脾气,硬塞过来的不要,回头又抢,只要皇上吭一个字,他绝对能把皇上怼到半空中下不来,谁的梯子都够不着。
苏锦从怀里掏出北漠公主给她的信,递给皇上过目。
皇上看过信,然后望着苏锦,“这是?”
“北漠公主希望我能把香皂卖到北漠去,我也觉得可行,此番进宫就是找皇上您商量这事的,”苏锦道。
苏锦一脸期盼。
北漠那么大的市场,没有理由不争取啊。
只是皇上有些为难,北漠和大齐才打仗没多久,两国也有多年没再通商,虽然有人偷偷买东卖西,但毕竟量少,还是偷偷摸摸的。
要真通商,是要经过大臣商议,一致决定才行。
皇上没说话,苏锦道,“其中卖香皂的三成收入归皇上您。”
皇上,“……。”
福公公,“……。”
皇上摸了下自己的脸。
他这个皇帝看上去特别的穷吗?
福公公跟随皇上多年。
皇上的小动作,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福公公是想笑不能笑。
东乡侯府这一家子真是够了。
做爹的盯着皇上的小库房。
女儿也盯着。
一个努力把小库房搬空。
一个努力往里面塞钱。
镇北王世子妃是不是知道反正不论塞多少,最后基本都落入她亲爹东乡侯手中?
反正皇上心挺塞的。
“皇上?”
见皇上反应和苏锦想的完全不一样,苏锦忍不住唤道。
第六百六十九章 补上
皇上回过神来道,“这事,朕答应了。”
“皇上……。”
这回轮到福公公出声提醒了。
这不是皇上答应就能算数的事啊,两国通商不是小事,到时候百官一致反对怎么办?
不过皇上有自己的思量。
他刚想和北漠打好关系,苏锦就想和北漠通商。
两国关系好,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通商。
现在还能顺带弥补点被东乡侯打劫的损失,何乐而不为?
“皇上英明!”苏锦高呼道。
皇上也觉得自己很英明。
在御书房待了会儿,苏锦就告退了。
她说服皇上同意和北漠通商的事也一阵风传开。
寿宁公主正在花园里赏花,淑宁公主换上苏锦送她的裙裳出来转了一圈。
两位公主从小就互相攀比,比衣裳,比头饰……
乍一见淑宁公主的裙裳样式是她以前没见过的,但又特别的美,就很不高兴了。
就算她母后不掌凤印了,她也还是嫡公主,没有谁能越过她去!
别人有的,她肯定有,而且只会更好。
她有的,别人未必有。
淑宁公主故意显摆,宫女道,“镇北王世子妃送给公主的这套裙裳真漂亮,宫里的绣娘都做不了这么好看。”
寿宁公主一把摘下一朵牡丹花,瞥了淑宁公主道,“只是一套裙裳而已,说的这么没见过世面,也不怕丢人!”
说完,把手里的牡丹花往地上一扔,去了凤鸾宫。
半道上从宫女那里得知皇上顺了苏锦的意,同意和北漠通商。
寿宁公主跑去找皇后道,“母后,父皇她也太宠着镇北王世子妃了!”
“咱们大齐和北漠通商,这是朝政,他竟也允许镇北王世子妃掺和进来!”
皇后也听说了这事,心底正堵着气呢。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
镇北王世子妃连后宫都算不上。
到底是父女连心,皇上宠着她呢。
这还没认祖归宗就这样了,等做回公主,只怕连朝堂上的事都要管上了。
皇后坐在凤椅上,端起茶盏,氤氲茶气正好掩盖她眸底的寒气。
不能再留着那祸害了。
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
苏锦和杏儿坐马车出宫,穿过闹街去东乡侯府。
街道上,行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小摊贩交换声都高昂了许多,此起彼伏。
杏儿掀开车帘,苏锦正好望着外头。
一酒楼临窗处,一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窗户旁,看着那架熟悉的马车远远驶过来。
这边一驾马车往前跑。
男子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弧度。
他胳膊稍稍抬起,摸着手腕,轻轻一转。
一根短针朝马车射过去。
马蹄子一仰,抬脚就往前狂奔而去。
刚刚还热闹的街道,登时乱成一团。
那惊马的车夫勒紧缰绳,可惜没什么效用,吓的他大叫,“快让让!快让让!”
马车内,迸发一阵尖叫声,声音尖锐的仿佛要穿破人的耳膜。
那架马车直冲苏锦的马车而来。
道路就那么宽,左右又有行人,根本避无可避。
苏锦的车夫是暗卫。
眼看着两驾马车就要撞上了。
他腾身而起,直接朝那匹奔驰的马冲过去。
抱着马头,脚底着地面,试图逼马停下。
脚从地面拖过长长的印子。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暗卫身子一侧,绊倒马脚。
马往前一跪,马车因为惯性前倾,把马车里摔的七荤八素的姑娘倒了出来。
那姑娘也是倒霉,直接从车辕上摔趴在了地上,四仰八叉,凄惨无比。
而她赶马车的车夫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甩下马车了。
暗卫拍拍手,转身准备继续赶马车。
马车内,苏锦和杏儿不知道马车外的惊魂一幕。
苏锦也受惊不轻。
就在暗卫跑过去阻拦马车的时候,两根短针朝马车射过来。
苏锦打算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她刚往旁边一挪,那两根短针就从她后脑勺射过去。
要是她没有挪位置,她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苏锦望了尖叫,杏儿倒是叫了一声,淹没在街道的嘈杂声中。
杏儿猛然掀开车帘,望着暗卫道,“有人要刺杀我家姑娘!”
暗卫心头一沉,连忙过来,警戒的看着四周。
男子看着苏锦移到马车门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看着手腕上的暗器。
可惜,只有三根短针,刚刚全部用完了。
暗卫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他顺着短针的方向看到一扇敞开的窗户,但没瞧见有人。
暗卫坐上马车,准备离开,那边马车里的小丫鬟跳下来了,指着暗卫道,“你别走!”
声音有点耳熟。
杏儿掀开车帘一看,就看到了那丫鬟。
四目相对。
那丫鬟指着马车的手指曲了曲,放下了。
“怎么又是她们,真讨厌!”杏儿不高兴道。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文远伯府姑娘。
上回在金玉阁骂她家姑娘不长眼,坑了她三千两,也没把她怎么着,今天又碰上了。
她们马车出事,还差点撞上她们,还不许他们走。
知道是苏锦,丫鬟就不敢嚣张了,上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镇北王世子妃有多厉害,听得多了,就胆小了。
暗卫赶马车离开。
那丫鬟赶紧把自己疼的在地上打滚的主子姑娘扶起来。
扶了两回才站稳。
四下人指指点点,人群中还有之前在金玉阁围观了文远伯府姑娘招惹苏锦的大家闺秀。
“上回没有被抬回去,这回补上了,”那姑娘捂嘴笑。
马车内,那两根险些要了苏锦小命的短针一半射进马车内。
苏锦用绣帕夹着,用力才把短针给拔下来。
短针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苏锦后怕连连。
后脑勺被射中,就是她医术再高,也没有办法自救。
苏锦都不得不信自己和杏儿福大命大了。
马车在东乡侯府门前停下。
杏儿飞快的钻出马车,看到林总管迎过来,杏儿道,“刚刚在闹街上,有人刺杀姑娘!”
林总管脸色一变,声音急切了几分,“姑娘没事吧?”
杏儿摇头,“姑娘福大命大没事。”
杏儿说完,转身去扶苏锦下来。
第六百七十章 短针
苏锦手上拿着一小锦盒,从马车上拔下来的那两根短针就放在锦盒里。
上面有剧毒,苏锦不敢随便拿,万一扎了自己和杏儿怎么办?
苏锦把锦盒递给林总管,她道,“勇诚伯就是短针射杀的,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短针?”
林总管接过锦盒道,“我这就派人送去刑部对比。”
勇诚伯之死,他们一直怀疑是崇国公所为,只是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
崇国公杀了勇诚伯,杀了也就杀了,左右勇诚伯死不足惜。
可他胆敢对苏锦动手,就罪该万死了。
唐氏就在外院,听说苏锦差点被人刺杀,赶紧出来,拉着苏锦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唐氏的紧张,苏锦心底暖洋洋的,她道,“娘,我没事。”
“可吓死娘了,”唐氏后怕道。
“到底怎么回事?”
她望向杏儿。
论阐述的真实性,绝对没人比的过杏儿的。
杏儿忙把街上发生的事禀告唐氏知道,然后道,“那文远伯府的姑娘可讨厌了,上回在金玉阁,姑娘只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的丫鬟就骂姑娘不长眼,刚刚碰上她,姑娘又差点被人害死。”
对于招惹了她家姑娘的人,杏儿只有讨厌,唯一例外的只有北漠公主。
文远伯府姑娘?
唐氏眉头拧的紧紧的。
苏锦不想说这些事惹唐氏担忧,她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府里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事?”
东乡侯府和别的府里不同。
大门口是最清净的地方,极少看到丫鬟小厮的。
今儿明显有点不寻常。
唐氏道,“你大哥和云王府拂云郡主的亲事定下了,就在六天后,娘在和你伯母拟名单,请大家来参加你大哥的喜宴。”
“怎么快?”苏锦诧异。
“一点都不快啊。”
“我都等的不耐烦了,”苏小少爷跑过来道。
苏锦敲苏小少爷脑袋,“又不是你娶媳妇,你不耐烦什么?”
“我是替大哥等的不耐烦,”苏小少爷涨红脸道。
他迫不及待需要盟友。
东乡侯府也需要一两个性子温柔的人。
他还想看看自己精心准备的题目效果怎么样。
还要六天啊!
苏小少爷心急如焚。
苏小少爷不知道,他盼望着日子飞逝的时候,还有人巴望着时间过慢一点儿,越慢越好。
太后只给镇北王府一个月时间查清假老夫人李代桃僵的事。
前些日子还有人来镇北王府浑水摸鱼,随着时间过去,来王府碰运气的几乎没有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时间就这么消逝,岂能不着急。
李总管都着急的上火牙疼了。
唐氏忙着筹备苏崇的喜宴,苏锦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吃了午饭,便带杏儿回府了。
唐氏不放心,让林总管护送她回镇北王府。
苏锦前脚走,后脚东乡侯就回府了。
唐氏把苏锦遇刺的事和他一说,东乡侯脸阴沉沉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祭天祈雨那天,苏锦吃了添了荔枝的糕点起了一脸的红疹,东乡侯就怀疑这不是单纯的意外,是有人在故意试探。
可他从来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这事,下手之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今日又向苏锦下手,分明是要除掉他女儿。
“看来不能再瞒下去了,”唐氏担忧道。
“等崇儿喜宴过后,我就向皇上禀明,”东乡侯道。
隐瞒是为了保护女儿,可如果东乡侯府的势力震慑不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那就只能换个能震慑的住的。
别的他们赌的起,几个孩子的性命,他们赌不起。
林总管护送苏锦回府半道上,谢景宸骑马赶来。
他随王爷去军营了,回了王府才知道苏锦在街上险些遇刺的事,不放心的他,赶紧过来。
知道侯府忙,苏锦掀开车帘望着林总管道,“林叔,你回去吧,有相公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林总管也知道不会有事。
才在闹街上暗杀过,不会这么快就再一次下手,可今儿的情况太凶险了。
有谢景宸陪着,林总管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景宸陪在马车左右。
回了府,暗卫才道,“射向马车方向银针的应该是附近酒楼的窗户射出去的,属下去查过,当时在那间屋子里的是一个戴面具的男子。”
暗卫顿住,欲言又止。
谢景宸问道,“有话就说。”
“那戴面具的男子穿了一袭黑色锦袍,脚上的鞋子是用金丝银线绣成的,属下详细询问了下男子的身形,和……二少爷极为相似,”暗卫道。
谢景川?
谢景宸脸寒如霜。
那短针林总管让人送去刑部对比,和苏锦猜测的一般无二,的确和要勇诚伯小命的短针一模一样。
崇国公是南漳郡主的表兄,也就是谢景川的表舅。
他们有一样的短针合情合理。
只可惜,没能当场抓住男子,摘下他的面具,仅凭着猜测是奈何不了谢景川的。
不过二少爷倒是不怕死,勇诚伯世子就是前车之鉴,没能要世子妃的命,却把自己个给搭了进去,他还敢招惹世子妃。
苏锦捧着茶盏,脸上不带一丝温度。
她从来没想过要谁的命。
可一个个对她,却出手毫不留情。
今儿这笔账,她记下了。
……
苏锦虽然有惊无险,但毕竟差点被杀,接下来几天,谢景宸都允许她出门。
苏锦也没事,就待在府里,哪都没去。
不过却是有空登门。
文远伯夫人带着谢礼来王府,感谢苏锦的车夫拦下文远伯府的马车,马车才没有横冲直撞,伤到无辜之人。
苏锦对文远伯府大姑娘的印象很差,一点都不想见文远伯夫人,但人家是来道谢的,没有把人轰走的道理。
丫鬟领着文远伯夫人到了沉香轩,看到苏锦,文远伯夫人笑道,“说来我文远伯府有今日还多亏了东乡侯相助,世子妃从小在青云山长大,小女又谁我在永州,一直没见过,不然该成为一对好姐妹的。”
呸!
杏儿差点没忍住要喷文远伯夫人了。
她家姑娘会和她女儿成为好姐妹?
她家姑娘又没有眼瞎!
苏锦有点诧异,没想到文远伯府和她爹东乡侯还认识,那在东乡侯府杏儿提到文远伯府,她娘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文远伯夫人见苏锦没反应,她道,“难道东乡侯没和世子妃提过文远伯府吗?”
“没有,”苏锦如实道。
“……。”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迎亲
气氛登时就尴尬了起来。
文远伯夫人脸都涨红了,显然是没遇到过像苏锦这么实话实说,不带转弯的姑娘。
好歹给她和文远伯府留两分颜面吧?
苏锦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客气的说了几句,文远伯夫人也还算有眼色,没多待便走了。
碧朱送文远伯夫人离开。
屋子里,杏儿望着苏锦,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侯爷怎么会帮文远伯府呢?”
苏锦摇头。
要不是文远伯夫人拿这话套近乎,她还真不知道。
文远伯夫人虽然登门道谢,但言语间根本没觉得暗卫帮了多大的忙,只是碍于面子才来的。
这样的人,她没叫人直接扔出去就不错了,她爹怎么可能看的上眼,难道是文远伯人不错?
王妈妈迈步进屋,正好听到杏儿的问话,她笑道,“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世子妃不知道很正常。”
杏儿一喜,飞快道,“王妈妈知道?”
“不只是我知道,府里年纪大点的都知道,”王妈妈笑道。
苏锦更好奇了。
王妈妈替她解疑,“十几年前,那会儿世子妃的父亲东乡侯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文远伯府也不在京都,驻扎在随州,后老文远伯被冤枉通敌,老文远伯被斩首,文远伯府一家被判流放千里。”
“当时的文远伯府大姑娘逃了,以丫鬟之名逃进京替父伸冤,被关进了大牢,东乡侯和崇国公打架入狱,碰巧在大牢里救了她,又和先崇国公世子一起帮那姑娘查清文远伯府被冤枉一案,还了文远伯府清白,不然这世上哪还有文远伯府?”
杏儿听得两眼闪亮,“好厉害的姑娘。”
“可不是厉害,一个姑娘,孤身一人进京替父伸冤,只可惜……。”
王妈妈叹息一声。
“可惜什么?”苏锦好奇道。
“可惜福薄了些,在出嫁的路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坠崖而亡。”
杏儿一脸惋惜,“怎么就死了呢。”
王妈妈苦笑一声,“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多的是。”
想到自己那苦命的主子,王妈妈就心如刀绞。
想自己主子了,王妈妈就去流霜苑看看。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双目失明,腿脚不便的凄惨模样,她心里才能痛快点。
怕王妈妈陷入伤感,苏锦转移话题道,“王妈妈来找我是?”
王妈妈擦掉眼角泪花,把手里拿的礼单递给苏锦道,“王妃让我送礼单来给世子妃过目,再和世子妃说一声,过两日,她和你一起去东乡侯府喝喜酒。”
自打被送给王爷,进了镇北王府,王妃已经足足十五年没有迈出王府一步了。
之前王爷请旨册封她为王妃,她理应进宫谢恩,并听皇后训诫的。
因王妃身怀有孕,这些通通都省了,也没人敢找茬。
若不是苏锦,王妃这会儿还说不了话,容貌被毁,善良的人总记人恩情,苏崇是苏锦的大哥,他迎娶云王府拂云郡主,王妃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何况养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没事了,也该出去走走。
王妃给面子,苏锦当然不会不同意了,有王爷陪着,肯定出不了岔子,何况是在东乡侯府。
至于礼单,苏锦都觉得礼重了。
“王妈妈代我谢谢母妃,”苏锦笑道。
……
转眼,就到了苏崇迎娶拂云郡主的日子。
这一天,晴空万里,天蓝云白。
因为和王妃一起去东乡侯府,所以苏锦就没有起那么早。
结果等她去前院,王妃已经等她好一会儿了。
苏锦,“……。”
王妃的脸已经恢复差不多了,除非盯着看,否则看不出她脸上还有伤疤。
除了南漳郡主和南安王妃她们,还真没有什么外人见过王妃的容貌,连唐氏和东乡侯都没见过。
这也算是苏锦嫁给谢景宸后,王妃第一次见亲家。
东乡侯府大喜,张灯结彩,喧嚣热闹。
苏崇是东乡侯府大少爷,更是崇国公府大少爷,飞虎军少将。
不论哪个身份,百官都要给面子到场的。
苏锦到东乡侯府时候,苏崇刚到云王府,身上系着大红绸,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唯一的妹妹就要嫁人了,云王世子依照习俗,找了几个世家少爷帮忙为难苏崇,让他知道,他妹妹不是那么好娶回去的。
苏崇不惧拦路,何况还有南安郡王他们帮忙。
从文到武,云王府出什么招,苏崇接什么招,南安郡王他们站在一旁,无用武之地。
这也就是苏崇大喜之日,这要是平时,这么优秀的一点表现机会都不留给他们,那肯定是要群起而攻之的。
苏崇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
云王世子的帮手一个个败下阵来。
南安郡王摇着折扇道,“该放行了吧?”
“别急,还有最后一关,”云王世子笑的温文尔雅。
“还有?”南安郡王笑了。
“十八般武艺,文的武的都端上来了,还有什么难题?”
云王世子抬手,云王府的小厮抬了两箩筐胡葱出来。
“这道题很简单,把胡葱切了,”云王世子嗓音有点飘。
苏小少爷出的题是古怪的刁钻啊。
云王世子亲身试验过。
一点难度没有。
就是让你眼泪横流。
南安郡王拿起一胡葱,掂量了下道,“不就切一箩筐胡葱吗,这也能叫题?”
说着,他拿起箩筐里的刀,刷刷刷的在手上切起来。
英俊潇洒。
切出了庖丁解牛之势。
只是等味道一散开。
南安郡王就嘴角狂抽了。
姥姥的。
辣眼睛啊。
这是谁出的题,也太馊了点儿!
没有这么刁难人的!
云王世子憋笑,抬手道,“请吧,别误了吉时。”
苏崇,“……。”
他望向楚舜他们。
南安郡王把菜刀扔给苏崇。
然后站到箩筐旁。
他们能帮忙的只是扔胡葱。
一个接一个。
苏崇手起刀落,把洋葱切开。
要命的,喷嚏不止。
眼泪直流。
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儿,车帘掀开一角,叠着三颗小脑袋。
沈小少爷最下,九皇子最上,苏小少爷在中间。
第六百七十二章 扫兴
九皇子低头道,“苏阳,要是被你大哥知道,这馊主意是你给云王世子出的,非打死你不可。”
苏小少爷笑的两眼弯成月牙,阳光下,眼底闪烁着光芒。
随手挖的坑,成功捕捉到了猎物,那种心情没法言语啊。
“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让小厮联手揍我大哥吗?”苏小少爷问道。
“为什么?”九皇子不解。
“我爹说过,一个优秀的人,如果不时不时的受点打击,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他就会沉溺在赞美中慢慢变的骄傲。”
“而骄兵必败。”
“适度的打击能让人谦逊,这是我娘说的。”
“我娘说我爹年轻的时候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才一直这么谦虚努力。”
“……???”九皇子有点懵,这努力他能理解,这谦虚不知从何说起?
“你看我大哥,赢的那么轻松,我得让他知道是有难题能难住他的。”
“而且这个难题是我出的,”苏小少爷一脸得意道。
沈小少爷望着苏阳,“可大堂兄打你,你都还不了手。”
苏小少爷,“……。”
打击来的太快太迅猛。
扎了心窝子了。
“大喜日子,你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苏小少爷绷着小脸道。
九皇子,“……。”
沈小少爷,“……。”
远处,苏崇切了半箩筐胡葱,转身揉眼睛。
云王世子担心了,“没事吧?”
“没事,我缓缓再切,”苏崇眼睛睁不开。
“……。”
先前没帮忙,那是不需要。
这回是真的需要南安郡王他们帮忙了。
四人帮忙切胡葱,速度就快很多了。
却也花了一刻钟时间过关。
而且胡葱切多了,身边沾了胡葱味。
把菜刀放下后,南安郡王嗅着身上道,“得,全是胡葱味儿,我感觉自己就是一颗行走的大胡葱。”
楚舜憋笑,拍着南安郡王肩膀揉眼睛道,“你就算了,苏兄才是带着胡葱味的新郎官,估摸着还是史上第一位。”
苏崇,“……。”
味儿有那么大吗?
苏崇闻了闻。
连忙把脸移开了。
熏的慌。
等见了拂云郡主,苏崇觉得胡葱也没什么不好的。
拂云郡主顶着沉重的凤冠,一个大喷嚏,直接把自己打到苏崇怀里去了。
还没有出云王府,就能抱到自己的媳妇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心情不要太美好。
拂云郡主“投怀送抱”,苏崇就没放开了,抱着媳妇就走。
众人,“……。”
云王世子,“……。”
他还等着背妹妹出门上花轿呢,敢情没他什么事了?
云王世子上前阻拦,结果被南安郡王拦下,“切胡葱是谁出的馊主意,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刚刚手不小心碰到下眼睛,眼泪流到现在,那感觉怎一个酸爽能形容?
还有往他伤口上撒盐的,拍着他肩膀道,“苏大少爷娶媳妇,郡王爷竟然这么感动,果然是兄弟情深啊。”
情深你妹!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揍人,没别的了。
云王世子想了想,还是把出招的给卖了,没办法,南安郡王拽着他,不说不让走。
“是苏小少爷,”云王世子道。
“……。”
“他才多大点儿,整人的方式五花八门的,都是跟谁学的?”南安郡王松手道。
云王世子给不了他答复。
楚舜拍着南安郡王的肩膀道,“你忘了?东乡侯府的传统是自学成才。”
南安郡王,“……。”
无法反驳。
苏崇把拂云郡主抱出府,塞进花轿内,就骑上马背,朝云王世子作揖告辞。
自家妹妹就这么被人给娶走了,云王世子心底颇不是滋味儿。
楚舜安慰他,“妹大不中留,你也别舍不得。”
“实在气不过,你也挑个别人家的妹妹娶了。”
云王世子,“……。”
能把安慰安成催婚的,整个京都估摸着也就这几个了。
远处,马车还停在那里,看着花轿走远,苏小少爷道,“回府了,回府了。”
“你不跟去看看?”九皇子道。
“那有什么好看的,”苏小少爷道。
把车帘放下,小厮坐到车辕上,赶马车离开。
苏崇要带着花轿绕京都一圈,才回东乡侯府。
而东乡侯府喜气一片,最高兴的莫过于崇国公府大太太,眼眶红着,鼻子酸涩。
这一天,她盼的太久了。
当然,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比如崇国公府。
苏崇虽然在东乡侯府办喜宴,却是崇国公府大少爷,迎娶的也是他们崇国公府大少奶奶。
崇国公身为二叔,不能不露面,可自家侄儿娶媳妇,却在别人家办喜宴,这算怎么回事?
要说别人家吧,偏生这府邸才是真正的崇国公府大宅!
坐在那里,崇国公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在背后笑话他的,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叫他如坐针毡。
崇国公还好点,崇国公夫人才叫愤怒呢,还不能表现在脸上。
拂云郡主本来是她看中的儿媳妇,被苏崇截了不算,崇国公府公中掏了聘礼钱,喜宴还在东乡侯府办的!
看着唐氏笑容满面,和镇北王妃有说有笑,崇国公夫人是气的咬牙切齿。
王妃是王爷请封后,第一次人前露脸,今儿但凡来东乡侯府参加宴会的,哪个不给镇北王妃见礼,顺带套近乎?
这可是镇北王世子的生母,当年王爷就是为了她拒娶南漳郡主,深情了十几年,如今刚认回来,就又有了身孕。
能有镇北王对她倾心相待,十几年如一日,岂能不叫人羡慕?
再想想自家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羡慕之余,备觉心酸。
正聊着呢,前院小厮进来道,“花轿快要到了!”
“可算是要到了,”唐氏笑道。
过了没一会儿,鞭炮唢呐齐鸣。
鞭炮声中,花轿停下。
依照规矩,新娘下轿之前,新郎要射花轿。
小厮把弓箭递给苏崇。
苏崇拉弓上箭。
三箭齐发。
三只箭射中花轿,满堂喝彩,夸苏崇有其父遗风。
先崇国公世子的弓箭术之高,有“鹰眼”之称,可不是盖的。
把弓箭随手扔给了小厮后,苏崇就踢轿帘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房梁
领着新娘进府,迈火盆,跨马鞍,进正院。
苏崇生父过世,生母还在人世,养父母也皆在。
一个有生育之恩,一个是抚育之恩。
这高堂不好安排,所以坐高堂之位的是崇老国公和东乡侯。
崇老国公自打三年前出事后,就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崇国公府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崇国公打理。
这三年来,见过崇老国公的少之又少。
今儿苏崇喜宴,崇老国公最喜爱的嫡长孙娶亲,老人家高兴,一定要出来见见。
他老人家这么点要求,没人会拒绝。
只是一个征战沙场的老将军,缠绵病榻三载,骨瘦如柴,令人唏嘘。
看着苏崇和拂云郡主对拜,崇老国公眸光湿润,“好,好……。”
他连吐了两个好字。
所有人眸光都望着他。
崇国公脸色变了一瞬间,随即起身,高兴激动道,“父亲能说话了?”
崇老国公没搭理他。
崇国公有些难堪,望向东乡侯,“老国公能开口说话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带着了责问的语气,东乡侯蹙眉。
崇国公府大太太过来道,“老国公是看霆儿娶妻高兴,才说了两声好,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老国公说话。”
崇国公没再说什么,毕竟崇国公府大太太递了台阶过来,他要再揪着不放,喜宴闹出不愉快来,崇老国公该恼了。
这时候,司仪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远处,沈小少爷望着苏小少爷,“为什么叫洞房?”
这个问题把苏小少爷难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洞房。
看着人走远,他反应过来道,“快点走,快点走。”
他一溜烟从人堆里挤出去,朝新房奔去,身后沈小少爷和九皇子跟着跑。
沈小姑娘一瞥头,就没看到自家两堂兄了。
她追在后面跑。
她人小,跑的不快,丫鬟怕她摔着了,只能抱着她跑。
沈小姑娘到了新房前,推门进去。
举目四望,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人呢?”沈小姑娘有些害怕了。
刚刚明明看到他们跑进来的。
只见床单抖动,九皇子露出一脑袋来,“快找地方躲起来。”
沈小姑娘要蹲桌子底下,可是一个人害怕,她跑九皇子身边,也钻床底下去了。
沈小姑娘不解道,“为什么要躲床底下?”
“待会儿闹洞房啊,”九皇子道。
“怎么闹啊?”沈小姑娘问道。
“放鞭炮,”九皇子说完就懵了,鞭炮呢?
“我害怕,”沈小姑娘要爬出去了。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九皇子拉住她,“你别怕,我们跑的太急,忘记拿鞭炮了。”
九皇子,“……。”
沈小姑娘高兴的点头,她要说话。
“嘘,别说话,”九皇子阻拦道。
沈小姑娘连忙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一点声音出来。
屋外有说话声传来,南安郡王他们过来把苏崇拖走了,“先去喝酒。”
进来的只是拂云郡主,喜娘扶她进来坐到床上。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九皇子和沈小姑娘趴在床底下,那叫一个煎熬啊。
没人告诉他们闹洞房要等这么久啊,胳膊都趴酸了。
九皇子动了动身子,沈小姑娘跟着动了动。
顶着沉甸甸凤冠坐着的拂云郡主也有点坐不住了,她稍稍动了动,床上摆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噼里啪啦作响。
一颗桂圆掉下床。
一只小手伸出来,飞快的把桂圆捡了。
饿啊。
本来以为一会儿闹完洞房就能去吃东西,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九皇子把桂圆剥了,准备塞嘴里,一瞥头就看到沈小姑娘望着他。
一双漆黑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漂亮极了。
“给你吃吧,”九皇子递给沈小姑娘。
沈小姑娘嘴张开,九皇子把桂圆塞进去,她笑眯了眼,“真好吃。”
把桂圆核吐出来,沈小姑娘意犹未尽道,“我还想吃。”
九皇子也想吃啊。
可是一爬出去就露馅了。
“再忍忍,一会儿给你拿,”九皇子道。
沈小姑娘就乖乖忍了。
不能坏了他们的事,不然以后就不带她玩了。
这一趴,又是半天。
沈小姑娘已经趴着睡着了。
九皇子摸着地上的绸缎,也不知道只隔了一层薄纱,睡一会儿会不会受凉?
他挪了挪,把自己的那一半薄纱给沈小姑娘盖上,然后继续趴着。
盼星星,盼月亮,才把苏大少爷给盼来。
挑盖头,喝交杯酒,吃生饺……
等喜娘退下,苏崇坐回床上,准备亲拂云郡主。
拂云郡主涨红了脸,一手挡着苏崇,一手指着床底下。
床底下有人躲着啊!
苏崇拍拍床,“快出来!”
九皇子吓了一跳,他怎么就暴露了?
难道是他刚刚后脑勺磕到床板的声音太大了?
九皇子从床底下爬起来。
苏崇见是他,道,“还有两个呢?”
九皇子摇头。
苏崇眸光一扫,“我知道你们在哪儿,快出来。”
躲在衣柜里的沈小少爷也有点扛不住了,一心虚,主动从里面出来了。
就差苏小少爷一个了。
苏崇喊了两声,没人应他。
他就知道自家弟弟是最顽固的。
苏崇在屋子里找了半天,问九皇子和沈小少爷,“阳儿人呢?”
“他……。”
沈小少爷才说了一个字,九皇子把沈小少爷拉走了,“他说你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的。”
两人跑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苏崇没在屋子里找到苏小少爷,琢磨了下掘地三尺是什么意思。
他坐回床上,拂云郡主红着脸望着他,“你怎么不找了?”
“他应该不在屋子里,”苏崇道。
不在屋子里,他掘地三尺肯定找不到。
他这弟弟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以为他肯定在屋子里,结果他偏不在。
拂云郡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苏崇看着她,飞快的亲了她脸颊一下。
拂云郡主脸红成猴屁股。
苏崇还要再亲,一道急切声音传来,“啊!我还在呢!我要出去!”
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苏小少爷抱着房梁不撒手。
苏崇,“……。”
拂云郡主,“……。”
第六百七十四章 领赏
苏崇脸一红,站起来,瞪着苏小少爷,“你怎么上的房梁?!”
“我踩在凳子上,他们拉我上来的,”苏小少爷如实道。
不在地上,自然掘地三尺找不到。
“我下不去了,”苏小少爷着急道。
苏崇伸出胳膊,“跳下来。”
“大哥,你可要接住我啊,”苏小少爷道。
他纵身一跳,苏崇就把他接住了。
拎着苏小少爷走到门口,把门一打开,把人扔了出去,再把门关上,动作行云流水。
苏小少爷就惨了。
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摔的呲牙咧嘴的疼。
沈小少爷和九皇子跑过来扶他起来,“你怎么也暴露了?”
“我是自己待不住了,”苏小少爷道。
“我要知道闹洞房这么不好玩,我还不如去吃酒席呢。”
本来是要拿鞭炮闹洞房的,结果一个指望一个,谁都没拿。
苏小少爷拍着身上的灰土,准备去吃饭。
出了院门,苏小少爷问道,“小堂妹呢?”
“坏了,她还在床底下睡着呢,”九皇子道。
“……。”
屋内。
把三小麻烦轰走后,苏崇就放心的圆房了。
抱着拂云郡主往床上倒。
刚亲上,砰砰敲门声传来,“大哥,大哥,你快把小堂妹也扔出来。”
“小堂妹也在?!”苏崇嗓音有点飘。
“她在哪儿?!”
“在床底下。”
苏崇把床单一掀开,小堂妹睡的正香。
苏崇一脸黑线。
圆个房,简直要过五关暂六将。
把小堂妹从床底下拉起来,抱出去交给丫鬟。
回来后,苏崇有心里阴影了。
桌子底下、柜子、天花板……
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一遍,确定没人,方才放心。
苏崇借喝醉了酒,早早的就回了屋子,前院的酒席却是还没散。
南安郡王他们帮苏崇陪酒,个顶个酒量都好,也不知道喝趴下多少人。
过了一刻钟,酒宴就吃差不多了。
再晚些,到时候这些来参加宴席的大臣和夫人还没有回府,就碰到宵禁了。
大家纷纷同东乡侯告辞。
王爷和王妃回府,苏锦还舍不得走,望着谢景宸道,“能不能在东乡侯府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谢景宸,“……。”
这女人真是够了。
在镇北王府,都没有这么询问过他意见。
在东乡侯府,当着她爹娘的面问他。
他能说不行吗?
他要敢说,估计就被东乡侯府的人扔出去了。
“都听你的,”谢景宸温柔道。
“……。”
苏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喜日子,能不能好好点头!
王爷和王妃对苏锦和谢景宸留宿东乡侯府一点意见没有。
只要安全,住哪儿都行,他们没有那种成亲后不许回娘家住的规矩。
然后——
苏锦就不回去了。
杏儿是最高兴的,她还以为姑娘嫁了人,就再没机会回东乡侯府住了呢。
迎客慢,送客就快了。
前后不过一刻钟,热闹的东乡侯府就安静了下来,丫鬟小厮收拾宴席。
唐氏累的揉肩膀,连她都这么累了,何况是崇国公府大太太了。
“大嫂累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林总管就行了,”唐氏道。
崇国公府大太太也的确扛不住了。
今儿得早些歇息,明儿媳妇敬茶,不能来迟了。
崇国公府很大,虽然苏锦是临时决定就在东乡侯府住,但住处是早就备好的。
怕哪天苏锦回来,小住一两日,院子都收拾的很干净,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泡了个热水澡后,苏锦就上床歇下了。
知道她乏了,再加上是在东乡侯府,谢景宸没有闹他。
一夜好眠。
第二天,苏锦精神抖擞。
洗漱过后,便去了正堂。
崇老国公他们都在了,等苏崇领着拂云郡主过来敬茶。
两人来的有些晚,尤其是拂云郡主,她的胆小,苏锦是早有见识,面红耳赤的叫人怀疑她脸上打翻了胭脂盒。
东乡侯府敬茶可没有苏锦当初敬茶时那么多时,喝了茶,给了见面礼。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
只是敬茶,敬过东乡侯他们还不够,还有列祖列宗,还有崇国公府一大家子,冀北侯府肯定也不能少的。
今儿一天,够苏崇和拂云郡主忙的。
苏锦没待多久,毕竟在侯府住了一夜,吃了早饭后,待了半个时辰,便和谢景宸坐马车回去。
只是苏锦和谢景宸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一趟回去的是有多凑巧,仿佛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一般。
马车到镇北王府的时候,苏锦掀开帘子看车外,正巧见到一丫鬟拉着一老者往前走。
那丫鬟是红缨,老者苏锦也有点印象。
一堆人来王府浑水摸鱼的时候,那老者远远的看着,和她视线撞上,当即移开走了。
这么一个老者居然和南漳郡主的丫鬟凑到了一起?
苏锦觉得有点不寻常。
她多看了几眼,发现红缨走的很快,脚步凌乱,老者有点跟不上了。
“怎么了?”谢景宸问道。
“那老人家之前就到过王府门前,应该是有事,”苏锦道。
谢景宸看了一眼,吩咐暗卫道,“把那老人家带过来。”
苏锦觉得有事,南漳郡主的丫鬟拉着那老人家跑,怎么可能没事?
暗卫过去拦人。
红缨不让。
暗卫望着老者道,“你来镇北王府何事?”
“我,我是来领赏的,就告示上贴的事,我,我知道,”老者声音颤抖道。
暗卫身子一震。
镇北王府只贴过一张告示,就是查假老夫人的事。
这么多天,来的人不少,消息一个管用的都没有。
这老人家竟然知道?
那这人肯定不能让南漳郡主的丫鬟带走了。
暗卫请老人家和他走,红缨恼道,“这人是我先发现的。”
“你要和我讲道理?”暗卫脸一冷,杀气外放。
红缨登时就怂了。
看着暗卫把老人家带走,红缨气的跺脚。
怎么就那么不凑巧,碰到世子爷和世子妃从东乡侯府回来呢。
不放心,红缨赶紧从侧门进府,跑回牡丹院禀告南漳郡主。
屋子里,南漳郡主正在喝茶。
红缨跑进去道,“郡主,奴婢刚刚在大门口碰到个老人家,拉着我问告示悬赏的事,他说他知道老夫人尸骨埋在哪儿。”
第六百七十五章 后山
南漳郡主看了红缨一眼,“知道这事的人不多的很吗?大佛寺都快被挖空了。”
假老夫人是在大佛寺出事的。
那些人知道这事,就来王府碰运气,说看到什么人挖坑埋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李总管就让人跟着去挖,也不知道在大佛寺挖了多少坑了,挖了填,填了挖,大佛寺是惧怕镇北王府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奴婢看他真像知道的样子,”红缨道。
“来王府的哪个不知道?”赵妈妈端糕点过来道。
红缨便不再说什么了。
暗卫赶马车,杏儿领着那老人家往前走。
等谢景宸下马车将苏锦扶下来,老人家胆小,不敢看他们。
李总管迎出来。
苏锦他们去了正堂,等丫鬟上了茶,才问那老人家道,“你当真知道当年的事?”
老人家惶恐的点头,“不,不敢骗世,世子妃。”
苏锦问的认真,李总管却不报希望。
这话他问了没有三百遍,也至少有两百遍了。
这老人家说的和那些来蒙混过关的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说看到两小厮抬着麻袋挖坑埋人。
词都没换一个。
昨儿李总管还差点没被活活气死。
有人居然挖了一副尸骨埋在大佛寺,然后来骗钱。
得亏他还有点眼力,认出了那是男子尸骨,不然真的要带回府安葬了。
李总管反省了下,老夫人如果在大佛寺就出事了,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早已经是一副枯骨。
仅凭一副尸骸,又如何辨认是老夫人?
那些人心狠手辣,挖坑埋人这样的事都是下人在做,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挖坑埋人的小厮肯定会被灭口,指不定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人知道老夫人埋在何处。
被骗的多了,李总管已经不信了,可苏锦信。
这老人家不是为骗钱而来,有胆量骗钱的人,不会这么胆小。
只有真正知道的人才会恐惧来王府,因为钱好拿,却不好花。
苏锦问他,“之前就见到老人家来过王府,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这回怎么来王府了?”
这一问,老人家就眼眶通红了。
“小儿顽劣,染上了赌博,被人打断了腿,钱财被他败光了,家中已经无米下锅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上回来,老人家也是为了儿子。
可是想到儿子赌博,再多的钱,也会被他败掉,保不齐还会没命,便没敢说。
这一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说,只是有可能会死。
不说是铁定熬不过这几天了。
人到绝境,就会想最后拼一把,所以他来了。
没敢直接登门,碰到个小丫鬟就拉着问了问……
李总管不好直接说这老人家是骗子,望着苏锦道,“世子妃信他说的?”
“他没有骗人,”苏锦道。
老人家胆小,但不心虚。
李总管一脸为难,大佛寺已经不愿意他们在胡乱开挖了。
苏锦也知道李总管的为难,她望着谢景宸道,“要不,咱们去大佛寺一趟?”
谢景宸点头。
马车是现成的,苏锦和谢景宸出府。
出府的时候,王妈妈追出来道,“也带我一起去吧。”
王妈妈去过大佛寺几回,回回失望而归。
但她相信世子妃。
她都往大佛寺,她岂能不去?
王妈妈要跟去,苏锦当然不会反对。
就这样,一行人去了大佛寺。
大佛寺的人看到镇北王府来人都头疼。
大佛寺环境优美,来大佛寺的不仅来上香,还有欣赏风景的。
可自打闹出镇北王府老夫人三十多年前在大佛寺出事,被人李代桃僵后,大佛寺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镇北王府带人来挖坑,那些想镇北王府悬赏的两万两银子的也来挖坑。
大佛寺后山已经被挖的坑坑洼洼。
他们这些小和尚平日打坐念经,现在一大清早就带着锄头去后山填人家挖了没填的坑。
前脚复原,后脚又被人挖坑。
小和尚苦不堪言啊。
大佛寺后山埋了镇国公府老夫人的事传开,去后山的香客就少了,谁也不敢从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坟头上踩过去……
大佛寺只盼着这事能早日有结果,还大佛寺一个清净。
大佛寺已经决定镇北王府再来人乱挖,就出来阻止。
阻止了镇北王府,那些想碰运气的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不止是李总管,还有苏锦和谢景宸。
要是谢景宸还好说,碰到苏锦,大佛寺住持就不敢开口了,毕竟镇北王世子妃是捏了大佛寺把柄的人……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往后山走。
小和尚望着住持道,“不阻止吗?”
住持脸有些挂不住,“你去盯着点儿。”
小和尚,“……。”
小和尚不敢不听话,只能跟着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小和尚就跑回来了,道,“住,住持,他们要挖后山的假山。”
住持,“……。”
挖地就算了,连石头也要挖?!
住持匆匆敢过去,其他和尚阻难王府小厮,不让动假山。
这假山立在这里快三十年了,怎么能让他们挖开?
住持过来,几个和尚护着假山道,“住持,他们一定要挖开假山。”
住持双手合十,念佛号,“还请几位施主见谅,这假山不能挖。”
“有什么不能挖的?”杏儿问道。
“……。”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能挖的,只是兴师动众了些。
住持看向李总管道,“这位施主带人进后山挖了二十多回了,别处地挖了也就算了,这石头沉重,是老住持亲自挑选了摆在这儿的,与我大佛寺风水相关,轻易动不得。”
苏锦望着住持道,“一定不能动吗?”
苏锦就是问问,人家要不让挖,也不能来硬的,毕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老夫人的骸骨就在石头底下。
但这话听在住持的耳朵里那就是威胁了。
他说不能,苏锦就把大佛寺用假签坑人的事抖出来。
理亏于前,心虚啊。
可这石头真不能动……
住持一脸为难,苏锦望着他道,“不移动,挖洞总行吧?”
“……多谢施主体谅。”
第六百七十六章 体谅
苏锦不只是体谅他,也体谅那些搬石头的小厮。
这石头太大了,不是那么容易移开的。
而据老者辨认,老夫人的尸骸在石头偏右上角,尸骸占不了多少地,挖地洞就行了。
大佛寺的和尚让开,李总管就带人开挖了,起初很用力,挖地声哐哐作响。
等挖深一点,速度就慢了下来,骨头脆弱,万一不小心一锄头……
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大佛寺环境清幽,四周绿树浓荫,苏锦就站在树荫下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苏锦腿站的有些酸了。
杏儿正想吩咐小和尚端椅子来,小厮呼声传来,“有骸骨!”
谢景宸抬脚往那边走。
只见挖空的石头下露出一截白骨来。
大佛寺的和尚懵了,这不会真的是镇北王府老夫人的尸骸吧?
王妈妈鼻子酸涩,眼眶通红。
小厮把骸骨挖出来,一簸箕一簸箕的泥土抬出来。
泥土倒在地上,杏儿眼尖,过去把泥土扒开,捡起一只耳坠。
她还没看清楚,王妈妈一把把耳坠抢了过去,看着耳坠,声音哽咽,“是,这是老夫人的耳坠!”
老夫人坐马车出事后回府,耳朵上就只戴了一只耳坠。
老夫人说是马车颠簸的时候摔掉了,她还心疼了半天,因为这对耳坠是老夫人进京后,老王爷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玉镯、金簪、项链、耳坠中,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耳坠。
这耳坠的另外半只还在栖鹤堂。
这真的是老夫人……
王妈妈痛哭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厮吓着了,挖泥土时更加小心。
一整副尸骸都挖出来,确定没有落下,然后再把土填回去。
小厮们铲土的时候,从土堆里挖出来一块玉佩。
忙把玉佩捡起来,稍微擦了擦,就递给了李总管。
李总管又把玉佩擦了擦,看见玉佩后刻了个字:慧。
李总管把玉佩递给王妈妈道,“你看看这不是老夫人的玉佩。”
王妈妈擦干眼泪,接过玉佩,看了几眼道,“不是。”
假老夫人身上穿的是老夫人的衣裳,除了那一只耳坠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丢。
王妈妈很肯定。
苏锦和谢景宸面面相觑。
有那老者的指认和这只遗落的耳坠能证明这副尸骸就是王爷的生母,谢景宸的亲祖母。
那这块玉佩又是怎么来的?
谢景宸看了看玉石的质地,莹润透彻,绝非凡品。
假老夫人颠背进京,靠施粥才活下来,她身上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玉佩。
这块玉佩一定和老夫人出事有关。
顺着这块玉佩查下去,没准儿能把背后之人揪出来。
确认是老夫人的尸骸,李总管当即差人去军营禀告老王爷和王爷知道。
谢景宸差人买了楠木棺椁来,把老夫人的尸骸放进去,老王爷和王爷就赶到了。
王妈妈把洗干净用帕子包裹的耳坠递给老王爷过目。
看清耳坠后——
老王爷身子一晃,没差点摔了。
这对耳坠是他花了半天时间精挑细选的,是他最用心送的一件礼物。
即便过了三十多年,老王爷还记得清楚。
老王爷眸光湿润,虽然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真的得知,心底还是一阵揪疼。
三十四年。
她死了三十四年,他才找到她。
王爷扶着老王爷,道,“先带母亲回府吧。”
……
镇北王府,牡丹院。
南漳郡主正在看账册,丫鬟跑进来道,“郡主,找到真老夫人的骸骨了。”
南漳郡主身子一怔。
“找到了?”赵妈妈不敢置信。
丫鬟连连点头,“依照世子妃带进府的那老人家说的,真的挖到了老夫人的骸骨,有老夫人的耳坠为证,这会儿老夫人的骸骨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怎么就找到了?
连他们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就给找到了?
南漳郡主有些心慌。
“除了耳坠,还有什么?”南漳郡主问道。
“听说还有一块刻了字的玉佩,其他的就没有了,”丫鬟道。
南漳郡主不放心,吩咐赵妈妈道,“你快去崇国公府一趟。”
镇北王府小厮抬着棺材从大佛寺下来,真老夫人找到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京都。
崇国公老夫人有些坐不住凳子了。
端着茶的手都在颤抖。
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南漳郡主身边的赵妈妈来了。”
“快让她进来,”崇国公老夫人声音颤抖道。
很快,赵妈妈就进去了。
不等赵妈妈行礼,崇国公老夫人就问道,“镇北王府当真找到了老夫人的尸骨?”
赵妈妈觉得崇国公老夫人是真着急了。
屋子里丫鬟婆子都还没有退下就直接问她。
赵妈妈看了一眼,崇国公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摆手道,“都给我出去。”
等丫鬟婆子都退下,赵妈妈才点头。
“还查到什么?”崇国公老夫人急问道。
“没别的了,除了一块刻了字的玉佩,”赵妈妈道。
崇国公老夫人脸色大变,“刻……刻了什么字?!”
看着崇国公老夫人的脸色,赵妈妈眉头拧成一团。
真老夫人的玉佩,她怎么这么害怕?
不会那块玉佩是她的吧?
崇国公老夫人强自镇定下来。
不会。
不会那么巧的。
一定是她杯弓蛇影,自己吓唬自己。
她丢的玉佩,怎么可能在镇北王老夫人手里?!
“没事了,退下吧,”崇国公老夫人道。
赵妈妈也没多问,有些事没人说破,但大家心知肚明。
郡主让她来禀告崇国公府老夫人,也是默认了假老夫人的招供是真的,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就是太后和崇国公老夫人。
现在还只是找到尸骸,难保哪天就找到证据了。
赵妈妈福身退下。
崇国公老夫人端起茶盏,只是手颤抖不止,一颗心抖成筛子。
脑子里当年那一幕挥之不去。
她没有靠近过真老夫人,只有那么片刻。
真老夫人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假老夫人掐她脖子,她帮忙摁住她。
就那么小会儿,难道就把她的玉佩给拽下来了?
可从大佛寺回来,那块玉佩就不见了踪影!
第六百七十七章 挨揍
崇国公老夫人把茶端起来,心慌的她也没注意这茶水是丫鬟刚端上来的,她一口灌了,结果烫的她把茶盏都给扔了。
屋外的丫鬟听到动静,一窝蜂涌进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
“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赶紧退下,把门带上。
崇国公老夫人拿着佛珠,拨弄的飞快,认得那块玉佩的人没几个,三十多年,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几波了,没人能指认,除了……
崇国公老夫人手一滞,大拇指缓缓拨过一颗佛珠后,随即拨弄的更快了。
……
皇宫,朝华宫。
皇上站在大殿前,看着墙上挂着的画。
画中人仿佛在对着他笑。
皇上就在画像前站在,仿佛沉浸在画中,与画中人相会。
福公公站在皇上身后。
听到有动静传来,他瞥头望去,就见小公公跑进来。
“东乡侯来了吗?”福公公问道。
“还没有,”小公公摇头。
福公公按捺不住好奇啊。
东乡侯约皇上在朝华宫相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事。
福公公有点担心东乡侯会揍皇上。
当年东乡侯把云妃交给皇上的时候说过,如果皇上照顾不好云妃,他一定把皇上打的满地找牙。
云妃难产而亡,虽然不是皇上之过,可毕竟人死在了宫里。
当年东乡侯就揍过皇上两回,再来一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又等了半刻钟,才听到脚步声传来。
福公公瞥头,就看到东乡侯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皇上望着他,“你约我来这儿是要说什么事?”
东乡侯没有回皇上,而是望着墙上的画。
一个活生生的表妹交给他,最后就成了墙上一幅画。
东乡侯想活剐了皇上的心都有。
当年他保护不了云表妹,如今他能指望他保护锦儿吗?
皇上从东乡侯瞥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满满的嫌弃。
皇上心堵的慌。
云妃死了,他比谁都难过,如果知道生孩子会要了云妃的命,他宁肯她从未怀过身孕。
要说皇上也是倒霉,东乡侯正打算和他说云妃生孩子的事,还未开口,皇上先后悔不该让云妃怀身孕。
这话直接戳了东乡侯的痛楚。
他本来对皇上就一直隐忍,才没有揍他,皇上这话直接撞在了东乡侯的枪口上。
东乡侯没忍住,拳头一抬,朝皇上的脸揍去。
福公公和小公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就被打了。
转了半圈,扑倒了供桌上,瓜果糕点摔了一地。
福公公,“……。”
小公公,“……。”
福公公还好。
小公公直接心肝颤抖了。
看到东乡侯揍皇上,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福公公忙拦着东乡侯,被东乡侯一把掀开。
东乡侯揪着皇上的龙袍把他拉起来,“你再说一遍!”
皇上擦掉嘴角的血迹,他已经被打懵了。
云妃不怀身孕,她就不会难产,不会死,
东乡侯不应该和他想法一样吗,为什么他会愤怒?
福公公堪堪稳住身子,又上前来,“有话好好说,人死不能复生啊。”
皇上再怎么样,那也是皇上,不是东乡侯能以下犯上的啊。
这要被崇国公他们知道,弹劾东乡侯一本,皇上不处罚他如何维护君威?
东乡侯脾气暴躁,但不是性子冲动之人,否则也不会忍到今天才把皇上叫到朝华宫来揍他。
要说福公公也是想不明白,昨儿东乡侯府大喜,苏大少爷迎娶拂云郡主过门,东乡侯正该高兴,怎么却偏偏脾气大呢?
总不至于是昨儿看到大少爷娶媳妇,想到了云妃出嫁吧,要想到,也该镇北王世子妃出嫁时就想到了啊。
揍了皇上一拳还不解气,东乡侯还打算补一拳,揪着皇上的衣领子道,“你知不知道锦儿她是……。”
话到嘴边,东乡侯忍住了。
这时候,一小公公走过来,看到东乡侯朝皇上挥拳头,吓的脸色刷白。
福公公见了道,“进来做什么?!”
小公公低着头,恨不得自挖双目道,“镇,镇北王府真老夫人的尸骨找到了……。”
“找到了?”东乡侯蹙眉。
小公公飞快的点头。
东乡侯把皇上的衣领子松开,“改日再说吧。”
丢下五个字,东乡侯转身离开。
福公公赶紧过去扶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疼的呲牙咧嘴。
他是真疼。
自打做了皇帝,疲于处理朝政,年轻时候学的武功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
身体养的一点抗打击能力都没有,同样一拳头,年轻的时候只是红点儿,这会儿肿了。
还有东乡侯的武功也不是年轻的时候能比的。
福公公望着两小公公道,“今儿的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我拔了他的舌头!”
两小公公齐齐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东乡侯迈出朝华宫,就发现有小公公躲在石灯台后面偷看。
东乡侯眼睛一扫,那小公公吓的转身就跑。
东乡侯倒也没有去追,转身离开。
小公公一阵风跑到凤鸾宫,把东乡侯进了朝华宫的事禀告皇后知道。
身为皇后,皇上的枕边人,皇上如此把一个死了十五六年的人放在心上,隔一段时间就去祭拜下,皇后是打眼底里不痛快。
不过想想南漳郡主,心底多少好受一点。
一个“死”了十八年的人还活了,活在眼皮子底下,日日扎自己的心。
云妃虽然活在皇上的心底,可她再也没法活生生的站在皇上的面前了。
可他们还有个孽种活在世上……
皇后坐在凤椅上,面容狰狞的可怕。
宫女太监根本不太抬头。
想到什么,皇后眸底一抹杀气蹿过。
狰狞的脸上浮起一抹更可怕的笑容。
皇上就待在朝华宫,福公公差小公公去拿消肿的药膏来帮皇上涂上。
看着皇上肿胀的脸,福公公心疼道,“东乡侯他怎么能这样?!”
再怎么样,这也是皇上啊。
哪怕他不看人,也得给龙袍面子吧。
皇上摆手,“罢了,从知道他还活着,朕就猜到少不了一顿揍,只挨一拳头已经算不错了。”
福公公,“……。”
不敢抬头的小公公,“……。”
第六百七十八章 背影
皇上想的真开。
可他们觉得皇上想的太好了。
东乡侯分明是还想再揍的,是小公公赶来的及时禀告了镇北王府的事把他给打断了。
东乡侯找皇上来朝华宫,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揍皇上一拳头吧?
要是没一次出够气,下次继续打,皇上这一拳头就算是白挨了。
福公公觉得他还是比较了解东乡侯的。
只是皇上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肿,总不能一直待在朝华宫不出去吧。
东乡侯出了朝华宫,就直接回东乡侯府了。
唐氏迎上来道,“你和皇上说了?”
“还没有,”东乡侯道。
唐氏叹息,“没说也好,红白喜事相冲不吉利。”
“还是等镇北王府老夫人下葬了再说吧。”
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三五天了。
一旁假山处,苏小少爷露出一脑袋来,“娘,什么红白喜事?”
“大人的事,你少问,”唐氏瞪眼道。
“……。”
说完,唐氏和东乡侯就走了。
留下两道背影给苏小少爷。
沈小少爷和九皇子站在一旁,都替苏小少爷心塞。
爹娘说走就走了,一点都没把他当回事。
苏小少爷也不在意,这要在意,早被活活气死了,习惯成自然。
“镇北王府真老夫人找到了,是白喜事,我知道,可哪来的红喜事?”苏小少爷好奇道。
沈小少爷摇头。
九皇子则道,“莫非是你姐姐怀了身孕?”
待在宫里,在九皇子的印象里,最大的喜事就是后妃有喜了。
苏小少爷白眼一翻,“我姐姐怀身孕,也用不着进宫禀告皇上啊。”
九皇子,“……。”
说的也是。
镇北王世子妃生孩子,和父皇又没关系。
苏小少爷望着走远的自家爹娘,凭着他敏锐的嗅觉,他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镇北王府。
真老夫人的棺椁抬进府,安置在正堂里。
小厮扛着梯子把白绸挂在大门前的匾额上。
门口的大红灯笼也换成了白色的。
白绸、白灯笼一挂上,气氛顿时就变了。
大姑奶奶,也就是刑部尚书夫人得知自己生母找到的消息,匆匆赶来。
自打假老夫人事情败露后,大姑奶奶就没再踏进王府一步。
老王爷病的那些天,大姑奶奶倒是想来探望,碰到王府大门紧闭,想进都进不了。
等她赶来,老夫人的灵堂已经摆好了,杏儿正和小丫鬟在那里烧纸钱。
大姑奶奶跪在地上,悲痛欲绝。
她望着王爷,“那贱妇呢,她该在母亲灵前俯首认罪!”
王爷没说话。
李总管道,“我这就让人把假老夫人抬来。”
自打假老夫人被抬进青霜院,除了送饭的丫鬟,还真没人进去见过。
三老爷、三太太倒是想进,但是婆子拦门不让。
这会儿两婆子把人抬出来,假老夫人那瘦骨嶙峋的模样,看的人触目惊心,尤其是头发,白了大半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就是老夫人,谁敢相信?
不止老夫人变化大,丁老姨娘也一样,苍老了十岁不止。
假老夫人被抬进来后,婆子摁着她跪在灵前,丁老姨娘则直觉的多,老老实实的跪着。
大姑奶奶看着假老夫人那张她极力想讨好了二三十年的年,只觉得心像是被藤蔓给缠紧了,呼吸不畅。
做儿女的没有不想爹娘宠着爱着的,尤其是女儿,心思细腻,最能感受到爹娘的疼爱。
她能感觉到老夫人疼她远不及二姑奶奶。
老夫人虽然对王爷一般,可王爷多在外院,对争宠一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大姑奶奶不知道因为老夫人更疼二姑奶奶,自己偷偷哭过多少回。
当初掉的眼泪如今都化成了恨。
她竟然奢望一个杀母仇人拿她当亲女儿疼爱?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如果她娘没死……
如果活着的一直是她亲娘……
大姑奶奶双眸模糊,浑身恨意涌动。
知道假老夫人被抬出流霜苑,三老爷匆匆出了南院。
这些天三老爷都住在书房的,也没有心思宠着雪姨娘了。
三太太也没有了争宠的心思,三房都从嫡出变成了庶出,王爷当众抖出假老夫人李代桃僵的事,三房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三太太只后悔一双儿女的亲事没有早早的定下,总想挑更好的,如今那些之前看不上眼的,如今看不上她三房了。
丫鬟禀告三太太道,“太太,老爷去前院了。”
三太太惨笑一声,“去了又能如何?”
他能把假老夫人变成真的吗?
三房大势已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该被外放,不是死在任上,就该死在半道上了。
三老爷到了正堂,就看到大姑奶奶在扇假老夫人巴掌。
啪啪的巴掌声,清脆悦耳。
三老爷脸色一冷。
不论老夫人是真是假,都是他亲娘,岂容的别人掴掌?
他一直觉得老王爷心狠。
老夫人再怎么样,也陪了他三十多年。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大姑奶奶的手腕。
大姑奶奶冷看着他,“放手!”
三老爷用力,大姑奶奶疼的额头冷汗直冒。
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朝着假老夫人就是一巴掌。
她就是要打她!
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三老爷想捏碎大姑奶奶的手,可惜,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大姑奶奶就是晾准了他不敢,才补了一巴掌。
三老爷把大姑奶奶的手甩开。
王爷走进来,望着三老爷道,“你要留下,就一起跪着吧!”
王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三太太进来,见他们僵持着,把三老爷拉走了。
等拉回南院后,三太太就后悔了。
因为三老爷一把甩开他,去找雪姨娘了。
三太太没差点气的原地爆炸。
雪姨娘在屋子里喝茶,看到三老爷进来,忙迎了上去。
看着雪姨娘娇媚的脸,三老爷烦躁的心方才平静了几许。
三老爷坐下喝茶,雪姨娘就陪他坐着。
作为儿子,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是最痛苦的。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待了两刻钟,三老爷起身离开。
雪姨娘送他出门,站在回廊下看着他走远。
丫鬟站在一旁道,“姨娘怎么不拉拢他?”
“现在还不到时候,”雪姨娘勾唇道。
“他还能比现在更惨?”丫鬟不信。
“虽然现在已经很不被人待见,但好歹现在还是个官,等他不是了再说。”
雪姨娘回屋后,继续抚琴。
凄哀的琴声,弥漫在南院上空。
第六百七十九章 吊唁
镇北王府真老夫人找到的消息一阵风传开,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这一天,没什么人登门吊唁。
翌日,老王爷和王爷都没有上朝,皇上也没有上朝,挨了东乡侯一拳头,虽然用了药,但脸还是有点淤青。
一晚上没能消干净,皇上可不想给臣子看见,便罢朝一日。
镇北王府办丧事,皇上派了福公公来安慰,让老王爷保重身子。
昨儿没人登门,今儿来吊唁的大臣和夫人就多了。
王妃怀着身孕,红白喜事容易相冲,迎来送往的事便都交给了苏锦。
再者,王府中馈目前还是南漳郡主在管。
要说这事,南漳郡主也尴尬的很。
当年若不是假老夫人和太后关系好,内外夹击,王爷压根就不会娶南漳郡主。
一个假老夫人塞过来的女人,王爷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
再者,王爷既然在朝堂上直接了当的提到太后,必定是怀疑假老夫人李代桃僵之事和太后有关。
要真是太后是主谋,那南漳郡主在镇北王府的地位就更尴尬。
南漳郡主明显感觉到那些贵夫人待她没有以前那么恭敬熟络了。
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她不止一次想甩手不管了,可管家权一旦扔出去,只怕就再没机会收回来了。
赵妈妈劝她,人生总有起伏,不必计较一时的高低,能笑到最后才是重要的。
南漳郡主这才耐着性子招呼宾客。
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连极少出门的唐氏都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镇北王府。
自打进京,唐氏进的府邸不过寥寥,昨儿苏崇办喜宴,今儿镇北王府办丧事,过来一夜就说病倒了,说不过去。
唐氏和东乡侯一起给老夫人上香。
东乡侯和王爷说话,唐氏则去见王妃。
她从正院出来,就看到了两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崇国公夫人走过来,她身侧还跟了个夫人。
看到唐氏走过去,那夫人眉头拧着,眸光一路尾随唐氏走远。
那身影和容貌怎么那么熟悉?
可要说认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见她不走,崇国公夫人问道。
“那夫人是谁?”文远伯夫人问道。
“那就是东乡侯夫人,”提到这几个字,崇国公夫人都在咬牙。
是东乡侯夫人?!
文远伯夫人心头一震。
好像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快的她来不及捕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转身望回去,可惜离的太远,看的更模糊了。
文远伯府回京后,他们夫妻曾备了厚礼登门拜访,可惜东乡侯府不见他们。
昨天崇国公府大少爷迎娶云王府拂云郡主,也没有给文远伯府送请帖。
京都权贵多,文远伯府算不上什么,他们知道。
可京都有爵位的人家也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就这么被忽视了,文远伯夫人心底很不痛快。
按说文远伯府和东乡侯府也没有结仇,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们?
崇国公夫人走远了,文远伯夫人抬脚追上。
祭拜完,文远伯夫人便和文远伯告辞了。
在镇北王府,她不止见到了唐氏,还见到了东乡侯,只是东乡侯的容貌和年轻时候天差地别,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
文远伯夫人更纳闷了,“虽然过了十几年,容貌肯定有所变化,可东乡侯的容貌怎么变化的如此之大?”
她还不知道东乡侯服用过易容丸,文远伯虽然知道,但没有和她说过,道,“东乡侯容貌变化大是服用了易容丸的缘故。”
“难怪了,”文远伯夫人道。
认识的东乡侯变的陌生了,不认识的东乡侯夫人反倒觉得熟悉,文远伯夫人都觉得可笑的很。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东乡侯夫人到底哪里给了她熟悉之感。
在软轿里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结果回了文远伯府,一脚迈过门槛,一道俏丽的人影从她脑海中闪过,她脚步一滞。
“是她!”文远伯夫人惊呼。
声音不止惊,还带了几分颤抖。
她突然惊呼,吓了文远伯一跳,“一惊一乍的!”
“这里是京都,不是永州,注意点你伯夫人的身份!”
文远伯夫人气的拿两眼瞪他,“我怎么不注意身份了?!”
“那你叫什么?”文远伯无力道。
他们一家在永州,是一家独大,无人敢惹,如今进了京都,还像在永州时那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迟早给他惹祸上身!
文远伯夫人左右看看道,“我今儿见着东乡侯夫人了。”
“见着就见着了,她也不值得你一惊一乍的,”文远伯不以为然道。
“可她像极了云初!”
文远伯身子一震。
“这怎么可能?!”他脱口道,声音拔高了几分。
“一定是看错了,云初她坠崖溺亡都十几年了。”
文远伯夫人也知道云初已经死了,“可她真的像极了云初,和年轻时候的云初至少有五分相似。”
“当年咱们是找到了云初的尸体,可已经被水泡的面目全非,谁能保证那一定就是云初?”
文远伯夫人觉得她不会看错,更不会猜错。
可不论她怎么说,文远伯都不信,“你也不想想你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她要真是云初,能有镇北王世子妃那么大一女儿?”
文远伯夫人愣了下,好像也是。
一碗绝子药灌下去,她这辈子都没法再生了,哪可能生那么大一女儿?
听说东乡侯不止有一个亲生女儿,还有一亲生儿子。
看来真是她多心了。
“可她真的像云初……。”
“行了!说的人心底发毛!”
“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多的是,疑神疑鬼的。”
文远伯袖子一甩,大步离开。
走远了后,想起来他们回京也有些时日了,也没有去祭拜下他那个妹妹。
文远伯让总管带人去把坟头的草除掉,他过两日去祭拜下。
文远伯的吩咐,总管不敢怠慢,当即带人出了府。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总管就跑回来了,禀告文远伯道,“坟墓被人扫过,还有新鲜水果和糕点,我们赶去的及时,竟还有个老婆子在偷祭品。”
文远伯愣住。
除了文远伯府,还会有谁去祭拜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