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腿软
抱着苏锦睡了两刻钟,谢景宸就睡不着了。
他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去。
看见他出来,杏儿一个激灵打了,赶紧起身。
沉香轩里的丫鬟婆子都盯着谢景宸,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只从世子爷的脸上看到了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没有看到挨打后的鼻青脸肿。
难道世子爷振夫纲了?
谢景宸去了浴室。
杏儿进了屋,见苏锦睡在床榻上,露在外的胳膊上有红印,杏儿心咯噔一下跳了。
她快步走过去,看了看苏锦的胳膊。
然后——
抬手去探苏锦的鼻息。
还好。
姑娘还活着。
杏儿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谁欺负苏锦谁倒霉。
但杏儿总是担心自家姑娘会被姑爷打死。
毕竟姑娘是在姑爷手里栽过跟头的,要不是抢姑爷,姑娘也不会绊倒门槛,把自己摔失忆了。
霸王硬上弓——
杏儿担心自家姑娘激动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完蛋了。
看着一地的狼藉,杏儿起身收拾。
这才发现裙裳被撕烂了,桌子移了位,小榻旁的屏风倒了,要不是自家姑娘不会武功,杏儿一点都不怀疑她和姑爷大战了三百回合。
这边杏儿把屋子恢复如初,那边谢景宸泡在浴桶里。
暗卫进去禀告同心玉的事。
听到暗卫说同生共死,谢景宸心中动容。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般稀奇古怪的蛊虫,”他惊叹道。
先是易容蛊,能噬骨易容,再是同心蛊,同生共死。
谢景宸为了救苏锦,不惜和她一起坠崖。
已经做过同生共死的事了,何惧一个同心蛊。
只是想到如果哪天他们其中之一出事,谢景宸还是希望他死了,苏锦能好好的活下去。
苏锦醒来时,天已经很黑了。
屋子里点了灯。
谢景宸坐在那里看书。
苏锦是饿醒的。
从栖鹤堂回来,本是打算吃午饭的,结果拆了一个同心玉就被谢景宸给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这会儿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动一动,骨头嘎吱响,尤其是某处,疼的人倒吸气。
想到先前是怎么被对待的,苏锦眸底的小火苗嗖的一下烧成熊熊大火。
她拿起枕头朝谢景宸扔过去。
可惜,胳膊无力,扔出去的枕头还没挨到谢景宸就掉在了地上。
谢景宸转身,苏锦拿被子蒙着自己的胸,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谢景宸。
“我才是被扑倒的那个,”谢景宸一脸无辜。
“……。”
苏锦脑袋一时间没转过来。
她想了想,好像是她扑到谢景宸怀里,把他扑到了桌子上先的。
也是她猴急的去拽人家腰带的。
苏锦想死了。
谢景宸走到床边,手撑着床往前。
苏锦背抵着床榻,眸光飘闪,咬牙道,“你可以推开我的!”
别说用一只手,一根手指头就能掀翻她。
谢景宸盯着苏锦的眼睛道,“你还不了解你自己吗?”
“了解我什么?”苏锦问道。
“反抗你的都没有好下场,”谢景宸嗓音醇厚如酒。
“……。”
苏锦从未见过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分分钟想踹他上天花板凉快。
其实从坠崖回来,苏锦就没再想过拿休书离开。
既然不离开,圆房那就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圆房来的也太叫人措手不及了,险些要她半条命。
杏儿推开门,露出一小脑袋来,“姑娘,你醒了?”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苏锦道。
杏儿赶紧招呼小丫鬟去小厨房拎热水来。
试过水温,刚刚好,杏儿要过来扶苏锦下床,谢景宸道,“你先出去。”
杏儿愣了下,就赶紧走了。
苏锦拿眼睛瞪谢景宸,他以为谢景宸要做什么,杏儿不方便在屋子里。
结果谢景宸朝她伸手,“不是要沐浴吗?”
苏锦白了他一眼,移下床。
只是人刚站起来,就差点跪下了。
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谢景宸低笑一声,把裹着被单的苏锦一把抱起。
苏锦倒也没有挣扎,她抬头正好看到谢景宸的侧脸,美的找不到一丝的瑕疵啊。
苏锦心底很是不爽,她都累成这样了,他还精神抖擞,这也太打击人了点儿。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下点药,让你也腿软?”苏锦问道。
“……。”
“下药只能治标,没法治本,”谢景宸道。
“你还懂治本?”苏锦不信。
“下次换你在上面,情况可能会好很多,”谢景宸朝苏锦耳畔呼气。
“……。”
“不要脸!”
“……。”
谢景宸把苏锦放进浴桶里,又拿了药膏来。
这回倒是没折腾苏锦了。
苏锦也经不起折腾了。
沐浴完,穿好衣裳,杏儿就端了饭菜来。
四菜一汤一碗饭,除了汤剩下了半碗,其他的吃的一点不剩。
苏锦把筷子放下,杏儿愣愣的看着她,“姑娘,你还要不要再吃点儿?”
“不要了,”苏锦觉得肚子有点撑了。
碧朱进来把盘子端下去。
杏儿这才找到机会和苏锦说话,“三老爷、三太太还有二姑奶奶他们跪在老王爷门前大半天了。”
苏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在求老王爷饶了老夫人吗?
作为儿子女儿,亲娘犯了错,肯定要帮着求情,可他们也不想想,老王爷能饶了老夫人吗?
陪老王爷度过那些艰难岁月的是他的发妻,是品性高洁的老夫人,不是一个能做出与人私奔这样恬不知耻事的老夫人。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对胞妹下手的人,心狠手辣至极,不严惩于她,那是寒王爷和大姑奶奶的心。
霸占老夫人的位置,做了三十多年高高在上的老夫人,若是直接处死她,也太便宜她了点儿。
不知道老王爷和王爷怎么处置老夫人?
暴露老夫人是假的事,必定会牵扯出老夫人年轻时与人私奔的事。
这样的人做了三十多年镇国公夫人,老王爷却一直蒙在鼓里,颜面无存。
世家大族爱惜脸面,十有八九会悄悄处置老夫人吧?
不过这和苏锦没关系。
她看老夫人不顺眼,不论老夫人被处死还是留一条命,都没机会再在她面前蹦跶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祸害
这一夜,苏锦睡的很香,时间过得很快,睁开眼睛天就大亮了。
可这一夜对王爷和老王爷来说就煎熬了。
尤其是老王爷。
彻夜未眠。
那些随着岁月已经模糊的记忆这一次格外的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了成亲之初和老夫人相濡以沫的时光。
虽然贫穷,但日子过得很充实快乐。
老王爷一直后悔没有陪老夫人去大佛寺上香,才让她因马车出事摔伤,失了记忆。
这么多年,因为自责、愧疚,他对老夫人更贴心。
没想到!
他这么多年对着的极有可能是杀妻仇人。
想到这些,老王爷将老夫人挫骨扬灰的心都有。
老王爷悲痛了一夜,愤恨了一夜。
三老爷他们在门外跪了一夜。
夜深没白天那么热,可大晚上的蚊子多啊,跪一夜,人是心力交瘁。
实在扛不住的谢锦绣“晕”了过去,被丫鬟抬回了屋。
等天亮了。
李总管进屋,对老王爷道,“三老爷他们还跪在屋外。”
老王爷一夜未眠。
他知道三老爷他们跪在屋外面。
“招了没有?”老王爷问道。
李总管摇头,“什么也没招。”
审问了一夜,假老夫人什么也不说。
不说老夫人是死是活,也没法接着审问。
“让她陪着一起跪!”
“跪到招认为止!”
老王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戾气。
李总管退下。
把老夫人和丁老姨娘一起拖到了外院。
老王爷让老夫人跪在院子里,他不认为丁老姨娘就能幸免。
虽然不是一伙的,但丁老姨娘的罪名也足够要她一条命了。
老夫人进了院子,才过了一夜,她头发白了一半,苍老了十岁不止。
她站在门前,宁死不跪。
李总管看了婆子一眼。
婆子脚一抬,就把老夫人踹跪下了。
双膝砸地,老夫人疼的额头青筋暴起。
三老爷要起来,只是跪了一夜,他半天没起身。
折腾着起来,他要扶起老夫人,被李总管阻拦。
三老爷冷道,“你敢?!”
“老夫人这么多年对国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容得你一个下人放肆?!”
李总管望着三老爷道,“老王爷罚她跪,是让她招认真正老夫人的下落。”
至于那些苦劳,如果做镇国公夫人那么辛苦,为什么要谋害胞妹抢这份辛苦?
如果是真的老夫人,她绝不会逼王爷娶南漳郡主,把王府弄的乌烟瘴气。
功劳?
这分明就是个祸害!
只是作为下人,有些话李总管实在不便说出口。
三老爷要扶起老夫人,李总管不许,但也不敢来硬的。
但王爷就不同了。
他走过来,一脚踹开三老爷。
三老爷撞到树上,重重的摔下来。
落叶掉了他一身。
三太太和四少爷是想扶他都没力气起身。
反倒是因为心急,又晕了一个。
四少爷晕倒被小厮抬下去。
“他若在阻拦,就给我狠狠的打!”王爷冷道。
三老爷一口血吐了出来。
浑身无力的他半晌没能爬起来。
如果不是想从老夫人嘴里盘问出所有的实情,王爷早让她生不如死了,只是让她罚跪,这已经是轻到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当年老夫人流落进京,背后若没有人推波助澜,仅凭她一人,根本做不到李代桃僵。
这么多年老夫人和太后还有崇国公老夫人走的那么近。
勇诚伯甚至娶了崇国公的胞妹,还册封为伯爵,这件事背后的罪魁祸首直指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老夫人该死,身为罪魁祸首的太后更该死!
但没有证据,扳不倒高高在上的太后。
一夜还不招认,他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这一晚上,老夫人在柴房关了一夜,暗卫守了一夜,就是怕被人给灭口了。
牡丹院。
南漳郡主坐在梳妆台前,赵妈妈帮她绾青丝。
丫鬟进去禀告道,“郡主,老夫人和丁老姨娘被拖去外院跪着了。”
南漳郡主眉头拧的紧紧的。
“看来老夫人还没有招认,”赵妈妈道。
南漳郡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还很憔悴,但比昨儿精神多了。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如果让老夫人招认出太后,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老夫人心里清楚。
不招认,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招认了,她必死无疑。
“若不是把勇诚伯看的太重,也不会露陷,”南漳郡主恨铁不成钢。
赵妈妈也觉得老夫人太蠢了些,但也能理解,“毕竟是跟着她一路进京吃过苦头的,哪是三老爷和二姑奶奶能比的?”
进了镇国公府,生了孩子有奶娘喂养。
为了不露馅,四个孩子要一视同仁,不能偏心。
当年要不是王爷不愿意娶郡主,大姑奶奶帮着劝,兄妹两和老夫人离了心,老夫人还真找不到理由正大光明的偏疼三老爷和二姑奶奶。
这种刻意压制的母子感情,哪能比的上勇诚伯和她共患难,相依为命的感情深?
尤其勇诚伯孝顺,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一样不少,丝毫不比三老爷差。
要说勇诚伯也聪慧,单说老夫人被老王爷罚在大佛寺反省,后去了静安寺。
勇诚伯送了那么多冰块给静安寺消暑,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少遭点罪。
如果她是老夫人,这么孝顺的儿子,她也格外偏疼些,何况是杀子灭孙之仇。
只是隐忍了三十多年,风光了半辈子,临老了还漏了馅,功亏一篑。
丫鬟端了饭菜进屋,南漳郡主看都没看一眼,就出了门。
赵妈妈劝她不动,只好扶着她去了前院。
只是人到了前院,都走到了院门口,被小厮给拦住了,“王爷有令,在老夫人招认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她。”
南漳郡主脸阴沉沉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奴才不敢妄测王爷的意思,郡主还是请回吧,”小厮恭敬道。
南漳郡主能远远的见到老夫人跪在地上。
赵妈妈看了南漳郡主一眼。
很显然,王爷是怀疑太后了。
怕她们杀老夫人灭口,对她们有所防备。
王爷不让进,南漳郡主也不能硬闯。
冷着张脸,她愤然转身离开。
刚走远一点,远处一丫鬟走过来。
丫鬟手里端着一托盘,托盘里摆着一精致的锦盒,上前福身道,“郡主,崇国公府差人给您送了东西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疠风
南漳郡主眉头微拧。
好端端的崇国公府怎么给她送东西?
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
南漳郡主把锦盒打开。
锦盒里是一支短萧。
短萧用玉打造,晶莹剔透,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锦盒里不止有玉箫,玉箫下还压着一本萧谱。
南漳郡主随手翻了几页,兴趣寡淡。
想到王妃弹得一手好琴,就是那琴声把王爷吸引了过去,最后怀了身孕,南漳郡主就恨的咬牙。
她把萧谱扣在锦盒里,大步离开。
赵妈妈知道南漳郡主心情不好,但崇国公府专程派人送玉箫来,定是别有深意。
接过托盘,赵妈妈追上南漳郡主。
走了几步之后,赵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有浓浓的担忧。
她不过是快走了几步,就热的厉害了,老夫人能扛得住吗?
……
歇了一晚,早上醒来,苏锦又精神抖擞了。
“姑娘,你没事了?”杏儿高兴道。
苏锦耳根微红,“我能有什么事?”
“昨儿姑娘奄奄一息的样子,我都快吓死了,你要还不好,我都要回去告诉侯爷和夫人了,”杏儿道。
“……。”
苏锦心那个慌啊。
杏儿这丫鬟可是出了名的实诚。
要叫东乡侯府知道她是怎么奄奄一息的,她还有脸回去吗?
这丫鬟就不能顾及下她的薄脸皮吗?
苏锦心累。
“我那是中了同心蛊导致的,”苏锦道。
“姑爷的跟班已经告诉我了,虽然我没搭理他,”杏儿道。
暗卫是找机会和杏儿说话。
但他说他的,杏儿就是不接话。
暗卫是一脸挫败。
杏儿扶苏锦下床更衣,然后洗漱穿戴。
吃了早饭后,苏锦走出门。
嗯。
刚迈步下台阶。
远处传来哐当一声。
一小丫鬟拎着的水桶摔了,水撒了一地。
摔了水桶不过是件小事,可苏锦撇过去的时候,那小丫鬟身子一晃,人往前一倒,正好扑在那一滩水迹上。
这一下,可是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吓着了。
莫不是中了暑气?
离的近的婆子忙过去扶人起来。
苏锦抬脚走过去。
只是婆子刚把人翻过来,苏锦就看到了小丫鬟的脸。
脸上有红斑,而且还长了不少,脖子上也有。
苏锦心头一沉。
“别碰她!”
婆子愣了下,赶紧松了要扶丫鬟的手。
“世……世子妃?”婆子有些惶恐。
苏锦蹲下给小丫鬟搭脉。
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这下更凝重了。
“姑娘,她没事吧?”杏儿担忧道。
“是疠风。”
丫鬟婆子们一听这两个字,当即后腿数步。
尤其那刚刚扶人的婆子,更是脸色惨白。
疠风!
这是传染病啊!
她赶紧去洗手。
苏锦望着那些惶恐不安的丫鬟,道,“这丫鬟最近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是两个月前了,”一小丫鬟抖成筛子。
不能不抖啊。
她和这晕倒的丫鬟同住一间房,而且紧挨着睡的。
只是最近两天小丫鬟身上起红疹,她有些担心,所以才在被子中间隔了个枕头。
为此,小丫鬟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还和她闹掰了。
没想到那红疹竟是因为得了疠风。
苏锦眉头皱的紧紧的。
疠风是传染病,但近来并没有听说京都闹疠风。
而且就算京都闹疠风,这小丫鬟最近也没有出过府,这病是怎么越过偌大一个王府传到她身上的?
没有传染源,这丫鬟为何会得疠风?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得给这丫鬟抓药。
这丫鬟病的有些严重了。
疠风起初只有麻木不仁感,继则发现丘疹红斑,渐肿而破溃,蔓延全身,严重者甚至出现眉毛脱落,鼻柱倒陷,目损唇裂,甚则足底穿溃等。
“可还有其他人身上起了红斑?”苏锦问道。
她眸光所到之处,丫鬟婆子们齐齐摇头。
杏儿道,“可别藏着不说啊,我家姑娘医术高超,肯定会救你们。”
苏锦医术高,她们将信将疑。
毕竟苏锦对外宣称谢景宸的病是东乡侯府的大夫治好的。
苏锦吩咐婆子道,“把她抬回屋,我去抓药。”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沉香轩一步。”
丫鬟婆子们惶惶不安。
苏锦去了后院,抓了副药,杏儿煎好送给小丫鬟服下。
谁都不敢和那小丫鬟接触,但杏儿一眼扫过去,一个个就都把头低下了。
她们不喂小丫鬟吃药,难道要杏儿亲自去喂吗?
世子妃身份尊贵,知道是疠风,还给丫鬟把脉了呢。
后院还煎了不少的药,以防万一,苏锦让大家都喝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这一忙,就到了午时。
因为苏锦不让人出沉香轩,有丫鬟得了疠风的事没能传开。
小厨房没有去大厨房领菜,大厨房当小厨房和昨儿似的不开火,把大家的饭菜都烧好了,派了丫鬟送来沉香轩。
结果还没到院门口,就被一小丫鬟给喊停了,“别进来!”
四五个双手拎食盒的丫鬟懵了。
她们辛苦送菜来,就是怕她们跑一趟,饭菜都送到了,怎么还不给进了?
小丫鬟望着她们,问道,“你们来干嘛的?”
“沉香轩没去领菜例,刘妈妈让我们把菜送来,”丫鬟回道。
“菜放门口就行了,你们快走,”小丫鬟道。
“……。”
丫鬟们面面相觑。
沉香轩是怎么了?
昨儿是不让人进院子,今儿又不让人出来了。
“刘妈妈还让我们问问,晚上沉香轩开不开火?”丫鬟问道。
小丫鬟也不知道小厨房开不开火,“我去问问。”
丫鬟们,“……。”
沉香轩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丫鬟们不敢进,就在门口等着。
直到有哭腔传来,“世子妃真的能治疠风吗,我们会不会传染啊?”
疠风?
几个丫鬟脸一白。
食盒放下,撒丫子就跑了。
等丫鬟问完话回来,只看到摆放齐整的十个食盒,丫鬟的人影是一个也没瞧见。
丫鬟,“……。”
几个送菜的丫鬟一口气跑回大厨房。
大厨房管事刘妈妈见了道,“怎么跑这么急,被恶狗撵了?”
“比恶狗还狠!”丫鬟喘气道。
“沉香轩有人得疠风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歹毒
刘妈妈脸色一变,“不得胡说!”
“没有胡说,是我们亲耳听见的,世子妃下令不许沉香轩的丫鬟出院门,也不许外人进沉香轩一步,”丫鬟飞快道。
刘妈妈也吓着了,“这疠风可是要人命的病啊,沉香轩里怎么会有丫鬟得疠风?”
而且现在禁足沉香轩的丫鬟也来不及了。
昨儿沉香轩的丫鬟婆子可都在大厨房用饭的啊。
大厨房上到管事妈妈,下到烧火丫鬟,一个个都吓白了脸。
事情传到大厨房,很快就一阵风传开了。
府里人人自危。
老王爷也被这消息给震住了,“京都什么时候闹疠风了?”
“没有听说啊,”李总管道。
“王府紧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老王爷下令封府。
李总管赶紧吩咐下去。
门外,只有三老爷跪着了。
三太太和二姑奶奶她们半个时辰被晒晕抬了回去。
三老爷是习武之人,还能扛,不过他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会儿了,唇瓣干裂的吓人。
不远处,老夫人和丁老姨娘还跪在那里。
她们是想晕都不行。
老夫人一晕倒,丫鬟就拎了一瓢冰水朝老夫人泼过去。
硬生生的把老夫人给冷清醒了。
没有招认,她休想借晕倒躲过去。
对待心狠手辣的人,泼冰水已经算仁慈了,应该泼刀子才解恨。
李总管迈步出院子,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杏儿拎着一食盒走过来。
李总管眉头微拧,世子妃丫鬟怎么过来了?
他抬脚迎上去,那边一丫鬟跑过来,喘气道,“李总管,绣房一丫鬟晕倒了,她脸上也起了红斑,会不会也得了疠风?”
听着像是疠风的症状。
李总管眸带担忧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一丫鬟得了疠风。
杏儿望着丫鬟。
丫鬟害怕,赶紧道,“奴婢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那明显害怕被传染的眼神,杏儿有点受伤了,“我没得疠风,我家姑娘是让我来给老王爷和王爷送药的,以防万一。”
杏儿把食盒交给李总管。
李总管见食盒里就两碗药,望着杏儿问,“那王妃呢?”
“我家姑娘说王妃怀有身孕,这些天又一直卧床养胎,和外人接触不多,被传染的可能性不大,尽量不让她多吃药,”杏儿道。
李总管连连点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世子妃考虑周到。”
“我家姑娘当然考虑周到了,”杏儿昂着脖子道。
“我家姑娘还说了,府里要有得疠风的丫鬟,就送沉香轩去,她一并医治。”
后院,竹屋前。
苏锦在煎药,她把药倒进碗里。
红袖端进去给王妈妈。
刚进屋,就传来了杏儿的喊声,“姑娘,姑娘!”
“跑慢点儿,”苏锦道。
杏儿撑着膝盖喘气道,“绣房一丫鬟也晕倒了,症状好像也是疠风。”
“绣房?”苏锦眉头微拧。
“是啊,那丫鬟姑娘还见过,就是上回跟着绣房管事妈妈送裙裳来给您的那丫鬟,”杏儿道。
苏锦没有多想,但王妈妈却是上心了。
红袖端药给她,王妈妈没接,道,“快扶我出去。”
红袖刚要劝,王妈妈已经从小榻上下来了。
王妈妈扶着红袖的手出门,望着苏锦道,“世子妃可还记得奴婢与您说的绣房给您做裙裳的事?”
苏锦眉头一拧,“王妈妈是怀疑这次疠风和老夫人有关?”
由不得王妈妈不这么想。
老夫人心狠手辣,她肯定想除掉世子妃为自己的亲孙儿勇诚伯世子报仇。
苏锦只是觉得为了报仇,就不惜让疠风横行,心肠实在是过于歹毒了些。
可连自己胞妹的位置都抢的人,良心这东西,只怕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喂了狗了。
杏儿恍然想起来道,“那件裙裳姑娘没穿,我端出来让丫鬟洗,那丫鬟好像就是病倒的那个。”
苏锦眉头拧成麻花。
送裙裳的得了疠风,洗裙裳的也得了,未免太凑巧了些。
“我去问问,”苏锦道。
她抬脚往前院走,一边道,“绣房那丫鬟呢,送来沉香轩了?”
“刚送来,和那小丫鬟一个屋,”杏儿道。
还没走到跨院,苏锦就闻到一股子艾草味。
两个婆子在那两丫鬟住的屋外烧艾草。
大概是被呛着了,屋子里有咳嗽声传来。
苏锦捂着鼻子,推门走进去。
两丫鬟大概是觉得要自己命不久矣了,哭肿了眼睛,脸色憔悴的吓人。
看到苏锦,两丫鬟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道,“求世子妃救救奴婢们。”
“快起来,”苏锦道。
杏儿道,“我家姑娘心善,肯定会救你们的,快起来吧,我家姑娘还有话问你们呢。”
两丫鬟抹着眼泪起身。
苏锦望着绣房丫鬟道,“上次为了参加北漠接风宴,绣房给我做的裙裳,除了你接触过,还有谁接触过?”
绣房丫鬟有点懵。
她们得了疠风,是会传染的病啊。
世子妃怎么会对那件裙裳感兴趣,还来问她们?
这事直接问绣房不就行了吗?
绣房丫鬟没说话,杏儿的急性子,忍不住的催道,“快说啊,王妈妈怀疑疠风就是因为那件裙裳传开的。”
绣房丫鬟脸色一白。
沉香轩的丫鬟直接哭了,她跪在床上道,“世子妃,奴婢该死。”
苏锦望着她。
小丫鬟又哭又害怕,“那件裙裳,奴婢洗之前,偷偷穿过……。”
她只是一个清扫小丫鬟。
只是凑巧扫台阶,杏儿端裙裳出来就直接交给了她。
那么美的裙裳,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她端着去洗,发现没带肥皂,又回屋去拿。
当时屋子里没人,她把门锁好,偷偷摸摸的把裙裳穿在了身上。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也想瞧瞧自己穿华贵裙裳是什么模样。
她刚穿上,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吓的赶紧脱了。
要真是裙裳上有疠风,她穿了那么一下就被传染了,小丫鬟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事小丫鬟不说,苏锦还真不知道。
绣房丫鬟瑟瑟发抖。
那样子一看就像是知道点什么。
第六百二十五章 情分
苏锦望着她,绣房丫鬟哭道,“奴婢没有穿世子妃的裙裳,奴婢只是想起给世子妃送裙裳的前一天夜里,采春去绣房拿线,回来后吓的脸色惨白,躲在被子里发抖,奴婢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什么都没说,只让奴婢一定不要碰世子妃您的裙裳。”
“奴婢不想碰,可奴婢被钱妈妈点名把衣服叠好,和她一起送沉香轩来。”
“事后采春就躲着奴婢了,奴婢找她说话,她都离的远远的。”
现在想来,采春肯定是怕她传染上疠风,所以避着她的。
苏锦脸寒如霜。
门外婆子没有走,听到绣房丫鬟的话,心头也沉甸甸的。
疠风一旦蔓延开,就不知道死多少人了。
为了要世子妃一个人的命,老夫人不惜让这么多人陪着世子妃一起死。
她怎么不去死呢?!
最该死的那个人就是她!
两婆子不知道在心底问候了老夫人多少遍。
苏锦出了内屋,杏儿紧随其后。
绣院。
苏锦抬脚走进去。
杏儿端着托盘跟在后头。
托盘里摆着什么没人知道,用绸缎蒙着呢。
苏锦脸色铁青,绣房丫鬟婆子见了都心底发憷。
钱妈妈迎出来,“世子妃怎么来绣房了?”
“哪个丫鬟是采春?”苏锦问道。
一丫鬟弱声道,“是……是奴婢。”
她哆嗦着走上前来。
苏锦望着她,“那天夜里你看见了什么,才叮嘱冬兰不要碰我的裙裳?”
采春小脸一白。
钱妈妈猛然望向采春。
那冰冷的眸光把采春吓着了。
这丫鬟既然偷偷提点冬兰,又在冬兰碰了裙裳后躲着她,是个聪明的。
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如果钱妈妈不倒霉,世子妃一走,倒霉的就是她了。
何况和世子妃作对的向来没有好下场,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害人就该得到报应。
采春跪下道,“那天夜里,奴婢绣线没了,回绣房拿线,见屋子里有灯光,但又不亮,怀疑是有人偷绣线,便偷偷靠近,正好瞧见钱妈妈用筷子从世子妃您的裙裳里夹出来一块破布。”
“她随手把破布丢进了火盆,连着筷子一起烧了。”
采春一说完,钱妈妈要过来打采春,“你个小贱蹄子,空口白牙污蔑我!”
苏锦挡在采春前面。
钱妈妈举起来的手只能放下。
“污蔑吗?”苏锦笑了一声。
钱妈妈一口咬定她没有在苏锦的裙裳里动过手脚。
苏锦懒得和她多废唇舌。
她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把托盘递给丫鬟。
绸缎掀开,露出那件绣房给苏锦做了没穿的裙裳。
杏儿一把将裙裳拿起来。
她朝钱妈妈走去。
钱妈妈一步步后退。
退到绣架旁,杏儿把裙裳一把给她披上。
钱妈妈反抗,但论力气,镇北王府里还真找不到哪个丫鬟婆子能和杏儿抗衡的。
钱妈妈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抖成筛子。
能不害怕吗?
冬兰只是整理了下给苏锦的裙裳,端着去沉香轩,就感染了疠风。
杏儿把裙裳披在她身上,她岂能幸免?
钱妈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苏锦望着她,“你是直接招还是想挨过板子再招?”
……
老夫人第七次晕倒。
丫鬟泼了半桶水,老夫人也没有醒过来。
她蹲下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
弱的她都快感觉不出来了。
李总管赶紧进屋禀告老王爷。
老王爷扶着李总管的手走了出来。
三老爷嗓子干的冒烟,眼睛已经模糊的快看不清东西了。
看到老王爷,三老爷扑到老王爷脚边道,“父亲,母亲她身子弱,她纵然有错,也陪了您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您就网开一面吧。”
老王爷气的浑身颤抖。
要不是她李代桃僵,他会和她做三十年的夫妻?!
李总管使眼色,两小厮把三老爷拉开。
李总管扶着老王爷走到老夫人跟前。
“泼醒她!”老王爷冷道。
丫鬟拎桶水来。
水桶里还飘着没有融化的碎冰。
一桶水朝老夫人的脸泼下去。
只要还有口气也冷清醒了。
一阵风吹来,老夫人只觉得身子结成了冰。
朦胧的眼神渐渐清明,见是老王爷站在她跟前。
老夫人脸上带了一抹凄惨的笑。
“你招还是不招?!”老王爷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老夫人看着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虚弱无力道,“招什么?”
“这么多年,难道我做镇国公府老夫人不称职吗?”
“她要真那么好,信任你,怎么连自己有个孪生姐妹的事都不肯告诉你?”
见老夫人理直气壮的反问。
李总管只觉得心疼老王爷,居然和这么无耻的女人过了半辈子。
因为她与人私奔,王家举家搬迁,一蹶不振。
哪个做妹妹的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有个恬不知耻的姐姐?
就因为瞒着没和老王爷说,倒是被她抓住机会离间老王爷和原老夫人了。
只是老王爷岂是那么好离间的?
“她到底在哪里?!”老王爷握紧拳头道。
“我若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知道她在哪儿!”老夫人冷道。
原老夫人的下落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和老王爷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虽然这份感情是她用手段谋夺而来,但她也算对老王爷有几分了解。
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当年的事败落,老王爷就算留她一条命,她也不会有舒服日子过了。
舒舒服服的过了半辈子,也够本了。
只是最疼爱的儿子孙儿被人害死,她没法替他们报仇,心有不甘。
但最不甘心的还是老王爷否认她。
她以为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也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哪怕看在儿女的份上,也善待她几分。
到底是她高估了自己在老王爷心目中的分量。
望着老王爷,老夫人泪眼模糊道,“你我夫妻三十多年,当真就比不上和她几年的情分吗?”
“我若真那么心狠手辣,岂会留王妈妈在身边,还容王爷平安长大,继承你的爵位?”
这是老王爷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李总管也想知道为什么。
都不惜抢胞妹的镇国公夫人的位置,那会儿王爷又还小,老王爷又那么信任她,她要害死王爷易如反掌。
她却没有这么做,的确是匪夷所思。
第六百二十六章 死罪
李总管望着老王爷,从老王爷的眸底看到了不解。
远处,一小厮跑过来道,“老王爷,世子妃去了绣房,绣房管事钱妈妈招认是老夫人指使她用得疠风病故之人的旧衣裳把疠风传给世子妃的。”
“世子妃没穿,才逃过一劫。”
老王爷身子一晃。
要不是李总管扶着他,老王爷都能摔了。
“这……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老王爷脸色刷白。
李总管扶着老王爷。
他觉得老王爷说的严重了。
虽然散播疠风是死罪,但镇北王府手握重兵,皇上必定不会因为假老夫人之过迁怒镇北王府。
老王爷抬手指着老夫人的手都在颤抖。
“给我打!”
“狠狠的打!”
老王爷话音一落,小厮们就拿着板子过来了。
老夫人没想到她刚刚说的话令老王爷软了几分,她再顺势把李代桃僵之事推到原老夫人头上,是原老夫人自知命不久矣,怕自己一死,老王爷续娶,到时候薄待了王爷和大姑奶奶,不得已才安排她来霸占镇国公夫人的位置,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没想到她还没说,疠风一事败露了。
她不是让钱妈妈做的干净点吗?!
这事还真不能怪钱妈妈,毕竟不是谁都和老夫人似的那么丧心病狂,心狠手辣。
若不是老夫人指使,钱妈妈哪敢在苏锦的裙裳里动手脚。
本来是该除掉冬兰的,只是冬兰把裙裳稍微叠好,端去沉香轩,并不曾打开伺候苏锦穿上。
钱妈妈觉得只是端个衣裳,不会传染上,就这么杀掉一个丫鬟太过狠心了。
再者绣房丫鬟见裙裳漂亮,伸手摸过的不下五六个,都除掉,绣房该没人使唤了。
就因为抱着一丝的侥幸,老夫人的恶行才没有瞒住。
很快,板子声就传开了。
老王爷就站在那里看着。
做了三十年的镇国公夫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板子,被打还是第一次。
老夫人疼的额头都在颤抖。
王爷走进来,望着老王爷道,“父亲先进屋吧,我来审问她。”
李总管把老王爷扶进屋。
王爷一个眼神瞥过去。
两小厮板子一移。
啪啪!
两板子下去。
老夫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传遍整个镇北王府。
只两板子就废了老夫人一双腿。
王爷和老夫人可没有多少母子情分。
杀母之仇。
不共戴天。
一夜没管没问,她倒是比谁都嘴硬,到这会儿还不招。
他倒想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他的板子硬。
老夫人叫了两声后,人便晕了过去。
不过晕倒没关系,再泼醒便是了。
这回不再是冰水了,换成了盐水,一泼上去,见了血的伤口一过盐水,硬生生的将人疼醒了过来。
三老爷过来,跪在王爷脚步道,“大哥,这么多年,母亲待你也不薄……。”
不薄?
王爷气笑了。
他是不是还得感激老夫人害死了他娘,没有对他下手?
王爷手一抬,掌刀朝三老爷的颈脖劈去。
三老爷晕了过去。
老夫人喊了一声,王爷望着她,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老老实实招认,我留他一条命。”
“你要执意不肯说,母债子偿,我必定让你的一双儿女下去陪你。”
“你!”老夫人面容狰狞。
虽然不确定王爷说留三老爷一条命是不是真的。
但王爷说要母债子偿绝对不是吓唬她的!
她能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下手。
三老爷和王爷还不是一母同胞,是仇人之子,王爷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老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后悔留王爷一条命。
她这辈子栽在了太后的私心上!
她死死的盯着王爷。
那冰冷如毒蛇般的眼神实在是吓人。
但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老夫人惊叫一声,随即她的七窍便开始流血,眼睛、鼻子、嘴巴……
说真的,就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杀戮的王爷也被这一幕震的不轻。
因为来的毫无征兆。
因为王爷还指着从老夫人嘴里知道他生母的下落。
再招供之前,她绝不能死!
负责看守老夫人的暗卫闪身出现,一把将老夫人拎起来,将她的心脉点住。
只要毒素不蔓延至心脉,或许还能救活。
起身后,见王爷脸色冷沉,暗卫惶恐道,“王爷息怒。”
“属下确定这两天没有人给老夫人下毒。”
可要是以前下毒的——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毒发?
王爷脸寒如霜。
观景楼上。
南漳郡主望向院子所在方向。
离的有些远,什么也看不清。
谢锦瑜把玉箫从唇瓣移开,翻看着箫谱,颇不耐烦道,“这是什么曲子,这么难吹?!”
“不吹了!”
她把玉箫扔进锦盒里,扶着南漳郡主的胳膊道,“娘,观景楼上太热了,咱们回去吧?”
南漳郡主拍拍她的手道,“你要嫌热就先回去。”
“不嘛,女儿留下陪您,”谢锦瑜乖巧道。
“那回去吧。”
箫声断了,老夫人的血也没再继续流了。
脑袋一低,晕在了板凳上。
小厮壮着胆子过去探鼻息,“还有气。”
“泼醒!”王爷冷道。
老夫人醒过来。
可惜她眼睛瞎了,嘴哑巴了。
唯有左耳还能听到声音。
王爷派丫鬟把苏锦叫来给老夫人把脉。
看着老夫人的样子,苏锦觉得晚上肯定是要做噩梦了。
老夫人七窍流血,像是中毒所致。
可等真给老夫人把脉,苏锦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老夫人并未中毒。
脉象有些问题,但不知是何缘故。
苏锦对老夫人七窍流血一事充满好奇。
很显然,要老夫人命的定是老夫人李代桃僵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怕老夫人招供,所以杀人灭口。
只是背后之人是怎么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对老夫人下手的?
而且拿捏的如此之精准,六窍流血,独留一窍,正好留老夫人一口气让她医治。
不过老夫人留着一口气更好。
这样痛苦的活着才能赎她的罪孽。
王爷让人把老夫人抬去了丁老姨娘的院子。
老夫人的下半辈子由丁老姨娘照顾。
老夫人活多久。
丁老姨娘就活多久。
第六百二十七章 好看
老夫人的事算是解决了。
虽然很不圆满。
还没有招供就被人给封了口。
但老夫人留下的烂摊子,还不知道有多大,什么时候能解决。
绣房管事钱妈妈被杖毙。
绣房管家权从三太太手中收回。
因为王妃身怀有孕,不便劳累,王爷便把绣房交给苏锦管。
鉴于绣房有丫鬟得了疠风,不排除绣房其她丫鬟也被感染了,只是还未发作。
为了不让疠风蔓延,只能暂时把绣房众人隔离,等确保没有问题了再作打算。
安排好绣房,苏锦和谢景宸便回了沉香轩。
一路上不便说话,进了后院,杏儿就无所顾忌了。
“姑娘,真的是太后和崇国公老夫人背后指使的吗?”杏儿眸底闪烁着好奇。
苏锦望向谢景宸。
她想听听谢景宸是怎么看的。
老夫人李代桃僵这件事。
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太后为什么这么做,苏锦至今没能想明白。
如果是冲着镇国公府的兵权来的。
为什么老夫人不弄死王爷?
就算丁老姨娘手里捏着老夫人的把柄,但二老爷只是庶出,他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王爷一死,三老爷就是老王爷唯一的嫡子了。
由三老爷继承爵位顺理成章。
联手老夫人算计王爷生母,再把南漳郡主嫁给王爷……
这么做明显是脑子有坑啊。
单从这方面来说,太后和老夫人似乎又不是一伙的。
要真是一伙的,南漳郡主就该嫁给三老爷,而不是王爷了。
谢景宸摇头,“三十多年前的恩怨,连父王都不知道,何况是你我。”
“与其猜测,不如问问王妈妈。”
竹屋内。
王妈妈坐在小榻上,她双眸红肿,浑身弥漫着一股子凄哀。
她已经知道老夫人还没有招供就被人封口的事了。
红袖在劝她。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王妈妈忙擦掉眼泪。
她起身道,“世子爷、世子妃。”
“王妈妈无需多礼,”苏锦道。
王妈妈望着苏锦和谢景宸,哽咽道,“还能找到老夫人吗?”
“祖母的下落,祖父和父亲一定会查出来的,”谢景宸道。
王妈妈鼻子酸涩。
真的还能找到吗?
如果真的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老王爷和王爷能让她们说实话吗?
能给老夫人报仇雪恨吗?
扳倒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有多难,王妈妈心里清楚。
她只是心疼老夫人,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没有好好享受过,就被人给害了。
红袖扶王妈妈坐下。
王妈妈的眼泪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苏锦望着她,问道,“太后和原来的老夫人闹过不愉快吗?”
王妈妈抬头看着苏锦,摇头道,“老夫人心地善良,从不与人结怨,与太后……。”
说到一半,王妈妈顿住,改口道,“老夫人被老王爷初接进京的时候,没少被人挤兑,世家贵女觉得她配不上老王爷,老王爷护了老夫人几回,后来太后当众刁难老夫人,老王爷动了怒气,让太后下不来台,打那以后,才没人敢轻视老夫人。”
苏锦蹙眉,“莫非就是那次下不来台,让太后恨上了老夫人?”
王妈妈摇头,“正是因为恨上了老夫人,才有刁难,奴婢曾听老王爷的兄弟说过缘由,但是老夫人向老王爷求证时,被老王爷否认了。”
杏儿着急道,“什么缘由啊?”
“老王爷年轻的时候,模样俊逸,又战功赫赫,崇国公府曾有意把太后许给老王爷。”
“老王爷以家中有贤妻为由回绝了,”王妈妈回道。
这事她们起初并不知道,还是有一回老王爷的兄弟在府里醉酒时说的,老夫人事后问老王爷有没有这回事,老王爷让老夫人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太后是不可能看上他的。
当时太后已经嫁人了,贵为太子侧妃。
事关太后声誉,老王爷的兄弟酒醒后,还来和老夫人赔了不是,说他是喝懵了,胡说八道。
老夫人没说什么,这事是真是假,她心里有数。
当年老夫人失忆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还有太后走的近,王妈妈还曾这么劝过老夫人,不要被太后给利用了。
只是老夫人不听,再加上太后也确实没有利用过老夫人,王妈妈也就放下了心防。
苏锦望向谢景宸。
真没想到老王爷和太后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一出。
这就能解释太后为什么要针对老夫人了。
十有八九是见不得老王爷和老夫人夫妻情深,觉得扎眼,所以动了杀心。
但老夫人又是老王爷的挚爱,杀了老夫人就是和老王爷为敌。
这对身为太子侧妃,不遗余力争夺后位的太后来说太冒险。
这时候有个和老夫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李代桃僵就能达成所愿,何乐而不为?
只是老夫人和原老夫人是孪生姐妹,模仿的太像了,老王爷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她是假的。
太后心理痛快之余,又觉得很挫败。
计划成功了,但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
老王爷并不曾和老夫人离心,反而因为没有照顾好她,导致她失忆了而心生愧疚,更加对她好。
嫉妒再一次蒙蔽了太后的双眼。
她把对老夫人的羡慕嫉妒转移到了假老夫人身上。
为了让假老夫人不痛快,她不许假老夫人除掉王爷,有王爷这么大个眼中钉肉中刺在,假老夫人痛快不了。
苏锦觉得如果她猜测是真的话。
那太后就是个变态。
别忘了太后逼王爷娶南漳郡主的事。
当年王爷执意不肯娶南漳郡主,太后百般施压,未尝不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如果当年有人帮她施压逼老王爷娶她,她就能得偿所愿了。
她不想南漳郡主有她那样的遗憾,哪怕不要尊严,也要逼王爷迎娶南漳郡主过门。
想着——
苏锦叹息一声。
“你叹息什么?”谢景宸问道。
苏锦斜了他一眼,道,“都说红颜祸水,我看男人长的太好看才更是祸害。”
谢景宸“……。”
谢景宸一脸黑线。
杏儿站在苏锦身边,两眼直往谢景宸脸上瞄。
可不是祸害么?
要不是姑爷长的太好看,她家姑娘也不会把他给抢了,太激动以至于没看清脚下绊倒门槛摔没了记忆。
老王爷年轻时候长的好看被太后觊觎。
王爷年轻的时候风度翩翩又被南漳郡主相中了。
祖孙三代,无一例外都被人惦记上了。
除了她家姑娘抢的简单粗暴,其她人是不择手段啊。
杏儿有点害怕了。
她拽了拽苏锦的云袖。
“姑娘,你以后不要把小少爷生的太好看,丑一点才安全,”杏儿道。
苏锦,“……。”
这么悲伤的气氛下。
杏儿一张嘴。
气氛顿时就突变了。
红袖是想笑不能笑。
王妈妈悲伤的心情也维持不下去了。
世子妃和世子爷的容貌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
生的孩子怎么丑得了?
除非是和别人家的抱错了。
不过世子妃和世子爷成亲许久,也确实该生个小少爷了。
王妈妈往苏锦的小腹瞄。
苏锦耳根微红,抬手在杏儿脑门上敲了下,“乱想什么呢?”
“快煎药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污蔑
镇北王府闭门谢客了整整六天。
这六天,王爷和老王爷都告假在家。
每日除了侧门打开会儿,往府里抬鲜果蔬菜,其他时候门都是落锁的。
没人知道镇北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想打听也无从得知。
镇北王府这么反常,连东乡侯都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鉴于杏儿没有发信号弹,说明苏锦安然无恙,东乡侯便没有登门。
休沐过后。
这一天,紧闭许久的王府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王爷骑马进宫上早朝。
六天前,镇北王府差人递了份奏折进宫,说王府出了点事,需告假一段时间。
至于多少天,也没有说,只说军营里的事暂由东乡侯代为照看,然后就一连六天杳无音信。
皇上不放心,派人去镇北王府,可是王府大门紧闭,也没人接待。
传话公公无功而返,也更叫人担心了。
如今老王爷还没来,但王爷上早朝了,见了王爷,皇上不免问道,“镇北王府出了什么事?”
王爷出列,望着皇上道,“府里出了件丑事,老王爷气的吐血,至今还未痊愈,让皇上担心了。”
丑事?
几乎是瞬间——
不少的大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人都有八卦之心。
镇北王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丑事,竟然把老王爷气的吐血,镇北王府还闭门谢客了六天,岂能不叫人好奇?
只是一般人不敢问,皇上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委婉道,“老王爷是我大齐朝肱股之臣,是谁这么大胆敢气的老王爷吐血?!如此大胆,朕必严惩于他!”
有大臣往东乡侯身上瞄。
论大胆,论闯祸的本事,谁比得过东乡侯之女,镇北王世子妃啊?
这件丑事指不定就和镇北王世子妃有关。
不过转念一想,王爷告假,把手中兵权交给东乡侯代为照看,不应该是镇北王世子妃出事了。
哎呀!
镇北王府到底是谁干了不知羞耻的事啊?
百官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皇上问,王爷自然会说,如果不便说,他就呈份奏折给皇上了。
“臣叫了三十多年母亲的老夫人是假的,”王爷回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
偌大一个议政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镇北王府老夫人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
皇上懵了。
福公公也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是弄错了?”皇上道。
王爷把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皇上知道。
这事王府里知道的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
而且王爷也没打算隐瞒。
老夫人六窍流血,就算活,也活不了多久。
老王爷接了册封为王的圣旨,没有回府,就在议政殿上把王位传给了王爷,自然也就没有请旨册封老夫人为老王妃。
但老夫人一旦过世,是要依照老王妃的位份下葬的,这是规矩。
一个恬不知耻,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对胞妹下手的人,王爷绝不允许她再霸占属于他生母的任何东西,包括死后的哀荣。
再者把这事抖出来,那二姑奶奶和三老爷就是王爷杀母仇人的儿子女儿。
他们不再是镇北王府的嫡子嫡女,更不再是他镇北王一母同胞的兄弟。
朝堂上的大臣最会见风使舵。
没有了镇北王府这个依靠,三老爷的仕途就算是到底了。
他们靠着手段夺走的东西,他会一点点的收回来。
百官听的唏嘘。
枕边人被偷梁换柱三十多年,至今才发现,也难怪老王爷会气的吐血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老王爷糊涂。
也不能怪原老夫人隐瞒。
有个与人私奔的孪生姐姐,这事要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就能淹老夫人个半死了。
换做谁都要瞒的死死的。
只是没想到原老夫人为了声誉隐瞒了,却被狼心狗肺的胞姐钻了空子,取而代之。
这样的蛇蝎妇人,死后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东乡侯望着王爷,“这事也不用闭门谢客六日,府上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事?”
王爷把疠风的事一说。
东乡侯那脸色难看的几乎要杀人。
满朝文武再一次被老夫人的心狠手辣所震撼。
最毒妇人心。
说的果真是一点不错。
不过镇北王世子妃的运气那是真好。
绣房给她做的新裙裳,她竟然都不穿,要换成是他们的媳妇女儿,早穿身上显摆了。
“怕疠风传出府,老王爷才下令封府,”王爷道。
“府里只有五个丫鬟得了疠风,病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皇上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齐遭遇旱灾。
皇上下了罪己诏,可是一点下雨的迹象也没有。
前些天北漠使臣在,百官没人敢提祈雨的事。
如今北漠使臣已经离京,老天爷再不下雨,皇上要祭祀祈雨了。
要在这时候闹出疠风,再被有心人一煽动,那就是他这个帝王无德,老天爷降祸于百姓,直接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推了风口浪尖上。
那岂不是他这个皇帝给人背了黑锅?!
皇上冷着脸道,“仅凭假老夫人一人,也难在镇国公府众人眼皮子底下李代桃僵,背后是不是还有帮凶?”
王爷要的就是有人问这话。
他望着皇上道,“老夫人被封口之前招供是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帮的她。”
大殿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竟然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崇国公怒喝一声,“镇北王!”
“你这是在公然污蔑太后!”
王爷知道他这么说,崇国公会气急败坏。
可那又如何?
老夫人被封口了,丁老姨娘没有。
丁老姨娘多次威胁老夫人,老夫人曾亲口承认帮她之人就是崇国公府老夫人和太后。
老夫人还没有招供就被人封了口。
虽然还活着,但活无对症。
王爷当朝这么说了,难道太后还能找老夫人对证吗?
王爷看着崇国公,“皇上问话,崇国公是要我欺君吗?”
崇国公嗓子一噎。
他深呼一口气,道,“府上假老夫人心如蛇蝎,临死了还要拖太后下水,这是要王爷与太后为敌。”
“王爷不要被人利用了才好!”
东乡侯看了崇国公一眼,道,“我到还记得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句话,就挑的崇国公额头青筋暴起。
他瞪着东乡侯,“东乡侯!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乱!”
第六百二十九章 蛊虫
和东乡侯同朝为官久了。
崇国公还能不清楚,什么事东乡侯掺和一脚,事情就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镇北王当着百官的面说是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指使老夫人李代桃僵的。
这事传到朝堂之外,大家怎么想太后?
他必须尽量的挽回太后的名声。
东乡侯笑了一声,“这句古话在场的都听过,怎么我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镇北王府假老夫人与太后的关系一向不错,她招认是太后相助,实在耐人寻味。”
“她说的话有可能是挑拨离间,但也有可能是事实。”
不管东乡侯怎么说,崇国公都在极力否认,“这绝不可能是事实!”
“如果家母和太后真的参与了假老夫人李代桃僵一事,又怎么可能把南漳郡主嫁与镇北王?”
“勇诚伯是假老夫人之子,舍妹也绝不会嫁给他。”
崇国公义正言辞。
可惜,这话说到了马蹄子上。
王爷望着他,“我没有说过勇诚伯是假老夫人所出,崇国公是怎么知道的?”
崇国公,“……。”
百官,“……。”
真的。
他们都能作证王爷没有说勇诚伯是假老夫人儿子的事。
崇国公嗓子一噎,“我,我是听南漳郡主说的。”
王爷冷笑一声,“这几日我镇北王府闭门谢客,连只鸟都没出过镇北王府,我还真好奇南漳郡主是如何告知崇国公的?”
崇国公半晌没能接话。
话说的太快,砸了自己的脚。
这事南漳郡主没有告诉过他,却是派人禀告过太后的。
这会儿反口也来不及了。
百官们面面相觑。
莫非假老夫人真的是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背后指使的?
王爷望向皇上,“假老夫人只来得及说是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指使她,但并没有说经过,也没有来得及招供画押,便被封了口眼。”
“这事臣一定会查清,还家母一个公道。”
“如果这事与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无关,臣必定登门谢罪。”
“如果真是她们在背后指使,还请皇上给臣做主!”
王爷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议政殿上空回荡。
皇上道,“李代桃僵谋害国公夫人这事太过严重,不论是谁,朕绝不轻饶!”
崇国公背脊一寒,心头莫名一阵慌乱。
……
崇国公府门前。
两顶软轿停下。
谢锦瑜从后面一顶软轿内出来,上前扶南漳郡主。
母女两迈步进崇国公府。
见到她们,崇国公府老夫人道,“镇北王府怎么闭门谢客这么多天?”
南漳郡主随口解释了几句,然后道,“崇国公府突然派人给我送一支玉箫,这么多天,我也没琢磨出来这玉箫是做什么用的,好不容易等到今儿能出府了,就来问问。”
崇国公府老夫人摆手。
丫鬟婆子们福身退下。
南漳郡主一头雾水。
一支玉箫而已,怎么还把人都屏退了?
只听崇国公府老夫人问道,“那玉箫你吹过没有?”
“我倒没吹过,瑜儿吹了会儿,”南漳郡主道。
谢锦瑜道,“那曲子不好吹。”
“府上老夫人如何了?”崇国公府老夫人再问。
“姨母放心,老夫人六窍流血,就留了一口气,构不成威胁了,”南漳郡主笑道。
说完,又觉得不大对劲。
她望着崇国公老夫人,“莫非是姨母……。”
崇国公老夫人端起茶盏笑道,“是那玉箫和曲子。”
南漳郡主一脸错愕。
怎么会是玉箫和曲子让老夫人六窍流血的?
崇国公老夫人点头,“本该七窍流血而亡,瑜儿一首曲子没有吹完,留了她一口气。”
“这样也好,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临死前也该受点折磨了。”
南漳郡主不明白,“那玉箫有那么大威力?”
崇国公老夫人轻笑一声,“玉箫和曲子哪有什么威力,有威力的是老夫人体内的蛊虫。”
勇诚伯私吞贡品入狱,老夫人为了救他,一再的给她送信。
崇国公老夫人就知道老夫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能为了荣华富贵亲手掐死自己胞妹的人,又能是什么善茬?
那天老夫人约她到大佛寺相见,说来也巧,崇国公府老夫人正要出门,崇国公派去南疆打听易容蛊的人回来了。
不仅带回了易容蛊,还带了别的蛊虫。
老夫人对蛊虫将信将疑,听人说能用玉箫控制蛊虫夺人性命,崇国公府老夫人想给老夫人一个教训,就一并带去了大佛寺。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老夫人的事情败露后,南漳郡主派人进宫禀告了太后,不曾告诉她。
还是太后和她说起,她才想起来,匆匆派人把玉箫和萧谱给南漳郡主送了去。
好在老夫人没有招供,及时封了口。
谢锦瑜对易容蛊很感兴趣,“这世上真的有易容蛊吗?”
吃惊的语气,明显不信。
虽然她们都知道东乡侯和镇北王妃都是通过易容蛊易容改貌的,但只听闻,不曾见过。
崇国公也正是因为不信,所以才派人去南疆打听的。
崇国公老夫人看了身侧的嬷嬷一眼。
嬷嬷进屋拿了个锦盒出来。
锦盒打开放在南漳郡主跟前。
锦盒里赫然一颗药丸。
“这便是易容蛊,”崇国公老夫人道。
南漳郡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如果不是事先告诉她这是易容蛊,她估计就当成是寻常药丸了。
“姨母找人试过了?”南漳郡主问道。
不仅找人试过。
而且还搭进去一条命。
只有亲眼见到,崇国公才会相信这是易容蛊。
找了个武功不弱的护卫,让他服下。
他们是亲眼看见护卫容貌变化的。
然而容貌变化的过程也是真疼,护卫疼的惨叫连连。
最后竟然没能扛过去,一命呜呼。
“死了?”南漳郡主倒吸一口气。
“那南梁衡阳郡主是怎么扛过去的?”她问道。
崇国公老夫人摇头。
一个习武之人尚且没能扛过去,南梁衡阳郡主手无缚鸡之力,她能活下来,的确是匪夷所思。
也正因为知道易容改貌的过程有多痛苦,所以东乡侯才敢在议政殿当着皇上的面公然袒护南梁衡阳郡主。
第六百三十章 冷清
不过池夫人是不是南梁衡阳郡主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她是谁,只要她是王爷的心上人,只要她霸占着王妃之位,都是她南漳郡主不得不除掉的人。
她眸光瞥向锦盒,“还有蛊虫吗?”
崇国公老夫人知道她要蛊虫做什么。
但崇国公府没有别的蛊虫能给她了。
护卫一共只带回两颗易容丸,外加两只蛊虫。
一只用在了老夫人身上。
一只浪费在了假北漠王身上。
正闲聊着,崇国公走了进来。
他脸色铁青,一看就没好事。
崇国公老夫人见了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崇国公道,“镇北王竟然不顾镇北王府声誉,把假老夫人的事全说了,还说假老夫人封口之前招供是太后和您指使她所为。”
崇国公老夫人脸色一变。
南漳郡主皱眉道,“假老夫人并没有招供啊。”
崇国公望着她,“你确定没有招供?”
南漳郡主沉默了。
这事她没法确定。
因为她连院门都进不了,能在院子里的都是王爷信得过的。
是以假老夫人招供没有谁也不清楚。
“好在只是招供了,并没有签字画押,但镇北王公然抖出来,势必会对太后的声誉造成不小的影响,”崇国公头疼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镇北王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一股脑的全抖出来了。
皇上已经答应查出背后主使,严惩不贷。
要真叫镇北王府查到证据,只怕太后是真逃不过去。
太后这会儿有多愤怒自是不必说,王爷下朝后,去见老王爷。
王爷抖出假老夫人的事,事先并没有和老王爷商量。
老王爷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冲动?你这么做是在打草惊蛇。”
“三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想查清楚谈何容易,假老夫人被封了口,我无从下手。”
“我只能让太后和崇国公老夫人自乱阵脚,”王爷道。
不管说不说,王爷都会去查太后。
太后也知道镇北王府在怀疑她。
大家都心知肚明,何不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王爷今儿在朝堂上的那些话也算是公然和太后宣战了。
他如今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朝堂上想巴结他的朝臣不知道多少。
谁要是知道当年的事,提供一点线索,在他镇北王这里就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父亲怪我没有顾着您的颜面吗?”王爷垂眸道。
老王爷苦笑一声,“我这辈子顶天立地,不愧任何人,除了你娘。”
“父亲也不必太自责,王妈妈陪伴母亲时间最长,连她都能瞒过去,何况是您?”王爷道。
这事,王爷不怪老王爷。
或者说,他也没有脸怪老王爷什么。
假老夫人在身边三十多年,老王爷没有发现是假的。
真南梁衡阳郡主在身边十几年,王爷也没有发现是真的。
这些天,王爷反省了很多。
他和老王爷都不喜欢管内院的事。
老王爷是太放心老夫人,他则是压根就不关心后宅,才让王府里乌烟瘴气。
如不是宸儿娶了世子妃进门,误打误撞和勇诚伯府结了怨,又怎么会一步步逼的老夫人原形毕露?
刚想到苏锦,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王爷道。
门吱嘎一声打开。
王妈妈走了进来。
红袖紧随身后。
王妈妈怀里还抱着两本账册。
进来后,王妈妈就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爷见了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红袖嘴快道,“世子妃把王妈妈轰出了沉香轩,让我们以后跟着王妃,让王妈妈帮王妃管绣房。”
王妈妈哭笑不得。
真心没见过世子妃这般不爱管家的。
她跟在假老夫人身边多年,见多了听多了为了抢管家权绞尽脑汁手段用尽的,就是三太太也没少为争夺管家权在背后耍小手段。
结果到了世子妃那儿,到手的绣房管家权都不要。
王爷听得一笑,“王妃身边也的确缺个信得过的,有王妈妈帮忙照顾王妃,我也放心。”
“以后,你们就跟着王妃吧。”
王妈妈和红袖福身告退,带着账册去给王妃见礼。
王妃知道苏锦把王妈妈和红袖送来给她使唤,心中动容。
王妈妈以前跟在假老夫人身边伺候,在府里积威已久,有她陪在身边,王妃就更有了镇北王妃的样子。
一个王妃身边连个管事妈妈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喜鹊和彩菊她们虽然忠心,但毕竟年轻,不像杏儿天生的土匪气质,镇不住场子的。
王妈妈到了清正院,喜鹊她们更高兴。
管家权还在南漳郡主手里,府里的人多看南漳郡主眼色行事,即便她们是王妃身边的丫鬟,走出去,对她们阳奉阴违的小丫鬟还真不少。
王妃怀着身孕,府里又出了老夫人李代桃僵的事,她们不敢和王爷告状。
现在王妈妈来了,看那些小丫鬟老婆子谁敢不把王妈妈当回事。
沉香轩,后院。
苏锦歪在小榻上啃果子。
杏儿手撑着下颚道,“姑娘,你把王妈妈和红袖轰走了,后院一下子就冷清了。”
“我也舍不得王妈妈走啊,但王妃更需要她,”苏锦惆怅道。
“明明是姑娘你懒得看账册,又没法甩给王妃,才把王妈妈一起甩过去的,”实诚的杏儿是容不得苏锦忽悠的。
苏锦,“……。”
这丫鬟什么时候进化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还是说她表现的有那么的明显?
杏儿叹息道,“姑娘把王妈妈甩了就算了,好歹把红袖留下来啊。”
“红袖和王妈妈亲如母女,我哪忍心将她们分开,”苏锦道。
这话,杏儿就没法反驳了。
不过好在王府就这么大,想见面容易,尤其苏锦几乎一日不落的去给王妃请安。
镇北王府外。
南安郡王他们骑马在墙脚停下。
四人翻墙进了镇北王府。
他们左瞄右看,没人来轰人。
镇北王府闭门谢客后,他们怕谢景宸和苏锦出事,打算翻墙进来瞅瞅。
结果一进镇北王府,暗卫就出现了。
他们这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进出都在人眼皮子底下。
人家是不阻拦他们,而非镇北王府守卫松懈。
第六百三十一章 剥夺
被轰走了,还没问出不给进的理由,这些天过的是挠心挠肺啊。
一听镇北王府大门敞开了,他们就赶着来翻墙了。
还是习惯了翻墙进,熟墙熟路。
没人阻拦,南安郡王四个直奔沉香轩。
杏儿从竹屋出来,就看到楚舜他们走过来,她高兴道,“姑娘,南安郡王他们来了。”
楚舜打着玉扇走过来,“镇北王府是出了什么大事,几天不见客?”
杏儿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
然后问道,“我家大少爷怎么都没来?”
南安郡王他们这些天一直住在东乡侯府。
没道理他们都这么关心姑娘了,大少爷不来啊。
楚舜笑道,“你家大少爷今儿是来不了了。”
“我家大少爷是挨打了吗?”杏儿问道。
楚舜手里的折扇敲了下杏儿的脑袋,“你个小丫鬟,就不能盼着点你家大少爷好吗?”
杏儿揉着脑门。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来大少爷还能有别的事耽搁来不了啊。
“今儿是东乡侯府送纳采礼去云王府的日子,”楚舜道。
苏锦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
这些天镇北王府闭门谢客,她的消息也格外的闭塞。
没想到今儿是东乡侯府送纳采礼去云王府的日子。
“送纳采礼也不用大少爷亲自去送啊,”杏儿道。
苏锦对古代三媒六聘的事不了解。
不过她出嫁,谢景宸是肯定没去东乡侯的,他本来就是从东乡侯府抬回镇北王府的。
谢景宸走过来。
南安郡王他们进凉亭说话。
杏儿端瓜果糕点来解暑。
楚舜这才道,“苏兄原本是要和我们一起来的,正要出门,结果崇国公夫人去了。”
至于为什么去?
那肯定是见不得东乡侯府喜庆,登门添堵的。
只是东乡侯府龙潭虎穴,最后添堵变成了送钱。
他们实在憋不住想笑,这才扔了苏崇来镇北王府。
苏崇是东乡侯府大少爷,可他真正的身份是崇国公府大少爷上官霆。
那日率领飞虎军归来,是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
也算是当众认祖归宗了。
既然认祖归宗了,那就是崇国公府大少爷了,他娶媳妇,那是崇国公府的喜事,怎么能任由东乡侯府一手包办?
崇国公夫人这话纯属是挑刺。
苏崇迎娶云王府拂云郡主的聘礼是崇国公府大太太一手准备的,怎么能叫东乡侯府一手包办?
崇国公夫人觉得崇国公府没有分家,也不会在崇老国公还在世的时候分家,苏崇的喜宴只能办在崇国公府。
她这一挑刺,纳采礼差点没能送出门。
崇国公府大太太性子温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崇国公夫人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东乡侯府虽然是以前的崇国公府祖宅,但毕竟更了名。
万一迎娶拂云郡主过门就有了身孕,孩子生下来姓什么?
东乡侯现在叫苏青云,他本名叫沈钧山。
难道让崇国公府的骨肉随一个信手捏来的姓吗?
崇国公夫人越说越大声,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理而理直气壮,毕竟唐氏一个字没说。
等崇国公夫人说完,唐氏这才道,“崇国公夫人说的也不错,崇儿毕竟是崇国公府大少爷,他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把崇国公府略过去的确不妥。”
“但送纳采礼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不宜更改。”
“我看这次送纳采礼就先将就点吧,让林总管带人把纳采礼先抬进崇国公府,再从崇国公府里抬出去,走快些,也不会误了吉时的。”
唐氏这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这样的让步都让南安郡王他们吃惊。
唐氏居然就这么由着崇国公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一点都不符合东乡侯府的行事作风。
虽然只是让小厮多绕了点路,但毕竟感觉不同。
崇国公夫人心里痛快了。
然后——
唐氏让人把礼单取了份来,递给崇国公夫人。
“崇国公府长房没有分家,崇儿娶亲所用的花费该崇国公府公中掏,这是纳采礼的礼单。”
“如果越了崇国公府的规矩,后面的聘礼酌情添减,云王府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肯定会体谅的。”
当时,崇国公夫人的脸就绿了。
她是来找茬的,不是来给人送钱的!
可唐氏说的也不错啊,而且还是顺着崇国公夫人的话说的,既然苏崇的喜宴要办在崇国公府,那聘礼就该崇国公府出,一点毛病没有。
崇国公夫人气的咬牙,她粗略的看了下礼单,准备的聘礼分明是依照崇国公世子的规格办的。
崇国公世子和苏崇打赌,输的一败涂地,公中损失惨重。
现在居然还要公中给他掏聘礼钱?
崇国公夫人不同意!
可没有分家这话是她提的,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这就是做事冲动,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下场,注定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崇国公夫人不能不给,敷衍道,“等过些日子我再……。”
唐氏眉头一皱,有些动怒了,“崇国公夫人都来我东乡侯府了,也提到了崇儿的喜宴要在崇国公府办,难道准备聘礼的钱没一并带来,就带了张嘴来?”
崇国公夫人气的咬牙。
这话说的她好像是来蹭饭的似的!
可这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她要是带着钱来的,就更显得她的诚心了。
不!
要是她考虑到要公中掏钱,她就不回来了!
为了给东乡侯府添那点堵,就要搭进去三万两,不值得!
现在说不掏钱,估计会被打出去。
她拳头攒紧,吩咐丫鬟道,“去取一万两来。”
唐氏笑了,“一万两可不够。”
“只一个纳采礼足够了!”崇国公夫人冷道。
“如果只是纳采礼那绰绰有余,可其他聘礼也预定了,崇国公夫人要的只是崇儿的喜宴在崇国公府办,不会想连大嫂给自己儿子准备聘礼的权力都一并剥夺吧?”唐氏问道。
崇国公夫人能说什么呢?
“取两万两来!”
这是她的极限了。
崇国公府和东乡侯府离的不远,丫鬟跑着来回,钱很快就拿来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聘礼
唐氏就坐在那里喝茶。
丫鬟取了银票递给崇国公府大太太。
钱到手了,唐氏望着崇国公夫人,道,“崇老国公病重,他说的话还管用吗?”
“当然管用了!”崇国公夫人咬牙道。
“那崇老国公同意崇儿的喜宴就摆在我东乡侯府,”唐氏轻飘飘道。
真的。
南安郡王他们是亲眼见东乡侯夫人是怎么一句话让崇国公夫人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的。
他们不敢笑的过分,可肩膀抖动的幅度不足以压下他们想笑的冲动。
最关键的部分看完了,他们就赶紧跑了。
和东乡侯府的人斗,至今没见过有谁胜利过。
也亏得崇国公府越战越勇,越输越惨。
更厉害的还是东乡侯府,那简直是只要是送上门来的通通都不放过,哪管你是国公夫人还是皇上。
试问有哪个臣子是靠打劫皇帝给儿子准备聘礼的?
东乡侯就是!
东乡侯府没什么家当,但苏崇娶亲,做爹娘的什么都不给他准备心里过意不去。
赊账吧,肯定不行。
东乡侯只能把眼睛盯上了不许他打劫的皇上。
崇国公夫人茬没找到,反倒搭进去两万两,而且唐氏的话还说的气死人不偿命。
唐氏不是没想过这聘礼的钱找崇国公府公中拿,但喜宴办在东乡侯府,娶回来的也是东乡侯府大少奶奶,没有崇国公府掏钱,喜宴办在东乡侯府的道理。
东乡侯府虽然霸道,但还真没有霸道的落人话柄过,哪次都有理有据。
但崇国公夫人登门找茬,这钱就没有理由不要了。
等拿了钱,再把崇老国公抬出来,别说今儿来的只是崇国公夫人,就是崇国公老夫人和崇国公,也得惨败而归。
“和我家夫人斗,没让她抬回去就不错了,”杏儿昂着脖子道。
她家夫人可是厉害的连侯爷都招架不住呢。
崇国公夫人还想打压她家夫人?
别说门了。
连窗户都没有。
楚舜连连点头,“我们能作证,你家夫人是真的口下留情了。”
一句重话都没说,全程带着微笑。
那才是真的喜怒不形于色。
苏锦瞥向南安郡王,道,“郡王爷心情不大好?”
楚舜他们四个一向活乏。
其中尤以南安郡王为最。
可南安郡王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显心里有事啊。
南安郡王叹息一声。
愁眉苦脸。
谢景宸见了道,“还没找到玉佩?”
一刀子直接扎南安郡王心口上了。
南安郡王呼吸都痛。
几个损失憋笑。
楚舜拍了拍谢景宸的肩膀道,“前几日就满一月之期了,本来南安王府也打算今儿送纳采礼的,南安郡王以和苏兄日子重了为由说服南安王妃换了个日子。”
“南安王妃把他的纳采礼安排在了三天后。”
也就是南安郡王还有最后三天能挣扎了。
等纳采礼一送,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眼看着就要娶个不知道是谁的做媳妇了,南安郡王的心头沉甸甸的,哪还笑的出来啊。
“还不知道娶的是哪家姑娘?”苏锦嘴角狂抽。
北宁侯世子点头。
本来能知道的。
聘礼一送,不止他们,全京都都知道了。
可是南安郡王还想垂死挣扎下,他们只能按捺下好奇心了。
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三两天了。
苏锦是想笑不能笑,“南安王妃总不会坑你个亲儿子。”
南安郡王抬眸看了苏锦一眼,“现在我回府,府里的下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我,大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锦,“……。”
那啥。
她都有点同情他了。
苏锦望着楚舜。
楚舜他们憋笑不止。
三人齐点头。
他们能作证南安王府的下人是真的用那种我家郡王爷真可怜的眼神看南安郡王的。
可南安郡王手都掐住了下人脖子,愣是没一个敢泄密的。
不告诉南安郡王,不一定会死。
告诉了南安郡王,那是一定会死。
反正怎么威胁,都没法从下人口中透露半个字出来。
不过更重要的是一大半的南安王府下人并不知道他们未来的郡王妃是谁。
南安郡王气大了,南安王府的小厮则道,“郡王爷还是别挣扎了,早点让王妃送纳采礼,我们也好早点知道未来要伺候的郡王妃是哪位。”
南安郡王就是这么被气的不愿意回南安王府的。
南安郡王望着苏锦和谢景宸,“就三天了,大哥、大嫂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帮我?”
“没有,”谢景宸道。
“……。”
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南安郡王心都碎了。
“能不能先想想再回答我,”南安郡王郁闷道。
“这可是兄弟我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啊。”
楚舜拍着南安郡王的肩膀道,“不是不帮你,找不到定亲玉佩,什么办法都不管用啊。”
南安郡王一脸挫败。
北宁侯世子看着南安郡王道,“你看苏兄,让他帮忙把拂云郡主娶了,伯父伯母没意见,他就坦然接受了。”
杏儿看北宁侯世子的眼神瞬间就变成看傻子了。
她家大少爷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啊。
侯爷和夫人的话他有时候都不听,何况是他们了。
那么坦然,肯定是正中他下怀了啊。
……
东乡侯府。
崇国公夫人被气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任是谁找茬不成反搭进去两万两都会气不顺。
而且找茬就算了,走的时候,聘礼还没有送出门。
林总管望着唐氏道,“纳采礼真的要先抬进崇国公府,然后再抬去云王府吗?”
“这样虽然麻烦了些,但不算是,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给崇国公府的姑娘下聘了。”
唐氏望着崇国公夫人。
这聘礼就要抬出门了,是直接送,还是迂回下,听崇国公夫人的。
崇国公夫人只觉得嘴里有了血腥味,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坐进软轿走了。
林总管都摇头。
没见过这么想不开的。
“出发!”
一声令下,小厮抬着聘礼鱼贯而出。
两小厮抬箱子,道,“夫人这是在箱子里装了多少绸缎,怎么这么沉?”
“大少爷娶媳妇,聘礼当然要丰厚了,他可我们飞虎军少将,”另外一小厮笑道。
第六百三十三章 礼单
四十八抬聘礼抬出门,穿街过市,甚是招摇。
醉仙楼上,崇国公世子站着窗户旁,远远的就看到送聘队伍走过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抢他的女人?!
他要东乡侯府颜面扫地!
等队伍过来,他手一动。
暗处有人点了鞭炮扔进送聘队伍里。
噼里啪啦,炸的人心慌慌。
然而——
鞭炮炸它们的,队伍丝毫没有乱。
东乡侯府的小厮还能被一点鞭炮乱了阵脚?
踩着鞭炮往前,队伍整齐划一,众人拍手叫好。
崇国公世子气的拳头攒紧。
小厮走进来道,“世子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崇国公世子手里拿着折扇,狠狠的朝小厮的脑门来了一下。
还能怎么办?!
他们只准备了鞭炮!
那么多鞭炮放完,队伍也没乱,本来能趁乱把聘礼都抢了的。
现在队伍走远了,还能怎么办?!
小厮挨了打,心底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不能怪他们办事不利,实在是东乡侯府的人不一般,等闲手段对他们不管用。
看着送聘队伍走远,崇国公世子的眼神冷的能把人冻死。
云王府。
云王爷和云王妃是等的坐不住凳子啊。
自打上回苏崇在迎接北漠郕王的接风宴上鞋崩了后,云王府就一直在等东乡侯府上门退亲。
虽然鞋是苏小少爷让做的,还点名了要做小鞋。
但小鞋归小鞋,没让小鞋崩线啊。
让人家苏大少爷当众丢那么大的脸,东乡侯府上下肯定气炸了。
可是一等再等,东乡侯府都没登门退亲。
真的。
云王爷差点没忍住下朝时问东乡侯什么时候退亲了。
这样干等着,他着急啊。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了东乡侯府送礼单来,如果云王府对东乡侯府准备的纳采礼没有意见,东乡侯府就挑个良辰吉时送来了。
云王府能有意见吗?
肯定不敢有啊。
亏得东乡侯府大度,没有见气。
云王世子不放心,还找了南安郡王旁敲侧击。
结果得到的答复,云王世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生气?”南安郡王笑道。
“不存在的。”
“东乡侯府上下没差点笑疯,觉得拂云郡主很可爱,那双鞋也很可爱,他们迫不及待的希望苏兄早日迎娶大少奶奶过门。”
云王世子,“……。”
“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云王世子不放心道。
“骗你做什么?东乡侯府的人想法从来和别人不一样,苏兄也没生气,我跟你说,苏兄的心情之好,我都怀疑在宴会上丢脸的不是他。”
“……。”
看着聘礼抬进来,云王世子这才相信东乡侯府是真的没生气。
东乡侯府。
小厮抬着聘礼走了,东乡侯府也就冷清了下来。
唐氏这才想起苏小少爷他们道,“阳儿他们呢?”
“小少爷在书房里看书呢,看的可认真了,”丫鬟回道。
“知道府里忙,也没吵闹,看来是真懂事了,”唐氏笑道。
“去看看。”
丫鬟道,“小少爷不是不让夫人去打扰他吗?”
“就远远的看一眼。”
唐氏去书房看儿子。
嗯。
走进院子就看到苏小少爷他们三个在认真读书的身影。
唐氏没推门进去,走到窗户旁,打算瞄一眼就走。
只一眼,差点没把她活活气死。
书房里哪有人啊?
只有三个小纸人摆在桌子上,点着蜡烛照出来的影子。
东乡侯走过来,笑道,“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聪明。”
“儿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还夸他聪明,”唐氏瞪他。
“虽然聪明没用对地方,但确实聪明,”东乡侯笑道。
“放心,夸归夸,板子肯定也不会少他的,”东乡侯道。
“……。”
“派人出府找吧,若是人在府里,也用不着费这份心思了,”唐氏头大。
他这儿子为了溜出去还真是煞费苦心。
从前天就开始布局了,一整天都在书房里看书,虽然是被罚的。
但乖巧了两天,还以为他改性子了,却突然来个金蝉脱壳之计,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
东乡侯府这么多大人,还能让他们三个小屁孩溜了,这要再长大一点,还真防备不住了。
苏小少爷上次偷溜出府,差点被人给害了,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唐氏还心有余悸。
苏小少爷没有独当一面,遇到危险有自保的能力,她是不放心他溜出去,尤其身边还带着沈小少爷和九皇子。
按说就算府里忙了些,乱了些,疏忽了些,但三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也不会一点都察觉不了。
唐氏担心,其他人也担心。
丫鬟去苏小少爷的屋子里找了一圈,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张小纸条。
看了一眼后,赶紧跑去找唐氏,“夫人别担心,小少爷留了纸条,他们去云王府了。”
唐氏看着纸条:娘,如果你在府里找不到我们,那我们肯定在云王府,我们玩两天就回来了。
唐氏,“……。”
唐氏皱眉,“他们怎么去的云王府?”
东乡侯端茶道,“还能怎么去,十有八九是躲箱子里头被人抬去的。”
“明儿御史台不会弹劾我东乡侯府穷的把自己儿子也当聘礼一并送去吧?”
……
再说云王府,聘礼抬进府,是要对礼单的。
“玉如意两对!”
“青花瓷瓶两对!”
“云锦一箱!”
“蜀锦一箱!”
小厮把箱子放下,打开检查有没有出错。
只是装绸缎的箱子一打开。
苏小少爷从里面站起来。
“可憋死我了!”他深呼吸道。
检查聘礼的小厮惊呆了。
远处,小厮跑过来道,“怎么不接着唱礼单了,还等着对数呢,可得仔细点,别弄错了!”
“苏,苏小少爷一个……,”唱礼单的小厮道。
“沈小少爷一个!”
“九皇子一个!”
云王府众人,“……。”
沈小少爷涨红了脸,双手直摇,“我们不是送给云王府的,我们是来云王府玩的。”
说完,赶紧从箱子里出来。
云王世子走过来道,“你们怎么躲在箱子里?”
“我娘不让我们出来,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苏小少爷道。
“好在是没有被发现。”
他东张西望,夸赞道,“云王府可真漂亮!”
第六百三十四章 心思
对于苏小少爷的胆子,云王府是如雷贯耳。
做弟弟的给未来大嫂出气,还让未来大嫂给自家大哥做小鞋,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少爷能做的出来的事。
还有为了出府玩,烧墙,扮乞丐,甚至被卖进宫,一个才七岁大的孩子,胆识已经超过一大半的成年人了。
苏小少爷送来给拂云郡主求结盟的信,云王爷、云王妃都见过,对苏小少爷,他们是打心眼里喜欢。
苏小少爷到云王府,云王府上下欢迎至极。
苏小少爷高兴的不行。
他觉得吧,他除了在青云山和东乡侯府没地位,走到哪儿都特别受欢迎。
虽然他们人小,但是云王世子和他们三相谈甚欢。
看着云王世子和苏小少爷他们有说有笑。
云王府下人是一脸黑线。
年龄差距这么大,是怎么聊到一块儿去的?
不过云王世子和苏小少爷他们是真的聊的很愉快。
苏小少爷看云王世子是未来大嫂的兄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王世子看苏小少爷是未来妹婿的弟弟,是尽量哄着。
从苏小少爷口中,云王世子知道东乡侯府打算一个月之内就把他妹妹迎娶过门。
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
而且还是苏崇定下的。
东乡侯府这点非常好,很尊重苏崇的选择。
一般苏崇的事,他能拿主意都让他拿主意。
苏崇觉得南梁借兵给北漠这事非同小可,他嗅到了一丝战火的味道。
一旦要起战火,他作为飞虎军少将肯定要上战场的。
早点把拂云郡主娶回去,他也好安心。
这是苏崇的理由,苏小少爷一点不落的转达给云王世子知道。
说完了,苏小少爷才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大哥话听听就好了,这根本就不是他真实想法。”
云王世子,“……。”
“真实想法是什么?”他循循善诱。
“当然是想早点娶大嫂过门了,他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苏小少爷把自家大哥卖了个底朝天。
不过这卖的甚合云王府的心意,卖的云王爷和云王妃心花怒放。
苏小少爷是苏大少爷的弟弟,做弟弟的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还担心拂云郡主做的鞋害苏崇丢了脸,苏崇以后不会善待拂云郡主,有苏小少爷这话,云王府就放心了。
苏小少爷最近是了解了不少京都迎亲嫁娶的礼仪,其中一个就是他大哥迎娶拂云郡主会被刁难的事。
他望着云王世子道,“我大哥很厉害的,再加上有南安郡王他们帮他,云王府肯定难不住他。”
云王世子也为这事发愁呢。
南安郡王他们虽然性子不着调,但武功不弱,文采也不错,想难住他们都不容易,何况是苏崇了。
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就这么嫁人了,不刁难下说不过去。
他一个人是肯定应付不过来,找人帮忙倒是不难,难得是没人能拦得住。
苏小少爷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可以找我们帮忙啊。”
云王世子瞅着苏小少爷。
沈小少爷拽苏小少爷袖子,小声道,“你胳膊肘别往拐的太厉害了。”
哪有做弟弟的帮别人拦自己大哥的?
这会连累他和九皇子也挨打的。
“大嫂是自己人,”苏小少爷道。
“我们是锄强扶弱。”
“……。”
沈小少爷呐呐。
完全找不到话反驳。
不过他也不信苏小少爷能把苏崇他们都拦住,他就是找借口出来玩,他的小心思,他也一眼就看穿了。
嗯。
不止沈小少爷,云王世子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云王世子还是笑着应下了。
花园,凉亭内。
拂云郡主和南阳侯府嫡女聂瑶坐在那里喝茶。
小丫鬟把东乡侯府送纳采礼和苏小少爷他们来的事禀告拂云郡主知道。
拂云郡主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双鞋,面红耳赤的恨不得钻地缝。
丫鬟珊瑚捂嘴笑道,“郡主害羞什么,苏大少爷又没有怪你。”
聂瑶恍然大悟,不敢置信,“苏大少爷那双崩线的鞋是你做的?”
拂云郡主耳根红的泛光。
聂瑶的丫鬟睁圆了眼睛道,“那南安王府还说南安郡王羡慕苏大少爷有拂云郡主给他做鞋,吵着要姑娘给他做两双,还点名了要结实,越结实越好。”
聂瑶哼了鼻子道,“我们两谁会针线啊,我以为他匡我,所以我才给他做了两双那样的鞋。”
铁铺把鞋送到了醉仙楼。
那两双鞋也算是出名了。
不止南安郡王好奇自己的未婚妻是谁,当日在醉仙楼看过那两双鞋的哪个不好奇。
知道聂瑶也不会做鞋,拂云郡主多少有了点安慰。
不止是暗卫,还有点想笑,因为聂瑶生气道,“回去我就让人去南安王府问问我给南安郡王做的鞋够不够结实,有没有磨破!”
远处,苏小少爷跑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他眼睛睁圆,“你就是南安郡王的未婚妻?”
苏小少爷很激动啊。
他现在看聂瑶那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金锭子。
南安郡王一直想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谁,只是没人告诉他。
这个消息绝对能卖一千两。
苏小少爷也算是在宫里一战成名了。
为了给自己姐姐撑腰,用弹弓打了寿宁公主和北漠公主。
苏小少爷不认得聂瑶,但聂瑶认得他。
南阳侯府只有她和祖父南阳侯相依为命,也没有个兄弟姐妹,她羡慕拂云郡主有个疼爱她的大哥,希望能有个大哥。
见到苏小少爷帮苏锦,她觉得有个弟弟也很好。
可惜,她既没有兄长,也没有弟弟。
苏小少爷他们进了凉亭,三个小人儿坐在拂云郡主和聂瑶对面。
拂云郡主是亲大嫂。
聂瑶要嫁给南安郡王,也能算个二嫂了。
他要告诉南安郡王,二嫂人也很不错。
聂瑶知道南安郡王住在东乡侯府,有个问题憋在她心里很久了,想问南安郡王问不出口,不知道苏小少爷知不知道?
聂瑶心中想着,却是已经问出了声,“南安郡王为什么不退亲?”
苏小少爷有点懵了,“他一直想退亲啊。”
第六百三十五章 让开
“那他为什么不退?”聂瑶问道。
“他把定亲玉佩弄丢了,至今没找到,没法退亲,”苏小少爷道。
“他骗人!玉佩明明已经找到了!”聂瑶道。
苏小少爷望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聂瑶,“……。”
拂云郡主和丫鬟也都望着聂瑶。
聂瑶只好把偷玉佩还玉佩的事说了。
苏小少爷惊呆了。
他和九皇子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内心十万分的鄙视南安郡王。
信誓旦旦的说要退亲,他们还都信以为真了。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本来还觉得这消息能值一千两,现在一个铜板都不值了。
人家脸皮薄,他就不戳破他,让他下不来台了。
“他肯定和我大哥一样口是心非,”苏小少爷道。
“什么口是心非?”聂瑶不解。
“明明能退亲,还不退亲,那肯定是想娶你啊,”苏小少爷干脆道。
聂瑶脸一红。
这不可能!
醉仙楼。
南安郡王他们从沉香轩出去后,因为南安郡王的心情一直不好,楚舜他们请南安郡王大吃一顿。
几人进了醉仙楼。
时值正午,吃饭的人多。
大家都在聊镇北王府老夫人李代桃僵这件事。
闻者无不说老夫人心狠手辣,心如蛇蝎的。
既然聊,不可避免的就把太后和崇国公老夫人带了进来。
忌惮崇国公府权势,大部分人都说的含蓄,以免祸从口出,但醉仙楼毕竟是酒楼,总有喝多了酒,声音洪亮,性子爽直,浑身是胆的。
言语间怀疑太后和崇国公老夫人就是帮凶,甚至就是始作俑者。
楼上崇国公世子听到,肯定是怒火交加。
他要下楼找人算账,正好南安郡王他们上台阶。
楼梯并没有多宽,这不就狭路相逢了。
他们也算是冤家路窄了,崇国公世子脸上的怒气一看就是想要打人。
南安郡王虽然觉得那男子过于冲动了些,但说的话却是大家的心里话。
就从镇北王府假老夫人和太后还有崇国公府老夫人走的那么近,说她们一点关系没有,谁信啊?
当年的镇国公夫人马车出事时,被扶进了崇国公老夫人的软轿内,然后就被人李代桃僵了。
从头到尾,就那么一会儿消失在了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是那时候偷梁换柱的能是什么时候?
还有勇诚伯,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伯爵之位,崇国公府却把庶出的姑娘嫁给他,是真的慧眼识珠,还是拉拢假老夫人的手段?
只是假老夫人口不能言,眼睛也看不见了,没法招供,背后的始作俑者就能逍遥法外吗?
镇北王公然和太后宣战,就证明了他要查清这件事的决心。
这念头不怕死敢说真话的没几个了。
就冲这份胆量,他也得帮他一把。
崇国公世子要下楼梯,南安郡王要上去。
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让开!”崇国公世子冷道。
“怎么?你崇国公世子的脸大些,我要让着你?”南安郡王不屑道。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就在这时候——
南安郡王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了。
口水喷到了崇国公世子身上。
崇国公世子怒气涌上来,脚一抬,就朝南安郡王踹过去。
南安郡王眼疾手快,避让开来。
两人就在楼梯上打起来。
不过没有打的太厉害,醉仙楼管事的过来拉架。
眨眼的功夫,好好一个台阶就没有左右护栏了,由着他们打下去,今儿醉仙楼的生意是别想做了事小,只怕连醉仙楼都要被拆了。
一个个身份又格外的尊贵,连登门讨债的胆量都没有。
崇国公世子在南安郡王手里吃过亏,刚刚是气头上忘记了。
要真打起来,丢脸的是他。
他握着折扇忍了。
他朝楼下望向,之前说话的人早跑了。
崇国公世子冷眸横扫,那些食客一个个噤若寒蝉。
“我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太后!”崇国公世子语气冰冷。
楚舜勾唇道,“崇国公世子这么生气做什么,他们只是茶余饭后闲聊朝堂上的事,事关太后,要真不能议论,皇上早下封口令了,也传不开。”
崇国公世子脸寒如霜。
北宁侯世子则道,“崇国公世子要觉得镇北王府假老夫人的招供是故意污蔑太后和崇国公府老夫人,何不帮忙找出背后真凶,到时候真相大白,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若真污蔑了太后,镇北王会向太后请罪,任由太后处罚,镇北王坦坦荡荡,崇国公世子这么急躁做什么?”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靖国侯世子他们说的对!”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楼下看客道。
“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
崇国公世子拳头攒紧。
他虽然不管事,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镇北王公然说出这事,不就是希望事情传开,有更多的人能提供线索帮忙查清这案件吗?
虽然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查清真相的希望渺茫,但世上的事不能绝对,万一呢?
万一真的有人知道,为了巴结镇北王,提供线索……
后果不堪设想。
可楚舜他们说这话,他要还不让人议论,就是他崇国公府心里有鬼了。
本来大家就怀疑太后和他祖母了,越遮掩,大家就越是怀疑。
若是镇北王不公然说出这事来,而是偷偷摸摸的从镇北王府里传出来,大家肯定会在背后说老王爷糊涂,被人蒙蔽而不自知。
现在镇北王府承认糊涂,大家反而不说了。
人家都知道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咬紧牙关,崇国公世子忍了。
南安郡王摇着玉扇上台阶。
郁闷的心情和崇国公世子过了两招心情好多了。
这就是武功高的好处。
要是以前,他还真未必能赢崇国公世子。
现在么?
想踹哪里踹哪里。
进了屋,北宁侯世子拍着南安郡王的肩膀,笑道,“刚刚那喷嚏打的特别有水准,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故意挑衅。”
南安郡王,“……。”
“谁故意挑衅了?”
“我那真是在打喷嚏!”南安郡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