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身孕
喜鹊把包袱递给杏儿。
杏儿迫不及待把包袱里的老黄历打开。
喜鹊和彩菊她们粘的很用心,至少比杏儿自己粘的要好太太太太多了。
杏儿发现,她粘的部分有不少被撕下来重新粘了,应该是被嫌弃了。
杏儿,“……。”
苏锦更关心池夫人的病。
她抬脚进屋。
屋内,池夫人靠在大迎枕上,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能感觉到她的虚弱无力。
看到苏锦,池夫人撑着床坐正,只是没有胳膊没力气,撑不起来。
苏锦快步走过去,坐到床边道,“身子不适就别乱动。”
池夫人挤出一抹笑来。
苏锦抓过她的手,帮忙把脉。
杏儿几个丫鬟就站在一旁看着。
见苏锦的眉头拧成一团,几个丫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妃这神情,一看就知道池夫人病的不轻啊。
她医术高超,能让她露出这般神情,必定是池夫人的病棘手难治。
不会没得治了吧?
喜鹊鼻子酸酸的,眼泪涌出来。
苏锦手动了动,再帮池夫人把脉。
这一次,眉头皱的更厉害。
杏儿的小心肝都跳的飞快。
池夫人是好人。
她不想池夫人死。
池夫人自己也吓着了,望着苏锦,用眼神询问:我……病的很严重吗?
苏锦望着她。
池夫人的眼睛很好看。
这会儿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惧。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
尤其池夫人鞭痕累累,容貌被毁都坚强的活了下来。
她心中一定有特别牵挂的人和事。
苏锦想透过池夫人的眸子看穿她心底,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扭着眉头道,“是喜脉。”
苏锦的声音有点飘。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间。
然后就爆发出一阵喜悦。
喜鹊和彩菊她们高兴的手舞足蹈。
“是喜脉,夫人怀身孕了!”绿翘激动道。
苏锦有点懵了。
池夫人手隔着被子摸自己的小腹。
眸底隐隐有泪花闪烁。
杏儿望着喜鹊,“池夫人怀的是王爷的孩子?”
“不是王爷的,还能是谁的?”喜鹊茫然道。
杏儿,“……。”
苏锦,“……。”
“可王爷不是从来都不来清秋苑的吗?”杏儿问道。
说完这一句,杏儿觉得自己的话不够严谨。
王爷是没有明着来过。
可王爷偷偷来过啊。
他还把自己腰间的荷包落在了清秋苑的树上。
还是她爬上去取下来送去给王爷的呢。
王爷肯定没少偷看池夫人。
喜鹊想起来王爷来清秋苑过夜的事没有和杏儿说。
她是打算说的,是那天皇上赏赐世子妃荔枝,她话说了一半,杏儿就跑了。
后来虽然也见过杏儿,但因为王爷没再来过,她便忘了提了。
要不是和杏儿熟,就刚刚杏儿的话,分明是怀疑池夫人偷人了,喜鹊都能和她打起来。
喜鹊忙把那天的事说了道,“那天池夫人在凉亭弹琴,王爷听着琴声走了进来,后来还送了夫人一架古琴。”
苏锦恍然大悟。
她就说王爷平常连清秋苑都不来,怎么会突然送给池夫人一架古琴。
原来如此。
“我家夫人没事吧?”喜鹊有点担心。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动胎气,”苏锦回道。
“待会儿我让杏儿送安胎药来。”
彩菊则道,“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吗?”
世子妃会医术的事,叮嘱过她们不要往外提。
彩菊不敢随便乱禀告。
杏儿望着她道,“这是好事,当然要禀告了。”
池夫人朝彩菊她们摇头,不让她们说。
喜鹊道,“我听大厨房的妈妈说过,怀身孕头三个月不稳,不宜往外说。”
“左右没人来清秋苑,等夫人身子稳了再说也不迟。”
苏锦望着池夫人道,“还不能说话吗?”
池夫人没有回答。
喜鹊道,“夫人已经能说一两个字了,只是还不利落,她从来不人前说话。”
别说和苏锦,就是和喜鹊她们,池夫人也不说。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池夫人才会努力练习说话。
“能开口说话了就好,”苏锦道。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苏锦很庆幸,池夫人体内的毒解了。
不然她就是怀了身孕,腹中的胎儿也留不得。
池夫人动胎气有两天了,不宜再耽搁,苏锦要回去给她抓药,便起身了。
书房内。
谢景宸还在看书。
暗卫跳窗进去。
谢景宸望着他,“池夫人病的很严重?”
“池夫人怀了王爷的孩子,”暗卫回道。
谢景宸,“……。”
谢景宸还没有从懵怔中回过神来。
苏锦的脚步声传来。
暗卫赶紧闪人。
苏锦推门走进去。
谢景宸把桌子上的书拿起来,他以为苏锦会和他说池夫人怀身孕的事。
结果苏锦只看了他一眼,就从侧门去了后院。
池夫人怀孕的事什么时候说都行,抓药为先。
谢景宸眉头拧成一团。
沉默了半晌后,他把书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谢景宸去了前院。
书房内,王爷正在写奏折。
谢景宸推门走进去。
王爷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来了?”
谢景宸看王爷的眼神有些复杂。
池夫人的脸,苏锦向他仔细形容过,即便有所恢复,也依然吓人。
父王他……
“有什么事张不开口的?”王爷蹙眉道。
“池夫人动胎气了,”谢景宸回道。
“……。”
王爷刚沾了墨汁准备署名。
听了谢景宸的话,他手一顿,笔尖的墨汁掉下来。
刚写的奏折就这么毁了。
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怀身孕了?”
“父王这么吃惊,莫非孩子不是父王的?”谢景宸道。
王爷皱紧的眉头稍稍松开。
镇北王府守卫严明,除了惯常翻墙进来的南安郡王几个外,其他人想进来难比登天。
池夫人怀的肯定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没想过才那么一次,她就有了身孕。
是他大意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王爷道。
谢景宸朝王爷伸手道,“父王是不是该把我的东西给我了?”
“什么东西?”王爷眉头皱成一团。
“玉佩,”谢景宸道。
王爷望着他,谢景宸道,“这次我和世子妃回京,半道上有人拦下我,说是曾经送了块玉佩来王府给我。”
“那块玉佩和我的身世有关,我问过暗卫,那块玉佩被父王拿走了。”
“父王不肯告诉我我娘是谁,也不许我去查吗?”谢景宸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努力
谢景宸手伸着。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爷。
门外,暗卫听着书房内的对话,转身朝书房看了一眼。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暗卫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知道世子爷是怎么一本正经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诈王爷的。
他听着都要信以为真了。
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上当?
暗卫竖起耳朵偷听。
书房内。
王爷的眸光从谢景宸的手上移到他脸上,眉头微皱道,“那块玉佩,我失手打碎了。”
“打碎了?”谢景宸眉头一拧。
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王爷眸光收回,落到被他弄脏的奏折上。
“碎玉佩就在架子上的锦盒里,”王爷淡声道。
谢景宸走过去。
他翻了最小的锦盒。
没有碎玉佩。
又翻了两个,最后从最大的锦盒内看到了碎掉的玉佩。
谢景宸眉头拧的松不开。
且不说这玉佩是不是和他的身世有关。
至少这玉佩是赵诩的。
就这么被父王给打碎了……
他怎么跟人家交代?
是他们要试探父王的,虽然当初和计划的有出入,还没有开始计划,玉佩就被父王给要走了。
但玉佩被毁,他们要负一半的责任。
谢景宸想不明白,父王从暗卫手中要了玉佩,还叮嘱不要告诉他,最后却把玉佩给摔了?
谢景宸看着手中碎的很彻底的玉佩,望着王爷。
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谢景宸带着碎玉佩离开。
确定他走远了,王爷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男子闪身出现。
“王爷有何吩咐?”男子道。
“宸儿出门的时候跟着他,若有什么可疑之人和宸儿接触,抓来见我。”
暗卫应下。
等暗卫走后,王爷就开始头疼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让池夫人留下腹中胎儿。
让池夫人怀上身孕是他之过。
但她是南梁送给他的妾室,她来王府的目的尚未查清,若真是细作……
哪怕不是,一旦让南漳郡主知道,必定会惊动太后,到时候孩子还是会保不住。
估计还不到惊动太后,老夫人就先赐堕胎药了。
沉香轩,后院。
竹屋前。
杏儿在煎药。
苏锦就坐在竹屋前台阶上,看晚霞将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杏儿扇了几下风,望着苏锦道,“姑娘,药煎好了。”
“给池夫人送去吧,”苏锦道。
杏儿把药倒在碗里,然后装好,送清秋苑去。
杏儿走后,苏锦待的无聊,也起了身。
推开后门进书房,就看到谢景宸抬手扶额。
谢景宸扶额的动作,苏锦是见惯了的。
但基本都是因为她才扶额的,这会儿她人不在,怎么扶额了?
不会是头疼了吧?
苏锦走过去,就见书桌上的宣纸上摆着块碎玉佩。
虽然碎的,还缺了一角,但苏锦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眼睛猛然睁大,道,“这玉佩怎么碎了?”
“父王失手摔碎的,”谢景宸惆怅道。
这下,不止谢景宸,苏锦也头疼了。
这玉佩是赵诩的。
他还指着这块玉佩认母。
就这么把人家的玉佩摔碎了,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尤其拿玉佩试探王爷的馊主意还是她出的。
苏锦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她望着谢景宸道,“现在该怎么办?”
“让人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谢景宸道。
“这样能行吗?”苏锦道。
谢景宸知道苏锦误会了,他道,“这样的碎玉佩,没法拿出去找人,先用假的。”
“把人家玉佩摔了,只能在他回来之前,帮他找到生母来弥补了。”
谢景宸心累。
他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却要不遗余力的帮别人找娘。
同样是做爹的——
南梁右相据实相告,让赵诩不远千里来寻母。
他旁敲侧击,父王却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
谢景宸把玉佩装进锦盒内,交给暗卫,让他明天拿去找人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
暗卫拿着玉佩走后,苏锦望着谢景宸道,“还没恭喜你即将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谢景宸眉头微挑,“什么意思?”
“池夫人怀身孕了啊,”苏锦道。
谢景宸望着她。
苏锦被他看的脸红,以为脸上有脏东西,抬手擦了擦。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锦羞恼道。
“我只是想到了大理寺少卿,”谢景宸眸光没有移开。
苏锦,“……。”
“父王一把年纪了,还要再添一子,我娶妻许久,你却迟迟未有喜讯,只怕我会落得和大理寺少卿一样的下场,”谢景宸眸光黯淡道。
苏锦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拳。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池夫人怀身孕的事?
他居然把自己和大理寺少卿联系到一起。
还有他的话——
什么叫落得和大理寺少卿一样的下场?
人家赵大少奶奶已经怀了身孕了,人家大理寺少卿扬眉吐气,不是下场,而是上场了。
再者王爷一把年纪了吗?
王爷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岁吧,这年纪在前世,没娶媳妇的都一大把,在这里他都是要做祖父的年纪了。
苏锦在走神,谢景宸把她脸色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嘴角微勾,“为夫也要努力了。”
努力?
苏锦一个激灵袭来。
要不要这么有上进心?
她可没想过这么早生孩子啊!
苏锦坚决的向谢景宸表达她的态度,“努什么力啊,你要想抱孩子,等池夫人生了,我借来给你抱两天就是了。”
谢景宸,“……。”
“借?”谢景宸一脸黑线。
苏锦嘴角抽了下。
说话说太快,就容易出错。
“意思你懂就行了,”苏锦道。
“……。”
“我不懂,”谢景宸道。
“……。”
这有什么不懂的?
苏锦望着他,“生了孩子,在你身上拉屎撒尿,你嫌弃都还来不及呢。”
“儿子女儿是扔不掉的,弟弟妹妹还能扔回去。”
“……。”
谢景宸不想说话了。
刚刚是借,现在是扔。
想到在东乡侯和唐氏摧残下长大的两兄弟。
谢景宸有点替未来的儿子担忧了。
这一看就不像是亲娘。
屋外,暗卫听着书房内的争论,没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他嘴角抽搐不止。
两个成亲许久连房都还没圆的人议论生孩子这个问题——
太、早、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饶
清秋苑。
池夫人靠着大迎枕上。
喜鹊把杏儿送去的安胎药递给池夫人。
苦涩的药味散开。
闻着味,喜鹊就感觉到药的苦涩了。
杏儿怕池夫人嫌苦,道,“我家姑娘撞伤了,没法调制药丸。”
“先喝两天,回头捏成药丸就不苦了。”
虽然池夫人和赵大少爷画像上的人长的并不同。
但杏儿一直拿她是赵大少爷的生母看待。
池夫人算得上是她敬佩的人了。
那么严重的伤都能挺过来。
要不是怕揭人伤疤,杏儿真的很想问问。
每每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杏儿憋的有点难受。
池夫人眉头未皱,端过药碗,将面纱摘下来,一饮而尽。
彩菊忙把蜜饯送上。
池夫人吃了一颗。
看着池夫人把药喝下,杏儿就放心了。
“我先回去了,”杏儿道。
“我送你。”
杏儿拎着食盒,心情极好穿过花园回沉香轩。
走到一半,远远的看到王爷走过来。
路过时,杏儿忙福身请安。
然后目送王爷走远。
只是王爷去的方向正好是杏儿来的方向。
杏儿拎着食盒悄悄跟上去。
她好奇王爷是不是又去偷看池夫人。
王爷头也未回,杏儿开始还偷偷摸摸,然后就胆子肥了。
再然后——
脑门上挨了一石子。
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把她活活吓死。
一旁大树上,暗卫一脸黑线。
没见过这么胆大不怕死的丫鬟,居然敢跟踪王爷。
杏儿挨了一石子,不敢再造次,拎着食盒飞奔回沉香轩。
王爷迈进清秋苑。
绿翘正好出来,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朝屋内喊道,“王爷来了!”
几个丫鬟忙出来给王爷请安。
“退下吧,”王爷道。
“……。”
王爷发话了,喜鹊她们不敢不听。
稍微走远了些,喜鹊道,“王爷怎么突然来清秋苑了?”
彩菊和绿翘齐摇头。
屋内。
王爷走进去时,池夫人正要掀开被子下床。
王爷见了道,“就躺着吧。”
池夫人便没动了。
然后——
屋子里就陷入了静谧。
虽然池夫人是王爷名义上的妾室。
但她在镇北王府待了十五年,王爷从未对她上心过。
就听了首曲子,看花了眼,春风一度,让她有了身孕。
看着池夫人的眼睛,王爷再一次失了神。
池夫人稍稍垂眸,避开王爷的眸光。
王爷回过神来,道,“你好好安胎吧。”
池夫人错愕的抬头,王爷已经转身走了。
不怪池夫人错愕,杏儿刚刚送药来,还说池夫人怀身孕的事没有告诉王爷。
结果她前脚走,后脚王爷就来了。
喜鹊她们还以为王爷要待好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也难怪,池夫人没法开口,王爷和她也聊不起来。
王爷走后,丫鬟们要进屋,结果被从树下跳下来的暗卫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丫鬟们惊魂未定。
暗卫把手里拎着的锦盒递给丫鬟后,追着王爷走了。
确定暗卫走远了,喜鹊连拍胸口,“差点没被吓死。”
“快看看,王爷赏给夫人什么了,”彩菊好奇道。
喜鹊忙把锦盒打开。
一锦盒的燕窝。
一锦盒的冬虫夏草。
还有一根人参。
喜鹊高兴坏了。
她家夫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王爷在外院,没人关心他做什么。
可王爷一旦进了内院,而且去的不是牡丹院,那王爷在内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南漳郡主的耳目。
尤其王爷去的还是清秋苑。
王爷送古琴给池夫人是南漳郡主心底的一根刺。
南漳郡主坐在贵妃榻上,脸色隐隐泛青。
一丫鬟走过来,凑到赵妈妈耳边嘀咕了两句。
赵妈妈望着南漳郡主道,“世子妃醒来去了清秋苑,回来后,世子爷就去见了王爷。”
“十有八九是池夫人病还没好,找世子妃告状了。”
南漳郡主猜到了。
她冷笑一声,“池夫人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死里逃生回来,池夫人病了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他们奔前跑后?!”
苏锦和谢景宸越是关心池夫人,南漳郡主就越是生气。
赵妈妈则道,“这事已经惊动王爷了,奴婢看还是给池夫人请个大夫看看吧。”
虽然有些晚了,但之前没顾上池夫人,完全可以说是担心世子爷和世子妃的缘故。
王爷不都担心的连早朝都没去吗?
南漳郡主没说话,她在等王爷。
只是一等再等,等回了王爷回外院的消息。
“王爷在清秋苑待了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回外院了,”丫鬟回道。
南漳郡主眉头拧着。
竟然没有来斥责她?
这是怕她说世子妃管的太宽吗?
南漳郡主眸底闪过一抹讥讽。
既然不敢明说,那她就让他把这个口憋着!
“明儿一早请个大夫去给池夫人看看。”
沉香轩。
杏儿拎着食盒回去,苏锦和谢景宸正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屋吃饭。
杏儿揉着后脑勺,有些呲牙咧嘴。
苏锦见了道,“怎么了?”
“刚刚被人打了,”杏儿道。
“谁敢打你?”苏锦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看王爷是不是去清秋苑,然后就被人拿石头打了一下,”杏儿摸着后脑勺,一脸的委屈。
苏锦,“……。”
谢景宸,“……。”
苏锦嘴角狂抽。
她居然跟踪王爷。
这丫鬟的胆子还能不能更肥一点?
好奇归好奇,但这么胆子肥,苏锦真怕她哪一天会被自己的胆大给害死。
只是拿石子砸她一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么胆大,打个半死,她都没法求情。
再不给点教训,这丫鬟迟早能上天。
进屋后,苏锦狠狠的训斥了杏儿几句。
杏儿低着头。
一言不吭。
“晚上饿一顿,好好反省反省,”苏锦道。
挨骂,杏儿不回嘴。
可不让她吃饭,杏儿抬头了。
眼底含着泪花,求饶道,“姑娘,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只罚我半顿?”
苏锦,“……。”
真的。
杏儿的求饶,苏锦直接懵了。
只罚一顿不吃,已经轻到不能更轻了。
这丫鬟居然还嫌重了,和她讨价还价?
苏锦望着她,“你这样求饶是跟谁学的?”
“跟小少爷学的,”杏儿实诚道。
“成功过吗?”苏锦问的认真。
杏儿把眼泪憋回去,赶紧道,“我这就回去反省。”
第五百三十四章 斯文
出了门,杏儿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只记得小少爷和侯爷讨价还价,差点忘了后果。
还好,她跑的快。
不然她肯定明天的早饭也别想吃了。
饿两顿,会饿死人的。
自打被唐氏带上青云山,杏儿就没再饿过肚子。
这是第一次被罚不吃晚饭。
杏儿觉得时间特别的难捱。
尤其是吃晚饭的时候。
好像饭菜香从四面八方涌到她鼻子里来,勾的她肚子里馋虫翻滚。
沉香轩的丫鬟不知道她被苏锦罚了,殷勤道,“杏儿姐姐还不去吃晚饭吗?”
杏儿觉得这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
她还要顾着脸面说违心话,“我不饿。”
“那我们先去吃饭了,”丫鬟道。
杏儿抱着柱子。
脸上刻着几个大字:能不能把我也拖过去?
她就是一时好奇,跟了王爷会儿,挨了一石子不说,还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去的清秋苑,回来还被罚。
早知道,打死她也不跟踪王爷了。
杏儿觉得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等苏锦和谢景宸吃完晚饭,杏儿才进去。
桌子上的菜还剩下一半,色香味俱全,她咽了咽口水,把眸光移开。
丫鬟进来收拾,把桌子擦干净。
杏儿把窗户打开,让饭菜香味散掉。
一晚上,杏儿殷勤备至。
苏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想她回心转意让她吃饭。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委实叫人心疼。
但苏锦没有松口。
不长点记性,只怕还有下回。
等苏锦睡下,杏儿才回屋。
以前杏儿是一个人睡间屋子,苏锦和谢景宸失踪后,杏儿没有安全感,把碧朱叫来和她一起住。
杏儿回屋的时候,碧朱正在打络子。
见她回来,问道,“你晚上没吃饭,不饿吗?”
知道她一晚上没吃,还问她饿不饿。
她当然饿了!
碧朱道,“我有桂花糖,你要不要吃点儿?”
杏儿咽了下口水。
她摇头道,“我不饿。”
要是能偷吃,小少爷就不会和侯爷讨价还价,结果被罚的更重了。
受罚不听,把姑娘的话当成耳旁风,会被罚的更重的。
她都挨到现在了,睡醒了就能吃了。
最多她明早上多吃点,把晚上没吃的补回来就是了。
杏儿坚定的补了一句,“我不饿。”
碧朱怀疑的看着她。
她都还没拿桂花糖。
她的眸光就从她藏桂花糖的柜子瞟过,这真的是不饿吗?
杏儿打水来盥洗,然后睡觉。
碧朱想她大概是真不饿,吹掉蜡烛,打着哈欠睡过去。
夜里闷热,睡得本就不够安稳,结果半夜还被哭声给惊醒。
杏儿在哭。
哭的可伤心了。
碧朱吓着了,点了蜡烛,过来摇杏儿道,“做噩梦了?”
杏儿似醒非醒,嚎嚎大哭,“我牙齿掉了。”
碧朱,“……。”
“哪里掉牙齿了?”碧朱一头雾水。
“快醒醒啊。”
摇了好几下,杏儿才醒过来。
发觉自己是做噩梦了,杏儿忙把眼泪擦干净。
碧朱问她,“你做什么噩梦了?”
杏儿摇头。
太丢人了。
她才不说。
她经常做梦梦到好吃的,比皇上吃的御膳还丰富。
可刚刚她梦到被姑娘罚,饿的不行,暗卫塞给她好几个包子。
热气腾腾。
她馋的口水直咽。
她不吃。
他说姑娘怪罪,他担着。
杏儿感动的拿起包子一啃。
哗啦啦。
两颗大门牙掉了下来。
包子是石头馅的。
杏儿想到以后开口说话漏风,心里着急就大哭了。
梦到啃包子这样丢人的事,杏儿觉得说出来就是让人笑话的,打死她都不肯说。
碧朱觉得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安慰了她半宿。
杏儿几次看窗外,“这算早上了吗?”
“还能睡一个时辰呢,”碧朱道。
杏儿把被子抱紧一点,怕肚子咕咕叫声被碧朱听到。
再忍忍就天亮了。
鸡鸣一遍,杏儿就爬起来了。
小厨房的厨娘刚打开门,杏儿就过来了。
厨娘有点懵,“杏儿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睡不着,”杏儿道。
“我帮你生火吧。”
厨娘求之不得。
厨娘揉粉做包子,杏儿就在下面添柴。
等包子出炉了,厨娘道,“快尝尝这包子好不好吃。”
杏儿拿了一个肉包子。
要搁以前,她肯定狼吞虎咽了。
昨晚的噩梦太吓人了,杏儿小心翼翼的把包子掰开,确认是肉馅,才敢吃。
厨娘们面面相觑。
世子妃的丫鬟变斯文了。
连吃了十个肉包子,杏儿才心满意足。
厨娘们彻底惊呆了,问道,“还要吗?”
杏儿摇头,“我吃不下了,待会儿我再来吃两个。”
厨娘们,“……。”
看着杏儿走远,厨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丫鬟也太太太能吃了吧?
不只是包子,暗卫给杏儿的心理阴影更大。
杏儿看暗卫的眼神都变了。
暗卫待会儿要上街,问杏儿要不要带什么吃的。
杏儿理都没理他。
谢景宸见了,问暗卫道,“你得罪世子妃的丫鬟了?”
暗卫摇头。
很坚定的摇头。
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惹世子妃的小丫鬟不快啊。
谁惹谁倒霉的不只是世子妃,丫鬟也一样。
看着杏儿的背影,暗卫内心有点慌。
刚刚丫鬟瞥过来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和他有血海深仇。
……
清秋苑。
彩菊出门去大厨房拎饭菜。
刚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一丫鬟领着一大夫走过来。
彩菊愣了一瞬,转身就往回跑。
屋内,池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她小心的把药膏涂上去。
绿翘端着铜盆出去。
彩菊跑进来,直接和要出门的绿翘撞上了。
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绿翘吃疼道,“火烧眉毛了吗,跑这么快?!”
“比火烧眉毛还急!”彩菊道。
“牡丹院的丫鬟红缨领着大夫来了!”
红缨是南漳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池夫人怀身孕的事,连王爷都不告诉,何况是南漳郡主了。
待会儿大夫一把脉,就瞒不住了。
喜鹊急的团团转。
屋外,红缨的唤声传来。
“人呢?”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来了来了,”喜鹊抬脚走出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紧张
喜鹊出门,正好红缨走过来。
身为南漳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架子肯定少不了。
紧绷着张脸,逮着喜鹊就是一通训斥:
“偌大一个清秋苑,院子里也没一个丫鬟照看,池夫人不会说话,你们就这么欺负她吗?!”
这话听得喜鹊实在是刺耳。
论欺负,谁比得过南漳郡主?
前几天夫人病了,找南漳郡主要请大夫,迟迟不来。
不得已劳烦了世子妃,南漳郡主又派大夫来了。
被训斥了还要陪着笑脸。
“清秋苑少有人来,夫人刚醒,便在屋子里伺候了,还望红缨姐姐见谅,”喜鹊嘴甜道。
当着大夫的面,红缨也不敢太过分。
“池夫人起了没?”红缨问道。
“郡主让我领大夫来给她瞧瞧。”
喜鹊便道,“前几日,夫人是病了,但已经好了。”
红缨垮着个脸,她都领着大夫来了,却告诉她病好了?
病好了,昨儿还和世子妃告状?!
还惊动了王爷?!
“我只是奉命领大夫来,池夫人病好了,也能让大夫请个平安脉,郡主也好跟王爷有个交代,”红缨脸色不善。
绿翘走过来,拉了喜鹊一把道,“让大夫给夫人把脉,我们也安心。”
喜鹊一脸狐疑。
要是能让大夫把脉,她就不阻拦了。
绿翘稍稍一用力,就把喜鹊拉到一旁。
红缨抬脚走进去。
大夫紧随身后。
地上一滩水迹,红缨是一脸嫌弃。
池夫人躺在床上,纱幔合上。
她走进去的时候,池夫人撩开纱帐看了红缨一眼。
四目相对。
池夫人愣了下,赶紧把纱帐放下来。
但红缨还是看到了池夫人的容貌。
很美。
也很难看。
上面疤痕纵横,一目了然。
这还是用了世子妃给的祛伤疤的药膏,要是没用,还不知道难看成什么样子。
绿翘瞧见踩脚凳旁的绣鞋,脸色变了一变。
她赶紧端了绣凳走过去,脚轻轻一踢,就把绣鞋踢到了床底下。
她把绣凳放下,道,“有劳大夫给我家夫人把脉。”
大夫坐下,对着纱幔道,“把手伸出来。”
很快,一只手伸出来。
看着那只粗糙的手,喜鹊懵了。
夫人的手修长如竹笋,极其好看。
这是……
绿翘把绣帕搭在手上,大夫才开始把脉。
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后,大夫蹙眉了。
“夫人不必紧张,”大夫道。
“心跳的太快,我没法帮忙把脉。”
红缨脸上浮起一抹鄙夷。
真是上不了台面。
让大夫把脉也能吓的心跳加速。
这府里还能找到比池夫人更胆小的吗?
过了会儿,脉搏才平稳下来。
大夫把脉后,道,“夫人脉象沉稳,问题不大,只是有些肝火旺盛,开几副药服下即可。”
大夫写了药方,红缨道,“我会派人抓药送来。”
说完,拿着药方领着大夫离开。
绿翘送红缨出清秋苑。
确定人走了,彩菊才把纱帐掀开,拿袖子擦脑门上的冷汗。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好在是有惊无险的糊弄过去了。
下回可别再让她做这样的事了,她胆小。
送走大夫后,红缨回了牡丹院,把请大夫给池夫人诊脉的经过一说。
南漳郡主兴致缺缺。
红缨继续道,“奴婢瞧见了池夫人的脸,伤痕累累,要不是奴婢有心理准备,估计要被她吓的不轻。”
这事南漳郡主感兴趣的多。
红缨把药方递上,南漳郡主眸光微动,刚要给红缨使眼色,外面走过来一眼道,“郡主,老夫人让您去栖鹤堂一趟。”
南漳郡主眉头拧着。
有些天没去栖鹤堂请安了,倒把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才晚去了会儿,就差人来请了。
南漳郡主不想去,道,“就说我身子不适,明儿再去给她请安。”
栖鹤堂。
内屋。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
丫鬟走进去道,“老夫人,郡主身体不适,说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她手中佛珠拨弄着,把王妈妈打发走。
王妈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在门外站了片刻,小丫鬟就跑出来了。
王妈妈眼神黯淡,她知道老夫人找南漳郡主何事,她只是没想到老夫人这么防备她。
小丫鬟又去了牡丹院。
听到老夫人又让丫鬟来,南漳郡主脸上闪过一抹不虞。
“让她进来,”她道。
小丫鬟走进去,南漳郡主歪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无比。
小丫鬟福身道,“老夫人说如果郡主不想管家权旁落世子妃之手,就不要在池夫人的药里动手脚。”
南漳郡主眉头一紧。
她要给池夫人一点苦头吃,这事老夫人都猜到了?
小丫鬟禀告完,福身退下。
见南漳郡主眉头紧锁,赵妈妈劝道,“郡主,还是听老夫人的吧。”
“池夫人对您构不成威胁,万一被世子妃逮到把柄,得不偿失。”
南漳郡主心里也在打鼓。
要是以往,她肯定不会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勇诚伯世子死了,还是死在世子和世子妃的手中。
老夫人比谁都不希望他们好过。
她若是丢了管家权,接手的必定是世子妃。
“罢了,让她再痛快些日子,”南漳郡主松口道。
……
清玉阁。
暗卫走进去。
他把锦盒里的碎玉佩递给掌柜的看。
“能不能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暗卫问道。
掌柜的把玉佩拿起来看了几眼,摇头道,“这玉佩材质上乘,又碎的彻底,小铺子没法打造。”
暗卫失望的拿起锦盒出了清玉阁。
一连去了四五个铺子,得到的答复都一样。
从金玉阁出来,暗卫垂头丧气。
金玉阁是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
如果金玉阁都打造不了,就希望渺茫了。
醉仙楼,二楼。
北宁侯世子站着窗户处,看到暗卫,他道,“是景宸兄的暗卫。”
小伙计正在摆饭菜。
南安郡王见了道,“快把他叫上来付账啊。”
北宁侯世子,“……。”
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子,北宁侯世子朝暗卫砸过去。
出于暗卫的本能,暗卫手中的剑把银子打落,正好滚到一小乞丐跟前。
小乞丐捡起来,飞快的跑了。
暗卫抬头,就看到了北宁侯世子向他招手。
暗卫不知道找他何事,抬脚走了过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方
推开门,一阵饭菜香飘过来。
暗卫走进去,刚要问找他何事,北宁侯世子先问道,"瞧你的样子,遇到难事了?"
提起这事,暗卫就脑袋涨疼。
"赵大少爷的玉佩摔碎了,"他道。
他把锦盒递上。
北宁侯世子伸手接过。
打开就看到一堆碎玉佩。
他嘴角抽了抽,"怎么就摔碎了?"
"是王爷摔碎的,"暗卫如实道。
"世子爷想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京都的铺子没一个办得到。"
南安郡王看了两眼道,"这也太碎了些,不知道宫里的玉器师傅能不能打造?"
论雕刻打磨的手艺,没有能和宫里柳师傅相提并论的。
暗卫不是没想过进宫。
但他进不去啊。
侍卫不敢阻拦世子妃,世子爷和他却不包括在内。
想到太后下令不许谢景宸和苏锦进宫的事,南安郡王是想笑不能笑,接过锦盒道,"我帮你跑一趟吧。"
暗卫连忙道谢。
楚舜手搭着暗卫的肩膀道,"道谢就不用了,替景宸兄把账结了。"
暗卫,"...。"
"不但要结账,还要留三五天的饭钱,"南安郡王叮嘱道。
"...。"
闹街上。
苏小少爷、沈小少爷还有九皇子三个在街头闲逛。
从这个小摊子逛到那个小摊子,玩的是不亦乐乎。
从一家铺子前路过。
有说话声传来,"大爷,进来玩啊!"
苏小少爷脚步停下,望向铺子。
他左右看看,确定刚刚只有他路过。
他抬脚走过去,被九皇子抓住袖子。
"你做什么?"九皇子问道。
"进去看看啊,"苏小少爷道。
"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大爷,我不能不给面子。"
九皇子,"...。"
沈小少爷,"...。"
两人瞅着铺子,一脸黑线。
这铺子是卖米的啊。
"大爷,进来玩啊!"又传来一声。
沈小少爷小眉头微扭,"这声音听着就不正经。"
苏小少爷点头,"这声音是有点奇怪。"
就是因为奇怪,他才想进去。
他要做什么,沈小少爷和九皇子是肯定拦不住的。
苏小少爷迈步进铺子,两人只好跟上。
身后不远处还有林总管和两小厮。
苏小少爷不喜欢小厮跟的太近,影响他逛街的心情。
林总管只好远远的跟着了。
苏小少爷他们进屋,就知道不正经的不是人,是只鹦鹉。
玲珑的身体,绿色的羽毛,光滑油亮。
只听过鹦鹉学舌,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鹦鹉。
九皇子他们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苏小少爷指着鹦鹉问铺子小伙计,"这鹦鹉怎么卖啊?"
小伙计一脸黑线。
他们铺子是卖米的啊,不是卖鹦鹉的。
管事的见九皇子他们穿戴不凡,连忙过来道,"这只鹦鹉卖一百两。"
苏小少爷望着九皇子。
沈小少爷也望着他。
他们三个中,属九皇子最有钱。
至于钱——
当然是从皇上那里坑来的了。
东乡侯太精明了,坑不了。
苏小少爷的月钱已经预支了三年了。
沈小少爷更惨,压根就没有月钱。
前些天,苏小少爷陪九皇子进宫向李贵妃预支月钱,因为没有先例,特地去找了皇上。
皇上好面子,自己的儿子居然没钱花,然后给了二百两。
九皇子摇头道,"我只剩下五十二两了。"
他望向掌柜的,掌柜的分文不降。
林总管迈步走进去,苏小少爷望着他。
林总管默默的退了出去。
苏小少爷,"...。"
他都还没有开口借钱呢!
没有钱,还逛什么街啊。
他看向鹦鹉,怎么看怎么舍不得,他对掌柜的道,"这只鹦鹉我要了,等我拿钱来。"
"那小客官可要早点来啊,"掌柜的笑道。
"我去打劫点钱就来买,"苏小少爷保证道。
掌柜的,"...。"
出了米铺,九皇子望着他,"你爹不是不许你打劫吗?"
"我不打劫,我借点,"苏小少爷道。
"...。"
会有人借钱给他吗?
九皇子一脸怀疑。
苏小少爷东张西望。
刚刚逛街的时候他瞧见了姐夫的跟班。
应该还在这条街上。
苏小少爷往前面走。
醉仙楼。
暗卫把南安郡王他们的账结了,留了一千两给醉仙楼,便出了醉仙楼。
刚走没几步,苏小少爷几个就站在了他跟前。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暗卫望着他们,"找我有事?"
"有钱吗,借我点儿,"苏小少爷道。
"...。"
暗卫掏荷包,"小少爷要借多少?"
"一百两,"苏小少爷伸出一根手指道。
"...。"
暗卫轻咳一声,涨红脸道,"没有这么多。"
"那借五十两,"苏小少爷道。
"...。"
暗卫一脸尴尬。
苏小少爷懵了,"连五十两都没有啊?"
吃惊的语气和小眼神。
暗卫觉得给世子爷丢人了。
"我姐夫也太穷了吧?"苏小少爷痛心道。
然后——
他把九皇子手里的荷包拿了,递给暗卫道,"让我姐夫省着点花。"
暗卫,"...。"
暗卫肯定是不接的。
苏小少爷把荷包塞给他。
九皇子望着苏小少爷,"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进宫去找你大皇兄要钱啊,"苏小少爷干脆道。
"一千两能花好久了。"
还不等暗卫解释身上为什么没钱了,苏小少爷他们就转身跑了。
暗卫看了看荷包,踹入怀中,骑马离开。
回了沉香轩,暗卫进书房。
把玉佩的事禀告谢景宸知道后,把荷包放到他跟前。
苏锦就站在谢景宸身边,她把荷包拿起来,打开见是银子,笑道,"这是?"
暗卫轻咳一声。
"在街上碰到苏小少爷借钱,属下正好身上没钱了,他就给了属下这个荷包,叮嘱世子爷省着点花,"暗卫憋笑道。
苏锦哭笑不得。
她这个弟弟真是够了。
自己都要借钱花了,还这么大方。
谢景宸一脸黑线。
他望着她,"这荷包你应该不会没收吧?"
苏锦,"...。"
这厮怎么这么欠揍啊?!
没有他们这么败坏她在自家弟弟心中的形象的了。
苏锦把荷包扔给谢景宸,"我弟弟哪天知道自己被骗了,你就等着被打劫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拿钱
武德殿。
是大皇子的寝殿。
大皇子卧床休养,气色比昨天抬回宫的时候好了不少。
护卫伺候在一旁。
公公进来道,"殿下,刘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大皇子道。
公公退下后,刘太医拎着药箱子走进来。
坐在凳子上,刘太医帮大皇子把脉,道,"大皇子气色比昨儿好了许多,脉象也平稳了不少。"
大皇子笑了一声,"多亏了太医院的解毒药。"
护卫把寝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
刘太医背脊一寒,忙说是太医院应该的。
大皇子望着他道,"那解药可有药方?"
刘太医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没...没有。"
大皇子笑了,"竟然没有药方,那药是出自何人之手,刘太医总该知道吧?"
刘太医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答不上来。
护卫冷道,"刘太医好大胆,来路不明的药也敢给大皇子和二皇子服用,出了什么事,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宫里的贵人服的药,都是要记载明确的。
万一出点什么事,这些太医难逃一死。
大皇子瞥了刘太医一眼,慢条斯理道,"本皇子这会儿若是中了什么毒,父皇追究起来,刘太医觉得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觉得二皇子和崇国公会不会保住你?"
刘太医一脸惶恐。
他扑通一声跪下道,"大皇子息怒。"
息怒?
他倒是想息怒。
可别人想要他的命。
镇北王世子把刘太医送到他跟前,他若不接着,岂不辜负他一番美意?
刘太医怕了。
万一大皇子自己服点毒药,吐两口血,毕竟会惊动皇上。
到时候吃进肚子里的所有药都要经过检查,包括解药。
他给二皇子和大皇子吃的药,却不清楚药的成分或是打哪儿买的,他难辞其咎。
大皇子是掐住了他的七寸。
大皇子问什么,刘太医答什么。
护卫拿了张纸来,刘太医把二皇子要他帮忙作假一事事无巨细的写出来。
刘太医不敢不办。
刚写完,殿外传来一阵公鸭嗓音:
"皇上驾到!"
刘太医瘫坐在地。
护卫将他扶起来。
皇上走进来,大皇子赶紧掀开被子下床给皇上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将他扶起道,"皇儿身子可好些了?"
"让父皇担心了,有刘太医尽心尽力的照顾儿臣,儿臣身子好多了,"大皇子道。
刘太医有点懵。
大皇子竟然没向皇上揭穿他?
皇上夸了刘太医两句。
刘太医惶恐道,"大皇子福大命大,臣医术浅薄,担不起夸赞。"
"退下吧,"皇上道。
刘太医忙拎了药箱子走人。
护卫送他出去。
四下无人,护卫望着刘太医道,"从现在起,刘太医可要记牢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一阵阵寒芒从刘太医脚底心涌到头发稍。
大皇子没要他的命,是要他做他的奸细啊。
捏着他亲笔写的供词,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大皇子手中,由不得他不听话。
刘太医苍白了脸道,"我记下了。"
他拎着药箱子,脚步沉重的回太医院。
护卫刚要回寝殿,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他看过去,就见九皇子、苏小少爷还有沈小少爷走过来。
皇上在和大皇子说话,公公上前道,"皇上,九皇子和苏小少爷、沈小少爷来探望大皇子了。"
皇上笑道,"倒是懂事了,让他们进来吧。"
公公还没出去,九皇子他们就进来了。
看到皇上在,苏小少爷有点懵。
来的不是时候啊。
既然来了,不好掉头走人,三人上前给皇上请安。
九皇子望着大皇子,道,"大皇兄,你没事吧?"
其实九皇子和大皇子一点都不熟。
他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宫里的宫女太监对他都爱答不理。
是苏小少爷去伺候他后,他的境况才好了起来,皇上对他关心多了,宫里人也开始巴结他了。
大皇子还真不大记得这个小皇弟,他点点头道,"让皇弟担心了,我好多了。"
九皇子有点心塞。
同样是兄弟,苏小少爷和苏大少爷关系亲厚的蹲坑都能聊半天,再看看他和大皇子,生疏的像是陌生人似的,聊不到两句话就不知道聊什么了。
气氛尴尬的不行。
九皇子实在不知道和大皇子说什么。
皇上道,"退下吧。"
苏小少爷,"...。"
他特意进宫拿钱的,怎么能空手而回呢。
走了几步之后,没忍住,苏小少爷转身问皇上,"皇上,您什么时候走啊?"
皇上,"...。"
福公公,"...。"
这个问题把皇上和福公公都问懵了。
这皇宫里,除了太后的永宁宫,谁不巴不得皇上待的越久越好。
苏小少爷竟然问皇上什么时候走,这么明显的轰皇上走人啊。
可那纯真的脸庞,福公公又觉得是他多心了。
皇上望着他,"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朕的面说?"
苏小少爷不好回答。
皇上望向九皇子。
九皇子可没有苏小少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不过在东乡侯府待了这么久,胆量长了不少。
至少皇上看他的时候,他不会害怕了,他道,"儿臣是陪苏阳来找大皇兄拿钱的。"
"拿钱?"皇上皱眉。
"拿什么钱?"皇上问道。
九皇子看了眼大皇子,回道,"昨儿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失踪回来,先回了东乡侯府,没待一会儿,就送大皇兄回宫了。"
"当时东乡侯府的人都出去找人了,苏阳拿信号弹跟东乡侯报平安...。"
"只是信号弹发的多了些,东乡侯回来后,把苏阳狠狠的揍了一顿。"
皇上强忍着没笑。
福公公肩膀直抖。
等九皇子说东乡侯冤枉了苏阳,向他赔不是,苏阳趁机向东乡侯提条件,皇上嘴角抽抽。
打的那么惨了,还敢提条件,看来还是打的太轻了。
"东乡侯只答应让我们出来玩两天,不给钱,"九皇子道。
"镇北王世子妃觉得这钱应该大皇兄付。"
"我们逛街没钱了...。"
到这里,九皇子没忍住把镇北王世子穷的连五十两都没有的事禀告皇上。
皇上,"...。"
福公公,"...。"
大皇子,"...。"
镇北王世子已经夫纲不振到需要小舅子同情接济的地步了吗?
没看出来他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有同情心。
他就不怕镇北王世子妃揍他?
"我们是身无分文了,不得已才来找大皇兄的,"九皇子一脸惆怅。
"...。"
皇上望着苏小少爷,憋笑道,"你这一顿打值多少钱?"
"两千两,"苏小少爷举出两根手指头。
皇上,"...。"
福公公,"...。"
大皇子,"...。"
九皇子和沈小少爷都望着苏小少爷。
"皇上,我还这么小,不经打,又那么冤枉,要两千两不多吧?"苏小少爷一脸认真。
皇上一脸黑线道,"不多。"
大皇子忍着抽搐的嘴角吩咐护卫道,"给苏小少爷拿钱。"
护卫去拿了两千两银票来。
苏小少爷喜滋滋的接过。
眉飞色舞的小模样都快要飞起来了。
急着买鹦鹉的他赶紧和皇上告退。
他胡乱告退就走了。
沈小少爷紧随身后。
九皇子望着皇上,皇上问道,"苏小少爷是不是经常挨打?"
"是啊,他经常换着法子找打,"九皇子回道。
"...。"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
九皇子把苏小少爷坑自家大哥的事说了。
皇上脸上黑线是要多粗就有多粗。
怕苏小少爷走远了,九皇子赶紧告退,追出门去。
追上后,九皇子问苏小少爷,"不是一千两吗,你怎么涨价了?"
"我说两千两,好让皇上还价,没想到就直接给我了,我赚大发了,"苏小少爷摸着银票道。
"...。"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上风
担心苏小少爷他们在宫里头乱跑,福公公跟出来,差小公公送他们出宫。
正好听到苏小少爷和九皇子的话。
福公公是哭笑不得。
整个大齐朝最不会还价的就是皇上了。
皇上拉不下那脸面。
再者真需要还价的时候,有一堆大臣在前头,根本无需皇上出马。
只是他刚刚完全顾着看热闹了...
不过就算福公公反应过来了,他也不会帮皇上和大皇子的。
万一惹恼了东乡侯,还下来的一千两回头叫他补上怎么办?
这是件太有可能的事了。
惹不起。
远处,有谈话声传来:
"你会还价,买鹦鹉的时候,你怎么没还价啊?"九皇子好奇道。
"待会儿还也不迟啊,"苏小少爷道。
"万一只能还到八十两,我们还是买不起,多丢人啊。"
"...。"
苏小少爷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远。
福公公笑着转身进内殿。
皇上待了小会儿,就去承德殿看二皇子。
皇上前脚走,后脚大皇子就吩咐护卫道,"把二皇子假受伤的事泄露给李贵妃知道。"
"属下这就去办。"
长春宫。
李贵妃坐在贵妃榻上吃银耳莲子羹。
吃了两口后,她将碗放下,拿绣帕擦拭嘴角。
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走上前,小声道,"娘娘,宫里都在传二皇子受的伤不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李贵妃笑了一声。
二皇子受伤不重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皇子中毒要解药,还要通过二皇子去崇国公府拿,太医院是饭桶吗?
二皇子此举不明摆着刺客是崇国公派去的。
他受伤回来不过是一场苦肉计罢了。
"吃饱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李贵妃抬起胳膊,宫女忙将她从贵妃榻上扶起来。
凤鸾宫。
周嬷嬷扶着皇后的手坐上凤椅。
皇后刚探望二皇子回来。
从太阳底下走过来,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宫女忙给皇后打扇。
皇后擦着颈脖处的汗道,"这夏天怎么还不过去?"
"怕是还早,"周嬷嬷道。
正聊着,一小公公跑进来道,"皇后,不好了!"
皇后眉头一皱。
周嬷嬷呵斥道,"会不会说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嬷嬷问道。
小公公忙回道,"宫里都在传二皇子受的只是皮外伤,李贵妃听见了,去了二皇子那儿。"
皇后猛然起身。
起的急了些,眼睛一阵黑,身子晃了两下。
周嬷嬷赶紧扶着她,皇后急道,"快,快扶我去承德殿。"
二皇子伤的有多重,她们心知肚明。
刘太医可是跟皇上说二皇子的伤深可见骨。
到时候李贵妃一检查,必定会露馅。
一点皮外伤却装重病,让皇上担忧,皇上知道了,必定会龙颜震怒。
他们急着除掉大皇子,不就是因为大皇子记名在云妃膝下,叫冀北侯一声外祖吗?
东乡侯势力渐大,崇国公数次没打压,朝堂上观望的大臣越来越多了。
这时候决不能传出二皇子被皇上训斥了的事来。
皇后急着去承德殿,周嬷嬷一把年纪了只能跟着。
承德殿。
二皇子正为宫里突然四起的流言动怒。
公公进来禀告说是李贵妃来探望他了。
二皇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小公公急道,"李贵妃正愁抓不到殿下和皇后的把柄,她来准没好事。"
他能不知道李贵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二皇子拳头攒紧,道,"快传刘太医!"
小公公有点懵。
但二皇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听。
小公公飞快的跑出去。
二皇子看了眼枕头边的匕首。
殿外。
李贵妃带着宫女太监走过来。
宫女忙福身给李贵妃见礼。
李贵妃要进去,宫女阻拦道,"贵妃娘娘请回吧,二皇子伤重,谁也不见。"
不见?
这是怕她拆穿他的苦肉计吗?
区区一小宫女,是拦不住李贵妃的,她把宫女推开,迈步进殿。
身后,皇后冷道,"李贵妃这是做什么?"
李贵妃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皇后。
皇后走上前来,"二皇子受伤严重,需要静养,李贵妃不知道吗?"
李贵妃福身给皇后见礼道,"宫里都在传二皇子受伤是假,如今后宫归妹妹管,这流言四起,臣妾若不查证,恐怕会有损二皇子的名声。"
"如今臣妾都到了承德殿前,却不让我进去一看究竟,这假流言只怕也成真的了。"
一顶弄虚作假的帽子扣下来,皇后也顶不住。
四目相对。
李贵妃笑意淡淡。
皇后是气的拳头攒紧。
这时候,殿内有说话声传来,"快传太医!"
"二皇子的伤口崩了!"
皇后抬脚走进去。
李贵妃紧随其后。
二皇子坐在床边,胳膊上血直往外涌,他捂着伤口的手全是血。
床榻上,踩脚凳上滴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李贵妃眉头拧的紧紧的。
出了这么多血,不像是假受伤。
皇后急坏了,"伤口怎么崩了?"
二皇子看了李贵妃一眼,没有说话。
但有小公公替他开口,"二皇子睡的正香,就听外殿外一阵吵闹声传来。"
"二皇子猛然惊醒,急着起来,忘了胳膊受伤,胳膊一用力,就把伤口崩开了。"
李贵妃脸色大变。
二皇子这是把伤口崩开的过错摁她头上了。
皇后凌厉的眸光朝李贵妃射过来,"现在你满意了?!"
李贵妃转头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望着皇后道,"姐姐这是怪我害二皇子伤口崩了?"
"要不我去向皇上请罪,再找几个太医来瞧瞧?"
"昨儿抬回宫都没出这么多血,敷药养了一天反倒更严重了,太医院那群庸医,趁早打发出宫。"
皇后脸寒如霜。
李贵妃稍稍福身,转身离开。
出了承德殿,宫女望着她道,"娘娘怎么不追究到底?"
李贵妃眸光冷沉,"真闹到皇上跟前,我也讨不了便宜。"
"能逼的二皇子捅自己一刀,已经占尽上风了,不枉费我跑这一趟。"
殿内。
二皇子疼的呲牙咧嘴。
刘太医赶来帮二皇子包扎伤口。
没人比刘太医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能给自己来这么狠一刀,刘太医上药的手都在打颤。
等刘太医退下,皇后已经心疼的快要杀人了。
李贵妃!
此仇不报,她这么多年的皇后算是白当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听见
武德殿和承德殿相距不远。
李贵妃去承德殿的事,大皇子知道。
二皇子伤口崩血的事,大皇子更知道。
看着二皇子弄假成真,大皇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不过心情好的不止他一个。
苏小少爷他们心情更美好。
有钱逛街才有意思。
出宫后,直奔米铺。
他们进宫许久,米铺掌柜的等的是望眼欲穿,生怕他们不来了。
毕竟一只鹦鹉能卖一百两,也算是卖出天价了。
错过这村,恐怕就没有这店了。
看着三道小身影出现在米铺门口,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掌柜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笑。
看着他的笑脸,九皇子愣了下,道,"他真的在等我们。"
鉴于九皇子和沈小少爷不会讨价还价。
一路上,苏小少爷都在给他们恶补如何讨价还价。
如果他们进米铺,掌柜的爱答不理,那说明鹦鹉不愁卖,他们就没有多少还价的余地。
如果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上来,那说明在拿他们当冤大头。
靠挨打挣点钱不容易,不能花在刀背上。
虽然在东乡侯府讨价还价没成功过,但苏小少爷还是自信满满,毕竟这世上有他爹他娘他大哥那么难应付的人不多。
"几位小客官来了,"掌柜的笑脸相迎。
鹦鹉也在叫,"大爷,进来玩啊。"
苏小少爷走到鹦鹉旁,道,"它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掌柜的看着鹦鹉,"再说一句。"
"客官,您要买什么米?"鹦鹉叫道。
"再来一句,"九皇子道。
"大爷,下回再来玩啊,"鹦鹉道。
"...。"
掌柜的望着苏小少爷,"像我这只这么机灵的鹦鹉找不到第二只了,小客官打劫到银子了吗?"
"机灵归机灵,但你这只鹦鹉太不正经了,"苏小少爷一本正经道。
掌柜的,"...。"
这要是只正经鹦鹉,他还真舍不得卖。
这只鹦鹉落到他手里前一直待在百花楼。
耳濡墨染,没人教也学会了招揽客人这一套。
百花楼被查封,里面的一应物件都被卖了,他见这只鹦鹉不错,花了二十两买下来。
进了米铺这么久,才学会一句。
苏小少爷脸上露了不想买的神情。
九皇子道,"要不咱们别买了?"
苏小少爷轻点头。
三人转身要走。
掌柜的急眼了。
好不容易碰上的冤大头,怎么能就这么让他们飞了?
"价格好商量,"掌柜的道。
苏小少爷望着他,指着鹦鹉道,"你要多少钱才肯卖掉它?"
"八十两,"掌柜的道。
苏小少爷扭眉。
掌柜的想了想,又降到七十两。
苏小少爷还觉得贵了些。
"五十两,你卖不卖?"沈小少爷问道。
掌柜的有点不愿意。
苏小少爷他们转身就走。
掌柜的一脸肉疼。
"卖吧,卖吧。"
苏小少爷把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手都沉甸甸的。
几个小屁孩出门身上就敢揣这么大把的银票?
"你们是谁家的?"掌柜的问道。
苏小少爷和沈小少爷指着九皇子道,"他爹是皇上。"
掌柜的手一抖。
银票差点没掉地上。
吓归吓,掌柜的却是没把银票还回去。
这么小的皇子还不值得他们巴结。
找了九百五十两,毕恭毕敬的递给苏小少爷。
苏小少爷拎着鹦鹉出米铺。
走在大街上,鹦鹉东张西望,偶尔蹦一句,"大爷,进来玩啊。"
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买了鹦鹉后,又买了只乌龟,沈小少爷要买兔子。
苏小少爷见了道,"多买两只,我喜欢红烧的。"
沈小少爷,"...。"
他们从醉仙楼前路过。
南安郡王他们吃饱喝足,出了醉仙楼。
楚舜他们各回各家,南安郡王则骑马进宫。
进宫后,南安郡王直奔玉匠坊。
玉匠坊。
还没靠近,就能听到敲打声传来。
南安郡王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后面,纵身一跃,翻墙进了一小院。
小院不大,院子里种了一棵老槐树。
老槐树下,有个年约四十二三的中年男子在打磨玉器。
此人正是柳师傅。
南安郡王悄声走过去,还没靠近,中年男子出声道,"上等的女儿红。"
"南安郡王可有段日子没进宫了,"柳师傅笑道。
他转身。
两坛子女儿红朝他飞过去。
柳师傅伸手接过。
一坛子放在脚边,一坛子拔掉盖子,痛饮一口。
柳师傅大呼过瘾,"我可是天天就盼着这一口。"
"今儿又是什么风把郡王爷吹我这儿来了?"柳师傅笑道。
南安郡王把锦盒递给柳师傅道,"帮我打磨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柳师傅把酒坛子放下,伸手接过锦盒。
他把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拧紧了。
"这玉佩...。"
他戛然而止。
才喝了一口酒,就差点说漏嘴了。
南安郡王望着他,"这玉佩怎么了?"
柳师傅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连说两个没什么,还能是没什么?
南安郡王一脸不信。
这玉佩是赵大少爷的,柳师傅却认得,明显有问题啊。
南安郡王刨根究底。
...
凤阳宫。
寿宁公主还在折腾宫规。
宫女太监都能背了,她才勉强会背一半。
宫女在诵读宫规。
寿宁公主趴在贵妃榻上,两手捂着耳朵。
她再不护着点自己的耳朵,她的耳朵就要长老茧了。
外面,一小公公跑进来道,"公主,公主,南安郡**宫了。"
"别叫,公主捂着耳朵呢,听不见,"宫女大声道。
"谁说我听不见?!"寿宁公主瞪眼。
"我听得见!"
宫女捂嘴笑。
寿宁公主脸一红。
她忙坐正了,望着小公公道,"南安郡王真的进宫了?"
"真的进宫了,"小公公飞快的点头。
"他去了玉匠坊,翻墙进了柳师傅的院子,盯梢的人不敢靠太近,不知道他进宫何事。"
不管何事,南安郡王既然送上门来了,她就不能错过。
她太想见他了。
只是让南安郡王来凤阳宫是不可能的。
寿宁公主想了想道,"你去找南安郡王,就说我二皇兄有事找他,让他去承德殿一趟。"
第五百四十章 瑕疵
南安郡王在柳师傅处待了小半个时辰。
小公公在门外等的不耐烦之际,南安郡王才翻墙出来。
小公公迎上去道,"南安郡王,二皇子请您去承德殿一趟。"
二皇子找他?
南安郡王眉头拧的紧紧的。
他和二皇子八竿子都打不着。
二皇子怎么会想起来找他?
他还急着去镇北王府呢。
只是二皇子专程派了小公公来请他,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前面带路吧,"南安郡王道。
走了一刻钟才到承德殿。
南安郡王和崇国公世子一党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是相看两相厌。
他们把崇国公世子几个揍的那么狠,二皇子找他,南安郡王委实想不通。
看到南安郡王,二皇子也是头疼。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寿宁公主是什么眼光。
她怎么就看上了南安郡王?
虽然家世还行,容貌也还过得去,可性子太差,怎么看怎么欠揍。
寿宁公主打着他的幌子找南安郡王,二皇子不好拆寿宁公主的台。
南安郡王给二皇子见礼后,道,"不知道二皇子找我来是?"
二皇子只能找话题尬聊了,"听崇国公世子说和你有些矛盾,我希望哪天我痊愈了,设宴一桌,你和靖国侯世子他们能赏脸,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南安郡王没想到找他来是为了这事。
看着二皇子苍白的脸色,南安郡王觉得他脸上刻着字——
管的宽。
和崇国公世子和解,他还真不愿意。
南安郡王笑道,"崇国公世子是苏兄的堂弟,大家都是一家人。"
"比武切磋而已,算不得矛盾。"
场面话,二皇子只能听听笑笑。
南安郡王告辞。
二皇子忙道,"再陪我聊会儿吧。"
南安郡王眉头一拧。
他和二皇子有什么可聊的吗?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刻钟,南安郡王实在待不住了。
这时候小公公才进来禀告道,"二皇子,寿宁公主来看您了。"
二皇子松了一口气。
再不来,他坚持不住了。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南安郡王一览无余。
敢情一再留他,是为了寿宁公主?
把他坑的那么惨,还敢觊觎他?!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叮铃悦耳之声。
寿宁公主含羞带燥的走进来,南安郡王哎呦的叫了一声。
寿宁公主懵了。
只见南安郡王捂着肚子道,"肚子疼,我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二皇子答应,南安郡王转身就走。
路过寿宁公主身边的时候,更是快的仿佛一阵风。
寿宁公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她快步追出去,只捕捉到南安郡王奔驰的背影。
寿宁公主脸涨的通红,气的她扯着手中绣帕,狠狠的跺脚。
他这分明是不想见她!
寿宁公主气的眼泪直飚。
宫女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是肚子真疼的难受,南安郡王绝不会跑那么快的。"
"把柳师傅叫来见本公主!"寿宁公主磨牙道。
...
一口气跑远了。
南安郡王才停下来。
以后皇宫还是少来为妙。
被人觊觎的感觉真不好受。
想到寿宁公主害他匆忙定亲,至今不知道未婚妻是谁,南安郡王就一脸不爽。
骑上马背,南安郡王骑马出宫。
...
凤阳宫。
寿宁公主回去后,就在生闷气。
为了见南安郡王,她特意挑了套最好看的裙裳,精心打扮。
结果他都没有正眼看她一下,就跑了。
寿宁公主觉得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喝了半盏茶,越想越生气。
小公公进来道,"公主,柳师傅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柳师傅就进来了。
毕恭毕敬的给寿宁公主见礼。
寿宁公主问他,"南安郡王找你何事?"
柳师傅看了寿宁公主一眼,道,"郡王爷找小的打造一块玉佩。"
"什么玉佩?"寿宁公主刨根问底。
"是郡王爷的定亲玉佩,他的玉佩被人给偷了,找小的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柳师傅回道。
原来是为了退亲。
寿宁公主心情好了很多。
"然后呢?"寿宁公主追问道。
"郡王爷不记得那玉佩长什么样子,形容的囫囵不清,纵然我打磨技术再高,也爱莫能助,"柳师傅道。
"本公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帮南安郡王把玉佩打造的一模一样!"寿宁公主道。
柳师傅,"...。"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不知道玉佩长什么样子,他也不能梦到啊。
柳师傅不好与寿宁公主争执,告辞退下。
寿宁公主坐在小榻上,拿了抱枕当南安郡王痛揍。
玉佩被偷多久了,还没找到!
...
刚在皇宫翻了墙,到了镇北王府,南安郡王又打算翻墙进后院。
正准备下马,一个喷嚏打了,南安郡王眼泪没差点飚出来。
想了想,南安郡王还把翻墙的念头打消了。
那一墙角的仙人掌,太吓人了。
万一失脚了,没人拉他一把,他可不想扑过去宠幸那一堆仙人掌,完了还要赔钱。
老老实实的走到镇北王府大门口,规规矩矩的进的门。
书房内。
谢景宸在翻看账册。
丫鬟敲门道,"世子爷,南安郡王来了。"
"让他进来,"谢景宸道。
他说话的时候,南安郡王正走到门边。
丫鬟刚要帮忙推门,南安郡王已经把门推开了。
谢景宸望着他道,"玉佩定制不了?"
"有我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南安郡王摇着玉扇道。
谢景宸望着他。
南安郡王把玉扇收起来道,"那玉佩有秘密,我用了十坛女儿红把它挖了出来。"
"什么秘密?"谢景宸拧眉道。
南安郡王看了他一眼,道,"那块玉佩是假的。"
"假的?"谢景宸语带吃惊。
南安郡王点头,道,"王爷前些日子带着赵兄的玉佩去找过柳师傅,那块玉佩就是柳师傅帮忙打造的。"
"赵兄的玉佩精致非常,柳师傅没能找到一块可以媲美的玉,最合适的一块玉佩略有瑕疵。"
"正巧,有瑕疵的那一部分丢了,"南安郡王耸肩道。
抛去有瑕疵那一块,便是柳师傅都分不出真假。
但丢了那一块正好有瑕疵,柳师傅一眼就认出来了。
王爷摔碎玉佩,避开那一点瑕疵,正好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南安郡王实在想不明白镇北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那幅画...
看着谢景宸蹙眉,南安郡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镇北王此举分明是不想景宸兄往下查。
他也不知道告诉他玉佩的事应不应该。
他应该和楚舜他们商议下再来的,南安郡王有点后悔了。
画像的事,还是听听楚舜他们的意见再说吧。
南安郡王说完,把折扇打开道,"我先回去了,女儿红记你账上。"
南安郡主走了,谢景宸还坐在那里拧眉沉思。
王爷越是藏着掖着,他就越是好奇。
打碎的是块假玉佩,那真玉佩一定还在父王手中。
父王那么在乎玉佩,一定不会随身佩戴。
想着,谢景宸起身,迈步出了书房。
第五百四十一章 珍藏
外院,书房内。
谢景宸在翻找东西。
他找的很仔细。
其实王爷的书房他找过不少回,始终一无所获。
这一次,也一样。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他眉头拧的紧紧的。
屋外树上,两暗卫盯着书房。
其中一个道,"不知道世子爷在找什么?"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问道。
"应该是找王爷藏的东西,"另一暗卫道。
"那还不去阻拦世子爷。"
暗卫要跳下去,被阻拦道,"王爷藏的东西,世子爷是找不着的。"
越是阻拦,世子爷越好奇。
王爷没有阻拦过世子爷进书房,他们无权阻止世子爷找什么。
谢景宸又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想到什么,他抬脚出了书房。
小厮望着他,"世子爷要走了吗?"
"把世子妃叫来,"谢景宸吩咐道。
小厮不敢怠慢,飞奔去沉香轩传话。
后院,竹屋内。
苏锦正在给李老夫人调制药膏。
虽然胳膊还疼,但她闲不住。
一天到晚的闷在屋子里发呆,能把人憋疯掉。
做点喜欢做的事,权当打发时间了。
刚把药抓好,准备动手了。
碧朱跑过来,道,"世子妃,世子爷让您去外院书房一趟。"
让她去外院书房?
这是去做什么?
也不知道谢景宸找她有什么急事,苏锦忙把手里的活放下下。
苏锦去外院,杏儿紧随身后。
迈步进书房,就看到谢景宸站在书架旁翻书。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侧颜美的人神共愤。
看到这么一幕,苏锦觉得一路走来出了不少的汗也值了。
一时间,苏锦看呆了神。
谢景宸回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
苏锦耳根微微一红,抬手挠额头道,"找我来做什么?"
"帮我找东西,"谢景宸道。
"...。"
苏锦两眼一翻。
还以为找她来是有什么大事呢,就只是帮他找东西这么简单?
刚想问一句为什么,谢景宸就给了答复,"你运气好。"
苏锦,"...。"
这年头找东西还要看运气?
这又不是捡漏。
就算是捡漏,多半靠的也是眼力。
不过既然来了,谢景宸又觉得她有这么好运气,那她就姑且一试。
苏锦走过去,问道,"你找什么?"
"玉佩,"谢景宸如实道。
屋外树上,两暗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没想到世子爷是在找玉佩。
更没想到世子爷找不到,会找世子妃来帮忙。
世子妃的运气是不错。
但他们还真不信世子妃能帮世子爷这个忙。
两暗卫待着树上,就差点瓜子了。
苏锦还不知道摔碎的玉佩是假的事。
谢景宸一说,苏锦在心底夸了王爷一句狐狸。
要不是南安郡王和柳师傅熟,还真被王爷蒙混了过去。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苏锦问道。
"墙壁和地面,"谢景宸黑线道。
"那就找墙壁和地面,"苏锦道。
谢景宸当她是开玩笑的,杏儿却是认真的。
论藏东西,谁比的过他们家侯爷?
找东西,小少爷是会掘地三尺的。
苏锦挨个的敲墙壁。
杏儿趴在地上敲地面。
谢景宸,"...。"
不说苏锦有多认真了。
给杏儿一个抹布,她能捎带手把地面擦的锃光瓦亮。
爬了一圈,两膝盖处的裙摆漆黑后,杏儿望着苏锦道,"姑娘,地面都是实心的。"
"墙壁也是实心的,"苏锦道。
"...。"
谢景宸扶额。
他是不是不该叫她们来?
能找的地方,苏锦和杏儿自己动手,找不到的地方就使唤谢景宸。
比如匾额后,比如房梁上,就差掀屋顶了。
谢景宸从屋顶上跳下来。
带下来一阵灰。
苏锦躲避时,不小心撞到了书桌旁的屏风。
哐当一声。
屏风倒地。
屏风的紫檀木底座掉下一块木板来。
杏儿眼疾手快道,"底座里藏了东西。"
苏锦,"...。"
谢景宸,"...。"
杏儿把屏风扶起来,把底座里藏的锦盒拿出来。
苏锦望着谢景宸。
她嘴角抽搐的厉害。
你爹藏东西真是与众不同。
这要不是意外。
他们就是把书房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啊。
不过苏锦的眼神,谢景宸没有注意到。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锦盒上。
那锦盒他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见到,父王都藏起来不给他看。
他也曾找过,但是一直找不到。
没想到会无心插柳。
从杏儿手里接过锦盒。
谢景宸打开就看到里面两幅画。
谢景宸拿了一幅,苏锦拿了另外一幅。
苏锦缓缓把画打开。
熟悉的画映入眼帘,杏儿惊讶,"这不是赵大少爷画的画吗?"
苏锦望向谢景宸。
谢景宸手里的画,画的也是位女子。
苏锦手中的画偏于朦胧,谢景宸手里的画像,女子五官更为精致,一目了然,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最最重要的是——
这两幅画画的是同一个人。
谢景宸和画像上的女子容貌还有那么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苏锦手中的画一看就是新作不久,但谢景宸手里的画纸偏黄,应该画了有好些年了。
王爷为了谢景宸的生母,不肯立南漳郡主为王妃,只给了一个侧妃之位。
现在又珍藏了两幅女子的画像。
若这不是谢景宸的生母都说不过去。
杏儿望着苏锦,小声道,"这是姑爷的娘吗?"
苏锦轻点头,"应该是。"
"可这不是赵大少爷的娘吗?"杏儿有点懵了。
不只是杏儿懵,苏锦也懵的厉害。
赵大少爷看上去比谢景宸要小。
而且谢景宸的生母不是落水难产,生下他就死了吗?
赵大少爷此番来京是来找他亲娘的,也就是画中人。
结果他和谢景宸是同一个娘。
这是亲兄弟呢还是同母异父?
门吱嘎一声打开。
苏锦走出来,杏儿随后,然后把门带上。
谢景宸要在书房等王爷,让她们先走。
虽然苏锦很想留下来看热闹,但现在谢景宸需要静一静,她只能把八卦的心按捺下来。
阳光打在她身上,添了几成燥热。
南梁赵诩和谢景宸居然是兄弟。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第五百四十二章 盘问
回了沉香轩,苏锦直接去了后院,继续调制药膏。
不只是李老夫人需要,还有池夫人的安胎丸。
苏锦忙起来就忘了时辰。
反倒是杏儿时不时的跑屋外看看,姑爷有没有回来。
王府门前。
王爷骑马从军营回来。
他刚下马背,李总管就走过来道,"王爷,世子爷在书房等您半天了。"
王爷眉头拧紧。
要有急事找他,大可以直接去军营,怎么在书房等他?
带着疑惑,王爷去了书房。
推开门进去,就看到谢景宸坐在书桌前。
书桌上摆着两幅画。
几乎是瞬间——
王爷眉头就打了个死结。
他把画藏的那么严实,怎么还被他给找到了?
谢景宸站起来,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王爷,"父王还要瞒着我吗?"
"知道这事对你没好处,"王爷道。
"作为儿子,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谢景宸道。
而且现在不只是他的生母,还是南梁右相府赵大少爷的生母。
王爷伸手把画拿起来,谢景宸摁着画像,问道,"我娘是不是南梁人?"
"你娘已经过世了,她是谁并不重要,"王爷道。
"我娘还活着!"
赵大少爷此番来京都,不就是找寻画中人吗?
南梁右相说画中人还活着。
王爷把谢景宸的手拿开,把画卷起来道,"南梁右相让赵大少爷带画像来大齐是来找我的。"
"你娘若是在大齐,若是在京都,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句话,把谢景宸问哑巴了。
如果他娘还活着,人就在大齐京都,她会不来找自己的儿子吗?
谢景宸望着王爷道,"我娘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王爷一点都不想回答。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
南梁东临王府被诛九族。
当年,南梁皇帝就是以东临王府有通敌之嫌灭了东临王府。
东临王府一门含冤,至今冤屈也没有洗刷。
如果东临王府还有后人在世,还想替东临王府翻案,有一个大齐的外孙对东临王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还有宸儿——
太后和南漳郡主一直盯着镇北王府爵位。
一旦抖出宸儿生母是南梁人的事,太后必定会联手崇国公逼他改立世子。
不论宸儿生母是谁,都是他的儿子。
王爷不想因为谢景宸的身世问题影响他的将来。
可王爷的诸多顾虑,谢景宸不知道。
他也没有把权势和地位看的多重,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从小到大,他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就算她已经过世了,他作为儿子,不应该去她坟前上柱香吗?
谢景宸刨根问底,但王爷不说,他也没辄。
"父王是逼我亲自去南梁查吗?"谢景宸最后道。
王爷望着他。
没有人比王爷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谢景宸说的出,便做的到。
王爷退让一步道,"等我派去南梁的人回来,我再告诉你你娘是谁。"
谢景宸没有再逼问,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王爷的极限了。
"那玉佩呢?"谢景宸再问。
"玉佩被暗卫带去南梁了,"王爷道。
暗卫谨慎,此去南梁,路途遥远,仅凭一句是谢景宸派去的,恐怕难以取信于赵诩。
王爷就想到了那块玉佩。
赵诩或许不认得玉佩是东临王世子之物,但南梁赵相一定认得。
暗卫忽悠王爷,王爷当真了。
怕有人还当着谢景宸的面提起玉佩,到时候谢景宸找他要。
自己的儿子不好忽悠,王爷不得已找柳师傅打造了块假的。
为了蒙混过关,他把玉佩砸碎。
没想到还是露馅了。
问不出什么,谢景宸出了书房。
等他走后,王爷坐在书桌前,把画展开。
看着画像,王爷脑袋一阵阵抽疼。
因为他知道——
谢景宸不会安分的等暗卫回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查。
后院。
谢景宸迈步回竹屋。
杏儿跑出来正好瞧见,道,"姑娘,姑爷回来了。"
"等等,我把手头这点活忙完我就去,"苏锦道。
"姑娘,你快点啊,"杏儿催道。
苏锦,"...。"
要不要这么八卦?
能不能有点做小丫鬟的觉悟?
心里这样想,苏锦手脚却是麻溜了。
半盏茶的功夫后,苏锦停下,火急火燎的出了竹屋去找谢景宸。
进屋后,脚步才放慢下来。
见谢景宸在作画,苏锦眉头拧了下。
这是不是太有闲情逸致了些?
走近,见画的是找出来的那幅画,苏锦望着他,"王爷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谢景宸摇头。
苏锦无语了。
王爷真是够能瞒的。
谢景宸画的很快。
半盏茶时间,画像就完成了。
苏锦看了看,和王爷书房藏着的那幅一模一样。
有这么姿容倾国倾城的娘,做儿子的模样妖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谢景宸把笔放下,苏锦望着他道,"你要拿画像去南梁找你娘?"
如果只是祭拜的话,镇北王府的祠堂里有他娘的牌位。
杏儿有点懵了。
赵大少爷拿画像来大齐找娘。
姑爷却要拿画像去南梁找娘?
可他们不是同一个娘吗?
赵大少爷都找到京都来了,姑爷在京都找不就行了吗?
谢景宸没有怀疑王爷说的他生母已经过世的事。
王爷为了他娘都只给了南漳郡主侧妃之位,若还活在世上,王爷一定会把人找到。
谢景宸只是想知道他生母到底是什么人。
赵诩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锦看着画像,若有所思道,"你娘既认识王爷,又认识南梁右相,身份一定不凡。"
"池夫人不就是南梁人吗?"
"没准儿她见过你娘也说不一定,"苏锦猜测道。
如果池夫人就能给他们答复,谢景宸就不用派人去南梁了。
嗯。
准确的说是谢景宸不用亲自去。
谢景宸根本没人可用。
他的人都是王爷和老王爷给的。
王爷明显不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使唤暗卫的话,即便得到答复,也不一定是真的。
谢景宸还没说话,杏儿眸光闪亮道,"姑娘正好给池夫人调制了安胎丸,咱们可以趁着送药的时候问问她。"
第五百四十三章 茫然
苏锦正有此意。
池夫人是被南梁使臣带来大齐的。
能做使臣,还能给王爷塞人,必定身份不俗。
池夫人没准儿真的有可能认识画中人。
就算不认识,问问又不费什么气力。
只是谢景宸不便去清秋苑,苏锦和杏儿跑的这一趟。
时值傍晚,天气没那么热了。
清秋苑内。
绿翘在给花浇水。
彩菊在回廊上煮燕窝。
见苏锦和杏儿走进来,彩菊高兴的朝内屋喊,"夫人,世子妃来了。"
很快,喜鹊就迎接了出来。
屋内,池夫人靠着大迎枕,气色好了不少。
苏锦走上前,池夫人要下床,苏锦道,"你好好躺着。"
池夫人便没动了。
苏锦坐在床边,给池夫人把脉。
等手收回来,苏锦笑道,"服了药,脉搏平稳多了,安胎药吃三天就行了。"
"剩下的收好,如果觉得身体不适,就服一颗。"
池夫人轻点头。
早上南漳郡主让丫鬟请大夫来给池夫人把脉的事,苏锦知道。
没能传出池夫人怀身孕的事,苏锦还真有点诧异。
"大夫开的药呢?"苏锦问道。
她怕大夫是故意不说,然后在药里动手脚。
喜鹊把药拿给苏锦看,药方虽然普通,但不伤人。
这就奇怪了。
喜鹊忙把她们早上是怎么联手骗过大夫的一说,苏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白担心了一回。
药方是根据彩菊的脉象开的,不论有没有问题,池夫人都不会吃。
不过现在苏锦说药没有问题,彩菊想了想,决定等世子妃走后,她把药煎了服下。
虽然她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但毕竟药是大夫开的,花钱买的,就当是调补身子了。
苏锦望向喜鹊她们,"你们先下去,我有几句话单独和你们家夫人说。"
喜鹊愣了下,连忙福身退下。
池夫人望着苏锦,大概是不明白苏锦为什么要避开喜鹊她们。
毕竟镇北王府没什么人知道苏锦会医术的事,喜鹊她们都知道。
不是信任她们,不会告知。
既是信任,又为何支开她们?
杏儿就站在苏锦身边。
苏锦看了她一眼。
杏儿便把带来的画从锦盒内拿出来,缓缓打开。
看到画像,池夫人心头一震。
苏锦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没有错过池夫人眼底的吃惊。
很显然——
她认识画中人。
池夫人收敛神情,把眸光从画像移到苏锦脸上。
苏锦道,"夫人能不能告诉我这画中人是谁?"
池夫人摇头。
杏儿着急啊,"不能说吗?"
池夫人还是摇头。
杏儿把画递给苏锦,然后去端笔墨纸砚来。
池夫人在纸上写道:我不认识。
"你在撒谎。"
"你分明就认识!"杏儿性子急道。
对于一个既实诚又八卦的丫鬟来说。
藏着掖着那就是拿羽毛在撩拨她,这是在和她过不去。
池夫人眼眸低垂。
她脸上倒没有被杏儿戳破谎言的尴尬,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苏锦望着她,道,"这幅画是在王爷的书房里找到的,相公凭着记忆所画。"
"画上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但相公想知道他的生母到底是谁。"
"他本是打算亲自去南梁找人询问,我想着池夫人出身南梁,或许认得画中人,也省得相公跑一趟。"
"池夫人当真不愿意说吗?"苏锦盯着池夫人的眼睛。
池夫人眸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苏锦面带失望。
她把画卷起来,池夫人伸手拦住她。
苏锦望着她。
池夫人换了张纸。
她沾了笔墨,却迟迟落不下去。
笔尖一滴墨滴下来,在纸上渲染开。
她握紧了手中的笔,写下几个字:
她是南梁东临王之女衡阳郡主。
写到东临王三个字的时候,池夫人的手都在颤抖。
眼底有泪花闪烁。
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幕——
一个没用的女儿。
被人挟持,站在城楼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兄长被人污蔑、斩首。
血溅三尺。
苏锦连大齐朝有哪些王爷都没弄清楚,何况是南梁的王爷。
杏儿没想那么多,高兴道,"没想到姑爷的娘身份这么尊贵,也是位郡主。"
池夫人望着苏锦,连连摇头。
苏锦根本不知道她摇头是想说什么。
池夫人慌乱的写道:不要告诉宸儿。
苏锦眸光落在宸儿上。
池夫人竟然这么亲昵的称呼谢景宸?
对于一个妾室来说,这已经越矩了。
"为什么?"苏锦问道。
池夫人半晌没有说话。
杏儿也不敢催。
池夫人的笔墨将纸张浸透。
原因跃然纸上。
杏儿小脸都苍白了。
诛九族。
没有比这三个字更沉重的了。
姑爷的外祖一家竟然被南梁皇帝灭了九族。
苏锦心头一沉。
难怪王爷怎么也不肯告诉谢景宸他的身世。
这样的身世太过沉重,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灭东临王府的是南梁皇帝。
若是谢景宸去南梁打听衡阳郡主,万一被打成东临王府余孽,在人家的地盘上,凶险可就难料了。
杏儿望着池夫人,问道,"那衡阳郡主是不是生了两个儿子?"
池夫人看着杏儿,眼底有一抹茫然。
她在纸上写道:为什么这么问?
苏锦眉头微蹙。
因为池夫人的手不抖了。
池夫人望着苏锦,苏锦如实道,"南梁赵相之子赵大少爷带着幅画来我大齐寻母,赵相告诉他,他生母还活着,人就在京都。"
"他寻人的画像和这幅画是同一个人。"
苏锦还指望池夫人给她解疑答惑,没想到她说完,池夫人更茫然了。
实在问不出来什么,苏锦就打算告辞了。
只是走的时候,池夫人还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告诉谢景宸。
苏锦没有答应她。
"就算我不说,相公也会去查的,与其让他去涉险,何不干脆告诉他真相?"苏锦道。
池夫人沉默。
她没有再阻拦,反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遗落在清秋苑的玉佩是谁的?
苏锦,"...。"
苏锦没说话,池夫人望向杏儿。
杏儿连连摇头。
别问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池夫人以为没找到,找苏锦要玉佩。
苏锦,"...。"
这就尴尬了。
玉佩被王爷送去南梁了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花钱
苏锦不知道该怎么回池夫人。
杏儿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她。
看吧。
果然人是不能撒谎的。
被人戳破时,得多尴尬啊。
不过苏锦只尴尬了一会儿,就把王爷给卖了。
"那块玉佩是南梁赵相之子赵大少爷的,"苏锦回道。
"本来打算还给他,谁想赵相出事,赵大少爷匆匆回了南梁。"
"然后...玉佩被王爷拿走了。"
池夫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来。
玉佩是赵相之子的?!
苏锦不知道池夫人的震惊是因为赵诩。
只当是因王爷之故。
池夫人虽然震惊,却没再说什么,苏锦便没有解释的那么详细。
再加上时辰已晚,苏锦便告辞了。
苏锦急着把盘问出来的事告诉谢景宸,结果她越是着急,越是回不去。
刚出清秋苑没一会儿,就过来一丫鬟道,"世子妃,郡主请您去牡丹院一趟。"
苏锦默默朝天翻了一记白眼。
牡丹院,内屋。
南漳郡主正在喝茶。
苏锦走进去,福身请安,道,"不知母亲找我来是?"
南漳郡主掀开眼皮看了苏锦一眼。
"又去清秋苑了?"她语气里透着不虞。
苏锦轻点了下头。
事实,反驳不了。
南漳郡主把茶盏重重的放在小几上,冷道,"即便王爷从来没把池夫人当回事过,她也是王爷的妾室。"
"你贵为世子妃,和一个南梁送给王爷的妾室走的如此之近,就不怕有失身份?!"
这一点,苏锦也无法反驳。
"我只是同情她,"苏锦道。
南漳郡主笑了。
"同情?"
"这世上比池夫人可怜的数不胜数,她即便容貌被毁,哑巴了不能言语,好歹吃穿不愁。"
"这一次大旱,多少灾民无滴米下锅,世子妃这么有同情心,不知道打算捐赠多少给那些灾民?"南漳郡主嘲讽道。
苏锦望着南漳郡主,眨眨眼道,"母亲看捐两万两可合适?"
苏锦一脸微笑。
反正那些银票都是从你们身上撸下来的。
捐了也不心疼。
苏锦不心疼,南漳郡主心疼啊。
本来是讥讽苏锦的,结果反被苏锦一句话给噎住了。
两万两,她能说少吗?
如果嫌少了,那她就大方多捐点。
如果嫌多了,人家就是这么有同情心!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丫鬟见南漳郡主下不来台,退出去后,又快步进来道,"郡主,奴婢有事禀告。"
南漳郡主摆摆手,让苏锦退下。
等苏锦转身离去,南漳郡主一手拍在小几上。
"她倒是大方!"她咬牙道。
"她那些钱还不都是从我这里坑去的!"
赵妈妈忙劝南漳郡主息怒,转移话题道,"郡主,皇后不是正愁没机会摆李贵妃一道吗?"
"眼下不正是个好机会?"赵妈妈献计道。
南漳郡主看向赵妈妈,"什么机会?"
"干旱,"赵妈妈笑道。
"如果李贵妃要百官夫人捐赠赈灾,必定惹怒她们。"
南漳郡主眸光一动,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
...
沉香轩,后院。
谢景宸坐在书桌前,神情不知所思。
苏锦走进去后,把画递给他。
谢景宸望着她,"池夫人不认得画中人?"
"你自己看吧,"苏锦把画又往前递了递。
诛九族这么伤心人的话,苏锦实在说不出口。
所以她把池夫人亲笔写的字一起卷入画中。
谢景宸需要冷静,苏锦便退出了竹屋。
杏儿一步三回头。
出了竹屋后,苏锦站在湖畔,眺目远望。
杏儿想起绿翘给花浇水,她虽然没有种花,却是种了仙人掌的。
仙人掌不用常浇水,但浇一点,它们会长的更好。
杏儿闲不住。
一闲她就想去偷看姑爷什么表情。
杏儿拎了木桶来,拎了两桶水朝墙边走去。
暗卫走过来,道,"我拎吧。"
杏儿重重的哼了一鼻子。
绕过暗卫往前走。
暗卫手伸着,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他到底哪里得罪世子妃的丫鬟了?
出门特意给她买了桂花糕,她看都没看一眼。
这一点都不符合这丫鬟的性子。
平常看到吃的,这丫鬟的眼睛都是泛光的。
暗卫转身,看杏儿拎着两桶水到墙壁放下。
拿了瓢来,从仙人掌的根浇下去。
每一棵仙人掌都浇的不多。
一瓢水冲下去,泥土冲散,露出一点点白。
那颜色是那么的具有冲击力,叫人熟悉。
是银子啊。
杏儿飞快的蹲下,从泥土中把银锭子扒拉出来。
整整二两。
捡钱的感觉不要太美好。
杏儿高兴的眉飞色舞,她拿着银锭子跑到苏锦身边道,"姑娘,我在仙人掌堆里捡了二两银子。"
"仙人掌堆里还能捡钱?"苏锦诧异。
杏儿飞快的点头,"不知道是谁掉的。"
"银子上没写名字,它能不能归我?"杏儿问的很认真。
"...。"
苏锦失笑。
这丫鬟对捡东西有阴影啊。
"归你了,"苏锦道。
杏儿拿帕子把银锭子擦干净,道,"捡到的钱要立刻花掉,不然会损失更多。"
"奴婢去花钱了。"
不等苏锦答应,这丫鬟转身就跑。
苏锦一脸黑线。
还是头一次见杏儿花钱不带皱眉的。
很快杏儿就回来了。
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吃的。
苏锦都惊叹那二两银子的购买力。
没有通货膨胀的钱就是值钱。
结果杏儿走到苏锦跟前,憋着嘴道,"钱没花出去。"
苏锦,"...。"
"那这些吃的?"苏锦问道。
"是大厨房送我的,"杏儿道。
"我要付钱,大厨房管事妈妈差点给我跪下来。"
"我说不收钱不要,她们越给越多,路上还掉了两包糕点。"
"...。"
苏锦哭笑不得。
杏儿是她的丫鬟,而且是最信任的丫鬟,又凶悍之名在外,去大厨房买吃的,管事妈妈哪敢收她的钱。
估计看到杏儿都心肝颤抖。
只要她少去几趟,大厨房多贴点钱都高兴。
不得不说苏锦就是会揣摩大厨房管事妈妈的心思。
平常份例之外,谁要吃好的,可以拿钱让大厨房帮忙做,这是府里约定俗成的规矩。
杏儿跑去拿钱买吃的,管事妈妈看着递过来的银锭子直接就懵了。
这太不寻常了啊。
世子妃的丫鬟又不缺吃的。
这钱一定有猫腻。
管事妈妈怕接了二两,回头赔二十两进去。
便是搭上一堆吃的把杏儿送走,管事妈妈还不放心,问丫鬟,"她为什么要花钱买吃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探望
把吃的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杏儿看着掌心的二两银子。
越看越不放心。
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她转身朝墙脚跑去,把银锭子扔在原来地方。
完了,见暗卫盯着她,恶狠狠的叮嘱道,"那钱是我的。"
"过两天姑娘出门逛街,我再捡起来花掉。"
暗卫,"...。"
他嘴角抽了好几下。
不让别人捡,那这钱和放在她身上有区别吗?
在湖畔待了会儿,苏锦迈步回竹屋。
谢景宸把画卷好,放入锦盒中。
苏锦望着他,"你没事吧?"
谢景宸摇头。
"我没事。"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母过世了。
只是没想过她会是南梁人,还是南梁郡主。
东临王府被诛九族,他外祖家想必也没有什么人了,但是赵诩...
谢景宸现在只想弄清楚赵诩和他是什么关系。
苏锦知道他在想什么,"王爷派人去南梁应该就是去查这事的。"
谢景宸没有说话。
虽然他嘴上说没事,心里多少还是受到这事的影响。
不是铁石心肠,谁能做到外祖一家被诛九族了能不当一回事。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苏锦醒来,就没看到谢景宸的人影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也不在。
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包括暗卫。
苏锦手撑着下颚发呆。
早知道他会反常,她就听池夫人的瞒着他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
苏锦轻叹一声。
杏儿望着她,正要问话,外面一小丫鬟走进来道,"世子妃,云王府拂云郡主和右相府周大姑娘来探望您了。"
探望?
苏锦懵了一瞬。
这两天过的太过充实,她都把自己坠崖的事给忘记了。
穿上鞋,苏锦迎接出去,就看到拂云郡主和周静漪走过来。
周静漪面色如常,拂云郡主的脸是走一步红三分。
毕竟她和苏崇定亲了。
而且还是南安郡王逼苏崇帮忙才娶她的。
想到苏小少爷给她送的信,一口一个大嫂。
苏锦是苏小少爷的姐姐,一家长大的,性子多少都有相似,她怕苏锦也张口喊她大嫂。
她有点后悔来了。
嗯。
她不是杞人忧天,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锦朝她一笑,道,"见过未来的大嫂。"
几乎是瞬间——
拂云郡主的脸就红成猴屁股了。
周静漪捂嘴偷笑。
她望着苏锦道,"拂云郡主脸皮薄,我可是硬拉着她,她才陪我来的,世子妃可别把她羞跑了。"
拂云郡主恨不得挠周静漪了。
一边让镇北王世子妃别打趣她,一边打趣的更狠,哪有她这样的?!
苏锦忍俊不禁。
她觉得拂云郡主和苏崇是绝配。
"外头热,咱们进屋说话,"苏锦道。
"你们怎么来了?"
拂云郡主已经羞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静漪则道,"听说你和世子爷坠崖,我们怕你受惊不小,昨儿便还没敢来打扰你,特意今儿来的。"
见苏锦气色红润,一点都不像受惊的样子,周静漪心中敬佩。
若是她坠崖,她怎么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定国公府虽然还没有正式去右相府提亲,周静漪和定国公府大少爷的亲事却是定下了。
定国公府大少爷和谢景宸关系好,周静漪是知道的,她也要和苏锦打好关系,何况苏锦还对她有救命之恩。
苏锦朋友不多,周静漪和拂云郡主能来陪她说说话,她求之不得,尤其还是天这么炎热的时候,更显得这份情谊难得。
丫鬟端茶上来,杏儿端给拂云郡主。
看拂云郡主,杏儿眼底都掐出水花来。
这可是未来的大少奶奶啊。
拂云郡主被她看的脸红脖子粗。
东乡侯府的人怎么都这么直接啊,都不带转弯的。
周静漪有些渴了,端茶喝。
拂云郡主也把茶盏端起来,只是碰到茶盏的时候,她倒抽了一口气。
苏锦敏锐的捕捉到了,道,"你手怎么了?"
拂云郡主忙摇头,"我没事。"
周静漪笑道,"哪能没事啊,十根手指头都快戳成马蜂窝了。"
"我看看,"苏锦伸手道。
拂云郡主脸涨的通红,"我没事,已经好了。"
端茶都疼,能好才怪呢。
苏锦要看她的手,拂云郡主只能伸出来,苏锦见了都心疼,"杏儿,快拿药膏来。"
杏儿赶紧回屋取了药膏来。
苏锦帮拂云郡主涂上道,"怎么戳出这么多的针眼?"
"是不是我家小少爷让你给大少爷做小鞋了?"杏儿问道。
"...。"
这事苏锦还真不知道。
周静漪差点憋出内伤来。
杏儿道,"大少奶奶别听小少爷的,你伤成这样,大少爷知道了会心疼的。"
拂云郡主想钻地缝了。
她脸红的能滴血,心跳的更是厉害,"是,是我母妃让我绣的,与苏小少爷无关。"
"别再绣了,"苏锦道。
拂云郡主摇头。
苏大少爷帮她那么大的忙,她帮忙做两双鞋是应该的。
"我快做好了,"拂云郡主道。
拂云郡主固执,她要接着绣,苏锦也拿她没办法。
拂云郡主和周静漪待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告辞。
送走她们,苏锦转身回府,杏儿道,"大少爷若是知道,肯定很感动,然后把小少爷狠狠的揍一顿。"
大少奶奶都还没有过门呢,就这么欺负她了,万一亲事黄了怎么办?
大少爷娶个媳妇多不容易啊。
"过两日回侯府,记得让阳儿给拂云郡主送封信去,"苏锦叮嘱道。
人家堂堂一郡主,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果因为他弟弟,戳出两手的针孔。
苏锦都于心不忍。
杏儿连连点头。
这时候,门外有骑马声传来,杏儿回头就看到谢景宸勒紧缰绳。
"是姑爷回来了,"杏儿欢快道。
苏锦回头。
谢景宸从马背上下来,苏锦等他走过来,道,"一大早就没看到你人影了,你去哪儿了?"
"托人查点事情,"谢景宸倒也不瞒她。
一旁的丫鬟小厮竖起耳朵偷听。
结果没下文了,苏锦没接着问。
用膝盖想也知道谢景宸是托人去南梁查东临王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