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火气
惹到的是旁人,勇诚伯夫人还不会太担心。
可勇诚伯世子招惹的人是苏锦。
那可是连寿宁公主都有胆量让抬回宫的人。
马蜂横行,太后、皇后还有皇上都遭了殃。
虽然青云山不是土匪窝,可镇北王世子妃一身的匪气却不是假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整个京都还真没几个有。
勇诚伯夫人是一宿翻来覆去没能睡,眼皮子跳了一夜。
若不是宵禁,再加上城门紧闭,她是恨不得要连夜出城去找勇诚伯世子挽回局面。
辗转了一夜,天麻麻亮,她便起了,匆匆忙坐上马车。
到了城门口,等了一刻钟,城门才开。
勇诚伯夫人是第一个出城的。
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别院。
别院小厮还没睡醒,哈欠连天的开门,“谁啊,这么一大清早就来敲门?”
等开门见到勇诚伯夫人一脸急色。
小厮的瞌睡虫吓的魂飞魄散。
“夫……夫人怎么来了?”小厮紧张道。
勇诚伯夫人身边的丫鬟急问,“世子爷是不是在别院?”
小厮懵了。
“世子爷没来别院啊,”他回道。
勇诚伯夫人眉头打了个死结。
怎么会没来呢?!
她回头望向小厮,那小厮正是昨儿赶马车的车夫。
他道,“昨儿是世子爷亲口说来别院的,小的不敢欺瞒夫人。”
勇诚伯夫人心抖成了筛子。
“来人,都给我出去找!”她的声音几乎被抖碎。
小厮不敢耽搁,让别院里的丫鬟小厮都出去找人。
勇诚伯夫人就在别院等候,一夜未眠,再加上担心,折磨的她疲惫不堪。
议政殿。
和往常一样,皇上和百官上朝,商议朝政。
但今天又和以往不同。
早朝空荡荡了许多。
老王爷、王爷、东乡侯、冀北侯,还有冀北侯府两位老爷都没有来上朝。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拧成麻花。
“怎么……这是约好的一起告假吗?”皇上一脸不虞。
信得过的大臣一个没来。
大殿上除了南安王几个,都是崇国公**。
还有商议朝政的必要吗?
即便他是皇上,如果他的意见没有大臣支持,他就是太上皇驾临也没用。
有大臣站出来禀告皇上老王爷他们未曾告假。
皇上眉头更皱了几分。
既没有告假,人也没来——
这要是东乡侯也就罢了。
他上早朝迟到习惯了。
可老王爷和冀北侯最守规矩,难道也被东乡侯带歪了?
这显然是件不可能的事。
自打东乡侯恢复身份后,就鲜少有迟到的时候了。
以前迟到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伪装他土匪的身份,掩人耳目而已。
皇上望向镇北王府三老爷,“老王爷为什么没来上朝?”
三老爷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谢景宸和苏锦去大佛寺祈福,一夜未归。
但老王爷不是会因为两个小辈一夜未归就不上朝的人啊。
三老爷摇摇头,“臣也不知道。”
没用的废物。
这句话在皇上喉咙里转了一圈,到底没骂出来。
做皇上的也不能随便爆粗口,尤其当着百官的面。
随意商量了会儿朝政,皇上就下朝了。
回了御书房,皇上把奏折扔龙案上道,“让东乡侯给朕滚进宫来!”
福公公心在颤抖。
他觉得肯定是出事了。
当即派了心腹小公公去东乡侯府传话。
东乡侯担心了一夜,脾气不好,听小公公原封不动的把皇上的话传达,他火气很大,“让皇上给我滚出宫来!”
小公公,“……。”
真的。
皇上让大臣滚的机会都比较少。
让皇上滚的大臣那更是没有。
东乡侯这一句,小公公愣在那里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但是——
他又不敢问。
东乡侯脾气大成这样,万一他说错了话,还不当场把他撕了?
小公公退下,出门的时候问东乡侯府小厮道,“侯爷怎么火气这么大?”
小厮叹气,“我家姑娘和姑爷一起失踪了。”
小公公,“……。”
不是吧?
谁那么胆儿肥的不怕死啊?
绑架镇北王世子就算了,居然连世子妃也敢绑架。
不得不敬他是条汉子!
难怪东乡侯和镇北王都没上朝了。
一个是东乡侯的掌上明珠,一个是镇北王的爱子。
做儿女的失踪了,朝堂上又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告假一两天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们凑到了一起,才惊动了皇上。
小公公快马加鞭的赶回宫,直奔御书房。
皇上不在御书房,福公公在。
小公公走过去,福公公问道,“东乡侯怎么没进宫?”
小公公道,“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一起失踪了。”
福公公,“……。”
“东乡侯正急的上火,皇上让他滚进宫,他让皇上滚出宫。”
“……。”
“福公公,这话待会儿要如实禀告皇上吗?”小公公问道。
福公公刚想说你要不怕死你就禀告,就感觉到一股怒火朝他喷来。
不用禀告了。
皇上已经听见了。
皇上脸黑成了锅底色。
一半是被东乡侯气的,一半是担心苏锦和谢景宸。
天子脚下,居然敢绑架人,真是向天借胆!
查出真凶,绝不能轻饶了。
东乡侯和老王爷他们之所以没上朝,就是怕他们上朝后,会有绑匪送消息来。
心中担忧,便是上了朝,也难静下心来。
何况每天上朝都是和崇国公**斗智斗勇。
东乡侯脾气冲,平常还能压制,气头上在朝堂上打起来都很有可能。
只是一等再等,迟迟没有消息送来,东乡侯的爆脾气,气的双眸赤红。
再说勇诚伯府小厮,一路往京都寻找,来来回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勇诚伯世子的身影。
倒是在岔道处的草蔓里捡到一支金簪。
小厮一眼就认错了是苏锦头上戴的。
小厮们看向另外一条路。
脸色齐齐一变。
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啊。
小厮们抬脚往前跑。
远远的就看到一男子倒在地上。
身穿锦衣华服,认得那锦袍的小厮双腿发软,因为那把剑实在是太显眼了。
小厮们脸色刷白。
世子爷可是勇诚伯府独子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心绪
别院内。
勇诚伯夫人神情憔悴而焦灼。
丫鬟劝她,“夫人先歇着吧,世子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外面一小厮跑进来。
和端茶下去的丫鬟撞上。
丫鬟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砸。
哐当之声传开,茶盏四分五裂。
丫鬟被撞到在地,手朝茶盏碎片扑过去。
“啊……!”
惊叫声把所有人的眸光吸引过去。
小丫鬟手鲜红一片。
小厮没理会她,快步上前道,“夫人,世子爷他,他……。”
小厮脸色惨白。
勇诚伯夫人心沉到了锅底,“锋儿,锋儿他……。”
小厮不敢禀告。
丫鬟催道,“你倒是快说啊,你想把夫人急死吗?”
不是他不说。
是他不敢说。
他怕夫人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可纸终究保不住火的。
小厮哽咽道,“世子爷他……被人给杀了。”
勇诚伯夫人身子一晃,丫鬟赶紧扶着她才没有摔了。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在颤抖。
眼泪模糊了双眼,眼泪模糊了双眼。
心如刀绞。
受不了这份沉重的打击。
勇诚伯夫人晕了过去。
屋子里乱成一团。
把勇诚伯夫人扶上床,丫鬟问小厮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世子爷?!”
小厮摇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世子爷吃了熊心豹子胆绑架镇北王世子妃。
世子爷被杀,除了是被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杀的,哪还有别的可能?
大夫赶来帮勇诚伯夫人施针。
等她醒过来,勇诚伯世子的尸体已经抬回去了。
天气炎热,尸体在野外过了一夜,已经散发臭味了。
勇诚伯夫人扑在尸体上痛快。
那场面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勇诚伯匆匆赶来,虽然已经知道勇诚伯世子被人给杀了的事,但真见到,也还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勇诚伯夫人是崇国公庶妹,勇诚伯是靠着崇国公府一步步爬到勇诚伯的位置上的。
在勇诚伯府,勇诚伯夫人说一不二。
勇诚伯别说妾室了,他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如今儿子被杀,他断后了。
勇诚伯脚步踉跄的走过来,勇诚伯夫人哭着扑到他脚边,“老爷,锋儿死的太惨了,你要给他报仇啊!”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可他也得知道仇人在哪里吧?
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失踪,已经闹的京都人尽皆知了。
勇诚伯世子是绑架镇北王世子妃才被杀的。
他的尸体找到了,那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呢?
谢景宸随身携带的软剑,勇诚伯见了,但认不出来。
谢景宸极少在人前动武,让他拔出剑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外人自然不得而见。
知道勇诚伯世子是在悬崖边找到的,他让小厮去悬崖下看看情况。
一个多时辰后,小厮回来了。
带回来他们在悬崖下找到的东西。
一把断成两截的匕首,还有一支金簪以及一些碎裙裳。
匕首端上来,勇诚伯惊站起来。
那把匕首他认得!
那是先皇赏赐给老王爷的。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把万中无一的好匕首。
“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勇诚伯急问道。
“是在悬崖底下,”小厮忙回道。
“那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呢?!”勇诚伯夫人嗓音沙哑,眼底带着恨意。
“没见着,悬崖底下臭烘烘的,到处是骨头和被咬烂的肉。”
他们不敢猜那些肉是世子爷的马还是……
但小厮们这么说,勇诚伯和勇诚伯夫人就直接当谢景宸和苏锦尸骨无存了。
本来还愁着怎么给儿子报仇,现在仇人坠崖了,这仇非但不能报,还得瞒着。
镇北王和东乡侯若是知道他们的儿子女儿是被勇诚伯世子绑架坠崖身亡的,必定会不顾一切的报复勇诚伯府。
这样的怒气,勇诚伯府承受不起。
所以——
知道勇诚伯世子绑架苏锦的丫鬟小厮都得死。
勇诚伯夫人几度昏厥。
勇诚伯世子装殓进棺材中,勇诚伯亲自带回府。
对外宣称勇诚伯世子是在别院被人毒杀而亡的。
镇北王府。
牡丹院。
南漳郡主歪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
赵妈妈在给她倒茶。
一丫鬟匆匆进府,道,“郡主,勇诚伯世子死了。”
南漳郡主心头一震。
“谁死了?!”她不敢置信,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勇诚伯世子死了,”丫鬟回道。
赵妈妈望向南漳郡主,她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但南漳郡主脸上却是找不到一丝惶恐。
她摆了摆手。
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去。
南漳郡主脸上一抹笑意绽放,“还真是个好消息。”
“郡主?”赵妈妈不解。
勇诚伯世子是自己人。
他死了,郡主怎么还高兴?
不过转头一想,赵妈妈就明白了。
她望着南漳郡主,“要不要派人禀告老夫人?”
南漳郡主歪在小榻上道,“勇诚伯府都在老夫人掌控之中,这么大的事,她岂能不知?”
静安寺。
老夫人跪在菩萨跟前,真诚的诵读经文。
从昨晚起,她就有些心绪不宁。
诵读经文能让她稍稍心安。
王妈妈就站在身侧,红袖上前道,“王妈妈,勇诚伯府的小厮找老夫人。”
王妈妈摆摆手,红袖退下。
王妈妈望向老夫人道,“老夫人,勇诚伯府小厮求见您。”
老夫人心头一慌。
她抬手,王妈妈扶她起来。
跪的有些久了,老夫人有些体力不支。
王妈妈扶着她往前,两妇人走进来,边走边聊:
“你说这人啊,真是世事无常,前儿还在街上瞧见勇诚伯世子,转过脸他就死了。”
“可不是,可怜勇诚伯就这么一个儿子,世子一死,他就无后了。”
“辛辛苦苦挣得爵位和家业,后继无人。”
老夫人身子一晃,王妈妈差点没扶住她。
人是扶住了。
但老夫人手里捏着的佛珠重重摔落在地。
王妈妈知道老夫人疼勇诚伯世子,刚要劝她,结果老夫人抬脚往前走。
老夫人走的很快,那串佛珠被她一一脚踢到了角落里。
出了门,勇诚伯府的小厮快步上前,向老夫人报丧。
老夫人脸上的血色迅速退散。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蜜饯
老夫人的晕倒是王妈妈始料未及的。
她更没想到勇诚伯世子会被人毒杀。
王妈妈派人去请大夫,然后和红袖把老夫人扶回屋。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红袖望着王妈妈,小声嘀咕道,“勇诚伯世子死了,老夫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老夫人对勇诚伯的疼爱,红袖和王妈妈都看在眼里。
但那是因为勇诚伯救过老夫人的缘故。
疼爱勇诚伯就算了,没道理把人家的儿子也当亲孙子疼吧?
世子爷当初身中剧毒,几次脚都踏进了过门关,最近的一次,就是被世子妃抢了,从东乡侯府抬回来那次。
老夫人脸上连担心之色都没露一丝。
勇诚伯世子被杀,她却这么着急。
红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原本王妈妈就心存疑惑了,再经过红袖这么一说,她心底的怀疑被无限放大。
再加上大夫来给老夫人把脉,说老夫人是悲从心来,才导致昏厥的。
老夫人对勇诚伯府是好的过分了。
便是王府里的那些少爷和姑娘,估计都没有能让老夫人这么悲痛的。
……
醉仙楼。
包间。
勇诚伯府拉着棺材从醉仙楼下经过。
崇国公世子和武安伯世子,还有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
昨天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人,才过了一夜,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如何不害怕?
虽然绑架镇北王世子妃的主意是勇诚伯世子出的。
他存有私心,想替勇诚伯府大姑娘要几盒祛伤疤的药膏。
但这个计划的实施,他们三个人都有份。
而且计划原本是由崇国公世子亲自出马的,不知道为何改成了勇诚伯世子。
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失踪,下落不明,勇诚伯世子却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心底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但他们最要做的事是守口如瓶,否则必惹祸上身。
……
王爷和东乡侯等绑匪送勒索信,等的坐不住凳子。
若真是被绑架了,肯定会送消息了。
上午都快过去了,迟迟没有消息,他们担心谢景宸和苏锦凶多吉少了。
尤其在等待的时候,勇诚伯世子被毒杀的消息传了来。
王爷和东乡侯都知道苏锦医术高超的事。
虽然始终不明白她从何处学来的医术。
他们觉得在这不寻常的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件不寻常的事,没准儿和苏锦他们失踪有关。
东乡侯派人去勇诚伯府打探。
勇诚伯府办丧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小厮去了勇诚伯世子丧命的别院。
他赶到的时候,别院正燃烧起熊熊烈火。
他进去一探,那些丫鬟小厮都已经中毒身亡了。
小厮没敢多待,匆忙回府,把打探到的消息禀告东乡侯知道。
东乡侯脸阴沉沉的。
勇诚伯府灭掉别院上下,一定是在掩盖勇诚伯世子死亡的真相。
他一定不是被毒杀的!
东乡侯不敢胡思乱想,他的锦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东乡侯府上下煎熬了一天。
到了傍晚,这样的煎熬更胜从前。
苏崇和南安郡王他们去大佛寺找谢景宸。
他们是从大佛寺失踪的,或许从大佛寺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惜,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他们骑马下山。
每一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
以往嬉皮笑脸,笑容仿佛烙印在脸上的南安郡王他们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笑容。
他们下山。
远处有一匹马走过来。
楚舜眸光睁大。
“那是绝影!”
“是景宸兄的马!”
他们骑马跑过去。
等看到绝影,他们几乎差点窒息。
马鞍上一片血迹,吸引了不少苍蝇在马鞍上飞。
这是谢景宸的马。
谁能猜到马背上的血迹是勇诚伯世子的而不是谢景宸的?
这么多的血……
楚舜他们眼底泪花闪烁。
与此同时——
李家村。
一座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内。
一个穿戴朴素的女子正在煎药。
从背影决计看不出来是身份尊贵的镇北王世子妃。
苏锦在煎药。
妇人走过来,伸手去拿苏锦手里的蒲扇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样的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苏锦道。
苏锦坚持,妇人只能随她。
院外过来一老妇人,妇人赶紧迎上去,道,“春花婶怎么来了?”
老妇人笑道,“我来向你借牛用。”
她手里拿着十个铜板,递给妇人。
妇人伸手接过,道,“什么时候要?”
“明儿,”老妇人道。
她注意到了苏锦,笑道,“家里来人了啊?”
“是啊,是我的远房表妹,”妇人笑道。
“这身段不错,嫁人了吗?”老妇人问道。
“嫁人了,”妇人笑道。
老妇人有些失望。
她可是最爱给人保媒拉线的。
约好了明天来牵牛,老妇人就走了。
苏锦煎好药,倒在碗里,端进屋给谢景宸喝。
谢景宸正要下床,苏锦道,“你下床做什么?”
谢景宸望着她,“你都下床了。”
“我是皮外伤,”苏锦道。
谢景宸讨厌皮外伤。
在王府的时候,晚上还能抱着苏锦睡。
这一皮外伤,连碰都不能碰了。
苏锦端起药碗,胳膊动一动,疼的她眉头狠狠一皱。
她身上带的药膏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托人家去买药,忘了提一句买点活血化瘀的药来,就这么靠自己恢复,少说也要七八天才能好。
怕爹娘担心,想拜托男子去说一声吧,结果男子怕进城。
半年前进城被人打了一顿,差点没命,有心里阴影不敢去。
苏锦也不好强求,能帮忙买药已经很难得了。
她端了药碗坐到床边,喂谢景宸喝药。
谢景宸很想让苏锦喂,但她胳膊疼,他舍不得。
从苏锦手里接过药碗,谢景宸嗅了嗅,道,“太苦了。”
“良药苦口,趁热喝吧,”苏锦道。
谢景宸望着她,苏锦道,“没有蜜饯。”
“你有,”谢景宸道。
“我哪有?”苏锦瞪道。
谢景宸一口把药干掉。
苏锦接过药碗,就被谢景宸带到怀里。
双唇相接。
一个绵长的吻,口中含几分苦涩,又有几分甘甜。
谢景宸心满意足了,方才松开。
苏锦脸红如霞。
在谢景宸炙热的眸光注目下,苏锦狠狠的擦唇瓣。
谢景宸脸黑了几分,两眼瞪她,“你嫌弃我?!”
“谁知道你在牛棚里住的时候有没有被牛亲过?”苏锦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夸赞
谢景宸一口气涌到胸口,疼的他咳嗽不止。
咳嗽声之大,把院外的妇人都吸引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那药方是苏锦写的。
妇人没见到她给谢景宸把脉,只当她是凭记忆誊抄的。
这药可不是随便乱吃的,就算以前适用,现在也未必。
何况谢景宸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粉身碎骨,也没有断胳膊断腿,只是一点内伤,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男子去抓药的时候,妇人就建议请大夫,苏锦说不用,她也只能随苏锦。
没吃药前虽然也咳嗽,却也没有这么厉害。
这一吃药,咳嗽声这么剧烈,实在很难叫人不怀疑是药有问题。
“不用,”苏锦尴尬道。
妇人觉得苏锦够执拗,哪有拿自家男人性命开玩笑的,又不是缺钱的人。
那支金簪买药用的不过十分之一。
把钱给她吧,她很大方的全部送给了她,当作答谢。
他们一家老小挣十年也不过那个数。
出手阔绰,怎么就不愿意给自家男人请个大夫呢?
妇人性子急,偏生嘴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劝。
谢景宸咳的嘴里都有了血腥味。
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内伤都不及苏锦一句话把他气出来的严重。
苏锦去倒了茶来,谢景宸喝了两口,方才缓了几分。
他就拿两只眼睛望着苏锦。
妇人被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赶紧转身走了。
苏锦瞪他,“你都把人吓着了!”
谢景宸不想说话。
被气的胸口痛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他不说话,苏锦反倒不自主了。
他真生气了?
可她说的是真心话啊。
昨儿出门,就看到他和那头牛深情对望。
她有此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依照谢景宸的脾气,他肯定气的不轻。
想到坠崖的事,苏锦心就软了,气大伤身,更不利于内伤恢复。
苏锦凑上去,在谢景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景宸没反应。
虽然心底的怒气消了那么一分。
苏锦能怎么办,自己造的孽,怎么也要想办法弥补啊。
她朝谢景宸的唇瓣亲过去,本来只想蜻蜓点水,结果腰被谢景宸一抱,把这个吻加深了。
屋外走进来两小孩。
看到这一幕,小脸一红。
做哥哥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捂住妹妹的。
转了身后,把妹妹往外拖。
妹妹抗议道,“哥哥拖我做什么,还没问大姐姐他们吃不吃桂花糖藕呢。”
软糯声传入耳,苏锦身子一激灵。
一把将谢景宸推开。
要说谢景宸也是够倒霉,猝不及防之下被苏锦一推,后脑勺磕到了床头上。
砰的一声传开。
谢景宸倒吸了一口气。
苏锦手足无措。
“你……没事吧?”苏锦问的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撞死了。
谢景宸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谁惹她谁倒霉,他知道。
但为什么他也在内?
谢景宸反省自己是不是也该去烧几捆香。
这才只是亲了两口,要是来点别的,他还能有活命?
接连碰了两回壁,谢景宸老实了很多,谁让他娶了个爱大煞风景的媳妇,不认也得认了。
再说苏崇他们,确认那匹马是谢景宸的,他们就带着马回了东乡侯府。
看着马背上的血迹,所有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苏锦觉得浑身疼痛缓了三分,至少胳膊不会抬一抬就疼的人蹙眉。
谢景宸吃的是苏锦开的药方,再加上他身强体健,恢复速度比苏锦预料的要快的多。
清晨醒来,比她还要精神抖擞。
苏锦和妇人身高差不多,穿的是妇人没舍得穿的新衣裳,谢景宸身量比男子高,他穿的衣裳是男子买药的时候顺带买回来的。
寻常袍子,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看的人砰砰心跳。
嗯。
长的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惹人惦记。
昨儿来租牛用的老妇人,早上来牵牛,看到了谢景宸。
当时老妇人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男子生的一副好面孔,这相貌,十里八乡的姑娘哪有不愿意嫁的。
她走过来,围着谢景宸转了一圈,去和这家的老夫人说话道,“老姐妹,这是谁啊,瞧这身板,挑大粪走三里地都不带喘气的,还没有娶媳妇吧?”
谢景宸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色。
更叫他生气的还是苏锦。
她从屋子里出来,迈步下台阶,正好听到老妇人淳朴的话。
真的。
完全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景宸转身望过来,苏锦脸上的笑赶紧忍着,只是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憋不住的事实。
谢景宸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到底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形容他身强体健就算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形容?!
谢景宸抬脚回屋。
妇人感觉到他的怒气,有些害怕。
谢景宸和苏锦的穿戴都不俗,尤其是谢景宸扔掉的锦袍,滚边用的是金丝银线。
让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去挑大粪……
他能不生气吗?
妇人赶紧过来道,“春花婶,他是我远房表妹夫,你这样说,我表妹……。”
想到苏锦的笑,妇人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自家相公都快要气晕了,她还笑的那么灿烂。
老妇人一脸失望,若是可以,她还想给自己的孙女儿撮合下,没想到名草有主了。
不过看到苏锦的容貌,老妇人笑道,“你这表妹和表妹夫瞧着就般配的很,男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
“我还有事忙,就先走了啊。”
妇人赶紧把牛牵出来,让老妇人牵出去。
妇人朝苏锦走过去,尴尬道,“乡下人不会说话,让夫人见笑了。”
“没事,夸赞的很真挚淳朴,”苏锦闷笑道。
妇人,“……。”
屋内,谢景宸又在咳嗽了。
这地方他是片刻也不想多待了。
苏锦为刚刚没忍住的笑尽量弥补,她望着妇人道,“从这里到京都要走多久?”
妇人想了想道,“以我的脚程,天不亮出发,能赶到京都吃午饭。”
苏锦,“……。”
怎么这么远啊?
谢景宸或许能走这么久,她肯定是走不了的。
苏锦将最后一支金簪和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摘下,递给妇人道,“有劳帮我们买驾马车。”
第五百二十章 情义
李家村距离镇子有些远。
牛借人了,妇人的男子李大牛只能徒步去镇子上。
他先去了当铺。
得把金簪和珍珠耳坠当了,他才有钱去买马车。
当铺小伙计看着他,道,“昨儿你当了一支金簪,现在又来当,我们当铺可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
这话明显是怀疑金簪和珍珠耳坠是偷来的。
被人质疑人品,李大牛涨红了脸。
他虽然穷,但穷的有骨气。
李大牛望着小伙计道,“这金簪和珍珠耳坠不是我的,是我替人典当的,我就住在李家村,要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去找我!”
“而且这金簪是活当,人家没准儿会把金簪赎回去!”
小伙计就是随口怀疑。
毕竟这金簪精致绝美,打造难度之大,绝非一般人能佩戴的。
像李大牛这样的糙汉子别说有了,就是看到的机会都不多。
既然承认不是偷的,又是活当,小伙计把当票写好,让李大牛摁了手印。
拿了三十两,李大牛转身离开。
只是一出当铺就被人给盯上了。
两个地痞流氓靠在当铺外的大红漆木柱子,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一看就心怀不轨。
等李大牛从当铺出来,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李大牛怀里揣着银子,唯恐丢了,抱的严实。
走过路过的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钱,也算是比较招摇了。
可也因为抱的严实,两地痞偷不到,直接动手抢。
钱不是李大牛的,让人抢了他可赔不起。
他拼死护着,结果装钱的荷包被扯烂,几两碎银子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挨了地痞好几拳头。
远处,有衙差过来,两地痞吓住了,随手把地上的碎银子抢了,拔腿就跑。
李大牛疼的呲牙咧嘴,没敢耽搁,直奔买马车的地方。
他鼻青脸肿的过来,买马车的见了都蹙眉,但一听要买马车,又笑开了脸。
“要买什么样的马车?”小伙计道。
“要宽敞一点的,”李大牛道。
小伙计帮李大牛介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花了十六两买了辆马车。
买了马车后,李大牛就赶马车去买祛淤青的药,还有大米和肉。
把大米扛进马车后,李大牛赶马车往前走。
半道上,看到有卖簪花的,他想了想,把马车停下,给媳妇和女儿一人挑了一朵。
就在他买簪花的时候,一男子捂着受伤的胳膊走过来。
两眼发黑,看东西已经模糊了。
男子手撑着马车喘息。
远处,马蹄声近在耳畔。
男子一个跃身,跳进马车。
李大牛买了簪花,心满意足的转身。
七八个黑衣男子骑马而过。
和马车只隔了简短的距离,他却心慌不安,怕马突然跑了。
等坐上车辕,李大牛才放下心来。
他赶着马车回李家村。
马车刚停下,就听到欢呼声传开,“娘,爹爹买马车回来了!”
妇人正在烧菜。
她赶紧把菜盛起来,往锅里舀了一瓢冷水。
她走出来就看到李大牛脸上的伤,她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大牛摇头道,“我没事,从当铺出来被两个地痞流氓盯上了,挨了顿打,被抢走了五两银子。”
“快进屋歇着,”妇人道。
“我先把东西搬下来,”李大牛道。
妇人一把将他拉到一旁。
李大牛知道自己媳妇的脾气,说一不二。
让他歇着,他要是不听,媳妇就该生气了。
好在东西也不多,他迈步进院子。
结果走了没几步,就听妇人喊道,“大牛,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哪有人啊?”李大牛问道。
妇人手一僵。
她慌乱的把车帘放下,退后几步。
她以为自己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李大牛过去掀车帘,看到男子也吓的不轻,“这人是什么时候上的马车,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多看了两眼道,“他好像受伤了。”
妇人一脸黑线。
是人就好。
只是这几天怎么老是捡到人?
而且看穿戴,又是一个身份尊贵的……
小院不大,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的一清二楚。
苏锦走出来,就看到李大牛和妇人把人从马车里搬下来。
“往哪儿搬啊,已经没地方住了,”妇人道。
“让他待牛棚吧,”李大牛道。
苏锦,“……。”
她仿佛看到了谢景宸被搬进来时的场面。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但照着这倒霉男子脑补就差不离了。
大概和苏锦想的差不多。
谢景宸脸黑成锅底色。
等看清男子的容貌,谢景宸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是他……
见李大牛夫妻两把人往牛棚抬。
苏锦抬手扶额。
这家的牛棚真是……
堂堂镇北王世子在牛棚里待了半天。
这要传扬出去,估计应该有不少人来参观吧?
首当其冲的就是南安郡王几个了。
看男子像是中毒的样子,苏锦道,“还是把人抬进……。”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景宸打断,“他住牛棚挺合适的。”
什么叫他住牛棚挺合适的?
苏锦一脸黑线。
“你认识他啊?”苏锦问道。
“有过几面之缘,”谢景宸道。
“谁啊?”苏锦更好奇了。
“大皇子。”
“……。”
大、皇、子?!
认出了大皇子,居然还让人把他往牛棚里抬?!
苏锦脑门上的黑线瞬间粗壮了许多。
这是自己住牛棚不甘心,要大皇子陪他一起吗?
将来聊起来,也有住过同一间牛棚的情义。
被谢景宸如此对待——
苏锦有点怀疑大皇子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结果还没问,谢景宸就抬脚朝牛棚走去。
嗯。
虽然让大皇子住牛棚。
但谢景宸明显是想救他的。
谢景宸对牛棚没有丝毫的好感,但因为大皇子在,他迈步走了进去。
大皇子躺在稻草上,唇瓣发黑,胳膊上绑了纱布,但已经被血浸湿。
苏锦跟在谢景宸身边。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苏锦问道。
“不论好坏,你都要喊他一声表哥,“谢景宸道。
“……。”
苏锦有点懵了。
她哪来的表哥啊?
她只有沈家两位堂兄。
不过谢景宸不会骗她,何况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苏锦赶紧蹲下帮大皇子把脉,牛棚里味道有点大,熏的人头晕。
手搭在大皇子的脉搏上,苏锦眉头皱的紧紧的。
大皇子身中剧毒,虽然服了解毒丸,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再不给他解毒,不出半个时辰,他必死无疑。
第五百二十一章 画像
时间不等人。
帮大皇子把脉过后,苏锦就回屋写药方。
昨天借来的纸还剩一张。
李大牛要去抓药,苏锦没同意。
大皇子所中之毒耽误不得,需要快去快回。
买辆马车都被人盯上,被打的这么惨,万一路上有事耽搁了,大皇子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对于这个刚冒出来的身份尊贵的表哥,苏锦赌不起。
谢景宸接了药方,把马车卸了,骑马离开。
等谢景宸走后,苏锦让男子帮忙把大皇子抬进屋。
毕竟是大皇子,让他待牛棚不大好。
把大皇子搬进屋后,妇人和李大牛退出来。
李大牛望着妇人道,“她好像不认得自己的表哥。”
妇人也觉得纳闷呢。
自己的表哥自己不认识,反倒夫婿认得,这也太奇怪了些。
“许是远房表哥吧,”妇人猜测道。
只是这一家子人长的也太好看了些。
谢景宸直奔镇子上,进药铺抓药。
小伙计接了药方,道,“客观稍等。”
小伙计仔细抓药,这药的分量是错不得分毫的,否则会出人命的。
两衙差走过来,边走边道:
“也不知道镇北王世子是不是还活着?”其中一衙差道。
“我看悬……。”
“听说镇北王世子的马鞍上有一摊血迹,好不容易才解毒,又娶了媳妇,立为了世子,要这么一命呜呼了,要是我,肯定死不瞑目,”另一衙差道。
“这里有家药铺,进去问问。”
谢景宸眉头拧的紧紧的。
衙差走进来。
小伙计赶紧放下手头活计,问道,“两位差爷可是有事?”
其中一衙差把画像打开,问道,“可见过画中人来求医?”
画上画的正是谢景宸。
画的还挺像。
身穿锦袍,头戴玉冠,器宇不凡。
画的太尊贵不凡,以至于他换了身普通长袍,就被人忽视了个彻底了。
或者说是先入为主吧,认定谢景宸重伤或者已经死了,所以没有受伤的人衙差都懒得多看一眼。
小伙计瞅了眼谢景宸,再看看画像,觉得挺像的。
可是衙差就在,不应该没看见。
小伙计好奇道,“这人犯了什么罪?”
“只管说有没有瞧见,不该问的少问,”衙差脾气不是很好。
小伙计见谢景宸没有一点心虚,觉得应该是人有相似,便摇头道,“没见过。”
“走,去下家药铺问问,”衙差道。
小伙计把药抓好。
谢景宸付了钱,拿药走人。
时间紧迫,他没工夫和衙差周旋,再者大皇子遇刺,刺客没准儿还在镇子上,会是什么人刺杀大皇子,谢景宸多少心里有数。
除非是镇北王府和东乡侯府的人找来,否则谢景宸不会暴露身份。
为了确保苏锦和大皇子周全,谢景宸只能让王府和东乡侯府多担心一趟了,左右明天就回京了。
谢景宸快马加鞭回了小院,苏锦赶紧把药煎上,喂大皇子服下。
嗯。
药是妇人喂的,谢景宸怕苏锦累着,不让她喂。
苏锦问谢景宸道,“他是云妃生的?”
是皇子,又是她表兄。
除了是云妃所出,苏锦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谢景宸道,“倒不是云妃亲生。”
“不是?”苏锦有点诧异。
谢景宸对苏锦的吃惊很是无语。
连大皇子的事她都不知道,居然会一手高超医术。
谢景宸只能替她解疑。
“大皇子的生母是慧妃,当年慧妃身怀有孕时其母族犯错,受母族牵连要被太后处死,是云妃求皇上饶慧妃一命。”
“慧妃难产,生下大皇子后就过世了,临死前,把大皇子托付给了云妃,至今,大皇子还记名在云妃膝下。”
记名在云妃膝下,就是云妃的儿子。
冀北侯是云妃的舅舅。
苏锦是冀北侯的孙女儿。
大皇子自然就是苏锦的表哥了。
慧妃极其母族被诛灭,大皇子无依无靠,只有靠着云妃之子,搭上冀北侯这个外祖。
这么多年,太后和皇后压根就没把大皇子放在眼里。
大皇子也从不争夺二皇子的风头,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东乡侯回来,还带回了崇国公府大少爷。
苏锦又嫁给了谢景宸,成了镇北王世子妃。
冀北侯府势力远胜从前。
估计是怕冀北侯府会扶持大皇子,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谢景宸一点都不怀疑东乡侯府是崇国公府的克星。
不然怎么会刺杀大皇子,大皇子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躲个马车,还能躲到苏锦跟前,被她给救了。
崇国公府。
书房外的回廊上。
崇国公心情很好的斗鸟。
东乡侯府和冀北侯府急的火烧眉毛,满京都的找人,崇国公心情岂能不美好?
暗卫李忠上前,道,“国公爷,二皇子回京了。”
“那大皇子呢?”崇国公问道。
“大皇子下落不明,”李忠回道。
崇国公眉头拧的紧紧的。
李忠一看就知道崇国公对这样的答复不满意。
毕竟下落不明是可能会回京的。
像东乡侯都“死”了十五年,不还是回来了,而且是回来专门和国公爷作对的。
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掉以轻心。
但大皇子不同。
李忠道,“大皇子身中剧毒,在京都外三十里的镇子上失踪了,暗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派人继续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崇国公冷道。
“东乡侯府和镇北王府在找人,国公府派人搜查的话,怕是会被他们给误会,”李忠担忧道。
“算算时间,这会儿大皇子应该已经毒发身亡了。”
顾及东乡侯府和镇北王府,寻找大皇子一事不了了之。
御书房内。
镇北王和东乡侯两天没上早朝了,皇上得知谢景宸的马鞍山有血迹一事,也替他和苏锦捏一把冷汗。
心情不好,批阅奏折时心不在焉。
昨儿的奏折都还没有批完,今天又多了不少。
皇上拿起奏折,完全看不进去。
外面,小公公跑进来道,“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瞬间——
皇上的心掉到了谷底。
福公公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别是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真出意外了啊。
小公公上前道,“皇上,二皇子和大皇子回京途中遇刺,二皇子受了伤,大皇子中毒下落不明。”
皇上脸色一变。
猛然从龙椅上站起来。
福公公忙道,“皇上别担心,大皇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绝影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先是勇诚伯独子被人毒杀,再是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失踪。
现在二皇子受伤,大皇子中毒下落不明。
事情一桩接一桩,让人心惶惶难安。
二皇子受伤被抬回宫,皇上去看他。
寝殿内。
二皇子靠在大迎枕上,气若游丝。
太医在帮他巴扎伤口。
皇后站在一旁,心疼的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太医包扎完伤口,给皇上请安。
皇上摆手,“免礼。”
“二皇子伤的严不严重?”皇上问道。
太医看了二皇子一眼,回道,“二皇子福大命大,若是再晚片刻回宫,纵然臣医术再高,也回天乏术。”
“二皇子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胳膊上的伤深可见骨,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二皇子望着皇上,脸色苍白。
“是儿臣没用,没能把皇兄带回来,”二皇子懊悔道。
皇上没说话,皇后道,“你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
二皇子伤成这样,皇上哪会责怪他。
他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在何处遇刺,大皇子又是怎么失踪的。
二皇子伤重,说话就咳,让人替他揪心。
一旁站着的护卫向皇上禀告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在距离京都最近的驿站里遇刺的。”
“刺客来势汹汹,大皇子负伤后,提议分开跑。”
“二皇子回宫才知道大皇子没有回来。”
护卫脸上有伤,胳膊包扎过,显然经过一番惨烈厮杀。
二皇子没有性命之忧,皇上更担心大皇子的安危。
叮嘱二皇子好好养伤,皇上转身离开。
这边皇上刚迈出二皇子的寝殿,那边寿宁公主带着宫女过来。
看到皇上,寿宁公主有点心虚。
毕竟她还在禁足。
但二皇子是她嫡亲的兄长。
兄长遇刺,险些小命不保,她这个做妹妹的不亲眼见见,实在难以安心。
寿宁公主迈步上前,结果还未福身,皇上已经迈步走了。
从头到尾,皇上都没看见她。
如果说刚刚寿宁公主在担心被皇上斥责,这会儿则是在生气了。
她宁肯被自己的父皇训斥两句,也不要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父皇都看不见她!
看着皇上疾走的背影,寿宁公主狠狠的跺了跺脚。
此时天色已晚,皇上派心腹带人去大皇子失踪之处寻找。
小院内。
大皇子服下药后,迟迟未醒。
苏锦帮大皇子把脉。
妇人吃惊的看着她,等苏锦把手收回来,她问道,“夫人还会医术?”
“会一点,”苏锦笑道。
“那他的毒解了吗?”妇人问道。
“已经解了,但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苏锦道。
只要毒解了,大皇子就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身上有多处剑伤,流了不少的血,好在包扎及时,否则等不到她相救,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李大牛望着苏锦,挠后脑勺道,“夫人医术高超,能不能也给我娘瞧瞧?”
苏锦望着他,“老夫人身体有恙?”
这家的老夫人身子骨健朗,气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李大牛不知道该怎么说,妇人道,“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就是一到刮风下雨,就膝盖疼的走不了路。”
听她这么形容,苏锦就懂老夫人腿脚什么毛病了。
让李大牛把老夫人扶来,她帮忙把脉。
不过苏锦没有开药方,她道,“等回去后,我亲自调制些药膏,派人送来。”
妇人连连道谢。
苏锦和谢景宸的屋子给了大皇子住。
然后他们就没地方住了。
妇人带孩子和老夫人挤一张床。
把床铺腾出来给苏锦和谢景宸。
至于李大牛——
只能睡牛棚了。
苏锦和谢景宸一晚上没能睡好。
听了一晚上啪啪声。
嗯。
李大牛打了一晚上的蚊子。
天蒙蒙亮,苏崇和南安郡王他们就起了。
或者说,一晚上就没能睡着。
简单洗漱后,几人就骑马去了镇北王府。
没人知道谢景宸和苏锦在哪儿,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苏崇着急。
他想到了绝影。
如果说有谁知道谢景宸出事的地点,就只有绝影了。
或许绝影能带他们去找谢景宸?
虽然可能性是小了些,但不妨碍他们试一试。
镇北王府前。
几人骑马停下。
苏崇下马去敲门。
结果手刚抬起来,小厮就把门打开了。
小厮还打着哈欠,想睡个回笼觉,看到苏崇几个,没差点吓死。
“几,几位爷怎么来了?”小厮忙道。
“把你们世子爷的马绝影牵来,”楚舜道。
小厮忙道,“我这就去牵马。”
苏崇他们没进王府,就在门口等着。
很快马就牵来了。
苏崇摸着绝影的脑袋道,“带我们去找你主人。”
也不知道绝影听没听懂。
苏崇说完,南安郡王拍了下马屁股。
绝影往前跑。
苏崇他们翻身上马,跟在绝影身后。
吃了早饭后,苏锦就同妇人告辞。
妇人舍不得他们走,但挽留的话又说不出口。
几间破茅草屋,哪是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住的,何况他们失踪了,爹娘兄弟肯定着急。
等苏锦坐上马车后,妇人摆手。
“路上小心。”
苏锦挥挥手。
谢景宸赶马车离开。
这边苏崇他们跟着绝影出城,那边镇子上,官兵在挨家挨户的寻找大皇子。
从李家村出来,不经过镇子上,直接回京。
而苏崇他们跟着绝影走向去悬崖的路,谢景宸赶马车从另外一条路过来,正好错过。
马车徐徐赶往京都。
马车内,苏锦掀开车帘,风吹进来,心情好到爆。
绝影往前走。
然后停了下来。
它停的地方,正好是一摊干涸的血迹。
苏崇他们从马背上下来,看这哪趟血迹,脸寒如霜。
苏崇快步往前,就走到了悬崖边。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南安郡王他们的心抖成筛子。
绝影怎么把他们带到了悬崖边?
莫非景宸兄和大嫂坠崖了?
平常打趣惯了,但这样的猜测,谁也没敢说出口。
苏崇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骑马离开。
很快拿了绳子来,他捆在树上,另外一端抛下悬崖。
抓着绳子,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留下定国公府大少爷在上面看着。
南安郡王他们都下去了。
悬崖下臭气熏天。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没有大哥大嫂坠崖痕迹,”楚舜道。
“景宸兄和大嫂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北宁侯世子道。
这时候,南安郡王突然开口叫道:
“快看,树上有块绸缎!”
第五百二十三章 功劳
苏崇纵身一跃上了树,把绸缎取下来。
“是云锦,”南安郡王声音颤抖。
苏锦失踪那天穿的什么衣服,他们虽然没见过,却都知道。
为了找苏锦,杏儿详细描述了苏锦的穿戴。
她穿的正是云锦。
绝影带他们到悬崖边。
悬崖底下又有云锦。
刚刚从悬崖上下来,注意到悬崖上被匕首划过的痕迹。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坠崖了。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南安郡王他们不敢想象。
可若是坠崖了,可悬崖下什么都没有啊。
南安郡王他们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中毒六年都没能要景宸兄的命,没道理毒解了,还没命。
他没那么容易死。
大嫂就更不会了。
哪回别人招惹她,不是别人出事啊?
给菩萨成捆烧香的人哪那么容易死?
绝、对、不、会!
苏崇没有想那么多,他四下寻找。
没有找到人,又往远处寻去。
南安郡王他们紧随其后。
把在悬崖上待的定国公府大少爷忘了个底朝天。
定国公府大少爷待的心慌。
若不是有绝影陪着他,独自面对悬崖,他非得吓着不可。
他朝悬崖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他。
定国公府大少爷有点坐不住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一等再等。
他实在等不住了,抓着绳子跳下悬崖。
看着空荡荡的崖底。
定国公府大少爷,“……。”
真的。
比待在悬崖上还叫人发憷。
苏崇他们找谢景宸和苏锦。
定国公府大少爷找他们。
谢景宸赶着马车回京,虽然城门口有守卫,但没有人搜查,更没有人把他认出来。
畅通无阻的进了城,谢景宸直奔东乡侯府。
半道上,看着马车走过去,小厮觉得自己看花眼了,那好像是姑爷?
他不敢确定,问另外一小厮道,“快看,那是不是姑爷?”
等小厮转过头,只看到马车屁股了。
他道,“哪有姑爷?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小厮迟疑。
难道真是他看花眼了?
东乡侯府。
马车徐徐停下。
谢景宸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把苏锦扶下来。
马车狭小,里面还有大皇子,实在待的人不舒服。
两人迈上台阶。
平常敞开的东乡侯府,今儿关的格外严实。
谢景宸敲门,没人应答。
苏锦推门,更是推不开。
“人都去哪儿了?”苏锦敲门道。
“不会都出去找我们了吧?”
“有没有人啊!”苏锦大声喊道。
府内。
小黑听到动静,飞快的奔向门口,冲着门外叫。
苏锦嘴角抽抽。
还好。
小黑还在。
不然她真担心东乡侯府人去楼空了。
苏小少爷他们见小黑突然不对劲,追着小黑过来,就听到苏锦在喊小黑。
“是我姐的声音!”苏小少爷欣喜道。
他飞快的跑到门口,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姐,姐,是你吗?”
“是我,”苏锦浑身无力道。
“我开不了门,”苏小少爷着急道。
“姐夫,你帮我开门,”苏小少爷贴着门缝看谢景宸。
谢景宸,“……。”
他抚了抚额头,纵身一跃,翻墙进了东乡侯府,把门栓打开。
嗯。
东乡侯府的门栓格外的难打开,别说苏小少爷了,就是谢景宸也费了点功夫。
小厮都派出去找人了,怕苏小少爷乱跑,所以大门紧闭。
门栓难开是防他的。
门打开后,苏锦走进来,道,“人都去哪儿了?”
“林叔去见老国公了,其他人都出去找你们了,”苏小少爷道。
“没想到他们出去没能把你们找到,我们几个待在家里找到了。”
苏小少爷一脸喜悦。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上掉功劳吧?
苏锦,“……。”
谢景宸,“……。”
谢景宸望着苏锦道,“既然岳父岳母不在,我们先进宫吧。”
“也好,”苏锦道。
两人怎么进府的怎么走了。
苏小少爷倒没有闹着要跟进宫。
他迫不及待的要把苏锦和谢景宸回来的好消息转达东乡侯和唐氏知道。
他飞快的跑回正堂,把青云山用来传信的信号弹拿出来。
咻的一声。
信号弹冲向天空。
那是报平安的信号,只要是青云山的人都认得。
只是苏小少爷过于激动了,忘记了沈小少爷和九皇子。
两人见信号弹新奇的很,一人拿了一个。
九皇子手轻轻一拔,另外一信号弹冲向天空。
苏小少爷,“……。”
“那是求救的信号啊!”苏小少爷急道。
“我爹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出事了。”
九皇子急了,“现在怎么办啊?”
苏小少爷也不知道怎么挽救。
射出去的求救信号没法不让人看见。
他想了想,回屋多拿了几个报平安的信号弹射向天空。
一连发了七八个。
林叔跑过来道,“小少爷,那不是玩的。”
“我知道,姐姐和姐夫回来了,”苏小少爷道。
“在哪儿?”林叔问道。
“进宫了。”
可惜——
苏小少爷的话,林叔不信。
“小少爷,你仔细侯爷回来抽你,”林叔把其他信号弹收起来。
嗯。
东乡侯看到信号弹果真骑马赶了回来。
也和林叔说的一般把苏小少爷揍了一顿。
苏小少爷泪眼婆娑。
什么天上掉功劳?
分明是掉下来一顿毒打!
“爹,我没骗你,姐姐和姐夫真的回来了,”苏小少爷再一次道。
“我要骗你,你就不是我爹了。”
沈小少爷和九皇子颤巍巍道,“我们能作证,他们真的回来过。”
东乡侯望向林叔。
林叔摇头,“我没有瞧见姑娘和姑爷,侯爷不妨先进宫看看。”
此时。
谢景宸正赶着马车进宫。
那辆马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侍卫看守宫门还从未见过这么普通的马车走正门进宫。
等马车靠近,侍卫眼睛睁圆。
这……这不是镇北王世子吗?
侍卫眼睛盯着谢景宸看,直到谢景宸赶马车进宫,他们才反应过来。
马车停下后,过来两公公。
谢景宸将苏锦扶下来,然后吩咐公公道,“把大皇子扶下来。”
公公,“……。”
大皇子在马车内?
两公公掀开车帘一看,顿时眼珠子睁圆。
马车内的不是大皇子又是何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解药
御书房内。
皇上在看奏折。
扫了两眼,就把奏折扔在了地上。
奏折是弹劾东乡侯不上早朝的。
苏锦失踪了三天,东乡侯就三天没上早朝。
要是平常,皇上估计难体会到,但是现在大皇子被人刺杀中毒失踪,皇上心急如焚,根本看不进去奏折。
东乡侯无心上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些御史台站着说话不腰疼,皇上岂能不生气。
“还没有大皇子的消息?!”皇上恼道。
“还……还没有,”福公公颤声道。
“皇上别担心,大皇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上午才过了一半,皇上就问了几回了。
再没有大皇子的消息,福公公怕他会因为回话触怒皇上,到时候挨皇上训斥了。
福公公能做的只是给皇上端茶,让皇上平心静气,多跑几趟茅房也能打发时间。
福公公刚把茶端到皇上跟前,外面一小公公跑进来。
跑的有些急,气喘吁吁道,“皇,皇上,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进宫了。”
福公公心上一喜,“老天保佑,可算是找着了。”
他望着皇上道,“皇上,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失踪三天都找到了,大皇子估计也快回宫了。”
“大皇子不是也快回宫了,他是已经回宫了,”小公公一脸喜色道。
“……。”
皇上望向小公公,“大皇子回来了?”
小公公点头如捣蒜,“是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送大皇子回宫的。”
皇上,“……。”
福公公,“……。”
刚刚还担心他们三个出事。
结果他们三个一起回来了?
皇上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苏锦和谢景宸已经走到御书房前了。
没人阻拦,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公公抬着大皇子紧随其后。
大皇子昏睡着,脸色苍白,看着叫人心疼。
看苏锦和谢景宸的气色就知道他们安然无恙。
皇上大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你们两失踪回来,怎么还救了大皇子?”
苏锦把他们坠崖,被人所救和大皇子躲到李大牛帮他们买的马车里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皇上知道。
“那大皇子的毒解了?”皇上问道。
苏锦刚要点头,谢景宸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大皇子中的毒凶险,寻常大夫解不了,我们没敢耽搁,把他送回宫了。”
“听小公公说,昨儿二皇子也是带伤回宫的,而且身中剧毒。”
“既然他和大皇子是一起遭遇刺杀,所中之毒应该一样,有劳福公公去太医院替大皇子拿份解药来。”
福公公有点懵。
论医术,太医院的太医哪能和世子妃比啊。
太医都能解的毒,世子妃自然不在话下。
但谢景宸这么说必有深意,福公公没敢多问。
“奴才去太医院拿解药,”福公公道。
太医院。
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进宫,并送大皇子回来的消息传遍皇宫。
太医院自然也有所耳闻。
太医们议论纷纷,都在说苏锦和谢景宸命大。
碰到两个福大命大的人,连带着大皇子都命硬了。
正聊着呢,有公公进来道,“福公公来了。”
福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便是王公大臣也要巴结的,何况这些官职不高的太医。
几位太医赶紧迎上来道,“福公公怎么来了?”
福公公望着其中一位太医道,“大皇子中毒了,和二皇子中的毒一样,皇上让我来取解药给大皇子解毒。”
太医脸色一僵。
脚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般。
福公公蹙眉,“怎么还不去拿解药?!”
“大皇子还等着解药救命呢!”
太医想哭了。
哪来的解药啊。
二皇子压根就没有中毒,也没有什么深可见骨的伤,只是点皮外伤而已。
他那么和皇上说是二皇子叮嘱的。
这会儿皇上以为他帮二皇子解毒了,找他拿解药,他上哪儿给大皇子找解药去?
欺君是死罪啊。
福公公有些不耐烦了,太医忙道,“解药都给了二皇子。”
福公公冷冷一笑,“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样中毒,太医院把解药都给了二皇子,却不备着。”
“怎么?这是压根就没觉得大皇子能活着回宫是不是?!”
太医吓白了脸。
福公公这话要是传到大皇子耳朵里,还能有他好日子过?
福公公转身就走。
几步之后,他回头道,“还不快随我去二皇子那儿拿解药!”
太医赶紧跟上。
只是脚步沉甸甸的抬不起来。
福公公走在前头,完全没注意到太医在擦汗。
太医怕啊。
万一二皇子那里也没有解药……
承德殿。
是二皇子的寝殿。
殿内,二皇子靠在大迎枕上,脸阴沉沉的。
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粗喘。
小公公进来道,“二皇子,福公公和刘太医来了。”
瞬间,二皇子脸上的寒芒就收敛了干净。
等福公公进来时,他正捂着胸口咳嗽。
“福,福公公怎么来了?”二皇子道。
“大皇兄回宫了,他无恙吧?”
二皇子一脸担忧。
福公公笑道,“大皇子中毒了,和二皇子您中的毒一样,太医把解药都给了您,奴才来取一份。”
二皇子眉头拧成一团。
“解药……。”
“太医院怎么把解药都给了我,崇国公府几位暗卫为救我中了毒,我把解药送去崇国公府了。”
说完,二皇子吩咐道,“来人,快去崇国公府取解药。”
福公公没想到帮大皇子拿份解药这么麻烦。
从太医院到承德殿,还要去崇国公府拿。
福公公是聪明人。
他很快就懂谢景宸让他去太医院拿解药的深意了。
福公公什么也没说,告退后,回了御书房。
他空手而回,皇上皱眉道,“解药呢?”
福公公如实禀告。
大皇子已经醒过来了,福公公的话让他脸寒如霜。
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之前刺客刺杀他们的时候,明显围攻他一人,二皇子提议分开跑。
分开之际,二皇子毫发无伤,却是被抬回宫的。
要解药却还要去崇国公府拿。
这不是在告诉他,刺客是崇国公派去的吗?!
二皇子怕被人指责弃兄长不顾,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只是没想到会被镇北王世子将计就计。
第五百二十五章 悲痛
崇国公府。
书房。
崇国公夫人推门走进去。
但崇国公并不在书房内。
崇国公夫人坐下,丫鬟奉茶。
崇国公夫人刚把茶盏端起来,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崇国公夫人忙把茶盏放下,然后起身。
崇国公走进来,她迎上去道,“又去试着说服北漠王了?”
崇国公没说话。
崇国公夫人抱怨道,“他在我们崇国公府也待了许久了,骨头硬的很,国公爷还说服他做什么?”
“你懂什么?”崇国公道。
“皇上的人还在呢,即便说服不了,我也得每天都去。”
崇国公坐下,望着崇国公夫人道,“勇诚伯府还好吧?”
“唯一的儿子死了,哪能好的了,”崇国公夫人叹气道。
“万幸的是仇人也死了,心里多少好受点。”
死了一个勇诚伯世子,帮他们除掉了两个劲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崇国公夫人的心情很好。
咚咚!
门被敲响。
“进来,”崇国公道。
小厮推门进去,上前道,“国公爷,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找到了。”
“找到了?!”崇国公夫人声音徒然拔高。
“在哪儿找到的?!”她急问道。
这个问题小厮犹豫了下。
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在哪里找到的他还真不知道。
他能禀告的只有他知道的——
“他们送大皇子进宫了。”
崇国公夫人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深,她望向崇国公。
崇国公的脸色不比她好多少。
三个在他们眼里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回来了!
能送大皇子进宫,足矣说明他们无恙。
崇国公想问问大皇子情况如何,这时候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很熟悉,但凌乱而急切。
王管事的走进来道,“国公爷,二皇子差人来向您拿解药。”
“什么解药?”崇国公蹙眉。
“就是大皇子所中之毒的解药,”王管事道。
崇国公夫人皱眉,“二皇子是糊涂了吗,他还想救大皇子不成?!”
王管事摇头,“大皇子和二皇子所中之毒一样,二皇子的毒太医帮忙解了,皇上让太医给大皇子解毒,太医解不了……。”
崇国公拳头攒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把解药拿给他!”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大皇子,结果快要成功了,还要给他送解药去救他。
他们忙这么一通的意义何在?!
只是让大皇子知道他们要杀他,逼他和他们作对吗?!
崇国公气的心口痛。
他手捂着胸口,崇国公夫人吓着了。
“快请太医!”
……
勇诚伯府。
一顶软轿停下。
轿帘掀开,老夫人走出来。
她抬头看着勇诚伯府匾额上挂着的白绸,脸寒如霜。
她半晌没动。
“老夫人……。”
王妈妈唤道。
世子和世子妃失踪三天了。
一大清早,老夫人决定回府。
虽然王妈妈觉得更应该待在静安寺诵经祈福,祈求菩萨保佑世子爷和世子妃平安。
但老夫人要回去,王妈妈也只能随她。
半道上,老夫人让小厮改道来了勇诚伯府。
王妈妈的呼唤让老夫人回过神来。
她把眸光从白绸上移开,任由王妈妈扶着她的手迈进勇诚伯府。
正堂内。
摆着勇诚伯世子的棺椁。
丫鬟小厮跪在地上烧纸钱,抽泣不止。
勇诚伯夫人几度昏厥,并不在。
勇诚伯闻讯,匆匆赶来。
老夫人就站在那里,什么话没说,什么也没做。
小厮点了三柱香,都快烧尽了。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王妈妈越发觉得老夫人不对劲。
世子爷和世子妃失踪,下落不明,她不急着回府,反倒来给勇诚伯世子送行,哪有这样做祖母的?
勇诚伯哽咽道,“老夫人能来给锋儿送行,锋儿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老夫人擦掉眼角的泪花,“锋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这么被人给害死了,我岂能不来送他一程?”
她摆摆手,让王妈妈退下去。
不止王妈妈,还有正堂内烧纸钱的丫鬟小厮。
只是这边王妈妈他们刚退下,那边勇诚伯府管事的匆忙进去。
管事的话到嘴边,瞧见老夫人,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勇诚伯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直接禀告,老夫人不是外人。”
再不是外人,他要禀告的话也不能叫镇北王府老夫人知道啊。
管事的把勇诚伯拉到一旁。
“伯爷,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回来了,”管事的道。
勇诚伯脸色铁青。
“活着回来的?!”他声音冰冷,仿佛来自地狱。
“不止活着回来了,他们还救了重伤的大皇子,”管事的声音有点飘。
“皇上高兴,大加赏赐。”
管事的禀告声越来越弱。
他禀告的时候,看了一眼勇诚伯世子的棺材,内心发憷。
世子爷绑架镇北王世子妃,结果自己赔进去一条命,他们非但毫发无损,还救了大皇子,立下一份大功……
世子爷听到这消息,肯定会死不瞑目吧?
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还活着?!
他们还立功了?!
勇诚伯胸前怒火翻涌。
眼前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
人往后一倒。
“源儿!”老夫人急喊道。
管事的赶紧把勇诚伯扶住。
“伯爷!”
“伯爷!”
“快来人啊!”
管事的大叫。
守在门外的丫鬟小厮听见了,一窝蜂的涌进来。
王妈妈被赶着进屋的小厮撞到了门上,疼的呲牙咧嘴。
红袖扶着她,“王妈妈,您没事吧?”
“我没事,快去扶老夫人,”王妈妈急道。
红袖赶紧进屋。
彼时,老夫人已经被挤到了一旁,避让间,踢翻了给勇诚伯世子烧纸钱的铜盆。
红袖扶着她道,“老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老夫人望着吐血晕倒的勇诚伯,眸底闪过一抹悲痛。
王妈妈扶着老夫人迈出勇诚伯府,正好镇北王府小厮骑马过来。
小厮翻身下马,面带喜色道,“老夫人,世子爷和世子妃已经找到了。”
王妈妈心上一喜,可是胳膊却是一沉。
老夫人身子几乎站不住,半边身子都压在王妈妈的胳膊上。
王妈妈心头一沉,仿佛压了块巨石。
世子爷和世子妃找到了是好事,老夫人怎么这样的反应?
她抬头,正好看到老夫人眸底一闪而逝的杀气。
王妈妈身子都凉了半截。
可等她细看,老夫人脸上又只剩下喜悦,仿佛先前是她的错觉一般。
“列祖列宗保佑,总算是找到了,”老夫人手掐的紧紧的。
“回府吧。”
王妈妈扶老夫人坐进软轿内。
轿帘放下,王妈妈撸起袖子,看着手腕上被老夫人掐出来的淤青。
轿子里,老夫人脸上的喜悦消失殆尽。
强忍着的悲痛再忍不住爬上脸颊。
渐渐的——
被凌冽杀气所取代。
第五百二十六章 弥补
送大皇子回宫有功,皇上龙心大悦,赏赐颇丰。
狭小的马车,装了赏赐就坐不下了。
谢景宸赶马车,苏锦就坐在他身边。
打扮普通,又是坐在车辕上,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
马车直奔东乡侯府而去。
东乡侯府外。
苏小少爷坐在大门前。
小脸上全是怒气。
东乡侯蹲在一旁给他打扇子。
这样的场面实在引人注目。
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大太阳的蹲在门口,这是脑子有病吗?
做儿子的蹲着就算了,做爹的还陪着。
“这回是爹错了,爹给你赔不是,”东乡侯道。
苏小少爷撇过头去。
门边上沈小少爷和九皇子两颗脑袋叠着。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虽然东乡侯脾气不好。
说揍人就揍人。
但他做错了会认,还给儿子赔不是呢。
不像他们爹,错了也是对的,谁让他们是爹呢。
只是苏阳这么拿乔,感觉东乡侯(二伯父)又想要揍他了。
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啊。
远远的,苏锦和谢景宸赶马车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两人都有点吃惊。
马车停下,苏小少爷飞快的起身过来道,“姐姐、姐夫,你们给我评评理。”
苏锦从车辕上跳下来,道,“评理?”
“评什么理?”她问道。
苏小少爷把他们走后,他的悲惨遭遇说出来。
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苏锦强忍着才没有笑。
她不能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自家弟弟挨揍上。
“我给爹爹他们传消息,虽然出了点岔子,但又不是我故意的,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痛揍了一顿,他是不是该补偿我?”苏小少爷问道。
“怎么补偿你?”苏锦问道。
“给我一千两银子。”
苏小少爷举出三根手指头,“再让我们出去玩三天。”
东乡侯走过来。
手一抬。
苏小少爷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毛都还没长齐,就敢打劫你爹我了。”
“爹!你又打我!”苏小少爷抗议道。
东乡侯望着他,“先前那一顿挨的确实无辜,这一巴掌是找打的。”
“我让你们出去玩两天,再想别的,我再揍你一顿。”
苏小少爷躲在谢景宸身后。
苏锦望着他道,“那一千两,应该大皇子赔你们,你们哪天进宫找他要。”
九皇子跑出来道,“对对,应该找大皇兄要。”
“要不是急着送大皇兄进宫,你也不会挨打。”
苏小少爷想了想,重重的点了下头。
在门口蹲了半天,晒的人热死了。
他跑进府,沈小少爷和九皇子追着他。
“我这一顿打挨的特别值,”苏小少爷高兴道。
九皇子,“……。”
沈小少爷,“……。”
他们怎么觉得他又在找打了?
东乡侯望着苏锦和谢景宸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太多的疑问盘踞在东乡侯的心头。
他们为什么会被人绑架?
又是怎么逃脱的?
怎么还救了大皇子?
这里是大门口,不便说话。
进府后,谢景宸把勇诚伯世子绑架苏锦的事告诉东乡侯。
东乡侯脸寒如霜。
他猜到苏锦和谢景宸出事可能和勇诚伯世子有关。
只是派人去查了,一无所获。
没想到还真的是勇诚伯世子捣的鬼。
想到苏锦和谢景宸坠崖,东乡侯灭勇诚伯府满门的心都有。
苏锦望着谢景宸道,“你先回王府吧,待会儿来接我。”
谢景宸失踪,王府其他人或许高兴,但老王爷和王爷肯定急坏了。
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回去让他们瞧瞧,也好安心。
谢景宸向东乡侯作揖,然后骑马离开。
谢景宸前脚走,后脚唐氏赶来了,拉着苏锦上下左右看,道,“告诉娘,有没有哪里受伤?”
本来苏锦没事,唐氏这一碰,苏锦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东乡侯额头皱紧。
唐氏心急如焚。
苏锦忙道,“娘,您别担心,我没事。”
“就是在马车里颠簸的时候撞了好几下马车。”
“身上没有带药膏,等我回去涂两天药膏就没事了。”
这几天,着实把唐氏和东乡侯急坏了。
要不是昨儿大皇子遇刺失踪,她都进宫找皇上了。
万幸的是苏锦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勇诚伯世子为什么绑架你?”唐氏问道。
唐氏的疑问,也正是苏锦的疑问。
她和勇诚伯府井水不犯河水,算得上无冤无仇吧。
真要说有什么矛盾,也就是她和池夫人联手算计南漳郡主,结果坑被老夫人抢了,坑了勇诚伯府大姑娘。
这事与她无关,何况闹出来,王府为了弥补,也给了勇诚伯府大姑娘两盒药膏啊。
唐氏望着东乡侯道,“勇诚伯膝下只有一子,虽然是勇诚伯世子咎由自取,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不善罢甘休?”
“他就是负荆请罪,我也未必饶了他!”东乡侯脸色冷沉。
“若非锦儿福大命大,她岂有命活着回来?”
“胆敢挟持锦儿,勇诚伯的命我要定了!”
东乡侯视苏锦为掌上明珠,平常都舍不得苛责一句,却被勇诚伯世子扔下悬崖。
这口气不是勇诚伯世子死了就一笔勾销的。
教子无方,勇诚伯的过错更大。
唐氏知道东乡侯是真动怒了,她望着苏锦道,“先去换身衣裳,娘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
苏锦随丫鬟走了。
唐氏往小厨房去,走到半道上问小厮道,“崇儿他们呢,还没回府吗?”
“还没有,”小厮摇头。
“这是跑哪儿去了?”唐氏边走边道。
李家村。
苏崇他们找人找到了李家村。
可是问了一通,没人见过苏锦和谢景宸。
几人到了李大牛家。
南安郡王一说长的好看,又说从悬崖上掉下来,李大牛就心肝儿胆颤了。
苏锦走之前,叮嘱他们,不要说见过他们的事。
她是怕李大牛一家坏了敌人的奸计,会被报复。
李大牛谨记于心。
现在被问起来,他摇头如捣蒜,“不知道,悬崖那么高,摔下来哪能活着啊。”
楚舜把画像拿出来,“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没见过?”
“确定没见过,”李大牛肯定道。
几人失望离开。
只是走了没一会儿,就碰到了春花婶牵牛走过来。
楚舜几个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楚舜几个。
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几个小伙子长的真是好,气宇轩扬,乃是人中龙凤啊。
南安郡王拿着画像走过去,问道,“大娘,你见过画中人吗?”
春花婶看了眼画像,扭眉道,“这不是大牛媳妇的表妹、表妹夫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忽悠
“大牛?”南安郡王问道。
“表妹?表妹夫?”楚舜扭眉。
“大牛家就在前面,你们随我来吧,”春花婶一脸热情。
“大牛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实人,性子敦厚,媳妇更是贤惠热情。”
嗯。
楚舜他们又跟着春花婶到了大牛家。
还没进门,春花婶就喊道,“大牛,有人找你家表妹和表妹夫。”
李大牛走出来和南安郡王他们几个,你们看着我,我看着你们。
李大牛涨红了脸。
他本是实在人。
要不是苏锦的叮嘱,他不会骗人。
“大牛,你家表妹、表妹夫呢?”春花婶问道。
李大牛支支吾吾。
妇人走出来道,“春花婶,你糊涂了啊,我哪有什么表妹、表妹夫?”
春花婶有点懵了。
妇人拉着她到一旁,给她使眼色,让她别乱说话,小心惹上杀身之祸。
春花婶爱给人做媒,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
刚刚看画像的时候,她就有点纳闷。
画像上的人模样和大牛媳妇的表妹、表妹夫一般无二,但穿戴却是天差地别。
苏崇将李大牛和妇人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
显然。
他们是知道苏锦和谢景宸的。
南安郡王不是有耐心的人。
一再追问,妇人和李大牛就是不说,春花婶感觉不妙,匆匆跑了。
南安郡王拿银子贿赂他们没效果后,没忍住一把掐住了李大牛的脖子。
“说还是不说?”南安郡王问道。
李大牛呼吸不畅脸都紫了。
妇人急坏了,“我说!我说!”
“快说!”北宁侯世子催道。
妇人忙道,“他们坠崖后,我和大牛把他们拉回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请大夫,他们就没气了。”
“我和大牛就把他们埋了。”
埋了?!
苏崇他们脸色大变。
“埋在哪儿的?!”南安郡王问道。
“就在悬崖底下。”
妇人说了个位置,南安郡王他们赶过去。
崖底还真有座新坟,而且没有立碑。
看着那坟,南安郡王几个泪眼婆娑。
“我不信景宸兄就这么死了,”楚舜道。
“把坟挖出来看看,”南安郡王道。
苏崇已经动手了。
没有锄头,没有铁铲,就徒手挖的。
只是挖了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抬了一石碑过来。
其中一男子喊道,“你们是谁?!”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白天的就敢挖我爹的坟了?!”男子脸色铁青,暴跳如雷。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苏崇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
“你爹的坟?”苏崇声音微抖。
男子拿着棍子过来,两眼恨不得把苏崇他们活活瞪死。
南安郡王望着苏崇道,“我们是被老实人给耍了吗?”
从来只有他们把别人忽悠的团团转的时候。
没想到会有被人忽悠的挖人祖坟的一天。
很好。
很强大。
苏崇赔礼认错,帮忙把挖下来的土给堆回去。
男子全程拿棍子看着他们。
他们五个器宇不凡,穿戴非富即贵,一看就不好招惹。
再加上态度不错,一人上了三炷香后就走了,没有被刁难。
等人走远了,才有人小声道,“瞧样子,像是挖错坟了?”
苏崇他们去找李大牛算账。
结果李大牛家空无一人。
他们又没有马,想追都不知道往哪里追。
几人往悬崖下走,抓着绳子上悬崖,骑马回京。
刚进京,就得知镇北王世子和世子妃救了大皇子的消息。
南安郡王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几人齐齐黑线。
他们担心的要死不活了。
他们非但没事还立功了?
牛都要被他们给活活气死了!
几人骑马赶回东乡侯府。
正好和谢景宸迎面碰上。
谢景宸回府待了半个时辰,沐浴更衣又回来了。
楚舜翻身下马,拉着谢景宸看,“你没受伤?”
“一点内伤,无碍,”谢景宸道。
“无碍……。”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楚舜叫道。
谢景宸知道他们找了他和苏锦几天。
急的吃不下睡不着。
“让你们担心了,”他道。
“别说这些虚的,我们这几天瘦掉的肉,你必须要请客给我们补上,”南安郡王道。
谢景宸一脸黑线的应下。
苏崇他们一身脏兮兮的。
看谢景宸一身锦袍,俊逸不凡。
一人给了一个拥抱,回去沐浴了。
谢景宸,“……。”
他拍着身上的泥土进府。
只是他们进去后没多久,一辆牛车在东乡侯府前停下。
“到了,”李大牛道。
妇人掀开车帘,看着气派的东乡侯府,她不敢相信道,“这真的是东乡侯府吗?”
李大牛问路过的人,回来道,“没错,这就是东乡侯府。”
只是怎么没人守门啊。
不敢进府的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
等了大半天,才有个小厮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从李家村来的,是位叫苏锦的少夫人让我们来的,”妇人唤道。
“认识我家姑娘?”小厮有点诧异。
“你们先等会儿。”
等了约莫一刻钟,苏锦和谢景宸就走了出来。
苏锦一身裙裳,华贵无匹,妇人有些不敢相信。
苏锦也有点吃惊。
李大牛一家对她和谢景宸有救命之恩。
她是想把他们接进京安置,李家的条件实在是太太太差了。
稍微来个客,李大牛就要睡牛棚。
只是李大牛宁愿睡牛棚,也不愿意离开李家村。
老夫人更是年纪大了,故土难离。
虽然李家村和京都相隔不远。
他们不愿意,苏锦也就不强求了。
只是他们才回京,他们就找了来,何不直接跟他们一起进京?
“可是出什么事了?”苏锦问道。
妇人解释道,“一个时辰前,有人去李家村打听你们的下落,被我们糊弄了过去。”
“那几个人实在凶狠,我们怕他们报复,就拖家带口找来了。”
若不是怕没命,他们实在不愿意离开李家村。
但愿他们找不到人就走了,他们还能回去。
“快请进,”苏锦笑道。
李大牛把老夫人从牛车上扶下来。
嗯。
刚迈步进府,就和苏崇他们迎面碰上了。
苏崇,“……。”
李大牛,“……。”
第五百二十八章 报恩
一个呼吸的功夫,李大牛的脸色就变了好几个来回。
他已经懵了。
他们快牛加鞭的跑京都避开他们。
结果避到他们眼跟前了?
苏崇他们也懵了。
在李家村死活找不到的人。
居然在东乡侯府找到了?
南安郡王手里的玉扇啪嗒一下合上道,“好家伙!耍了我们还敢找上门来。”
“什么淳朴的老实人?我看京都找不到几个比他胆子还肥的了!”
南安郡王一脸凶残。
李大牛有些颤抖。
尤其是两孩子,吓的直往妇人身后躲。
南安郡王手中折扇戳了下苏崇的肩膀道,“我记得他好像叫李大牛。”
“看来今天我们是要关门打牛了。”
第一次被人忽悠的那么惨。
一路上回来,他们已经想了十七八个整死李大牛的办法。
看到李大牛,南安郡王他们手心就痒痒。
妇人脸色刷白的望着苏锦,“这些人是……?”
苏锦扶额。
可千万别告诉她,南安郡王他们就是妇人口中凶残的人。
苏锦给妇人介绍苏崇,“这是我大哥。”
“他们几个是我相公和大哥的好兄弟。”
然后介绍妇人和李大牛道,“大哥,我和相公坠崖,就是他们一家救了我们。”
南安郡王他们看李大牛一家的眼神有点复杂。
他们救了苏锦和谢景宸,他们感激。
但是!
这一家子把他们几个忽悠的也够惨啊。
已经不是颜面尽失的问题了。
报仇吧,没良心。
不报仇吧,浑身不舒坦。
直到苏锦把李大牛一家领着走远,南安郡王他们也没想到该怎么办好。
“是先报恩,还是先报仇?”南安郡王问道。
“恩仇一起报,”苏崇笑道。
“怎么报?”楚舜望着他。
“我青云山独特的训练。”
“……。”
南安郡王他们都是过来人。
经过青云山的训练,身强体壮,但吃的苦头现在想起来还心疼自己。
“这办法好,就这么办!”南安郡王赞同道。
其他人无不同意。
虽然李大牛一家把他们耍的很惨。
但不得不说李大牛一家够骨气。
他们都掐他脖子了,还能硬着骨头忽悠他们。
这样的硬骨头还真是不多见了。
李大牛一家救苏锦和谢景宸有功,是东乡侯府的恩人。
东乡侯和唐氏对他们敬重有加。
只是他们来的稍晚了一些,东乡侯府已经吃过午饭了。
想着从李家村进京,应该没吃午饭,赶紧让厨房准备吃的。
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别说吃了,李大牛一家见都没见过。
大饱口福后,李大牛一家就要告辞了。
他们不愿意离家,实在是不得已。
现在知道是误会了,自然要回去。
尤其南安郡王他们盯着李大牛,眼底散发处狼盯着猎物的光芒,李大牛内心发憷。
救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把人从悬崖底下搬回去,再帮着买了点药而已。
苏锦给他们的答谢够丰厚的了。
这地方不是他们能来的,还是早点走为好。
这会儿时辰还早,还能赶回李家村吃晚饭。
老夫人是执意要走的,苏锦留不住她,也就随他们了。
皇上赏赐了苏锦和谢景宸一堆东西。
苏锦给了妇人四匹蜀锦,五十亩良田,外加一套黄金首饰。
这么贵重的谢礼,把妇人吓懵了。
她不敢收,推辞不要。
“这是救了大皇子,皇上给的赏赐,该有你们一份的,”苏锦笑道。
不论是她、谢景宸还是大皇子的命都远非这么点东西能比的。
推脱不掉,妇人就道谢了。
南安郡王则诱惑李大牛道,“听说过飞虎军吗?”
“听过,”李大牛飞快的点头道。
“想不想加入?”南安郡王问道。
“我能加入吗?”李大牛眸光闪亮道。
“……。”
南安郡王有点懵了。
这么快就上勾了。
他都还没有开始忽悠呢。
“通过考验就能加入,”南安郡王正色道。
楚舜望着李大牛道,“你为什么想加入飞虎军?”
“加入飞虎军是我大哥的遗愿,他没有做到的事,我想做到,”李大牛道。
十五年前,飞虎军盛极一时,多少人挤破头想加入。
只是飞虎军挑选严苛,大部分人都被拒之门外。
李大牛的兄长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李大牛才十岁,听兄长诉说飞虎军的英勇,心向往之。
只是随着李大牛的兄长战死沙场,李老夫人就不许他参军了。
再加上有老婆和孩子,李大牛也舍不得离开。
没想到他会救下东乡侯的女儿,有加入飞虎军的机会。
南安郡王望着他,“你叫李大牛,你大哥叫什么?”
“我大哥叫李小牛,”李大牛道。
“……。”
南安郡王嘴角抽抽。
“你们家取名字还真是随心所欲,”他黑线道。
李大牛憨厚的挠了挠额头,“我爹叫李铁牛。”
有了儿子后,自然就叫李小牛了。
只是没想到又生了个儿子。
为了李大牛叫什么,他爹也是煞费苦心。
做弟弟的名字不好大过兄长。
但李小牛叫了十几年了,认识的都那么叫,改不过来了。
为此,李大牛的爹还特意抱着他去找了算命先生赐名。
算命先生说他福气不错,给他取了李大牛这个名字。
南安郡王觉得李大牛的爹是被算命先生给忽悠了。
算命先生十有八九是解决不了名字比李小牛小这个问题,才取名叫李大牛的。
不过他愿意参加飞虎军就好,他们都是有恩必报的人,会很认真的监督他训练的。
南安郡王摇着玉扇,笑的李大牛心底发毛。
东乡侯府门前。
李大牛一家坐上牛车回李家村。
送走他们后,苏锦坐上马车回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前。
杏儿就站在石狮子旁翘首以盼。
她已经在大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了。
她十分后悔听了姑爷的话,她应该跟去东乡侯府的。
听到有马车车轱辘声传来,杏儿往前看,就看到了谢景宸。
杏儿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
等苏锦从马车内下来,杏儿一把将她保住,嚎嚎大哭。
走过路过的被杏儿豪放的哭声给吓着了。
苏锦疼的呲牙咧嘴。
她觉得自己浑身每一个淤青都被杏儿抱紧了。
好疼。
第五百二十九章 充愣
杏儿力气很大,抱的又紧。
苏锦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杏儿抱着她的胳膊给松开。
“好了,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苏锦哄道。
“姑娘福大命大,有事的肯定是别人,”杏儿挂着眼泪道。
谢景宸望着苏锦道,“外头太阳大,先进府吧。”
知道苏锦和谢景宸安然无恙后。
老王爷和王爷先进宫向皇上请罪了。
这会儿估计人在军营。
毕竟失踪了几天,如今回来了,要向长辈报平安。
所以谢景宸和苏锦去了栖鹤堂。
正堂内。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的佛珠拨弄间捏的紧紧的。
王妈妈伺候在一旁。
世子爷、世子妃大难归来,老夫人没有在静安寺待够一个月,老王爷也没有计较什么。
但王妈妈觉得对于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回来,老夫人一点都不高兴。
这样的感觉,让王妈妈周身冰冷。
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可她就是说不上来。
就像是一根遇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吞咽间,疼的人受不了。
屋子里除了老夫人,还有南漳郡主,二太太、三太太也都在。
毕竟老夫人被罚去大佛寺,到今儿才回来,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当然要在跟前尽几分孝心。
丫鬟走进来道,“老夫人,世子爷和世子妃来给您请安了。”
一抹寒芒从老夫人眸底蹿过。
南漳郡主嘴角微勾。
知道苏锦和谢景宸还活着,并且救大皇子立了功的消息,南漳郡主是气的不轻。
但气劲过了,她又没当回事了。
人家命大,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一回,也幸得她存了几分警惕,否则死的就不是勇诚伯世子,而是崇国公世子了。
为了感激她,崇国公世子还专程来给她请安。
现在勇诚伯气的吐血,老夫人归来,往后王府是少不了热闹瞧了。
丫鬟退下去。
苏锦和谢景宸走进来。
两人并肩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谢景宸先前回来时,老夫人还未回来,她看看谢景宸,又望望苏锦。
“平安回来就好,”老夫人道。
南漳郡主看了老夫人一眼,笑道,“不但平安回来了,还救了大皇子,可是大功一件呢。”
“自顾不暇,让人提心吊胆之际还能立功的,大概也就我们镇北王府世子妃这独一份了吧?”
好不容易回来,听着南漳郡主这阴阳怪气的话,苏锦实在觉得刺耳。
这是巴不得他们永远别回来了啊。
心情一不好,苏锦说话就扎心了。
她望着南漳郡主,又看了眼老夫人。
“能救大皇子,还多亏了母亲和老夫人呢,”苏锦道。
二太太眉头一挑,“怎么亏了郡主和老夫人?”
“当然多亏了母亲和老夫人了,”苏锦道。
“若不是老夫人派人回来说要抄佛经祈雨,二姑娘和三姑娘也不会去找我。”
“我不去大佛寺,怎么会被人绑架,又怎么会在落难之际,碰到同样倒霉的大皇子?”
正好绑架她的又是勇诚伯世子。
苏锦很难不怀疑这是老夫人联合勇诚伯府给她设的局。
这个局没能害死她,反倒让勇诚伯世子葬送了一条小命。
那可是勇诚伯的独子。
为了勇诚伯府大姑娘,老夫人能放下尊严偷池夫人的药膏,勇诚伯世子没了,她心底肯定不好受。
她就是要告诉她,勇诚伯世子是她害死的。
看她心底好不好受!
老夫人脸色一变,猛然望向王妈妈,“我什么时候让府里的姑娘抄佛经祈雨了?”
王妈妈惶恐,“奴婢没有传过这话啊。”
没说过?
苏锦柳眉微蹙。
她不信老夫人,但她相信王妈妈。
她望向谢锦绣和谢锦欢,“二姑娘和三姑娘去找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吗?”
谢锦欢看了谢锦绣一眼,道,“是大伯母让我们抄佛经的,因为去的时候,王妈妈刚走没一会儿,所以我们就误会是祖母让我们抄的了。”
“抄佛经祈雨是好事,如果我们知道会差点连累大嫂,我们一定不会叫上大嫂一起。”
万幸的是那天她们先去,没有和大嫂一起。
否则大哥大嫂出事,她们难辞其咎。
她们是被大伯母给利用了。
二太太望着苏锦道,“好在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要真出了什么万一,欢儿她们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这几天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回去好好歇歇,”二太太道。
三太太则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你们?”
一群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苏锦会信她们不知道绑架她的是勇诚伯世子。
只是勇诚伯府对外宣称勇诚伯世子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她不会傻到主动承认。
毕竟她和谢景宸平安无恙,还救了大皇子,人家勇诚伯断后了。
“绑架我的人蒙着脸,并未看清楚容貌,知道相公追上来,自知敌不过,就逃了,”苏锦道。
“相公顾着救我,也没逮住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抓住他。”
你装傻,我充愣。
把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岔开。
苏锦福身,和谢景宸退下。
出了栖鹤堂,苏锦和谢景宸走在前面,杏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沉闷了几天,杏儿又活过来了。
几天没好好吃饭,她现在肚子特别的饿。
回了沉香轩,丫鬟婆子们也是老泪纵横。
虽然世子妃看上去挺霸道的,但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们。
要是苏锦和谢景宸真有什么万一,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十有八九会把打发到庄子上去。
如今世子爷和世子妃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真好。
外头热,苏锦直接进了屋。
推开门,一张纸飘到她脚边上。
苏锦扫了一眼。
是撕碎的老黄历。
杏儿飞快的把老黄历碎片捡起来。
那边桌子上还有一堆,不过一半已经被粘好了。
“怎么撕了?”苏锦问道。
“老黄历上说宜出门,结果姑娘和姑爷差点回不来,我一气之下就把它给撕碎了。”
“只是没想到老黄历还真准,姑娘和姑爷没事,还救了大皇子立了功,我又把老黄历粘起来。”
第五百三十章 帮忙
杏儿是很相信老黄历的。
但这一次老黄历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气愤之下撕毁了。
因为怕被其她丫鬟婆子瞧见,一直没拿去烧掉。
谢景宸回府,杏儿就后悔了。
虽然能买一本新的。
但杏儿有自己的执念,老黄历一年只能用一本。
换一本可能就不灵了。
只是撕的太粉碎了些,不一定粘的起来啊。
杏儿着急。
丫鬟把马车内皇上的赏赐搬进来。
那些赏赐苏锦想给一部分给东乡侯府,结果唐氏怎么也不要,她只好原样带回府了。
马车里还有四匹云锦。
只是云锦昂贵,寻常人都不能穿,不然就一并送给李大牛媳妇了。
想到库房里还有一堆的绸缎,苏锦真怕它们会烂掉。
昨晚没能睡好,再加上坐马车回京,又进宫,再去东乡侯府。
苏锦疲惫的两眼都快黏到一起了。
在贵妃榻上躺着歇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杏儿换了两声,没能把苏锦叫醒。
她把冰盆抬近一点,拿了个薄毯替苏锦盖上。
然后安静的继续粘老黄历。
只是安静不了一会儿,杏儿就急躁了起来。
拿着个碎片,半天不知道粘哪儿。
清秋苑。
内屋。
池夫人靠在大迎枕上。
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绿翘走进来道,“夫人,奴婢瞧见世子爷、世子妃了,他们都没事。”
池夫人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展开一抹笑来。
喜鹊站在床边道,“奴婢就说世子爷和世子妃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夫人偏不听。”
“现在他们回来了,夫人却病倒了,郡主还不给您请大夫,奴婢去找世子妃帮忙。”
知道谢景宸和苏锦失踪后,池夫人听到这消息就晕了过去。
喜鹊去禀告南漳郡主,可是禀告了一回两回都石沉大海。
彩菊和绿翘又不敢越过南漳郡主去找李总管。
这么不把南漳郡主放在眼里,万一王爷训斥南漳郡主,以南漳郡主的气量,绝对会弄死她们的。
再加上李总管带人去找谢景宸,也不在府里,给池夫人治病的事就耽搁到现在了。
现在苏锦和谢景宸平安归来了,还是带着皇上的丰厚赏赐回来的,她去找世子妃帮忙,世子妃肯定不会拒绝的。
喜鹊以池夫人为重,但池夫人不让她去。
“夫人!”喜鹊心急如焚。
池夫人只摇头。
她没觉得自己病的有多重。
她只是听到噩耗,一时间头晕眼花而已。
不用请大夫养两天就好了。
世子和世子妃差点没命,肯定受惊不轻,需要好生调养。
她不想为一点小事去劳烦他们。
池夫人不同意,喜鹊不敢擅作主张。
池夫人就靠着大迎枕,几个丫鬟不敢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外有唤声传来。
“喜鹊?”
“彩菊?绿翘?”
喜鹊心上一喜,“是杏儿!”
她飞快的跑出去,把门打开,就看到杏儿。
“你怎么来了?”喜鹊眸光闪亮。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去找杏儿好呢。
杏儿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道,“我来找你们帮忙的。”
彩菊愣了下,“找我们帮忙?”
“我们能帮你什么忙呢?”
杏儿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如果她都办不成的事,更别提她们了。
杏儿把包袱打开,把里面撕碎的老黄历给她们看,“我把老黄历撕碎了,粘了半天没粘起来。”
杏儿的急性子,差点没忍住再撕一回。
她不好意思找沉香轩的丫鬟,就想到了喜鹊和彩菊她们。
杏儿信得过她们,不担心会泄密。
虽然喜鹊也纳闷,老黄历撕掉了再买一本新的就是了,多大点事啊。
不过杏儿要她们帮忙,她们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杏儿眸光扫了一圈道,“池夫人呢?”
“我家夫人病了,”喜鹊忙道。
她正愁杏儿不问呢。
“病了?”杏儿吃惊。
“怎么会病了呢?”
喜鹊忙把池夫人病倒的经过说给杏儿听。
杏儿替池夫人抱打不平。
就因为是妾室,身上有钱都不能请大夫进府,需要南漳郡主同意才行。
病了就要治病,就要吃药。
她这是在枉顾别人生死!
杏儿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她道,“我家姑娘在睡觉,等她醒了,我和她说。”
“我的老黄历,你们可一定要帮我粘好啊,”杏儿叮嘱道。
喜鹊连连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杏儿告辞。
喜鹊送她出清秋苑。
杏儿回了沉香轩,苏锦还在酣睡。
不过她从贵妃榻上睡到了床上,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见谢景宸搂着苏锦睡的香,杏儿没敢打扰,红着脸悄悄退下。
这一睡,就是一个半时辰。
等苏锦醒来,天边晚霞绚烂。
谢景宸半个时辰前就起了,苏锦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她慵懒的伸着懒腰。
杏儿在珠帘外探脑袋,正好瞧见了,道,“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苏锦揉着颈脖子道,“出事了?”
“池夫人病了,但是南漳郡主不给她请大夫,”杏儿道。
“我看她好像病的挺严重的样子。”
虽然池夫人和画像长的不一样。
但杏儿还是觉得池夫人和赵诩有关。
赵大少爷还不错,他的亲人肯定要照顾好。
苏锦眉头拧的紧紧的。
她掀开被子下床,杏儿忙伺候苏锦穿衣。
苏锦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重新梳理了发髻,便迈步出门。
杏儿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书房内。
谢景宸在看书。
修长的手拿着书,信手翻了一页。
暗卫走进去道,“世子爷,池夫人病了,世子妃去清秋苑了。”
谢景宸眉头一拢。
池夫人怎么病了?
她的身子骨不是挺好的吗?
这么多年,没听说她有什么病痛。
失踪回来,就去清秋苑,太引人注意了,对池夫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便去,你跟过去看着点,”谢景宸吩咐道。
暗卫纵身一跃,就出了书房。
清秋苑外,苏锦带着杏儿走过去。
喜鹊正好出来,看到苏锦,她眼睛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杏儿望着她,“你这是要去哪儿?”
喜鹊把包袱递给杏儿道,“老黄历已经粘好了,正打算给你送去呢。”
苏锦斜了杏儿一眼。
没看出来啊。
这小丫鬟还挺会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