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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欢喜记事txt下载     欢喜记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八章 背锅

    飞虎军家眷被殴打致死后,去大理寺报了案。

    因为告的是崇国公府,大理寺不敢受理,验尸后,便让家眷把尸体抬回去下葬,让尸体入土为安。

    后面的事怎么解决,大理寺也不知道,或许拖着拖着就拖没了。

    但没想到飞虎军回来了。

    死者的弟弟回来了。

    做兄长的被人打死,做弟弟的岂能不报仇?

    飞虎军去大理寺敲鸣冤鼓。

    鸣冤鼓一敲响,大理寺卿魂差点没吓飞了。

    飞虎军背后的靠山是东乡侯,是冀北侯,是皇上啊。

    而且这案子又明显是冲着崇国公去的。

    谁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大理寺卿能招惹的起的。

    没有接济过飞虎军家眷,还纵容手下打死飞虎军家眷,一旦传扬开,崇国公威望扫地。

    尤其崇国公还冒领功劳,接了皇上赏赐的千亩良田!

    这可是欺君之罪!

    大理寺卿顿时如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少卿是北宁侯世子的表兄,北宁侯世子和苏崇关系好,大理寺上下都知道。

    大理寺卿便让大理寺少卿去北宁侯府探探口风,这案子该如何办?

    北宁侯世子肯定是不在北宁侯府的,最近一两个月那是吃尽了苦头,虽然武功长进不少,爹娘很满意,都觉得那五千两的束脩花的值。

    但苏崇祖孙团聚,他们不好打扰,便暂时搬回府住了。

    没有了约束,谁还天天待在府里头?

    北宁侯世子几个正在醉仙楼喝酒。

    大理寺少卿去找北宁侯世子,正好让南安郡王他们帮他出主意。

    “这案子棘手,不好查,”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北宁侯世子瞥了他一眼,“要是好查,我表哥能来找我想办法么?”

    “这案子是真棘手,大理寺招架不住,”楚舜道。

    “……。”

    “然后呢?”北宁侯世子道。

    “查不了,那还查什么?”南安郡王道。

    北宁侯世子,“……。”

    大理寺少卿,“……。”

    楚舜拍着大理寺卿少卿的肩膀道,“这案子倒是好查,只是不好判,让小厮顶罪,东乡侯不会答应。”

    “把崇国公牵扯进来,大理寺又没这个胆量,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这话直接戳中了要害。

    楚舜笑道,“既然查不了,那就把案子甩出去,找个能接的住的去查。”

    “甩给谁?”北宁侯世子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刑部了。”

    刑部尚书是镇国公的女婿,他肯定接的住这案子。

    就算接不住,他也有胆量把案子甩给皇上。

    大理寺少卿觉得这主意甚好,然后替他们付了酒钱,就回大理寺了。

    南安郡王拍着北宁侯世子的肩膀道,“你这表哥太不厚道了,我们四个替大理寺背锅,就请一顿饭。”

    大理寺卿要不是人精,不可能让大理寺少卿来找他们。

    到时候被崇国公责怪,直接说这主意是北宁侯世子他们帮忙出的。

    祸水东引。

    大理寺之危自然就解了。

    这么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的了楚舜他们。

    左右大理寺少卿是自己人,他们和苏崇又铁定是一条船上的,不怕事。

    这种吃饭有人付钱的感觉特别好。

    “吃个三五顿,都记我表哥账上,”北宁侯世子道。

    “本郡王最近手头紧,还有没有需要背黑锅的?”南安郡王一本正经问道。

    大理寺少卿回去后,就让人把飞虎军和状纸一并送去了刑部。

    刑部尚书,“……。”

    他怎么那么想抽大理寺卿呢?

    这烫手案子他接不住就甩给他。

    这案子叫他怎么接?!

    坚决不接!

    刑部尚书写了奏折弹劾大理寺卿。

    报案的在大理寺,大理寺不查,直接把人送刑部来,哪有这样的?

    刑部尚书在弹劾奏折里狠狠的数落大理寺卿,用骂的狗血喷头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一般奏折送到皇上手里还有不少步骤。

    刑部尚书走的福公公的后门。

    奏折直接送到了皇上的龙案上。

    皇上看过后,蹙眉道,“什么案子大理寺查不了,要往刑部送?”

    福公公摇头。

    他不知道啊。

    刑部尚书塞给他一百两银票和这份奏折,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皇上心生好奇,传召刑部尚书进宫回话。

    嗯。

    是皇上主动问的。

    刑部尚书可没有把案子甩给皇上。

    既然皇上问了,刑部尚书不能不回答,然后就把崇国公欺君的事抖了出来。

    大理寺不敢查的案子往刑部塞,这就足以证明这事是真的了。

    皇上勃然大怒。

    “让崇国公给朕滚进宫来!”皇上怒道。

    ……

    永宁宫。

    太后坐在凤椅上,面色冷沉。

    她在为镇国公府立世子的事生气。

    越想,太后就觉得这回崇国公做事欠考虑了。

    他该知道皇上虽然谈不上很英明,但他够厚道。

    镇国公善待飞虎军,把风光让给先崇国公世子的儿子,皇上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镇国公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离封王也就差那么一脚了。

    这一回相让,这一脚就够着了。

    知道皇上会封王,就该在皇上开口之前,建议皇上册封镇国公为王。

    不管这是不是皇上的本意,在外人看来,崇国公都有举荐之功。

    镇国公受崇国公的恩惠,能直接把王位让给谢大老爷,然后封谢景宸为世子吗?

    棋慢一招,错失先机。

    不过将来的路还长着,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太后端茶轻啜。

    外面,皇后疾步走进来,险些和出去的宫女撞上。

    宫女吓的往旁边避开,手里的茶盏摔了。

    哐当一声传开。

    太后眉头皱紧,“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做什么?”

    “太后,出事了,”皇后道。

    李嬷嬷抬手把宫女都打发出去。

    皇后望着太后道,“先前为了查有人接济飞虎军家眷的事,崇国公府小厮不小心打死了人,现在飞虎军状告崇国公府了,这案子已经捅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让崇国公滚进宫。”

    皇后正打算去御书房劝皇上别太劳累了。

    刚去就知道了这事,就赶紧来找太后想办法了。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

    都让崇国公滚进宫,可想皇上的怒气有多大。

    嗯。

    不只是皇上,太后也很生气。

    “行事越发不知谨慎了!”太后失望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 干政

    崇国公府。

    崇国公晕倒后,匆匆请了大夫进府把脉。

    大夫一再叮嘱崇国公要心平气和,动怒伤肝,最好是能握床歇养。

    崇国公也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

    崇国公府大太太让丫鬟点了有助于安眠的熏香,让崇国公好好睡一觉。

    可怜崇国公刚睡着,皇上的传召就到了。

    要是寻常时候,崇国公府大太太肯定会帮崇国公推掉,可皇上要崇国公滚进宫。

    崇国公权倾朝野,皇上能叫他滚进宫,可见皇上的怒气有多大。

    这时候回绝皇上,无疑是火上浇油。

    虽然心疼崇国公,崇国公府大太太也只能把他叫醒。

    崇国公还未出府,他就知道皇上找他何事了。

    他的脸阴沉的能滴墨。

    他到底养了一群怎么样的饭桶?!

    让他们查个事,就能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要不是门外传召的公公还在等候,崇国公都要大开杀戒了。

    看着崇国公苍白的脸色,传旨公公愣了愣,还从未见过崇国公这模样过。

    崇国公就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进的宫。

    皇上见到他这样脸色,眉头拧成麻花。

    但皇上也没多想,以崇国公的权势,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传他进宫。

    犯了欺君之罪,岂能不害怕?

    但现在怕已经晚了!

    皇上把手里的奏折重重的摔在龙案上。

    对着崇国公就是一顿痛骂。

    崇国公倒也没回嘴。

    他实在没那个力气了。

    但他既然知道皇上为什么事传他进宫,肯定想好了应对之策。

    等皇上歇气的时候,崇国公张口把这黑锅甩给了崇老国公。

    他这么多年是没有接济过飞虎军家眷。

    但大家都知道飞虎军当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而且八千飞虎军,有谁有那么大的财力去接济他们,只可能是崇国公府。

    所以他就当是崇老国公接济的了。

    这样辩解还挺有几分道理的。

    但皇上更生气了。

    崇老国公都卧病不起了。

    做儿子的犯了错,不知悔改,还把他老人家拖下水。

    崇老国公是口不能言,不能动,但眼睛还能眨,只要问话得当,他能给出答复。

    有没有接济过飞虎军家眷这样的事,只要崇国公问了,崇老国公能不回答吗?!

    气头上,皇上恨不得叫人把崇国公拖下去砍了。

    这时候——

    太后赶来了。

    未经通传,太后直接闯了进来。

    皇上脸阴了阴,“太后怎么来了?”

    “哀家再不来,只怕崇国公要死在宫里了,”太后道。

    皇上眉心一皱。

    他是恼崇国公,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但他毕竟是崇国公。

    要想要他的命谈何容易?!

    “太后慎言!”皇上冷道。

    太后让李嬷嬷扶崇国公起来。

    崇国公跪在地上,李嬷嬷一人还真扶不起他来。

    崇国公起来后,因为体力不支,又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青石地面上,听的人只觉得膝盖酸疼。

    崇国公额头一颤,人就晕了过去。

    福公公吓了一跳,赶紧宣太医。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

    他都还没把崇国公怎么着,他怎么就晕倒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太后望着皇上道,“前几天,崇国公府被人放了火的事,皇上应该听说了吧?”

    皇上看向太后。

    太后继续道,“崇国公和刺客交手,被刺客踹了一脚,当时就吐了血。”

    “堂堂崇国公府,被刺客闯进去,还挨了一脚,颜面尽失。”

    “东乡侯府又霸着崇老国公不还,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崇国公府也不安全,拒不让崇国公把老国公带回去照顾!”

    “为了脸面,也为了接回老国公,崇国公病了也只能强撑着,连太医都没敢请!”

    “哀家不止一次劝他爱惜身子,他答应哀家等镇国公率大军回京就歇息,他身为崇国公,不去迎接,怕镇国公和百官会多想,谁想到迎接的是飞虎军!”

    “侄儿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做叔叔的却病倒了,这事传出去,大家怎么看他?!”

    “他只能硬撑着!”

    “这几天,他都是带病上朝的!”

    太后越说越愤怒,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似的。

    很快,太医就来了。

    给崇国公把脉后,太医道,“崇国公确实病了有几日了,需要好生休养十天半个月。”

    太医是皇上的心腹,他这么说,应该不是假的。

    皇上摆摆手,太医退下。

    太后望着皇上道,“哀家知道皇上生气,觉得崇国公冒领了属于东乡侯的功劳。”

    “但接济飞虎军家眷的银子是打劫朝廷所得,归根究底出钱的是朝廷……。”

    太后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是谁告诉太后,接济飞虎军家眷的钱是朝廷出的?”

    太后脸色一僵。

    外面,东乡侯走进来,道,“听太后的意思,似乎不反对的这钱由朝廷出?”

    “那正好,这么多年就算是臣垫付的,现在不比以前,还能拿土匪身份做幌子,手头一下子就紧了,多个十万两,就不愁没钱用了。”

    福公公憋出内伤来。

    东乡侯的功劳是那么好抢的吗?

    落人家手里,一开口就是十万两。

    太后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半晌没说话。

    皇上望着东乡侯道,“崇国公冒领的是你的功劳,该怎么罚他合适?”

    东乡侯笑了笑,道,“皇上为怎么罚崇国公犯难,但问臣是问错人了。”

    “臣久居青云山,为了做个不露馅的土匪,早把朝廷的律法忘了个七七八八。”

    皇上,“……。”

    福公公,“……。”

    这话绝对有大坑。

    只听东乡侯继续道,“这会儿崇国公冒领功劳欺君的事,已经传遍京都了,皇上若是罚轻了,会叫人觉得当今圣上软弱无能。”

    “太后赶来护着崇国公,皇上若是罚重了,太后必然不高兴,万一动怒伤身,皇上还要落一个不孝之名。”

    “臣看怎么罚崇国公的事,不如就交给太后定夺吧。”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若是皇上主动询问太后怎么罚崇国公合适,就不能算是干政了。”

    东乡侯这是在指责太后干政啊。

    虽然指责的很委婉。

    但委婉的叫人难以忽视。

    福公公偷偷瞄了眼太后。

    见太后脸色铁青,他就放心了。

第四百三十章 欺君

    皇上孝顺,顾及太后动怒伤身,不惜让太后干政。

    太后就该顾及天下人是怎么看皇上的。

    总不能为了护着娘家人,就让人说皇上软弱无能吧?

    如果太后不说怎么处罚崇国公,那皇上怎么罚他,太后就不能再过问了。

    虽然说顾及太后,但福公公觉得,太后已经被气个半死了。

    太后扶着李嬷嬷的手都气的颤抖。

    “崇国公冒领功劳,罚俸半年,官贬一级,”太后咬牙道。

    嗯。

    这处罚不轻了。

    皇上很满意。

    东乡侯倒没什么反应。

    太后转身离开,公公把晕倒的崇国公一并扶走了。

    太后走后,皇上见东乡侯看着他皱眉,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看朕?”皇上道。

    “过了这么多年,皇上还是那么好骗,”东乡侯道。

    皇上,“……。”

    福公公,“……。”

    皇上脸一瞬间就绿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好兄弟。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刀子嘴,臭豆腐心。

    但皇上还是控制不住怒气,“朕哪里好骗了?!”

    “放火烧崇国公府的是臣的好女婿,”东乡侯道。

    “他放火的时候,崇国公还在我东乡侯府,不知道那一脚是怎么从崇国公府踹到东乡侯府的?”

    皇上,“……。”

    福公公,“……。”

    “皇上正为崇国公欺君一事生气,崇国公和太后就敢继续欺君了。”

    “这么堂而皇之的不把皇上你当回事,不是因为你太好骗了吗?”东乡侯反问道。

    论火上浇油,东乡侯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了。

    皇上脸青的发黑。

    然后——

    崇国公的惩罚就加倍了。

    罚俸一年,官贬两级。

    另外禁足一个月,留在崇国公府反省。

    还有殴打飞虎军家眷致死的小厮,要公然处决,并赔偿飞虎军家眷。

    再说太后前脚回永宁宫,后脚皇上对崇国公的惩罚就传到她耳朵里了。

    罚俸一年、两年,哪怕是十年,太后都不在乎。

    可官贬一级,太后不甘心。

    正气的头疼,结果皇上贬了崇国公两级。

    太后怒不可抑,气冲冲的去御书房责问皇上为什么出尔反尔。

    只是进了御书房,还没看到皇上,人就晕了过去。

    太后身子骨不比崇国公。

    飞虎军回来,崇国公都气的吐血了,太后岂能一点都不动怒?

    炎炎烈日,最忌讳的就是上火了。

    烈日当空,健壮男子都受不住,何况是上了年纪的太后。

    来回奔波,太后出了一身汗。

    御书房里摆了不少的冰盆,凉飕飕的。

    太后带着一身的热气进来,被冷气一冲,登时头晕目眩,华丽丽的晕倒了。

    太医诊断是中了暑气。

    皇上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一脸沉重的叫人把太后抬了回去。

    正好惩罚崇国公的圣旨还没有宣出去。

    皇上以崇国公欺瞒太后,让太后为他奔波说情累倒为由,再把崇国公的官贬了一级。

    以前崇国公是正一品,这一贬就成从二品了。

    看着明黄的圣旨,福公公默默的在心底替太后点了根蜡烛。

    但愿太后不被气死。

    太后有多生气不知道,反正太后这一病,半个月没能好。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沉香轩,后院。

    竹屋内。

    苏锦歪在小榻上看书。

    一旁摆着冰盆,杏儿正把冰好的银耳红枣羹倒出来,端给苏锦消暑。

    一勺银耳下肚,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杏儿坐在小杌子上,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了后,见苏锦困乏,她道,“姑娘是要睡一会儿吗?”

    “小憩会儿,”苏锦打哈欠道。

    “那奴婢把银耳羹送点去清秋苑,”杏儿道。

    喜鹊算是她在镇国公府的第一个朋友。

    杏儿对待她很用心。

    清秋苑里连冰盆都没有,更别提消暑的凉品了。

    “去吧,”苏锦道。

    杏儿把银耳羹装好,四周摆着冰,高高兴兴的去了清秋苑。

    清秋苑。

    杏儿拎着食盒进院子。

    李妈妈见她过来,眸光闪了闪。

    等杏儿进屋,她飞快的出了院子。

    屋内。

    喜鹊正在哭,池夫人在给她上药。

    喜鹊的手心磨破了一层皮,看上去触目惊心。

    杏儿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受伤了?”

    喜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是李妈妈推我的,”喜鹊诉苦道。

    “今儿国公府封王,老夫人和大少奶奶都赏赐府里的丫鬟,我和夫人都有份。”

    “李妈妈去领的赏钱,可给我和夫人的才一半,我找她理论,她不给我,还推了我一把。”

    “你好笨啊,”杏儿道。

    喜鹊,“……。”

    喜鹊哭的更凶了。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啊。

    她钱没了,还被人欺负,她不安慰她两句,还说她笨,哪有这样的?!

    喜鹊瞥过头不理她。

    杏儿把食盒放下道,“别人就算了,你和李妈妈生什么气啊?”

    “你都说了她舍不得花钱,她很快就要倒霉了,她的钱不都是替你攒着的吗?”

    “我要是你,看到她我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喜鹊,“……。”

    喜鹊呆呆的望着杏儿。

    本来她一肚子气,气的她快要炸了。

    现在居然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不仅不生气了。

    她还有点高兴?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怒气冲冲的去找李妈妈要钱,钱没要到,还摔伤了手。

    池夫人望着喜鹊。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丫鬟。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劝喜鹊别生气。

    李妈妈有南漳郡主做靠山,喜鹊碰上她只有吃亏的份,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把喜鹊的怒气化解了。

    杏儿把银耳羹从食盒里端出来,“我做的银耳羹,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喜鹊高高兴兴的吃了一碗银耳羹。

    杏儿拎着食盒离开。

    出了院子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李妈妈。

    先前看到她就跑了,肯定是怕她给喜鹊出气揍她。

    以为躲着就没事了?

    杏儿把食盒放下,从跨包里拿出弹弓,特意挑了块大点的石头。

    瞄准李妈妈的脑袋。

    弹弓一松开,石头就朝李妈妈的脑袋射了过去。

    一声凄厉惨叫传开。

    杏儿拎着食盒高高兴兴的回了沉香轩。

    杏儿不知道,李妈妈挨了一脑门,还另外挨了一巴掌。

    谢锦绣从不远处路过,正下台阶,李妈妈突然嚎了一嗓子,吓了她一跳,直接把脚给崴了。

    谢锦绣气不过,扶着丫鬟的手过来。

    谢锦绣的丫鬟赏了李妈妈一巴掌。

第四百三十一章 欠条

    沉香轩,后院。

    杏儿回来后,苏锦还熟睡着。

    她就坐在冰盆旁打络子。

    过了约莫一刻钟,苏锦就醒了。

    “姑娘,你醒了?”杏儿唤道。

    苏锦慵懒的伸着腰肢。

    杏儿把去清秋苑送银耳羹发生的事说与苏锦听。

    “李妈妈欺人太甚了,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杏儿道。

    “姑娘,她什么时候才倒霉?”

    杏儿是急性子。

    她那么安慰喜鹊,是因为喜鹊斗不过李妈妈。

    不然就不会被推倒,划伤手了。

    她向来有仇必报的。

    她不打劫别人钱就不错了,岂容的别人打劫她的钱。

    苏锦坐在小榻上道,“应该还要几日吧。”

    具体是几天,她也不能确定。

    毕竟在那盒药膏之前,南漳郡主还有大半盒药膏。

    如果偷的那天就用的话,这两天该有反应了。

    反应大小根据用的药膏多少来定,可能不大明显,也可能反应剧烈。

    苏锦虽然也有点着急,但没有那么急。

    南漳郡主只要用过她的药膏,就知道她的药膏有多好,毕竟是用了好几颗东珠的。

    连碧痕膏都昧下的人,这么好的药膏,除了自己的儿女,她舍不得给外人用。

    平常总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这一劫,她躲不过去。

    不过李妈妈欺负池夫人和喜鹊的事,苏锦没想过,这事给她提了个醒。

    药膏的事抖出来,李妈妈肯定难逃一死。

    南漳郡主也肯定会记恨她和池夫人。

    南漳郡主想弄死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记恨一点,她不在乎。

    可池夫人呢?

    池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喜鹊。

    南漳郡主要想拿捏她,易如反掌。

    池夫人毕竟是谢大老爷的妾室,她虽然是镇国公府大少奶奶,但她也不好去管谢大老爷后院里的事。

    等谢景宸回来,她得和他说说,能不能去和谢大老爷禀明真相,把池夫人放出府。

    将她安排在一个小院内,等赵诩来接她。

    说到谢景宸,苏锦眉头又拧了几分。

    这厮一大清早就没看到人,从知道他被册封为世子,就打算向他道喜,结果迟迟不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苏锦在走神,杏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姑娘是不是在想姑爷?”杏儿笑道。

    屋外,谢景宸正迈步上台阶,就听到这一句。

    他脚步放轻点,就听苏锦的说话声传来,“他再不回来,我准备的道喜都要被我焐馊了。”

    谢景宸,“……。”

    “姑娘还给姑爷准备了礼物?”杏儿一脸惊讶。

    “我怎么没瞧见?”

    “……。”

    “就是一句恭喜,”苏锦道。

    杏儿,“……。”

    谢景宸,“……。”

    “他大喜,我花了五千两,他怎么也要给我一万两吧?”苏锦笑道。

    “姑爷没钱,”杏儿道。

    “不过可以让姑爷打欠条。”

    苏锦,“……。”

    谢景宸,“……。”

    咳咳!

    暗卫实在憋不住了。

    他这一声咳嗽是呛出来的。

    他已经彻底被大少奶奶的丫鬟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五体投地。

    指望这丫鬟改了土匪性子,那是痴人说梦。

    听到暗卫的咳嗽声,杏儿赶紧去开门。

    她站在门边,福身道,“恭喜姑爷。”

    暗卫一撇头,就看到杏儿脸上挂着一定要赏我的表情。

    “赏,”谢景宸道。

    暗卫,“……。”

    暗卫默默的从怀里摸出钱袋子。

    赏了杏儿五两。

    杏儿望着他。

    暗卫又拿了十两出来。

    杏儿还望着他。

    暗卫摸出最后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杏儿欢快的接了,喜滋滋的抚平整。

    暗卫抽搐着嘴角把钱袋子都给了杏儿。

    大少爷身上就剩这么点钱了,这一封世子,就彻底沦落成了穷光蛋。

    这个沉香轩后院有京都最穷的世子爷和最富有的世子妃。

    苏锦一本正经的恭喜谢景宸。

    谢景宸道,“去端笔墨纸砚来。”

    “干嘛?”苏锦望着他。

    “给你打欠条。”

    “……。”

    苏锦囧了。

    “欠条就不用写了,”苏锦道。

    “这么好?”谢景宸诧异。

    “当然了,以你的品性,肯定不会赖账的,何必浪费一张纸。”

    苏锦的信任,谢景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苏锦望着谢景宸,道,“你这一整天去哪儿了?”

    “去军营了,”谢景宸道。

    镇国公上朝后,就没有回国公府。

    他身上有伤,谢景宸不放心,就带着赵太医去了军营给镇国公包扎伤口。

    这一去,镇国公就没放他回来。

    以前镇国公就很看好谢景宸,只是他体内有毒,不宜动武。

    为此,镇国公没少长吁短叹。

    现在立为了世子,将来镇国公手里的兵权,肯定会交给谢景宸,也该和将士们多接触了。

    只是谢景宸是奔着给镇国公治病去的。

    可镇国公却没在军营治病,反倒是赵太医,进了军营就没再出来。

    将士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拉着赵太医给治病。

    偏偏那些将士多是飞虎军。

    赵太医还真不敢拒绝。

    小半个时辰前,镇国公体力不支回府,赵太医才给他处理伤口。

    谢景宸看着镇国公睡下,方才回的内院。

    不过谢景宸和镇国公回府了,谢大老爷却没有。

    皇上传召,他进宫了。

    当然,皇上的本意是想连镇国公一起传召入宫议事,只是镇国公在朝堂上咳的撕心裂肺。

    皇上担心他会命不久矣。

    这么多年,多亏了镇国公,皇上不想朝廷失去这么一位肱骨之臣。

    但镇国公的伤能不能痊愈,谢大老爷也没底。

    皇上心情很是沉重,让镇国公好好歇养。

    议事完,谢大老爷准备告辞。

    皇上又赏了一副字。

    太后中暑,又重罚了崇国公,皇上心情好的看不进去奏折。

    天气热,哪都不想去,便开始练字。

    封了镇国公府为王,皇上干脆再亲笔赐幅字。

    笔走龙蛇,磅礴大气。

    谢大老爷谢恩后,带着字出了宫。

    路过宝盛斋的时候,谢大老爷翻身下马了。

    宝盛斋在装裱字画方面是一绝,制造匾额更是不错。

    顺道路过,谢大老爷就不回去再让李总管派人跑一趟了。

    宝盛斋的小厮看到是谢大老爷,恭谨相迎,唯恐慢待。

    谢大老爷叮嘱完后,准备走了。

    只是转身之际,看到墙上一幅画。

    他身子猛地一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宣旨

    画像上是个女子。

    正是出自赵诩之手。

    谢大老爷还以为看错了,飞快的往前走了几步。

    “这幅画是谁挂在这里的?!”谢大老爷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吓了宝盛斋管事的一跳。

    谢大老爷……

    不!

    现在该叫镇北王了。

    镇北王的反应怎么这么剧烈?

    没人回答他,谢大老爷回头望向管事的。

    管事的懵了。

    他回头问小厮道,“这画是谁的?”

    小厮忙道,“我查查。”

    来宝盛斋装裱画的人不少,小厮记不得是谁送来的了。

    赶紧翻出账册,小厮找到是谁送来装裱的画。

    “是勇诚伯府送来的,”小厮回道。

    谢大老爷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怎么会是勇诚伯府?!

    宝盛斋不是谁送来装裱的画都挂在墙上供人欣赏。

    但凡挂出来的画都是经过其主人同意的。

    宝盛斋也厚道,但凡同意挂出来供人欣赏的话,装裱费一律打八折。

    小厮翻着账册纳闷道,“这画是一个月前送来装裱的,至今也未取走,账册上也没说可以拿出来供人欣赏。”

    最后一句,小厮说的很小声。

    一般大户人家的画都不供人欣赏的。

    人家不差装裱费那点小钱。

    就这么失误的把画挂在了墙上,回头勇诚伯府追究起来,有损宝盛斋的名声啊。

    管事的赶紧叫人把画取下来。

    小厮拿了叉子来,谢大老爷伸手接过,把画取了下来。

    他把画卷起来,道,“这画我带走了,如果勇诚伯府问起来,就让他们去找我。”

    丢下这一句,谢大老爷带着画离开。

    宝盛斋的管事和小厮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那画画的确实不错,但镇北王怎么这么大反应啊。

    这画是勇诚伯府的,怎么能随便取走呢?

    可要说阻拦吧,他们还真不敢。

    就是勇诚伯在,镇北王要,他也不敢不给啊,何况勇诚伯和镇北王府关系似乎还不错……

    “要不要派人去勇诚伯府说一声?”小厮问道。

    “不用去了,画是镇北王取走的,仔细记在账册上,勇诚伯府的人来拿画,就如实告知,”管事的道。

    谢大老爷带着那幅画回了镇国公府。

    一夜不知道看着那画走了多少回神。

    画不是他当年亲笔画的那幅,却和那幅一般无二。

    如果不是见过那幅画,决计画不出来。

    可那幅画应该在南梁,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若是冲着他和宸儿来的,那这画勇诚伯府不会送去宝盛斋装裱,一个月不取。

    谢大老爷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对着画思念了一夜。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到的也是画中人。

    醒来后。

    谢大老爷就决定明天早朝后,找勇诚伯问问画像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了,他寝食难安。

    谁想第二天早朝,勇诚伯并未去上早朝,他告假了。

    谢大老爷眉头拧成麻花。

    下朝后,谢大老爷没能如愿的找勇诚伯,反倒被福公公找了。

    福公公委婉的问谢大老爷什么时候有空,圣旨已经写好了,他今天要去镇国公府宣旨。

    当然,一般宣旨肯定不用挑时间。

    福公公就是趁机在谢大老爷面前刷一波好感。

    结果这一刷,把南漳郡主的王妃之位刷没了。

    福公公,“……。”

    福公公很想一头撞死。

    皇上已经当着百官的面册封镇国公为镇北王,是有圣旨的,还是皇上亲笔。

    镇国公也接了旨,这会儿圣旨就供奉在镇国公府的祠堂内。

    传位给谢大老爷和立谢景宸为世子的圣旨就没那么紧迫了。

    昨儿忙了一天,谢大老爷今天上午有空。

    福公公决定待会儿就去宣旨。

    谢大老爷转身走。

    走了几步后,他又回头问了一句,“圣旨立谁为王妃?”

    福公公懵了。

    这还用问吗?

    铁定是南漳郡主啊。

    谢大老爷便道,“改为侧妃。”

    福公公,“……。”

    谢大老爷说完这一句,便走了。

    留下福公公恨不得挠墙。

    他刚刚的殷勤不一定讨好了镇北王,却是肯定无疑的把太后和南漳郡主给得罪了啊。

    要是叫太后和南漳郡主知道,还不得把他给活剐了?

    他这点也忒背了。

    福公公哭丧着张脸回了御书房。

    皇上见了道,“出什么事了?”

    福公公望着皇上道,“镇北王要立南漳郡主为侧妃。”

    皇上,“……。”

    “皇上,您看?”福公公想皇上拉他一把。

    皇上笑道,“这是镇北王府的家务事,既然是镇北王的意思,听他的便是。”

    福公公心都在泣血。

    他不想去宣旨了。

    哪怕这一趟去少说也有一百两的赏钱。

    可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这么重要的圣旨,他不去,是落镇北王府的面子。

    福公公硬着头皮去镇北王府宣旨。

    福公公还是第一次一边宣旨一边看人脸色。

    看着南漳郡主强颜欢笑的脸一寸寸皲裂,最后变的铁青。

    镇国公和老夫人,就连所有人都震惊了。

    “怎么会是侧妃?!”谢景川先叫出声来。

    福公公也是第一次宣旨被人吼。

    他没有生气,而是心肝颤抖的把锅甩给了镇北王。

    “是王爷要求的,”福公公道。

    谢景川拳头攒紧。

    南漳郡主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王爷没说话,双手接过圣旨。

    福公公赶紧告辞。

    等他一走,镇北王府就炸开了锅。

    老夫人望着王爷,冷着脸道,“你打算立谁为正妃?!”

    “十九年前的今天,是我和宸儿他娘相识的日子,”王爷淡漠道。

    “我做不到在今天立其她人为正妃。”

    南漳郡主泪流满面。

    其她人?!

    她嫁给他十八年!

    在他心底,她只是其她人?!

    大概是真气坏了。

    南漳郡主拔下发髻上的金簪,就要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但是没能成功。

    谢景川就跪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抓紧了南漳郡主的手,把金簪夺了下来扔了。

    南漳郡主哭道,“拦我做什么?!”

    “我还不如一个死人,我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老夫人头疼,望着王爷道,“你这么做,想过南漳没有?”

    王爷站起身来道,“如果谁做事之前都想清楚了,又何来这么多事?”

    “半年后,我会请旨封她为正妃。”

    丢下这一句,王爷起身离开。

    看着王爷走出去,苏锦都还没回过神来。

    她从王爷身上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深情。

    看到了狠心,也看到了对儿子的疼爱。

    南漳郡主背后是太后和崇国公,谢景宸的亲娘是谁,至今都没人知道。

    立南漳郡主为侧妃,此举过于震撼了些。

    但也在告诉那些有心之人,谢景宸和他不得而知的娘在王爷心目中的分量。

    哪怕过去十八年了,她也依然是活在王爷心尖上的人。

    那些对谢景宸有想法的人,想做什么盘算,要掂量着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解毒

    南漳郡主是被扶回去的。

    走的时候脸色惨白,身子软成一滩烂泥。

    她堂堂郡主被封为侧妃,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只是承受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圣旨是王爷求回来的,总不能刚宣完就去再请一道吧?

    怎么着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

    王爷承诺半年后请封,这应该是他的底线了。

    王爷将圣旨送去祠堂。

    谢景宸将老王爷扶起来。

    老王爷体虚,他是强撑着来接旨的。

    等谢景宸和苏锦从老王爷住处出来,远远的就看到王爷往外院走。

    他脚步比平常快几分。

    “父亲像是有急事出府,”谢景宸道。

    “池夫人的事过两天再问吧。”

    苏锦没意见。

    她今天注意看了下南漳郡主的手。

    伤疤很淡。

    就算她用了药膏,五六天之内也不会有反应。

    池夫人的事没那么急。

    清秋苑内。

    池夫人是妾室,接旨这样的事,压根就没有人通传她。

    不过镇国公府册封镇北王府,谢景宸还成了世子,喜鹊高兴,专程跑前院看热闹,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池夫人。

    池夫人极少出清秋苑,但喜鹊感觉的出来这王府里如果有谁让池夫人记挂的,就只有大少爷和王爷。

    杏儿待她好,经常给她送好吃的。

    沉香轩大喜,她与有荣焉。

    池夫人说不了话。

    而且这件事不算新鲜事了。

    池夫人在做针线。

    喜鹊叽叽喳喳道,“王爷没有封南漳郡主为王妃呢,只是侧妃。”

    池夫人手一慌,扎了自己的手。

    指尖一滴血涌出来。

    喜鹊呀了一下叫了,池夫人却是望着喜鹊,神情急的很,但喜鹊完全不知道她想表达身上。

    喜鹊端了笔墨纸砚来,池夫人写道:为什么?

    喜鹊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池夫人问的是什么,忙道,“王爷说今天是他和世子爷生母相遇的日子,他做不到在这一天立别人为王妃。”

    池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用帕子擦指尖。

    喜鹊纳闷自家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难道是被王爷的深情感动的?

    可王爷的深情是对别人又不是对她的。

    刚这样想——

    就见池夫人眸底的眼泪歇了,眉头打了个死结。

    喜鹊小眉头扭着。

    这反应叫她怎么猜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啊?

    皱眉已然猜不出来了,结果池夫人又笑了。

    笑的眸底泪花闪烁。

    喜鹊,“……。”

    她越来越猜不透夫人在想些什么了。

    牡丹院。

    南漳郡主被扶回去的。

    脚步虚浮。

    气若游丝。

    可这么一个虚弱的人爆发力很强。

    她扑过去把桌子上的茶盏糕点摔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让她觉得有一种毁灭的痛快。

    看着一地的狼藉,赵妈妈叹息,“怎么就那么凑巧碰到王爷和大少爷生母相遇的日子?”

    南漳郡主凄惨一笑。

    “世上哪来那么多凑巧的事?!”

    “不过是用来羞辱我的借口罢了!”南漳郡主的面容有些狰狞。

    用这样的借口不想立她为侧妃,没有人会同情她。

    南漳郡主眼底冷骇。

    镇北王府是她儿子的,谁也别想夺走!

    赵妈妈看的都心惊胆战。

    王爷这回是真的伤了郡主的心了。

    ……

    镇北王府,门前。

    王爷刚迈步出府。

    勇诚伯便骑马在王府门前停下。

    王爷眉头微皱了下。

    他正要去勇诚伯府,没想到他就来了。

    勇诚伯焦灼的翻身下马,匆匆忙和王爷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进府了。

    他是镇北王府的常客。

    十几年前,老夫人去观音庙祈福,遇到难民哄抢的,是勇诚伯救了老夫人。

    打那以后,老夫人就待勇诚伯极好。

    就连勇诚伯求娶崇国公的庶妹为妻,也是老夫人保的媒。

    可以说勇诚伯有今天,全仰仗老夫人提携。

    护卫牵马过来,就见王爷转身,他喊道,“王爷,马牵来了。”

    “不用了,”王爷回道。

    护卫,“……。”

    护卫一头雾水。

    刚刚还那么着急,怎么这会儿就不急了?

    栖鹤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茶气氤氲,遮掩住老夫人脸上的神情。

    王妈妈站的近,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

    老夫人既然高兴王爷封南漳郡主为侧妃,在前院又为何指责王爷,为南漳郡主抱打不平呢?

    王妈妈脑壳都想疼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外面,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勇诚伯来了。”

    老夫人脸上一喜。

    “快请。”

    小丫鬟还未退出去,勇诚伯就进来了。

    看到他,老夫人一脸慈蔼道,“怎么今儿有空来看我?”

    勇诚伯心急如焚,“娇儿出事了。”

    老夫人脸上笑容一僵。

    “娇儿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心急道。

    娇儿。

    乃是勇诚伯的掌上明珠陈娇的小名。

    勇诚伯急道,“娇儿的手溃烂发紫,太医诊断是用的药膏被人下毒所致。”

    那药膏正是前不久老夫人送去给他女儿用的。

    他能确保药膏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勇诚伯府没有妾室,勇诚伯也只有一儿一女。

    药膏只可能是送到他女儿手里之前就被人下毒了。

    那药膏效果极好,用过后,手已经恢复大半了。

    谁想到,昨天夜里,陈娇就疼的死去活来,在床上打滚。

    勇诚伯一宿没睡,为了女儿的安慰,他甚至早朝都没心思去上。

    大夫检查不出病因,最后请了太医才检查出是药膏有问题。

    他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来找老夫人。

    勇诚伯把药膏递上。

    药膏用的只剩下一点了。

    老夫人看着药膏,脸色铁青。

    王妈妈眉头拧成一团。

    她怎么都不知道老夫人给勇诚伯府大姑娘送过药膏?

    还有——

    南漳郡主不是给勇诚伯府大姑娘进宫讨了碧痕膏吗?

    放着碧痕膏不用,用这样的药膏。

    只有一种解释,这药膏比碧痕膏要好。

    想到什么,王妈妈心沉到了谷底。

    她想到南漳郡主指使李妈妈偷大少爷、大少奶奶送给池夫人的药膏的事。

    事后老夫人支开了她和红袖,使唤了绿袖……

    王妈妈看着老夫人手里的药膏。

    莫非……这药膏也是池夫人的?

    勇诚伯急道,“有劳老夫人帮忙找出是谁在药膏里下的毒,太医说毒解不了,不出半年时间,娇儿的手便会废掉。”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误会

    手废掉都是轻的,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太医见陈娇哭的撕心裂肺,这话没敢说。

    要是手保不住,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扛不到五脏六腑被毒药蚕食的那一天就香消玉殒了。

    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疼的在床上打滚,勇诚伯一想毒药出自镇北王府,就迫不及待找来了。

    他只想要解药,却从未想过这药膏是怎么来的。

    老夫人看着手里的药膏,脸青的发黑。

    她握着佛珠的手攒的紧紧的,气的浑身颤抖不止。

    老夫人就算再傻,也该知道——

    她这回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池夫人用过药膏,也正因为用过,李妈妈得知药膏好,禀告南漳郡主。

    南漳郡主这才动了觊觎之心。

    两盒药膏被换,池夫人的脸这么多天没有好转,难道她会一点察觉没有吗?!

    药膏是那女土匪给的,被人偷了,只要告诉她,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多天,没听说清秋苑有动静,她都快把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看来!

    人家不是没动静。

    人家是一早就知道有人偷药膏,量身挖了一个坑等人跳进去。

    本来要栽坑里的是南漳郡主,结果被她劫了道。

    越想,老夫人越生气。

    她唇瓣都泛青。

    把老夫人气成这样,勇诚伯也吓了一跳。

    “我知道老夫人疼娇儿,但您也别气坏了身子,”勇诚伯劝道。

    没人回答他。

    王妈妈眼神黯淡。

    她既然猜到药膏的来历,自然懂老夫人的愤怒。

    大少奶奶挖的坑,想爬出来谈何容易?

    身为老夫人,偷儿子妾室的药膏,传出去,颜面尽失。

    这要老王爷没回京也就罢了,老夫人是王府最大的长辈,谁也不能罚她。

    可现在老王爷回来了,做出这么丢人的事,老王爷绝不会姑息。

    可要不把事情抖出来,她就休想从大少奶奶手里拿到解药救勇诚伯府大姑娘。

    而且这事一旦抖出来,势必把南漳郡主也牵出来……

    南漳郡主用药膏的时间更长,却没有中毒症状,她偷的药膏应该没有问题。

    篓子捅的这么大,不知老夫人要如何收场。

    王妈妈在心中叹息。

    勇诚伯心急的很,又不好催老夫人快些查出下毒之人,给他女儿讨一个公道。

    外面,王爷走进来。

    “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勇诚伯起身,刚要说话,老夫人先一步道,“你先回去吧。”

    勇诚伯错愕了一瞬,然后同老夫人告辞。

    他转身走,王爷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这回不止勇诚伯愣住了,连老夫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老夫人问道。

    “只是一点小事向勇诚伯打听下,”王爷道。

    王爷请勇诚伯出去说话。

    显然是不想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心口堵着一团气,为药膏生气,也为王爷的疏离动怒。

    出了栖鹤堂,四下没人,勇诚伯望着王爷道,“王爷要问我何事?”

    王爷看向他,道,“勇诚伯府送去装裱的画在我手中。”

    勇诚伯怔了下。

    “什么画?”他问道。

    隔了一个月,他已经不记得那幅画了。

    王爷眉头微皱,道,“画上画的是一位女子。“

    “王爷说的是那幅啊,”勇诚伯声音拔高了两分。

    “那画是内子送去装裱的,怎么会在王爷手中?”

    勇诚伯有点诧异。

    那话是他让下人买的。

    那天从闹街路过,一堆人抢画。

    小厮觉得是好东西,就去抢了一幅。

    那画画技精湛,值一百两,更重要的是画中女人,绝色佳人,倾国倾城。

    回去后,他在书房中欣赏,被勇诚伯夫人逮了个正着。

    勇诚伯夫人当时就醋意大发。

    为了保住那幅画,他谎称是送给崇国公的。

    结果一撒谎,撞在了勇诚伯夫人手里,她道,“送这样的画给我兄长,你不怕我大嫂活剥了你?!”

    然后,勇诚伯夫人就把那画拿走了。

    他怕勇诚伯夫人毁了那画,就说花了重金买的。

    勇诚伯夫人想撕了那画,又舍不得钱打了水漂,便送去安盛斋装裱了。

    见王爷询问起来,勇诚伯当他也看上了画中人。

    那么美的女子,岂能叫人不动心?

    勇诚伯望着王爷道,“内子把画送去,却没有取,应该是不要了。”

    “前些天,她还告诉我说,南安王府的人正在寻找画中女子,南安王看上的人,让我别打主意,”勇诚伯道。

    “只是街头买的一幅画,竟叫内子误会了。”

    勇诚伯后面的话,王爷没听见去,他满心都是前面一句。

    南安王看上的人?

    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勇诚伯问道。

    “没了。”

    勇诚伯告辞。

    勇诚伯走后,王爷回了书房。

    盯着画像看了半天,最后把画像卷起来,带着画像出了府。

    栖鹤堂内。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静谧半晌。

    手里佛珠拨弄的飞快。

    半晌后,老夫人手停了下来,她望向王妈妈道,“你去牡丹院看看南漳郡主如何了。”

    王妈妈福身应下。

    走到屏风处的时候,王妈妈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她预料的没错的话,李妈妈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那吃里扒外的婆子该死,但老夫人的做法她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就算老夫人疼勇诚伯府大姑娘,也没有疼到不惜放下身段去偷一小妾的药膏吧?

    这样的老夫人让她感觉很陌生。

    王妈妈抬脚朝院门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转身去了小厨房。

    吩咐丫鬟给老夫人熬粥,出来时,正好瞧见绿袖出去。

    红袖走过来。

    她什么话都没说。

    王妈妈便道,“你也别心底不痛快,绿袖去办的不是什么好事。”

    红袖有点懵。

    她没有不痛快啊。

    王妈妈说了一句,便抬脚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叫了一个小丫鬟与她一起。

    红袖一头雾水。

    一旁一丫鬟眼睛眨了眨,装作不经意的跟了上去。

    清秋苑。

    池夫人坐在背阴的窗户旁做针线。

    喜鹊在一旁帮着打扇。

    李妈妈待的无趣,就迈步出去了。

    这天气热的人坐立不安,心还噗通乱跳。

    跟着个不受宠的主子,总是要多遭些罪。

    她出门,就看到一丫鬟走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栖鹤堂的丫鬟。

    她快步迎上去,道,“绿袖姑娘怎么来了?”

    “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嘘!”

    “说这么大声做什么?随我来!”绿袖道。

    李妈妈连忙跟上。

    绿袖带着李妈妈从小道走,越走越阴凉,那边不远处有一口井。

    也不知道那井存在多少年了。

    “有些渴了,”绿袖道。

    “前面有井水,我去打给你喝,”李妈妈殷勤道。

    绿袖跟着她走过去,李妈妈打水的时候,绿袖手一推,就把李妈妈推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纳凉

    这地方偏僻,平常极少有人来。

    水井又深,李妈妈撞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到了井壁,疼的她眼冒金星。

    扑通一声传来,李妈妈扑腾了两下就没声了。

    绿袖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杀人。

    虽然是老夫人授意的。

    但在栖鹤堂待了几年,见惯了主子惹事,丫鬟背锅的情形。

    事情一旦抖出来,死的绝对是她这个丫鬟。

    只是老夫人的吩咐,她不敢不听。

    她和红袖一起被提拔为大丫鬟。

    红袖运气好,得了王妈妈的欢心,生生压了她一头。

    现在老夫人越来越信任她了,她必须要抓紧机会,才能把红袖踩在脚底下。

    绿袖有一颗向上爬的心,但毕竟胆子还小,唯恐被人发现了。

    她东张西望了会儿,确定没人发现,赶紧跑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一旁的大树后躲着一小丫鬟,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生来。

    王妈妈说的果然没错。

    老夫人让绿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婆子是清秋苑的丫鬟,也没惹到老夫人啊,为什么要她的命?

    要她的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偷偷的要?

    确定绿袖跑远了,小丫鬟大着胆子走到井边。

    李妈妈可能是回过神来了,正在叫救命呢。

    小丫鬟望着她,“你别叫,把人引来了,你死的更快。”

    说着,小丫鬟把水桶放下去。

    “你抱着水桶,我找人来拉你,”小丫鬟道。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

    李妈妈紧紧的抱着木桶,额头上血往下流,两眼现在还是黑的,脑袋一阵阵抽疼。

    小丫鬟一阵风跑去了花园。

    那里一个小丫鬟在搬牡丹花,小丫鬟凑上去低语了几句,然后就回栖鹤堂了。

    等小丫鬟走后,花园里的丫鬟把牡丹挪了个地方,就朝王府西北角走去。

    流霜苑。

    是二老爷生母丁老姨娘的院子。

    屋内,丁老姨娘正在和二太太说话。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整个国公府……

    不!

    是整个镇北王府里就没有人不肖想爵位的。

    以前还是国公爵位,现在可是王位。

    这么大一块肉,谁不想夹在自己的碗里?

    只是没想到老王爷病重回来,会在封王的时候就把王位传给了王爷,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封了大少爷为世子,还立南漳郡主为侧妃,”丁老姨娘道。

    提到这事,二太太就忍不住想笑,“这一回南漳郡主的脸算是丢尽了。”

    这么多年,南漳郡主仗着太后和崇国公府护着,目空一切。

    三太太还敢抱怨几句不满,二太太是一个字不敢提。

    只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南漳郡主成了妾,她们是正妻。

    就算身份再尊贵,那也是妾。

    想到南漳郡主拔金簪自尽——

    接下来王府注定不会平静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道,“姨娘,花园的小丫鬟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

    “让她进来,”丁老姨娘道。

    很快,花园里的小丫鬟就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丁老姨娘问道。

    “老夫人派绿袖杀清秋苑的李妈妈,”小丫鬟禀告道。

    “李妈妈这会儿待在井里,还没死。”

    二太太有点懵了。

    清秋苑?

    那不是池夫人住的院子吗?

    老夫人怎么会派人杀李妈妈?

    二太太望向丁老姨娘。

    丁老姨娘眉头拧紧的松不开。

    她虽然甚少出院子,却也知道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不知道李妈妈是逮住了老夫人什么把柄。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悄悄把消息递给世子妃,”丁老姨娘道。

    ……

    栖鹤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拨弄佛珠,唇瓣偶尔动一下,应该是在诵读佛经。

    绿袖走上前,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绿袖脸色苍白中带了点不正常的红。

    老夫人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只要李妈妈死了,这事就好办了。

    ……

    沉香轩,内屋。

    天气闷热,苏锦歪在小榻上,杏儿教她打络子。

    闲的无聊,见杏儿络子打的漂亮,苏锦也手心痒痒。

    只是真动上手,就知道自己有多笨手笨脚了。

    好在忙了半天,好歹囫囵出来了。

    苏锦摸着流苏,越看越满意。

    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有人给您送了封信来。”

    送信?

    苏锦眉头微扭。

    杏儿一脸激动,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信呢。

    “快送进来,”杏儿道。

    小丫鬟打了珠帘进来,把信递给苏锦。

    杏儿飞快的接过,把信拆开,然后掏出来递给苏锦。

    苏锦接了信,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嘴角狂抽了。

    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幅简单的画。

    画真的很简单。

    画了一口井,一条小道,还有清秋苑。

    井旁有根箭头,写着:李妈妈在里面泡着。

    “李妈妈泡在井里做什么?”杏儿懵懂道。

    “纳凉吗?”

    苏锦,“……。”

    苏锦被杏儿的脑回路所击倒。

    虽然她也捉摸不透是谁给她送了这么封信。

    但直觉告诉她不简单。

    再加上又事关李妈妈,苏锦就更加重视了。

    哪怕太阳毒辣,她也决定去看一看。

    未免是个坑。

    苏锦多叫了丫鬟跟在后面。

    刚走到花园,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丫鬟好像在找人。

    杏儿眼尖看见了喜鹊,她喊了一声。

    喜鹊跑过来。

    她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太阳下闪烁着光芒。

    杏儿把帕子递给她,“擦擦汗。”

    “你在找什么?”杏儿问道。

    “在找李妈妈,老夫人刚刚派人来找她,很急的样子,但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喜鹊道。

    李妈妈不是在井里吗?

    杏儿望向苏锦。

    苏锦眉头微皱。

    李妈妈待在井里?

    老夫人又很着急的找她?

    隐约有什么东西从苏锦的脑海中闪过,快的她捕捉不及。

    “我先去找李妈妈,”喜鹊道。

    她往那边走。

    苏锦抬脚往那口井的方向走去。

    几步之后,她眸光一闪道,“我怎么听到那边有叫救命声?”

    杏儿啊了一声。

    她竖起耳朵。

    什么也没听到。

    “啊!”

    “我也听到了!”杏儿反应过来道。

    “过去看看,”苏锦道。

    几个寻人的丫鬟停下来,“咱们跟过去看看。”

第四百三十六章 报复

    曲径通幽,参天古木将太阳光挡的严严实实。

    从太阳底下走进来,竟觉得身上有些微凉。

    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那口井。

    稍稍靠近一点,果真听到了叫救命声。

    只是声音微弱,隐约听的见。

    几个小丫鬟听见了,从一旁跑到井旁。

    就看到李妈妈抱着木桶狼狈不堪的样子。

    “李妈妈在井里!”小丫鬟欣喜若狂。

    杏儿跑过去。

    小丫鬟要将李妈妈拉上来。

    苏锦走到井边,居高临下。

    李妈妈快哭了。

    总算等到人来救她了。

    她身子都快冻僵硬了。

    “你怎么掉井里了?”苏锦问道。

    “大少奶奶,快拉奴婢上去,”李妈妈牙齿冷的打颤。

    “不说实话,就继续在井里纳凉吧,”苏锦道。

    “……。”

    苏锦不发话,哪个小丫鬟敢把李妈妈拉上来。

    不过她们也好奇,为什么李妈妈会掉井里。

    李妈妈紧紧的抱着木桶,道,“我,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绿袖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不是她一个不受宠姨娘院子里的老婆子得罪的起的。

    哪怕她现在恨不得将绿袖千刀万剐了。

    苏锦笑了一声,“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待在井里,你或许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苏锦转身要走。

    李妈妈反应过来,忙道,“我说,我说!”

    她和绿袖无冤无仇。

    要她命的是老夫人。

    这么多丫鬟,谁知道哪个丫鬟是老夫人的?

    绿袖能推她掉井里,险些要她一条命,就能再要第二回。

    她帮南漳郡主和老夫人拿药膏,最后却换回来被灭口的下场,她不甘心。

    就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袖推我下井的!”李妈妈道。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绿袖姐姐呢?

    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哪有功夫搭理清秋苑一个婆子?

    不过想到老夫人传召李妈妈……

    丫鬟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为什么要推你下井?”杏儿问道。

    李妈妈不说话。

    杏儿道,“说话说一半,信不信拿石头砸你。”

    苏锦,“……。”

    这威胁的也太简单粗暴了。

    偏偏很管用。

    毕竟是土匪小丫鬟,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吓唬你玩的。

    李妈妈果真吓住了。

    “我说,我说。”

    ……

    栖鹤堂。

    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同进屋。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喝了一口,就把茶盏重重的磕在小几上。

    “人找着没有?!”老夫人声音里透着点不耐烦。

    绿袖跪在地上。

    跪久了些,绿袖有些扛不住了,又不敢乱动。

    三太太见了,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妈妈没说话。

    老夫人看了三太太一眼,因为动怒,也没说话。

    一旁的小丫鬟道,“清秋苑的李妈妈为了讨好绿袖姐姐,送了她一盒祛伤疤的药膏。”

    “前些日子,老夫人让绿袖送药膏去给勇诚伯府大姑娘,结果绿袖姐姐送错了药膏,她把李妈妈送给她的那盒送去了。”

    “勇诚伯府大姑娘用了药膏后中毒了,手溃烂,疼的在床上打滚。”

    三太太坐下来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出纰漏倒也罢了,只要能挽救,偏偏李妈妈找不到人了,”老夫人怒道。

    二太太坐在三太太对面。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她到这会儿还没有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老夫人先让绿袖去杀李妈妈,再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找,这是有什么事要李妈妈背黑锅吗?

    想到苏锦和清秋苑走的比较近,二太太猜是不是和苏锦有关。

    要真是——

    那就真有热闹瞧了。

    ……

    古井旁。

    李妈妈把她发现池夫人脸上伤疤好转,把谢景宸手里有良药的事偷偷禀告南漳郡主知道。

    南漳郡主给了她赏钱和药膏。

    她偷偷将药膏换下来。

    这件事被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派绿袖问她。

    她发现池夫人手里还有一盒,就又故技重施,把那盒药膏换给了老夫人。

    这几年,李妈妈几乎就没和栖鹤堂打过交道。

    药膏给了她机会。

    不用猜,就知道是药膏的事败露了,老夫人要杀她灭口。

    指使她偷一个妾室药膏的脸,老夫人丢不起。

    就算最后她逃不掉一个死。

    她也要拼尽全力把老夫人的脸皮扯一层下来!

    苏锦就喜欢李妈妈这种报复的心理。

    当然了。

    这种心理很常见。

    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李妈妈的话和她猜测的差不离,苏锦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她只是很疑惑。

    她以为偷药膏的是南漳郡主。

    不过也不怪她想歪了。

    那时候牡丹院被烧,南漳郡主就住在栖鹤堂的。

    而南漳郡主手烧伤,她是最需要药膏的。

    但苏锦怎么也没想到那药膏会是老夫人指使李妈妈偷的。

    而且——

    药膏还是偷了送给勇诚伯府大姑娘用的。

    真的。

    苏锦在怀疑老夫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勇诚伯府大姑娘的手压根就不是她弄伤的,虽然和南宁侯府大姑娘廖雪有关,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勇诚伯府大娘烫伤手,她自己得负一大半的责任。

    南漳郡主进宫讨了碧痕膏给她,就算够诚意了。

    老夫人居然放下脸面指使下人偷池夫人的药送给勇诚伯府大姑娘。

    苏锦实在不理解这种行为。

    当然,不只是她不理解。

    听了李妈妈话的丫鬟就没一个不纳闷的。

    “不是骗人的?”有丫鬟执意道。

    李妈妈抱着木桶道,“我发誓,若有一句虚言,就让我下十八层地狱!”

    这誓言够毒的。

    尤其李妈妈距离十八层地狱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由不得人不信。

    “把她拉上来,”苏锦道。

    杏儿和几个丫鬟联手把李妈妈拖上来。

    井水冰凉,本就冻的人哆嗦了。

    李妈妈上来后,一阵风吹来,那酸爽,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丫鬟要扶李妈妈回去换衣裳。

    苏锦道,“不用换衣服了,老夫人还急着见她,直接送去栖鹤堂。”

    丫鬟扶李妈妈往前走。

    苏锦吩咐杏儿两句。

    杏儿眸光闪亮亮的。

    她连连点头,转身朝清秋苑跑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偷换

    栖鹤堂。

    老夫人等的耐性全无。

    丫鬟跑进来道,“没有找到清秋苑的李妈妈。”

    二太太看向老夫人道,“李妈妈既然是讨好绿袖才送的药膏,不可能在里面下毒才是。”

    老夫人瞥了二太太一眼。

    “南漳郡主进宫讨了碧痕膏送去勇诚伯府,我让绿袖送药膏去,只是聊表一番心意,勇诚伯府却用到现在。”

    “说明那药膏比碧痕膏只好不差,李妈妈一个老婆子,她哪来那么好的药膏?”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二太太对老夫人解决问题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想着这会儿世子妃也该找到李妈妈了。

    二太太给老夫人递台阶道,“池夫人经常给宸儿做锦袍,宸儿也时不时的给池夫人送祛伤疤的药,会不会是那婆子手脚不干净?”

    “是不是,得把人找到问过才清楚,”老夫人道。

    王妈妈站在一旁,望着老夫人道,“找了这么半天,也没找到李妈妈,指不定知道闯了祸跑了也未可知。”

    “与其这样干等着,不如直接请池夫人或者世子爷、世子妃来问问吧?”

    “也好,”老夫人道。

    这边小丫鬟去传话,那边一小丫鬟快步走进来。

    小丫鬟一脸喜色,道,“老夫人,李妈妈找着了。”

    “在哪儿找到的?”二太太问道。

    “在离清秋苑不远的井里,”小丫鬟道。

    “李妈妈命大没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老夫人正端茶轻啜呢,听到这一句,手一抖,茶盏倾泻,泼了自己一身。

    王妈妈赶紧拿帕子帮老夫人擦干净。

    茶没那么烫,没有大碍。

    但老夫人泼了茶,三太太都觉得不寻常。

    绿袖跪在地上,脸唰的一下变的惨白。

    李妈妈怎么会没死呢?!

    她是看着她栽井里头去的啊!

    没一会儿,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最先进来的是苏锦,然后才是李妈妈。

    李妈妈是被两丫鬟押进来的。

    屋子里摆了不少的冰盆,她冷的直打哆嗦。

    牙齿上下一碰,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最后一喷嚏刚打出来,丫鬟脚一踹。

    李妈妈就跪倒在了大红地毯上,疼的她只觉得膝盖都碎了。

    “这是?”二太太憋笑道。

    “这婆子胆大包天,居然说老夫人和南漳郡主指使她偷相公送给池夫人的药膏,”苏锦开门见山道。

    二太太,“……。”

    这热闹比她想象的要猛烈的多。

    都没有前奏,直接就上最精彩的部分了。

    老夫人装腔作势铺垫了半天,世子妃一上来就直接扇脸。

    二太太仿佛听到了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老夫人的脸青的发紫了,气的浑身颤抖不止。

    她气的说不出来话。

    苏锦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这婆子说是绿袖推她进井里的,当着好几个丫鬟的面就说南漳郡主和老夫人指使她偷药膏的经过,说的还有鼻子有眼,这会儿都传开了。”

    “老夫人怎么可能做出指使下人偷一个妾室的药膏这等跌份不要脸的事呢?”

    “她这么污蔑您,我实在气不过,直接送来给您处置了。”

    二太太,“……。”

    王妈妈,“……。”

    没见过这么公然当面痛骂不要脸,人家还有夸她懂事的。

    世子妃是头一个。

    老夫人气的胸腔里翻江倒海,嘴里有了血腥味,还要赞同苏锦的做法。

    “把这婆子给我拖出去杖毙!”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

    二太太则道,“老夫人息怒……。”

    “药膏的事,还得通过李妈妈查清楚。”

    “等弄清楚了,再处置她不迟。”

    苏锦骂完了,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热闹。

    至于老夫人杀不死李妈妈,与她无关。

    但想从她手里占便宜,那肯定是痴心妄想。

    老夫人气的两眼发黑。

    等了约莫大半盏茶的功夫,池夫人就来了。

    她一袭裙裳,面带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美的不像人间女子。

    如果不是知道她脸毁容了,真的要羡慕妒忌。

    但这会儿,大家有的只是同情。

    喜鹊扶着池夫人走进来,福身给老夫人见礼。

    池夫人和喜鹊一脸懵懂,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茫然状态。

    池夫人手里还拿着一盒药膏。

    老夫人望着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问话了。

    李妈妈待在井里,就把她和南漳郡主卖了个底朝天。

    二太太问道,“让人查查池夫人用的药膏和勇诚伯府姑娘用的是不是一样的。”

    王妈妈走到池夫人身边,从她手里接过药膏。

    和勇诚伯送来的药膏一对比。

    从里到外都不一样。

    味道就更不必说了。

    苏锦都要被她们智商所击倒了。

    这药膏要是一样才有鬼了。

    比起问池夫人,他们不更应该问她吗?

    “不一样,”王妈妈道。

    “把勇诚伯府的药膏给池夫人看看,是不是被偷换了,”老夫人强忍着道。

    池夫人接过药膏嗅了嗅,摇了摇头。

    喜鹊也闻了闻,道,“这好像不是我家夫人用的药膏。”

    “好像?!”三太太皱眉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叫好像?”三太太斥责道。

    “不是,这药膏肯定不是我家夫人用过的。”

    “这药膏这么好闻,闻一次就记住味道了,要是被偷换了,我家夫人怎么会不发现呢?”喜鹊坚定道。

    “李妈妈送给绿袖的药膏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但肯定不是我家夫人的!”

    苏锦端茶轻啜。

    由池夫人和喜鹊站出来否认。

    老夫人和南漳郡主丢掉的脸肯定是保住了。

    但是——

    勇诚伯府姑娘的手就保不住了。

    以老夫人为了治好勇诚伯府大姑娘的手不惜使唤李妈妈偷药膏来看,她不是一般的在乎勇诚伯府大姑娘。

    不知道老夫人在要脸和要解药中怎么选择?

    苏锦很期待。

    与其让李妈妈指认出老夫人,最后绿袖顶罪,不如让老夫人最后逼于无奈主动认错。

    落到她手里,可不是一个丫鬟就能打发的。

    那么多颗东珠,她可舍不得就这么浪费了。

    当然,如果老夫人不在乎勇诚伯府大姑娘的手了,那她就更不会在乎了。

    虽然这件事,勇诚伯府大姑娘挺无辜的。

    但勇诚伯府大姑娘把她挖给南漳郡主的坑霸占了,苏锦也很无奈啊。

    这年头,连坑都有人抢了。

    世风日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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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更新的比较少,毕竟是国庆节,作者也要过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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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生母

    池夫人和喜鹊一口咬定药膏不是谢景宸和苏锦送给她的。

    老夫人也没辄。

    虽然她确定药膏就是池夫人的。

    但是她能怎么办?

    没有道理相信一个婆子而不相信池夫人吧?

    苏锦反将老夫人一棋,杀的她束手无策。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池夫人把锅甩给了李妈妈。

    老夫人只能继续审问李妈妈。

    然而李妈妈在井里凉快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事都招了。

    再审问无疑是逼她撒谎。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老夫人问道。

    苏锦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老夫人这是在诱使李妈妈指认池夫人,拖她下水啊。

    只要李妈妈招认是池夫人让她这么做的,老夫人就能把这个不受宠的妾拖出去打。

    李妈妈反应过来,指着池夫人道,“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

    苏锦噗嗤一笑。

    “是池夫人让你把药膏送给绿袖的?”苏锦笑问。

    “池夫人和绿袖八竿子都打不着,无冤无仇,她要你送药膏给绿袖做什么?”

    “这一盒子药膏都够买一百个绿袖了。”

    “镇北王府这么大,古井那么多,杀个丫鬟易如反掌,送下毒的药膏,未免太蠢了些。”

    “何况这药膏短时间内要不了人命,池夫人若是想不开,也用不着这么迂回的方式寻死。”

    “再退一步,清秋苑总共就三个人,池夫人多年未踏出王府半步,喜鹊上一次出府是什么时候来着?”

    喜鹊忙道,“是过年的时候。”

    可怜的小丫鬟。

    上回出府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若真是池夫人指使李妈妈下毒的,那这毒药一定是李妈妈买回来的,”苏锦道。

    “拖出去杖责,一定能审问出毒药是从哪里买来的。”

    二太太坐在那里听着。

    听苏锦说话,她就知道老夫人算是掉在世子妃挖的天坑里出不来了。

    坑很大,里面还是淤泥。

    挣扎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何况能进这间屋子里的,有谁那么蠢。

    事情到这份上,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太太从来没想过高高在上的老夫人也有如跳梁小丑的一般的时候。

    更叫人纳闷的事,她偷药膏还是送给勇诚伯府大姑娘。

    就算勇诚伯当初救过她,但这么多年,老夫人对他的提拔早还清恩情了。

    勇诚伯何德何能,竟然让老夫人不惜去偷一个妾室的药膏来帮他女儿治烫伤的手。

    尤其——

    这药膏还是从南漳郡主的虎口夺食。

    不过此举倒也替南漳郡主挡了一灾。

    但这么匪夷所思的做法,不能不叫人好奇老夫人这么做的目的。

    ……

    南安王府,门前。

    王爷骑马停下。

    他去南安王当差的府衙找南安王,结果没见到人,就来南安王府寻找了。

    南安王府的小厮看到王爷来,都担心是花了眼。

    谢大老爷今儿接旨封王,王妃正忙着准备贺礼去道贺,又不知道该不该亲自去。

    南漳郡主是镇北王府当家主母,却被封为侧妃。

    对她来说,绝非是喜事。

    王妃前去道贺,她不会高兴。

    但不去吧,又觉得不够重视。

    所以南安王妃决定绕过南漳郡主,直接给老夫人道喜,儿子封王,做娘的肯定高兴。

    挑来挑去也没挑到合适的。

    这不南安王妃坐软轿去闹街买人参去了。

    人刚走没一刻钟,镇北王就来南安王府了。

    这么急着来南安王府,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小厮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迎上来道,“见过镇北王。”

    “南安王可在府里?”王爷问道。

    他并未下马。

    小厮忙道,“我家王爷在。”

    王爷这才翻身下马,迈步进南安王府。

    书房内。

    南安王把挑好的羊脂玉瓶擦干净,放在锦盒内,又挑了两幅字画。

    这份贺礼不重不轻,刚刚好。

    刚忙完,敲门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小厮的急唤,“王爷,镇北王来了。”

    南安王一惊之下,还真没反应过来镇北王是谁。

    等反应过来,他眉头拧成麻花。

    谢兄怎么先来找他了?

    别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好啊。

    南安王连忙出门迎接,刚出书房,就看到镇北王走过来。

    “我正要去给谢兄道贺,顺带探望老王爷,怎么先来了?”南安王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眸带担忧。

    王爷看着他,道,“有件事,来问问你。”

    “什么事?”南安王好奇。

    “进书房说话。”

    南安王请王爷进书房。

    进门的时候,他才注意到王爷手里拿着一幅画。

    进书房后,王爷也没寒暄,直接把画打开,问道,“听勇诚伯说,南安王府的人在找画中人?”

    是为这事?

    南安王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下。

    他笑道,“我确实派人找过画中人,风儿跟随东乡侯去梁州剿匪前托我帮他找一个朋友的母亲,说是很重要的朋友,让我一定上心。”

    “我派人找了大半个月,也没一点音讯。”

    “宸儿也让王爷帮忙找了?”南安王笑道。

    说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镇北王才回京,再加上封王这等大事,镇北王世子不该这么不懂事才对。

    而且不止托他帮忙找,靖国侯府和定国公府都拜托了。

    如果他们都找不出来,再加一个镇北王府也无济于事。

    当初看到这画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画隐隐有几分熟悉之感。

    现在想来——

    这画风像极了谢兄年轻时候。

    只是后来谢兄遭遇了不少事,性情变了不少,画风变化很大,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望着王爷,面带惊讶道,“莫非这画中人就是宸儿的……生母?”

    王爷没说话。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在走神。

    他在想谢景宸是从哪里得来这幅画的。

    他怎么会以为在京都能找到她?

    若是能,他怎么会不寻找?

    王爷走神,南安王不便打扰他。

    之前画送来的时候,他和南安王妃误以为这画中人是南安郡王的意中人。

    南安王妃给南安郡王定了亲,不想帮忙寻找了。

    后来麻将桌上,靖国侯夫人先提到了画像。

    不止南安王妃,靖国侯夫人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总不能他们都看上同一个姑娘了吧?

    这才开始帮忙找人。

    正回想着,就听敲门声咚咚传来。

    “王爷,世子爷来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怀疑

    南安郡王刚走到书房前。

    就听自家父王道,“让他滚远点。”

    南安郡王,“……。”

    没见过自家亲爹这么小气的了。

    不就鸡毛掸子抽断了吗?

    他都没生气。

    他气什么啊?!

    南安郡王准备走了,另一道声音传来,“让郡王进来,我有事问他。”

    这好像是镇北王的声音?

    他有什么事要问他的?

    他懂的没景宸兄多啊。

    南安郡王带着疑惑转身进书房。

    推门进去就看到南安王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不满。

    反倒是镇北王面色温和。

    有那么一瞬间,南安郡王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爹。

    王爷把画打开,问南安郡王道,“是宸儿让你找画中人的?”

    南安郡王一脸黑线。

    “伯父不会也怀疑这画中人是景宸兄的意中人吧?”南安郡王嘴角抽抽道。

    这是他们今年遭受的最大的误解了。

    他们被误会也就算了。

    景宸兄都娶媳妇了,还被这么误会。

    他那么夫纲不振,他这辈子只可能是别人的意中人了。

    南安王,“……。”

    他狠狠的瞪了南安郡王一眼,“好好说话!”

    南安郡王忙道,“这画中人不是景宸兄让我们找的。”

    “不是?”王爷眉头微蹙。

    “是南梁赵相之子赵诩让我们帮忙找的,”南安郡王如实道。

    “画中人是他的生母,还有一月就满三十四了。”

    这么大的年纪,不比他们的娘年轻,居然被误会是他们的意中人。

    不夸张的说——

    这误会叫他们直打寒颤。

    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

    南安王则懵了。

    这画像上的人不是镇北王世子的生母吗?

    怎么成南梁赵相儿子的亲娘了?

    他刚刚那么猜测的时候,谢兄也没否认啊。

    看王爷的神情,南安王坚信自己没有猜错。

    不是认得画像上的人,他不会这么等不及的来找他。

    南安王望向南安郡王道,“这画中人如今在哪儿?”

    “还没找着呢,”南安郡王道。

    “确定画中人还活着?”南安王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南安郡王摇头。

    “听赵兄说,南梁赵相告诉他,他的生母,也就是画中人在咱们大齐京都,他才不远千里寻来。”

    “要不是他福大命大,遇到了景宸兄和大嫂出手相助,早葬身在咱们大齐了,”南安郡王叹息。

    他有点为赵诩担心。

    来的时候还有一堆跟班护着,死的只剩下两个。

    回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赵诩虽然性子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和他们差不多,此番回去,南梁赵相肯定会有自家儿子被人带歪了的感觉。

    要不是南梁实在的离的太远,他们还真想送赵诩回去,顺带欣赏下南梁风光。

    王爷眉头拧成川字。

    “南梁赵相之子如今人在哪里?”王爷问道。

    “回南梁了,”南安郡王道。

    “赵相出事了,他前几天就赶回去了,走之前,还托我们继续帮他寻找。”

    王爷没再说话。

    南安王则问道,“可知道赵大少爷的生辰?”

    南安郡王一脸狐疑的看着南安王。

    这问的也太详细了点吧?

    赵大少爷的生辰他都不关心,父王居然关心。

    “赵兄看着比景宸兄小一岁,但年纪比景宸兄还大一个月,二十六出生,”南安郡王道。

    王爷心头一震。

    那种震惊不止南安王惊讶,连南安郡王都觉得不大对劲了。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南安王不敢再问。

    王爷稳住心神,把画卷起来,道,“我先告辞了。”

    南安王送王爷出府。

    等王爷骑马离开,南安郡王望着南安王道,“父王,那画中人莫非是……。”

    “不得乱猜,”南安王道。

    “……。”

    父王这态度……

    那画中人不会真是景宸兄的生母吧?

    那景宸兄的生母怎么又是赵兄的娘呢?

    难道他们是孪生子?

    可赵兄比景宸兄年长啊。

    他懂了。

    镇北王一定是怕有人通过景宸兄的生辰推测出他生母是谁,所以把生辰往后挪了一个多月。

    南安郡王猜对了一半。

    王爷并不知道谢景宸的生辰是哪一天。

    他把见到谢景宸的那一天定为他的生辰。

    他找稳婆推算过日子。

    再加上从南梁都城到边关,带个孩子差不多也要一个月。

    骑在马背上,王爷有些心绪不宁。

    他和南梁赵相也仅有过一面之缘,能感觉的出来他对衡阳有倾慕之心。

    但他是谦谦君子,将那份爱慕隐藏的很好。

    他说衡阳在京都是什么意思?

    衡阳不是早落水难产而亡吗?

    他去南梁过,他甚至挖开过衡阳的坟墓,确实看到了她的尸骨。

    哪怕是亲眼所见,他也一直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的事。

    可东临王府已经被诛九族了。

    衡阳若是没死,她孤身一人能来大齐找他吗?

    还有赵大少爷……

    难道衡阳当年生的是一双儿子?

    还是宸儿并非他亲生?

    疑惑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镇北王把这些念头压下来,他骑马回了镇北王府。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大半天。

    然后把暗卫叫了出来。

    “王爷有何吩咐?”暗卫道。

    “带几个人去南梁,务必护住赵大少爷周全,查清他的身世,”王爷道。

    “王爷……?”暗卫有点懵了。

    暗卫不赞同王爷这么做。

    镇北王府手握重兵。

    南梁虽然和大齐朝没有起兵戈,但关系也没有多好。

    王爷就这么公然派人去护着南梁赵相的儿子,若是被人弹劾,难免有通敌的嫌疑。

    不给一个理由,暗卫不会去。

    他不能明知道主子这么做有错,还帮着他跳火坑。

    “他可能是我儿子,”王爷道。

    暗卫一脸错愕。

    不敢置信。

    “王爷确定吗?”暗卫问道。

    “此事还有待查清,如果他有疑心,你就说是宸儿派你去的,”王爷道。

    “属下遵命。”

    如果是王爷的儿子,那就是少主子。

    他身上流着镇北王府的血,那就是镇北王府的人。

    暗卫准备退下,王爷又道,“见到南梁赵相,问他衡阳在京都是什么意思?”

    赵大少爷九死一生来大齐。

    南梁赵相就出事了。

    王爷怀疑赵相是不想赵诩涉险,估计将他支来大齐朝的。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赵相处境危险。

    赵诩带着画像来寻人。

    不一定能找到生母。

    但一定能被他找到。

第四百四十章 失望

    醉仙楼。

    二楼包间。

    楚舜他们在喝茶,等的百无聊赖。

    吱嘎一声。

    门被推开。

    南安郡王走进去。

    一茶杯朝他扔过来。

    南安郡王手中折扇一动,就把茶盏稳稳的接住了,一滴没撒。

    茶气氤氲,清香扑鼻。

    南安郡王端着茶走过来,定国公府大少爷望着他道,“回去一趟,怎么这么半天才来?”

    “谢伯父去了王府,耽误了会儿,”南安郡王坐下道。

    “……。”

    “南安王府出事了?”楚舜有点担忧。

    镇北王府大喜。

    正该是宾客迎门的时候。

    这时候不待在王府里,跑去南安王府,一定是有大事。

    南安郡王,“……。”

    不愧是做兄弟的。

    第一反应都一样。

    “王府没出事,谢伯父是去问画像的事,”南安郡王道。

    “什么画像?”北宁侯世子问道。

    “就是赵兄寻母的画像,”南安郡王道。

    “谢伯父问的很详细,我有点怀疑那画中女子是不是景宸兄的生母,”南安郡王说的很小声。

    “怎么可能呢?!”楚舜道。

    “画中人不就在镇北王府吗?”

    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懵了。

    什么时候画中人在镇北王府了?

    楚舜和北宁侯世子他们面面相觑。

    几人嘴角狂抽。

    忘记没告诉南安郡王了。

    那天暗卫试探完池夫人去东乡侯找赵诩的时候,南安郡王蹲坑去了。

    等他回来,关于池夫人的话题已经聊完了。

    在南安郡王的瞪眼下,定国公府大少爷道,“大嫂用玉佩试探了下池夫人,她认得那块玉佩。”

    “大嫂怀疑池夫人就是画中人,只是池夫人面容被毁,不好摘下面纱确认,再加上池夫人毕竟是谢伯父的妾室,为了谢伯父的名声着想,我们一致决定在赵兄回京之前不提此事,免得说漏了嘴,被人听了去,给景宸兄添麻烦。”

    “然后,我们就把你给忘记了。”

    “……。”

    说到这里,楚舜他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都有帮忙寻找画中人。

    镇北王不论问他们谁,包括苏崇都行,都知道画中人可能就是池夫人。

    偏巧他问的是不知情的南安郡王。

    “画中人真的可能是景宸兄的生母吗?”北宁侯世子不大相信。

    “要不是对画中人在乎,谢伯父会去王府问我父王吗?”南安郡王反问道。

    “景宸兄的身世,一直没人知道,谢伯父也从来不说,或许就是因为她是南梁人呢?”

    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他。

    “好像有几分道理,”楚舜道。

    “不是几分!”南安郡王叫道。

    “是很有道理!”

    定国公府大少爷则狐疑道,“可池夫人待在镇北王府十几年了啊,难道谢伯父都没有发现?”

    “池夫人不是毁容还哑巴了吗?”南安郡王道。

    “那这事要不要告诉景宸兄?”楚舜道。

    几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北宁侯世子道,“大嫂不是怀疑池夫人是画中人吗?”

    “以大嫂的性子,我不信她能忍住不看池夫人的脸。”

    “等见到景宸兄,我们旁敲侧击一番。”

    “万一不是,我们说了,景宸兄岂不失望?”

    楚舜和谢景宸的关系最亲。

    虽然谢景宸从来没说过,但他们都能感觉的出来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那种给了希望,却又将希望打破的痛苦。

    他们不希望谢景宸承受。

    而且!

    最重要的是王爷为了谢景宸的生母不惜让南漳郡主做侧妃。

    若是知道谢景宸的生母是南梁人。

    他身体里流着南梁人的血脉,他到手的镇北王世子之位可能会保不住啊。

    而且池夫人不仅毁容还哑巴了,她做不了镇北王妃。

    还会被南漳郡主记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这或许就是池夫人待在镇北王府后院十几年也不透露自己身份半个字的原因。

    权衡利弊,他们决定先瞒着谢景宸再说。

    左右谢景宸和苏锦怀疑池夫人是赵诩生母,对她不会差。

    ……

    清秋苑。

    药膏的事审问半天后,因为坑太大,怎么填都漏洞百出。

    老夫人借口头疼,把人都打发走了。

    当然——

    老夫人可能是真的头疼了。

    被打发走了后,苏锦见池夫人心情不错。

    便动了看看她脸的念头。

    以前池夫人的面毁容,她肯定排斥别人看她的脸。

    现在她容貌好转,而且是因为苏锦和谢景宸送药才好的。

    苏锦想看看她的脸,池夫人绝对不会反对。

    进了屋后,喜鹊赶紧给苏锦和杏儿倒茶。

    苏锦望着池夫人的脸,道,“我能看看您的脸吗?”

    池夫人愣了一下。

    杏儿以为她不愿意,道,“给您用的药膏是我家姑娘亲手调制的。”

    池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她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她将面纱取下。

    苏锦第一次看见她的脸。

    脸上伤痕有所淡化,但依旧触目惊心。

    难怪她进府后,南漳郡主看过她的脸就没把她当回事了。

    顶着这样一张脸,别说争宠,没找根横梁挂了脖子就算心性坚韧了。

    苏锦绝对相信池夫人心中有记挂的人,才能扛到现在。

    但是苏锦眉头皱紧了。

    这张脸和画中人好像对不上号。

    她看向杏儿。

    杏儿也望着她。

    杏儿也觉得池夫人和画上人长的不大像。

    虽然那画画的有点朦胧美,但脸型和轮廓差别有点大啊。

    就算过了十几年,也不应该从一个人长成另外一个人吧?

    难道池夫人也跟侯爷似的吃了什么易容丸?

    可夫人说过,侯爷吃下易容丸,差点没能扛过来。

    侯爷武功高强,且是男子,要是池夫人也服用易容丸,她还能活下来吗?

    难道之前池夫人看到藏在花丛里的玉佩是因为捡到横财高兴哭了?

    杏儿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苏锦有点失望。

    池夫人眼神黯淡下来。

    她以为自己的脸再无恢复的可能。

    “我家夫人的脸还能好吗?”喜鹊问道。

    苏锦回过神来,道,“能。”

    “继续用药,三个月就能恢复八成。”

    “到时候胭脂抹厚重点,不仔细看的话,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再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第四百四十一章 糊涂

    苏锦伸手给池夫人把脉。

    池夫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浓的化不开。

    喜鹊就更甚了。

    她做梦也没想过世子妃居然会医术。

    她在走神,池夫人望向她,用手比划。

    喜鹊赶紧端来笔墨纸砚。

    苏锦眉头凝重。

    池夫人体内有毒。

    虽然这毒素不致命,却让她没法开口说话。

    会是什么仇什么恨,需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施以毁容致哑之刑?

    不过也算池夫人运气好,碰到了她,她正好会解池夫人体内的毒。

    只是池夫人多年没再发声过,想要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还需温养一段时日。

    苏锦没打算开药方,回去直接抓了药送来就可以了。

    然而——

    池夫人让喜鹊端笔墨纸砚来不是给苏锦用的。

    池夫人在纸上写道:宸儿的毒是你帮忙解的?

    宸儿?

    这称呼是不是过于亲近了些?

    她只是王爷的妾室。

    不应当这么称呼谢景宸吧?

    苏锦有些疑惑。

    杏儿没想那么多,她得意道,“当然是我家姑娘解的了。”

    “要不是我家姑娘医术高超,姑爷早在娶我家姑娘的那天夜里就死了。”

    “世子妃真厉害,”喜鹊一脸钦佩。

    杏儿昂着脖子,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池夫人继续在纸上写道:我还能开口说话吗?

    苏锦点点头。

    池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苏锦刚要安慰她两句。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池夫人就起身走了,留给苏锦一个急切的背影。

    苏锦,“……。”

    很快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许是太急了些,有东西打碎的声音传来。

    苏锦不好跟去看看,喜鹊走过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池夫人就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银票和一块玉佩。

    玉佩正是苏锦让暗卫拿来试探池夫人的那块。

    刚刚见池夫人容貌和画中人不怎么像后,她就想找借口把玉佩拿回来,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池夫人就把玉佩拿出来了。

    难道她和池夫人还心有灵犀?

    苏锦嘴角抽了下。

    池夫人把银票和玉佩塞给苏锦。

    苏锦有点懵。

    上回池夫人给过她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这一张也是五千两的。

    池夫人比她想象的要有钱的多啊,她哪来那么多钱?

    带着一肚子好奇,苏锦把银票和玉佩推回去,“我不要,你上回给的银票够医治你了。”

    池夫人把银票和玉佩再推回来。

    推回去后,她就提笔写道:这块玉佩不知是谁遗落在清秋苑内的,有劳世子妃帮我物归原主。

    苏锦,“……。”

    杏儿,“……。”

    杏儿默默的望着苏锦。

    真是空欢喜一场了。

    苏锦觉得有问题。

    因为池夫人的眼底闪着渴望,她怕她拒绝。

    这块玉佩质地上层,价值不菲,又是落在清秋苑这个人迹罕至的小院内的,丢玉佩的不急,她这个捡到玉佩的比谁都着急,这太奇怪了。

    要是池夫人没把玉佩拿出来,苏锦倒能说玉佩是她落下的。

    这会儿反倒说不出口了。

    毕竟试探别人不好。

    苏锦又开始飚演技了,她左右翻看玉佩道,“这玉佩看着不像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又落在清秋苑,莫非是王爷的?”

    “我待会儿就拿去给王爷,”苏锦道。

    池夫人摇头如拨浪鼓。

    苏锦有点懵了。

    池夫人没见过王爷几面吧,她怎么就笃定这玉佩不是王爷的?

    她是王爷名义上的妾室,整个镇北王府,只有王爷来这里是理所应当的。

    “池夫人知道这玉佩是谁的?”苏锦问道。

    池夫人摇头。

    喜鹊望着她,狐疑道,“夫人既然不知道是谁的,或许就是王爷的呢?”

    “王府守卫严明,旁人是偷溜不进来的。”

    池夫人只摇头。

    哪怕纸笔就在她手边,她也没有写原因。

    苏锦不便强人所难。

    看着手中玉佩,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池夫人毕竟是王爷的妾室,虽然王爷几乎没来看过她,但苏锦也不宜久待。

    毕竟这王府里想弄死她的人太多了。

    万一池夫人因为和她走的太近,被人盯上,拿她泄愤怎么办?

    这种可能性太大了。

    尤其现在她们把老夫人给得罪死了。

    有时候远离也是一种保护。

    池夫人的药膏用完了,在李妈妈偷药膏的事没解决前,苏锦不打算再送来,以免前功尽弃。

    叮嘱喜鹊不要泄露她会医术的事,苏锦便告辞了。

    回了沉香轩,杏儿望着苏锦,忍不住道,“姑娘,池夫人到底是不是赵大少爷的娘啊,我都糊涂了。”

    “你以为我就不糊涂了吗?”苏锦趴在贵妃榻上,一脸怅然。

    “……。”

    “那现在怎么办啊?”杏儿小眉头皱着。

    都告诉靖国侯世子他们池夫人可能是赵大少爷的娘了,结果却弄错了,这脸可丢大了。

    万一他们派人告诉了赵大少爷。

    回头人家快马加鞭赶回来见娘,却被她们泼了一盆凉水,肯定失落。

    苏锦翻看着玉佩。

    一个大胆的念头再一次爬上来。

    反正赵大少爷回了南梁,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块玉佩是他娘留给他的。

    她只有通过这块玉佩帮他找娘。

    池夫人那么担心她把玉佩交给王爷,是怕王爷怀疑她与人有染,还是怕王爷认出这块玉佩来?

    苏锦琢磨了下,把第一种猜测排除掉。

    池夫人又不争宠,如果她真有此担心,就不会如实告诉她了。

    那就只剩下怕王爷认出来了。

    偏偏苏锦最愁的就是没人认得这块玉佩。

    如果王爷认得。

    那正中她下怀了。

    在试探池夫人后,苏锦把目光盯上了王爷。

    只是试探池夫人容易,试探王爷就没那么简单了。

    清秋苑人少,池夫人也不会武功,不担心试探会被发现,更不用担心玉佩会被别人捡去。

    可她总不能把玉佩扔在王爷的书房里吧?

    就是暗卫武功高,他也做不到啊。

    扔在别处,苏锦怕王爷没看见,最后被别人捡了去,她还得去要回来,就太尴尬了。

    不能玩虚的,所以苏锦决定来点实的。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谢景宸的脚步声。

    苏锦忙从贵妃榻上爬起来,迎上去,直接抱着谢景宸的胳膊。

    “走,去给老王爷请安,”苏锦道。

    谢景宸一脸黑线。

    “我刚探望祖父回来,”他道。

    “……。”

    “那就再探望一次,”苏锦道。

    “……。”

    “对了,暗卫也一起回来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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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事介绍:
穿越到刚刚招安封侯的土匪一家。
亲爹,威武勇猛爱闯祸。
亲娘,貌美如花爱爱闯祸。
亲哥,英俊潇洒爱爱爱闯祸。
……
你问她啊?
她就比较懂事了,刚刚从街上抢回来一压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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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嬴新书《嫁偶天成》~欢喜记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喜记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喜记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