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威塞克斯革命（六）
炽热的爆炸将梅茜几乎卷飞，那扇阻拦自由的钢铁大门再一次灰飞烟灭。
这几个小时，惨叫，伤痛，折磨，还有外面的动荡都在刺激她紧绷的心弦，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市民军攻占了第九城区，将这座感染者的监牢再次释放。
她吃力的在硝烟中逃出隔离区，眼前的光明不断吸引她继续向前走，当她站在大街上的时候，外面新鲜的空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几个市民走了过来，祝贺她已经自由了，威塞克斯也是。
梅茜眨了眨眼，这个小美人终于放下了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思：“接下来会怎样？感染者的命运会如何呢？你们会把我们再关起来吗？”
几个市民面面相觑，说：“查尔斯领袖会在市政厅商讨接下来的局势，然后重组城市议会，最好的情况是我们能与外界达成共识，稳住可莉莎公爵的两个军团。”
“当然...至于你们，我想威郡议会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梅茜疲惫的点了点头，她太累了，不只是这几天遭受的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大起大落，现在她只想回家，然后好好陪在母亲身边，就算感染者管理法继续实行也无所谓了，她还能见母亲一面。
“别担心，孩子，你们不会再被关起来了。”离开前，那个年长一点的大叔冲她笑笑，看起来很有自信。
梅茜报以一笑，谁知道呢。
回家的路上，梅茜看着街道上凌乱的碎片和惨烈的火焰痕迹，暴乱已经基本结束，但城市依然留下了创伤，数万人在这场冲突中丧生，更多的人受伤，医疗场所人满为患，不少人开始自发清理街道上的玻璃碎片。
“梅茜，呼...真高兴看到你。”玫兰莎眼睛一亮，忍不住跑了过来，她手里居然拿着一杆步枪，让梅茜大为震撼。
“你...你也参加战斗了吗？”梅茜脸色忧虑，好奇道。
玫兰莎顿时一阵纠结：“我还打死了一个人，想起来我就有点反胃。”
“那种感觉绝对糟糕。”说完，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梅茜摇摇头，脸上有些说不出的庆幸，然后两人沉默下来。
“我送你回家吧。”
“嗯！”
城防军与市民军暂时达成了合作协议，卡文迪许在革命爆发不久后就逃离城市了，因此他们没能抓住对方，不过市民依然控制了威塞克斯城。
现在城市在他们手里，贵族灰溜溜的逃走了，这给了市民军与白锋谈判的权利，后续工作还有很多要进行，而且荒原的暴乱还没有结束。
在公爵府的大厅里，查尔斯手上早就有了一份起草的内阁名单，有关于各界代表和政商精英，作为新议会的议员，他们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建立起一个共和政体而不让某些人瞎搞一通。
市政厅里，查尔斯宣读了新内阁的名单之后，在场的人员表情各不相同，梅耶尔眉头紧皱，因为他没有在名单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而冯特则尤为舒畅，因为他听到了自己中意的人选在那个名单上。
卡托维尔总裁也是一脸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在革命中出力不少，主要的枪械都是自己提供的，比起隔壁的冯特只出钱不出力强上不少，只得到37个议员的位置简直就是瞧不起自己。
希之翼公司的代表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只是默默地旁观会议的进程，尽管他们在革命过程中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坦克，不过也没提出任何要求。
本来这场革命胜利将意味着小资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胜利，贵族将彻底从政治舞台上滚蛋，没有他们指手画脚的份儿了，不管是可莉莎还是卡文迪许都一样。
但是他们不满的地方在于查尔斯依然保留了与城防军的合作，贵族军官萨米尔与他达成了协议，保留他在议会中的席位，这个条件才换来与城防军的合作，否则这个刁钻的家伙根本不会支持市民军。
“好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查尔斯刚刚问出口，这里瞬间就喧闹起来，无数代表纷纷站了起来，质问为什么没有在议员名单上听到自己的名字。
“梅耶尔财团就只有11个席位？你是在打发要饭的流氓？”梅耶尔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他看起来特别不爽，“我希望我们的内阁有一个公正合理的分配，而不是抱着另外的打算。”
对于梅耶尔的抗议，查尔斯也有自己的理由，他一概表示11个席位已经够多了，要不然你看看没有分到席位的革命支持者不也大有人在？你看他们有没有抗议？
这话很合一部分人的胃口，刹那间人满为患的市政厅看向梅耶尔的眼神就抱有不屑，暗想斤斤计较的家伙没什么品。
梅耶尔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征求正当利益的诉求也被忽视了，于是指着冯特怒吼道：“那凭什么他有37个席位？”
冯特犀利的反击起来，手上爆起条条青筋：“我们比你们贡献多，这还需要问么？你们在革命的时候做了什么？给出那几个臭子？现在就想分到更多的胜利果实是不是太傲慢了。”
“你们的贡献是指恨不得立刻把厂房搬到城外避免被波及，还是贪生怕死的冯特先生一个小时前才回到城市里？”梅耶尔咬牙切齿道。
“你为革命付出牺牲？我们在座的谁没有为革命付出牺牲？”卡托维尔董事也不满的说道。
查尔斯被这些恼人的事情烦了十分钟，他就忍不住打断了会谈，明确了自己的看法：“先生们，我们还没有胜利，比起内阁问题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讨论，但是外面还有两支大军需要我们处理，卡文迪许也还没被抓住。”
“现在就开始内斗属实愚蠢，为了维护新的共和国，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做了，我公布的名单就是现在的议会名单，就这样。”
从市政厅离开后，查尔斯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他能看出市民军内部的问题，主要的利益集团仍然是两部分，合作贵族与企业团体，这两部分都能把威塞克斯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再次撕了，他可不想试着摆平这个问题。就连几个大工厂主邀请他来庆祝胜利的宴会都被谢绝了，威塞克斯颁布了戒严令，以应对马上可能遇到的状况。
城防军长官萨米尔跟他在街道上会面，他身边跟着几名掷弹兵，两个人一碰头，这名贵族就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管什么时候，贵族都依然要在公国保留一席之地，尤其是军队内的控制权。
“不行，市民军属于威塞克斯议会，这个条件我们没办法谈，城防军也必须整合在其中。”
查尔斯咬牙切齿说，他顺便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议会里的家伙们，你就不能省点心，不要提出一些明显不可能实现的诉求？”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把维护贵族的提议送上去，明天梅耶尔、冯特、希之翼那三头老王八羔子就能把我活撕了。卡文迪许那蠢货的做法已经让贵族在威塞克斯的名声彻底臭了，没有人会去支持人人喊打的家伙。”
萨米尔看起来尤其沮丧，他随后咬牙说：“市民军还需要贵族！我告诉你们，你别以为你们占领城市就已经赢了！”
“你们今天敢把贵族斩尽杀绝，明天城外的两个军团就能进来把你们杀的人头滚滚，别忘了我们还控制着公国绝大多数的军队，想让我们交出来，你是脑子缺钙了吗？”
查尔斯头疼不已，他问道：“你想打一场威郡内战吗？如果不想，那你就要妥协，市民不可能让步，如果你觉得你能像卡文迪许那样再来试试镇压人民，那你肯定会受到教训。”
“醒醒吧，资产阶级站在我们这一边，按照当前的体系，你以为没有希之翼和梅耶尔的帮助，贵族还有什么资格继续维持统治？”
萨米尔掐腰急促道：“可莉莎公爵呢？我以为你们是要反对卡文迪许，现在你们居然跟我说打算让所有贵族都滚出威塞克斯，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查尔斯冷静的开口道：“都一样，不管是可莉莎还是卡文迪许，现在威塞克斯情况如此，市民工人还有工厂主现在都是站在议会这边，我们要求贵族滚蛋，除非你们想用暴力让我们屈服，那无非就是继续打下去。”
“顺便告诉你，比起我们厮杀个你死我活，我们合作不是更好的结局？你也不想看到威塞克斯人民沉沦在痛苦当中吧，牺牲的只有一个可莉莎而已。”
然后，两人之间犹豫了片刻，萨米尔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怒气冲冲的摔下了自己的佩剑：“他妈的，可莉莎看来也垮台了，现在还有谁能拯救威塞克斯？”
“用不着谁拯救。”查尔斯冷哼一声，从地上捡起佩剑。
“从今天起，威塞克斯城防军与市民军合并，没有人能威胁议会！”
第七十五章 威塞克斯革命（五）
“炸了隔离桥！快点！那些该死的暴徒要冲进来了！”
“我们的城防炮呢？”
“长官，城防炮组自作主张拒绝向城市开火，他们拒绝镇压市民。”
“妈的！希望这群叛徒能全都付出代价！给我打，这里已经是核心地区了，挡住这群暴徒！”
军官嚣张的喊叫着，珀尔机枪的火力已经显得杯水车薪，视野里到处都是拿着武器正在开火的暴徒，每时每刻都有守军死去，子弹如同狂风骤雨落在摇摇欲坠的高墙上。
砰！一辆失去控制的卡车直接撞倒了隔离墙，从上面冲下来的市民开始朝着所有阻挡的人射击，中弹者不计其数，城防军只能放弃这个阵地，不过在二号坦克的推进下，没有什么能挡住他们。
“贵族才是威塞克斯的敌人，所有人放下武器，市民军会保证你们的安全！”那辆宣传车开到了街道街头，然后朝着守军进行劝降，“你们的敌人是身后享乐的贵族，看看你们身边吧，我们才是同胞！”
有人似乎动摇了，军官看到有士兵打算离开阵地，他心急火燎拿起手枪朝着那人脑袋扣动扳机：“都给我保持坚定！他们所说的不过是谎言和骗局，这群暴徒掌控城市后第一个就是要满足他们的贪欲，根本不会代表你们！”
街道上一片狼藉，打碎的玻璃和尸体一起反射着月光，街头巷战让每个不想卷入冲突的市民都恐惧的缩在家中，等待风暴过去。
手捧炸药包的工兵刚刚探头，小心翼翼的朝隔离桥跑去，还没等放下炸药就被子弹击中肩膀，痛苦的朝一边倒去，那炸药包也从手臂间滑落了，坠入了移动城市间的无底深渊。
军官恐惧的目睹正在跟随坦克前进的市民军，那些暴徒的力量已经膨胀到超乎想象了，他们的武器甚至比城防军还要强悍一些，更可怕的是一部分城防军也在镇压过程中倒戈了。
查尔斯的推进很有章法，他组织市民配合坦克沿着主要道路推进，把敌占区切割成一份一份的，然后在发动市民慢慢的消磨城防军的抵抗意志，二号坦克在当前环境下几乎是无敌的，因此他也并不急于求成。
在得到白锋的承诺后，他发觉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都不会开入城市镇压革命，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稳扎稳打，终结卡文迪许政府。
“有什么办法能压制那辆坦克吗？”在一发榴弹将他的半数兄弟炸飞后，军官只好捂住耳朵，晦气的朝着周围的人低声问道。
“长官，我们没这个法子，搞笑的是反坦克武器在他们那边。”有士兵沮丧的回答道，他们担心的是现在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轰！二号坦克停稳并射击，又是一枚势大力沉的榴弹炸开了被杂物堵住的城区大门，中央城区已经畅通无阻了，市民们高声怒吼，纷纷跨越坦克冲进了这里，一面三色旗很快在城市上空高高扬起。
市民军踏上了中央城区，两边的房屋鸦雀无声，不时会有年轻人也跟着冲入前进队列，他们组成了一道可怕的人流，震天的怒吼响彻黑夜。
“市民军前进！权利属于威塞克斯！”
没过太长时间，几十名城防军就坚持不下去了，他们只好无奈走出掩体举起双手投降，但领头军官拒绝交出武器，他们认为市民无权收缴他们的装备，要求这些人尊重贵族的荣誉。
一个市民军的头领走了过来，语气讥讽：“现在不是了，威塞克斯属于我们，如果你不交，我就毙了你。”
“怎么，还以为你的贵族身份会有什么保命的神奇功效，省省吧，现在是1095年了，你们的规则对我而言一文不值，比如这样。”
说完，这名头领狠狠一拳凿在军官的腹部，出手迅速而狠辣。
贵族军官的脸色忍不住抽搐，他抿了抿嘴，只好将自己的配枪拔出，递给了这名市民军的头领：“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帝国迟早会把你们全都处置掉！”
坦克主炮的火力将街头压制，市民军得以沿着主要街道继续推进，那座核心塔近在眼前，也能从几条小路直逼公爵府，具体进军方向引起了一些争执。
市民军逐渐在巷战中取得优势，随着内城区的隔离桥沦陷，接下来只有一个目标了，抓住卡文迪许然后结束这场斗争。
“查尔斯先生，我们现在有两个主要突袭目标，一个是核心塔的城市锅炉区，另一个是公爵府邸，我们不确定卡文迪许的位置，不过根据俘虏的几个贵族军官说，他们已经看到卡文迪许撤出公爵府了。”
市民代表如此朝着查尔斯说道，截止到革命爆发到现在，查尔斯已经凭借自己的组织能力成为了所有市民无可置疑的领袖，埃克托神色复杂的瞧着他这个弟弟。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一无是处，至少在煽动情绪上没人比得过他，只是寥寥几句话就能让人信服，让市民蜂拥而至并宣泄不满。
“卡文迪许？废物而已，他的下落根本不重要，我们先攻占核心城，然后再说其他问题。”
查尔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白锋限我在一周之内结束城市的混乱，我们的时间很紧张不是么？”
“然后怎么办？”埃克托提道，“白锋手里还有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的效忠，市民军要想成功就必须打倒他们。”
查尔斯觉得这个家伙可真是蠢，因此他提点说：“那两个军团，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去想这个么，他们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必须是，不然我们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全都得落得维式车裂的结局！”
埃克托听完有点着急：“该死，你既然知道这些还能这样镇定...”
“好了！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就有把握在控制城市后与他们谈判！继续前进！威塞克斯将拜倒在我的手下！”查尔斯收起了城市地图，指着核心塔的方向，“今天，就今天，我一秒都不想多等了，要看到那恶心的帝国狮鹫旗落下！”
市民军继续推进，随后内城区的战斗几乎没有太多抵抗了，在隔离桥失守后这座城市的重要位置都已经被查尔斯控制，城防军长官与市民军达成了协议，在一定程度上会维持城市秩序。
“该死的可莉莎，该死的市民，该死的感染者，该死的威塞克斯，都该死...没一个人是忠诚的。”
公爵府前，道格拉斯一边嘟哝着，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把赤金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装了满满一包裹，他觉得自己该赶紧脚底抹油了，卡文迪许不打算带上他，现在威塞克斯的状况也不允许他继续留下去了。
他刚刚踏出大门就跌了一个跟头，摔得眼冒金星，外面的街道火光冲天，但却安静的可怕，道格拉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出神的盯着核心塔的方向，卡文迪许在离开前命令最后一批忠诚于他的士兵前往那边，然后现在他们估计全都难逃一劫。
那面昂扬的狮鹫旗落下了，遥远的距离也能听见看见市民的欢呼声，三色旗高高从核心塔的上空升起，道格拉斯眼神微暗，他想站起来，四肢却仿佛灌了铅。
不对，不是...男人意识到什么，自己的手被法术捆住了，他恐惧的抬起头，看到旁边站着几名衣着简陋的感染者，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憎恶。
道格拉斯冷笑着：“我该把你们全都杀干净，一个不剩，肮脏的畜生。”
几名感染者也不生气，露出残忍的笑容。
“看啊，瞧瞧这个，这里还有一个贵族残党。”
“我要剥了他的皮。”
“这是什么？”
感染者踢了一脚那个公文包，从里面掉落的赤金块洒了一地，黄灿灿的，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感染者被气笑了，捡起了一块赤金：“你很喜欢这些，是吧？”
“来啊，给我用赤金砸死这头猪！”
道格拉斯心底一凉，他看到那赤金朝自己头上飞快砸来，接下来他只能祈祷自己的灵魂在这副皮囊里能快些解脱了。
第七十七章 威塞克斯革命（终）
威塞克斯郊外，棕榈堡。
白锋在这里注视着革命的一举一动，在暴乱发生后，他就直接联系了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并稳住公国的边境，不论谁能胜利，这都是最符合威塞克斯利益的举动。
他的忧虑没延续太久，今天早上，查尔斯·邦德就用威塞克斯电台向全公国报告了革命胜利的消息，卡文迪许领导的贵族团已经在昨日深夜便灰飞烟灭，他们在威郡短暂的统治已经结束了，现在一个民主政府将取代伦蒂尼姆的委任领主。
不久后，来自韦尔公爵的捷报冲淡了革命带来的震撼，白锋之前设想的最糟糕的情况没能发生，谢天谢地。
卡文迪许的第六军团已经被镇压，战斗只持续了一天，他们似乎在接到什么命令后就果断的退出了缠斗，然后朝着法兰贝尔的方向飞速远离，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没办法再插手公国事务了。
恐怕威塞克斯紧接着也有大麻烦了，白锋稍稍有些头疼，伦蒂尼姆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的，出了这事，可莉莎目前在首都也可能会遇到麻烦，多事之秋，麻烦多多。
韦尔公爵在话筒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是这样，荒原上的反抗军派人联系了我们，他们已经抓住了几个在村庄施暴的贵族，要求在城市公开审判他们。”
“他们的领导人开出了一份条件，如果要让他们主动放下武器，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
白锋对此很感兴趣：“什么条件？”
如果能让荒原快速稳定下来，无疑能快速解决革命带来的动乱，现在已经不是如何稳住贵族了，如果代价是抛弃整个贵族阶级，那么他也只能接受。
韦尔公爵仔细斟酌着，然后一时说不出话，道：“您还是自己看吧，我会让信使把条件带给您。除了建立民主议会之外，他们还有诸多要求。”
白锋叹了口气，放下话筒转向身边的人，他想跟自己的手下聊一聊，“我们没能抓到卡文迪许，不过现在的问题显然不是这个。”
“我们要跟市民军谈判，荒原的反抗军也开出了一份条件，在伦蒂尼姆知晓这里的情况之前，我们就要做好准备面对干涉了，我打算确立威塞克斯的独立议会，权利该属于全体人民所有。”
菲莉达略微看了几眼情况，威郡已经被市民军控制了，第十军团也控制了主要的公国城市，大部分贵族都站在了白锋这边，这很好，似乎已经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她唯独反对建立民主政体，于是自言自语说：“您知道高卢帝国是什么下场，对吧？”
“人人都喜欢民主，也没人喜欢民主，我就不喜欢，我希望可莉莎独裁，我相信一大堆人都这么想，他们只是被胁迫着推翻了卡文迪许，却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她像是开玩笑一般。
白锋似笑非笑，他站在原地怅然了好一会儿：“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们继续专制下去了。”
“其实，您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菲莉达有些担心了，因为白锋听完这话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只能快速解释自己话里的含义。
她的想法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假设威塞克斯真的建立起了一个高卢式的民主政府，让三色旗插在帝国的领土上了，这会发生什么几乎是可以断定下来的，整个中陆都会将新生的革命威塞克斯视为洪水猛兽，紧随而至的是贸易禁运，封锁打压，乃至武装干涉。
就拿隔壁来说吧，北边的兰开斯特公国，东边的诺曼底公国，东北边的法兰贝尔公国，这三个地方就会率先发难避免革命扩散，南边的拉特兰也会瞬间被推到敌对面。
这样做的话，可莉莎苦心经营的西维多利亚同盟无疑全都会化为泡影，威塞克斯一夜之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革命陷入到了四面皆敌的窘境，而这仅仅是因为市民们想要民主，她认为大可不必了，在维多利亚帝国，能得到像可莉莎这样的领主还有什么不知足，还要什么议会上的鸡毛掸子？
更何况，菲莉达也担心，威塞克斯革命一旦确立了民主政体，恼羞成怒的首都会认为可莉莎不再有用，处死人质也尚未可知，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她正色道：“不论是查尔斯派，那些工厂主企业家，还是其他人对您施压，你都不能放权，任由他们搞什么民主，我相信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您一旦撒手不管，紧接而至的肯定是来自议会与商人之间无休止的扯皮与权利斗争。”
“威塞克斯没有充足的时间给他们斗争出个结果，干涉很快就要到来，现在我们恰恰需要一位皇帝来捍卫民主，让其他派系全都滚蛋。”
“您必须独裁，在这个时间发号施令，就算要搞选举也是以后的事情，这也能保证可莉莎的安全，安抚伦蒂尼姆，让他们认为这里不是一次真正的民主革命，而是一次贵族夺权。”
白锋听完意味深长的瞧了瞧远处，这场革命表面上来看是由查尔斯推波助澜，但如果不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他的授意，查尔斯哪有可能得到那些枪支弹药。
总有一些看不清局势的商人或者贵族不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重要性，他已经掌控了两支军团，就相当于掌控了威塞克斯，这个地方翻不出一点浪花。
他能干掉卡文迪许，自然也能干掉市民军。
但是...他仍然很痛苦。
白锋对眼前的民主世界抱有期待，这是他与可莉莎设想的愿景，市民终于可以掌握权利，为自己的世界行使权利了。
现在菲莉达却直白的告诉他民主不可行，会很快被镇压下去，他必须作为独裁者的身份总领大局，这多么令人痛苦。
如果他真的大权独揽，将市民军的胜利收入囊中，是否意味着那个理想的民主世界再也不会回到中陆了？
“你说得对。”白锋点头，知道这是最好的决定，他的语气有点沉重，“但是如果我这么做了，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真正的民主了。”
菲莉达沉默下来：“至少你能让他变得更好，我想民主不是说干就能干成的。”
“很好，我会用独裁去维护这份民主的，不论谁想来摧毁它，都要准备好葬身火海。”白锋一字一顿的对所有人说，然后朝着塔里博大声咆哮，“现在告诉那些等在门外的贵族，我们的决定是什么！”
站在旁边的塔里博陡然抬起头，被白锋的怒吼吓坏了，他连忙转过身，在棕榈堡内是威塞克斯各地聚集在这里的一百多名贵族，他们是在之前宣誓效忠于可莉莎的那批人，希望白锋能出手镇压城市内的革命，拿回公爵的权利。
同时被这么多大人物盯着让他的脊背有种冷冰冰的感觉，然后他缓缓开口。
“大人们，我们很快就要进城了。”
于是，这场革命才刚刚开始。
第七十八章 天佑威郡
公爵的军队于黎明时分进城，白锋重新回到了威塞克斯。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重新掌控城市，市民们注视着公爵的军队穿过大街，但每个市民已经悄悄拿起了武器，随时准备捍卫共和，因此大街上的气氛并不平静。
“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梅茜趴在阳台边忧心忡忡，她希望不会再出现一场混战了，玫兰莎则望着公爵的狮鹫旗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威塞克斯的未来都将在未来几天决定。
在公爵府里内简短的交谈中，白锋与查尔斯达成了初步共识，那就是保留可莉莎当前的权利框架。
公爵将授予议会更有利的地位，它不能再成为公爵的顾问团，并有权利掌控公国的立法，这也得到了贵族们的承认。
立法权需要议会半数代表的同意才能生效，这能保证不会再出现和这次一样的情况，也能确保公国在集权框架下的稳定。
“贵族的权利将被彻底限制，有了这次革命，他们的时代很明显已经彻底被扫进垃圾堆了，这点是不需要怀疑的，而市民依然能在目前框架下得益。”白锋对在场的市民代表如此说。
不过资产阶级代表提出了抗议，他们坚守共和立场，要求建立一个议会掌控一切的新威塞克斯，这样才能杜绝贵族的专制行为。
“白锋先生，您说的显然太过保守了，如果你还打算站在贵族那一边，认为专制是行而有效的统治措施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现在要求议会掌握立法权、司法权、以及行政权，一切权利都该归于市民，而不是公爵继续领导下的公国体制。”
“要知道，这可是所有市民的意愿，就算可莉莎公爵今天在这里，我也会要求她交出权利的。”
梅耶尔如此说道，他身边的一众议员显然对此大加赞许，他们纷纷站了起来，神情激烈的希望白锋主动交出权利，将第十军团与第十二军团的控制权也过渡到议会的手中。
同时，卡托维尔、冯特公司也都站在了他们一边，共和派的声音非常大，整个议会半数人都在支持他们，而白锋这边只有寥寥几个脸色难看的贵族。
白锋顿了顿，他心下冷笑，感觉这群家伙真是不知好歹，于是只好说：
“公爵必须仍然主导公国事务，而且我希望让可莉莎继续在这个位置上领导威塞克斯，这相信也是威郡人民的意愿。”
“请别误会，这并不是说专制独行，可莉莎仍然会总领一部分事务，但议会能参与到其中，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白锋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压过了议员们的不满，并且继续说：“你们也不要以为这场革命简简单单就结束了，赶走卡文迪许不意味着胜利，你们要守护共和就更要推举出足以领导我们的人，现在除了可莉莎，你们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
“一切权利归议会？亏你们这帮白痴想得出来？你们花三天时间都不一定能在一个简单的问题上讨论出结果，难道我们有很多个三天等你们解决彼此的问题然后做出决定？”
“我想你们连现在公国有几个大兵几块肉都算不明白，指望你们与感染者合作更是难如登天，你们凭什么代表人民？”
“议会必须受公爵领导，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白锋的话语相当犀利，如此发出了最后通牒，如若拒绝就不需要继续谈下去了。
公爵的军队将会如同雷鸣一般将市民军镇压，白锋用了更加直白的词——镇压某些别有用心打算利用革命攫取权利的大财阀。
查尔斯像是看着天大的笑话，注视着议会内的争吵，他想看看共和派会不会在议会权利受限这件事情上妥协，另外迎回可莉莎公爵，让她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是市民的普遍想法，要是真的让威塞克斯议会掌权，推举出的领袖倒还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信服，虽然他很想成为新内阁的总长...
但查尔斯也承认自己与可莉莎之间在威望上的差距，如果要让他统领军团，没有这层贵族身份，威塞克斯的虎狼之师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效忠于他。
“暴君！暴君！”有议员面红耳赤的喊道，他愤怒的指责白锋的要求是在摧毁革命辛苦获得的成果，“我们赶走了卡文迪许，不是要让另外一个贵族继续发号施令的！”
“大资本家、工厂主、商人、银行家、中层军官、企业骨干才是这个公国的中流砥柱，他们都应该成为议员来掌控这片土地的一切，不应该再出现任何贵族掌权的情况了！不然我们绝不妥协！”
“对！我们绝不妥协！”
“皇冠落地，人人皆国王！我们不需要可莉莎或任何一个贵族的领导！滚！”
这些话激起了绝大多数共和派的共鸣，一些市民领袖也跟着喊了起来，不管情况怎么样，他们也确实希望自己能得到权利，因此打倒贵族是没有问题的。
白锋出奇冷静地注视着议员们在这里卖力的扮演自己革命者的角色，他不知道在场的人到底有几个真的心向共和，某些左派联盟的人只不过是装出一副很关心市民权利的样子，在打倒贵族以后，天知道他们会怎样把权利抓在手中，然后借此欺骗威塞克斯人民。
这些装模做样的虚伪面纱迟早会露馅的。
“我要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白锋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叠纸，上面是来自公国各地的签名请愿，各种不同笔迹签下的名字。
“这才是人民的意愿，绝大多数市民代表同意了让可莉莎继续执政，他们都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对当前的解决措施相当满意，我想这要比你们所说的议会全权总揽更能代表民主。”
“过来看看，不要说我伪造签名，这都是你们认识熟悉的人，我想你们更了解他们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白锋说完，将那叠签名扔在了市政厅的桌子上，让在场的共和派代表都过目一遍，然后这些人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满是不甘的表情，他们本以为能够趁此机会攫取权利，结果让他这么一搅和全完了！
“那么就这样，威郡议会依然成立，为了市民。”
“天佑威塞克斯！”白锋露出微笑。
“天佑威郡！”在场的议员纷纷高声喊道。
第七十九章 钱和权，我都要
在会议结束后的几个小时，从市政厅走出来的议员们就各怀心思，投入到了下一轮的讨价还价当中...
这个新威塞克斯如何面对未来似乎已经有了定论，公爵依然会呆在那个位置上，权利虽然受到限制，但影响力依然广泛。
最重要的是议会终于被写进法律了，要知道高卢帝国之后中陆还没人这么干，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表面上看，白锋已经控制了局面，大多数共和派愿意妥协，但事情真的有那么顺利就好了，正如人类固有的分歧，也有不少人对白锋的独断专行相当不满，首当其冲的就是威郡的所有大企业家们。
“真是胡扯，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如果我们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抓住权柄，那么未来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卡托维尔总裁找到了梅耶尔，他叫科林·罗金斯，一个不折不扣的拥金者。
科林经营的武器厂最初还不是生产枪子儿的地方，直到源导技术革命带来了这份机遇，他把自己积攒下来的家业堵在了枪械行业上，事实证明这也确实得到了维多利亚的青睐，枪支成为了新时代战争必不可少的东西，他靠着军火贸易就能在军备竞赛的大环境下建立自己的商业圈。
大名鼎鼎的威郡步枪产自他的工厂，威塞克斯到处都是他的关系网，即便是贵族打点的事也没少干，因此卡托维尔的人脉网络相当广泛。
科林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底气，自己去争权夺利的自信。
可是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无论如何身家性命都不是自己掌控的。
科林同样很清楚这一点，贵族只要愿意，随时能派一队兵给他宰了，取决于他们想不想这样做。
抄家灭族也不是什么随口说说的事情，他掌握的钱都不是自己的，贵族只要一句话，资本家就完蛋了，所有财产全都会充公，谁能保证那一天不会到来。
不把握住权利，腰缠万贯可不是什么好事，家里藏着金子能睡得着觉么，哪天被上位者想起来薅羊毛都没地方跑，动不动就资产查抄算得上最头疼的事。
因此科林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凭借议会把行政权攥在手里，否则未来也是给贵族白打工，迟早落到一个傀儡的下场。
希之翼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他们抓住机会用自己的影响力控制了政权，权利机关就变成一个很好用的工具了，既然有过先例，他们同样可以尝试复制希之翼模式。
现在，威塞克斯革命是一个机会，如果希之翼公司都能做到掌控权利，自己也应该试一试，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联合其他人扳倒白锋，然后这个地区就尽在他们的掌控了！
梅耶尔就坐在他的面前，瞧着眼前这个眉眼狭长的瘦小男子，他的头脑一向冷静，富有远见，具有洞察事物本质的能力，这都是一个投资者的良好素质。没有这点能耐，他是没办法白手起家，在贵族枷锁下打造出梅耶尔财团的。
“你想的倒是挺美。”
“别胡思乱想，议会上的决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且可莉莎跑回来也不算一个坏事，至少我们还能维持现在的地位。”
梅耶尔低声骂道，他的野心不大，对于卡托维尔的抛出的大饼不算心动，“你要知道，反抗的目的是攫取利益，我们显然已经达成目标了，你也要知道，过于贪婪是会折在这里的。”
“白锋掌握有两支军团，几十万军队，这些人足够把你我杀个底朝天，你该不会真的指望市民军去与公国对抗吧？他们可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
科林在原地想了想，粗厚的手指略微摩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凉水：“这不是关键，问题在于贵族威胁仍然没有解除。”
“我们可以安分守己，但我不相信贵族们能恪守规矩了，法则都是他们定下来的，他们随时可以把桌子掀了，现在的承诺你以为就有效了？”
“谁敢担保白锋或者可莉莎不会成为第二个卡文迪许？今天他们说让议会掌握立法权，明天他们就能指使军队把议员全都杀干净！这帮脑满肠肥的贵族想的都是尖事，没有一个人肯在权利上吃亏的。”
“到时候你的钢铁生意还能做的下去？快醒醒吧，你挣的钱都是给贵族打工的份儿！表面上看起来再繁荣又有什么用？”
梅耶尔脸色一阵恍惚，直接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科林似乎有点兴奋的搓着手，他看起来就像是睡不着的兴奋小孩：“我们不能妥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必须珍惜。”
“在让贵族出局前，这场牌都没算打完，谁执政都好，但在创造共和之前，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听着，我在政府里的支持者并不少，有一些贵族也已经被我收买，他们会提供白锋的行踪，现在威塞克斯军队一概听命于他，只要我们动员市民军，控制住白锋和他的随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贵族们缺乏一个有威望的领导能重新聚集起来，我们也能趁此机会宣布共和国成立，这样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未来了，权利，财富，一切都属于我们！”科林笃定的说道。
“虽然可莉莎可能会死在伦蒂尼姆，但这点牺牲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我们感谢这个人带来了宽松的环境，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她了。”
梅耶尔听完这些话迟疑了。
他敢点头吗？在这件事情上与卡托维尔站在一起？
这可是一件大事，他们的行动一旦开始不会有任何回头路，只要政变失败，那么后果可以说是灾难性的，白锋会毫不留情的屠戮跟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他的军队足以踏平这里几个来回，谁他妈疯了敢在这个时候反抗？
但眼前的诱惑也是真切存在的，模仿希之翼公司夺取一个政权，这是他难以想象的地步，威塞克斯的企业家们可以说一步登天。
市民军现在确实有人在支持他们的诉求，如果敢赌一把没准就成了，到时候威塞克斯军团也只能向议会效忠，新的贵族领袖将作为他们的傀儡取代当前的局面。
过了很久，梅耶尔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女，想起了可莉莎公爵站在他面前，当初对梅耶尔财团伸出的援手，这位高尚的人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维多利亚仍有心怀理想的贵族，这日子还算过得下去，真的有必要拼命么？
她给了自己不小的震撼，维多利亚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莉莎了。
因此他也算看开了，可莉莎执政就执政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冒险就太吓人了，不能拿家里人的命去开玩笑。
梅耶尔在心里琢磨明白这些事，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也不认为财团们有能力把控好公国的方向，维多利亚一片混沌，伦蒂尼姆阴云密布，很难说什么时候这个火药桶会爆炸，掌权也不全是好事。
但他知道自己不敢拒绝科林，否则如果对方真的成功了，自己恐怕被当成贵族派一起清算，因此他说：“好，那么容许我准备几天，在这个时间段，市民军就可以行动了。”
“我会给你们提供资金支持，在夺取城市后，梅耶尔一定会支持新政府，我们会联合组阁，彻底结束任何形式的贵族专制。”
科林相当高兴，他称赞对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并且要求梅耶尔只要等待革命再次到来的一刹那就足够了。
梅耶尔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他是个游刃有余的两面派。
如果卡托维尔赢了，那最好，他会心安理得的看着可莉莎去死，并且为之惋惜，在新政府里行使他们的未来。
如果政变失败也无所谓，那么他会第一时间跟科林撇清关系并向白锋效忠，把自己的退路全都谋算好了以后，他站起来跟科林握了握手。
第八十章 血腥宴厅
市民军的支持者聚集在了议会之外，他们答应了科林的计划，并在市政厅邀请了白锋进行有关政务的一次商榷，然后趁此机会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锋的回复相当简单，他同意与这些企业主再见一面，这正中科林下怀，他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控制的300名枪手派到了市政厅，并且要求他们控制市政厅，到了这个时候，财团代表们将组成临时政府，并宣布公国的命运。
只要白锋在枪声中被挟持，那就是第二次革命的信号，在城外的阿曼图尔号陆行舰会立刻开火，市民军便会揭竿而起夺下威塞克斯。
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迫使城外两支军团承认现状并拥立议会，随后一个真正的共和国会代表威塞克斯的未来。
一切计划都很完美，几乎不可能失败，科林似乎已经能想象到白锋吓尿裤子跪地求饶的情景了，那真是可笑不堪的场面。
马塞尔是市民军的一个临时长官，在革命时刻为夺取核心城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时不时担心黑暗之中会出现凶猛狠厉的怪兽将他吞噬，黑夜的寒风更加凌冽。
“准备好了吗？”
“全都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很好。”
刺杀白锋，这种事放在一个月前他会觉得提出这个计划的人都疯了，马塞尔暗暗啐了一口唾沫。他回头扫视了几眼自己手中的军队，这实际上只是一群激进的市民，他们都秉持着消灭贵族的思想集结在这里。
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这么干了，如果革命的本质是要市民当家做主，那么就不需要一个公爵在宝座上发号施令，因此马塞尔咽着口水，把自己的手枪藏在了袖子里面，然后若无其事的跟随那些枪手走向市政厅金光闪闪的大门。
市政厅的警卫朝这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通过，科林一早就收买了这些警卫，因此市政厅的会场一早就在控制之中了。
查尔斯也跟在这支袭击队伍之中，他看着顺利的状况不禁眯起眼睛，“威塞克斯共和国在向你们招手啊，伙计们。”
“哼哼，想一想未来要做的事，你们说，其他地方的贵族们会如何看待这个离经叛道的地方？然后你们打算选谁坐上总统或者是执政官之类的位置？”
马塞尔没有听出查尔斯话语中蕴含的深意，他暗骂一句：“别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些，很可能还有其他人，我们还没成功呢。”
查尔斯微笑不语，在继续深入市政厅的时候，他们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是一个半宽敞的花园结构，左面是政府办公楼，而右边是豪华的宴厅，在革命时这里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显得有些落魄。
马塞尔犹豫了一下，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宴厅的方向，没有看到里面有任何人影，他顿时觉得奇怪，难道会谈不是定在这个时间点，亦或者说他们搞错了方位？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怎么回事...”纳闷的黎博利小声嘟哝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枪，他身后的队伍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将自己的袖珍枪支拿了出来，做出了警戒姿态。
正当他准备回过头问一问查尔斯，眼前目睹的景象却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住了，只见查尔斯方才悄悄远离了队伍，然后迅速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市政厅里一早埋伏的安全局卫兵全都拿起寒光闪闪的钢枪冲了出来，两门珀尔机枪也架设在了宴厅门口！黑洞洞的一圈枪口把这支队伍团团围住。
威塞克斯安全局局长塔里博背过手出现在这里，脸上是不加修饰的得意，杀气腾腾的眼光注视着这些可怜虫：“你们以为白锋大人没有意识到你们的小动作？”
“从你们出了家门开始，安全局就在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了。”
马塞尔脸色苍白，用茫然的目光望向查尔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怎么回事？你背叛了我们？”
“很抱歉，可莉莎公爵仍然是公国唯一的领导者，威塞克斯的叛乱者需要以合适的方式得到镇压，我指的是犯上作乱的财团们。”
“我当然不会跟你们站在一起，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代表市民吧？狗一样的商人也配掌控政府？我看一眼就犯恶心。”
查尔斯如此说道，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有人打算窃取革命的果实，以市民的名义争权夺利，现在我们代表公国政府解决这些肮脏的家伙。”
马塞尔红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大吼：“你这个叛徒！你出卖了市民军！卡托维尔公司不会饶恕你的！你简直就是革命者的耻...”
“射击！”查尔斯不耐烦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词。
就在行动队伍出现问题的时候，在法琳大街103号公寓，共和派领袖们惴惴不安的坐在一起，商讨着这次政变能否顺利进行，城外的市民军已经就绪，陆行舰也移动到了指定位置，只等信号弹升起炮击市政厅。
“您觉得我们的行动能成功吗？”冯特有点不安的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街道，城市正在戒严状态，在政府稳定下来前，这里全都是公爵的军队。
很难说市民军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如果他们战胜白锋，那么接下来控制城防炮的共和派就可以对军团开出自己的条件了。
“很有可能，几乎不可能失败。”科林得意的抬起头。
他身后站着威塞克斯所有的银行家与知名的工厂主，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都是共和国的支持者，他们的心思都是一致的，只要控制住市政厅，接下来的革命就会水到渠成，卡文迪许与白锋并没有什么不同，市民一样会站在他们这边。
只有梅耶尔表露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白锋与贵族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要是他们不能快刀斩乱麻，接下来调动的公国驻军就足以让市民军全盘皆输了。
“别想了，白锋那个白痴根本预料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发难，市民军会很好的接管城市，随后的事情就不是军队那帮大头兵能说了算的。”科林笃定的下了判断，他的眼神在冯特身上停留片刻，作为威塞克斯最大的三个公司，他们有必要分割公国的权利。
“结束以后，我们会设置总理和总统，冯特公司很显然能派人担任总理，而卡托维尔将会把合适的人选推上总统一位，到时候我们只需要通告维多利亚，再拉拢拉特兰人的支持，谁还能对我们说不？”
冯特笑了笑，小老头神采非凡，低声回了一句：“听起来真是不错。”
十分钟后，从门外冲进来一个急切的信使，他兴致冲冲的告诉在场的企业家和银行家们，表示市政厅已经在马塞尔的控制之下，白锋已经被吓的妥协了，现在他们都可以前往那边商讨组阁问题。
“我就知道！”科林露出冷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兴奋的站了起来，“现在威塞克斯是我们的。”
在场的企业家陷入了狂欢，银行家与工厂主纷纷站起来鼓掌表示祝贺，前仆后继，恨不得立刻就巴结这位未来共和国的“总统”，他们的欢呼在外人看来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冯特面露惊讶，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仅仅是两三百人的枪手队伍就控制住了白锋，他想到这里不免暗骂贵族果然都一个蠢样，掌握军队却如此疏忽大意，这下他也不得不站在他们这边了，可莉莎公爵如果知道这件事真能算上死不瞑目。
梅耶尔叹了口气，眼睛亮了亮，在为可莉莎默哀的同时，他已经在考虑到时候去伦蒂尼姆给她收尸了，如果她确实因为这件事被愤怒的首都贵族处死的话...
然而，在共和派人士狂欢的同时，市政厅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这场政变属实可笑，已经沦落到了滑稽的地步。
第八十一章 扣上锁链
白锋深吸几口气，注视着宴厅里遍地的尸体，他阴着脸从过道一侧走到中间，珀尔机枪和步枪的扫射将这些进入市政厅的冒失鬼全部送下了地狱，然后他看见马塞尔被扭着胳膊压倒在地，他半边脸庞贴在地板上，头发上沾满了湿热的汗水。
遍地都是尸体，血水沿着往日奢华的台阶上流淌而下，两个宪兵凶狠的抓起他的头发，让他跪在白锋面前。
短短几分钟，这场阴谋政变就在安全局的打击下粉碎了，无趣至极，他本以为情况还会更加棘手一些，于是白锋拿起手枪，不紧不慢的拉动枪栓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这一切都是科林那个混蛋的阴谋！公爵大人！我是被他们胁迫的！”马塞尔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原地悲痛的悔过着。
“我当然知道卡托维尔跟冯特几个人的小小心思，他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倒是你们这些家伙居然真的以为他们会把权利给你们一同分享？”
“总有一些天真的家伙。”
说完，白锋无神的双眼挑了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眼前脑浆四溅，沾染了原本就腥气弥漫的宴厅，然后他抬起头，又朝着另外一边几个哀嚎挣扎的活人扣下了扳机。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尸体捆上石头扔进娜姆河，这些革命的叛徒不值得任何同情。”
“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要明白，你们效忠的到底是威塞克斯人民！而不是某个人！”白锋的咆哮让在场的安全局宪兵脊背发寒，所有人都立正敬礼，宣誓将为公国而战。
很快，在身后的几十声枪响过后，宪兵队把这些尸体像是宰杀的畜生一般用麻袋拖了出去，白锋站在门外冷眼注视着这些，转过身与查尔斯略微交谈。
“他们快来了，我想一劳永逸解决那些财团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冯特和卡托维尔的工厂都很有价值，但那些虫豸糟蹋了这些东西。”查尔斯露出笑容，他迫不及待的邀请白锋去收网，今晚会是一条大鱼。
“从今天以后，威塞克斯将归于团结。”
白锋微微侧目，心下痛苦无比，他终于活成了自己反感的模样，浸泡在了鲜血政治中，父亲曾对他说过，当你掌握权柄，所有的手段也就不可能干净下去了，于是他简单说。
“给我杀。”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财团，从今天以后就要从威塞克斯永远消失。”
塔里博听完这句话有些担心，他提出如果把这些财团全都血腥镇压掉，那么可能会受到其他人的抵制，公国的上流社会和中产阶层都会对这一变故感到恐惧。
白锋转过头，一字一顿道：“去做，我会抗下暴君的罪名。”
“威塞克斯是可莉莎的威塞克斯，也是市民的威塞克斯，要干成这件事，我揽下所有一个嗜杀的名号又有什么关系？”
“这...”塔里博的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只好点了点头，“如您所愿吧。”
于是，所有的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白锋的宪兵队控制了城外的市民军，在查尔斯的命令下，大部分市民领袖与公爵达成了一致，安全局成员也第一时间登上了阿曼图尔号陆行舰控制了相关人员，现在只剩下市政厅弥漫的，呛人的火药味亟待处理。
在市政厅外，查尔斯先是与科林见了一面，财阀领袖们一同跟在身边，其他金融家脸上也毫不掩饰他们兴奋的表情，他心下暗暗冷笑，然后说：“宴会厅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马塞尔正在控制局面，我们先到正楼去谈吧。”
科林有些怀疑，他站在门外感觉市政厅的气氛有些过于平静了，然后他问：“如果白锋打算妥协，他先要联络军团让他们立刻放下武器，不然革命的号角还是要吹响的。”
查尔斯笑而不语，邀请他们走进大门，然后所有人立刻开始了喧闹的讨论，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至关重要的抉择，该如何决定接下来的权利分配？还有，是否继续接受伦蒂尼姆的表面统治？
“我想我们不再需要维多利亚这个虚假的名号了，同胞们。”有人突然站高台上慷慨激昂的喊道，拿出一份提前起草的计划，然后举起手道，“新威塞克斯共和国将以一个独立的国家存在，很明显维多利亚并没有将菲林和威塞克斯放在重要地位，上百年来我们都被他们当成是乡下人，只配拴在农田里的狗，帝国的发展没有一丝一毫的红利流入西南。”
“是时候改变了，我们要彻底推翻帝国委派的公国政府，然后用我们自己的议会取代它，现在要做的就是大步向前走而已。”
这一计划引起了沸沸扬扬的嘘声，大部分共和派议员对此表示不满，他们担心脱离维多利亚会遭到重大报复，要是帝国军团真的想捏死西南也不费太大功夫。
科林也觉得这是一个蠢主意，希之翼模式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他们可以试着把一个代理人推到明面上去承担所有责任，成立一个粉饰门面的表面政府。
实际上的一切行政指令和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公司手中，这可比所谓的选举共和国要来的舒服。
噢不...当然是选举，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选举。
这时，大门突然被踢开了，一队公国宪兵鱼贯而入，用枪口指向在场的所有共和派领袖，然后白锋不带分毫温度的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扫过，很明显里面有几个熟面孔。
每个人，这里的每个人都逃脱不了清算！
“好了，现在你们的小小会谈结束了，我很高兴查尔斯把你们全都叫过来了，省的我一个人一个人去找，真是省时省力的办法不是么？”
“你们这些天真的商人居然真的以为凭借几个市民领袖就能威胁我，就能说服市民全都站在你们那边，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们的流程。”
“哦对了，科林...哈斯巴根...布拉尔德，你们都不用躲躲藏藏的，明天我会通知你们的家人给你们收尸，还有你们几个，你们的家人都不必留下来了，可以一起尸沉娜姆河。”
白锋露出有点讽刺的笑容，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宪兵们抓人，刹那间，会场里的呵斥声，殴打声，还有叫骂声混杂一片。
“怎么回事！”科林眼神发颤，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你想干什么？你不敢！我告诉你，市民不会任由你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发号施令的！”
“卡托维尔是我的！你对我下手，难道想跟整个精英阶层做对吗？”
白锋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知道...李澄在米诺斯有什么称号吗？”
查尔斯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恐惧的后退几步，眼神躲闪不敢说话。
科林有些莫名其妙，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命在旦夕：“什么？谁？”
“哦对了，你孤陋寡闻没听过对吧，那么我告诉你，萨尔贡大先知在米诺斯的称号是...”
“丰蹄屠夫。”
白锋说完神色冷漠的拔出手枪，朝着科林开了一枪，灼热的子弹贯穿胸膛，在半空中炸出弥漫的血雾。
枪响过后，一片尖叫。
查尔斯脸色抽搐，眼睁睁的看着科林直挺挺的倒在血泊里停止了呼吸。
一个大企业家说杀就杀，这可是卡托维尔的支撑柱啊！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的瞧着白锋，要是连科林都被一枪毙了，还有什么是这个人不敢做出来的，有几个人哭泣的跪在地上祈求原谅，在场的人都知道...
他们完了。
第八十二章 尘埃落定之日
冯特慌张的摔倒在地板上，恐惧和孤独攥紧了他的心房，他手脚并用三两下爬起，这个老人不复方才的得意之色，就在不久之前，市政厅传来了一个消息，威塞克斯安全局已经镇压了打算颠覆临时政府的阴谋行动，现在半条街都被宪兵封锁了，市民军的对峙状态也解除了，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帮蠢货不知道怎么搞的弄砸了！
“快点...鲍尔曼！叫我的司机，我现在就要离开，威塞克斯已经不能呆了...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该死的！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很顺利！”
冯特刚在话筒里吞吞吐吐的说完，面对惊呆的幕僚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大门就传来了恐怖的敲门声，然后是一个清脆的声音悄然传来。
“开门，冯特先生，威塞克斯安全局，你被指控反对议会，我们要拘捕你。”
冯特瞪大眼睛暗骂一声，狠狠把话筒砸在桌子上，然后回头吐沫四溅：“滚！你们这些暴君的走狗！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我是可莉莎公爵承认过的！冯特公司有特许经营权！你们敢动我，没有一个香料商会继续跟政府合作！”
“白锋他妈算个屁！用你们舔他的屁眼子？都他妈滚！威塞克斯上上下下，早就被我摸了个透彻，我对公国缺什么东西了如指掌，而你们这帮白痴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配掌控权利么？你们只配个闷屁！”
大门外沉寂了一会儿，但这掩饰不了冯特的心慌，他气喘吁吁的在房间里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个什么防身的东西。
花瓶？首饰盒？
翡翠雕像？
源石装饰品？
操。
他的房间里仅是一堆破烂构成的监狱，冯特开始后悔了，他抱紧那个巨大的花瓶，那是他在得到公爵青睐时就从一个小香料商那里拿到的，对方恭敬的把这个送了过来用以巴结他，现在这已经成为他唯一的可笑武器了。
砰！大门被一个剧烈的源石技艺融化了，星火四溅，刹那间的飓风让冯特有点睁不开眼，他大声叫骂着把手里的花瓶狠狠朝着那边砸了过去，然后是不着痕迹的一声碎裂鸣音，那花瓶在脱手后没几米就碎成了一摊凄惨的样貌。
菲莉达微微转过身，毫无趣味的举起手，朝着冯特一步步走去，对方不断拿起桌子上的物品丢了过来，嘴里大声叫骂着不堪一听的脏话，这些攻击都显得无力至极，甚至不能让她有所停留。
直到她一路走到他的面前，一法杖敲碎了他的半边牙，然后这位香料大亨，可莉莎一手扶起的大资本家就如此变成了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悲怜人形，只能任由命运无情的刀锋肆意宰割。
“你被捕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么？法官可能还给你轻判几年。”少女轻笑几声，嘴里游荡着若无其事的话语。
冯特捂着肿胀的脸颊，狠狠啐了一口鲜血：“你赢了？你们也算赢？瞧瞧这场革命，让我们掌权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们不会像是贵族一样肆意妄为，你拥护的说到底还是那个暴君，议会还是个屁！”
“还法院，我的死活不是白锋那只贱畜一句话的事？你还需要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我瞧你们自鸣得意代表革命的脸就犯恶心。”
菲莉达半闭一只眼：“民主不可阻挡，白锋不会、也不可能阻挡市民追求自由的意愿，自可莉莎颁布议会法开始，这就不可扭转了。”
“民主早已像是甜蜜的果酒，渗入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位置，贵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贵族之间的规则也被新的规则所替代，但不代表我们不能利用新的规则继续玩权利的游戏。”
“倒是你们的做法让我意外，冯特，再好好想想你们做的事情，然后为你们自私自利的本性付出代价，接受审判，如果安分守己的做好每一件事，我们大可不必撕破脸皮。”
“现在给我站起来，然后看看公爵会如何判决你这个背叛市民的叛徒，你也配提市民们发起的革命？”
冯特隐隐笑了笑，他恍惚间似乎追忆起自己童年目睹过的凶残景象，贵族子弟仅仅因为小事就打断别人的腿，于是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我们真是愚蠢，你们这些玩弄民意的贵族就强到哪里？”
“我祝福你们不得好死，清算反对派可不是什么好开头，总有一天会有人也这样弄死你们。”
菲莉达冷哼，瞧着这个可怜的小老头佝偻着脊背走了出去，他一瘸一拐，虚弱的就像是逢经大难的威塞克斯，于是冯特公司的故事短暂的终止了，新的人选将替代威塞克斯的香料。
香料行业是不会死去的，死去的只会是某些不重要的东西，威郡香料终会让整个维多利亚都看到它的魅力所在。
希之翼的分部经理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很好，那么...”
菲莉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希之翼公司可以接管冯特留下的香料经营权，当然，具体的收购事项要由公爵点头，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另外一边，梅耶尔钢厂也迎来了他们的末日，宪兵队聚在大门前，而梅耶尔呆坐在原地，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努力，家族上百年的基业在这一刻都没了。
他的世界一夜之间崩塌，这场失败的政变属实可笑，梅耶尔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他们输得一干二净，别说革命，市民军连个屁都没蹦出来，他们全都是叛徒，全都奔向了另一侧，那个贵族到底有什么可怕的魅力啊？
梅耶尔只好抓住了诺依曼的手臂，哀求她说：“你看，我没有参与财团们的那件事，他们的谋划根本和我毫无关系，你们怎么能...？”
诺依曼叹了口气，她推开了这个伤心的男人然后说：“你要去跟公爵解释，你们的命运也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至于你参没参加，这不关我的事。”
“公爵的意思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不过别担心，至少你没在市政厅里，那边已经死干净了，连同家人都会被杀的一点不剩。”
梅耶尔咽了咽口水，他只好冷静下来，强忍自己的酸涩，乖乖被两个宪兵戴上镣铐，如果幸运的话，自己可能会蹲上个几年，不幸也就是最后一站了，他咬了咬牙，准备接受既定的事实。
于是这天，威塞克斯左右翼政党彻底达成了一致，公国政治主要分为两部分，左翼的共和派联盟以及右翼的贵族保守党。
贵族保守党，组成概念上是在威塞克斯革命后形成的保守贵族团体，他们承认了民主议会框架，并要求以一个平稳温和的方式完成权利过渡，在其中兼容贵族的切实利益，绝大部分是可莉莎新政的支持者，并不支持进一步的民主专政。
共和派联盟，组成概念上泛指威塞克斯广大的市民阶级和资产阶级，他们是共和派的极大拥护者，其中又分有激进派和温和派，他们主张将威塞克斯改造为由议会主导的权力体系，同时在这个框架下对贵族权利进行限制，用民主的手段促进新的劳资关系并解放压抑的生产力。
查尔斯接管了共和派领袖的位置，在处理掉领地内想要攫取权利的财阀后，议会才能真正代表人民的心愿，然后引领革命威塞克斯的新路线。
毫无疑问，共和派联盟与保守党之间的势力平衡，他们的诉求对于威塞克斯的稳定至关重要。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威塞克斯革命将三色旗牢牢的插在了这片土地上，民主思想深入人心，无人可动。
这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第八十三章 可莉莎主义
3月末，公爵会议在伦蒂尼姆告一段落，来自帝国各处的大公在为时两周的商讨过后，最终什么协议都没有达成。
威尔逊也很失望的看到东西部存在的巨大裂痕，这些在阻止他将维多利亚重新团结起来。
首先，议会以大比分投票否决了他的共和法案，原因是威塞克斯革命让大多数贵族感到了威胁，他们拒绝在这个时候接纳左翼共和党人，并要求中央党继续维持现状，这与威尔逊的想法格格不入，他一早就希望在维多利亚建立一个民主式的中央政府了，而中央党的席位在贵族议会占不到25%，要通过共和法案至少需要半数议员支持。
在西维多利亚，菲利克斯与可莉莎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们支持建立选举制，并要求给予菲林人参与议会的权利。
在东维多利亚，约克四世则猛烈抨击西部正在摧毁现有秩序，他主张新皇继位并立刻着手恢复帝国的一切，还在话语间强调了莱塔尼亚的威胁，声称留给他们决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如古代庞大古典帝国难以维持内部意见统一，如今的维多利亚也与古萨卡兹帝国一样走向了同样的局面，她的东部和西部正在变得愈发对立，西帝国受威塞克斯和兰开夏的影响，而东帝国处在伯明翰的影响之下。
最后公爵会议宣告破产，威尔逊只能无奈的宣布，将在之后合适的时间里再次召开帝国议会。
相比于继承问题，威塞克斯革命现在成为了维多利亚的热点，伦蒂尼姆对帝国西南的忤逆行径相当不满，这都迫使威尔逊采取必要的行动。
可莉莎被关在这里四天了，在革命的消息传递到首都后，卡文迪许灰溜溜的跑到了法兰贝尔，这一系列事情让中央党感觉到了不妙。
她在过去的几天里相当忧虑，威塞克斯革命的消息对她个人而言是一种煎熬，她不知道公国的现状如何，也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伦蒂尼姆在革命发生后就以各种名义将她暂时留在首都，他们或许不是那么友善，如果威尔逊认为她还无法继续接管公国，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呢？
她不禁胡思乱想，最近几天的盯梢愈发严苛，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有专员陪同，写的信件也会被严密监控。
真是遇到大麻烦了，可莉莎想到这里稍稍沮丧起来，转念一想，伦蒂尼姆的做法也让她愤怒，卡文迪许的任命对她而言根本毫不知情，她没有做出任何安排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保证不出问题。
“您好，公爵大人，向威塞克斯致以敬意。”
这时，可莉莎回过神来，瞧着眼前俊朗的公国继承人，亚历克斯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表情，晕红的金边长袍拖在居室的地毯上，这不由得让她略微提起精神。
亚历克斯是约克四世的长子，天生带着瓦伊凡人的力量和聪慧的头脑，为人处事不惊，而且常常有很多惊人之举，据说是一个深明事理的人，被约克公国所爱戴，他也被视为约克四世最好的继承者。
可莉莎对于约克公国这个遥远的维多利亚东部边境知之甚少，她也不记得在公爵会议上与约克四世有太多感情。
“有什么事吗？”她微微眨了眨眼，不愿意拐弯抹角。
亚历克斯轻笑，身体前倾：“并没有，只是对您的想法很感兴趣，并且打算与公爵浅谈几番，如果我们的看法和观点都一致，想必我们或许能在维多利亚政局上达成相同的提议。”
相同的提议，说的轻松。
可莉莎嘴角微微抽搐，她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感觉脑子直打转，觉得自己没法跟任何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贵族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宁肯去焚风热土最贫瘠的荒原服役，被敲掉几颗牙也不想继续跟约克四世在利益问题上纠葛下去了，公爵会议的九个小时简直就是折磨，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心血。
当然，政治上想要靠着理念去说服对方是不可能的，就像民主主义者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办法打动保皇党人放弃对君主制的拥立，更别提在皇位继承上的事情。
于是可莉莎举起茶杯吮了一口，正色道：“你想谈什么？”
亚历克斯面色不变，他实际上对所谓的“可莉莎主义”相当好奇，人们都说这位公爵正在探索一个新的体制，打算令维多利亚的贵族体系兼具在民主框架内，同时她的新政对帝国西南的经济复苏确实起到了作用。
“让我想想，感染者...我很好奇您在废除感染者法案后，要怎么避免由此而生的问题。
可莉莎想了想，出于礼貌，她先是解释了自己的感染者政策在于“有限控制”而并非“完全隔离”，像是把感染者当做另一个种族隔离到其他地区的方案已经证明存在诸多问题，偶尔还会有感染者的抗议事件，这是在行政方向上出现腐败的结果。
“有趣的想法。”亚历克斯似笑非笑，他点了点头示意清楚了，他转而不着痕迹的提起了权利构架，财富分配，经济政策等内容，他的问题都是直击重点，希望理解新政最简单的内容。
可莉莎皱起眉头，她相继仔细解释了威塞克斯目前的运作方式。
相比于目前贵族阶级权利构架下出现的问题，她更希望依靠多阶级的议会来重构政府，这将有助于缓解激烈的阶级矛盾，达成阶级调和的目的。
在经济上，维多利亚是时候采取放任措施，解除贵族对工商业界长久以来的压制，推行自由竞争的手段了，否则一滩死水的维多利亚经济在贵族手里永远没有起色，要知道维多利亚的生产潜力有多少处在被压制阶段？
可莉莎思索起来，经济放任政策在于工商业界的自由竞争，大量的资源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浪费。
不过在私有制条件下，这个过程中企业的主观能动性会被调动起来，同时在市场竞争中会出现企业之间的胜出与淘汰，失败者很可能被挤兑市场份额乃至退出行业，而胜者通常将吞吃失败者的那部分利益。
在更理想的情况下，放任主义带来的是全行业的竞争与良性增长，不过随着企业实力的增强，数个足以主导行业局势的大寡头将成为垄断者，这个时候它们将成为国家对外的经济长矛，可以打开外界市场，也能提供高额税收。
政府害怕的从来不是垄断者，恰当的垄断会成为国家调控的好用工具，通过对几个垄断企业施加影响力，经济命脉就掌握在政府手中。
统治者该害怕的是不受控制的垄断者。
最后是财富分配，长时间的自由放任政策将导致资金富集于上层，同时技术被少数垄断企业掌控，绝大多数贫困的下层将越来越虚弱导致这套体系运转不下去，这个时候就需要政府干预。
可莉莎认为这一点可以用福利措施去解决，用梯次的税收制度和福利保障制度确保财富能从上层再次流转到下层，一定的扶贫政策能保证贫富差距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不至于成为金字塔尖。
这构成了可莉莎主义的全貌，她相信这套建立在资产阶级自由主义上的经济政治制度足以帮助维多利亚走出困局，四皇战争以来的经济萧条与民生疲敝将在改革后得到解决。
亚历克斯听完陷入思索，要推行可莉莎主义就要与资产阶级达成合作，这势必对贵族权力体系造成冲击，他沉吟说：“虽然看起来可行，但保守派人不会支持这种激进的改革的。”
“不过，约克公国实际上也在进行类似的改革，我们只给了工商业界一定的指导权，实际上的生产依然由贵族们控制。”
可莉莎正色道：“我想这份改革是最好的解决措施，如果保守派不欢迎它，只能说明他们还对贵族制度下的经济抱有幻想。”
“经济停滞三十年，看看萨尔贡和哥伦比亚吧，我们早就被远远甩在身后了。”
亚历克斯勾起微笑，在这一点上他是赞同对方的：“有趣。”
“我想啊，有朝一日维多利亚或许会是你所说的模样，那将是自由主义的未来。”
第八十四章 改革与保守
可莉莎本来闲着也没事做，于是就跟亚历克斯聊天以打发时间，政治是优秀的话题，因为他能让两个对世界和制度观念不同的人打上好几个小时的嘴炮还没有任何卵用。
谁都能看出来维多利亚现在不怎么健康，但是改革，总得有个方向。
人们谈及改革总是唯恐避之不及，对于保守派人士来说，他们相信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一切麻烦都将随着时间推移自行解决，支持他们观点的就是那套“老祖宗的经验罢了”，毕竟古老制度经过实践和考验，也证明是切实可行的。
但是改革可就不一定了，改革通常有两种结果，要么更糟，要么更好。悲观主义者往往相信改革会让事情更糟糕，反而把一个国家推入深渊。而乐观的人则认为改革才是至关重要的救命稻草，改革的结果如何取决于多种因素。一般来说历史上改革是陷入无可奈何时才会采取的措施，靠着改革成为强国的例子并不多见，更多的改革都是让一个国家瞬间暴死了...
就拿维多利亚来说，当贵族制度出现效率低下，经济停滞，抗议不断，以及各大城市中或多或少存在的分离主义倾向时，伦蒂尼姆的高层也试图立刻扳回岌岌可危的局面。在有必要的时候限制领主的专营权，但理查皇帝一次糟糕的决定直接颠覆了保守派的修修补补，让人们对君主制产生了怀疑，开始探索高卢留下的民主遗产。
那么问题来了，废除君主制该往哪个方向走呢，改革也有多种道路，光是首都提出共和方案的就有不下几百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与政治制度适应的经济政策，用谁的还是一个问题。
在1095年，可莉莎主义并不是一个大众的观点，更多的维多利亚人都更倾向于威尔逊主义，因为它基于维多利亚的现状，提供了一个威权共和国的宏伟蓝图。
威尔逊主义在权利构成上依然让贵族成为主导力量，唯一不同在于接纳了帝国各地的市民组成下议院来参与政治，而皇帝依然会是议会的领导者，名字也依然是“维多利亚帝国”，这也是威尔逊的共和法案更被贵族们接受的原因，它仍然是希望建立贵族阶级主导下的自由经济。
可莉莎觉得很扯，指望贵族们不在工商业界捞钱，就跟他们不去收租子一样扯。
这种贵族财团依然占据剥削地位，他们才不会考虑怎么进步或者扩大生产，他们只会考虑把财团赚到的钱自己拿来挥霍。
在这一点上不如资本家，起码他们会扩大生产规模，更新生产技术。
“不行，我不认为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在这套体制下还是有必要的！皇帝固然可以作为一个调节中枢，存在一定的权利，但是大权总揽的结果依然是各行各业高度依赖贵族，到时候依然是被剥削的下场。”
“不要再去想贵族专制了，我觉得自由主义容不下这东西。”可莉莎满脸不情愿的瞧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相当尴尬，他们吵的耳红脖子粗，跟两个小孩子吵架没什么区别：“你有没有想过，自由主义也可以有贵族权利的存在，你的意思是给资产阶级权利，贵族就一点权利都不能有吗？”
“你太极端了。”
“你...我看是你想太多了。”可莉莎被呛的郁闷不已，“我问你，贵族如果掌握立法权或者司法权都会对工商业界达成干涉，到时候的问题可能转变为贵族与资本家合作的情况，双方建立在贿赂上的裙带关系能让腐败横行三条街。”
“到时候你得搞多少个反腐局去搞这种屁事，今天哪个公爵收钱出丑闻了，明天哪个公爵收房子了？”可莉莎不高兴的炸了毛。
亚历克斯咬了咬牙：“所以你觉得贵族掌控这些权利存在腐败，其他人在这个职位上就没有腐败了？”
“不是！问题是贵族是终生制，而且是家族制，今天爸爸死了儿子还是贵族，他们家依然还是霸占着那个权利，所以这些裙带关系就很难改变，发现了还好，撤换一个头衔也就算了，不过多此一举不如直接让贵族交出所有权利。”
可莉莎毫不留情，说的相当直白，这些话给亚历克斯一种错觉，就是眼前这个最大的贵族正在一本正经的批判自己到底是多么不要脸...把住了权利就不会放手，同时也是贪污腐败宗派主义的根源，维多利亚变成这样全都TM这帮贵族虫豸瞎几把搞的结果。
于是亚历克斯擦了擦汗，他觉得有点奇妙，对自己的阶级恨成这样...有点怀疑可莉莎童年缺爱还受到过什么刺激，或者是被贵族联姻搞得有点不太正常。（亚历克斯并不知道可莉莎的经历）
“好吧好吧，我想我们谁都打动不了谁，总之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威权的声音才能引领国家走向正确的方向，我支持选举和民主议会的看法，但我也不觉得皇帝就该扫进垃圾堆，一个皇帝有助于发表决断性的看法。”
亚历克斯靠在椅子上，缓和了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他可不想因为口嗨就跟眼前的公爵打起来...
“我想，民主议会的问题在于他们想要做出决定相当困难，中和不同派别的看法和观点就是矛盾的，权利越分散，力量就越不集中，或许我们该平衡一下...”
可莉莎松了口气，她终于有一点跟亚历克斯达成共识了，那就是皇帝可以保留...但至少得交出绝大部分权利：“分权和集权是两种权利的构建手段，我想要么集权，要么分权，我们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权利分配方式了。”
“实际上，我是支持集权的，民主议会的存在是限制权利并在必要时刻防止某个暴君搞乱国家，而且议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贵族的玩具。”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他的心思活络起来，既然民主议会有帝国全民选举而出，那么自然也可以有贵族的席位。
可莉莎警惕这一点，于是看出他心思似的说道：“当然，贵族不占主导，这一点就不要幻想了。”
“有趣。”亚历克斯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虽然有很多东西他不算认可，但可莉莎的想法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涟漪。
在这番谈话结束后，他们基本上已经对彼此有了基本的认知，虽然他们还算不上知心朋友，但也算得上聊得来。
可莉莎心下感叹，亚历克斯算得上第一个能听进去别的看法的人，像约克四世在听到皇帝不占主导这个词之后就把她撵出去了，相当不给面子...让她气的恨不得把门砸了。
“很高兴与您了解这些看法，想必我们未来可以合作，公爵阁下。”亚历克斯站起来笑了笑，“有时间一起出去吗，伦蒂尼姆有不少...嗯，不错的食物。我很愿意跟美貌的女士一起用餐。”
可莉莎稍微轻松下来，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寻思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啊，一起出去走走？”
第八十五章 火热的军备竞赛
伦蒂尼姆东区-卢绍德。
没有一个地方再比工业革命的起源地更充斥污染了，伦蒂尼姆的环境自上世纪初开始就在不断恶化，天空中的雾霾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城市的本质就是一座恶臭的巨大工厂和掌控他们的贵族之间无休止的倾轧博弈。
夹杂在伦蒂尼姆的有三种人，贵族，工人，还有市民，他们完美的代表了上流阶级，中产阶级，还有无产阶级之间最深刻的矛盾。
相比于市民相对优渥的生活，工人们日复一日投身于劳累的工厂内付出心血，他们的诉求仅仅是减少劳动时间和提高工资，保障工作安全这几样简单的诉求，不过工人协作联盟在议会里喊了几个月口号也没能落实下去，工党领导人一遍遍的安抚其支持者，表示伦蒂尼姆会满足他们的心愿。
这玩意儿跟高空大饼没什么区别，工人们打着趣，声称伦蒂尼姆被一拳打穿估计也没有那天，反倒是威尔逊的右翼中央党控制了局面以后，工人的待遇才有所提高，属实讽刺。
东区卢绍德是伦蒂尼姆最大的工业区，这座城市像是一个永远喂不饱的婴儿，数不清的原材料从泰拉各地源源不断的涌向这颗中陆的工业心脏，然后在生产线上碾出人类文明技术的结晶。当然也制造了成片投入大气中的飞灰，还有流淌在索恩河里污浊的浊绿色漂浮物。
铬、钨、铝、钢铁，除去源石和模样奇特的异铁，一切能在地球上找到的原材料同样能在这里找到，但看一看贫困的卢绍德东街，中陆之心用它们制造出来的财富都去哪里了呢？
答，成为了数不清的枪支弹药，被用于屠戮人类本身。
“黑爵坦克底盘，荷卢亚设计商的结晶，相比于希之翼二号坦克的性能更加优秀，我们在底盘上优化了传动系统和悬挂，负重轮也进一步减轻了重量，相对的加固了它的前装甲，现在它是维多利亚最强的坦克了。”
热情洋溢的军械厂工头朝着可莉莎介绍道，他对维多利亚的装甲生产充满热情，脸上也揉捏成了一副欢快的样子：“我们现在使用的两个型号分别配备了76毫米炮和105毫米炮，黑爵底盘作为通用型号，可以匹配突击炮改装和歼击车模式，零件通用也让后勤保障能轻松不少。”
可莉莎忍不住抬头，注视着军工厂的机械吊臂吱嘎作响，正在将厚重的坦克底盘缓缓放置在地面上，这些坦克底盘很快会被拖车拉到空地上的城市列车上，然后直奔城市港，在那里被陆行舰送往帝国各地服役。
“这批订单是约克公国的？”她回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呃...”工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照规定他不能透露这些产品的去向，不过可莉莎站在面前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屈服了，“没错，约克公爵订购了这些底盘，至于做什么，无非是莱佬最近又不怎么安分了。”
“这批底盘有两百多辆，配装好加农炮就是不俗的战力，哼...我想莱佬会被这些大家伙吓到的。”
工头说完似乎是觉得既然都透露了，那就透露到底算了，于是指着另外的生产线说：“那边那些是路易公爵订购的，还有腓力公爵，你知道法兰贝尔那群家伙有不少钱，老牌贵族对坦克都很有兴趣，愿意花一大笔重金武装自己的部队。”
可莉莎稍稍点头，她思索着威塞克斯目前的坦克，除去希之翼发给他们的30余辆用于防御分部的二号坦克，他们也才只有80辆左右的黑爵坦克，但看看卢绍德生产的坦克规模，他们半个月就能有300辆左右的坦克底盘下线，这还只是保守数字。
就这么点东西，还有一半都被她用于支援拉特兰战争了。
现在看看，维多利亚各公爵都在干点什么？
订购坦克，武装枪械，更新火炮，这些家伙哪有一点准备和睦相处的意思？法德冲突结束没多久就开始准备下一场带着火药味的军备竞赛了，可莉莎心下暗骂，感觉只有天真的威尔逊被这帮随时打算杀进首都抢皇冠的家伙给坑了。
3月末，西萨卡兹战争进入白热化，莱塔尼亚加强了对东线的攻击。
几十个莱塔尼亚师不要命的投入了维森战线，萨卡兹人同样在兰索尼戈地区出发，集结力量发起了反击。
希之翼公司聚集了上千门火炮进行的火力倾泻震撼了中陆，勃兰登堡防线因而瓦解，上百万吨炮弹在几天内被打空，范弗里特弹药量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中陆对火力的认知，以往他们觉得一场战争能用上几万发炮弹就是最大数字。
现在都不够一场战役打的，甚至几小时内清空库存，于是本就处于军备竞赛的各大公爵又打了鸡血一样的抛出手中的订单，伦蒂尼姆和国内各大工厂都被这些武器订单打爆了，工厂主们挠着脑门也琢磨不明白这帮家伙要这么多武器做什么。
没关系，有钱赚。
卖武器实在是太香了，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这实际上是一个波动效应，一个领地买了武器，周围的邻居也大多都得跟着买，毕竟你自己的坦克没有别人多，就下意识没有安全感，生怕哪天被别人推了。
因此军备竞赛时期，缺乏一个秩序的管制，武器泛滥是很正常的现象，这也是军火发展的繁荣期，各种基于源导装置的新式武器产品得以爆棚式出现。
威塞克斯的军工不算发达，尽管他们能自己生产黑爵坦克底盘，但缓慢的效率让可莉莎颇为头疼，在希之翼中断了援助后，源导引擎还要分走多余的产能。
资金还算富裕，为何不买呢。
“威塞克斯也希望订购一批黑爵底盘。”于是可莉莎犹豫片刻，还是对工头如此说，她希望见厂主一面，然后谈论订单的细节，如果不抓紧时间武装，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工头很高兴的带她找到了厂主，卢绍德工业区是一个复杂的体系，几个大工厂主的利益与贵族直接绑定，他们受到中央党的领导，与威尔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莉莎知道，自己在这边买武器，威尔逊那边肯定能得到消息，不过她不在乎。于是直接提出了五百辆底盘的订单，还有数不清的火炮，如果可能的话还会长期合作。
当然，这批坦克什么时候能送到还是个问题...
第八十六章 无助于团结
卡文迪许没能控制住领地，而威塞克斯爆发的革命则成立了一个市民掌权的议会，白锋在当地支持下宣布暂时接管领主职位，要求伦蒂尼姆将可莉莎送回领地，否则威塞克斯将不承认任何其余领主，而且会做出激进行为。
这条消息在前两天便已经抵达首都，然后紧急会议上的争吵又持续不断，除去少部分激进派，大部分议员都认为这个要求可以让步。
伦蒂尼姆做出了一个决定，可莉莎终于被告知她被准许返回领地，伦蒂尼姆解除了对她的人身限制。
“所以，我依然是威塞克斯的领主对么？我可以离开了？”
可莉莎眨了眨眼，对当前充满戏剧性的的状况有了概念，幸好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没错，祝贺你。”威尔逊眼睛不抬一下，他的表情显得尤其尴尬，这件事跟自己原本设想中的情况所差很远，卡文迪许是他中意的人，也能帮助共和派实现某种利益，但现在不行了。
他只能静下心来，好好跟眼前这位共和新秀谈一谈，然后希望她支持自己。
“你知道，维多利亚目前需要一个稳定的状态，你的努力至关重要，我希望你能稳住西南，不要让威赛克斯成为帝国的芒刺。”威尔逊十指交叉。
“我希望帝国走向平稳，我们应该合作。”
可莉莎点头，不禁沉吟道：“是啊，但是合作的前提是下一次不会再出现卡文迪许这种事情，我希望首都承认我的地位，而且不会再任命什么其他领主。”
从语气中听得出她相当不满，威尔逊的表态还算端正：“当然，我保证。”
“而且，我听说你在购买武器，是这样吗？”他皱起眉头问道。
这件事其实不算什么秘密了，整个伦蒂尼姆的工厂主都跟他有联系，可莉莎皱起眉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为什么不去管其他公爵，他们的私军数量绝对比我要夸张的多。”
威尔逊笑了笑，这可不是欺软怕硬：“至少那些安分守己，得益于自保的贵族可不会主动颠覆当前秩序。”
“只有你们才会试图颠覆点什么，这是我最担心的，新的战争意味着新的灾难，维多利亚承受不起。现在听着，我不管你买武器要做什么，维多利亚的共和要用和平的方式实现，也只能用这种方式。”
威尔逊把手边的东西放下，终于看起来有些认真的模样：“就因为威塞克斯爆发的革命，现在帝国所有贵族都对共和没什么好感，他们认为这会让他们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果没有这件事，本来这次公爵会议不该是这个结果。”
可莉莎忧心的瞧着他将所有罪责推给自己，生气说：“你不会真的以为贵族会任凭你搞什么威权共和国吧，我不打算分裂维多利亚，更不打算挑起内战，但是如果贵族不打算乖乖从位置上滚下来，那我就要补上一枪了。”
威尔逊愣了愣，他思索片刻后说：“不，贵族会在共和中构成重要一环...你不能忽视他们的诉求反而是去...”
“直到今天我也听过相似的说法。”可莉莎摆了摆手，对此有点困倦，“这个国家可以出现一个大独裁者，但唯独不能出现一个跟贵族阶级笼络不清的皇帝。”
“如果你不抛弃贵族阶级，人民就会抛弃你，威塞克斯革命恰恰是维多利亚的缩影，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我问你，如果团结出现裂痕，我有一天打算用暴力扫清共和路上的障碍，你会支持我吗？”可莉莎忍不住问。
威尔逊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们都想保持维多利亚的稳定与和平，但现在的局势显然堪忧，军备竞赛一天天膨胀下去，一场新的战争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了。
威尔逊换了一个说法：“那我问你，你愿意为了你心目中的共和，把数百万人推上死亡之路么？假设你面前有这样一份朝旧阶级的宣战书，代价是生命与数十年的萧条，你也会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不会。不会放任内战，也不会放任某些激进的共和派毁了未来。”威尔逊笃定说。
“那我会，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我就去做。”可莉莎简单说，她不再理会威尔逊复杂的心思，心烦意乱的站了起来，“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会独自完成这些事，哪怕中陆翻天覆地，也不该停下脚步。”
两个人存在固有的政见分歧，可莉莎知道他不可能认同自己那套，自己也不喜欢威尔逊的概念，不可能心安理得去承认贵族依然享有特权。
所以也没什么可谈的，共和派无非还要选一条道路走下去。在得知她自由以后，可莉莎便抽身离开了大厅。
于是布洛塞宫内只剩下威尔逊，他站起来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今天的首都依然平静，他不禁感叹这个帝国的奇妙，还有如今的分崩离析，如果连共和派之间都没办法达成一致，他们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不过，威塞克斯革命仍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不喜欢可莉莎主义的东西，但他也要承认这让许多人对共和制重拾希望了，如果真的能彻底消灭贵族，那对维多利亚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意味着一个真正广阔的未来。
想到这里，威尔逊甚至觉得，战争的后果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在走出大门后，可莉莎茫然了一小会儿，她看见迷迭香站在不远处挥着手，两个酗酒的首都宪兵也在她旁边。
“他们会带我们离开伦蒂尼姆。”迷迭香如此说，她伸手指了指北边的街道，她很高兴自己不用呆在这个沉闷的地方了。
可莉莎点了点头，她们在稍晚登上了陆行舰核心号，驶向了威塞克斯，在经历了一次公爵会议后，她对各个地区的诉求也更加清楚了。
很快，“革命威塞克斯”就要受到绞杀了，帝国各地的贵族会将这里视为眼中钉，伦蒂尼姆无法管束他们，威尔逊的能耐仅限于首都，她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是来自旧势力的联合打击。
包围网，这个概念上次是对高卢帝国，由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织造的，并最终摧毁了中陆民主的东西。
这一次，威塞克斯包围网也所差无几，同样要面对几倍于己的维多利亚各公国军队，他们相比与几十年前的高卢，情况绝对更糟糕，高卢还有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军，而威塞克斯的军队又有什么优势呢。
“让我们回家吧，棕榈堡在等着我们。”可莉莎微微仰头，瞧着伦蒂尼姆渐渐模糊的影子，天空上出现了彩虹。
迷迭香脸上露出惊讶：“可莉莎，你看那边！”
美丽的彩虹夺目缤纷，宛如神迹般横跨天幕。
在中陆的十字教传说中，听说彩虹是神主在原谅人类互相厮杀的罪孽，或许吧。
第八十七章 安全区？
天空之上，几架天蝎军机缓缓掠过。
机翼在气流呼啸中上下震颤，平地上也因此掀起了一阵狂风，轰炸分队在距离地面几百米的距离投下了两枚C-28糜烂性毒剂弹，转瞬间遭受攻击的大楼就浸泡在灰褐色的云雾之中，刹那间，歇斯底里的惨嚎透过战场上的噪音清晰的传入了艾布纳的耳中。
地面上的黄色火舌清晰可见，遍布整座城市，如同流动的血管一般，同时爆炸也在各个地方涌现。
“萨尔贡万岁，为了火与血。”伞兵队长背上了自己的降落伞，检查了伞绳和空降包，然后举起自己的枪朝着所有人大吼，“消灭下面的拉特兰杂种，你们是最优秀的精英！”
“前进！沙海伞兵们！为了大议会与国民，跳！跳！跳！”
然后是运输机大功率发动机的嗡鸣，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噪音，整片天空都是白色的降落伞铺开的景象，萨尔贡的空降伞兵从机舱相继跳下，一头扎在了看不清的城市废墟中遁逃无踪...
艾布纳浑浊的眼睛上下眨动，注视着天空上的萨尔贡人，连带着眼屎和疲惫被手指一同擦去，他毫不关心的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离这里很近，最多不超过五百米。
这周不知道多少次遭遇这种事情，让他麻木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汐斯塔已经在炮火洗礼中度过了两周，这座城市陷入包围，拉特兰没有要求城市守军突围，反而是寄希望这座城市拖延萨尔贡人狂飙猛进的突袭，于是莱蒂西亚也履行了她的忠诚，汐斯塔的拉特兰守军将这座大都会打成了绞肉机。
这段地狱般的光阴不长，但对于每个置身其中的市民来说像是过了十四年，城市化作残垣断壁，街头巷尾尽是血腥。
拉特兰军队昨天凌晨正式退出了北城区，但是街道上的交火声依然存在，随着萨尔贡军队逐渐清理楼房并向中央区倾泻火力，汐斯塔的抵抗已经变得零零散散，而萨尔贡军队则在街道上铸起了观察哨所，开始指引空中打击。
外界通讯、电力以及水源都已经被切断，同时汐斯塔的主要地标建筑也在轰炸下基本沦为瓦砾，现在辨认方向依靠的是战线的位置和海湾所在地，拉特兰人在海湾阵地继续抵抗，不流干最后一滴血是不会放手的。
小巡警缩着脑袋，被这次爆炸惊醒，年轻的家伙已经被这种地狱般的景象折磨的有些手脚无力。只能躲在墙壁后面竭力保持镇定。
他是昨天才被调来汐斯塔北区的，表情疑惑，呼吸粗重，“那是什么？”
“你问的什么？”艾布纳不耐烦的抬起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个...飞机上扔下来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继续说，“你没听见吗，那声音来来回回好几次了。”
艾布纳叹了口气，低声嘟哝道：“萨尔贡人的武器，你确定你想了解吗？我打赌你知道以后今天晚上会睡不好觉。”
“看见前面铁丝网上挂着的东西没有，那玩意儿三天前还是个人。”
说到这儿，小巡警才擦亮眼睛向前看去，他不可置信的瞧着那个黑黄色，宛如酵母一样的粘稠状物体，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你说那玩意儿原来是个人？！”
“毒剂会让你蜕皮，然后把你变成一泼烂泥，在那之间祈祷自己死掉，因为医生也没办法救治这种东西，或者干脆别遇到毒剂武器。”
艾布纳骂道，他照例拿出自己的枪，沿着街道的拐角向右跑去，作为警察，他还有自己要履行的职责。
小巡警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蜕了皮的人”，然后连忙跟着艾布纳的脚步，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独自行动。
他们的脚步逐渐远去，而在两人睡觉的地方，倒着一个破败的东西，已经被弹坑和灰烬所掩埋，似乎是战前立在这里的宣传牌，上面写着一小段话。
欢迎来到汐斯塔市，黑曜石的天堂。
下面用红色油漆涂着一个七扭八歪，凌乱不堪的词。
快跑。
工业区是昨天刚刚沦陷的，紧接着就是北区，居民们有人听说了萨尔贡军队在工业区的暴行，因此做了许多保护措施。
他们在住处匆匆铸起了一圈栅栏以防止被强盗盯上，蒙上了巨大的铁皮避免外面的毒剂轰炸渗透进来，同时警察仍然在维护秩序，他们与萨尔贡人达成了协议，敌军暂时不会攻击这个平民区。
因此，北区的警务处依然处在运行状态，这难能可贵，在艾布纳的上司被萨尔贡人的大炮打死之后，他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了。
“我们没有食物了，已经一周了，再这样下去会有人饿死的。”
安全区内，两个市民可怜兮兮的带着一个篮子，抱着请求的态度找到了警务处。他们衷心希望得到帮助，想着警队该做点什么了。
“现在不行，外面就是交战区，萨尔贡佬给我们划定的安全位置就只有这么宽，超出去就是毒剂轰炸区。”艾布纳站起身解释说：“很抱歉，帮不了你们。”
相比于警官冷漠的态度，市民们的态度要更加激烈，他们在抱怨现在遇到的困难，并且要求北区警务处把隔离栏打开，放他们出去。
“你们真是疯了，外面就是毒剂区，全都是源石废壤，那些萨尔贡人丢下来的东西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消失，打开隔离栏就是让所有人去死！”有警员生气的指责道，他们要求所有人呆在安全区，跨越交战区是被禁止的。
“我儿子快饿死了，你跟我说外面有危险？”红着眼睛的男人挤了上来，他把一只充满汗水的手臂砸在了桌子上，“要不然你就开枪打死我，或者把我们两个一起丢出去！”
“我也是！我们不可能坚持到下一天！外面绝对出问题了，继续呆在这里就是等死！”
“你要怎么解决食物问题，我们总不能活活饿死在这里，还有水，昨天我们这边死了三个人，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毒剂问题的时候了。”
艾布纳棘手万分的看着这些事，聆听着他们的抱怨，然后反问这两个市民：“你们想想，你们就算走出去也是加速死亡，还不如在这里再等一天，万一明天补给就来了呢？”
那个快要痛失儿子的父亲急忙大吼：“去他的，你觉得补给明天会来，大后天会来，那要是不来怎么办？”
“萨尔贡人不会在意我们的死活！你们也不在乎吗？”
“好了好了，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但防护网绝对不能撤除。”在市民的喧闹声中，警务处只好敷衍了事。
艾布纳忧心忡忡的走到后面的房间，他看向房间里的地图，汐斯塔超过一半的区域都是交战区，以往是与他们合作的那个商人冒险跨越带来食物，这些天补给迟迟没有送来的原因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
“好了，除了让市民们出去找死，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他开口询问道。
“那些食物是从海湾来的。”几个巡警如此说，他们提议，就算出去寻找食物也得是警务处组织能干的人，而不是让毫无经验和体力的人出去碰运气，还要有周密的计划才行。
“那就去碰碰运气。”艾布纳心烦意乱的指向市区地图上以往是商场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东西留下的。”
第八十八章 兰登之战...
3月28日，战火正式烧到了拉特兰平原及其北方地区，再往前就是维多利亚的西地中海辖区了，他们已经走过了四百公里的漫漫长路。
一名萨尔贡士兵在出发前给他的家人写信说，他们已经征服了拉特兰平原，上一次圣战军未能达成的事业已经完成，整齐划一的队列走过了圣威廉大教堂，踏过了威廉姆斯主教区，街道边随处可见孤零零的住宅，其中一些已经被摧毁，另一些也没有任何人居住，当地人早就闻声而逃了。
拉特兰，兰登市地区。
萨尔贡士兵走过街头，城市已经沦陷，二号坦克碾过了拉特兰士兵匆匆放弃的栅栏和反坦克阵地，街头上可以看到被吊死的黎博利和萨科塔人，上面挂着牌子“教廷与神主的耻辱”，这美妙景象对萨尔贡人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政府大楼也挨了炮子，市长主动投降让兰登的大多数古迹得以幸存，大教堂的画作原件已经被紧急转移，但萨尔贡人已经肃清了兰登的主要抵抗力量。
“我们完成了复仇，今天拉特兰倒在子弹之下，这让我们心情愉悦，让我们的身心得到安抚，进而大踏步的走向更广阔的明天！”
镜头前的萨尔贡上尉微笑着朝记者说，最后他举起了一面帝国军旗，上面的新月迎着暖风飞舞：“帝国是我最坚实的盾牌，子民是帝国最忠心的力量，我们团结因而伟大，曾经我们因分裂而跌落，今天我们的强盛让泰拉大陆为之惊叹！”
“我们一雪前耻！这将是萨尔贡的时代！这二十年是南陆一代人的奇迹岁月！伟大的萨尔贡母亲见证了一切，我们重新踏上了中陆！”
帅气的军官话音刚落，战地记者留下了这张珍贵的历史照片，然后当天南陆《大先知报》的头版头条就附上了这张照片，上面的加粗标题上赫然写着——萨尔贡的奇迹岁月。
不过，城市沦陷也没能让抵抗力量彻底消散，萨尔贡组织了宪兵队，开始管理城市附近的荒原地区，拉特兰几支武装部队仍然在这片地区激烈交火。
两架天蝎战机看到了地面出现的交火弧线，双方正在隔着掩体对射，曳光弹在地面划出的弧线有来有回，看起来相当激烈。
还有一门火炮正在开火，爆炸的火光在地面清晰可见，这里按照常理来说是萨尔贡控制区，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飞行员眯起眼睛，奇怪道：“嘿，长机，你看那边是我们的人吗？”
“好像是，他们在跟游击队交火。”长机在通讯器里回答道，“去问问情况！”
“这里是通讯频道，32号村庄附近发生交火，空军要求汇报情况！”飞行员忍不住在频道里询问。
地面上遭到压制的萨尔贡士兵很快回复：“这里是陆军第14师莫凯利中士，我们正在接战，重复一遍，32村庄发生接战，里面是拉特兰人，请求支援。”
这支连队的长官很是郁闷，他们已经在这里被拉特兰佬卡死在这里半个小时了，死了28个人，敌人拥有一门可以摧毁掩体的大炮，而且那些拿着速射弩的黎博利也相当让人头疼。
萨尔贡军队的空地协同做的相当完善，在统一配备无线电频道的情况下，地面可以灵活的呼叫同一片空域中的飞机支援，这也是萨尔贡军队在拉特兰无往而不利的关键所在。
“别担心，我们解决那门火炮。”飞行员拉动飞机的拉杆，眼睛盯住了那门地面上的大炮，大声喊道，“长机，我要开始俯冲了！”
“很好，我掩护你。”长机回应说。
机头微微偏移，这架天蝎战机开始迅速朝着目标冲去，瞄准地面上正在射击的拉特兰火炮，投弹器解锁，准确的扔下了一枚两百公斤的HK高爆航弹，随后猛烈的火焰在地面冲天而起，那门火炮顿时被轰成了漫天零件。
飞行员向下看了几眼，透过驾驶窗清楚的看见这里有不少拉特兰人，密密麻麻足足有上百个，于是他打开了无线电：“空军基地，这里是117号，我又摧毁了一门拉特兰火炮，位置是32号村庄，重复，位置是32号村庄，发现拉特兰军队，请求协同打击。”
“117号，这里是第8航空联队，你的请求已经收到，我们将派出援军。”
战机迅速拉升机头，完成了一次漂亮的俯冲轰炸，朝着一望无际的蓝天飞翔而去，随后又盘旋回来，继续折磨村庄里的守军。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周，这周带给兰登守军的尽是绝望，无穷无尽的坦克分割包围他们的阵地，空军的打击让他们的火力点无处可藏，在白天暴露在平地上的大部队根本就难逃被支援机全歼的命运。
兰登突击队在昨天有5000人，今天就只剩下不到800人了，大部分人都在坦克冲击下死的干净，拉特兰平原简直就是坦克施展的绝佳场地，这里无险可守。
空弦在混乱中起身，抬手扶住自己发闷的额头，她对战斗愈发感到疲惫和吃力，迅速把裸足踏进靴子里，匆匆拿起角落里的复合重弩走了出去。
“空弦...坏消息，我们的火炮没了。”一名黎博利队员愁眉苦脸的跑了过来，他心有余悸的指向火炮的废墟，然后看着天空飞掠的几架萨尔贡战机。
“那些骗子，上面告诉我们这里不会有敌军的空军的，这下惨了。”
空弦立刻抬起头，在白日的阳光下，她清楚的看到了那架天蝎战机的涂装反射出白光，然后四门装载的轻机枪同时朝着地面开火扫射，在地面慌忙躲闪的突击队员中爆出一连串血雾，数十人都中弹倒地。
“呃咳...咕！”这名站在她面前的黎博利队员也身中四枪，两发子弹从他的腹部穿过，一发击中了手臂，另一发刺穿了颈动脉，血液刹那间喷射出七米远，剩下的则呛进了气管里，顷刻间夺走了他的生命，于是当空弦回过神来就看见队员毫无生气的倒在这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架战机则继续腾空而起，开始寻找另外一个俯冲扫射的角度。
空弦很幸运，子弹没能击中她。
轰！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几个兰登队员倒在地面上，身体中弹还在地上抽搐挣扎着，试图提醒其他人，不过很快又被补了几枪，之后就彻底不动了。
之前一直被压制的萨尔贡人来了精神，在看见游击队被两轮俯冲打的死的差不多之后便趁机发起了冲锋，打算把眼前这批敌军解决掉。
在树林里，大量的萨尔贡士兵也冲了出来，他们从卡车上卸载，这是附近的援军。
呼啸的子弹从头顶飞过，萨尔贡猎兵在白日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他们手中的步枪和冲锋枪火力形成了交叉弹幕，火力组和冲锋组配合紧密，在失去了火力点后，拉特兰人被压制的抬不起头。
空弦看到这一幕暗暗叫苦，低着头快速抱着自己的复合弩从修道院一旁跑到麦田的沃土旁，然后靠在一堵危墙附近，汗水沿着前额的刘海发丝缓慢滴落。
眼角余光扫到了空地尽头的萨尔贡士兵，她毫不犹豫探头射击，那发弩箭划过优美的弧线击中了那名士兵，她还没等再装填一发，就看见另几个敌军已经将枪口调转过来。
“糟糕。”空弦微微一愣，随后几十发子弹就飞了过来，将她所在的掩体打成了筛子，然后是一发飞梭火箭弹毫不留情的飞了过来。
轰！
空弦被巨大的冲力掀飞出去，直到那个萨尔贡士兵把她砸晕前，她看到了整个村庄的突击队员尽数阵亡，还有萨尔贡军官戏谑的嘴脸，这一刻她突然后悔没干脆自尽。
“嘿？操蛋的黎博利婊子，怎么不干掉她？”
“好像是个头领，这些都是兰登突击队的，带回去拷问情报。”
“保持警惕，还可能有其他拉特兰佬，前进士兵们。”
“萨拉至上，为了国民！”
第八十九章 轴承碎裂
拉特兰，谈及这个从萨卡兹统治下浴火而生，在泰拉绵延几百年的国度时，人们都会想到教廷的盛大，以及当年中陆一发不可收拾的十字教扩张。
如今这个地上神国已经岌岌可危，它随时可能被覆灭，愿意伸出援手的国家寥寥无几，莱塔尼亚拒绝了拉特兰的求援，而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虽然有意愿提供援助，但是他们当前能调动的力量微不足道。
萨尔贡的装甲集群于今日取得了重大进展，他们再次兵临梵蒂卡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十字教圣城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上一次，李澄没能攻下这里，不过这一次没有菲莉达，也没有中陆十字军来帮梵蒂卡度过灾难了。
十二枢机的抵抗相继被镇压，而天蝎空军的袭击在每条公路上消耗着拉特兰军队的残存力量，随着兰登城沦陷的消息传入教廷，这座城市也陷入了三面包抄的窘境。
克洛德·劳戴的集团军距离拉特兰城只有17公里了，火炮的轰击已经落在了大道上，市民惊叫着四散逃跑，每条道路都拥挤着成批的难民，他们朝着北方逃去。
火炮轰击城市对士气的打击绝对要比空军轰炸大很多，因为当炮弹都能落在附近的时候，就说明敌人距离你也不远了，他们前进到了足以能威胁到你的位置。
更令人恐惧的消息随后传来，萨尔贡人正在部署截城炮，而且是两门，这不免令人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有人要求城市投降，或者进入不设防状态，这毕竟能让圣城免于战火。
这一幕与743年，古萨卡兹帝国结束中陆统治时，萨卡兹人逃亡的景象如出一辙。
当爆炸声响彻在塞琳耳边时，这位教廷总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是一阵暴怒的心情涌了上来，他朝着两位国防主教吼道：“我简直不敢相信，萨尔贡人的火炮都已经能攻击到这个位置了？”
“你们真是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现在还用什么办法能打赢这张该死的战争，我要萨尔贡人永远滚出这片土地！永远！而不是听你们每次都向我汇报防线又后撤了多少，从现在开始，拉特兰一步也不准后退！”
“呃，很抱歉，我们正在极力阻止萨尔贡军队入城。”凯文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继续解释说，“但我们很可能失败。”
“拉特兰城三面受敌，梵蒂卡东边是萨尔贡第五集团军，有70万人，南边是第二集团军和伊索萨克装甲集群，他们的攻击矛头直指城区，伊兹瑞尔装甲集群也在西边执行突破，我们的防线四处漏风。”
“还有汐斯塔，汐斯塔守军报告说他们最多只能坚持三天，莱蒂西亚也在要求额外的援军，我们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现在我们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萨尔贡海军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维多利亚也不打算协助维持地中海航线。”
塞琳相当头疼，他们昨天在战线上被包围了七个师，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了，相比于海军问题，拉特兰更依靠她的陆军。
但是在一周前的兰登歼灭战，萨尔贡两个装甲集群发动迅猛的钳形攻势，直接包围消灭并俘虏了三十万拉特兰士兵，随后两支装甲集群继续前进，这场巨大的歼灭战彻底打断了拉特兰的手，现在还有什么预备队可言。
另外一个主教补充说：“不幸的是，我们还要面对截城炮，许多人都对这种对城火炮感到恐惧，如果那两门火炮发射，梵蒂卡顷刻之间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在无声的房间内，塞琳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守住梵蒂卡，如果圣城沦陷，那么对于拉特兰教廷的威信是毁灭性打击，也让整个泰拉世界都感觉拉特兰没救了，这关系到政治问题，绝对不能丢失。
“就算放弃整个西部地区，你也要把圣城守住，教皇陛下会转移到北方，但是我会与这座城市共存亡。”塞琳对在场的主教们如此说，这里已经是最后防线了。
在场的官员纷纷保证，会在圣城死战到底，但拉特兰的军队骗不了人，她羸弱的身躯终究抵挡不了萨尔贡铁拳，只能不甘的倒在这里，任由对方蹂躏，拉特兰的繁荣昌盛，虚假的神国表象也就到此为止了，艾伯图发誓要碾碎虚伪的拉特兰—萨科塔人，他们是大地上占有财富最多，最厚颜无耻的一个群体。
而在另一个地方，汐斯塔也在三周的血战中迎来了结局。
三十万拉特兰士兵在城市里浴血奋战，在弹尽粮绝后，他们的航路也基本被萨尔贡海军切断。这些人只能绝望的迎来自己的命运。
这无疑是萨尔贡海军上将尤西斯·艾尔巴雷亚的胜利，拉特兰羸弱的海军无力维持海湾航线，保持对汐斯塔的补给，在陆上运输被完全切断后，萨尔贡战列舰得以炮击汐斯塔海湾，三周的血战也磨干了拉特兰人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
装满了补给的拉特兰运输船在路上就遭到了萨尔贡舰队袭击，战列舰“萨克多斯号”在三天内就击沉了两万吨左右的运输船，这些物资葬身大海，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突破萨尔贡的海军封锁。
而缺衣少食，弹药耗尽的拉特兰士兵只能蜷缩在汐斯塔废墟里，一边忍受着毒剂炸弹的狂轰滥炸，一边只想要食物。
“嗨，拉特兰人，他们本就是奄奄一息的蠢鸡，被我们放干了血，倒在汐斯塔里给他们的教廷殉葬罢了。”
后来的萨尔贡老兵们在谈及这场战役时都秉持着相同的态度，那就是这场看似浩大的战役不过是萨尔贡大军的初试锋芒。他们实践了空军与地面部队的战术协同，用更加灵活高效的装甲集群替代了夕日臃肿的陆行舰，在宣告装甲巨兽的时代过去后，南陆已经完成了陆军改革，未来是空军，机动，以及大兵团运动的战争铁律。
“我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这是最后一班船。”
4月1日，奥萨法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声不响的将这张调派文书放在了桌子上，梵蒂卡方面给出了他们的决定，汐斯塔差不多已经被放弃了。
莱蒂西亚沉默的动了动嘴唇，她痛苦的表情无不诉说着不甘，天灾法术救不了战争的结局，甚至救不了她自己。
“准备离开吧，汐斯塔和拉特兰在这一天同时死去了。”她似乎认清了，如是说。
然后莱蒂西亚哭了起来，她是如此热爱拉特兰，现在却不得不在铁履真理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