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罪恶
萨科塔人，头上带光圈，背后长翅膀，除去某一些拿着源石铳炸了17次学校的萨科塔。或者是物理超度这部分不太友好的因素，整个就是一副天使的形象。
李澄最开始还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飞。但是在看到他的短小白翼和身体那悬殊的比例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默认了这群家伙飞不起来的事实，身后的翅膀就是花瓶。
看了好半天，他才发现不协调的地方，原来眼前这个少年的翅膀比例不太对劲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翅膀是折断的——他的翅膀从顶端到中部应该是折掉了一半…原因不明。
嘉维尔大张着嘴，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萨科塔人，眼神就跟欧洲殖民者第一次看到红皮肤的印第安人那样惊讶。心里面不知道冒出来多少个诸如翅膀用不用洗，头上顶着个电灯泡晚上怎么睡觉之类的无语问题。
翅膀要是需要洗的话…反正洗发精估计不能少用，李澄充满恶意的想着每次他们洗澡都得用去好几袋洗发精的样子，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至于伽林的想法，他满脑子都是秘岩术士那点破事，也没什么心思看萨科塔长啥样。一会儿瞅瞅李澄，一会儿看看嘉维尔。展现出彷徨的样子——你俩这是干啥呢？
斯维尔从刚才开始就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在面前傻呆呆的站成一排，本来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他们三个完美的挡住了阳光。让这位不自在的萨科塔少年略微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开口：“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声音，伽林这才瞥了一下斯维尔，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来是你…叛徒，你也没怎么好过啊！”他的讽刺让斯维尔微微抬头，显然不怎么在意。
“我明明过的挺不错啊。”他的口吻轻松无比，随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咬了一口。拍了拍身下的稻草铺：“你看有水果吃，还能有床睡。”
“不比贩奴公会那两张硬木板和发馊的瘤肉饭强多了？”斯维尔讥笑道。
伽林淡淡轻笑，表情带着嘲弄：“是啊，等你被他们砍死的时候就可以去和你的主好好说道说道他们有多么热情，拉特兰佬。”
“还顺便把你送到主身边了，这可不挺好的？”
两人目光交锋间，李澄都担心擦出电火花来，火药味十足。怕这俩人再激动的对起线来，他连忙把伽林推开：“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的恩怨我没兴趣调解。”
“那个你…是叫斯维尔是吧？”李澄转向他，后者依然悠哉悠哉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注射器是你的？”李澄淡淡道，嘉维尔把那个蓝色针剂拿出来给他看，斯维尔也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是我的。”
嘉维尔闻言心下微动，忍不住开口：“所以像这样的试剂你还有吗？”
李澄也紧张的盯着他。
斯维尔心下略做思忖，他们两个看样子地位不会太低，这次特地来问这个，说明他们肯定有人的矿石病很严重。他也不是没听过风声，于是试探的问道：“是为了救你们的族长？”
两人迟疑了一会儿，李澄也没有遮遮掩掩：“是，她的病很重，这个东西是用来救命的。”
他也算拿出了自己认为最诚恳的态度：“希望你不要隐瞒。”
见李澄的样子，斯维尔也没有多隐瞒自己：“我没有第二个。”他直截了当，看得出嘉维尔瞬间就变得失望。李澄还是有些不甘心，接着追问：“那这个你是从哪里拿的？”
“一个朋友给我的。”
“你说的那是个什么朋友？现在他在哪？”
斯维尔把嘴里的果核吐了出去，悻悻然的站了起来，金发里面夹杂着几根蓬松的稻草。乱糟糟显得很不利落，湛蓝色的双眼瞟了瞟李澄，他一字一顿的好笑道：“你看啊，不知道哪来的好奇先生。”
他指了指自己，没什么好态度，忧郁的小眼神让李澄不太舒服：“我现在被你们关在这个不知道原来是圈什么的笼子里，这里臭气熏天，每天给我的食物就是几个水果。”
“不用说那些指指点点和好奇的目光了，我想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人权思想，但是真的就一点隐私都没有给我剩下！”
“噢对了，还有这个！”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光圈，离近了看李澄差点没笑出声，都已经快歪倒姥姥家了，也不知道是谁砸的。斯维尔郁闷的吐出一口气：“瞧见没？”
“你觉得你们就这么对待我，还想让我告诉你们什么？这位先生？”
斯维尔的控诉让李澄隐隐同情他，又有点被气的好笑，他摇了摇头，笑着回道：“我承认确实不怎么舒服，不过你这话说的比伽林这货都不要脸。”
伽林闻言愣了愣，本来打算默默吃瓜，这怎么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如果我们输了，你们把我们全都抓住，我想你给我们的待遇恐怕还没有这样吧？”
李澄指着他的鼻子定定说道，有点生气，故作平静的笑容也褪了下去，转而是一种目睹过不幸和残暴的愤怒出现在脸上。
他扯着喉咙，让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狠狠朝他骂道：“你们这些奴隶贩子是怎么对待那些阿达克利斯的？那些孩子，那些无辜的人你们杀了多少？你现在居然在堂而皇之的让他们对你好点？！”
“剥皮，掏心，还有那些我都羞于说出口的暴行，他们干这些脏事儿的时候，高贵又懂人权的你他妈在哪呢？”
“你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使了？”李澄愤怒的模样让嘉维尔略微抖了抖嘴，有点打起哆嗦来，她头一回见到有人比自己都凶残…
“给你吃水果还挑挑拣拣，不吃给爷！”
“要是在我们的世界，像你这种货都是要被抽筋灌辣椒水的知道不？”
谁给你惯的贵族脾气！李澄愤愤不平，还没消气。
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斯维尔被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很是委屈。李澄说的这些罪行他一个都没有做过，甚至他还总是偷偷去救济那些可怜人，他不服气的道：“所以你们就痛恨我？这是我能决定的？”
“你难道没有参与？你没有袖手旁观？”
“我、我是生活所迫！这不是…”斯维尔口舌打结，拼尽全力想辩解。
“那他们就该死吗？”
斯维尔睁大眼睛：“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李澄满脸怒容，向另一边让了让，狠狠指着后面的部落。那里正在升起炊烟，几个族人正面带笑意招呼着自己的孩子。妇人们聚在一起，正在晾晒衣服，时不时讨论一些趣事，就像往常一样平静——本来可以一直平静下去。
“你好好看看，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只有你们生活所迫，他们就全都该死？”
震耳欲聋的怒吼让斯维尔怀疑起来，自己所坚守的正义还是否纯洁。手臂微微颤抖，他微微退了几步。望着眼前这个丛林世界如此陌生，隔着短短的栅栏，仿佛自己根本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教宗说，人以神之彰韵而得以存世，自己也一直是自诩正义，他的所作所为即使不算正当，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他没有背叛主的教诲，他不去杀死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可怜人，他努力让自己俭朴清德。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最低标准，所有事情都无不符合《圣教典律》中规定的德行向善，那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为什么会被他们憎恨？
自己的罪孽还没有洗脱，原来自己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还在添加新的罪孽？
斯维尔呆在原地，他双手抱头神情复杂苦涩，像是绝望之人在独自倾泻痛苦。这副样子反而把嘉维尔弄的泛起嘀咕来，悄悄戳了戳李澄低声道：“哎，我说你是不是说的有点太重了。”
“你瞧都给人家骂自闭了…跟咱们欺负他了似的。”
李澄一甩脸，整个就一大门帘，让嘉维尔顿时哑在那了。“我被他们追杀一路！”
“他还自闭了？我特么心里还不平衡呢！”
听到这里，伽林浑身抖了抖，连忙苦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这位看到…
第七十八章 宽恕的代价是自由
“……那是我的拉特兰朋友给我的，我出发前他给了我十支。”
斯维尔两眼无神，轻声说道，主动的抬了抬头：“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至于现在他在哪里…我不知道。”
嘉维尔气馁的把针剂收了起来，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可以说很失望，没有针剂的补充，这代表萨娜族长的情况将会很危险。
没法去印证什么，嘉维尔无奈道：“行吧，那就这样。”
“剩下那九支呢？”李澄抓住了重点，疑惑的问道。
斯维尔闻言有些纠结，他喉头哽了哽，道：“其他的…我自己用掉了。”
李澄愕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斯维尔，惊疑不定道：“你也有矿石病？”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身上没有矿石病，带着缓解针剂做什么，想了想他就后悔问这个事情了。
没等他回答，嘉维尔的法杖上就亮起光芒，朝他释放了一个治疗法术。
效果不出所料的降低了…她心下有了答案，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说出口，她想看看斯维尔会不会说谎。
斯维尔为难的瞪大眼睛，他勉强站起身来，心下来回纠结。感染者这三个字如同内心的诅咒让他痛苦不堪，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这样子，是一个卑微的将死者，这太伤他的自尊了。
但他最后却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嘉维尔和李澄对视片刻，针剂肯定是不能还给他了。不过他既然已经主动交出来了，应该也没打算要回去，倒是他们想的太多了。
作为感染者肯主动交出这种保命的东西，这是嘉维尔和李澄都没想到的。
原来这人心地还不算太坏么？
李澄心下略动，在脑海中搜查了一下记忆，果然在那些屠杀的场面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驻足观望，或者是原地踟蹰。只有到了不得不战斗时才会出击。
他在一次行动中偷偷放走了几个孩子，因此被小队成员吊起来鞭笞，那群畜牲下手极其凶狠。足足让他好几天下不了床…这段触目惊心的记忆给李澄震撼的不轻，他发现自己还是误会了什么。
斯维尔因为感染者的身份遭到排挤…他们小队的队长私下隐瞒了他的情况，但是被别人彻底孤立，平常过的也不怎么舒心。李澄把知道的信息全都翻了出来，对这个萨科塔少年有了大概的了解。
“我想你也认识戈达吧？”李澄试探的问道。
“呵，当然，主不会保佑他的。”斯维尔嘲弄的道，他眼神几乎死掉了，没有一丝希望。不像是年轻人的样子，反而像是老态龙钟的将死者。
李澄心里不太舒服，被自己骂了一顿就这样自暴自弃了。明明他的力量在贩奴公会也算是上层强者，却被欺压成这样…真不知道他是真的懦弱，还是真的善良过头了。
“好吧好吧，我们刚才都有点激动，咱们现在心平气和好好谈谈。”李澄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他道。
“我可以宽恕你之前做的事情，放你出来。”
嘉维尔闻言微微侧目，她不太明白李澄这是要做什么，按理来说问完这件事情就可以走了，这个贩奴者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吧。
不过出于族长们之前和她说好的“无条件听从李澄”这么一条，她还是耐住性子，沉默的观望着他。
“宽恕我？”萨科塔少年把那双漂亮的眸子垂了下去，没什么太大兴趣：“有必要么？”
“对你们来说，直接杀了我更加方便，我没什么价值了不是么？”
“你已经知道了你所有想知道的，想得到的。”
“想起来了，倒是还有一个，如果你还想用我的守护铳，我还可以教给你使用方法。”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个笑容应该是少年绽放出最灿烂的一个，让他整个人更显气质非凡：“然后请你们给我解脱。”
少年用最阳光的态度，说着最悲观的话，李澄心下愕然，他突然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把话说的那么重那么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商低？
还想试图挽救些什么，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活了，也不知道曾经受过什么刺激。就算是为了萨娜，为了那种缓解剂的下落，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嗝屁。
李澄稍稍提了提神，劝道：“听好了，我们不打算追究你的罪过，你的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不觉得不甘心么？”李澄的话让斯维尔稍稍动了动，但没有抬头。
“你被他们玩弄，他们用微不足道的代价买下你的生命，他们让你手染罪恶。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梦魇中，但那些真正的黑手却站在背后，洋洋自得抛洒着那些看似清白的金币。”
“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都已经回不来了，但是你还有机会为活着的人赎罪。”
“要不要考虑走出来，加入我们，和我一起把那群玩弄别人性命的家伙全都揪出来，让他们为他们的丑恶行径付出代价！”
“这才是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深陷自己的所做所为走不出来。现在回头还不晚！”
李澄语无伦次，他也不确定这些话有没有用。不等斯维尔回复，他就再度道：“别急着回答，仔细用你顶着电灯泡的脑子好好想明白之后再说。”
“你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说的话我都不会当真，我会在几天后来找你，你给我答复。”
“如果你真的还是不打算活下去，那我只会把你当成一个懦夫看待。”李澄指了指他的手，意味深长道：“就这样，好好看看你自己。”
“你要知道，如果所有罪恶都不看情况，全部无可饶恕，那世界上就只有死罪了…”
斯维尔不知道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开的，他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态度，总之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的景象早已平静下来，恢复了往常的情景。
中午的炊烟依旧在久久飘荡，划开长空宣告着这里还有文明的痕迹，伟大的人们没有被恶劣的环境所击倒。每一寸荒蛮迟早会被文明完全覆盖，直到大地上布满生机，这是发展的必然，也是历史的必然。
顽强的古木立在土壤中，早已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岁月，见证了阿卡胡拉的多少慨然沉沦。现在依旧静静俯视着他这个有罪之人，或许以后也会见证更多的传奇。
悠扬的口哨，欢快的土歌，几个阿达克利斯孩子逗弄着小型源石虫。族人们上午的竞技结束了，守卫又增多起来。几个族人好奇的打量着他，只不过这次谁都没有说出像往常一样奚落的恶语。
许多妇人伛偻提携，还有几个好心的看了看他，左右小心的看了看，向他远远扔过来一个蔁果。朝他善意温和的笑了笑。
这就是他打算摧毁的一切么？
斯维尔苦涩的笑了笑，嘴边尝到的咸津津液体是泪水吧。想起萨克多斯所宣扬的“阿达克利斯都是食人恶魔”他不禁觉得奇怪，这个世界难道已经习惯颠倒了不成？
如果只是食用蔁果，辛勤劳作的普通人都能被妄加扭曲成这样，那萨克多斯那些高高在上的萨戈门又该称为什么？那些日夜在工厂加班加点的工人该称为什么？那些已经跌入泥潭的感染者又要被叫做什么？
圣教律法里面的三百多种恶魔称呼词汇可能都不够他们用的吧…
他瘫坐在地，只觉得自己所憧憬的事物如此虚幻，那个主所描述过的天国。那个理想中的乐园在这里太难找到，他不敢去想象那个真正公平美好的“天国”可以在人间实现。
拉特兰是这样，维多利亚是这样，萨尔贡也是如此。真正能平等对待所有人的国度根本就不存在，最起码现在没有。
斯维尔如此想着，拿起了那个红透透的蔁果，看起来是新鲜采摘的。也不知道那个艾丝黛尔赶没赶上今天的蔁果，晚上还会不会来看他。
斯维尔轻笑几声，嘲笑着自己的无端妄想。细细咬了一口，口爽清凉，甜丝丝的。之前品尝的时候明明还觉得并不好吃，这让他哑然失笑。
……
“我说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嘉维尔不太明白，她大大咧咧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被这件小事所影响。
只不过感觉李澄的做法有点多余，总不至于在乎每一个贩奴者的死活吧。
李澄淡笑几声，道：“你不觉得拉拢一个朋友，总比让对手少一个敌人强么？”
话虽如此，不过这个萨科塔的命可不是这么简单，李澄打算把他纳入手中。不仅是他掌握着缓解制剂的情报，而且看样子他和拉特兰也会有一些联系。
未来他总归是要踏出密林的，早早拉拢一个对外界熟悉的人，他就多了一分保障。这关乎未来的布局。
嘉维尔则怀疑的看着李澄，质疑道：“你就这么确定那个头顶发光的小子能答应咱们？”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法杖，有些不太放心。“我看啊，只要他别闹出乱子就行了！”
“有你在，你觉得他能闹出什么乱子？”李澄暗笑几声，调侃道。
“嘿！这话我爱听，多说两句。”
他闻言撇了撇嘴。
伽林神情复杂的看向李澄，从刚才起他就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内心的焦躁还是开口：“你说的可以宽恕贩奴者，是真的吗？”
“嗯？”李澄愣了愣，这个家伙原来还跟在身边啊，要不是吱声了，他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了。
“我没有资格饶恕谁，只有那些死去的人有资格这么说。”
李澄淡淡道：“但是你们可以赎罪，为了得到那些还活着的人的宽恕。”
伽林面容复杂，他之前就仔细考虑了很久，突兀的说道：“那我们可以赎罪吗？”
“你们打算和贩奴公会为敌？怎么证明不是你的虚假说辞？”
伽林哑然，想了想，他拿出了他身上的一件物事，李澄仔细一瞅。是一个淡黄色的小盒子，伽林旋动了几下上面的按钮。咔哒一声盒子便打开了。
里面装的是一个个发着金光的金条…这是赤金，而且足足有九块之多，品质算得上优良，叠放的整整齐齐。
“这是秘岩小队所有的积蓄，可以证明我们的诚意吗？”伽林忐忑不安的问道。
“没了这些钱，我们不可能有能力横穿荒野无人区，你们可以随时找到我们清算。”
“不过你们要保证我们的安全，队伍还得归我管辖，不能随意指使我们做超出能力的事情！”
要求还挺多，不过也还算合理，在现在雨林急需增加战力的情况下。李澄也就不打算和他讨价还价了。
看向嘉维尔征求她的意见，见她点了点头，他才回复道：“可以，我答应你。”
看着他这个算是很有诚意的保证物件，李澄默不作声的收下了这个小盒子。又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这个秘岩小队的事情。令他意外，这个秘岩小队也算是意外的风纪严肃了。并没有什么无法忍受的恶行。
李澄嘴角微抿：“可以了，你们付出的代价很多。”
“不过嘛…相对的，你们的自由可就要归我们了。”
伽林颔首，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至少这样将队伍置于当地人的保护之下，他的弟兄们不会面临追杀和危险的荒野。可以得到食物和栖息之所。
这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第八十一章 自信
5月28日，距离大酋长祭典还有2天。
月光下掣在岩石上，反射出柔和的曲线，一道道光影交错伴随着低低的喘息，激烈的战斗正在夜晚上演。
“唔喔，不错啊！”
祖玛玛迅速出拳挡下了李澄的致命一击，这下攻击李澄琢磨了很久的杀招被她轻易化解，让李澄颇为泄气的笑了笑。祖玛玛回身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依旧轻易地战胜了他。
李澄擦了擦嘴角的瘀血，这种小伤在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身上的柔和绿光乍现。在温暖的绿光笼罩下，自己战斗留下的伤痛很快就全部消失，全部的伤势也恢复如初。
这是第三十七次比试了。
一个晚上连败三十七次，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丢人丢到家了。不过李澄还是咬了咬牙，不服输的站起身来。“再来！”
祖玛玛甩了甩汗，呼出一口浊气，她有些微妙的看着李澄：“还要继续吗？”她隐有忧虑，劝说道。“离比赛不远了，这样高强度的连续比试，受伤了怎么办？”
李澄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还有嘉维尔，没关系的！”旁边正悠哉望天的嘉维尔闻言愕然，反应过来低低抱怨道：“合着你把我拉来看你们两个打架，就是为了让我干这个啊？”
祖玛玛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澄讪讪笑了笑，道：“哎，不然你也没什么事情，配合一下好吧？”
嘉维尔咧了咧嘴，好笑的道：“我说你这么拼命干嘛，反正我们两个都会放水！”她看向祖玛玛，后者微微颔首，也承认了她的说法。
“你看吧？你说你还有必要这么天天练么？”
嘉维尔这种乐天派的发言让李澄心下笑了笑，他疲软的身体又何尝不知道，甚至自己的惰性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就此收手已经足够了。你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天，足够打败其他所有竞争者了。
不过嘛…
“嘉维尔，我如果现在对你发号施令，要你做这做那，你对我说实话，你服不服气？”
李澄转头，盯着悠哉的嘉维尔认真道，后者愣了愣，他的语气凌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翻身坐了起来，仔细想了想，仰面回道：“服气…算不上吧，只不过我选择听族长的话而已。”
李澄又看向祖玛玛，后者挑了挑眉，默然回道：“我和嘉维尔想法一样。”
这就是了，她们两个都没有因为自己而心服气服，只是听从族长的意思而“效忠”他而已。这样的裙带关系…他李澄不想要，也不能要！
要是以后自己的威严是建立在萨娜族长的“请求”下的，那自己发号施令要如何自处？难不成要靠着嘉维尔和祖玛玛的可怜，在这个大酋长的位子上坐下去？
开什么玩笑。
“呵，那我如果在大酋长祭典上，打赢你们两个呢？”李澄吸了口气，又郑重的问道。
“如果那样，你们两个会不会服气，听我的差遣？”
嘉维尔闻言嘴角不太相信的抖了抖，李澄这话实在是有点猖狂，她把自己的法杖插在地上，站起身伸个了懒腰：“我说你也不要太浮夸了。”
“身体强度是一步步来的，任谁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吧？”
“我承认你的成长速度很快，我甚至都有点惊讶，毕竟你前两天可还连祖玛玛的三招都接不下来。现在居然已经能做出像样的反击了。”
赞许过后，她轻飘飘的话锋一转：“但是呢，凭你现在想要击败我们两个，太难了。”
平常沉默寡言的祖玛玛也抬了抬头，开口劝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出全力，到时候你只要…”
“我再说一遍！到时候大酋长祭典，都给我拿出你们全部的劲头！”没等祖玛玛说完，李澄就厉声大喝起来，神色也变得更加坚毅。
“我会用自己的实力夺得大酋长，让你们两个心服口服！而不是靠萨娜的施舍，还有这种部落间的裙带关系！”
两人沉默的互相看了看，祖玛玛犹豫的低声道：“那样的话，要是你输了…那大酋长不就？”
“我不会输！听明白了吗？”李澄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嘉维尔恼火起来，她把法杖哐的砸在地上，不爽道：“切，这么有自信，那就算了！”
“本来我也不愿意演戏，祖玛玛，你觉得呢？”
“唉…”祖玛玛不怎么乐观的微叹起来，她回身拾起自己的挂斧，指着李澄：“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趁时间还早，我们再来几场。”
“好啊！”李澄兴奋的跳了起来，拿着坎石的那把长刀，率先冲了上去。
铛！砰！
……
最终的结局是足足被祖玛玛血虐了六十八场。
可以说惨淡的都不能再惨淡了，任谁来看这种悬殊的力量差距都会认为自己不可能凭自己赢下来吧…李澄一边想着，一边龇牙咧嘴的往回走。
“哎呦我去，祖玛玛打的真狠！”
“嘉维尔你居然就那么中途走了！岂有此理！嘶…”
正暗暗抱怨着嘉维尔的无情，洛尔维斯突然在脑海中再度说起话来，李澄见怪不怪的打了声招呼，和她微微寒暄几句——现在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已经正常化到这个地步了。
“小子，本君觉得你的脑子可能出了问题。”
“可能进水了，得去看看。”
她的直白嘲讽让李澄淡笑几声，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意见就提，别抠抠索索不说明白。”
对于这种两人互相损的对话他都已经习惯了，总之要是洛尔维斯说话，那肯定三句话里面两句半都没有好词儿。
“你明明可以轻易上位，为什么拒绝那两个小丫头的好意？”洛尔维斯讽刺道。
“该不会觉得你这样很有骑士精神吧？要不是你没口抹圣油，身披金麾。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个什么受封的拉特兰骑士呢？”
原来连她都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么？
李澄突然心里不太舒服，涌上来一种无名怒火，凭什么他们就都这么认为自己做不到？他反唇相讥：“堂堂魔王都跑到这里关心我了，要不是你头上长了犄角，我还真以为你是什么拉特兰神明伪装的萨卡兹。”
洛尔维斯顿了顿，再度扬起声线道：“小子，本君在好心劝你，不要敷衍我。”
“这是你的机会，可不是本君的。错过了，可能就没有第二个了。”
“不用您操心了，我的小仆人，皇帝都不着急呢，你一个小侍女操什么心？”李澄满不在乎的回道，有能让洛尔维斯吃瘪的机会可不多，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难道…你打算对那两个小家伙用我的源石技艺？”洛尔维斯狐疑的道，这是她想到的，李澄唯一这么有信心的原因了。
李澄闻言差点没喷出来，被她的话逗笑了，没好气的道：“我说啊，想吃桃子没你这么干的，怎么可能？”
他想保护她们的安全可都还来不及，还让他去捏他们的光球？就是用异想天开都形容不出来这种愚蠢的猜想。
“哼，啰嗦半天，你不还是没个办法？”
“到时候被打的满地打滚，可别求着让本君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想起那天被洛尔维斯支配身体，自己那游离于肉体之外糟糕的感受。犹如早已失去了存在的实感，连记忆都变得飘渺起来。李澄顿时脸色难看：“我警告你别这么干，还有，就是以后遇到任何紧急情况。”
“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许私自侵占我的身体。”
“否则我在意识空间里，我有能力把自己和你一同消灭…我相信你很聪明，不想尝试我的底线是不是这样。”
洛尔维斯语气变了变，她在这种时候才终于变得认真了那么一些：“好吧好吧，本君不会那么干，不过如果你真的要没命的时候，可别怪本君大开杀戒。”
“毕竟本君可不想再失去这么唯一可能复活的机会，继续飘渺的作为残魂沉沦下去。”
李澄微微颔首：“可以，但是不要搞小动作。”和她共存让他的压力时时刻刻都很大，这种生活说难也难，反正睡一觉也就那么过去了，日子还得维持下去。
洛尔维斯的喧嚣音色逐渐消失，她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总之李澄也懒得管她的事情。摇了摇头，他下意识加快了速度。
……
第八十二章 光影下的谈判
当他迷迷糊糊的借着月光走回自己的营帐时，李澄怀疑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自己可能是误入了仙境。
清泠的柔光照彻下来，把那石墩上的火红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不知道是什么类似萤火虫的生物在空中散发着橙黄色的暖光，光影斑驳下，高高的枝丫微微摇曳，绒羽草在地上铺成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青翠草木的芳香，前两天的暴雨刚刚冲垮的树枝还没被清理，杂乱的铺陈在地面却反而衬托出微妙的美感。
史尔特尔独自坐在石墩上，借着她身边独自旋绕的莱万汀魔剑散发的光芒，李澄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若隐若现的绝美侧颜。绀紫色的眸子闪动着，她正眉目清冷的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恰巧今晚的月亮也是相当的圆。
心情由平静转为震惊，然后是三倍的惊喜冲垮了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起来。时间已是深夜，静谧的甚至能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李澄缓步靠近过去，不敢发出噪音，生怕打破了这副美景。
“你还是没学会怎么放轻脚步声。”
史尔特尔眼中闪过一瞬韫色，随之平寂下来：“不认识我了是怎样，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李澄愕然，惊讶于史尔特尔的敏锐感知。随之挠了挠头，讪讪的跑了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史尔特尔兴致缺缺的回了一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
李澄哑了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和她说些什么好。明明之前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不过现在他却说不出来了，感觉多说什么都是啰嗦。
弄不好还容易挨打…
“我…我很抱歉。”李澄支支吾吾，绞着自己的秸秆衣。
史尔特尔闻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李澄轻笑一声：“为了什么？”
李澄和她对视，认真道：“没能保护你，这还不够吗？”
她闻言沉默不语，不过从她的那双犀利的眼神来看——很显然对他的话是不屑一顾。
她接着用目空一切的语气道：“我要是到了需要靠你保护的地步，那徒步横穿无人区的时候，我早就不知道死上几回了。”
“算了吧，你活下来就可以了，也算我没白费力气，保护了一个…”
她嘴角微微翘起，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有些好笑的道：“一个异界穿越者？”
“噗嗤！”
“我…”李澄心下被她讽刺的难受不已，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办到。差点都没活下去，深深地羞耻感让他浑身不舒服，连空气都变得扎脸起来。
攥着拳头，李澄暗暗在心里发誓，不管之前她陷入多少次危机，又氪了多少次命。总之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在她面前无力反驳。最后一次看着她陷入危险无能为力，最后一次让她开出黄昏。
“史尔特尔，以后都不要再用你的魔剑了。”李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直接朝她低吼出声。
“……？”史尔特尔闻言诧异了一瞬，然后嗤笑起来：“说什么瞎话呢？”
“我是认真的。”李澄又靠近了一点，急忙道：“它这样迟早会杀死你的。”说罢他用极端憎恶的眼神盯了盯她的那把魔剑，让史尔特尔冷哼一声。
“我想做什么事情，这是我说了算的。”
“与你无关。”
这话着实有点冰冷伤人，不过李澄浑不在意，不依不饶的道：“我能代替它成为你的剑。”
“如果你还打算信任我的话。”
史尔特尔像是不耐烦了，她径直跳下了石墩，那把扎眼的魔剑也紧随其后，她淡淡道：“不要白日做梦了，即使你确实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这样做。”
“这把剑对我的意义不止如此。”
“还有，我明天就打算离开了。”
噔噔咚！
李澄犹遭雷击，呆滞在原地。
“哎哎42姐！你、你明天就要走？”他不可思议的追了上去，没忍住伸手抓住了她。
史尔特尔愣在原地，看着被李澄死死牵住的手，随即眼神凶了凶。唰的把手抽了出来，嫌弃的瞟了他一眼。
“没有找到关于我记忆的任何线索，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史尔特尔冷冷盯着他反问道。
这话给他问熄火了，擦了擦汗悻悻道：“留下多住两天，多培养和当地人的感情不也挺好？”
“有什么可培养的，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的。”
史尔特尔摆了摆手，显然没什么兴趣继续听李澄说下去。
“这样吧，你愿意和我打一个赌吗？”李澄笑了笑，上前挡在了史尔特尔面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留在这里，你不会后悔的。”
“又是这样。”
“你为什么总觉得，你可以决定我的去向？”史尔特尔恹恹道，她仄斜着双眼慵懒的瞟向他，在这视线下蕴藏的是火热的心，还有用不屈服于命运的意志。
“我真的可以帮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或许现在看起来很像空泛的许诺，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至少…再留下两天，可以吗？”
史尔特尔叹了口气：“算了，你刚才要和我打什么赌？”
“我能用一年的时间，让你不再需要用莱万汀！”
“一年后，你不会有任何危机情况需要用到魔剑。”
“如果我输了，那你可以随意离开。”
“如果我赢了，那你就必须跟着我！”
这可能是李澄到目前为止，说出的最疯的话了，史尔特尔眼神怔大，随之冷冷一笑，不打算再听了。
要知道，自从自己遇到这个家伙，她用魔剑的次数就指数式往上蹭蹭窜，甚至召唤了一次火焰巨人。
一次魔剑都不用？
大概比她明天找回记忆都难。
再说了，这个赌约对自己也很不公平，自己本来就是想走就走，什么时候需要他允许？
就在史尔特尔眼中闪过无趣时，李澄阴阴一笑：“不过你想拒绝也是不能的，你的钱包在我这里。”
“所以我说史尔特尔，你最好还是乖乖考虑几天，别这么着急走。”
史尔特尔闻言愣住了。
等一等。
她的…钱包？
……
“有你这么无耻的么？”
史尔特尔青筋狂跳，脸色已经黑到极点。
“你把我留在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
史尔特尔看着面前的李澄，勉强按捺住自己用莱万汀扬了这里的冲动——因为李澄手里拿着她的钱包挡在前面…她要是出手容易把钱包给烧了。
这方法也是够无耻了，要是没有足够的钱她会饿死在无人区的，不可能出的去。史尔特尔不禁怀疑自己昏过去那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贴身的钱包都被他给翻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黑了几分，犹如阴云笼罩下的大暴雨一样不妙。
李澄见她气哄哄的样子，面色微暗，道：“你真的很想走吗？”
“废话！”
他尴尬的撇了撇嘴，低沉道：“我…我不想让你走，就当是我不要脸的自私请求。再考虑考虑好吗？”
史尔特尔被他气笑了，自己怎么摊上个这种人，死缠烂打不算，现在都开始耍无赖了。她语气冷森森的：“我不管你是在哪里知道的我，但是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想，也不愿意卷入到任何事情中！所以你快点放我…”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的。”李澄突兀的冒出一句话，打断了努力想跟他讲道理的史尔特尔。
她闻言怔愕下来，“什么？”
“这里的所有人！”
“都会死！”
李澄重重咬着每一个字，忍不住眼中含泪，声线颤抖：“每一个孩子，每一个老人…那些人全都不会放过他们。”
悲伤的氛围充斥在狭小的帐篷中，萨卡兹少女和静默无言的青年对坐着，静静凝视着彼此。
“我们已经给他们惹下麻烦了…不只是你处理掉的源石坑。那些你我杀掉的人也是麻烦，一个接一个。”
“我不能走，我不忍心看着他们全都在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中白白死掉！这些善良单纯的人不该遭遇这些！”
“你说我圣母也好，说我多管闲事也罢。”
李澄擦了擦因为过于激动而湿润的眼眶，把手里的黑色钱包还给了她：“我就是这么个蠢货。”
“但我确实没资格要求你跟我一样…如果你真的想走…那就走吧。”
“还有，我今晚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包括那个一年的约定，我可以让你不再用出魔剑。”
“……至于你信不信，那就随你了。”
颤抖的双手握了握，李澄惆怅的站起身走了出去，他还是没有办法决定太多事情，就像这种事情就不是勉力而为能做的成的。
敞篷里面独留史尔特尔脸上的震惊尚未褪去。她抿了抿唇，看着自己手上余温尚在的钱包神色复杂。
第八十四章 依旧二星通关
一开始李澄还是沿用一贯的新关卡战术，21费率先下史尔特尔。由于没有先锋，低费的干员必须先握在手里，以防有什么类似于猎犬一样的快速突进敌人。
他顺便瞄了一下上方的敌人数量，顿时那李澄的表情相当精彩。
0/486，蓝点生命值30
what？！
你搁着让我打剿灭呢？
比第一关的敌人多了相当多的数量，李澄微微紧张起来，这么多的敌人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不知道这关还会出现什么东西，心下也稍稍期待起来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嗡！右上角弹出新的提示框，李澄瞄了过去，饶有趣味的勾了勾嘴角。
【烈红堡垒巨炮】：米诺斯要塞守备军借以防护主壁垒的武器，是抗击源械的唯一手段，请务必护卫堡垒巨炮！
“每有一门巨炮损毁，降低所有干员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效果可叠加。”
地图上那两个圆滚滚的巨炮肯定就是这东西了，看起来颇为威风的指着前方的路口，不过按照关卡一般的揍性来说…李澄怀疑这东西又是一个来拖后腿的东西。
看不到炮台和干员血条的情况下，想要守卫住两个炮台，李澄只能选择用干员堵口，不然想必自己这点人。炮台一旦受到攻击怎么救都保不住。
嗡！嗡！在大概38费的时候，bgm突变，刺耳的类似于警报的嗡鸣炸响。屏幕瞬间变得血红刺目，两门炮台也瞬间闪出明光，进入了启动状态。
同时右上角的提示框也没闲着，场地四面八方顿时被凭空冒出的噬魂者和弑杀者填的满满的，大概能有四五十个敌人？李澄没细看，总之堡垒外围所有的不可放置格子上全都是敌人，让他心里凉飕飕的。
四个红点里缓缓走出四个可怕的东西，全身漆黑，尖锐的源石仿佛异世的战甲般附庸在那四个高大的人影身上。
左侧右侧出现的怪物均不一样，李澄下面分开来看。
左侧的两只怪物双目血红绽放出浓烈的黑气。下颚已经畸形，蜕变成骇人的黝黑巨口。一眼过去李澄就知道这种东西一定是某种精英怪。
【源械子个体·怠蚀】：不可名状的源石生物，常常作为源械大军的前锋，源石侵蚀程度达到百分之百，尚且无法解析其身体结构。
“消灭第一个阻挡的干员，随后进入60秒的“怠惰”状态，原地待命并且防御力大幅提升，干员优先攻击具有怠惰属性的敌人，60秒后回复正常态。”
至于右侧的怪物，手臂已经严重畸形，藤蔓般的柔软度居然在那种可怕的源石巨臂上浮现出来，还在左右颤动，即使是这样的萌系小人画风都看的李澄反胃不已。
【源械子个体·黑枭】：不可名状的源石生物，常常作为源械大军的前锋，源石侵蚀程度达到百分之百，尚且无法解析其身体结构。
“消灭第一个进入攻击范围的高台干员，随后进入60秒的“傲视”状态，原地待命并且防御力大幅提升，干员优先攻击具有傲视属性的敌人，且优先于怠惰属性，60秒后回复正常态。”
李澄看完这长长一段令人头疼的描述，想死的心都有了。总结来说就是左面那两个大哥专治地面钉子户，右面那两个哥是高台拆迁户。
且不论自己只有嘉维尔一个高台够不够右面的两个大哥生吃，就是左面的两个大哥吃了两个地面，他的战线也就差不多崩了…
没什么抱怨的功夫，见费用够了，李澄赶紧在右面下了个艾丝黛尔压压惊，左面是之前下的史尔特尔，成功堵住了两个堡垒的缺口。
砰！两门巨炮终于开了第一发炮弹，李澄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东西是友军也能帮忙开火的呀。他点开了两个巨炮，一如既往看不到它们的面板。
不过它们的攻击范围倒是很有意思：达到了覆盖整个地图的惊人程度。
随着爆炸，李澄发现两面的敌人瞬间死了一大片，杀敌数也变成了18/486，相当于被两发炮弹覆盖的九个格子内的敌人全部去世，伤害出人意料的很高。
不错，自己的输出看来也就基本全靠这两门土炮来了，李澄心下悻悻的想着。又把嘉维尔放在了史尔特尔那一侧用以支援，最起码保证一路的稳定。
在64/486这个节点，潮水一般的弑杀者和噬魂者发动了冲击，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左右两路都瞬间压上来能有七八个敌人。
这只凭阻挡肯定没戏，李澄果断的把燧石、森蚺都下到了右侧，和艾丝黛尔一起死扛右侧的攻势，左面的史尔特尔则开启二技能。直接一波端了这些噬魂者，由于这次没有失魂属性，噬魂者的威胁还算不大。
倒是弑杀者每一次的刺杀伤害都让李澄揪心，生怕右侧暴毙或者左面的嘉维尔奶不住，不过目前看起来还算稳定。
右路的艾丝黛尔倒下之后就用森蚺抗，继续拖到再部署的时间反复上场，总归也能打下去。
安静随和的阶段直到120/486这个节点便结束了，因为红点开始游荡出新的怪物，长条的柱状漂浮物体，犹如黑色的液态汞柱悬浮着，此时提示框也悄然而至。
【源械子个体·击锥】：源械大军中常见的攻坚兵器，通过投射破坏性的源石技艺毁坏设施，被许多研究者认为是侵浊凝魂焦土产生的罪魁祸首。
“多次攻击后将会对目标附加“失魂”属性，对失魂属性状态下的干员造成伤害提高。”
看起来像是远程术士一类的敌人，李澄不敢大意，连忙准备开启技能。并期待着火炮能给他带来惊喜。
轰！两门大炮朝那蜉蝣过来的击锥开火了，很失望，从来都是一炮一片小朋友的巨炮这次没能那么给力，击锥身上一闪代表受到了伤害，但还是岿然不动的向前移动着。很快就接近了史尔特尔和艾丝黛尔守卫的最前线。
那两个率先接敌的击锥开火了，红色的物质喷到了两个干员身上，然后瞬间爆出星火，嘉维尔能给史尔特尔治疗，借以抗住远程火力。
不过右侧的艾丝黛尔显然比较惨淡…当两个击锥慢悠悠走到到她的攻击范围的时候，艾丝黛尔都被挂上了失魂属性，差不多快挂掉了。
开启了森蚺的二技能，史尔特尔的二技能，同时炮台也开出了第二炮，勉强做掉了右侧和左侧的击锥。不过这也是战线崩溃的开始，李澄的技能回转不过来了。
节点进行到了354/486，战场态势随着又一轮的噬魂者冲锋终于崩溃。
嘟嘟嘟！这催人泪下的声音让李澄肉疼。
史尔特尔你漏怪了，不要学斯卡蒂啊！
艾玛！森蚺暴毙了！
燧石你抗住啊！艾丝黛尔快回转过来了！
der～
这回应也算及时…李澄心里拔凉拔凉的。
目前为止，漏了21个怪…要不是蓝点生命值给的多，早就欢声笑语20投了。李澄眨了眨眼，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连二星通关都得不遗余力的去争取了。
不管怎么样，炮台可以说是他唯一的输出，炮台碎了就彻底没得玩了，所以李澄专注的用技能去清掉每一波的击锥怪，不让炮台受到伤害，代价就是山呼海啸的小怪全都给漏了。
原以为一队阿达克利斯能再过两关，没想到第二关就已经如此艰难。看着470/486的进程，他默默祈祷不要再弄什么新花样了。还剩九点生命值就让他艰难的来个二星通关得了…
摧枯拉朽的干掉了剩下的几个弑杀者，态势变成了480/486，现在场地上就只剩下那四个一直远远罚站到最后的大哥，还剩下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敌人了。
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算全漏了应该也能赢，李澄微微松了口气。发觉过来自己已经玩的浑身是汗了。
但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特别是你越希望做成的事情，命运总会感觉到并给你亲切的放上几个幺蛾子。
啪啦啪啦！锁链的搅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左右红点再度各走出两个硕大的人影，手上拖拽着镰刃一样的武器。这又是新敌人，李澄大惊，连忙再看向提示框。
【源械子个体·督察官】：经常随着源械大军共同出没的源石怪物，有前线士兵目击到督察官销毁逃窜源械士兵的事情发生。督察官一名由此而来，研究者怀疑是源械大军得以高效运行的基石。
“无攻击能力，在场时延长所有干员再部署时间30s，可叠加。”
靠！这下完了！
李澄眼睁睁看着那四个大哥走了过来，心下直突突，反正两个吃地面的大哥他无论如何扛不住，倒不如果断点儿。直接把左面的敌人全放了，想了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右面。
左面的史尔特尔开了二技能，直接遇上了怠蚀，然后接下来的状况让李澄错愕起来。那怪物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噗嚓一下就把史尔特尔给吞了…连锁血都没能触发就der～的一下进入了再部署状态。
无视锁血的秒杀！
然后怠蚀便跪地进入了“怠惰”态，看来要60s才能站起来…
低头看了看史尔特尔的再部署…120多秒，超过两分钟，足足两倍的时间差。
右面的两个黑枭虽然没有高台可以吃，但是也可以进行攻击，李澄担忧起来三个排成排的近卫能不能扛得住。
左面的三个家伙走了进去，嘟嘟嘟，三声过后李澄惊悚的发现，他的生命值是恐怖的3点。
这些精英怪是2点耐久度，明白过来原因，李澄再不抱侥幸心理，把所有的技能都砸了上去。
右侧最终的战果是三个人基本全都拼光，只剩下燧石了，堪堪干掉了两个黑枭。加上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督察官。
任务完成，堪堪二星。
李澄心情复杂，看来按照目前的情况，他目前还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第八十五章 烈红中的源械
通关之后的剧情…其实这才是李澄最期待的，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隐隐加快。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变得漆黑寂静下来的屏幕，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
过关后，画面在暗淡中直接浮现出数行血红色的文字，其描述之惊悚程度让李澄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这是…
什么东西？
“审判从天而降”“四季冰封冻结”
“时间不再流转”“寰宇星辰淬灭”
“土地尽数腐烂”“灵魂崩坏消散”
“愚者奔走呼号”“智者引颈受戮”
“灾厄挥之不去”“哀嚎遍布大地”
“方舟已然泯灭”“万物终归虚无”
“这是永恒归宿”“神明终至彼岸”
“这里是PRTS…您已链接至终端。”
“身份验证完毕…李澄先生。”
“欢迎您，地狱大门为您敞开。”
“请不要将有关的任何事项泄露出去，否则您将失去这个紧急计划的查看权限。”
“重新核对授权者…凯尔希/■■■■/■■■/■■…验证完毕。”
“那么“起源”计划现在开始。”
“请您对接下来看到的影像保持镇定，并且相信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
在李澄阅读过后，这些红字便缓慢的消失，随后屏幕迅速转换。
依旧是使用画面声音的形式进行演绎…
仿佛是什么直播画面般真实，也没有什么预加载文件，更不像是动画或者提前制作好的什么电影特效戏码。倒像是一盘录像带正在播放出来，给他一种深深的心理暗示——这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和上次的剧情一样，逼真到极致的现实画面几乎是一种直面的冲击，李澄心下大骇，被手机画面展现出来的富含冲击力的画面给牢牢吸引住了。
一上来就是一段激烈的战斗，不知道是什么枪械的弹壳四处飞溅。在一处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混乱的哭喊和各种诅咒谩骂声交杂，抱怨声和刺耳的尖叫嘶鸣回响不绝。
混凝土结构的天花板随着震动向下倾泻着土灰，暗沉的环境下一个士兵正手握话筒疯狂的低吼着，他让自己的声音提高到足以让话筒对面的人听到的程度。
“喂！喂！这里是烈红堡垒第三团，我们需要支援！”
“我们的炮弹很快就要打光了！”
“求救…哪怕是一点点弹药支援也好！”
砰！轰隆隆！
突兀的剧烈的闪光过后，淅淅沥沥的金属在狭小的空间内下起雨，爆燃出的火球遮盖了后方的人影，混乱和烟尘之下。几个丰蹄重重呕出嘴里的沙土，面色愁苦。
脑海被巨大的响声摧残的嗡嗡作响，扶着话筒的丰蹄吃力的扶住旁边的桌面，费力的扭过头，厉声询问：“怎么回事？”
“长官…三号巨炮炸膛了！”
“噢，我的天啊！看着点他的手！”
吃力的把潺潺流血的炮手拖出来，后者俨然已经两眼凝固，飞溅的破片要了他的命。几个丰蹄士兵见状脸上均都挂上浓浓的绝望：“我们完了！”
扶着话筒的丰蹄目眦欲裂，也不在乎所谓礼节了，暴躁的的大吼起来。“源械…是的，这里有很多！”
“所以该死的增援什么时候…”
“唔呃！”
从炸膛造成的缺口处，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一个魔弹直接将这个士兵的身体轰裂，四处飞溅的躯体让人恐惧。
“是源械的击锥！全员注意——！！”
几个丰蹄士兵大吼起来，连忙端起武器想要还击着什么，随后又是一阵强光掩盖了一切…在几阵痛苦的哀鸣后便宣告平寂。
李澄惊悚的在屏幕外注视着这幕惨剧，仿佛自己也是其中奋战的一员，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咔啦啦啦啦啦…
嘶嘶哩哩，哔哔嗦嗦。
像是某种齿轮轴承强烈的磨合声，以及老旧电视屏幕的杂音揉杂在一起的动静。这么形容可能最为恰当。
烟尘散去。
每一步都能踏出剧烈的声响，以一个极度扭曲的不正常姿势，一个全身被源石分毫不差覆盖的怪物出现在屏幕中。朝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丰蹄士兵走了过去，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张开了那扭曲的血盆大口…
咔啦，咔啦！
像是踩碎的树叶，又像是富有嚼劲的薯片发出的声音。
源石怪物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它感知到了这种细微的声音，迅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咔嘎！”
就像是声带被掐断，肺叶里塞满淤泥的人才能发出的难听音色。
嗖！一发精准的利箭贯矢从远处飞来，准确的穿透了怪物的躯干，让它的处决动作停了下来，它抬起那个没有五官。没有面部，甚至没有头部的“正面”可言的脑袋。
整个身体全都是纯粹的突出源石构成，让人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生物是怎么捕捉动态物体，甚至活下去的。
滴滴滴！那个插在它身上的贯矢不断闪烁着红光，在几秒之后发生剧烈的爆炸，把那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源石怪物瞬间变成了地面上散落的破碎石堆。
清泠的声音喃喃自语，像是从梦幻般的远方传过来。这声音的主人，她似乎很疲惫：“第四十八只怠蚀。”
“……你还好吧？”
身穿熟悉制服的沃尔珀人出现在奄奄一息的丰蹄士兵身边，令人稀奇的是她的左右手是如此的不协调。右手是正常的纤细手臂，而左臂却是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义肢，握着一把气势不凡的火红长弓。
她脚下踩碎了一块稀疏散落的源石块，让她厌恶的搙了搙鼻子，抖了抖耳朵，不易察觉的轻轻呼出一口闷气——举手投足都彰显着谨慎，和猎人的习惯完美融洽。
“红、红云小姐…”那丰蹄试图撑起早已折断的脊椎，拼命让自己足以仰起头看到这个让他们安心的身影，充血的眼珠扭转着，可惜他已经做不到了。
“撤退…吧，我们…被放弃…了…咳！”他低低哀鸣道，再度吐出几口让人顿感无力的血沫。
红云眼神哀坳的看着附近洒落的鲜血，尸首分离惨死的士兵，她低身朝他点了点头，掌心扶上他的面孔。这温柔的动作让这位士兵的鼻翼猛地翕动了几下，艰难的颤声道：“我、我要死了吗？”
“我妈妈还在城里…红云…小姐。”
“救救我…”
“你会没事的。”她柔声安抚道，面色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看着我，你是个勇敢的人。”
手臂缓缓向下，无声无息的挪到了他的咽喉处。她就那么反复用语言和温暖的触感抚平他的痛苦，一直到那丰蹄士兵的面容柔和下来。
红云的手臂迅速施力，咔嚓一声结束了这个可怜士兵的痛苦，茫然的闭眼默哀了几秒，她不虞的咬了咬牙，随后毅然站起身。
她简短的朝脖子上微亮的通讯器诉说着，语气不甘：“这里是罗德岛精英干员红云，213观察点已经沦陷…源械十分钟前突袭了这里，无人生还。”
“我很抱歉…”她面色低沉，拢了拢身上的罗德岛制服，脚下踏着轻便的灰白色运动鞋。灰迹斑斑的蔚蓝披风稍有破损，微微飞扬在她的身后，沃尔珀躬身缓慢的踏出了早已损毁的掩体。竖起两只橙红色的双耳，小心翼翼的聆听着回复。
“收到，红云小姐，217堡垒也遭遇源械突袭，请您立即出发。”
冰冷无情的命令，毫无意义的挣扎。
红云嘴角露出自嘲，从开战至此再也无法忍受的负面情绪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论：“你们为什么不给这些士兵提供支援？”
“他们在这里独自坚守了十二个小时，但没有等到哪怕一发弹药的支援。”
“所有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哪怕你们…”
她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转而用一种婉转的方式低低道：“难道这些人不是你们的战友？”
套在脖子上的环形通讯器滴滴作响，这种无声的静默让人抓狂，等待的时间明明只有几秒，红云却感觉过的如此缓慢。
“红云小姐，请你执行命令。”
“我们非常感谢罗德岛对米诺斯抵抗事业的支援，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
“如果你不遵守命令，组织将不会顾及和罗德岛的战略合作关系。”
男人这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语让红云心下大为挖苦，眼神微暗，讽刺自己刚才所说的全都是白费功夫。
“明白了…”
关闭了让她感觉厌烦的通讯器，红云打开了手上的圆环设备，一束蓝光投射出来，在眼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漂浮全息地图。
代表黑色暗点的源械已经密密麻麻占据了所有外围地区。正逐步的向市区内挺进，包围分割堡垒区之间的联系，正如它们之前在乌萨斯做的一样。冬琳堡坚持了一个多月，最终还是沦陷了。
她仅仅是瞥向这幅防御态势图就能感受到绝望——在战力本就悬殊的情况下有足足十倍的数量差距，更不要提已经有多少噬魂者潜入了复杂的街道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杀害剩下的抵抗力量。
凭她一个精英干员，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局势呢？
她不禁淡淡低吟出声，对看不到一点儿希望的未来悲观不已。随后她甩了甩头再度打起精神，为自己找到继续努力坚持下去的理由：“凯尔希医生…”
“我会为了罗德岛坚持下去的。”
第八十六章 堡垒下坠落的红云
在地图上找到了217堡垒的所在处，红云脚下施力迅速隐没在昏黄的光线中。她在午夜下像是一阵火红的风掠过炮火纷飞的前线区，直接横穿了废墟中瘫痪的分隔层，还有被源械的击椎火力炸断的断电平台。
红云借着余光瞥见了几个正游荡徘徊，试图偷袭的弑杀者躲藏在暗处，月光让他们暴露出来，她心下微动，伸手悄悄抽出了一发箭矢。
弑杀者被黑布包裹，散发着不正常的黑气头颅被贯穿，从伤口处喷出长长的一道黑血洒了几米远。被坚硬源石高度覆盖的脑壳也没能挡住红云精良的合金箭簇。
“第489只弑杀者。”
哗啦！同类的死亡和箭簇摩挲的细小声音让几个弑杀者迅速重新隐蔽起来，远远逃开的身影犹如幽魂般捉摸不透，弑杀者诡异的行踪和反追踪能力让最优秀的猎人都感到头疼。
一路解决沿途随处可见的源械士兵，这些因素的干扰大大减慢了她的推进速度。当红云气喘吁吁的来到217堡垒，那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这次更加彻底，她连抵抗的士兵都没能见到。
已经感觉不到最初的愤怒，当同样的残酷经历了几十次过后，红云的神经早就只剩下了麻木，还有压在身上的疲惫。
“还有人吗！还有活着的人吗？”
“我是来自罗德岛的增援！”
权当发泄般的朝废墟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复，红云轻微的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附近的碎石堆突然迅速伸出一只巨大的细长手臂，轻飘飘的在空中袭击过来。
“啊唔！”红云尖叫一声，连忙一个飞跃向前扑去，狼狈的翻滚了一圈躲开了致命的柔软捏抓——被那种软的像是叙拉古面条似的手抓住，绝对会被表面的细长倒刺勾伤内脏而死。
敏捷的从箭筒里抽出两只爆炸箭矢，站起身来轻车熟路的瞄准空中愤怒的胡乱横扫的源石手臂，红云眼神发狠：“去死吧，你这个蔑视生命的石头块！”
嗖嗖！一弦双响，两发爆炸箭一前一后飞向那个被巨石掩埋的掩蔽处。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隐蔽的黑枭手里，红云一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
轰隆——！
在被炸的粉碎的黑枭从眼前彻底被风吹散前，红云就感到背后又同时传来几股刺入骨髓的阴冷视线，几乎要剜开她的背部。
不敢多等哪怕一秒，她连忙脚踝左倾，侧身做出闪避，一把刺眼的血刃就穿透了她漂浮的披风。划开了她右肋的皮肉。
烦人的弑杀者！
见没有一击杀死红云，弑杀者们互相援护，出手的弑杀者迅速拉开距离重新进入隐匿，而其余的弑杀者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红云感受得到那股独属于猎人的气息。
因为危机而产生的大量激素被心脏泵入毛细血管，流动到全身上下，心跳加速精神集中到极限。她再度抽出三根箭矢，搭在弓弦上闭目凝神。
一弦三响！
当红云再度睁眼，手中改装后的复合弓直接将夺命利箭放送出去。准确的击杀了三个不同方位逼近的弑杀者。
再度搭上一根爆炸箭簇，敏锐的听觉感觉到了右侧细小的移动摩挲声，她果断的把爆炸箭也招呼了过去。
唏咙咙的爆炸平息下去，几个隐匿的弑杀者当场被强劲爆炸化为血雾，洒在红云罗德岛的制服上凝成一小撮血痕。
或许是红云展现的惊人实力让附近的弑杀者均感到极度忌惮，也或许是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一个沃尔珀死磕。
总之很快红云耳边阴魂不散的脚步声就散去了，在长达几分钟的寂静观察后，她才确认了弑杀者撤退这个事实。
“呼…495只弑杀者。”她轻飘飘的报着能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战绩，但却并无太多喜悦之情。她眉头微蹙，蹲了下来捂住自己右肋的伤口，将手掌都染红一片。
伤口疼痛难忍伴随着腐臭的气息让红云意识到了什么。
“糟糕…侵浊凝毒。”
这还不是全部，地面持续不断的强烈振动让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远方滚滚而来的烟尘卷起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直高高延伸到天际，飓风压迫着她的全身。
“这种规模的…呵。”
217堡垒是个圈套…红云意识到了什么。这群源械是故意把消息散播出来的。
眼前这无疑是一支源械大军才能有的动静，那个黑枭就是触发陷阱的开关，在引诱并借此一举干掉所有的支援人员。
她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
罗德岛的大家还在等着她，煌大姐和灰喉小姐，亚叶和铃兰小姐，赫拉格先生…还有凯尔希医生。
死死咬住牙关，抽出自己箭筒内的锐箭刺向自己的手臂。阵痛让自己被麻痹的精神活络过来一些，红云将伤口处的黑血挤了出来，草草包扎了一下，便连忙握紧长弓向后隐去。
远方传来点点光亮，星火般的明辉高高投射到天空，那黑色的弹丸即使在高空中也能一眼捕捉到。知道那是源械大军中的击锥射出的毁灭性爆弹，红云不敢逗留。
通讯器再度鸣出阴魂不散的呼叫，红云心神大乱，按下了接通。耳边尖利的公鸭嗓急匆匆的，让红云蹙了蹙眉。
“红云小姐？！是你吗，波感雷达在你的位置发现了一支…”
“是我，不用说了，我已经看到那灰色的龙卷风了。”红云略微吸了吸气，接着迅速道：“我会尽可能牵制它们，这是个陷阱，让217堡垒附近的所有人都远离这里。”
“呼…”那指挥者闻言似乎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那就再好不过了，红云小姐，全都拜托您了，我们在一个小时内不会支援你！”
“请务必撑下去！”
轰！剧烈的爆鸣将红云震得口舌不适，卷起的土灰打在身上，似乎巨大的气浪团也让长时间作战的通讯器不堪重负，在一段连续的杂音后便断开了——红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是对方主动挂断的通讯，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
附近轰然坠落的爆弹在身边轰出了一个几米深的黝黑弹坑，红云脚步趔趄。大意间被什么绊倒在地，定睛一看是一具死不瞑目的枯尸，身上盖满了血肉凝合的源石。
她脸色一青，轻呕了几下。连忙爬起继续向后狂奔，她知道击锥的火力打击必然是覆盖整个堡垒地区。不炸死所有人那群石头混蛋是不会罢休的。
黑色的弹幕飞往天际…继续撕破早已千疮百孔的天空。
嗖——噗噗噗！
天空中愈来愈多的坠落尖啸，物体升空的刺耳摩擦声和鼻翼间越来越浓烈的气味让红云全身绒毛都一根根竖起。从地面的震颤程度，能感知到自己离开没多远的地方已经被炸平了。
轰！轰！轰！
“咳咳！”
知道自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灭绝火力追上，红云作势掩面伏在地上，让自己置身在一处损坏掩体内。并祈祷不会被一枚侵浊炮弹眷顾到。
耳边的轰鸣很快停歇，幸亏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让她不至于遭受耳鸣的折磨，迅速从窄小的掩体跳起来。她在烟尘中辩识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小心翼翼的踏了出去。
“真希望现在能有一支罗德岛的空军在这里…什么都好。”红云郁闷的看了看远处飞过的无数肉虫般的生物。
它们一边集群在低空飞行，一边用血红的双眼窥测着大地，时不时扔下一坨坨棕红色的污泥…像是大号的蜻蜓蜉蝣在天际。发出骇人的刺耳尖啸。
嘎吱…嗡！
砰！
无数难以描述的怪异声音交杂而至，后方的飓风呼啸而过，像是信号般的吹起了她的兜帽和披风，红云慢慢转回身去，眉眼一利，瞳孔中不由得汹涌着怒火。
脚掌在地面踏出隆隆声，三只迅速疾驰的怪物出现在眼前，身上被源石覆盖着，闪烁波光粼粼的散色浮光。
“吼嘶！”
无面的头颅正对着红云，三只源械将下肢着地，双手高舞像什么祈祷的姿势。诡异的扭曲起自己的脊椎，随后直接冲了上来，张开腥风和腐臭交杂在一起的血盆大口噬咬过来。
侧身闪开这凶猛狠辣的噬咬，将其侧踢出去，抽出一只利箭用手粗暴的刺进它的头颅，做到这里红云脚步微倾，感知到危险，向后再度闪了闪。
啪嚓！第二只血盆大口分毫不差的咬在她刚才的位置。
一支爆炸箭被她抽了出来。
“哼！”
拉弓，起手，瞄准，射击。
轰隆隆！
炸碎的头颅里滚落出青色的粘稠物，很快犹如龟苓膏般冻结成固体…
最后一只怪物直接扑窜上来，带着腥臊的黑色飓风撞击过来，措不及防下红云被它重重压倒在地。撞击的疼痛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断掉了一般。
“唔！”
感觉腹部被它的利爪狠狠撕扯了一下，她不禁嘶声，死死瞪着它那无面的头颅上裂开几道缝隙。伸出了几只奇形怪状的异形口器宛如腐烂变质的青蒿，滴落着石灰般的津液，径直朝红云刺了过来。
听华法琳解剖源械的时候说过…那是源械的吸食器官。
知道自己要被这只怠蚀当点心给吃了，红云心下大乱，死死用双手卡住它的脖颈，任凭锋利的源石穿透了手掌。
感受到血肉的存在，怠蚀的嘶吼变得更加兴奋：“哈嘶！咔咔！”
正觉手臂脱力，那恶心的细长口器贴近脸颊之前，砰的一声枪响，怠蚀的头颅被打穿一个巨洞。失去控制的身体软软栽倒在地。
“呼…呼，咳咳！”
红云气喘吁吁的翻身，连忙深吸了几口不算清新的烟尘来舒缓自己的鼻腔，比起怠蚀那口中无可忍受的恶臭，这些空气中飘散的源石硝烟都能称得上是奖赏了。
“小姐，你没事吧？”
“老天，她的腰腹伤的厉害…”
抬眼看见几个丰蹄士兵颤颤的开口，手上栓机手炮的硝烟还没散去。
“快，帮她一把！械群要过来了！”
在地面的剧烈震颤中，红云被几个人扶了起来，能看到友军让她稍稍心安，忍着剧痛堪堪道：“罗德岛红云，谢谢你们。”
几个丰蹄士兵也看见了她身上的罗德岛披风，神色惊喜：“噢，是罗德岛的人！”
“我们是第四团的…”
地面剧烈的扰动让红云心下大惊，指着他后面，猛地打断了他喜悦的心情：“击锥！”
不远处的地面破土而出一管黑色柱体，犹如被塑料薄膜包在空中漂浮的黑色汞柱。前端和后端都长有獠牙状的血色锯齿，分辨不清哪个才是“头部”，要是不细看也绝对看不出身上一截一截类似蚯蚓的环状节支。
它的身体反射出几人惊骇的表情，中部的一个肿囊中爆发出棕红色的光芒，随着节支向上一点点的传递到头部。
“注意，侵浊炮！！”
一个丰蹄士兵惊恐万状大吼道，纷纷就地卧倒，红云也暗骂一声连忙远离开来。
咻！
棕红色的光束直接横扫过来，一个躲闪不及的士兵顿时被拦腰熔为焦土。红云借力翻滚过去，避开了这束横扫。
好似婴儿的弱音从击锥身上发出，在这狰狞的躯体上并没有显得多么可爱，反而让人恐怖横生，红云心下不虞，将一支爆炸箭矢射了过去。
箭矢在空中就被击锥喷吐的光球给击碎，几个丰蹄士兵大声朝红云呼喝着，开始稳步后撤：“快逃命吧，罗德岛的！”
“第四团没能完成炸毁大桥的任务，源械军团已经过河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击锥呢！”
红云看着远处再度破土而出的数个击锥，同时开始酝酿起侵浊炮，她面色难看，连忙向后退了退，和那几个丰蹄士兵一起狼狈的狂奔而去。
“后退！兄弟们后退！烈红堡垒已经失守了！撤回城区内！”
沙尘暴掩埋了几人的身影，很快红云的后衣尾也在狂风中消失。
视角逐渐升高，只见那卷漫天狂沙后，是无穷无尽的扭曲怠蚀，钻入地底的击锥柱林，以及挥舞细长手臂的无面黑枭…正在汹涌的冲向那还在发出零散星火的堡垒，让人充满绝望。
一块残破的牌子被飓风甩了过来，牢牢插在地上，上面用通俗易懂的通用语简短的写着几句苍白的话。
“米诺斯保卫战必将胜利！我们将会从这里反攻，夺回我们的大陆，所有士兵都将是新的英雄！——泰拉新历3年”
牌子被怪物的巨肢蹂躏进泥土中，也深深碾进了李澄的脑海中。
影像结束了。
第八十七章 起源计划
当看完这段“剧情”之后，李澄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脸色到底有多么糟糕。可能已经变成白萝卜了，甚至更差。
红云就在他面前遭遇危险，他只能眼睁睁的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就像是目睹直播犯罪一样让人心胆俱裂。
他不知道所谓的起源计划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变化的游戏绝不是偶然。是某种意义上的提示，希望自己看到些什么东西。
这种逼真程度和从中散发出的绝望感都让李澄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将会确凿发生的事情。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关卡的简介。其意味深长让他毛骨悚然，这一行血红的大字刺痛了他的双眼，能感觉到写下这番话的人到底有多么绝望。
“腐烂的土壤中滋生的玩具带着痛苦的欢愉，上紧发条的人偶也失去紧旋的色彩”
这玩偶和人偶，指的应该就是这些士兵了…腐烂的土壤代指那些被源石覆盖，不成样子的焦土。
也可能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它有更深层的意味也不一定。
失去色彩，痛苦欢愉…
哼，真是讽刺意味十足的童谣。
李澄喟然长叹，冷风吹过，让自己身上的冷汗得以蒸发。凉飕飕的寒气涌上背部，稀释了自己浓浓的恐惧感。
那些全身长满源石的怪物，李澄看的一清二楚…源械，黑枭，怠蚀。这一个个让他陌生又颤栗的名字，亲眼见证了那些怪物的恐怖，他不禁一阵阵收紧思绪。
“该死的，源械到底又是哪冒出来的什么鬼啊！”李澄重重的跪倒在地，狠狠锤了几下身下的绿茵，这个残酷影像透漏的信息量大的不得了，他脑子里顿时闪出不少猜测。
哔！
手机突兀的发出一声响动，让李澄促尔低下头，看向屏幕上闪出的血红字符。
“欢迎重新连接至服务器#1.源导，你的权限是8，凯尔希医生。”
“剧情回放功能已解锁，可以在菜单中查看。”
“起源计划权限解锁，授权面板页面。”
“解锁起源计划目标。”
“解锁子母碎片功能。”
“解锁每日任务。”
“解锁每周任务。”
“解锁每日签到。”
“解锁代理作战。”
“解锁联络功能。”
“开放基建。”
……
李澄愣愣的看着顿时变得眼花缭乱的提示框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自己的界面便瞬间大便模样。
首先是面板页面从黑漆漆的末日景象变成了罗德岛的巨大标识，右上角则是一幅泰拉大陆的地图，大半部分的土地已经被黑色占据，弯弯曲曲只剩下靠近西南方的大陆还是白色。
罗德岛的位置在米诺斯，时间不明。
李澄蹙了蹙眉，接着点开了干员面板，这回终所有事情终于正常起来了。面板回归了他熟悉的样子，数值和技能介绍都完整起来。
至于其他，李澄诧异的发现干员的等级全部是精二满级，但是原本精二的地方多了一个选项让他有些呆滞。
“源改”
需要的条件是50000子母碎片，这东西终于有了可以消耗的地方，李澄暗自揣测这东西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三，因为怎么看都是这个意思。
除了这些变化，界面多了一个“计划”按钮，里面的内容也是言简意赅。
“收集1源导之心以将计划推进到下一个阶段0/1”
“收集100000子母碎片以将计划推进到下一个阶段30000/100000”
“收集5械神之核以将计划推进到下一个阶段0/5”
“当计划完成时，你可以选择推进到下一个阶段，届时您将看到世界的真相。”
这三个条件似乎是并列的，只要完成一个就可以，就目前来看他还差的很远。
喟叹一口气，就算是第二个条件他也至少还要通过七关，刚才刚刚活络的给史尔特尔精三的心思就那么按死在心里了。
任务界面除了那些常驻的任务，果然又出现了“每日任务”以及“每周任务”，点进去大致看了看。李澄顿觉脸色一僵，这任务简直让他无语。
““李澄”击杀任意单位（0/200）”
““李澄”行走5公里（0/5）”
““李澄”增进和干员的信赖度（0/1）”
““李澄”做1000个俯卧撑（0/1000）”
““李澄”挥拳10000次（0/10000）”
““李澄”发表一段振奋人心的演说（0/1）”
““李澄”发表一段让人听不懂的话（0/1）”
““李澄”一口气吃下10个蜜饼（0/10）”
……
“不是！等会儿！”
李澄看到这儿眼角略抽，大声喊了出来！
这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击杀200个单位？踩死的蚂蚁算不算？
走5公里也就算了，这怎么还还有俯卧撑？还做1000个？！
增进信赖度这个，他暗暗寻思这东西玄幻得很，难道要让自己像游戏里面一样去用手指戳他们？然后信赖度就会因为这个奇妙的上升？
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尴尬。
还有这个一口气吃蜜饼是什么鬼？！
这任务谁做出来的？
李澄脑壳发疼，看到右面的奖励都不香了。要是自己做完这些有的羞耻有的要命的任务，估计人也快没了。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任务是这样说的。
““李澄”采集自己的血液样本（0/1）”
这…
他扶了扶额退了出去，接着把目光投向其他的功能。
基建，按理来说这个应该很好有收益吧，每天上来收收菜，养老又护肝。
结果点开一看，李澄气的差点没把手机砸了。
“您还没有自己的基建，请在获得第一艘舰船后再行尝试。”
敢情他还得有艘罗德岛？
李澄脸一黑，用暴躁的手法退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新功能了。
“联络”
咕咚，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颤抖的点向了那个按钮。
一阵寂静，就在李澄怀疑是不是还需要什么条件，屏幕却突然黑屏了，让他吓得不轻，以为是手机坏了。
随后一片漆黑的屏幕上开始浮现血色字符，这次的语气不再富有系统提示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真人在通过这个和他对话。
“你好，凯尔希医生。”
“你有什么问题？”
等等等，谁？
李澄惊诧的愣了愣，它是…认错人了还是怎样？
暂时不去管这个系统的称呼问题，下面很贴心的给出了三个选项，李澄心下好笑，这种对话方式根本就是在自导自演吧。
不过看来对方似乎也猜透了李澄的心思，给出的选项都极具代表性。
【什么是起源计划？】
【你们是谁？】
【这个每日任务是谁制定的？】
李澄眼皮跳了跳，先选了第一个。
“起源计划是由几个大国首脑联合发起的救世计划，罗德岛高层负责了其主要事项，采用事相碎片的方式将这里的情况反馈给计划者。”
“你不必理会罗德岛是什么，我暂时只能透露这么多，你的权限有限，但是未来你都会知道的，凯尔希。”
李澄细细看完所有，皱起眉头接着点了第二个选项。
“PRTS，罗德岛所属终端，我被调用来维持两个世界的联系。”
“我们想要提供另一个世界的希望，我只能透露这么多，凯尔希医生，希望你把这个游戏进行下去，你将窥测到未来。”
第三个选项她回答的很是言简意赅。
“罗德岛的干员们制定了这个任务清单。”
怪不得…
到了这里，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明白，却又没说出来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接着PRTS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凯尔希，希望你对阿米娅起到十分的重视，必须让她存活下来。”
“她在未来会是我们的希望。”
“还有，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无条件的相信博士。”
“就这样…那么再见。”
联络中断了。
看到这里，李澄不自觉把手机握的更紧了一点…他们好像弄错了什么，从PRTS的话能看出来，自己得到权限应该只是个偶然。
不管是怎么回事，他意识到，必须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为了看到更多事情。
他需要更多的干员！
他要走遍整个泰拉，找到那些方舟上的骑士，重组他的黄金大队！
……
第八十八章 源石虫首领
5月29日，10：37P.M天气/多云，距离大酋长祭典还有一天。
森蚺部落矿区深处。
时值黑夜，无数凶恶的感染生物在这片源石生长旺盛的地区激起狂澜。尖牙利齿的怪物们在各个地方战斗，不断在吞噬和被吞噬中进化，磨练，蜕变成更凶恶的样子。
一席黑羽衣的身影在黑夜独自走在这个矿区，手上拖着和他的身体不太符合的巨刃。若隐若现的目光死死盯着附近蠢蠢欲动的源石虫，脚步下细微的摩挲激起了它们的攻击欲望。
源石尖刺毫无预兆的从阴暗的狭窄角落中射出，青年把手上的琳琅巨刃向上一提，刀背准准的磕飞了那足有一米长的尖刺。
吱！
几步追上来，巨刃反手穿透了黑毛源石虫的甲壳，将其牢牢钉死在地面上不安的扭动着。
叮——哒！
随手捏碎发着灿光的光球，李澄稍稍擦了擦汗，自己这套动作已经是轻车熟路。
小型的源石虫没法让他变得更强，他只有在这种更深处的矿区。干掉这些更加强悍的源石生物才能获得短时间的提升，为了能在祭典上战胜嘉维尔，这就是唯一的方法。
唰！刀刃横扫过来，将一堆矗立的矿山纷纷砍塌，剧烈的振动吸引了附近所有的源石虫，纷纷朝不速之客发动攻击。
手臂的力道已经强劲到了一击既破的程度，明明在三天前，他想要杀死一个黑毛源石虫还要费上很大的力气…但是现在只需要轻轻撩动刀刃，就如同切过流水一般柔顺丝滑。
源石外壳纷纷破碎，李澄特地没有瞄准要害，只是让它们失去行动力。以便捏碎这些源石虫的光球。
每一丝每一毫的热流都依然在强化自己，不过他能感觉的出来。和之前相比，这些源石虫给他带来的强化也在逐渐变弱。
随着身体的愈发强悍，这些东西能给予的强化就越少。但还是聊胜于无。
他还能变得更强！
想到这里，李澄定了定神，挥刀无情的拍碎了那些细小的源石虫。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一场惨无人道，针对源石虫的大屠杀开始了。
咚！又一个源石虫的巢穴被捣毁，其中十个黑毛球以及无数小型源石虫无一生还。汁液溅落满地，全都是被暴力的用刀背拍碎的。
哐！厚厚的岩壁被砸开，满脸笑意的李澄亲切的看着这里的攀爬源石虫朋友，并亲切的送它们全家去见了上帝，这一次伤口全都是整齐光滑的切面。犹如精湛的艺术品。
砰！这一次杀进的是一个爆裂源石虫的巢穴，满地留下的都是毫无伤口的干尸。俨然已经被神秘的源石技艺给榨干了，而场地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时间可还早呢，李澄幽幽诀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
“哼，小子你玩屠杀源石虫的游戏很有意思吗？”
“照你这种速度…啊，反正也不算慢了。”
洛尔维斯似乎是被李澄的这种做法都给惊讶了，李澄闻言笑了笑：“怎么样，源石虫的提升效果也很拔群吧？”
洛尔维斯破天荒的沉默下来，被李澄搞无语了，半晌她微妙起来，幽幽道：“也就你小子能每天半夜来…杀上个几万只源石虫…行，本君无话可说！”
“哼，勤能补拙，你这个自大狂学着点。别动不动就想着杀人解决问题。”
李澄没好气的道，脚下生风，把身体和黑夜完美契合。迅速朝着更深处的地方走去，他能隐隐感到矿场最深处绝对有惊喜等着他。
随手干掉几个不知死活的深度感染源石虫，拍飞了挡路的矿石障碍，这粗暴程度让洛尔维斯都为之侧目。
要知道二十几天前，这个小子还是个废物呢…洛尔维斯心下感叹，不禁又对自己的源石技艺满足起来。
当李澄站在矿区的最深处，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象了所有最深处可能存在的东西，不过当他真的走到了这里，他还是被这场面给震惊到了。
无数金灿灿的至纯源石堆在一起，散发着金光把附近所有的东西都染上了金色。
水蒸气都被这股温热的环境凝成水珠，附着在至纯源石表面，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晶莹剔透，像是打磨修缮完毕的珠宝。
他手中寒光闪闪的巨刃和其相比都相形见绌，在极高程度下的源石环境，就连他的刃锋都钝了不少。李澄吸了吸气，大喜过望。
这片土地真是宝贝！
这么多至纯源石，发财了发财了！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大堆源石，李澄都已经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利用这些天然资本让阿卡胡拉快速武装起来。这种力量可不止是看到的澄黄光芒这么简单。
钱钱钱，这都是哗哗的龙门币，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哼，小子恭喜啊…这下你的大酋长宝座稳了。”
洛尔维斯的话让李澄怔了怔，顿时脸一黑：“怎么什么好话一到你嘴里就都变味了呢？”
洛尔维斯嗤笑一声：“你不是要做大酋长吗？我说错了？”
正当李澄撇嘴，想再和她交流交流感情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被迫终止了他们的谈话。
“吼——！”
……
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沉静。
……
地面在震动，石子在天上打转，永远也落不下去，一跳一跳的成了滑稽的跳跳糖。
……
空气中的黄色光芒被压制…一股更幽深的黑光覆盖了它们。
……
空气在爆震，血液在沸腾，几乎要点燃身上的黑色羽衣。
……
全身的汗毛竖起，被最原始的生存欲望激活。
……
极致的压迫感塞满肺腔，危机感让李澄瞬间就举起巨刃，却没有得到多少籍慰。
……
那不是个普通的源石虫…
……
出现在眼前的生物，发出了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才能发出的怒鸣，听起来明明就是正常野兽的嘶吼。而不像是被源石高度同化，血肉退化的源石虫能发出的声音。
巨大的伪足，细长的鞭状触须左右摇摆，全身漆黑的甲壳意外的没有多少源石，但是甲壳涡旋条纹的核心处流动着电浆般的黑色液体…显然是源石的作用成分，整个外表形象如同一只巨大的蜗牛，但攀爬速度并不慢。
这只能有三栋楼高的庞然巨物扭动出来。直接撞塌了一面石墙朝这边移动过来，一双狭小的实心双眼尖锐的盯着李澄，在这只高级源石虫的逼迫下，无数稍小的源石虫也纷纷攀爬出来，也包括那种李澄杀过无数次的黑毛球。
看来这里是它的地盘，它打算驱逐入侵者。
李澄不敢大意，连忙架起巨刃准备应战。
嗡嗡嗡！
一阵极速的翕动，那巨大的源石虫的外甲壳增生出巨量的源石。悍然把它包裹的严严实实，随后无差别的泵了出来，如同飞散的弹片般射出这阵疾风骤雨的锋利源石。
源石虫首领的攻击引发了其余源石虫的狂躁，他们抖着身上的巨刺便激突过来。
将手臂绷直向前迅速划出一个圆弧，他的力量已经能驱使刀刃催动空气。一轮弯月状的剑气直接挑开了那些利刺。
圆弧剑气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干掉了其余碍事的杂兵，李澄凝神目测着眼前这个源石虫首领的弱点。双手将长刃顿在胸前，灌注全身劲力朝前狠狠一挫。
刃身激起的爆裂剑气直接将经过的地面也纷纷震裂，爆出的沙土也被剑气裹挟形成了一小轮沙石风暴，带着披靡的劲力直接重重撞击在硕大的源石虫身上。
气旋平息，看见眼前这个源石虫纹丝未动，剑气和沙土都一起被坚硬的甲壳瓦解了，李澄心下有些吃惊，那已经是他最强的攻击了。
源石虫张开了口器，里面隐隐有幽光在闪烁，感觉有些不妙，李澄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
“糟糕…”
从源石虫的口器中爆出黑色的电浆，宛如高温的流动熔岩，又酷似凝固的琼脂，直接远远喷射过来！
李澄纵身一跃，没敢和那诡异的电浆正面抗衡，往身后稍稍瞄了瞄，只见被那电浆扫过的地面都腐蚀衰败，爆炸过后塌陷下去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绿。
不难想象要是被那带着剧毒的电浆击中，死状会有多么难看。李澄的脸色差了差。
口器的甲壳再度闭合，它深深吸了几口气。又在酝酿起什么，同时更多的源石虫源源不断的在它后面继续出现。
“吱——吱！”它发出有节奏的鸣叫像是在指挥什么，源石虫群的进攻十分有韵律感。黑毛球的压制射击让他要分出不少精力去应对。
李澄咬了咬牙，站起身用刀锋横扫过去。
金石相击的巨响过后，即使放弃剑气转而用实体刀锋也不见得有多大效果。在他手中无往不利的坎石巨刃，居然也只是在它漆黑色的甲壳上留下一个可有可无的缺口。
“你是王八壳子变的不成？！”
被它外壳的硬度所震慑，李澄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他的攻击动作似乎激怒了这只电浆源石虫。它挥舞着几米长的触须破风切割过来，李澄下意识的抬起刀刃挡了一下。
铛！两只看似柔软细长的尖端触须实则比铁棒还坚固，力气很大。李澄只感觉两股巨力从被撞击的刀刃上传递到全身，好像被两只骡子在眼前狠狠尥了一蹶子。胸闷不已微微后退几步。
稍稍侧目，坎石的巨刃不愧是族长的兵器，经受这种程度的攻击，居然没有一丝要损坏的迹象。这给了李澄鼓舞，他蔑视的瞧了眼前的源石虫一眼。“哼，要是连你这种畜牲都打不过，何谈嘉维尔呢？”
脚下运动起来，李澄改变策略开始围着这个巨大的源石虫转起圈来。发挥自己的灵活度来牵制这种巨大的生物。
将所有威力都凝在刀尖上，刺耳的刮擦声代表仍旧没能穿透它的外壳。不过李澄只是想在它的身上打开几个缺口，他真正的意图不在这里。
稍稍抬头望了望，那里正有一个在高空盘旋回绕的黑色光球在遥望着他…那才是他的目标。
第九十章 源石虫骑士
手上确切的握住了什么，那股实感逐渐延伸，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以确切的感觉到它的长度，它的热量。
随着洛尔维斯的低沉呢喃，这股实质感让他下意识的拥抱过去，手上的暗影弥漫，漆紫色的菱形在手掌上显现。其中间的黑色圆球逐渐锻成一把漆黑色的利刃，缓缓浮现在他的眼前。
李澄抓住了剑柄，眼神闪烁起同样的紫色微光。
“魂霄？”他下意识读出这把武器的名字，从握住这把武器开始，一股充实的契合感就填满了心房。
身下的源石虫的嘶鸣更加剧烈，它已经快要缓过神了。整个身体都在剧烈跳动试图将背上的李澄甩掉，激烈的动作将它身下的岩浆搅的更加混浊。
“哼，小子，斩下去。”
李澄闻言回过神来，手腕翻转将刃锋朝前，整个过程十足轻巧，自然。像是早已使用多次，完全没有所谓的生疏感。
漆紫色的暗芒散发出晦暗的气息，李澄怒喝一声，将魂霄劈下。没有多少力气可言，刃锋便激起一层浊浪，直接破开了它的甲壳。
“嘶嘶嘶！！”身下的源石虫猛烈颤动，这一下直接把它伤的不轻，迫于死亡的压力。它故技重施再度将触须破风扫了过来。
手中的魂霄将一股股能量汲取上来，发觉它正在吸收源石虫的生命。李澄心下微动，将刃锋提出，不打算这么快结束，他还想试试脑海中新浮现的剑技…
漆紫色的强光在魂霄上绽放出来，点点波韵激发出去，随着紫色光芒稍暗，令人胆颤的黑光再度爆发出来，牢牢锁死在刀锋上。形成了一股恐怖的绞力涡旋徐徐盘旋。
魂霄·淬灭！
将这股紫色涡旋向前抡去，直接斩在了那两只触角上。
哗啦啦！两只坚硬如铁的触角在和漆紫涡旋相碰的一刹那便被绞成碎屑，在强劲的力道下毫无抵抗之力。
涡旋接着被抡出刀身，径直向前飞出，继续将前方正对的岩壁崩裂开来，钻入岩石内数米远，才渐渐的消散开来。
“我去…”李澄见状都不禁嘶出一口冷气，直接贯穿地底的坚岩也不在话下，这招带来的恐怖破坏力让他难以置信。
“哼，小子…本君劝你最好不要太频繁的使用剑技，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魂霄的力量。”
她所言非虚，在使出剑技后就能感到自己的手臂发软，全身也虚弱下来不少。这强大的破坏力或许也是汲取自己的生命力作为代价，想到这儿，李澄收敛了自己的心思。
黑光几次闪烁下，每一次魂霄的劈砍都能造成切实的伤势。身下的源石虫还在挣扎，让李澄发了发狠，直接双手握剑将其重重没入黑色躯体中，向下一滑将伤口撕裂出恐怖的巨洞。
“嘶嘶嘶！”
“给我老实点！”
两只触角都被搅碎的源石虫显得很绝望，一次次的将自己庞大笨重的身体向岩壁撞击。李澄手中的魂霄犹如蚂蝗死死钉在它的背后岿然不动，场面戏剧性的变成了毫无悬念的宰割。
一人一虫就在这个充满熔岩的狭小巨洞中互相对峙，拼消着最后的体力和意志。伴随着魂霄一次次无情的劈砍，当最后源石虫的声息缓慢柔和下来，他知道，他成功了。
“吱呜…”
它发出了细小的呜咽，要不是李澄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还以为是洛尔维斯又在卖萌搞怪。
“小子！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本君听不到！！”
咳咳…
“吱呜吱呜！”
黑色的电浆源石虫有连续发出几声讨饶意味的低鸣，它的身体软软的伏在这个岩浆池中。不断的哀鸣着，伴着它身上还在汨汨淌血的伤口看起来有点可怜。
两只黑色的圆点也委屈巴巴的盯着他，和它之前敌对的态度截然相反。整个身子也软了下来，瞬间变成了一副亲和无害的姿态…要不是之前李澄吃尽了它的电浆，还以为这真的是什么和蔼的宠物。
“吱吱！”
它试探的叫了一声，像是一只大耗子。同时从甲壳里延伸出一个细小的源石，顶端圆鼓鼓的一点都不锋利，李澄愣了愣，这看起来好像是想要和解的意思。
他握着魂霄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小子，它被你打怕了，这是在乞求宽恕。”
洛尔维斯的解释让他呆住了，不可置信的冒出一句：“它也会求饶？！”
洛尔维斯噗嗤一笑，讽刺道：“有人冲进你家，要抢你的钱。”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不求饶么？”
“别只把你自己看成智慧的集合体，它可不比你笨。”
……她说的很有道理，李澄只是难以接受，这么大号的源石虫，往那一摆都能吓死人了。居然也会露出这种卖萌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放过这个怪物？”他怀疑的问道，又把魂霄握紧了一点。
“呜吱…呜吱！”似乎是感受到李澄的杀意，身下的源石虫激动起来，惨兮兮的连续叫了好几声，看样子是被吓惨了，蜷缩身体把头埋了下去，还在瑟瑟发抖。
洛尔维斯闻言不悦：“我说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源石虫虐待癖啊？”
“它没做错什么，这样的源石虫领主通常都会固守自己的领地。不会无故伤人。”
“你要是想杀掉它也无所谓，不过本君提醒你，这种大型的源石虫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才能出现。”
连洛尔维斯自己都没注意，其实她的话已经带有明确的倾向性了：“这东西可不是很常见…能放就放了吧。”
李澄撇了撇嘴，说到底不还是想救还不好意思直说…
仰头看了看那头顶的洞口，李澄囧了囧，要是靠自己一个人折腾上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要是错过了明天的大酋长祭典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吧，你这个大黑球…”摇了摇头，他挖苦的轻叹一口气，李澄伸手轻轻抓住了那根圆鼓鼓的碎片。顿时身下的源石虫发出了一声亲昵的柔鸣：“吱呜…”
见它没有什么反应了，反而像一只小兽一般低低打着呼噜，李澄趁机把卡在它触角根部的坎石巨刃拔了出来。
好了，现在他和一只蜗牛友好的化干戈为玉帛了，真新鲜。
但是现在怎么办呢？李澄心下重新焦虑起来。
要是自己靠魂霄和巨刃，学嘉维尔那样慢慢把武器往上戳，爬上去应该也能做到。但是恐怕要很久，而且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还足不足以支持自己。
心下苦恼之际，他脚下踩着的源石虫突然送了一份大礼，主动的动了起来，伪足伏在岩壁上吸附着向上爬去。李澄趔趄几下差点没滑下去掉进岩浆里。
“吱吱！”
源石虫很友善的在背上增生出了两个类似于扶手的源石，李澄连忙一把抓住。以垂直于岩壁的状态踩在它的背上…
“哦呦～不错啊！”
李澄惊喜的感叹一声，用魂霄敲了敲它的外壳以示鼓励：“加油爬嗷！”
明显的感觉身下的源石虫抖了几下…
李澄估计是它看见魂霄被吓到了…
居然意外的萌？
当他们重归地面，李澄从源石虫身上跳了下来，终于可以细细的看一看面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家伙。一层楼的高度果然骇人，不过那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倒是不怎么难看。
它温顺的把头低了下来，很遗憾…即使它把它的脊椎弯曲到最低点，李澄还是摸不到它的头。
“呵呵…行，不用靠过来了。”
见它还是一个劲的往身上贴，李澄心里直冒哆嗦，真怕它直接把那身子拱上来。要知道就它这重量要是压在身上，估计也得没半条命。
想到这里，心下好笑，他把自己兜里仅剩的一块至纯源石拿了出来——那是第一次来找特米米的时候捡的那块。
眼前这只萌物（？）一下就把眼睛支棱起来了，直勾勾的盯着源石。李澄尝试性的左右晃了晃，那眼神就跟磁铁吸住了似的紧追不放。
他看要不是魂霄还在手上…这货怕不是直接要冲上来叼走了…
用手指转了一圈源石，李澄阴阴笑了一声。
他又有了个好主意，可以节省大量的赶路时间。
……
几个小型的源石虫正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着，啃食着路边遗留的一具残骸，之前或许是掉下来的飞鸟。
正在它们享受这顿来之不易的美餐的时候，地面的剧烈震动让它们纷纷激灵一下，飞速逃窜开来。
几十秒后，一坨巨大的黑色直接碾过了这具飞鸟遗骸，轰隆隆的卷起烟尘，将其彻底摧残的连渣都不剩了。
一个青年激动的声音放送在夜空。
“哦吼！驾！”
“芜湖起飞！”
洛尔维斯现在的心情很微妙。
她不明白自己寄宿的对象是脑子多了根筋。还是少了根保险丝，总之她看着李澄现在拿着根破绳子拴着源石吊在前面，让这源石虫跟着跑的这套路子感到深深的无语。
“诶，我说洛尔维斯，给它起个名字怎么样？”李澄指了指身下狂奔的源石虫，眼睛发亮。
噢，起名字啊。
洛尔维斯不动声色的沉吟起来，脑海里一下想出来不少。
漆旋飓风，极煞苍峒，玄色钢澜。
唉，真难抉择，哪一个好呢…
“诶诶，我想到了！”
李澄兴奋的叫了起来。
洛尔维斯被他激动的大吼给打断了，连忙道：“是什么？”
“猪突猛进小飞牛！”
“你特么的…！”
第九十一章 祭典前夕
洛尔维斯在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强烈抗议，要不是没有身体，她几乎要蹦出来和李澄理论，整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李澄迫于她的压力，只好痛心的放弃了“猪突猛进小飞牛”这个极其生草的名字，改用了“极煞”这个简短的称呼。
其实本来洛尔维斯是想用什么什么澜那个，不过因为太拗口难说，同时羞耻度爆表让李澄强硬的怼了回去，她才不得不做出妥协。
总之，现在他面前这个柔顺的正磨蹭着他的手臂的源石虫有名字了——极煞，一个富有压迫感的好名字——当然是洛尔维斯这么认为的。
他总觉得这是个老套又俗气的名字，不过洛尔维斯不这么认为，她正在洋洋自得沉醉于自己的起名才能中，并为此已经在他脑子里开怀半天了。
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也能让她心情嗨起来，李澄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看着面前这个源石矿堆啧啧称奇。所有的都是至纯源石，也不知道收集了多久。
“吱嘶！”
极煞发出一声高亢的怒鸣，附近的源石虫顿时纷纷朝着李澄微微弯曲自己的肢体，将姿态放的很低。看来把这里的首领打服以后，领地内的源石虫也同样变得温和起来。
李澄还注意到，附近的源石虫还在源源不断的将更多的至纯源石搬运过来，一个个把石头放在前面，用头给慢慢的顶到一起去。这让他心下大为感叹，这就是天然的搬运工啊。
用魂霄敲了敲极煞的外壳，李澄走上前去握住一把源石细细看了看。极煞显然不怎么开心，跟在李澄的背后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触须——那是它在几分钟前生长出来的。
它拥有不同寻常的智力，能号令附近的低级源石虫，而且对源石情有独钟，他伸手安抚了一下焦躁不安的极煞，李澄心下打起主意。
他完全可以把这些源石虫也纳入雨林的体系中来。这些高大的黑刺源石虫不管是在攻坚还是充当运力，都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大为心动，直接纵身一跃跳上极煞的背部：“嗨，跟我回部落怎么样？”顺便用手指敲了几下它的外壳，清脆的敲击声让它转了转眼珠，看样子是听明白了，它拱了拱身子，摆出臣服的姿态。
李澄乐了，极煞出人意料的通人性，他三两下跃上它的背部：“我们走！骑回去给他们看看！”
……
夜晚的瞌睡虫扑面而来，总是让意志不坚定的人昏昏欲睡。和瞌睡作斗争永远是人们的课题之一，特别是在你没完成明天任务的情况下。
几个族人勉强睁着自己耷拉下去数次的眼皮，头像是被灌了铅一沉一沉的。在沉默中终于有人悻悻然的抱怨起来：“族长总是要我们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哩？”
“哎，这你就不懂了！族长说这是为了防备袭击！”另一个族人偏头回道，稍稍精神了起来。
“啊啊！什么袭击嘞！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
“谁说的，前几天不就有外人来打架吗！有那么多人死了哩！”
那倔强的族人嘴里不断的嘟囔着，有些不服气，道：“我就不信，偏偏今天晚上会有外人！”
“这比现在让一个比我都高的源石虫冲我面前的概率都低吧！”
轰隆隆…
他旁边的族人咽了下口水，他感觉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低下头去又什么都没看到，这让他惊恐万分的大叫起来：“喔喔！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脚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那族人诧异的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啊！”
言罢，那族人才缓慢的反应过来，似乎不是地面在动，而是不太清晰的震动感传到自己的脚底板，让自己产生了地面有东西滑动的错觉。
想到这里，他吃惊的大叫起来：“那边有什么东西正在冲过来啊！”
他的声音打断了几个正打着呓语的瞌睡族人，他们一下子跳了起来，把自己手里的长矛狠狠挥舞了几下：“什么什么？”
在高处眺望，隐隐能看到远方若隐若现的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这让他们惊慌起来，发现了未知的情况。连忙打锣的打锣，叫人的叫人。霎时间整个部落的人都被掀了起来。
砰！部落的大门被源石虫一下顶飞出去，见这么一只全身漆黑的巨兽出现在部落。几个族人当场两眼一翻抽了过去…
“喂喂，那是啥啊！”
“源、源石虫吧！”
“怎么那么大！”
“喔！我怎么知道！”
胆战心惊的族人们拿着武器不知如何是好，事实上他们也不敢上去做些什么。他们手里的长矛相对于这只源石虫来说，就跟用牙签去扎北极熊一样可笑。
“吱吱——！”
一声肃然长啸让他们连连后退了几步，李澄用手指敲了敲极煞圆滚滚的脑壳，才让后者重新温顺下来。
“是我！都不用担心，它不会伤人。”
站在极煞的背上让自己的身影显现出来，李澄挥手朝底下的族人们喊了一嗓子，才让他们不至于发生骚乱。族人们表情呆滞心情复杂，看着李澄眼神直勾勾的。
纵身一跳从极煞身上下来，后者只是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还很小心的把自己甲壳上的源石全部缩了回去。
“喔！是李澄客人啊！”
族人们欣喜的欢呼起来，聚拢过来问天问地，大部分的问题都集中在这个巨大的源石虫上。
“放心吧，这是森蚺矿区深处的源石虫领袖。”
“现在那里面源石虫泛滥的情况应该能解决很多。”
他淡淡解释，同时看到了迎上来的坎石几人，他们很是规矩的站在一边默默等着。不过看起来几个坎石族人还是有点害怕极煞，稍稍往旁边挪了挪。
“李、李澄大人呐…”坎石的声音有点发抖，悻悻的看向他背后的黑色源石虫，心下惊叹，这东西要是冲入坎石部落，恐怕全体族人一起上也很难制服吧？
“这个东西该不会？”
“没错，出去遛弯顺手收的。”
李澄笑了笑，把坎石的大刀扔还给他：“这把刀还给你吧，我用不着了。”
坎石表情一惊：“啊？”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武器哪里惹得这位大人不快了，他损失心里猫抓似的，在那里忧心忡忡的嘀咕着。
“那大人你用什么？”
李澄笑了笑，伸手捻出一小撮暗影，从中浮现出的剑柄让附近的族人纷纷发愣。
魂霄在漆紫色的暗芒中被拔出，散发的气息让周围的族人都不由得退了退，无可披靡的气势扩散开来。他们看向李澄的眼神同时闪过惊骇，随后便是一股浓烈的崇拜。
这才是强者的气息！
“喔！李澄客人又驯服了怪物！”
梅开二度，族人们四处奔走，又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整个部落，他心下暗暗苦笑，总之能给族人们激发自信也是好的。
他敲了敲极煞，把其留在了原地，任凭族人们上手揩油。只不过极煞的那两根触须还是摇晃个不停，让李澄又特别警告了一声。
“你要是敢击伤这里的人，我明天晚上就吃烤蜗牛！”
见后者蔫了下去，李澄才满意的渡步离开。
第六十八章 精神爆发
李澄高高俯视着埋在碳火堆里狼狈的坎石，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早已充血的大脑，思绪里都是一连串的单调词汇。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他去找了坎石，他回来以后翻遍了整个营地都没有找到这个家伙。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妙，这个卑鄙刻薄的混蛋肯定去做了什么手脚。
当他去问族人，从伊娜姆那里得知坎石打听过他的位置，他就知道大事不妙…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愤怒击穿心房，打碎了仅剩的理智，他手里拿着的长刀看的分明。这根本就是想趁他不在对史尔特尔不利。
再度回想了和史尔特尔共度的几天，人类青年犹如万狼噬心般难以忍受，要是刚才他晚回来一点儿，是不是又要让她面临危险？
拿着长刀气势汹汹？
你想要杀掉她？
……你想得美。
无序跳动的心脏将乱流带到全身，耳边隐隐闪过古老的低鸣窃语，大脑感知到的不是眼前面目可憎的坎石，反而是另外一幅幅画面。
耳边刹那间奏响出成百上千种不同的声音，直接硬生生的搅乱了李澄的思绪。
残杀，凌虐，毁灭，征服。
闪闪发亮的紫色魔剑毫无阻碍的切开皮肤，划过肌理，斩断钢铁。
犹如擎天巨岭般的巨舰被一个个黑色巨球所点燃，爆炸。
黑色的铠甲上点缀点点红冉，夷平的城市中徒留余烬，惊恐的菲林士兵四处逃窜。
无数萨卡兹簇拥起高扬的黑色旗帜，在废墟上大声欢呼。脸上的表情似痛苦似欢愉，彻底释放出嗜血的本性。
头顶悬立的诅咒犄角，高昂狂热的情绪在激荡。
整个天际被震聋欲耳的宣言所占据。
第二帝国万岁的口号点燃了疯狂！
胜利的魔剑高指天际。
“卡兹戴尔万岁！洛尔维斯陛下万岁！”
解放出来吧，萨卡兹是自由的…
……
李澄努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把无用的映像抛出脑海。
嘭！狠狠将拳头垒到他的那张丑陋面孔上，已经不需要理智这种东西了，自己的情绪极其糟糕，各种负面的想法堆成高峰，压垮了最后的保险丝。
某种力量从内部涌了上来，心中只剩残虐，狠狠将这个卑鄙的杂种捏死在脚下！
听取他的悲鸣！
看到他的惊恐！
目睹他跪地痛哭！如同一个没用的废物屁滚尿流！
几个内心深处的声音打开了阀门…李澄缓缓举起了右手。
他的表情是一种平淡的，又透出不正常的韫色，眼底黑黝黝的如同黑洞般看不见丝毫光亮，这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应该有的表情。
精神爆发出来，思绪里只剩暴虐。
……
漆黑的柱状物体。
像是纯黑色铅笔勾勒出的涂鸦。
神秘，黑暗，透出不可理解的意味。
物质？暗影？或者可以简单的称之为线条？这种力量无法确切描述出来，至少坎石不能。
源石技艺或许也不算贴切，法术也无法契合这东西的所有因素，总而言之这就是面前这个人所爆发出的力量，极其诡异可怕。
他彻底玩完了，搞砸了，这个天才般的计划简直愚蠢，甚至可以称之为离谱。
如果时间倒流回两小时前，坎石怎么还敢打这两个外人的主意？
“啊！啊…呃呃啊！”
坎石从喉咙里挤出那么几句无意义的悲鸣，他两眼暴突，这力量完全封闭了他的气管，剥夺了他正常呼吸的能力。
黑色的、暗红色的，弥漫着幽光漆紫色的混杂线条从眼前这个人的手上蔓延出来。直接凌空袭击过来，从各个方位死死掐住了他的死穴。致命的气息冻的他浑身僵硬不堪，身体悬在半空变成了待宰的鱼肉。
“怪、怪物！”
“唔…！！”
“闭嘴！”面前笼罩在血红紫光下的“怪物”睁着两只灿宝石般的紫瞳，妖冶的血色紫罗兰在他周围盛放。更多的枝蔓一样的线条从他的手上崩裂出来，延伸到了地面…土壤…再到他的身上。
不可名状的暗影攀上了心灵，他的思绪迟缓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正在被剥夺。坎石拼尽全力挣扎起来，从喉咙里吐出尽可能多的音节。
“啊啊——救、唔…救命！”
“嗯？还能叫是吗？”
冷傲的稀碎口吻，不带感情的冰冷嘲弄，刺骨的黑色线条继续向内刺入更深的皮肉，牢牢扎根在身体里。他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那包裹在暗影下的怪物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踏在深渊上绽出暗色波纹。
那只被漆紫色暗芒包围的手伸了出来，他想握住什么，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坎石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认为，那只手一旦用力握下去…他会死。
而且他会死的很惨，全身的血管就此爆掉也不是不可能，这是他的判断。
眼睛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他终于哭出了声，在生存面前把自己的骄傲狠狠扔在地上踩的粉碎，从没像个如此绝望的孩子哭嚎起来。乞求面前怪物的原谅。
如果可以活下来，自己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他不会再想任何报仇的事情了，哪怕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这直接捏住精神支柱的恐惧根本就不是人能接受的刺激，灵魂都会受到诅咒，这种持续的痛苦没人会想承受第二次！
有点可笑，在真正的生死面前，面对真正的无可匹敌的可怕存在。所谓亲情伦理，权利道义，报仇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之类的道理都统统成了狗屁，在无力的现实面前都还不如一口新鲜空气来的实在。
麻痹，深入脑海的麻痹感，眼前慢慢昏黑下去…他流着泪，他用眼神不断乞求。甚至主动放弃了挣扎。
“哼？”
“不是要给你弟弟报仇吗？把头摇的这么厉害干嘛？瞧你这副难看的死狗样子。”
怪物突然松开手，那攥住心脏的恐惧感也瞬间消失。但那些漆紫色和黑色线条仍然团团捆束着自己，他转身捡起了坎石的那把长刀，隐隐一笑，转身划开了坎石的皮肤。
鲜红溢出，他不想轻易杀掉自己！
坎石的心深深沉了下去，生的希望闷死在脑海里。
“哈哈哈哈！”
一刀接着一刀下去，疯狂飞舞的刀锋每一次力道都控制的恰到好处。精妙的手法简直就是杀戮的最高艺术，先是飞溅的皮屑组织，然后是模糊的血肉，用泼洒的鲜血在地面勾出离奇的水彩画。
坎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放弃了。
……
“放开族长！”
一声极声厉喝让坎石倏尔圆睁双目，原本已经被重重线条禁锢的身体活络了一些，他泪眼模糊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强抗麻痹感呜咽的叫道：“燧、燧石！”
燧石心惊胆战，她听说族长去了森蚺部落多时未归，见天色已晚实在有些担心。循着克塌兄弟的指路就看见这副场面——大脑已经窘机在原地，只知道自己应该打倒这个怪物。
“喔，那是个什么？”
“喔，我怎么知道！”
克塌兄弟也两眼呆滞，哪里见过这种浑身漆黑的东西，两兄弟握起武器，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紧绷全身。
“克塌兄弟，我们上，救出族长。”
燧石脚下微微顿步，举起双拳再度回归了自己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脸上面无表情，双眼投出气势汹汹的战意。
自己只是想不断挑战强者，那眼前这个怪物可不正是一个磨练的好机会？
砰砰砰！连续冲上前去打出三拳，迅捷的准准击中了怪物的后心，被无形的暗色波纹完全吸收。全身笼罩在漆紫色暗影下的怪物转过头来，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五官，只有那闪闪发光的淡紫色双眸熠熠生辉。
试着用自己的速发拳再度攻击，克塌兄弟配合着自己袭扰他的侧翼，似是有点厌烦的，那怪物挥了挥手。从地面上破土而出的黑色线条在空中摆成菱形…
血液一样的流动絮状物在菱形四周翻滚，不稳定的吵杂刺耳声音发了出来。接着数发极速的黑色飞弹直直射出。
“喔，克克小心。”塌塌手揽巨盾直接巩卫在克克身前，牢牢挡住了几发法术弹。
法术风暴远远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黑色弹道疾风骤雨般的倾泻到四周所有的空间，形成了难以想象的法术弹幕。
一开始燧石凭借身形还能闪避，但随着怪物发力愈发变强，腾空的几个菱形在半空发出无死角覆盖的全面打击。凌空破风而来的黑色轨迹让燧石不得不用拳头正面迎击。
砰——轰！法术弹在面前炸开，燧石翻滚了一圈，目不斜视死死盯着怪物的下一步行动。
法术弹和拳头正面相撞，肉体和源石技艺抗衡太过勉强，血肉飞溅。这无形无质的“物质”硬度超过了她的想象。燧石只觉手臂火烧般的阵痛，显然是挫伤了。
“哈哈哈哈！”
哐哐哐！沙土飞溅，铺天盖地的法术弹俨然把整个沙土地面都洗地了，炸出一个个深邃的大坑，沟壑丛生崎岖不平的地面很快让克塌兄弟面露苦涩。
“喔，克克我们冲上去！”
“喔，好的塌塌！”
见燧石被铺天盖地的菱形法术阵势死死压制，克塌兄弟立刻改变了战略，两人中一人持盾格开那些胡乱穿行的飞弹。一人持着利矛直奔怪物面前。
长矛敲击他的面门，插在那表面浮动的暗影上，一次次挑拨着他的精力。
“聒噪的跳蚤。”
怪物不满的低吼了一声，手上凝聚着什么更可怕的法术阵势，数十个菱形线条飞速回溯在他的手上。爆发出更加具有侵略性的紫光。
见那只手臂回身对准自己，法术的预兆变得明显，克塌兄弟顿感不妙，迅速打算撤离，但为时已晚。
一道强劲的紫色明辉从他的手中爆燃成硕大的巨球，轻轻朝着克塌兄弟甩了过去。带着高速旋转的吸力将附近的泥土空气都吸入其中一起榨成飞灰。其中蕴含的高能让燧石都心生惧意。
眼看克塌兄弟就快被吸入紫色巨球，燧石吃力的扛着四个菱形阵势向前，任凭身上被法术弹打的千疮百孔，向怪物挥出了全力一拳。
收效甚微，她的拳头完全突破不了表层的暗影防御，所有力道都被这种物质无形的吸收掉了。好像是水面上的油脂般缠腻！
“喔！救命！”
燧石咬牙，不甘心的看着克塌兄弟，疯狂的攻击着怪物的表面。“快点停下！你这个…”
咔嚓！还没说完，燧石就被这怪物重重一拳打飞了出去，这拳正中头骨，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已经错位。
眼前昏昏沉沉的，她无力的闭上双眼。
自己真失败，他的一拳居然比自己强上这么多。亏自己还以为自己之前很强来着。
在完全堕入黑暗前…她看到了那巨大的紫色球体瞬间爆炸，冲击波扫过的剧烈狂风扑在脸上，让她身上的汗渍都干涸下来。
祖玛玛手提挂斧生硬的挡下了这个强大的法术打击，嘉维尔面露奇异在她身上挥舞了一下法杖，伤势很快痊愈如初，淡绿色的茸光在祖玛玛身上尽显柔和。
两人将克塌兄弟搀扶起来，共同看着那莫名其妙的怪物。
族人们同仇敌忾，拿起武器彻底包围了这里。
“是嘉维尔啊…”
“唔，她肯定能赢！”
带着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燧石安心的昏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贩奴者的分歧
关押贩奴者的笼子里抱怨声一刻不停，这些萨弗拉人时不时用粗鄙的语言互相开着低级的玩笑。并且无时无刻不调侃着这里的阿达克利斯人会不会把他们放进锅里煮熟吃掉，就像萨克多斯里面宣传的那样。
不过事实上他们除了在战斗负的伤之外，迪亚卡乌人并没有虐待他们，甚至在嘉维尔的指示下，大巫们给他们中一部分重伤的人做了包扎诊治。这救了好几个奄奄一息的贩奴者。
对这种善意，有些人不怎么感冒，他们扯着嗓子没好气的散播着自己恶意的揣测：“他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说这指不定是什么巫术，根本不是治疗！”
“这都是做给你们看的，都是糖衣炮弹！”
然而事实是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月了，他们也相安无事，有的贩奴者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对家人的想念，对脱离这个恶臭盒子的向往占据了脑海。
他们不想再这样过家畜的生活了。
有些贩奴者已经开始和当地人协商，对送食物的族人亲和起来。甚至主动提出帮忙干活。他们想要为这里的人做点什么来获得自由，至少不要继续关在笼子里。
和族人们尖锐的矛盾得到了缓和，有些贩奴者在一些同伴冰冷的眼光中跪地痛哭。向族人们请求饶恕，对此几个族人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萨娜族长的命令，他们无法释放这些人。
于是在贩奴者中的分歧愈发衍生出来，有些人觉得不能向当地的“野蛮人”妥协，他们应该等待萨克多斯的救援行动，他们不会被抛弃。
如果现在就求饶，卑微的乞求怜悯，那么他们又该在萨克多斯如何自处？
“你们这些软骨头！戈达会剥了你们的皮，在市场上卖200萨克币或者10先令！”
“呸，白痴！”
对这种观点，那些早已厌烦贩奴公会的贩奴者则会讽刺的给以几句猛烈的回击：“你以为你还能回的去萨克多斯吗？”
“看看秘岩术士们吧！他们就向当地人妥协了，现在过的要比你们这帮傻蛋强的多！”
“戈达又不是你爹！”
双方时不时展开骂战，指责对方会葬送所有人的性命，这可苦了站岗的族人，他们都要忍受两拨人超过几个小时的站桩高强度输出对线。
而在俘虏们这种微妙的氛围下，有一处地方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
艾丝黛尔照例拨弄着肩上的小鸟，此时她端坐在地，神情专注的把几粒糟糠喂入那只小鸟的嘴里。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了，从以前的生活来看，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她看向笼子里的斯维尔，清澈的音调中透着灵动：“那你打算出来吗？”艾丝黛尔没有回头，再度拾起一捧粗粮捧给小鸟，后者轻悄悄的低头啄食着。
“你很喜欢这只鸟吗？”斯维尔轻笑的打量起眼前这一幕，他似乎并没听见艾丝黛尔的问题。
“嗯，我们算是朋友吧。”
艾丝黛尔愣了愣，低声支吾道。
斯维尔有些难以想象，完全无法交流，无法互相理解的个体是怎么能建立友谊的，不过处于礼貌他还是没有质疑她。
“嘿，我说艾丝黛尔啊…你把我的针剂给了那些人？”斯维尔语气一转，朝她问道。
“啊！”艾丝黛尔眼睛睁了睁，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心情有些窘迫。“那个、因为当时情况很紧急！”
她紧张的绞着手指，声音弱弱的：“哎哎…你不会怪我的吧？”
她突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也不敢抬头看他了，这让他颇为郁闷，自己的意思总会被她给误会，这姑娘的神经有点太过敏感了。面对诘问总会无条件的放大自己的问题，把自己弄得紧张起来。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原因。”
斯维尔两眼闪动着，喃喃道：“为什么不自己留下？”
艾丝黛尔歪了歪头，不假思索：“因为族长姐姐快死了啊！”
“我怎么还能留着？”
“她快死了…？”斯维尔沉吟片刻，好笑的伸出手指向她，让艾丝黛尔呆了呆。
“那你知不知道，给出那个，可能下次死的就是你。”
“到时候会不会有那个愿意救你的人出现呢？”
斯维尔淡笑几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也是嘲笑自己的过去，这种纯粹的性格在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好处，他侧目不虞的看向她头上的角。
真的好大…看起来就像两只哑铃一样。
也真是难为她顶着这样一双角辛苦的活着，斯维尔叹了叹，恐怕这样子想要睡着都很艰难吧，更不用说去做些什么事情了，连视线都会被巨角所遮挡。
“嗯，那我能替族长姐姐去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接着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让斯维尔目瞪口呆的话，转身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去逗弄起那只小鸟了。
“我说…那可是生命的代价。”斯维尔闻言咬了咬牙，不可置信的朝她强调道，要不是这样他可真担心这姑娘是不是单纯到不明白什么叫死亡。
“嗯！我知道的。”艾丝黛尔呵呵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斯维尔现在突然开始羡慕起那只鸟了。
“也没什么，总归也没什么人喜欢我。”
这句话稍有落寞，不过隐隐的能感觉出几丝无所谓的情感。
艾丝黛尔抬了抬头，和斯维尔对视，能感觉出来她语气有点颤抖：“要是能牺牲出自己让别人活下去，以此被铭记，那不是比自己默默无闻。孤独的活下去要更好吗？”
斯维尔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心情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好了不少：“这是哪来的道理？”
“活着总比死了强。”
说出这话，不知道艾丝黛尔什么感想，反正他自己都愣住了。
活着总比死了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数落她，他自己都不止一次考虑过一死了之，或许真的能去看看主的世界。
“诶嘿嘿，也是呢。”艾丝黛尔笑了笑，避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喔，艾丝黛尔！别在这里坐着了！”
附近的几个族人走了过来，瞥见艾丝黛尔在笼子前，他们微妙的互相看了看，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斯维尔被这几声粗砺的嗓门打断了，显得有些不悦，艾丝黛尔回了回头：“呃…我很快就…”
“萨娜族长可不允许私自给这些人食物哩！”
“你怎么不听族长的话？”
看见斯维尔身边的蔁果，几个族人明显不高兴了。艾丝黛尔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他们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罢了。
在部落里面早就习惯了这种冷眼，她无声的刚打算站起来和以前一样默默远离这里，旁边的族人就传来一声痛呼。
“喔唷！谁砸我？”
斯维尔把蔁果咬了一口，然后狠狠地砸在那人的脸上，语气嘲弄：“这回可以了吧？”
“这儿还有好几个呢，要不都送你们了？”
将蔁果一下一下掷向高空，斯维尔冷眼盯着几个族人：“今晚她可以看守我，用不着你们来这里！”
脸上被滑稽的砸出一个大大的红印子，那族人愤怒起来：“喔！你这个外人是不是想打架？”
“怎么，你还能进来打我不成？”斯维尔勾了勾嘴角，再度咬了一口蔁果，在艾丝黛尔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又狠狠砸向那个话多的族人。
这一下力气不小，直接把他的眼眶都给砸肿了，紫色的一圈让艾丝黛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能是打疼了吧，那族人气疯了，狠狠瞪了瞪艾丝黛尔，让后者顿时噤声。随后拿起自己的长矛，就朝栏杆里狠狠戳了进来！
“诶！你怎么能！”这突然的变故让艾丝黛尔没反应过来。
斯维尔面无表情，抬手轻描淡写的抓住了那根长矛，眼神愈发尖锐。让那族人不敢相信的是，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半分，他的手掌犹如一只铁钳般牢不可动。
“你、你！”
“哼，想要吗？”
调动体内的热流，灌注在手掌内爆发出一小股金光，随后矛尖居然软趴趴的像油脂一样流淌在地。木杆也被斯维尔轻轻一握就碎成了灰渣，反手泼回了他的脸上。彻底把他的脸变成了石膏拌饭——黑一块紫一块的。
“喔！你好没用啊！”
“这么瘦的人都打不过！”
两个族人纷纷讥笑起来，让那个灰头土脸的族人颜面尽失，他不可置信的瞪了瞪斯维尔，无视了在一旁努力安抚的艾丝黛尔，撸起袖子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冷冷的质问让几个族人刹那间熄火了…他们面面相觑停了下来，转头悻悻的看向来人。
是萨娜的护卫塔杜，艾丝黛尔认得他，也稍稍低了低头，不去和他凶巴巴的目光对视。
“喔！塔杜哥，我们是来看守这个家伙的哩！”
“是的嘞，艾丝黛尔在这里给他私自送食物，族长肯定不让的嘞！”
塔杜脸色拉了起来，让几个族人缩了缩脖子。
“好了，今天用不着你们看着他，回去休息吧！”见塔杜明显不怎么乐意，几个族人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只有那个被揍成石膏拌饭的族人不怎么开心，郁闷的又狠狠蹬了一眼斯维尔。
“他是怎么把矛都给掰断的…”那族人忿忿的嘀咕起来，一脸不爽的走开了。
见那几个人离开，塔杜又看向艾丝黛尔，给了个眼神示意她也离开。艾丝黛尔点了点头，独自走开了，让斯维尔有些怅然若失，不高兴的抿唇看向塔杜，一副瞧不起人的冷脸。
“你别跟谁揍了你似的！”塔杜同样没什么好脸色，两眼隐藏着怒意，语气阴恻恻的：“要不是萨娜族长仁慈，你们这些家伙都应该偿命！”
斯维尔闻言哑然，沉默下去。
“好了好了，塔杜大哥…”
“叫谁呢，我跟你很熟吗？”塔杜猛地把自己肩膀上那只手闪飞，侧目盯了一眼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李澄：“要不是萨娜族长要你当大酋长。”
“我能听你的差使？！”
李澄连忙堆起笑容：“是的是的，塔杜大哥你说的对！”
“好了好了，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差使不了您！”
塔杜这才冷哼几声，跟昂首的公鸡一样迈步走开了，让李澄额头跳了跳，这又是个面冷心热的主。
“呼…”稍稍松了口气，见四周没有什么人了，李澄才转头看向默立的斯维尔。
“好久不见，考虑的如何？”
第九十三章 向死去的人们致意（6k）
挤出几分苦笑，斯维尔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没有想好。或者说这些天脑子都是一只马蜂窝，根本没办法静下心考虑些什么。
“还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眼前的萨科塔少年如此说道，李澄皱了皱眉，看得出他还在犹豫，他心下微叹：“你还在忧虑些什么？”
“刚才我看你和艾丝黛尔聊的不是挺好？”
斯维尔两眼瞪大，有些微妙：“你一直在旁边？”
说完李澄尴尬的撇了撇嘴，原本自己想直接来找斯维尔的，见艾丝黛尔在那里和他聊的开心不忍打扰。结果自己的腿都蹲麻了，也没见艾丝黛尔有离开的意思。
没办法了，他只好去找了塔杜，让这个萨娜的护卫把艾丝黛尔先支开，自己才方便做事，结果就遇到了刚才那幕。
“……你多心了。”
斯维尔狐疑的看了看李澄直打颤的腿，也就勉强信了他。
“听着，我有这个权利赦免你…你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很可恶但罪不至死。”
李澄顿了顿，淡淡道：“你可以加入我们，改邪归正没什么可耻的。”
“我…”
他开了开口，显得有些异常艰难。李澄心下比他都着急，怎么给你拼命铺台阶你就是不干呢？
就非得让人给你一刀劈死就得劲了？还是说你干了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焦虑起来，拼命给他眼神暗示，斯维尔偏头闭了闭眼，随后给出了让李澄失望的答案——他摇了摇头。
“杀掉我吧。”
他异常平静，根本不在意李澄那都快被气歪的脸，只是双手合十又自顾自的祈祷起来，默念着李澄一无所知的拉特兰语。
头上的光圈淡出薄薄的云雾，缱绻的慵懒在他的面目上呈现，如同精致雕工完好的美玉。在云舒云卷中也蕴含着能岿然不动的毅力——简直艮的不行！
李澄点了点头，真的很气，自己的好意仿佛在他眼里都是无用的狗屁。自己反倒成了那个婆婆妈妈的二货，在这里跟他扭咕这些早已成定论的事情。
越想越气，李澄心下微暗。
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当年我上至八千字论文，下至十八字核心价值观都反复倒背如流的人。经过唐代大仙李白杜甫的摧残，听宋代大神们感天动地，肚子里的大道理比你吃的饭都多，现在居然说不动你一个异界小神棍回心转意？！
你想死就死啊？
我李澄非要拉你入伙不可！
“好，那送你上路前，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啪叽！还没等斯维尔说点什么，栏杆就被李澄一把拍碎，揪着他头上的光圈就给拽出来了，这粗暴程度让后者频频惊诧：“你…”
“闭嘴，跟我过来！”
“不、不是，别用力拉我的光圈了，一会儿拽掉了！”
“这玩意儿居然是能拽下来的？！”
……
斯维尔忐忑起来，从刚才起李澄就大步迈个不停。脸色黑沉沉的也不看他，他只好默然跟在他的后面。
长时间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他已经很久没走路了。这让他一时间都不怎么习惯起来，一瘸一拐的迈着步子。
走出那狭小的牢狱场，走出夜间的部落，经过了几个投来目光的族人，经过一只巨大的源石虫。走出部落损坏的大门迈向空旷的刃叶草地，自己的裤腿都被露水沾的湿漉漉的。
“喔，李澄客人！”
“好！”
“李澄客人你又要出门？”几个族人心有余悸。
“放心，这次不会带回来东西了！”李澄笑了笑。
人缘真好，几乎是每个阿达克利斯都会和他搭话，斯维尔见状轻叹，相较于瞥向自己的冷眼。居然没有生起什么羡慕。
习惯孤独就能不需要别人也活的很自在，这句话果然没说错什么。
虽然还是盛夏时节，不过雨林的夜间潮湿阴冷，身上的猎手服早就已经不知道破损成什么样了。在裸露的皮肤上凝成一小片淡淡的露珠。
旁边的一潭湖水映出自己现在满脸的落魄惨淡，全身的异味也让他窘迫起来，他促尔开口：“能让我洗洗脸吗？”
李澄闻言点了点头：“正好，你确实该洗洗了。”
“要不直接洗个澡算了。”
见斯维尔尴尬的偏了偏头，他谑笑几声：“怎么，谁稀罕呐？”
他匆匆抹了几把脸，把自己脸上的污渍全部冲掉，摸了摸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扶额叹息，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还真是有点儿狼狈。
无所谓的翘了翘唇，斯维尔一身轻松的走了回来：“出发吧。”
附近的景物变化的很快，沉浸在哒哒作响的脚步声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了一片荒木林中。
地上随处可见的焦土堆，空气中残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味。枯枝败叶残破的挂在黑色的碳木上，无力的指向苍穹。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李澄兀自发笑，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开口道，语气深不见底，阴冷的声线带着寒意。
斯维尔猛然回过神来，他愣了半晌，稍稍疑惑起来，不确定的道：“一片烧焦的灌木林？”
空气死一般的沉默，李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抿唇使劲摇了摇头，斯维尔见状也愣在原地，想了想没有开口发问。
“就这样？”
“……”
斯维尔被他的语气问的心里发毛，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没想到什么好答案，他索性闭嘴不言。
“还真是犯事的人没感觉，被捅的人难受一辈子。”李澄冷冷讽刺道。
或许战争的残骸就是这样，只有被伤害的人，在重新看到旧景的时候才会黯然神伤。而那些残骸的制造者、施暴者，只会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
毕竟，现在这与他们无关了。
李澄缓缓开口。
“这里是141个族人的葬身之地。”
“现在这里是令所有阿卡胡拉人永远铭记在心里的地方。”
斯维尔闻言呆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迟钝，瞳孔猛然收缩。
“他们有亲人，有朋友，有明天的生活。有未来的希冀。”
“他们在一个月前还在这里采下蔁果，今天已经彻底沉眠进这片土地。”
悲伤的氛围弥漫开来，李澄吸了吸气，走到了他的背后大声命令道。“接着走！”
斯维尔心情复杂，踏过了这篇焦土，想起了那天自己小队向丛林里射出的火箭。队长的命令很急，他也射出了几发源石爆弹。
借着林光照彻，他还依稀看到了干涸的血迹，还剩余没有被及时清理的残木。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很快就彻底看不见正常的树木，更多无穷无尽的焦灰映入视野，干涸的烈油洒了遍地，凝固成一块块棕黑色的斑点。
几只被烤得焦黑的飞鸟也被遗弃在那堆成高山的焦灰上…
“在这片林子，有193个族人长眠。”
“我去记下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觉得你到时候也该这么做。”
冷冷的声音再度从背后传来，斯维尔麻木的点了点头。
这次没走多远，正当斯维尔认为自己差不多走到了地方，远处隐隐的哭声让他惊诧起来。抬头看向前方的隐秘小径。
“走进去！”李澄不耐的催促着，在背后狠狠推了斯维尔一下。
被狠狠地推进了这里，他不知所措的环顾起阴暗的环形地带。
碑冢，一个个高高耸立的碑冢埋在土里，凄凉的矗立在面前，不算精致的做工，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在浩瀚的星夜下微不足道，不过却足够显眼。
每一个碑冢前面都刻印着名字，除了他们的家人，没人知道这是李澄刻上去的。他一个个问清了所有的遇难者，又一个个不厌其烦的刻了上去。
这是他应该做的…李澄泯然的看着这些黑色的墓碑，掩饰着自己黑色的情绪：“接着走！”
斯维尔感觉迈动双腿已经如此艰难，沉重的压迫感让自己似乎看到了那些死去的阿达克利斯勇士，现在即将在他面前化形，把他活活撕碎吞进肚中。
深刻的负罪感让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继续走…是吧。
几个人形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们跪在路旁，是一些妇人在掩面痛哭。这就是刚才哭声的来源了，她们面容愁苦，很难相信这是在普遍认为野蛮的阿达克利斯脸上能露出的表情。
她们并没有任何心思回头看呆立的斯维尔。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抚摸着墓碑，继续发出一阵心碎的抽泣，或是惨呼，在这里阴森的环境下格外瘆人。
“和她道歉！”李澄接着命令。
“我…对不起！”斯维尔低下身，强忍酸涩，重重和那妇人道。
那妇人闻言满脸茫然的回过头，看向这个陌生的面孔，又看了看李澄。
她听不懂斯维尔的话，这个妇人不会萨尔贡语…
李澄用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气，稍稍抬了抬头：“你说，对不起！（阿卡胡拉语）”
生疏的音调让斯维尔口舌打结，一时听的不清晰，这让他的模仿显得可笑至极，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薱吥脐！（阿卡胡拉语）”
李澄气的踹了他一脚：“笨死了！重来！”
李澄重复了一遍：“对不起！（阿卡胡拉语）”
“懟布骐！”
“不对，重来！对不起！”
斯维尔从来没觉得道个歉居然也能这么难，他几乎忍不住如此屈辱的情况，被一个人在后面踹着逼迫重复可笑的读音，恨不得自己直接昏死过去，但是他不能。
“對布起！”
这一次好歹能勉强明白他的意思，那妇人空洞的眼神不带光彩，看着斯维尔抽搐的脸，苦笑一声，死水一般的摇了摇头。
她轻飘飘的起身，朝李澄点了点头，如同失魂的孤魂野鬼般走开了。
李澄面容复杂，看向呆滞的斯维尔，语气不虞：“给我起来！继续去道歉！”
……
天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斯维尔是怎么熬过去的。
“怼布起！（阿卡胡拉语）”
妇人淡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冷眼扫向斯维尔，然后继续回头凝视着墓碑。无视了哀沉的斯维尔。
“对布起！”
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悄然无息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继续注视着这只墓碑。
“对不起！”
这个词说的越来越熟练，这次这个妇人恶狠狠的瞪向斯维尔，直接上手了。
啪！一巴掌将左脸抽的血红，双手贴近身体，斯维尔难堪的低下头去。
用手臂砸，用双脚踩，用尾巴抽，甚至是用牙咬…斯维尔被这个彪悍的妇人按在地上一顿胖揍，体会到了实质上深切的哀悼是什么样子。
斯维尔没有反抗，只是任凭这个情绪失控的妇人在自己身上发泄，扯下一片片的金发，或者是狠狠击向自己的腹部。把手臂咬出血痕。
李澄看了一会儿，便赶紧拉住了这个妇人，避免斯维尔被她活活给打死，临走前她像是还不解气，狠狠向他吐了一口痰。“呸！”
再回头看看斯维尔，俨然只剩下半条命了，这副凄惨样让李澄都有点为他可怜。
“还能动吧？”
斯维尔吐出一小口血沫：“可…以…”
……
当给所有来缅怀亲人的妇人都道完歉后，也走到了这条长长墓碑的终点——已经化为焦土的大瀑布，史尔特尔处理源石的地方，还残留有许多火焰巨人穿刺出来的深渊巨坑，足有几十米深邃，一望看不见底。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透出一股荒凉肃穆的感觉…李澄接着道。
“这里是贩奴者死者扎堆的地方，你们有超过一半的人死在了这里。”
指了指那团灰烬，斯维尔也望了过去，眼中微微闪过惊愕。
“他们被化成了灰烬，不配埋在这里，只配扔下巨坑里。”
斯维尔显得有些哀伤，他的嘴角微微颤动，却还是没有开口。
“跪下吧！你就在这里去死，挺不错的。”
李澄口气轻松，看了看周围，嘲弄道：“有山有水有树林，风水不错，还能直接埋了。”
荒山。
死水。
焦木林。
“哼，也算是安慰那些可怜人了。”
听着李澄的指令，斯维尔膝盖弯曲跪了下去，面如死灰，心神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自己的死，还真的有意义吗…
他被人痛恨，被人唾弃。
那些妇人锥子般的仇视目光深深让他吃尽了名为自惭的苦头。
真的要…就此放弃？
自己的死到底是在赎罪…还是在逃避自己的罪责？
罪和罚啊…
“魂霄！”背后的李澄一声大喝，让斯维尔抖了抖。
感觉到凌厉的刀锋贴在身上带来的寒颤，荡漾开的黑紫色光圈让他明白身后的男人已经抽出了可怕的武器。自己会被直接砍下头颅，或许这个过程会快到感觉不到痛苦，看不到自己飙飞的鲜血。
那么，明明很快就能解脱了。
自己怎么如此不甘，如此憎恶自己现在的选择。
泪水再也提不住了，流水一般颤颤落下。斯维尔茫然的伏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息着。
身后刀锋切割空气的声音让他全身绷紧！
唰！魂霄利刃斩下。
“先生，请等一等！！”
……
……
……
“……哼，我说小子，如果那个拉特兰小子不打算回心转意，你真的会砍下那一刀？”
洛尔维斯饶有兴致的问题让李澄沉思起来，半晌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可能做不到，那刀我本就拿捏住了力道。”
“刀锋只会停在他的脖颈前…”
洛尔维斯得到了答案，显得有些微妙，随后开怀的笑了笑：“那还真是可惜！”
“不然的话我就能看到你小子吃瘪了！”
李澄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就那么想看？”
“真是有够无聊的。”
不过说实话，当时李澄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比地上跪着的斯维尔还紧张，生怕他九头老牛都拉不回来的想法还是那样。
那李澄或许真得考虑干掉他，毕竟什么都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幸好他赌赢了。
低头看了看掌心处斯维尔留下的担保，那是一枚从拉特兰带出来的十字架。通体呈银白色，仅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据他所说，那是他唯一的亲人留下的，看来是他最重要的物品了。李澄没多做怀疑，毕竟就算斯维尔反水，他也可以轻易解决他。而且照记忆来看，他也不相信这个萨科塔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
总之，不算他白费力气，总算说服这个顽固的萨科塔了，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李澄心里默默衡量着，斯维尔的战力可不比祖玛玛和嘉维尔弱。绝对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正在想着事情，附近的一阵哄乱的嘈杂声让李澄皱了皱眉，他不禁疑惑的走了过去。这里怎么会有说萨尔贡语的人？
“哎哎，你们几个让让，让我也献上几根花，都一个点儿了！”
“去去去，我还没拜呢，你们几个别挤着我啊！我还要点几根香，连火都准备好了！”
“哎哎，我说烧点纸钱怎么样？炎国那边听说不兴这个嘛！”
“特么的，老二你个白痴！炎国那边兴这个，跟萨尔贡有什么关系！”
“明明应该给他们诵点儿古月经！这才是萨尔贡传统！”
“哎呦我去，老四你也是白痴，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归默罕默德王族管，诵什么古月经啊！”
“哎哎…我说你在这儿说什么…”
“你们都给我闭嘴！丢不丢人？！”
伽林气的不轻，怒吼一声，自己就不该带上这群吃啥啥不剩，放屁一大堆，法术根本放不出来的小弟们！
本来心血来潮祭拜一下死者，对改善当地人的关系有很大作用。结果让他们这么叽叽喳喳的一闹，周围的阿达克利斯人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在问候他们。
伽林这叫一个闹心，怎么每次干点啥都这么不顺心呢！
悲哀的吐槽完自己的处境，伽林抬了抬头，只见术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全都快把下巴砸下来了，一个一个都跟见了鬼似的，让伽林又是气的不轻：“一个一个的都特么想什么呢？！”
“不是啊，老大你回头，你…你快回啊！”
“对对…不是，那啥李澄大人！我们来祭拜的…祭拜的！”
伽林闻言，脖子一僵。堪堪转过头，看着李澄手里提着那黑黝黝的利刃，还一股一股的冒着黑气。让伽林差点当场心肌梗死。
“嗨呦，我说你们几个到坟头蹦迪来了？”李澄似笑非笑，瞅着这几个跟麻油似的家伙，用魂霄数落着地上摆着的东西。
“嘿呦，装备整的挺全啊，熏香，香炉，佛像，纸钱，经书，白花，剪纸。”
“嗯？这是啥玩意儿？”
李澄用魂霄提起来一个奇怪的布包，轻轻用刀尖划开一看，撒出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子，这给李澄看愣了。
几个术士纷纷摇头，表示不是他们带的，整齐划一的看向伽林，后者面色窘然，尴尬道：“冥、冥币！”
噗！
李澄气急败坏，一把将这些钱甩到了他的脸上。
“冥币也就算了，你这特么还是自己画的？！”
第九十四章 祭典之日
5月30日，7：00.a.m天气/晴，阿卡胡拉大酋长祭典日。
萨娜时隔多日再度出现在族人们的视野中，从她高高站在那个石制古擂台的时候就引起了族人们一阵激烈的波动。主心骨重新出现在这里让人们心安，于是一直口口相传的萨娜族长情况危急的言论似乎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簇拥在她身边的是其余聚落各大族长以及祖玛玛，李澄很细致的还看到了那个正在独自忙碌的大祭司，这只鹦鹉似乎对祭典不感兴趣。让旁边的祖玛玛很是无奈。
“嘉维尔！嘉维尔！”
继祖玛玛的森蚺部落之后，另一边也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甚至有领先于这边的趋势，嘉维尔也被众人簇拥，登上相同的高位。
她本人显得有些无奈，看着周围奔波欢呼的族人神情苦恼。而特米米依旧是贴在她身边最紧的那个，听族人说自从嘉维尔把她救回来之后，特米米就彻底变成每天都粘着嘉维尔的人了。
两波浪潮互相对冲，族人们的眼神相互碰撞，激起强烈的火花。至于粗尾巴细尾巴的争端也是开幕前的调和剂，热烈的气氛让李澄都有点热血沸腾起来。
在嘉维尔入场后，随后就是他们这些选手了，与下方的观众席隔栏相望。李澄，燧石，克塌兄弟，苏卡卡，艾丝黛尔，以及其他选手一股脑的涌上高台。
欢呼声明显低了不少，甚至没能盖过嘉维尔的余波，差距很是明显。
当然了，李澄的支持度依然是最高的。
“哇！新老大上来了，快快，哥几个加把劲！”
李澄尴尬的发现一群秘岩术士的战斗力是最强的，他们隔着栏杆扯起嗓子大吼！隐隐有霸占全场的气势，纷纷高高舞动起一只横幅，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做的。花花绿绿的倒是显眼。
他在观众席上四处扫量，微微失望起来。
史尔特尔不在里面…
顿时心下沉入冰窟，她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怎样？
再度看了看，他发现了斯维尔的身影，斯维尔此时正神情平静的躬身在一个角落位置。换下了那个残破的猎手服，身着部落中不起眼的秸秆衣，正专注的盯着他，给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朝他点了点头，他既然能走出来参加这个活动，起码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回过来了。这让李澄微微松气。
很快这些竞选者带来的风潮平息，萨娜站在高台上，接过了那把大酋长权杖，朝空中狠狠一舞。刹那间金光璀璨的浮光洒了下来，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庞。
“族人们，大酋长祭典，现在开始！”
祭典正式开始，和李澄预料之中的观众就位等着看比赛不同。他们直接欢呼起来，然后互相之间打起来了，板凳桌子满天飞。
早就习惯了，李澄淡定的押了一口茶，看着一个石凳从自己头上飞过去。旁边的艾丝黛尔凑过来笑了笑：“有信心打赢嘉维尔吗？”
李澄抱以一个肯定的眼神，反倒让后者惊讶起来：“真的啊？”
“嗯。”李澄说完便沉思起来。
拥有魂霄的力量，加上这些天不停歇的锻炼技巧，吸收源石虫来提升体魄。他相信自己现在不说在泰拉称强者，但至少已经有了和嘉维尔相提并论的实力。
擂台制度十分简单，先跳上去的人会接受部落所有人的挑战。只要被打倒一次就会失去掌擂权，对此李澄也和萨娜提出过是否有违公平，如果这样先跳出去的选手体力消耗大，肯定会吃不少亏。
对此萨娜给他的回答是：“如果大酋长不能克服困难独自站到最后，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
除了擂台挑战，其他人也可以私下交手。只要是被击败过一次的人，就立刻退出祭典比试。同样视为淘汰。
说的似乎有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去挑战第一个跳上擂台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压力博弈？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大乱斗式的比拼，站到最后方为王。
几声高亢的嘹亮的哨响宣告擂台上的比赛也开始了，嘉维尔果然是第一个跳上去的，占据擂台丝毫没有犹豫，看着下方的所有族人。
“喔，嘉维尔我来跟你打！”
族人们挑战的热情并不低，许多年轻人纷纷有挑战的意向。开始在下面围观起来，李澄则不那么着急，选手们都悄悄拉开了距离互相打量着对方，试图找到第一个交手的人。
祖玛玛远远立在他的对面，和她的目光碰撞间，李澄猛地移开了目光，他还不想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就遇上祖玛玛。
悄然后退几步，果然祖玛玛被塌塌缠上了，两人在一击相交过后。在一旁爆发了激战。
砰！他的右侧也爆发了另一场战斗，李澄微微侧目。是艾丝黛尔和另一名选手，他们两个都使用拳套，奋战正憨。
那么剩下的猎物…李澄细细考量了几下，微眯双眼盯上了独自徘徊的克克，他很显然在苦恼去跟谁打。
脚下微动，直接靠近过去。克克警觉的盯着李澄，李澄泯然笑了笑：“我们打一场怎么样？”
“喔！好哇李澄客人！”
克克比较擅长长矛，他脚步虎虎生风，爆发出强烈的力量直接全力攻了过来。吃惊于他的动作比之前练习的时候快了不少，李澄直接抬手抽开了矛头。感觉手臂被刺出来一点红痕。
还不打算这么快把魂霄暴露出来，李澄凛了凛眉，双手握拳快速接近过去。脑海里想的是燧石常常用的搏击策略。
砰！在近身的搏击战中，李澄将这些天对待源石虫的残忍手段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最初还能勉强应付的克克很快就顿感无力，快速的步伐和凌乱的拳影让他眼前迷哗哗的。很快就无法招架。
在试图抵抗李澄的一个勾拳下，长矛应声折断，让克克彻底陷入困局。李澄没有提起怜悯，直接一个回旋踢将其踹飞出去。
“噢！老大牛逼！”所有的秘岩术士见状开口欢呼起来，让李澄顿感尴尬。
克克无奈的挠了挠头站了起来，李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喔…”
第一场拿下，李澄的速度算快的，其他人依旧在奋战中。他稍稍抬头四顾，发现嘉维尔擂台上的战斗也早已结束。现在正拄着自己的法杖，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很快第一轮战斗结束，场上还剩下艾丝黛尔，苏卡卡，祖玛玛。燧石，下面的人群也基本上平静下来，一番拳脚过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微妙的回到了擂台上。
接下来的战斗才能决定大酋长的走向，所有人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