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战争的对策
“所以女族长的病…?”李澄默默听完,抬头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在那场战争中,她替我受的伤。”
“那是一个该死一万倍的拉特兰人,他的源石铳太快了…萨娜冲过来挡下了那一击。”
倪坝坝回头抹了抹眼泪。
“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那场战役的惨烈我没法描述,迎接我们冲锋的是毫无悬念的弹雨。”
“我拼死带着萨娜逃到了这里…这片丛林,意外的发现这里也生活着阿达克利斯,所以我们便在这里养伤…”
“当我们再次走出这片土地,熟知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帝国?皇帝?萨尔贡的土垒王都?什么都没了。”
“我心灰意冷,失去了人生奋斗的目标和全部的希望,沉痛的负罪感让我厌恶起自己。是我们引来了这样可怕的恶魔,家园血流成河,天灾没有摧毁我们…而我们最终却还是倒在了没有灾难的大地上。”
他遗憾的举起自己的权杖,李澄才注意到倪坝坝手里的这把权杖的构造很是不同。表面的雕文也充斥着古老法术的神秘色彩,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
“这就是大酋长执掌的权杖,现在由我保管。”
“它是那位古皇帝赐予拓荒队的信物,我打算把这根权杖留在阿卡胡拉,选出雨林中最强大的人来当大酋长。”
这话颇具自欺欺人的讽刺意味,倪坝坝苦涩的笑了笑:“这样,古萨尔贡的选举传承就还不算消失,即使那群背叛的萨尔贡人住上了钢铁机器,能更方便的躲开天灾。”
“我也没有什么羡慕他们的,相对于城市里面早就变了样子的败类,这里的族人们才更像是更纯粹的那批萨尔贡人。”
“胸膛里永远流动着好战的热血,对事物充满旺盛的精力和永不服输的意志,从来只崇尚强者。”
因为这故事实在太过惊险离奇,这两个族长居然都是前萨尔贡帝国的军人…而且看样子选拔大酋长的制度还是从这里流传下来的。
李澄还是忍不住质疑道:“但这有什么意义?”
“他们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子,一生就只能呆在这个原始世界自我封闭,你们被这个时代已经远远抛在后面。”
“这样的传承又和灭亡有什么区别?”
倪坝坝幽幽叹气,现实的无力让这位老人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那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让他们被外面的世界荼毒,不如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下去。”
“即使维多利亚已经衰落下去,但影响力仍然存在,萨尔贡的分裂已成事实,那群新贵族其实骨子里和那群畜牲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李澄沉默下来,或许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躲藏也是一种迫于现实的无奈举措,他没有办法站在不痛不痒的地位上谴责他。
“但是现在,你们不得不面对一场新的战争了。”
李澄突然开口,平静的话语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倪坝坝猛地抬了抬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他。
“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多少?”
李澄一直没有把情报详细说出,直到女族长病倒到现在,这些情报也都闷在李澄的肚子里发霉。
“那些外来者,记得吗?”李澄扭过头,面色沉重,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他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比不上一般路过的武装军队。”
“我想你也能感觉出来…他们是贩奴队。”
倪坝坝对这些有所耳闻,贩奴这个词绝对是每一个萨尔贡人最痛恨的,为之铭刻到骨子里的奇耻大辱,把每一个维多利亚的高层扒出来活剐个几百遍都不够解恨。
“你的意思是…”倪坝坝的脸色顿时糟糕透顶,捂住胸膛剧烈咳嗽起来,激动的情绪让李澄连忙上去扶住他。
真怕老爷子当场气不过,在这里翻个白眼抽过去…
心里虽然默默吐槽,不过李澄还是很关心这位还能拿法杖抡人的老鼻祖的,赶紧扶背捶腿一波流,好不容易把这位“老爸爸”的气给捋顺了。
“你的意思是…”
“不用了,我告诉您附近的确有一座移动城市,那里的贩奴队人数还很多,而且我估摸着现在差不多快要暴兵一波F2A过来了。”
一连串连环炮似的话被李澄说了出来,直接打断了倪坝坝,他两眼瞪的溜圆,揣摩着李澄这一堆过于新潮的词汇,对他的大脑冲击有点大。
不过他还是听懂了“贩奴队人很多”这个简单的意思,也大概明白了后面那句话的概念…
很奇妙的,倪坝坝动了动嘴唇,两人开始一问一答。
经过了漫长的一番对话交流,老爷子终于搞明白了李澄说的那座城市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萨尔贡落后小村庄,而是那些和维多利亚城市相差无几的庞然大物,里面更是有系统的军队体系。
老爷子的脸瞬间就紫了,跟那个上霜的衰茄子差不多…
然后在李澄充满求生欲的注视下,他把权杖往手心顺了顺。
之后丫的一权杖就抡过来了!
李澄早有准备,身子向右一闪,辗转翻腾迅速拉开了距离。
“诶诶,老爷子你别动手啊?”
倪坝坝气的脸色铁青,浑身炸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刚才那股垂危劲头。“你、你居然有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说?”
“这、这可气死我了!”
发觉自己误会的有亿点多,倪坝坝垂头丧气:“完了…全完了!”
“我想快点跟你说啊,你当时忙的跟个三窜跳蚤似的…”李澄心里好笑,淡淡劝慰道:“不用这么悲观,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倒是乐观…”
倪坝坝摇头叹息,对阿卡胡拉要面临的战争心生畏惧,回想了下几十年前那弹片穿透身体的痛苦,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而现在,他们好不容易维护的阿卡胡拉,就这么又一次的暴露在了贪婪的巨炮下。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希冀再一次化为泡影?
两人不再说话,都凝重的等待着萨娜的治疗结果,李澄则默默思忖着,继续整理着脑海中关于萨克多斯这座城市的记忆。
洛尔维斯的力量已经开始改造他的身体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一股股弥散的热流在一刻不停的修篡他的身体缺陷,甚至有某种东西在酝酿。
李澄想集中精力看清身体里那如同云雾一般的事物,不过很遗憾,抽象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模糊。他唯一能捕捉到的就是密密麻麻的纹路,若隐若现的漂浮着。
哎…李澄轻叹一声,放弃了捏碎光球后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探究,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吸收的新记忆上。
萨克多斯的武装势力复杂,大致可分为专门外出搜捕奴隶的贩奴队。企业各自雇佣的财阀私军,还有主要负责守卫城市安全的城防军,以及巡查肃清事端的宪兵队。
贩奴队其实某种程度上构不成对这片雨林的真正威胁。从这次冲突战也可以感觉出来,他们的战斗力有限,装备也仅限于轻武器,只能欺负欺负落单的小部落。
雨林的大部队刚开始的伤亡情况其实并不严重,很多都是因为弩箭的伤势无法得到很好的治疗才出现的悲剧。
还是这里的医疗保障实在落后到可怜,泰拉现代的工业技术和源石技艺丝毫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根。
即使是嘉维尔,现在的治疗手段也仅仅是简单粗暴的用浸润治疗法术的锤子抡上去而已,让伤口快速愈合,不过对于严重的伤势,这种办法的效果就会微弱很多。
这个问题暂时没办法解决,李澄只能尽可能把目光放在避免伤亡上。
最终李澄还是把尚未谋面的城防军和宪兵队视为主要的威胁,如果萨克多斯真的打算对这里发动征服战争。对方怎么看都不能只出动贩奴队这么点力量。
开始盘算起自家雨林的战力,李澄考虑了几个主要的阿卡胡拉群体。
首先是各个部落的大巫们,这无疑是雨林内最为强大的术士队伍了,不管是治疗法术,还是简单粗暴用法杖敲的荒野法术。这都是相对不错的法术战力,集中使用的话绝对有扭转一个局部战场的力量。
森蚺部落,还有刃叶部落,坎石部落,其他部族聚落,这都是他要团结的对象,说服他们把大巫集中起来使用应该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坎石部落对自己还是意见很大,可能不会那么听话。李澄有点头疼。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可能自己还需要去找到那个怒气丛生的坎石好好讨论讨论人生理想。
然后就是阿卡胡拉的“勇士”,这种各部落最骁勇善战的一批阿达克利斯被冠上这样的名号,战斗力也首屈一指。
不管是能无视其他攻击,锁定一个人的单挑手段,还是足以抵消一般弩箭伤害的大盾都足够可靠。
他们在雨林的正面抗衡中绝对起首要作用,据李澄所知,那些神出鬼没的萨弗拉游弋者就得让他们对付,让勇士绕道敌侧翼,在雨林中拉扯他们的阵型。
剩下的战士就需要和投掷手组成正面大队,无论是武器还是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普通族人都占不到便宜,只能尽量依靠游击战周旋了。
为了接下来的准备,他还需要亲自观测一下其他因素,李澄默不作声抬了抬头,朝倪坝坝问道:“阿卡胡拉的边缘地形您熟悉吗?”
倪坝坝很诚实的回答道:“别的不说,这个我可是比谁都熟悉。”
“那就太好了。”李澄笑了笑,只要占据地形优势,这场战争还有的打。
第六十一章 奇迹
女族长的痛苦尖嚎让倪坝坝愈发坐立不安,已经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双拳紧紧攥紧,时不时局促不安的望向帐篷,想要走进去,却又被李澄拦了下来。
现在让他看到那种源石折磨人的样子,李澄可不敢担保这位深情的老爷子能不能失控。
燥热的空气变得更加烦闷,双腿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站立等待而酸痛不堪,李澄索性把身上那套早就破烂不堪的铠甲脱了下来,垫在身下。
“说起来…还没给你换个新铠甲。”倪坝坝微妙的扫了李澄一眼,话语中带着抱歉的意味:“没看出来在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到去救那些阿达克利斯…”
“真是让人惊讶。”
李澄苦笑,淡淡回应道:“其实也就是大脑一热,听见他们施虐的声音就忍不住了。”他看了看自己小腿上结痂的血洞,脸色再度不好起来。
“要不是祖玛玛来的快,可能我都交代在那了…”
倪坝坝闻言心里微动,轻轻拍了拍李澄的肩:“辛苦你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风风火火的嘉维尔跑了过来,打破了难得的寂静。
“怎么样了?”嘉维尔言简意赅,气喘吁吁的看着营帐。
见二人面色发苦,还有里面止不住的痛呼,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她连忙对后面跟着的艾丝黛尔道:“把急救箱给我!”
艾丝黛尔手忙脚乱的把东西递给她,有些担心的提醒着:“小心啊,听说治疗石头病很危险…”
“放心,这病我都治了这么多例了,族长也肯定没事!”
嘉维尔信心满满,提着一大堆东西大步进了营帐,里面又是一阵欢呼,李澄暗暗感叹,嘉维尔果真是这里的代表人物,比族长都要有面子的多。
一包包染血的东西被相继拿了出来,其中不时混杂着大量的源石碎片,还染血的源石还在散发不详的红光,越看越让人觉得厌恶。
大巫和嘉维尔讨论的声音沸沸扬扬,其中夹杂着治疗的纠结和难以抉择的选项,让李澄仅是听着就感觉身上作痛。
“快!再来两个帮手,把这块石头摘掉!”
“不行嘉维尔,那里连着…族长的手…手会断掉的!”
“……没长到那么深,可以摘掉!”嘉维尔坚决了态度,随后就是隐晦的敲击声和挣扎带来的噪音,断断续续的呜咽持续不断,还有一阵慌乱的忙碌声。
有人不可置信的突然惊呼起来:“头那里也全都是…怎么办?”
几秒后,里面传出好几声惊愕的深吸气,随后沉默的气氛在营中蔓延,仿佛亲临现场进行决定,李澄紧绷着心,不敢发出一点杂音。
“把小刀给我…”
这是祖玛玛的声音,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嘉维尔语气沉重:“祖玛玛…行不通的,那都是太小的碎片。”
“那又怎么样,一个一个剔除掉就好了,我会救族长的命。”
波澜不惊宛如死水的声音让嘉维尔愤怒起来,里面的矛盾争执顿时爆发出来。
“这不行,她会痛死的!”
“嘉维尔?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祖玛玛朝她崩溃大吼。
“你这绝对是胡来!”嘉维尔忍着怒意劝道。
“我不管!让这碎片继续生长,族长一定会死的!”
“你如果动了刀子,她也会死!”
“你让不让开?我今天没心情陪你打架。”
“你别想拿到刀,她是我的病人。”
啪,似乎是两人动上了手,激烈的厮打让里面骚乱起来。
“啊…你们先不要在这里打啊!”
“哎!扶住桌子!”
大巫们慌乱的呼喝着,不过听起来没什么作用。
砰!哐!
听到什么重物轰然落地的巨响,李澄心里一紧,连忙冲了进去,倪坝坝眼含热泪,也拄着权杖进了营帐。
艾丝黛尔惊恐的捂住耳朵,随即纠结的渡步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自己的那支斯维尔给的淡蓝色荧光注射器。
“这个肯定会有用的吧…”她喃喃自语。
……
让李澄窒息的一幕在眼前上演,一片狼藉的地面洒落着各种药物,而祖玛玛正在死死抓着嘉维尔的手,试图抢过她手里的小刀。
充当桌子的家具被掀翻砸碎,两人激烈的争夺着,你来我往几拳下去,招招劲风力道极强,让附近的大巫都狼狈的避让开来。
倪坝坝脸色铁青,尤其是在看到全身血淋淋几乎不成人样的萨娜之后:“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是想要萨娜现在就死在这吗?!”
祖玛玛闻言呆愣在原地,左拳也悬在半空中,本来措不及防下处于劣势的嘉维尔找准机会,将祖玛玛一拳打飞出去。
“咳咳…”祖玛玛咳出几口血沫,胡乱的用手抹了抹,跳起来颤抖的看向倪坝坝,终于在和族长悲怜的眼神对上之后,她放声痛哭起来。
“呜…呜啊啊啊!”
祖玛玛目睹了治疗矿石病的残酷过程,李澄都能想象出来她在绝望和希望交织的大网中,又被新的挫折打入更加绝望的心碎…
痛哭的祖玛玛让嘉维尔沉下眼眸,偏头看向气若浮丝的女族长,她咬咬牙,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说出残酷的事实。
“道个别吧。”轻飘飘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子,割开了倪坝坝的心脏,老人闻言身形晃了晃,两眼呆滞险些摔倒在地。
李澄浑身犹遭雷击,震惊的看向嘉维尔质问道:“不可能吧,前两天不还是个好好的人?”
“这怎么…你就放弃了?用你的法术再好好想想办法啊?”
虽然早就知道可能迎来的结果,但真的听到这个结局,李澄还是不甘心的握了握拳。
“没有办法了…我的法术对她不起作用。”
“强行切除后脑的石头,只会让族长更加痛苦的死去。”
嘉维尔神色灰败,对自己技术不到家的事实很是恼火,她狠狠锤了一下墙壁,垂下头去,气馁的把小刀丢在地上。
“那些石头已经和她的神经嵌在一起了,斩断那个,脑袋就也坏了。”这相当于是死亡判决。
除了祖玛玛撕心裂肺的哭喊,剩下的人都再说不出一句话,胸口压着块大石头。只有倪坝坝空落落的朝床榻上毫无声息的人走了过去,像是丢了灵魂的机械木偶。
两行浊泪从他的脸上潺潺流下,在曾经面对那种绝望的处境下这位令人尊敬的老战士都没有流过一滴泪。而现在面对这种场面,他的自恃顿时一败涂地。茫然的瘫倒下去,握起她惨白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李澄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擦了擦泪,打算回避。
“等等,先别放弃!”
艾丝黛尔从门口冲进来,高高举起手中的注射器,蓝色荧光照亮了昏暗的室内,让李澄顿时两眼一亮。
“这是什么?”李澄连忙问道,嘉维尔和一众大巫也都投去不解的目光。
艾丝黛尔焦急的跑了过去:“哎,都先别问了!”轻轻托起萨娜的手臂,艾丝黛尔把注射器扎进了皮肤。
“唔,大概是半个格子…好了!”
嘉维尔意识到了什么,感觉源石的抵抗反应瞬间降低了不少,她连忙上前,提起法杖又施加了一层治疗法术。
大巫们也都纷纷上前,各自用自己的源石技艺释放着治疗法术,霎时室内被五彩缤纷的光芒完全照亮,宛如人间的仙境散发出温暖的希望。
光芒迅速的封堵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在靠近源石附近就被彻底驱散,嘉维尔见状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啊。”
“不可能的啊…”艾丝黛尔愣了愣,两眼努力的盯着那血红色的源石,希望能看出缩小的迹象来。
“等等,嘉维尔,族长的血止住了。”李澄发现了端倪,连忙鼓励道。
嘉维尔也注意到了些许变化,脸上出了点汗,她厉声道:“别放弃,维持住治疗单元!”
然而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其他变化,倪坝坝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去,一言不发的握着萨娜的手,祖玛玛昂起的头也再度垂落下去。
所有人再度绝望,似乎萨娜的离去已经无可避免。
“咳!”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振。
突然苏醒的女族长让倪坝坝惊喜起来,颤抖的道:“萨娜…?”
“啊!族长居然醒了!”
“真的,这是奇迹啊!”
“艾丝黛尔,你创造了奇迹!”
大巫们纷纷欢呼起来,将艾丝黛尔围了起来,高亢的欢呼着,让后者拘谨不已,小脸霎时通红通红的。
祖玛玛喜极致泣,这片融洽的氛围让萨娜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看向倪坝坝用沙哑的声线讨要着水。又引发一阵手忙脚乱。
嘉维尔在惊愕之余看向萨娜脑后的源石,竟然全都自动脆化断裂脱落下来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只有李澄在高兴之余,注意到了艾丝黛尔手上的那支淡蓝色注射器。
某种抑制剂?他内心讶异。
第六十二章 萨娜的嘱托
确定萨娜族长的情况安稳下来,嘉维尔把时间留给了倪坝坝和祖玛玛,只身神色匆匆的离开了。总是奔波劳碌的日子其实并不难熬难熬的反而是未知的等待。
在经过李澄身边时,他神色复杂的拉住了嘉维尔悄悄问道:“特米米还好吗?”
后者闻言动了动唇,话语中有几丝难言的焦虑。
“她暂时没事了。”
“不过…她也得上了石头病。”嘉维尔自责道,细微的皱了皱眉。
“要是我能再快点…”
李澄暗暗揪心,本来的情况到现在居然两极反转了,嘉维尔现在没有患病,反而特米米重伤又患病。这强烈的反差往往让人膛目结舌。
“嗨,不聊了不聊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嘉维尔抬了抬头,故作平静的和李澄打了招呼,径直跑出去了,让他来不及和她商量关于大酋长的问题。
不过李澄知道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她们两个看起来都没什么心思去争,只能搁置下去了。
注意到艾丝黛尔垂头悄悄走了出去,由于对艾丝黛尔的那个注射器比较感兴趣,他微微扫了一眼正嘘寒问暖的祖玛玛,就也打算把时间留给他们,悄悄的退出去。
“是李澄对么?”
没想到萨娜突然开口,艰难的叫住了他。
“啊,是我!”
李澄闻言呆了呆,完全出乎意料,下意识回应道。
这一开口,所有目光集中在李澄身上,他心下泛起嘀咕,只好向前走了走。
“祖玛玛…还有你,你们两个先退出去吧。”
萨娜的神态仿佛苍老了十岁,原本给李澄自若的那个森蚺族长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倪坝坝微微颔首,明白她的意思,拄着权杖出去了,顺便拉走了旁边默立不安的祖玛玛。
“诶…?”
于是帐篷里现在只剩下李澄和萨娜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李澄心下不安:“族长有什么事…”
“叫我萨娜吧,别用这种生疏的称呼了。”
“萨尔贡人,都是直呼其名的,就是土木堡里的绿茵皇帝也是如此,我们不给自己点缀虚假的尊号和称谓。”
她厌倦的软软歪在床榻上说着,两只依然澄澈的眼睛盯起李澄,眼前的斐迪亚过于专注的注视让他愣了愣,自觉有些尴尬。
“好的萨娜。”
气氛静了静,萨娜率先开口。
“你的情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呵,我这个老古董可差点就听不到了。”
萨娜半开玩笑的说着,身上那些隐晦可见的源石还在闪着光,也难为她本人还能在巨大的痛楚中保持这么好的心态。
心下酸楚,李澄尽量言简意赅。
“我们惊扰了一群贩奴者,他们发现了这片土地人口丰饶的事实。”
“他们有一座移动城市作为后援,针对阿卡胡拉的大规模攻击想必很快就会到来。”
萨娜轻微的点了点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问答,李澄不厌其烦,重重点了点头,把这个沉重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是。”
呼吸急促起来,萨娜堪堪直起身子,李澄见状打算帮衬几下,不过让他心惊的是,萨娜全身体表密集的锋利源石让他几乎无从下手,只能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
咬咬牙,他还是伸手帮萨娜坐了起来。反正自己已经是感染者了,也不在乎这点事了。
“谢谢你。”萨娜若有所思的看向李澄。
“真遗憾,我的身体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李澄默然不语,微微抿起唇。
“和这破病斗争了几十年了,也差不多了。”
“那块源石帮我青春永驻,让我的外表永远停留在了战场时的那一刻,也让我受尽折磨的死去。”
“有时候我会深思,源石是不是就是大地给我们的考验?它会赋予你一种强大的技艺,然后再用余下人生的苦痛一点点收回来…”
萨娜淡然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黯然失色的眺望着远方,诉说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您会没事的,就像这次一样。”由于受不了这种过于悲伤的谈心氛围,李澄忍不住开口。
“矿石病可以被治愈。”鬼使神差的,李澄说出这句连他自己其实都不确定的未来。
“你要坚持到那一天,相信不会遥远。”
或许可能吧,也或许矿石病根本治不好,不过李澄还是倾向于有治愈的希望,毕竟未来的罗德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诞生的医药公司,那个结局并不遥远。
萨娜闻言开心的笑了笑,让她锋利的眉眼都柔和起来,但似乎也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
“让你听我这个风中残烛之人唠叨真是难为你,算了,让我们说正事吧…”
萨娜颤抖的伸出手指向李澄,用坚决中透着不可抗拒的话道:“从今以后,就由你来领导这群孩子吧…”
话题突然性的拐到这件事上,李澄目瞪口呆,向后微微退了几步。
“您这是?”
等等,这有点突然,怎么瞬间冒出来要托孤的意思了?
明明前两天还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讲真态度变得有点快。
“你的意思是…”李澄不可置信的问道。
似乎意料到李澄会有这个反应,这次萨娜说的更加直白,吸了几口气道:“你来当大酋长!”
萨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判断的,能勇于把自己经营的阿卡胡拉放心脱手。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这个奇怪青年身上表现出来的品质并不坏。那双澄澈的黑眸她一直在隐晦的观察,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权利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饥渴和贪婪。
这就足够她做出决定了…
萨娜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李澄慌忙摆手,结结巴巴的试图拒绝。
“不、您看我哪像当领导的…酋长确实是我名副其实的外号,不过我也没那才能啊!”
“我说你有你就有!”
萨娜蛮不讲理的话让李澄暗暗擦了擦汗。
萨娜气势汹汹,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样。
李澄听到这里也有点生气,突然就给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也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好像这个酋长谁必须当似的。
他质疑道:“让祖玛玛或者嘉维尔来当,他们不是比我更能服众?”
萨娜摇了摇头,有些焦虑。
“他们固然都是好孩子,不过嘉维尔只愿意用拳头解决问题,祖玛玛也对权利厌烦至极。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缺乏那份鼓舞众人的领导力。”
“如果现在就让面对他们这场战争,结果会是惨痛的。”
李澄暗暗嘀咕,这当着自己面批判自家族人,让他感觉很是奇妙。
“那…不是还有倪坝坝?那个坎石不也不错?”
这句话有点违背良心,倪坝坝也就算了,至于坎石什么的…李澄自己其实都不认同让那几个当大酋长。
“倪坝坝…他也老了。”萨娜两眼失神,呆了半天,嘴角才荡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我们的时代一去不复返,随着帝国的崩塌而远去,而且永远也不会回来。”
“至于坎石那个白痴。”
萨娜说道,定定的看向李澄的眼镜似笑非笑。
“你出这个主意之前,脑子是不是被萨弗拉踢了?”
“……”
见李澄沉默下去,萨娜焦急的抓住他的手,出于无奈,李澄只好回握。
萨娜的手冰冷的不像活人,皮肤也完全不像她青春靓丽的外表那样柔嫩,反而粗糙难耐。如同百岁老人的枯枝败叶,针扎般的触感大概是一些裸露的源石碎片吧…
“我现在只是以一个垂危老人的身份请求你,我不可能再有生存的希望,更没办法继续领导这个雨林的族人度过危机。”
“坎石…他本就一直觊觎大酋长这个位子,只是碍于武力至上的传统才无法上位。”
萨娜重重的咳了几下,艰难的缓了缓气。
“这个地方看似团结,其实如果没有足够令人信服的领袖,各个部落根本不会组成联盟,我很清楚。”
“散成一片的雨林部落根本没办法拧成一股绳,这里是萨尔贡最后的净土…必须有一位领袖。”
李澄出言打断了她:“那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信服?”
“要知道我甚至杀了一个阿达克利斯,有的人还视我为公敌呢!”
萨娜愣了愣,表情淡然:“只要你够强,能打败所有人,没人会在意这件事的。”
阿卡胡拉的继承制度就是这样,萨娜心里清楚的很,只要能用拳头让众人信服,哪怕你再十恶不赦也有人愿意听你号令。
武力至上,简单粗暴。
“到时候我会立即进行大酋长选举,你要上去打败其他人,包括那两个孩子。”
李澄闻言捂了捂脸,支吾道:“族长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
赤手空拳干翻两个超级战士,这就是李澄现在的感受,都不是一句凉凉能描述的。
这个苛刻的条件都不如让他直接去单挑全体贩奴者来的轻松,起码这个还可以一个一个去捏光球。
“我怎么可能打过嘉维尔和祖玛玛,她们两个用一根手指头估计都能戳死我。”
李澄心有余悸的抱怨让萨娜笑了笑,她接着道:“在我之后,这个我一手创立的森蚺部落会交给祖玛玛,她会帮你,我想嘉维尔那孩子也肯定会支持你。”
“到时候只要让他们两个略做让步,主动输掉比试就可以了。”
“你大可放心,他们两个其实都无意当大酋长。”
唔!笑呵呵的萨娜突然眉头紧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李澄心下一紧,连忙看向她身上的源石,果然那阴魂不散的黑色晶体又开始向外突出几寸。
她脸色煞白,死死咬牙,伸手居然凝成几片实质的白色刃锋,散发阵阵冷气,看不出是什么物质构成的。
“冰莲!”萨娜劲喝一声,把那源石用白色物质牢牢封死在身上,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互相在源石内争夺,这光芒夺目耀眼,竟然遏制住了源石的生长。
李澄目瞪口呆,惊叹道:“这是你的法术?好厉害…”
冷汗连连的萨娜疲惫的倚靠在床边,带着希冀看着李澄:“答应我,你要当大酋长!”
“带他们活下去,至少要看到所有人都能自由活下去的那一天…”
萨娜黯然的神色让李澄心里复杂,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法拒绝了,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朝她保证。
“您放心,就算不因为大酋长,我也肯定会帮他们的。”
萨娜欣慰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有点疲倦,她挥了挥手,闭上双眼。
“去准备吧,我还要和祖玛玛说几句话…”
李澄颔首,思绪飘忽不定,慢慢退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凋零·决择
走出营帐,天还是黑黝黝的,不过有淡淡的月光洒下,营地还算平静。
脑子里乱哄哄的不太真实,突然多了一份沉重的职责,还要背负他人的生命坚持走下去,当自己的决定切实关乎每一个人的生死,李澄才知道了“领袖”这个词汇到底有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这个词不仅是在社会上人们敬仰的手握权利之人,更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带领人们走向希望和光明。走出灾难的引领者,从萨娜的身上他隐隐能瞥见一个优秀领袖的影子。
李澄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突然感觉自己本来想好的计划都变得漏洞百出。还是要慎重再三考虑才好。
“李澄,族长姐姐她?”
祖玛玛难掩好奇,她到目前为止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李澄注意到了她身边那凌乱的脚印,估计也不知道溜了多少弯了。
“她没事…进去多陪陪她吧。”
李澄的话让祖玛玛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倪坝坝像是听明白了什么。
“她的病,其实还是不会好对吗?”
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李澄却感觉如此难以说出口:“嗯,应该只是会延缓症状。”
“是吗?”
倪坝坝抿了抿唇,表情有点悲伤。
“抱歉,过两天还会麻烦你跟我去勘察地形。”李澄堪堪说道,匆忙的离去了,既然答应了萨娜,自己就要从现在开始做好领袖的职责。
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
或许是时候和洛尔维斯聊聊了…
独自漫步在营帐中,恍惚中几个族人跟自己打招呼,李澄浑浑噩噩的应和着。脑子中不断有混乱的记忆在闪现,源石虫的、阿达克利斯的,贩奴猎手的,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记忆。
满天血红的战场上,旌旗猎猎。满眼望去都是拼杀的人,有萨卡兹的士兵挥舞着魔剑,有庞大的机械战车喷吐火焰,还有高空中滑翔而过,像是某种无人机的玩意儿。
如果说阿达克利斯,源石虫,贩奴猎手的记忆是自己用能力杀死的原因,吸收记忆所致。那么这个莫名其妙的记忆片段就应该不那么简单了。
在几个守门族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出营地,深入丛林中,晚间弥散的雾气将附近完全覆盖,李澄心下不安,阴风阵阵,他没有走太远。
“洛尔维斯,出来。”
试探着去呼唤那个惹人讨厌的萨卡兹神明,李澄发自心底的不想听见那个声音,不过形势比人强。自己现在是时候和她合作了。
“哼?哈哈哈,小子你最近呼唤本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怎么,回心转意了?”
“要是现在就打算回头,还来得及,借助本君的力量,我告诉你,先把你们部落的那群阿达克利斯全部解决,我保证你分分钟变成独自横跨大陆的强者!”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就是他不愿意叫她的原因。
他的话让李澄满脸黑线,还是和平常一样,这么狂妄自大,而且残暴嗜血的本性难改,不同于史尔特尔的有话直说,他的阴阳怪气真是让人不舒服。
虽然有的时候他很有用,不过有的时候他的邪恶又让他感到厌恶,闹到最后都不知道该对他什么态度了。
“是啊,老不死的温迪戈,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你不要往我脑子里塞你的小经历的问题。”
李澄不悦,仿照着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呛了回去。
脑海中足足有一分多钟的沉默,李澄正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结果他突然幽幽冒出来一句:“……居然被你发现了?”
靠,他居然还很惊讶的样子?
已经无力吐槽他是怎么想的,李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四不四傻?!”
“尼玛谁早上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多出了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中世纪拼刺刀场景,连血洒到自己脸上的气味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觉得谁能发现不了啊,你这个智障!”
洛尔维斯一脸懵逼,看样子这个道理他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用颇具发现新大陆的神奇语气感叹道。
“你居然还能记得血的气味?我闻过的血都问到厌倦了,战争场面都经历了不知道几千场,谁会记得脑子里多了少了那么几个?”
还挺有道理,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这个好像还真挺不容易发现的。
就像自己早上突然多了一份吃早餐的记忆,也可能被自己当做想起了过去哪天吃的早餐吧…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洛尔维斯愤愤不满:“你们的世界难道是拉特兰人说的天堂吗?”
李澄撇了撇嘴,与其说他的世界美好。
不如说你们的世界实在太糟糕了…这都是啥啊,什么天灾云下看风景,火葬场里睡得香。
“哎嘿,想去吗,要不你把我送回去?”李澄半开玩笑的道。
把我送回去,我让你见识下大伊万的威力,怕不是直接把你吓尿,李澄默默嘀咕着。
“哼,本君可没时间陪你开玩笑。”
“叫本君有什么事?”
很罕见的,洛尔维斯居然先跟他说了正事,要是以往他不自己扯皮个半个小时废话都不会做事的。
“我想问问你,我身体里那个充满纹路的…类似雾气的是什么东西?”
李澄沉吟着,用了几个抽象性的词汇尽可能把那东西表述出来。毕竟他也实在是看不清身体里面的是什么。
“呵,那个啊?”洛尔维斯拉长的尾音有些微妙,李澄不耐烦的催促道:“是啥玩意儿?”
“你可别跟我说是什么易爆物,不然我现在就去跳悬崖…”
洛尔维斯愣了愣:“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用来衡量你【吸收指数】的小阵势而已。”
“通过你的摄取,我恢复过来一些力量,看你这么弱就给你加上去了…可不要亏待本君的心意呐?”
她嘴里这一套一套的新词汇让李澄蒙圈了一阵子,有点不确定的道:“什么鬼指数?”
还挺新潮的词汇,敢情这东西还要业绩的不成?还弄个指数…做不好还要解雇的是吧?李澄暗自恶意的揣测起来。
“吸收指数。”
洛尔维斯重复一遍,不厌其烦的果然又开始无厘头起来:“这个具体的作用嘛…哼哼,快给本君说点好听的让我乐呵乐呵。”
“本君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
搞毛啊,又到关键时刻就开始整活,李澄心里那叫一个不上不下的。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抱肩不悦:“老子不听了!”
洛尔维斯闻言语气也拉了下来。
“哼,本君还不乐意说呢,费口舌。”
“反正在这里吹凉风的不是我,冻死你!”
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李澄的铠甲之前就脱下去了,现在这冷飕飕的湿风钻入胸膛确实不太好受,见硬的不行,李澄翻了个白眼,用贱兮兮的语气吹捧了几句。
“呦!洛尔维斯~给小弟分享点情报呗?”
“你看你作为神明老大哥,总没必要跟自家寄宿的小弟还藏藏掖掖吧?”
一番好话把洛尔维斯捧舒服了,这个小家子气的神才慢慢开口,悠闲的徐徐说出这个【吸收指数】的含义。
准确来说,有点像是无双游戏里面的无双槽,而李澄吸收的光球里面的力量有一部分不能完全吸收,会储存在这个法术阵势中变为失活能给予留存。
这个概念十分微妙,当这些积攒的能量达到一定的强度,根据洛尔维斯的意思,可以进行一次关乎【生死】的强大抉择。
在李澄的理解有点像是超级大招,在短时间内的把吸收的光球能量拥有的强化效果提高到最大,萨卡兹的祭坛力量会把身体强化到一个超出当前本身力量十倍的地步。
并且在脑海中给出四个面对当前危机的【抉择】选项,具体效果依据现实情况而改变,是很有力的底牌杀招。
不过副作用也是极其严重,那就是之前吸收的所有光球,用于强化身体的那部分力量会全部消失,不过记忆仍然会保留,经李澄的理解,就相当于角色掉级了。
但即使这样,这个技能在李澄来看,也不失为一张强大底牌。
洛尔维斯理所当然的又给这个招数起了一个名字,为什么她这么喜欢起名字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让李澄顿觉十分中二。
“腐朽之花”
在鲜血中滋生盛放的花朵,在展现最后的美丽后枯萎凋谢,化作尘封。
别说…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哼哼,明白了吧小子,你杀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凋零的生灵还远远不够填补我的损耗。”
“这点儿力量只不过是本君的冰山一角而已,现在我勉强把这个招式给你开启出来。”
“还不快让本君迅速恢复,到时候等你成为强者!我们就一起统治世…”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杀源石虫的。”
李澄赶紧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某神明,防止他一个激动停不下来。
“什么!你就拿这么强的力量去杀源石虫?!”洛尔维斯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李澄摊了摊手,也有些激动。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去杀源石虫了诶!”
开玩笑,我练级攒无双条不行吗?我怕死,这里又没有存档点给我保存,说到时候还能读档重来的。
“……天啊,我的法术…我的能力…”
洛尔维斯惨兮兮的嚎叫起来,彻底失去了之前的信心满满。
李澄:“哦,对了,还想问你件事。”
“我感染矿石病了,你能治不?”
“不能,滚!!”
出乎意料的暴躁呢…李澄暗暗吐槽。
第六十四章 报复
李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洛尔维斯瞎扯,在这之间向他提出了合作的意愿,不过他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于是和洛尔维斯郑重的提出了“约法三章”。
怎么听起来跟小学上学的时候跟女同桌掰扯桌子的边界线似的…你一块橡皮我一根铅笔的屁事。
这个既视感有点强。
具体就是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个危险的能力要被李澄操控在自己手里,其他的诸如不滥杀无辜等等,也都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条件。
“你终于想开了?本君颇为欣慰啊,不过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和本君商量。”
洛尔维斯优雅的言谈还是那么轻松写意,一改之前被气的大煞风情的样子。朝李澄淡淡道:“你自己的身体由你自己掌控,你要做什么事全凭自己。”
“和本君商量做甚。”
这让李澄默然,其实他说的也对,洛尔维斯确实提供了这么多他想象不到的强悍能力。也到目前为止没有向他展示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反而帮了他许多。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习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吧,人类出于正常的心态,都希望能生活在一个相对没有隔阂的环境。所以会主动与周围的人交流,搞好关系,说到底也是一种生存手段。
特别是身体里这个还是个不可名状的“祂”。
裹紧身上单薄的衬衣,李澄打了个寒噤,这里实在是有点冷,不宜久留。
“哼,本君不奉陪了,长时间和你沟通耗费精力。”
“不过既然你主动提出合作,你需要本君的时候本君自然会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就像现在,你后面侧后处的草丛里…可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
洛尔维斯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最后留下的话让李澄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寒风萧瑟,荒郊野外,天黑时分,旁边还有小树林。
靠,死亡条件一应俱全…顺便挖个坑把他埋了,第二天估计骨头都得被源石虫啃没。
李澄暗骂一声,知道洛尔维斯不是开玩笑,肯定会有危险,这让他腺上激素飙升,尽量保持冷静,偏头用余光瞟向自己的侧后方。
雾气中能见度降低,不过还是能透过水汽隐隐的看到人影晃动的迹象,阿达克利斯高大的身躯如果姿势不当。在丛林中的隐藏效果相当差劲。
看来是不怎么熟悉这种暗中行动的新手。
李澄留心了一下,总共有三到四组人,从他来时的方向,完全封锁了回到部落的道路,在缓缓借助掩护逼近过来。
“真难缠…”
李澄喉咙发紧,他从树荫摇动中隐隐看到了利刃的寒光,微微想了一下是谁想要对自己不利。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坎石部落的人,估计再也寻不出第二家了。
自己意外杀掉的那个人,似乎是坎石的弟弟,听说在部落的人缘超级好,具体有多恐怖呢,连脚都是部落的女人抢着帮洗。
这待遇着实不错,地位也很崇高,看来是坎石心怀不满,派人打算收拾掉他了。
不过李澄可不会因为内疚而偿命,毕竟那是洛尔维斯诱导自己犯下的错,他找准雾气挡住自己的契机。脚下发力突然迅速朝相反的小径穿了过去。
光球的强化带来的提升果真有效,即使现在又冷又饿,他还是一步窜出好远,飞快的速度直接拉开了和后面伏兵的距离。
“喔!他跑了,追上去!”
后面传来骚动,蛰伏在丛林中的战士迅速跳了出来,数量多达几十只,装备杂乱不一,刃叶草做的拳套…高大的长矛,长短不一背在身后的抛掷标枪,甚至是勇士费力才能提起的大闸刀。
落入这样的人堆里面估计死的不会很痛快,一拥而上的鳄鱼战士让李澄愈发惊恐,不禁加快了速度。
李澄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可能性,自己出个门的功夫都遭到报复围剿了,那独自昏迷留在大营里面的史尔特尔…!
心下不宁,李澄咬了咬牙,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他捏碎了随处可见的几只源石虫恢复了些许体力,随即不再逃跑,牢牢站定回头看去。
“他停下了,那个凶手放弃了!”
“围住他!族人们都被蛊惑了,他也是那群残害我们族人一伙的!”
嚷嚷个不停的部落战士很快追了上来,火光通明,把李澄的退路全部封死,一步步朝李澄靠近过来。
“喔,你要给族长的弟弟偿命!”有一个战士有些底气不足,打气般的朝李澄喊道。
李澄冷冷开口:“偿命?偿什么命?”
“明明是那个家伙的弟弟自己肆意妄为见人就打,丢了命还怪我不成?”
“你们阿卡胡拉好战的传统也摆在那里吧?这种在比试中意外死亡的,怎么算?”
李澄的话让坎石的族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讨论这件事的合法性,虽然有一些敌视,不过他们现在的做法也是不光彩的事,这让这群族人的内心十分纠结。
发觉他们的想法并不坚定,分歧并不是不存在,李澄直接愤声道:“坎石的弟弟平常就愿意欺负弱者,他没有嘉维尔那样的度量,也没有祖玛玛那样的温和!”
“这样一个整天只会找弱者打架,而不去挑战强者的迪亚卡乌人,你们能忍受吗?”
“现在他因为要打死我,被我不小心误杀了,这能怪到我头上吗?”
“各位族人,你们评评理!”
有不满的抱怨开始在人群蔓延,见形势不妙,领头的坎石部落战士坐不住了,举起手中的武器率先大呼:“为族长的弟弟报仇!手刃外来者!”
他奋力冲锋上来,极具煽动性的话语让李澄暗道不好,这群头脑发热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受刺激了。
见周围的人果然都头脑发热冲了上来,四周凌乱的各种武器一股脑的朔了过来,李澄大脑一片空白,慌乱的闪避着。
嘶!
左侧的草衣袖口被锋利的刺矛给戳穿,差点穿透小臂,死里逃生的感受让李澄变得暴怒起来,想法也逐渐阴狠。
想杀我是吧?
那我先干死你们!
愤怒促使身体行动起来,伸手握住了那个人的光球,李澄用力狠狠将其捏碎,热流顺着手心注入心底,暖洋洋的。
那个族人嘴角溢出几丝血沫,在旁人讶异的眼光中倒地抽搐,过了几秒就断气了。
这堪称诡异的场面让刚才还打算一窝蜂冲上来的族人脚底发软,纷纷惊恐的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哪怕一步。
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不是对方很强大,而是这种未知的死亡效果,在他们看来,李澄不过是随便伸了伸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自己的同伴就应声倒地,痛苦的死去。
这种精神上的伤害要比实质的攻击强烈的多,要是李澄拿把大砍刀砍死了那个人,可能他们感觉到的只会是愤怒。
刚才还危在旦夕的场面瞬间因为李澄展现出的诡异能力而被震慑住,主动权又回到了李澄的手里。
糟了…又杀人了。
李澄先是感到慌乱,随后也就释然,如果不这样做,那自己就会被乱刀砍成肉酱,只不过这个活生生的人过往的记忆让自己生出些许同情和可惜。
杀人和被杀,这个简单的选项还是很好抉择的…毕竟在这个世界,杀人的事情屡见不鲜,又有谁能谴责谁呢。
用阴狠的眼神狠狠扫了一圈,凝视着领头的阿达克利斯,笼罩在暴怒下的人类青年气势恐怖:“都给我滚!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杀!”
“告诉你们的族长,让他最好不要触及我的底线,我不想再把事情闹大!”
堪堪吸了几口凉气,领头的战士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我们走!”
人影慌乱散去,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气息后,李澄腿脚发颤,看着不远处被遗弃的尸体心情沉重,胃里涌上酸涩的感觉。
还是要沦落到这一步啊…手染鲜血,是时候放弃自己的天真了。
得找坎石好好唠唠嗑了,说明白现在这里到底谁是老大。
略做默哀,向这个死在自己手里的族人惋惜,李澄便连忙向部落跑去。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传承
李澄瞳孔收缩,目睹着黑色晶体活生生的钻出血肉,刺破皮肤,将血淋淋的红色带了出来,他生理上一阵不适。
我的天!
连忙回头冲出营帐,李澄用尽全力大喊求救:“女族长出事了,所有大巫快过来!”
“啊?族长出事了?”
一众大巫被惊醒,在疲乏中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脸,抬头面露惊恐。
听清楚李澄慌张的怒吼,一直紧绷心弦的大巫群顿时慌乱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拿法杖的拿法杖,七手八脚的冲了过来。
“快!别忘了通知嘉维尔快点赶过来!”几个人嚷嚷着,快速奔了过去。
矿石病的恐怖,李澄这才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活生生的源石在你的身体内肆无忌惮的生长。顶穿你赖以为生的器官,堵塞你的气管和声道。让你在绝对的痛苦中慢慢折磨致死。
头上高悬一把任谁都无可奈何的利剑,就算不提平常疼痛难忍的状态…你不知道身体里流动的源石什么时候能变成足以要了你命的东西,从身体里面钻出来——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痛苦死亡也可以彻底摧垮一个人的意志了。
说不感到害怕是在吹牛,李澄只看了一眼就手脚发冷了,这诡异的病症只要患上,简直就是不是凭借意志能抵抗的。
倪坝坝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他面容焦虑,眼皮上全是粘稠的眼屎,看来也好久没睡了,他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李澄的身边。
“听说你也得上矿石病了?”
倪坝坝老态龙钟的脸上带着凄苦,惨淡的看着手中的权杖:“你怕吗?”
李澄注意到他用的词是“矿石病”,而不是迪亚卡乌人普遍称呼的“石头病”。
“你也出去过?”李澄顿时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道。
“是啊,我也走出过这片狭小的土地,或者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倪坝坝眼神幽深,回想着很多不美好的记忆。
“这里让我改变了很多,也见识到了很多。”
李澄微微颔首,怪不得倪坝坝也具有这么高的地位,迪亚卡乌人都会下意识的尊敬这些走出过雨林的探索者吧…
毕竟这些人才是能改变这里的希望。
“我也怕…谁能不怕呢?”潮湿的雨林深夜比较寒冷,李澄搓了搓冻僵的手,略带讽刺:“不瞒您说,我比谁都不想得这个病,也比谁都清楚这病的后果。”
“呵,小伙子自求多福吧…”倪坝坝这怜悯的眼光让李澄笑了笑,他岔开了话题。
“女族长是怎么得上这么严重的矿石病的?”
李澄困惑的看向倪坝坝,接着追问道:“明明从外表上来看,她身上根本没有源石结晶,似乎不该这么严重?”
“她是因为我。”
倪坝坝神色僵硬,眼中凝聚着凄苦的回忆,他缓缓道:“她的后脑有一块源石,早已生根发芽了,她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你真的想听吗?这是关于古萨尔贡的一段历史。”老爷子的眼神闪烁着。
得到肯定的答复,倪坝坝将那一段往事徐徐托出,还能从那些过去的事迹中窥出荒野的险象环生,独属于那个时代的一缕残影。
要了解一个民族,就要从它的历史开始,倪坝坝想起了这句谚语。以前或许还会啐上几口当做笑谈,不过这一刻他觉得这真有道理。
他淡淡道:“萨尔贡原本不是这样的,阿卡胡拉也没有封闭到这个程度。”
“我们的国家曾有一段伟大的辉煌过去…我们在戈壁和林海上完成了统一,所有人都团结在王都之下,也不分什么三六九等。”
“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文明痕迹,踏遍了整个萨尔贡,也一个都没有找到…”
“于是渐渐有一种论调认为,世界上只存在萨尔贡一种文明,外面的所有地方都被天灾和荒芜笼罩,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们留下了许多的传统,禁止人民踏出丛林和远山,就这样,所有治下的萨尔贡人民,包括萨弗拉和阿达克利斯都被束缚在原地。”
自我封闭状态下的文明吗?
李澄稍稍考虑了一下,这倒也不算稀奇。知性缺失加上对制度高度自信的氛围之下,人们很容易催生自大和傲慢——哪怕他们有很多尚未确定的因素,他们也会认为,自己是最强的。
这种傲慢和自大会让人堕落回愚昧,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枷锁束缚住自己的发展,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料到了古萨尔贡的结局。
竖起耳朵听他接着道:“不过,这没有持续太久。那个时代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阿芙勒尔皇帝。”倪坝坝面容肃穆的说出这个名字。
“他的性格和先皇父辈们完全不同。”倪坝坝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无比,脸上充斥着对他的各种强烈情感,像是爱恨交织。这让李澄竟然一时揣摩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是一个叛逆的皇帝,就算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会这么说。”倪坝坝打趣般的道。
“一百多年前兴起的大拓荒运动正是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帝提出的方针。”
“他认为在萨尔贡无尽丛林的外面,必然还存在其他的世界,皇帝的言论震惊了所有的萨尔贡人,外出探险的热情在那个时代被点燃。”
在谈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老爷子仿佛又找回了年轻的热血与干劲,两眼炯炯有神,昂起头颅望向北边的天际。
“我和萨娜也成为了拓荒者的一份子,拓荒队从王都出发,我们横穿了丛林和荒野。跨过了无数河流和危机四伏的天灾地带,最终抵达了一片新的土地。”
“我们救下了几个当地人,当地的村庄很热情的迎接了我们,所有人都很兴奋。他们的友好出乎意料,我们都以为这会是一个划时代的发现。”
“萨尔贡将不再是孤独的…”
他的这句话莫名的让人心头浮现伤感。
说到这里,倪坝坝心有不甘的握了握自己的权杖,胸膛剧烈起伏着,面庞也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皱缩。
“但是…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看到的居然只是泡影…我们发现的竟然是一群群贪婪的魔鬼!”
“当拓荒队的成员松懈,风声一村一镇的传了出去,他们所有人全都知道了大陆西南方原来还有一片土地,那里也有文明的痕迹。”
“我们没有隐瞒自己的情况,把萨尔贡所有的情况全盘托出,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维多利亚发现了我们的落后与悬殊的实力差距,他们开始盘算起阴险的可耻勾当!”
“在这之后,我们与其他文明的第一次交流,居然就是成群的战争机器,与一纸要求臣服的勒令!!”
倪坝坝气愤的捶胸顿足,面红耳赤:“这是欺骗,这是欺骗啊!”
“维多利亚无耻的要求被皇帝断然拒绝,于是一场我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恐怖地狱上演在我们面前。”
倪坝坝回忆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权杖,语气讽刺狠狠唾弃道:“拉特兰十字军,莱塔尼亚联军的巫术师,还有维多利亚的全面压制…这就是我们面对的一切。”
“我们引以为豪的力量在维多利亚的炮舰面前毫无意义,血肉之躯被无情的炮弹碾碎,勇士的亡魂在风声中飘散。”
“我们战败了,毫无悬念的成为了维多利亚的奴隶…他们歪曲了制度和理念,让帝国支离破碎。”
“再也没有皇帝的使者来管理各个偏僻的雨林部落了。久而久之,阿达克利斯跟这个帝国的联系越来越少,听说那些萨弗拉人现在都自称什么高贵的老爷,哼…荒谬!”
“自此,萨尔贡即便再度独立,也开始变得孤立保守,我们不再倾向与外界交流,变得愈发闭塞好战。”
这是历史的伤痛留下的教训,所有萨弗拉人都深深烙印在心中并铭记下来——外界是危险的。
“天生万象,裂土沙戈。萨尔贡先有萨弗拉,而后才有阿达克利斯!”
这是某个萨弗拉爱国主义者在闸刀刑场上泣血的疾呼,这句话被传颂四方。拉开了分裂的序幕,萨弗拉们逐渐不再将阿达克利斯视为同胞。
他们被放逐到山林里,其中一部分自生自灭沦为废人。另一部分则习惯了山野丛林间的生活,彻底归入荒蛮,甚至忘却曾经的语言。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那位阿芙勒尔皇帝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恰恰就是原因所在,这位古萨尔贡皇帝…是阿达克利斯族。
一位具有开创精神的开明皇帝反而成了最受唾骂的君主,让倪坝坝始终不能忍受这个结果,多年来都辗转难眠。
他的目光暗淡下来,对这一现实显然尤为不满,倪坝坝本人就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还焕发着不屈的生命力,见证这个古老的灵魂让李澄唏嘘不已。
悠远的驼铃在戈壁金沙上遥望对岸的土木堡,暖风伴随碧海云空吹袭着风衣。成批全副武装的弯刀战士行进在驼队的两边,天空上的薄雾变成条纹飘在头顶,给所有大地上的勇士系上独特的绶带…
“萨尔贡的传承啊…”
古老的权杖还在继续闪烁,回应着倪坝坝心中的愤慨,里面寄存的源石技艺宥永古老,还在默默倾诉着这个刚刚走出襁褓就惨遭夭折文明的不屈。
第六十五章 鳄鱼和天使
贩奴者们都被单独关在一个守卫森严的牢房里面,说是守卫森严。其实迪亚卡乌人的措施也就是找几个粗重的长树干插在地上,借此限制他们的活动而已。
经过一天的残酷战斗似乎并没有让他们服气,那些气焰嚣张的外来者一开始还会大喊着诸如“绿皮杂种”这样的话,不过纯粹是鸭子听雷,当地的迪亚卡乌人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于是找来了一个见过世面的斐迪亚老学究,他也走出过这片丛林,懂得一些萨尔贡语。
族人们借此明白了这群贩奴者说的话,暴脾气的迪亚卡乌人哪里还能忍,叮咣一顿爆锤之后让贩奴猎手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荒野法术。
在一番彻底的收拾后,鼻青脸肿的贩奴者消停了下来。当然,虽然还是会在族人路过的时候侧目投去鄙夷的目光,不过可以发觉,他们已经在眼底存在深刻的恐惧了。
附近站岗的部落族人打着哈欠,在经历和贩奴猎手战斗,灭火行动以及忙碌一天的伤员抢救工作,看守俘虏现在已经称得上是麻烦活了。
斯维尔静静的仰望着夜空,一双少有的蔚蓝眸子古波无澜,路过的族人往往会被他头上闪闪发亮的光圈所吸引。都会驻足评论几番,有一些顽劣的孩子还会朝他扔石头,并嬉笑的留下一句:“嘿,头上戴个圈的大怪鸟!”
这让斯维尔有些无奈,他也犯不上和一群年幼的孩子强调自己其实是天使这件事情,但是在一连被数十个孩子在一傍晚的时间接连扔了好几十个石子儿,差点没把自己的光圈都砸歪。
他自诩还算好脾气,都已经把持不住了好吧?!
最让人气恼的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大鸟!
自己是天使啊,天使!货真价实的拉特兰人!
这可是为数不多能让自己骄傲的事情了。
于是斯维尔忍不住偷偷回头,想要看到自己那丑陋的,足足折断了一半的翅膀。好奇为什么小孩子会出现这样的联想,不过很遗憾,他的脊椎还是没有那么强的韧性和扭转弧度,能让他把脖子转过超过一百二十度去看到自己的发光四翼。
仅仅看了个边…是白色的。
嗯…好歹他背后的翅膀是四翼,那也不能被认作是鸟啊!斯维尔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自己的翅膀真的很另类吧。
他有点微妙的郁闷起来。
不太清楚他们的族长会把自己怎么样,斯维尔不像周围的同行。即使逃出去他也不会再回贩奴公会了,作为萨科塔他罪孽深重,拉特兰也早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或许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也不错——被某个阿达克利斯一闸刀干脆利落的结束生命?
倒是那个小鳄鱼身上的矿石病,这似乎都比他还要严重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对这个偶然遇到的小家伙印象深刻。头上那根不正常的触角也让他有点心惊,那双翠绿的惊惧眸子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
还把自己的缓解制剂给了她…斯维尔微微叹气,那是自己的最后一支缓解制剂。失去了那个,自己的矿石病恐怕也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哎…主啊,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吗?”
沉默了很久,他突然猛地抬了抬头,嘴角再度微微勾起,深吸了一口气。
“斯维尔,你可是神的仆人,打起精神来!”
索性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不管是矿石病还是自己的罪过,那些世上一切的污浊和欺凌,亦或者不公的歧视和对待,都去他的吧!
自己总归活不久,想开了,他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祈祷仪式…已经好久没做过了吧?
嗯。
斯维尔给自己鼓了鼓劲,略做回忆,他早早的就盘坐在地,放松心态脸庞朝天,一个人做起来拉特兰人精致改善后的祈祷动作。向自己信仰的主乞求宽恕。
解下自己的身后的束带,瀑布般的金发落下来,柔顺的洒在与他的气质一点都不般配的墨绿猎手服上。神圣的气息从他虔诚的救赎气质中展露出来,此时此刻的萨科塔少年就像是真正的救赎者再世那般。
四翼缓缓扇动。婉转的祭典歌谣从斯维尔口中倾泻出来。
“我主慈悲,庇佑众生。”
“若为神名,则必彰神韵!”
“若以吾铳,则驱散苦痛!”
早就烂熟于心,这套华丽的祈祷动作还挺吸引人,特别是伴随着光影晃动,翩翩起舞的斯维尔像是神话里传说的林中精灵,这就更是引人注目。不多时他附近就围满了好奇的人群,朝他大声吆喝着,夹杂着赞赏和贬低,相对来说还是贬低更多一些。
“切,这有什么?摆摆手伸伸脚,谁做不到怎地?”
“不过还挺好听的诶!虽然没有看打架过瘾,不过看他动弹怎么这么舒服呢?”
“鲁弥弥,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看这个外来人晃来晃去有什么意思啊?”
“粗尾巴的,你又在这里找茬!”
“谁找茬?细尾巴的?”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瞬间点燃了场上各自不同的想法,对外人的恶意还是远远超过善意,很快就有不和谐的议论开始扩散。
“我看他怎么这么自在?明明都杀了咱们的兄弟!”
“喔喔,说得对,看他这么舒坦我就不舒坦,我们扔他吧!”
“喔!好耶!”
一颗颗尖锐的石头被扔了过来,甚至还会交杂着一些重物。这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会以为是糟糕的表演而引起的众怒。
皮肤被砸出伤痕,面颊也被泥土沙石弄得一塌糊涂。本就全身狼狈的斯维尔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微微蹙眉,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祈祷。
一边是浑身遍体鳞伤的斯维尔,一边是嘲弄声愈发激烈的围观者。好似这个大陆微小的缩影,鲜明的对比证实了这个世界既有胜利者,也有失败者。
和太平盛世不同的是,失败者不会被胜利者给予翻身的机会。他会狠狠把失败者踩在脚下,彻底摧毁失败者的所有。力图在这个满目疮痍,遍地危机的大陆上使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好惹”,让他人不敢动起心思,其根本是人性中刻下的自我保护机制。
见斯维尔还是那副样子,族人们自讨没趣,互相看了看。悻悻然的散去了。
毕竟再新奇的事物,见识了一段时间过后,也会厌倦的,斯维尔也不过是一个新奇的外来者而已。
“若以神名…则必彰神韵!”
“……呼。”
当斯维尔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四下已经空荡无人。
“呵,和以前一样,自己还是吸引不了哪怕一个观众。”斯维尔自嘲的呢喃自语。
空冷的气氛下,只剩下他对面监牢里的贩奴者,用一种看笑话的讥笑目光盯着他:“哼,斯维尔,区区一个贩奴者。”
他的脸颊挤出肮脏的褶皱,大张着嘴狠狠骂道:“叛徒,连绿皮混蛋都不在意你,还装什么圣洁的天使?”
斯维尔无所谓的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算了吧,我只是厌倦了你们,厌倦了你们的卑劣。”
“我要做自己在意的事情,不会再把生命浪费到获得别人的认可上。”
对面的贩奴手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啪啪啪…!
就当斯维尔摇了摇头,打算就此安歇,突兀的鼓掌声却让他身形一震,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这肯定是…鼓掌声吧?
啪啪啪!
鼓掌声越来越清晰,斯维尔努力的抬头寻觅着不远处的一片黑暗,想要确定是谁在这里鼓掌,可惜他身为萨科塔,也没什么夜视功能。
直到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欢喜的走了出来,她那令斯维尔熟悉的瞳色让他有些讶异,少女不时给他欢呼,着实像极了小孩子的样子:“你唱的好棒!”
“那是什么语言?不像是萨尔贡语诶,祖玛玛姐姐可没教过我这个。”
艾丝黛尔思索了一会,终是忍不住朝他喋喋发问。“这歌有名字吗?”
她的关切让少年心里微暖:“拉特兰。”他淡淡回答,毫不犹豫。
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让艾丝黛尔怔了怔:“就叫这个嘛,你刚才唱的?”
“对,这首歌就叫拉特兰。”
“唔嗯,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面的贩奴者闻言谑笑:“呵呵,你这个天使还真是不称职。”
“连圣歌都能给说错?啧啧,可别带坏了这个小杂种,让她以后连你的主都不认得。”
斯维尔仄斜的瞟了他一眼,这个括噪的贩奴者现在让他感觉如此的厌烦:“我乐意。”
简单粗暴的回答让他噎了噎,贩奴人呼出一口闷气,不再看向扎眼的两人。
“咦,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艾丝黛尔想起了什么,欢快的把什么东西从监牢的缝隙间塞了进来。
“给!这个你肯定会喜欢的,我们阿卡胡拉的蔁果!”
“呃…虽然今天去的有点晚,巨蔁上的果子剩下不多,不过还是能填饱肚子!”
艾丝黛尔真诚的话让斯维尔眼眸微动,打开这包堆成一团的东西。看得出来她很用心,里面是一堆颜色交织的奇异水果。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愣愣出神,有点讽刺。
那些所谓的文明人,对待自己的态度竟然还不如一个当地的少女来的友好。
“为什么想到来帮我?”斯维尔有些困惑。
艾丝黛尔摆弄了几下自己肩上的小鸟,闻言冒冒失失的抬了抬头:“啊!是这样,看你们的食物实在是太少了,有点辛苦。”
“所以…”
斯维尔打断了她:“不不不,我是问你,这有什么必要嘛?”
他的奇怪态度把艾丝黛尔反而绕糊涂了:“吃饱肚子对你们居然没有必要吗?”
她挠了挠头,随即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厉害!”
知道这个脱线的少女又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斯维尔苦恼的笑了笑,这为数不多的善意真是难得,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噢,你给的那个东西很有用!”艾丝黛尔跳了跳,夸张的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肢体,想要表达那管试剂的厉害,不过最终还是得出了自己词汇量不足的结论。
“有这么——这么厉害哦!”
“直接就把森蚺族长给救活了!”
“祖玛玛姐姐这下肯定会开心!”
斯维尔咬了一块果子,他也听说了自己的试剂派上了用场,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自己可能还是不会被这里的人原谅。
果子不算特别甜,酸溜溜的并不怎么好吃,斯维尔一边听着她夸张的描述,一边认真的附和着:“是啊,很厉害。”
“你放心,你肯定不是什么坏人…唔,等到森蚺族长好起来,她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还有还有,我也和你说说阿卡胡拉吧,看起来你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诶!”
呵,不是什么坏人?
斯维尔心头涌上冰冷,还真是单纯的小孩子。
他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一直都不是。
艾丝黛尔亲昵的诉说着她的所见所闻,不过大多数事情都是诸如哪家的两个哥哥又打起来了,或者是某个地方很好看之类的,再么就是发现了什么新果子,单纯的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尽管没什么值得惊叹的事迹,斯维尔却听的津津有味,仿佛比那些神圣骑士的传奇故事都要吸引他。
夜幕下,一个阿达克利斯和一位萨科塔居然在和谐融洽的交谈着,彼此毫无隔阂。
这要是让拉特兰的教皇大人看见,不知道又有多少老顽固的胡子要吹飞在地…斯维尔心不在焉的想像了一下,展露出了笑容。
“诶,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啊…我在听。”
“胡说,你根本就在走神!”
“嗯…主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别致的交流。”
“……你真狡猾。”
第六十六章 小心思
坎石在自己的营帐里心里忐忑,来回渡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情报。他仰头又观望了一下明亮的夜空,月明星稀明明是美景,他却没什么好心情。
阴暗的卑鄙想法总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滋生出来。
“啊…不知道干没干掉那个家伙!”他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握了握拳狠狠砸在案板上,面孔渐渐变得狰狞。
时间越是推移,他的心就越凉,不过等待之时他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队伍能失败。毕竟数十个部落勇士和投矛手,这样的配置连那些贩奴队都能打的落花流水,更别提那个看起来就很没用的废物小子了。
不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传来消息,需要那么久吗?他双手紧握,心下不解。
他侧目瞄了瞄自己的那柄不染纤尘的大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厚厚的嘴唇抿出难看的笑容。
之前见到李澄独自出门,他临时起意让自己的亲卫族人跟了上去。最好是直接把他乱刀砍死,就算不成应该也不能暴露,坎石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现在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更加天才的主意——森蚺部落的营帐里不是还有一个头上长角的小丫头昏迷不醒吗?
那个人好像也和他弟弟的死有关系,坎石每每想起来就怒从中来,退一步越想越亏,凭什么他要接受联合部落的调解?这根本就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倪坝坝那个家伙很明显就是瞧不上自己。
还有萨娜,也是个老掉牙的死白痴,成天在那里碍自己的事!不就是资历老了一点吗?阿卡胡拉可不凭资历上位!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坎石部落颜面尽失,对燧石竞选大酋长肯定有影响…他心痛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有错,给弟弟报仇天经地义!
这两个人哪个都不能放过!
正好趁着现在是联合部落,他凭着自己坎石部落族长的身份,打着探望萨娜族长的旗号去森蚺部落。合情合理不可能被人怀疑,到时候再溜到那小子的营帐,神不知鬼不觉一刀结果了那个小丫头!
哼哼,要是可以,那就顺便对萨娜做做手脚让她快点归西也是好的。
完美!
“哈嗝!”天才般的想法已定,他兴奋的搓了搓手,眉眼笑的揉到一起,月光照彻下的侧颜闪闪发亮,这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扭曲不对称。
说干就干,他撸起袖子,把自己的拳套带好,护腕装上。三两步跑到大刀面前直接单手提了起来,质地极重的长刀能在他手里舞的呼呼生风。这种身体强度也难怪坎石会被认作族长了。
惬意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阔步走了出去,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回归平静,甚至连族长的基本护卫都没带。
“喔哦,坎石族长您要去哪里?需不需要…”
“我不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
坎石冷声打断了热心的族人,再不发一言的走开了。这火急火燎的架势让那族人满脸疑惑,嘀咕道:“怎么族长急的连吃个果子的功夫都没了?”
“唉…溜了溜了。”
森蚺部落离自己的部落并不远,坎石愈发认为这是为了监督自己刻意安排的位置,这种差别让自己更感不平衡起来,不满的心火烧的他心痒痒的,握着长刀的手嘎吱嘎吱发出骇人的揉捏声。
前门的两三个族人也远远看到了坎石,出于职责他们还是问了一嘴,在坎石友善的表达自己来探望族长的意愿时,几个森蚺族人都表现出疑惑。
呦呵,今天太阳从巨蔁里面出来了哈!
坎石族长居然来探望森蚺族长了!
几个森蚺族人憋着笑意,骄祚的互相对着眼神,这让坎石好生不爽:“怎么?不让我进去么?”
“啊没有没有,族长你请进。”几个族人连忙让开大门,坎石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刚走进去没几步,后方就传来哄笑声,那笑的叫一个猖狂,甚至称得上放肆,坎石刚刚的好脸色马上就掉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
坎石猛然回头试图抓个正着,两个族人却站岗站的好好的,其中一个还疑惑的回望着他:“您还有什么事吗?”
回头又走了几步。
“哈哈哈哈哈!”
“你们…!”坎石咬牙大怒,骤然回头,两个族人再度若无其事的盯着他:“族长,萨娜族长在里面!”
哼!该死的森蚺部落!坎石一甩长刀,悻悻然的走了进去。
“噗…哈哈哈哈哈!”两个站岗的族人笑开了花。
……
这个临时的营地不算大,坎石很快就找到了萨娜的营帐,不过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仄斜着眼,鬼鬼祟祟的观察起来周围的小营帐。
暗幕下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穿梭的人影。
那个死小子住哪里…
坎石突然发现一件悲剧的意外,他不知道李澄住的确切位置。这让事情变得不美好起来,他闷闷的叹了口气,总之先去看看萨娜再想办法打听打听。
“嗯?这不是坎石族长嘛。”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让他愣了愣,低头一看,伊娜姆站在自己面前,由于喜感的身高差,她正吃力的抬头望着自己,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里面装满凌乱的包装食品。
“好久不见啊,平常雨林没什么事儿的时候都看不见你几次。”
“喔,要来几个尝尝吗?看你是族长的面子上,免费的。”伊娜姆善意的笑了笑。
坎石打量了几下那奇怪的包装食品,心下恹恹的嫌弃起来,也不明白她搬外面的那些垃圾食物有什么意思。
你瞅瞅那黄乎乎的油腻玩意儿,那东西还能往嘴里放?这东西就是外人用来擦脚的他都信,坎石常常这么怀疑。
对奶酪的偏见让坎石婉言拒绝了,淡淡道:“我来找萨娜族长。”
伊娜姆耸耸肩,也没什么失落感,毕竟自己的生意有目共睹,她还不愿意给不识货的族长白白送货呢。
“好吧,那族长再见。”
见伊娜姆要走,坎石一拍脑袋,急忙道:“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外人住在哪里?”
“嗯?不太清楚,我也是刚来推销生意。”伊娜姆惊诧的回头想了想,说出让坎石失落的答案。
“不过你可以直接去问萨娜族长,或者克塌兄弟,听说是他们安排的。”
“那他们在哪?”
这似乎激起了伊娜姆不美好的回忆,克塌兄弟之前差点打翻她的商品。她抽了抽嘴角道:“不远处,右拐,他们两个刚才还在打架呢。”
得到有用的信息了,坎石大喜。直接去逼问萨娜可能会让她生疑。况且自己跟她关系遭到了冰点,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何必自讨没趣?
那就去问克塌兄弟就最好不过了。
见坎石满意的离开,伊娜姆奇怪的看了看他手上的大刀打了个寒颤…低声哝咕:“噫,有必要在部落还拿个大刀么。”
摇了摇头,黎博利少女继续徘徊着:“卖奶酪啦!不收蔁果,只收龙门币!”
……
坎石想了想,干脆萨娜连看都不去看了,他慢悠悠的在萨娜的营帐前装模作样的绕了几圈,随即来了个托马斯大回旋。直接奔向另一个方向去找克塌兄弟。
“喔,坎石族长好。”
“喔,坎石族长好。”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复读打起招呼,坎石矫作的摆出一副温和面孔,朝着这两个歪头好奇的兄弟俩道:“你们知道那个外人的营帐在哪吗?”
“我和他…有点私事。”
“喔,什么事?”
“喔,什么事?”
两兄弟互相看了看,随即傲然抬了抬头,黄瞳里闪烁着迥然怪异的神色,打量起坎石全身上下。
坎石眼角抽了抽:“就是友好的交流问题。”
“喔,什么问题?”
“喔,什么问题?”
“有必要说的那么详细吗?”坎石微微提高声音。
两兄弟挥了挥拳,居然奇怪的兴奋起来。
“喔,当然有。”
“喔…”
“停!他说话的时候你不用复读!”坎石强硬的打断了克克,让后者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难受了好半天。
头上跳出青筋,坎石握了握手掌,心下满满的不耐烦,重重吸了几口气。
这可真是两个白痴…
第六十七章 莱万汀之魂
在之前,坎石是不相信人能白痴到这个程度的,不过当他足足和那两个阿达克利斯足足磨叽了快半个小时才问明白路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智力代沟往往是存在的。
用哄小孩般的低级话术一顿输出,终于把两个人给说的乐乐呵呵。
结果当克塌兄弟终于答应给他指路,其实他旁边一个帐篷就是史尔特尔的所在处的时候,坎石气的差点没拿起大刀就拍过去。
哼,身为部落族长,现在就不和这两个蠢家伙计较。
再三坎坷,坎石才终于将邪恶的目光投向李澄的敞篷,他知道里面空荡荡的无人看守,现在他面前不会有任何阻拦。
正值深夜。朦胧的月光被附近的树影切成斑驳的圆形光痕落在地面。呼啸的风声吹得枝丫簌簌发鸣,像是一首催魂曲,今天晚上部落很安静。这空荡荡的部落让他手上的大刀愈发显得寒光凛冽其势逼人。
咔啦咔啦,刀锋侧了过来在地面拖行,划出刺耳的噪音。
两只眼珠锃锃发亮,像是野狼的凝视般。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扬起头颅前不忘用余光左右扫视,低声打发了附近了巡逻族人,见没什么动静,坎石终于将刀刃从地面微微抬起。激发出危险的信号。
嘴角溢出笑意,马上就能手刃其中一个仇人,这种不是正当审判带来的刺杀感和私下决定生死的爽快让他恨不得叫出声来。
什么萨娜,什么倪坝坝!还不是我想杀就杀。
联合部落的裁决对于他根本没有效力,他才不会将这种充斥着傲慢偏见的判决当做一回事呢,阿卡胡拉未来的大酋长才应该说了算。
哈哈哈。
“喂,干嘛呢?”
自我高潮还没结束,刚想挑开帐篷的门帘,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这传来的声音直接把激动的坎石吓萎了。身体重重哆嗦一下差点没跌坐在地。
“啊啊,不!我什么都没干!”慌慌张张的坎石顺口应答着。
“我说坎石族长,大半夜怎么鬼鬼祟祟的?”
回头一看,嘉维尔正站在身后默视着他,她眉心微蹙,看起来已经起了疑心,手心微握,那浅绿色的法杖横延在她的肩膀上。阵阵绿光动摇了他的决心。
脑海飞速运转,坎石连忙换上平静的笑容:“呵呵,嘉维尔啊,我来找李澄兄弟!”
“你、你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
知道就算是三个自己也不够嘉维尔打的,坎石心里七上八下跟过山车似的,体验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刺激感——希望他的意图没有被发现。
这个绿毛现在来这里干嘛!偏偏这个时候出门遛弯,坎石心下愠怒,和他脸上的虚假笑容成了鲜明对比。
“嘿,原来找他啊?”嘉维尔轻笑,一甩尾巴直接大步走了过去:“他现在不在吧,你要找就出去找,别在这里打扰病人。”
“祖玛玛来回嘱托我好几次要我再来几趟…这个病人可重要的很。”
哼,重要?
一介外人,还是个手染鲜血的刽子手,现在居然都能让嘉维尔亲自来治,那把他死去的弟弟倒底放在什么地方?
坎石心里不是滋味,这种不公让他难以理解。表情因为绷紧和截然相反的情绪扭曲过来,还好因为夜色的原因嘉维尔没太细看。
“哈哈…好的,好的。”他敷衍的应和着,暗骂嘉维尔多管闲事。
将身形隐匿在敞篷边上,坎石偷偷挑开帘子,偷偷借着迷妄的星光觊觎着内部的情形。
里面透出的澄红色微光让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嘉维尔断断续续的轻语从里面也传了出来:“在这里倒是挺暖和的。”
没过多久嘉维尔拿下法杖动了起来,坎石连忙集中注意力,努力偏头似乎看清里面的状态。
见那个萨卡兹确实晕迷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坎石心里有了着落。心思又蠢蠢不安的动了起来。
里面接着爆发出一阵绿芒,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抵制化解了这阵法术。噗的几声稀碎的爆鸣声过后,那股光芒就被更加猛烈的烈红色强光压制下去。
“确实是原因不明的治疗干涉…这人是怎么回事儿?”
看起来嘉维尔也很苦恼,这情况和大巫们说的所差无几,连体表的伤痕也丝毫不存在,床上的萨卡兹就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难不成要谁来亲一口才能醒过来?
胡思乱想了一番,嘉维尔又走程序似的给史尔特尔做了一系列检查。象征性的再施了几个法术,结果还是毫无不同。
她难办的挠了挠头,沉思着可能的昏迷原因都被排除掉。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指向这人身体健康,甚至连矿石病的感染程度都不算太高。
总不能回去跟祖玛玛说她也没检查出毛病吧,这也太丢面子了…嘉维尔舞弄了几下法杖,耍了几圈,耐人寻味的定定看向空中环绕漂浮的莱万汀魔剑。
嘴角勾出弧度,她上前几步:“喂,是你搞的鬼吧?”
“还在这里摆谱?”
砰嗡——!
将法杖竖立起来,用锤头尖椎重重砸向魔剑,刚才所有的不自然和法术干涉都是这东西发出来的,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了。
法杖的绿光伴着全力一击,砸在魔剑上的劲力刮起狂风,鸣音让门外的坎石心下大怖。连忙捂住耳朵,刚才那下震击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下几秒他更加惊愕,眼中的映像刺激的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将瞳孔也捏成了恐惧的麦芒状,那把剑刃竟然爆燃起星火,在空气中擦出一连串剧烈的火花斩向嘉维尔。
真是见鬼了,那把剑是活的!
坎石自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慌忙后退几步,远远眺望着里面的战况。
仅仅是两把武器间的对撞,坎石却觉得似乎是什么巨大的存在在互相碰撞,不算大的战斗场面和过于惊骇的反馈让大脑产生了错觉。不可敌的信号传播到全身以至于催生出恐惧。
嘉维尔脸色渐渐不好起来,这把武器永远不知道疲惫的发动和她的力气相当的攻击,就是在故意挑弄她。镜像般的模仿他的攻击思路。
咬咬牙将法杖横过来,嘉维尔两脚死死抓地,从左到右抡出无可披靡的重击。
咚!沉闷的声音如同小情人在撒娇,嘉维尔的全力一锤被凭空锻出的火焰巨壁挡在空中。像是打在棉花上毫无效果,那魔剑呼哧呼哧的淡出光晕,在一次次警告着嘉维尔不要继续玩火。
“切,你还蛮行的啊!”嘉维尔居然生出那么几丝下意识的惊惧感,是因为这过量的源石技艺带来的下意识震颤?她不太清楚。
她恼火的继续威胁道:“不过那是我的病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做的太过火了。”
魔剑旋绕了几下权当是回应,倏尔缩回了闭目不醒的史尔特尔身边,嘉维尔心下难堪,啧了几声又放了一个治疗法术。
嗡,绿光还是被直白的压制下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力。嘉维尔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暗芒。
祖玛玛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不打算说出去,这个神奇的境况她也是第一次见。虽然这个病人的精神被外物压制下去,但是这把剑似乎没有要加害的意思…反而看上去更像是——某种保护?
既然这样,那看来她醒来是一个时间问题,自己这样没头没脸的胡乱治疗下去反而可能激怒这把剑,反倒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嘉维尔将法杖放回肩上,轻叹一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坎石见状连忙悄身避让开,藏身在附近的阴影处。目送嘉维尔离去,心里惊涛骇浪,手臂微微颤动。
嘉维尔居然被压制了!!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
自己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打算对她动手!想到这里坎石冒出阵阵冷汗,有了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那剑刃的还击他看在眼里。连嘉维尔都应付的如此勉强,刚才要是他先砍出那一刀,怕是会直接被这巨力折断双臂抛飞出去。
这个行动已经不可能成功了,想打这个萨卡兹的主意就是在找死。坎石心里明镜似的,慌忙的站起身后退出去,远离那把浮空的炎红魔剑。
不过自己获知这个秘密,这趟就不算白来,虽然现在无可奈何。但是自己以后有的是办法和机会对付她!
就在他吹了几阵冷风清醒过后,正打算走出去。由远及近的一阵脚步声让他警觉起来,刚想探出头,黑影迅速从眼前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去。
他的脖颈被一阵巨力牢牢掐住,攫取着他已经高度绷紧的心神。
惊惧之下他用手板紧那只手臂。连忙用力挣脱开来,来人看起来没想到坎石能挣脱开,他饶有兴致的低低道:“阿卡胡拉的族长果然不是简单的…”
嘭!还没看清楚面前人影的面孔,肚腹上的硬甲就被秸秆鞋狠狠踢凹一个大坑,坎石像是断线的风筝被踢飞几米远,打翻了一处篝火烫的他嗷嗷直叫。
“啊!是谁,你敢打族长!”坎石恶狠狠的骂道。
“我是你爹!”
第六十九章 魔王的沉静
空气中的沉闷压在人们的心头,事实上,一般的族人都心生惧意,踟蹰着观望起嘉维尔和祖玛玛,并相信她们一定能制服怪物。
水蒸气都被冰冷的气息凝成水珠,漆紫色的浪潮淹没五感,强悍的威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嘉维尔手中的法杖激发出温暖的光,才让这股压迫感好转了一些。
一个神秘拓印漂浮在空中,随着断断续续的刺耳震音扭曲成一个巨大的菱形,和那几个黑色菱形不同,它被赋予了妖冶刺眼的紫色。
祖玛玛望着这个朦胧又不可视的“人”心生寒意,回身瞥向气喘吁吁的克塌兄弟:“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喔!我们也不知道!”
两人还没从死里逃生的情况感到什么喜悦,就再度绷紧神经:“喔!它攻击了!”
怪物举起手,一下轻轻的响指过后,凋零的紫色线条瞬间注入菱形拓印中。
嘶嘶嘶!如同野蜂般密集的紫色飞弹从菱形中不断射出,刹那间上百枚飞弹疾驰彻底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祖玛玛愣在原地,任凭谁望见这种毁天灭地的法术强度都会呆住。嘉维尔见势不好,轻掠上前,直接用法杖扫出了一道浅绿色的径迹横拦在所有人前面,两股力量正式相撞。
砰哧!紫色飞弹群直接爆开,明亮的紫辉照亮夜空。
“哈哈哈哈!”这恶劣的狂笑让人心生厌恶。
烟尘之下突然冲出的祖玛玛显然让怪物措不及防,没有被菱形法阵攻击,她手上的挂斧毅然开到了震慑模式,横扫过来的全力劈砍直接横贯腰部。
斧刃死死卡在那暗影上,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前进一步,怪物不紧不慢的回了回头,和祖玛玛的目光相对,她愣住了。
瞳孔里的紫焰像是在熊熊燃烧,透出不可理喻的吸引力。平静的目光却看不见脸上的五官,迷离斑驳的紫色暗影覆盖住面部,这种强烈的未知感让人抓狂。
它在愤怒,能感受到剧烈的咆哮。她只能冒出几个零星的想法。
几个法阵迅速逼近过来,封死了祖玛玛的退路,四面八方袭来的法术弹让她受挫。迅速陷入浑身是伤的境地。
身后迅捷刺出的长矛直接准确的刺入了躯干部位,再向后看是塌塌吃力的面孔,努力搅动着,撕碎着暗影。
“喔啊啊啊啊!”
或许是蛮力让怪物感觉受到了威胁,被黑紫线条捆成麻花的坎石被松脱下来。他四肢发麻,这股麻痹作用还没消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丢人的洋相让人无法直视。
几道黑线将塌塌抽飞出去,接着照例变成菱形法阵,开始用飞弹压制其行动力。
手上再度凝出紫辉,知道它打算再次放出那种紫色巨球,黑色飞弹四处乱窜,举盾护住嘉维尔的克克慌忙提醒:“喔,它打算出招了!”
嘉维尔伏在地面喘了喘气,强抗第一轮紫光飞弹让她全身抽痛,撇撇嘴抱怨道:“还真是不给人时间歇会儿!”
没时间磨蹭,她起身随手给祖玛玛施加了更多治疗法术,让她的处境好转不少。
脚下踏裂大地,直接化法杖为战锤狠狠敲了上去,她大吼起来:“给我把你的那个大球扔过来!”
战锤敲击一样没起到什么太多效果,不过这次嘉维尔感知到了什么,敏锐的发现了它表面的护盾衰败,附加源石技艺的法杖可以驱散暗影。
这个发现让她有了击败它的想法,不过显然她得先活下去。
呼啦啦!一枚硕大的紫光巨球再度从它手中爆燃过来,算是如她所愿,这枚光球正对嘉维尔,她挑了挑眉:“你还真听话!”
简单粗暴直接用法杖敲击光球,又是撕开夜空的大爆炸。冲击波把周围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的普通族人全部吹飞,嘉维尔更是直接被打飞好几米远,吃力的站起身。
祖玛玛见状直接把普通族人全都驱散了,大巫群想必很快就会赶过来,在荒野法术的支持下,想必到时候情况就会逆转很多。
这样的悬殊战斗普通族人只会白白送死而已,她提了提心神,再度冲了上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从拼尽全力击败它,变成了拖延时间的打法。
不过嘉维尔不像祖玛玛的想法一样保守,她很显然不想打太久,拖到倪坝坝带着大巫群来支援的时候。
“祖玛玛,克塌兄弟你们三个,一会儿都听我的指挥!”
嗡,身上的绿光治愈裸露的伤口,很快身体再度涌上力气,一挂斧弹飞黑色飞弹,她语气凝重:“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连它的那层表皮都打不穿。”
嘉维尔自信满满道:“他应该快要催发下一次法术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
“尽量靠近它,在破绽暴露之后用你们的力量全力攻击。”
战斗中有一个安定人心的领袖是如此重要。几人定下心神,纷纷在嘉维尔的治疗下硬抗黑色飞弹群——她一个人的治疗居然带动了整个局势,几人步步紧逼,一遍遍消耗着菱形法阵的强度。
越发吃力的怪物狂笑几声,再度从手上蔓延出的紫色线条注入菱形拓印,法术形成的预兆让几人心里都紧绷起来,祖玛玛直接跳了上去:“这轮飞弹我来!”
砰!砰!砰!
祖玛玛的每一次挥击都准确的砍在飞弹的路径上,遇到大规模的飞弹群则把身子埋在盾牌后,在嘉维尔不遗余力的治疗下显得游刃有余。甚至克克还能趁机用长矛上去撩拨几下。
嘉维尔见紫色菱形的光辉衰弱下去,嘴角微翘,飞弹的密度减弱,现在就是机会。
高声提醒几人,她一马当先用战锤直接冲击过去,战锤上裹挟着能治愈伤口的源石技艺。看她这样子让祖玛玛几人呆了呆,治疗法术,这嘉维尔是要给它治疗不成?!
“嘿啊!”
翠绿色的荧光狠狠砸在它的头上,嘉维尔这夸张的动作让祖玛玛撇了撇嘴角,随后惊异的发觉他头顶的那片不散暗影居然弱化不少。露出了少许的可视肌肤。
“喂!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打倒它…唔!”
怪物就那么一拳轰飞了嘉维尔,她瞬间就那么断弦般飞了出去。这旷世奇景让附近的族人脸都拉长了不少,瞠目结舌。平常只见过嘉维尔轰飞别人,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
不过祖玛玛倒是愤怒的很,直接脚下顿步高高跃起,抬手,瞄准,震慑劈砍一气呵成!瞄准那暗影保护的薄弱处就招呼了下去。
“喔,为了嘉维尔!”
“喔,嘉维尔最强!”
克克塌塌也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方高高跃起,三人配合紧密,同时用手里的武器来了个打狗棒法。
“啊啊啊!”
痛苦的惨呼刺破耳膜,祖玛玛深吸一口气。
它受伤了。
……
啊,不对,都错了!自己不能这样…
只是想惩罚坎石而已…怎么能对嘉维尔他们动手?这不是我的本意。
可是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为什么好像大脑的指令传递不到身体?被蛮横的阻力给截断了?
加倍的愤怒满溢出来,他心下明白,自己必须要抑制住愤怒。
啊啊啊…李澄,李澄你能做到的,不能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痛觉仿佛黑暗中的抓手,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让李澄在意识迷离间牢牢握住,借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从刚才起他的意识就一直是清醒的。
但是…但是自己努力想干涉自己,却意外的失败了,好像自己并不是“自己”,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似的。
“啊啊…不好玩儿啊,我说小子你的身体太菜了,本君的法术在你身上的效果居然那么弱!”洛尔维斯恶劣的半开玩笑道,她看起来很是悠闲。
“连他们四个的配合都打不破…哼哼,不过本君发现那个绿毛丫头挺不错的,能识破我护盾的奥妙。”
李澄闻言心下大怒:“别玩了!”
“我说怎么突然对身体的控制丧失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对洛尔维斯的好感度再度降低不少,李澄暗暗后怕,要不是自己一直在竭力控制自己遏制法术强度。不知道这个喜欢开玩笑的糟糕神明要用出什么鬼东西来。
“放心,本君只是替你出出气,我可不打算要你的臃肿身体。”
“只不过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这次替你解决一下麻烦而已。”
洛尔维斯的话李澄就权当狗屁了,现在她都能做到干涉自己身体的程度,那未来会怎么样就不言而喻了。
这次的愤怒更加猛烈,对洛尔维斯的控制,对她的该死意识指使的不满席卷全身,在胸膛内烧成猛烈的大火。
“哈啊,帮我出气?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李澄一字一顿的阴狠道。
深处自己的意识空间,换句话说这是自己的白日梦。李澄掌握着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达到“惩罚”这个标准的概念也可以轻松在随心所欲间做到。
电流般的感觉掠过,洛尔维斯便惊叫起来,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可怕痛觉,她终于抛开了那副永远云淡风轻的虚伪面具,暴露出了真实的声音:“啊啊啊!小子你在干嘛,本君可是在…!”
“啊啊啊——!!”更加惨烈的呼号席卷耳边,电流声断断续续,狠狠随着李澄的意志而寻觅着洛尔维斯的意志。“停停停!我怕疼,你轻点!”情急之下她连本君那俩字儿都忘加了…
“惩罚。”
李澄不动声色淡淡道:“这一次仅仅是这样。”
“想要和我共存,我劝你守好规矩,我们的约法三章!”
“不然你可以试试,我杀的杀不死你!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即使干掉自己也要带走你!”
魄力十足的威胁,洛尔维斯的存在以及建议都无关紧要,唯独在关乎身体控制权的这件事情上,李澄没有丝毫妥协退让的余地。
“只要我不想,洛尔维斯,你就什么都做不到。”
李澄把话从嘴里崩出来,面如寒霜。他接着恶狠狠的威胁道:“休想利用我的愤怒,你给我记住了!你你你听见没有!”
洛尔维斯终于露出本音,没有那股神秘的厚重感和混响,她的声音富有清脆感,很意外的不算难听:“哼…本君知道啦!”
“让我出去兜兜风都不行…白眼狼。”
“你是主人,我是仆,好吧?”
这几句话说的是那么委屈…可以称得上是惊悚的反差感让他满头冒汗,这萨卡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怪异,他心下暗暗泛起嘀咕。
第七十章 威逼
从刚才成功的对这怪物造成了伤害过后,他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菱形法阵尽数消散。连那迥然不同的紫瞳也熄灭下去,不过几人如临大敌不确定威胁已经解除,仍然不敢放松。
“嘉维尔,要不要再来一次?”祖玛玛试探的问道。
嘉维尔闻言谨慎的回道:“……再来一次?万一给它打醒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这么互相干瞪眼吗?”祖玛玛有些郁闷,要是酣畅淋漓的继续战斗还好点,像现在这样的静坐战更让她紧张不安…生怕对方在酝酿什么更大的杀招。
正当几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怪物突然身形动了起来,直接以一个极其夸张的速度将坎石整个人提了起来,用法术从包围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三两下消失在眼前…
“糟了,坎石族长被抓了!”嘉维尔心下大怒,提着法杖就打算追上去。
族人阻拦不及,面对这个风驰电掣的漆紫色人影根本毫无抵抗力,在眼睁睁看着它轰穿了木制栅栏逃窜的无影无踪之后。嘉维尔重重的锤了一下地面:“哎,这下怎么办?”
族人们议论纷纷,嘀嘀咕咕的讨论怪物的由来。燧石也被扶了起来,几个族人为他们的胜利而欢呼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次造成的夸张破坏而显得心情沉重。
这一个离奇的意外又让这个夜晚不平静起来,祖玛玛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史尔特尔所在的营帐,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那个身影的体态动作…似乎有些熟悉,透着若有若无的亲切感。
是错觉吗?
祖玛玛不禁恍惚起来。
……
“啊啊!”
坎石刚刚算是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他接连体会了窒息,麻痹,压缩,捆束等多重折磨。现在又被李澄跟抓鸡崽似的拖了一路,当他最终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生不起任何抵抗情绪。
狼狈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这个独自跟整个部落的精英打的有来有回的男人。但是却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督促他抬起头,他的脖颈还是被黑色线条生硬的扳了起来。
恐惧促使他痛哭流涕,独自跟眼前这个杀神待在一起要让他疯掉了。经历这番地狱过后,只要能保下自己的命,现在就是让他去舔族人的粪便他都愿意!
坎石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诚心悔改,道:“求求您!我…我再也不会找您的麻烦了!”
“我的那个臭弟弟就是个垃圾!他真是不知好歹去惹了您,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您看…我和他断绝关系,就没有必要再折磨我了吧?”
这也算是卑微到极点的发言了,要是之前,李澄都难以置信这个嚣张的坎石可以说出这种讨饶的软话。
他不禁轻笑社会定律永恒不变,在这里说到底还是力量强弱决定尊卑与否。
尊严?那玩意儿几块钱一斤?
权利?在快要被掐死的时候不如一口氧气来的划算。
合格的软蛋也不是好当的啊,得足够不要脸才能活命!
身上的漆紫色暗影褪去,脚边绽放的血色紫罗兰也枯萎凋谢,洛尔维斯临时的力量还是消散殆尽了。自己难得体验了一把满级虐菜的感觉——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不是自己在体验。
还没品味好手搓飞弹,用黑色线条隔空装逼这种爽快感,结果说没就没了。李澄现在心情相当不爽。于是暗影褪去露出的就是一副极其冰冷的表情,这把坎石可给吓得不轻,连尾巴都给抻直了。
嗙咚!大头着地,响亮的有点过头。
都不用李澄说话,事实上李澄到现在为止也没和这个倒霉催的说上什么话。坎石就这么不停的磕着头,脑门一次次砸在石子儿上都带着响,给李澄都看疼了。
“行了行了,你抬起头。”
李澄赶紧打断了他,避免他真的把自己给磕死在这儿,成为阿卡胡拉史上死的最窝囊的族长。
自己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就要面对一个洛尔维斯弄出来的烂摊子,跟祖玛玛嘉维尔大动干戈之后。自己现在的情况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幸好那暗影隐蔽了自己,没有被认出来。
不然他妥妥的就又玩完了,还得带史尔特尔脚底抹油开始单机,想到这里对这个坎石的憎恶又增加了不少。
不过要说到怎么处置坎石。李澄还真的为难了好一会儿,他想要对史尔特尔动手,这是李澄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要是按照他刚开始的暴怒想法,或许他现在都已经被捏碎光球死的透透的了。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洛尔维斯的凌虐反而救了他一命。
必须打消自己的嫌疑,把自己和今天这个在部落里面大闹一通的“怪物”彻底区分开才行。
“我可以留你一命。”李澄心里很快有了想法,现在就是他彻底解决这个部落里面唯一麻烦的好机会,趁着现在坎石情绪崩溃,一举彻底击垮坎石的小心思。
同时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坎石来配合,还真的不能杀他。
“真的?!”坎石滑稽的抬起头,额头的鲜血糊了满脸,李澄尴尬的点了点头:“你先把你的脸弄干净再说话。”
其实他身上也没哪块是好地方了,身体被洛尔维斯乱刀给砍成了破皮箱一般,稀里哗啦的往外淌血。不过他本人却意外的似乎没什么大碍,生命力还挺强的。
坎石胡乱的抹了抹脸,把那张泪水与血液模糊的面庞弄得更加没法直视了。李澄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嘛…”李澄幽幽道,迅速的将手掌啪的一下拍在坎石胸前,把后者打翻在地,痛苦的咳了几声。
“你现在可是要听我的吩咐了。”
生硬的命令下,坎石不解的看了看自己,李澄暗笑,狡猾的补充道:“你难道不觉得,在现在的情况下,我可以随心所欲,随时干掉你么?”
“在体内爆炸的法术可以把你瞬间化成碎片…嗯哼,我想你不想试试吧?”
李澄自然是没有什么这样的法术,这只是用来控制他的小骗局而已,虽然不算什么高明的办法,甚至有点蠢。不过对付头脑简单缺根筋的坎石也足够了。
这也是强者对弱者无情的压制,不管说什么瞎话,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状况下,你也都得心突突半天。
见坎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李澄接着道:“呵,那就好。”
“实话告诉你,我很快就打算竞选大酋长。”
“到时候,我希望你能配合。”
这话一出,坎石懵在原地,带着哭腔:“您、你也要当大酋长?”
李澄心道我本来就是大酋长,名副其实的那种,有啥不能当的。
要不是萨娜的意思,自己其实还懒得走这趟浑水。
他瞟了瞟坎石,尖锐的目光让后者一下就噤声了,只不过滴溜溜的眼珠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他一直想要燧石当来着。
李澄看穿了他的想法,补充道:“最好不要起什么小心思,我的法术随时都能释放,不要挑战这个底线。”
“不想死吧?”
“……!”
听到死这个字,坎石的身体再度颤抖了一下,肩膀紧绷,面容苦涩。李澄的轻笑一声,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
伸出一根手指,李澄继续强调道:“首先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你不能跟部落里的任何人说出我就是今天这个怪物…明白吗?”
自己刚才的失态如果被族人知道,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无论怎么样都会遭到排斥。在现在人心浮动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发生。
这个要求让坎石心下大为疑惑,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个男人完全有能力推翻这里所有的既定力量。用他的力量重新建立秩序也不在话下,明明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如此在意?事情越不寻常,坎石就越不安,总感觉自己被迷雾死死笼罩,不过是一个执棋者手下的棋子。而事实和预估也恐怕相差无几。
没心情关心他的内心想法,拿捏住坎石的心思才是重点,李澄有些不放心,继续威胁道:“不然别怪我干掉你们所有人!”
“包括燧石。”
“我有这个能力。”
冰冷无情的话让坎石不禁抖了抖,屈辱的看向李澄,嘴唇剧烈颤抖。在纠结过后终于还是平寂下来,彻底屈服:“是的,我明白了。”
“当然了,你也不用太悲观,我当上大酋长之后,也肯定不会亏待你们部落。”
李澄想了想,温和道:“至少不会比你们现在的情况糟糕。”
就这样一根大棒一捧糖果,坎石被李澄的话术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总之他现在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似乎已经跟面前这个“仇人”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了。
坎石心甘情愿的俯首,就是看在李澄那强大力量的份儿上,他也再不敢动什么背叛的心思了,何况自己身上可能还有什么他施加的不稳定因素呢?
李澄见状很满意,想了想道:“嗯…我们一会儿演一场戏,装作我在野外救了你…听见没有!”
“你就说被抓走的时候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面对这种要求,坎石只得同意,事实上也没有他拒绝的选项。
他只是嘴唇微微抖动,心下担忧不已,勉强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您想要做什么吗?”
李澄刀子般的凝视让他微微颤了颤,连忙打了个哆嗦道:“呃,您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自己包装的太过邪恶无情,万一这是个为了部落的兴盛不要命的主,反倒是搞砸了:“我是为了阿卡胡拉。”
“放心,我不会对任何族人不利。”
坎石心情复杂的看着李澄,他不知道这句承诺的可信度是多少,总之他今天晚上是彻底把自己的一切都丢在这里了,包括他作为族长的身份和尊严。
以后居然都得听从这个男人的命令,这份枷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
唉!彻底搞砸了。
第七十一章 虚幻悬影
忐忑不安的走回部落,李澄反复琢磨着自己的借口,看着旁边比他还不安的坎石,他皱了皱眉,用鞋尖踢了他一脚。
“啊!您有什么吩咐?”
坎石脸上一惊,立刻回头堆起谄媚。
“一会儿装的好一点!”李澄不悦的催促道。
坎石闻言立刻害怕的抖了抖,脸色也白了几分,李澄这才满意下来——这才像是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喔!李澄客人您回来了!”
“不得了…部落里出大事了!”
正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当他们看到坎石,几个站岗的族人目瞪口呆,就在刚才他们还亲眼见证那个浑身暗影的怪物捉走了这位凶悍的族长。
现在部落里乱成一锅粥。本来他们都已经在讨论怎么去抓住那个怪物了,没想到现在坎石自己跑了回来。
“咳,我在路上遇到的…看到那个东西了。”
“我一过去,那个怪物就跑掉了。刚才我给他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
侃侃而谈过后,见坎石呆呆的杵着不发一言,李澄不悦的偷偷踢了他一脚,低低道:“站着干嘛呢?”
被李澄提醒,他这才猛然一哆嗦,支支吾吾的配合着。“噢、噢!那个,我没什么事了!”
“那个怪物已经被李澄客人打跑了!”坎石勉强捏轱出一个糟糕的笑容,堪堪道。
这糟糕的演技让李澄直泛嘀咕,坎石这脸上写着的全都是满满的心虚。让他后悔给坎石说话的机会了,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敷衍过去。
不过见坎石这么说,几个族人面面相觑,随即兴奋的高呼起来:“李澄客人打跑怪物救了坎石族长!”
出乎意料,族人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的剧烈,几个族人连跑带颠大声通报给每一个人,连岗都不站了。
李澄凌乱了片刻,挥了挥手让坎石赶紧滚回去,见后者忙不迭的跑开。他稳了稳心神才走了进去。待会估计还要面对好几个人的盘问,得先摆好样子。
……
坐在椅子上,烛火昏黄无光的摇曳着。炉子里面的炭火溢出难闻的味道,渲染着紧张的气氛,李澄面色淡然,时不时拿起茶水抿上几口来驱散自己的紧张感。
帐篷的门帘被拉开,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踏了进来。祖玛玛,嘉维尔,倪坝坝三个人把李澄围了个团团转。
“喂,听说你已经和那个怪物交手了?!”
嘉维尔率先耐不住性子开口发问,她身周的绿光还没有消失,俨然还处在战备状态。李澄淡淡点了点头,她的反应更加剧烈起来。
“那抓到那东西没有?”
李澄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东西跑的太快了。”
嘉维尔闻言大大咧咧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嗨,你还挺行啊,小看你了!”
“自己就把坎石救回来了,挺不错的!”
李澄忙不迭的赔笑起来,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倪坝坝则面带忧虑,没有因为李澄的表现就有多乐观:“那个你们嘴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嘉维尔撇了撇嘴,概括性的描述了一下所见到怪物的基本特征,不解道:“没看明白那东西为什么突然选择撤退。”
“明明我们几个只能吃力的抗住它一时半刻的攻击而已。”
祖玛玛叹了口气:“听燧石说之前那怪物抓住了坎石。”
“或者就是奔他去的也说不定?”
这个推断让嘉维尔感兴趣起来,她微微颔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非要抓坎石还是个问题。倪坝坝则皱了皱眉,他注意到的更多是其他的问题。
“坎石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李澄客人的营帐去了?”
李澄闻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祖玛玛也奇怪的看向嘉维尔,后者缓缓解释:“呃,他说他要来找李澄。”
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她接着道:“至于要干什么,我没多问。”
见突破点在坎石那里,三人也没打算去问李澄是怎么和“怪物”战斗的。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发现自己之前准备的说辞没用上,几人都直接打算去问坎石了。
李澄急了,让这几个人围着一问,那个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家伙没准就露馅了,他咳了几声淡淡道:“不用去了,他来问我几个问题而已。”
“没什么大事,我们已经说完了。”
人人皆知坎石和李澄的关系糟糕透顶,祖玛玛也不例外,她怀疑的目光投了过去,道:“他有什么问题问你?”
“之前最不待见你的可就是他了。”
李澄犹豫片刻,道:“是他弟弟的事,我不是做了错事吗。”
“他来向我寻求和解…还有那天具体的经过,就这么简单。”
几句话没有打消祖玛玛的疑心,之前还闹个不停的坎石突然打算和解,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祖玛玛不太相信。似乎是打算刨根问底,她接着道:“那你那么晚出去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出去透透气。”他果断扔出了万金油回答。
“透气?”祖玛玛抿了抿唇,头上的护目镜反射出烛火昏黄的光线,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定定看着李澄,他定下心神保持自己不偏开视线,和她对视着。
“这么巧?”
“……就是这样。”李澄又低头泯了泯茶,人畜无害的一摊手。
见两人之间气氛微妙,嘉维尔哈哈打起圆场:“我说祖玛玛,人家李澄都说了透气,干嘛这么咄咄逼人的。”
“算了算了,怎么看都是坎石自己倒霉,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怪物身上吧?”
听嘉维尔这么说,祖玛玛愕然,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吧…她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嗯…”
倪坝坝拄着权杖,他是唯一没有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的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却一点没落下:“这样,我已经让更多族人充当斥候了。”
“在更广的范围去搜寻排查,一旦找到那个怪物的踪迹就要立刻汇报。”
他沉思片刻,有些为难:“现在族人们都很害怕,如果怪物真的再次出现,恐怕还是得你们去对付它了。”
不等李澄回应,嘉维尔就干劲满满的答道:“放心,要是那东西再来,我和祖玛玛两个人就能把它打趴在地!”
没注意到李澄变化的脸色,嘉维尔自信的侃侃而谈,祖玛玛则无奈的看着她…这几个密林中的悍将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这种元气满满的样子,李澄勾起嘴角。
“放心吧,那个怪物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
这笃定的话语让几人又疑惑起来,没搞明白李澄哪来的如此强烈的自信,他呼出口气站起身拍了拍祖玛玛和嘉维尔:“相信我好吧。”
“那家伙绝对被你们给打怕了。”
嘉维尔骄傲的扬了扬头,脸上写着不过如此的几个大字。祖玛玛的反应则淡了很多,只是低头沉思着。倪坝坝还是蹙眉低声道:“还是别太狂妄了,这可不是随便能断定的事情。”
“我还是会提高警戒程度。”
李澄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就随你了老爷子。”
毕竟凭借自己几句话就能让动荡平息下来不太可能,李澄突觉愧疚起来,自己爆发一次不要紧。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族人加上几个夜班,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拉动部落的活力了。
“嗯…燧石怎么样?”想起了什么,李澄慌忙道,记着自己那一拳好像给燧石打的不轻,他有点心虚。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她现在晕乎乎的,需要休息几天。”嘉维尔很显然给燧石已经治疗过了,淡淡道。
她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好笑:“倒是克塌兄弟,被那家伙的法术吓得不轻,到现在手臂都还抖个不停呢。”
祖玛玛却从中发现了端倪,她面露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燧石受伤了?”
啊,不小心说漏嘴了,李澄哑了哑,赶紧圆场道:“我听族人们说的。”
“咳咳,没人出事那就太好了。”
李澄连续打了几个马虎眼,才让祖玛玛从这件事情的注意力转移开。
总之这是一次没什么结果的谈话,神秘的怪物最终只是停留在表面的描述上,也就仅此而已了。
所有的追踪都必然会石沉大海。
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也就只有坎石和李澄,仅此而已…
……
很奇妙的,阿卡胡拉的斥候没日没夜的巡查着,即使他们翻遍了丛林,走过每一寸土地。但他们再也没有看到这个怪物。
就像是虚幻的梦境般虚无缥缈,要不是那天实实在在的紫色幽光和地面上砸出的巨坑,他们都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澄绝对不会想到,这件事情在很多年以后居然被载入了史册。当泰拉大陆进入十六世纪后的大陆联合峰会上,各个国家的历史学家还都对这个谜团津津乐道。对当年阿卡胡拉广为流传的这件事情议论纷纷。
“怪物,肯定是当地人们对自然现象无端的臆测吧?”
“你们萨尔贡的传说不总是这样吗?”
来自莱塔尼亚的学者总是会和来自萨尔贡的同僚这么说,然后在萨尔贡学者面红耳赤的争辩下,谑笑的打趣一声不当回事儿。
不过从那里的土壤中考据出的土壤却狠狠扇了他们的脸,切实存在的源石技艺痕迹,高能精妙的法术轮廓都印证了这个“怪物”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它消失了呢?
最后由这个谜团竟然衍生出了一个历史学的名词——虚幻悬影,用以代指那些悬而未决的事情。
有很多历史学者都亲自走访阿卡胡拉,试图解释这个千古谜团,不过最后他们都只能面对这片古老的大地喟叹一声,一无所获。
“或许那个怪物真的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我们永远不可能发现这个谜团的真相了。”——摘自《萨尔贡未解之谜》泰拉1563
第七十二章 大酋长祭典
萨娜的病奇迹般地好转过来,她在昨天就已经再度出现在族人面前,李澄不太意外。不过萨娜带来了一个惊天骇浪的消息,把整个联合部落都引爆开来,甚至驱散了之前的怪物风波。
竞争大酋长的祭典比赛将很快开始,这是新一轮的角逐,将会按照古制进行一对一的单挑,最后站在台上的便是新一届的阿卡胡拉大酋长!拥有统帅雨林所有部落的资格!!
激动人心的消息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在萨娜的极力推动下这件事很快在族人们之间达到了顶峰,点燃了极大的热情。每天都能看到为了祭典而鼓足干劲的族人,也有为了自己支持的对象争得面红耳赤的勇士。
阿卡胡拉最盛大的活动开始了,一扫战争的阴霾,李澄感受最深的就是连每天拿上来的食物都比之前多了。
在雄性激素和社会关系的共同作用下,每个争强好胜的族人都想在祭典一出风头…即使拿不到大酋长,争夺一个好排名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啊!
妇人和少女们也都议论纷纷,在闲暇时间互相和朋友之间开起玩笑,猜测未来的大酋长会花落谁家。讨论度最高的无非那几个人,不过她们就是每天都乐此不疲。
李澄发现自己被萨娜极力宣传的效果异常出众,竟然一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无数族人纷纷赶来,听说自己真的打算竞选大酋长,对自己的兴趣和热情都高涨了不少——特别是战胜那个神秘怪物之后,自己在部落中的人气已经仅次于祖玛玛和嘉维尔了。
甚至形成了专门支持李澄的组织,一些族人们聚集起来,其中有很多是自己之前在贩奴手那里救下的阿达克利斯。他们自发的拉起大大的横幅,为李澄在台下拉票。
组织的名字也很简单粗暴,“最强李澄”,要不是这祭典是一个还算正经的比赛。李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个娱乐圈,参加的是什么选秀节目。
自己也为数不多的体验了一把被粉丝追的满地跑的局面…没办法,被那群精力旺盛的鳄鱼一围就是一整天,弄得他每天出个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纠缠住。
其次,坎石在被自己威胁敲打后可谓真的放下了脸面,连自家燧石都不支持了。堂而皇之的公开宣布坎石部落将会支持李澄,大酋长非李澄莫属,谁跟李澄抢大酋长就是跟坎石部落过不去云云,容易被部落送温暖——反正这话说的相当之不要脸…
于是每天都能看到好多坎石部落的族人来给李澄嘘寒问暖,其实他们也是一脸懵逼,本来每天都能看到坎石族长跳脚骂街。就差把李澄抓过去痛打一顿了。
结果好嘛!现在你要竞选大酋长了,这怎么还反过来贴过去了?族人们都傻眼了,族长你队友不能这么卖啊!
于是李澄也很同情那些对自己遮遮掩掩不敢看自己的坎石部落族人,他们之前对李澄极尽恶语。都已经站好队要跟你死磕到底了是吧,结果被自己族长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坑惨了,反过来要来舔自己。
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也没多为难那些对自己动过手的族人。
大酋长的竞争对手,李澄也是看了看。做了一些功课…对族人们来说,支持度最高的依然是祖玛玛,她的人气实在太高了!每天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祖玛玛,娶我!”甚至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
嘉维尔虽然位列第二,不过相差无几,也能看到遍地跑的嘉维尔粉丝团。“嘉维尔最强!”的口号响遍部落,其凶悍程度丝毫不弱于祖玛玛。
两方的粉丝经常性的展开群架——他们才不屑于只打嘴炮哩,要支持就真刀实枪的拿拳头支持自己的爱豆!不要只会嘴上欢呼!
她们两个人就瓜分了大概一半以上的族人支持她们,李澄和其他人都可怜兮兮的占着清汤寡水。不过也无所谓,这毕竟是个靠拳头说话的晋级赛,任凭你人气再高实力不到位也还是上不了位。
“喔,李澄客人您好!”
“喔,李澄客人您好!”
复读机兄弟、噢不,克塌兄弟在自己旁边走了过去,他们两个气色红润。这两个手持巨矛的勇士往前一站确实压迫感满满,让李澄额头直跳。
毕竟拳头比自己腿都粗,下意识感觉自己敌不过,比起祖玛玛嘉维尔那样会给自己放水的情况。李澄还是对他们两人更加重视,他笑了笑:“去练习吗?”
“喔,打架!”这次两人异口同声,高高举起长矛,意外的没有先后复读,李澄诧异了一会儿,道:“介意我来旁观吗?”
“喔,当然不介意了客人!”
“喔,不介意,不介意!”
两人笑眯眯的自顾自走掉了,李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左右眺望。有不少族人在追捧自己支持的对象,引出一波支持浪潮。
还有许多人在朝着空气不断出招,一副活力满满的景象。
克克停了下来,道:“喔!就在这里吧!”
两人站定,这块小平地附近的人不多,李澄找了块岩石跳到上面。拄着下巴兴趣满满,想看看这两个双胞胎兄弟具体有多少实力。
“喔哦哦!!”
唰,没什么提前预警,克克率先用长矛挑了上去,属于快攻类型。直接奔着塌塌的下盘就挑了过去。
砰!看似轻飘飘的木矛劲力极大,在和塌塌相迎的长矛对撞后发出刺耳的相击声。随即克克的木矛探出的越来越快,隐隐看不清具体的攻击部位,李澄不一会儿就眼花缭乱。
在场外都已经看不清楚形势,更不要提自己在场内了。李澄心下有点发虚,真要交上手,自己到底打不打的过这两兄弟还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胶着没持续太长时间,被压制塌塌很快就改变了节奏。停止了反攻,专心用木矛守卫着自己的死穴,时不时利用对方的失误反制几下。
克克很显然被这种稳步的无赖打法有些激怒了,大步一顿直接不管不顾的戳了上去。塌塌措不及防,只好放弃自己的长矛双手扼住矛尖,两人角力之时不忘互相干扰。
啪!长矛支持不住两人的巨力折断,两人开始用拳头互相招呼。拳风猎猎,戴着刃叶拳套的每一次拳击都像是满载着刀锋划了过去,威胁感十足。
砰!空气爆震,每一拳都是嘈耳的闷鸣,李澄手心出汗,紧张兮兮的看着两人。看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的,感觉浑身的热血都被调动起来,恨不得也上去挥两拳。
似乎是塌塌率先支持不住,脚下失力滑倒,克克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破绽,一拳将对方抽飞,达成了好哥哥的成就并赢得了这次战斗。
李澄见状起身鼓起掌来:“好强!”
克克侧身,显得意犹未尽,兴奋的朝他道:“喔!客人你要不要也来打一架?”
“啊哈哈,我就暂时算了。”李澄挠了挠头,这个时候上去估计就是挨揍的份儿,得先找几个人观察观察,想好自己怎么打才是。
不着急直接上去练,到时候找祖玛玛或者嘉维尔,哪一个都能打个痛快。
和克塌兄弟说了再见,李澄蹑手蹑脚的躲开了疯狂的“李澄最强”成员。咽了咽口水走出森蚺部落,去临近的其他部落瞅瞅。
反正今天他是要把所有竞争者都看上一遍的,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连对手怎么打都不知道何谈有把握胜利。
路上风风火火的族人和他亲切的打了招呼,李澄心不在焉的回复着。
“伊娜姆商会大促销啦!祭典期间奶酪半价!奶酪半价啊!萨尔贡的奶酪半价啦!!”
粗着嗓子拼命叫喊的伊娜姆有些悻悻然,她不管怎么喊,总会有更加吵杂的族人和粉丝团蜂拥的把她的存在感挤下去。
还有掀起的灰尘…奶酪都被污染了!伊娜姆很是恼怒,用极力抗议的态度驱赶了周围的族人——但是她不是要卖给他们的吗?
李澄看到熟人乐了出来,之前还没见到过伊娜姆呢,他心下微动,走了过去搭起讪来,调侃道:“在?来个D32钢?”
“啊?”伊娜姆呆了呆,她苦恼的搓了搓手:“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我没有进货…要不客人你看看这些东西你选一个吧?”
伊娜姆端起微笑,把那一盘子各式各样的食物给他看,李澄乍一看还真的像模像样的,种类齐全有肉有菜。
不过当具体问了之后…李澄无语了。
“这个是什么?”
“奶酪三明治啊!”
“那这个呢?”
“奶酪面包!”
“这个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奶酪千层酥!”少女兴致勃勃的跳了起来,眼神闪亮亮的。
李澄惊吓程度顿时比血压都高了,不可置信的破音道:“怎么全都是奶酪啊?!”
“噢!如果客人你不喜欢,我们还提供奶酪味的水!”
“奶酪味的水?!那是啥?”
“瘤奶!”
“……”
在被伊娜姆弄得怀疑人生之前,李澄放弃了买点什么混脸熟的想法。并且怀疑伊娜姆说的自己的奶酪卖的很火到底真不真实,是不是孩子还活在梦里——当然他没敢说出来。
不过李澄还是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伊娜姆,你卖不卖冰淇淋?”
伊娜姆顿时变得开心起来:“当然了…”
“别告诉我是奶酪的!”李澄恼火的打断了她,让后者讪讪笑了笑。
“当然不是了,不过现在没货了,得大概过几天!”
李澄闻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靠不靠谱,道:“嗯…好吧,到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啊!”
得到了伊娜姆的保证,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逛了几圈,走进一个新部落的驻地,四下打量过去,他眼神突然一亮,只见艾丝黛尔正在专心的看着几个大巫的比试。时不时欢呼着什么,心下微动,李澄好奇的走了过去。
“呦,小鳄鱼干嘛呢?”
“唔啊…!”正专注于场上的比赛,艾丝黛尔被突然出现的李澄吓了一跳,头发都跳了跳,晃悠着头上那一对不太方便的角转过头来。
她有些嗔怒,双腮红红的:“哎,李澄哥哥你不要这么吓人啊!”
“咳,下次一定。”李澄回头看了看场上的擂台,只见上面的大巫还是个熟人。正是之前给他治疗过的的苏卡卡,现在正拿着手里的法杖和另一个大巫对战。
“你们也在比赛吗?”
艾丝黛尔不可置否:“是啊,谁都想在大酋长祭典上一展身手!”她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兴奋的补充道。“毕竟平常的努力可能都是为了这个时刻!”
真是信仰般的执着呢,见艾丝黛尔把注意力放回擂台,李澄也好奇的看了起来。
嗡!红色的光辉闪了闪,苏卡卡手中的法杖变得厚重起来,忽明忽暗的法杖横了过来狠狠扫向另一个大巫。
蕴含着法术让这下敲击的威力达到了极致,在爆震过后就能看到那个大巫族人直接飞了出去,苏卡卡把法杖一顿。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哦,苏卡卡赢了诶!”艾丝黛尔高兴的冲上了台,激动的给后者祝贺。
李澄也走了上去,道:“你好啊,不知道还记不记…”
还没等李澄说完,苏卡卡就一拍脑门,神色惊喜:“噢!你是断了三根肋骨还能蹦起来那个!”
“体质肯定天赋异禀!”
没想到他对自己印象还挺深刻的,只不过这个记忆的侧重点实在是有点难以言喻,李澄尴尬的笑了笑,这实在是不算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
……
“荒野法术的释放周期?”
苏卡卡听了李澄的问题,他仔细的想了想道:“不一定的,每个术士都有不同的节奏,有的人可能倾向于在一开始就把所有力气都凝聚在法杖上,这样法术的释放频率就会很快。”
“如果有的人打算打持久战,那么荒野法术的释放频率就会稍慢,不过会在必要时候予以重击。”
苏卡卡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要是在祭典上,我劝你如果遇到大巫,最好节省体力。”
“因为荒野法术在这种擂台上一旦击中对手,这巨力大概率就能把对方抛出去,也就算输了。”
“所以要保持体力足以闪避!”
听了苏卡卡诚恳的建议,李澄微微颔首,对这些技巧有了一些了解,感激的朝他道了谢。
苏卡卡并没怎么太在意:“哈!不需要,艾丝黛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
艾丝黛尔也给李澄鼓了鼓气,眨了眨眼道:“加油!”
李澄得到这些信息,继续向下一个部落走去。
第七十四章 术士们的越狱
“咳咳咳!”
隐晦的信号在秘岩术士之间传递,让气氛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两个术士听到声音连忙往中间挤了挤,挡住了他们身后的事物。脸上带着虚假到恶心的微笑,让几个路过的阿达克利斯满脸奇怪。
如果站在旁边仔细倾听,才能发现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悄然酿就,而几个术士手心里也全都是汗。
“……啊,快点挖啊!老三你弄好没有?”
“你当是干嘛呢?用手刨土能快吗?”
老三愤怒的抱怨着,一副你不干活还在那使劲催的意思。“更何况这特么连手都不是,用手肘搁着刨呢!”
“你要是有这种抱怨的功夫早就做完了!”
几个叽叽喳喳的术士让伽林青筋狂跳,他要不是手被捆着,早就过去一人一巴掌了…迫于现状他只好委身在这个泥巴地里,给他们做掩护。
他突然后悔其实应该自己去刨坑,老三的效率实在是有点慢,挖了一晚上才从地面上抠出来一个小土包。照这个速度,这啥时候才能逃出去。
“行了!都快点,你们两个也别瞅着!不是还有脚吗,用脚挖!”
忍无可忍的伽林怒吼出声,让其他几个术士面露苦逼。用这个别扭的姿势刨坑本来就是异想天开了,还要用脚…这还不如手肘呢。
不过自家队长发话,也不好不遵守,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脚扑棱着。把老三气的半死,他们反而把他辛苦刨出来的土又都给扒愣回去了…
老三霎时怒不可遏:“你们几个蠢货!”
“你再骂?”
伽林对这里有些绝望,这四个二货估计指望不上了。他又把视线投向了另一边,忿忿道:“还有你们几个!都去拿木桩磨手上的藤条去!别在那看笑话!”
那边几个正偷笑的术士也被伽林大声训斥,弄得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种坚藤磨个几天估计也磨不断。每次都把手腕弄得血淋淋的。
“队长,要不这个就算了,我们还是刨坑吧…”他们哭丧的如此道。
伽林心下急躁,已经不知道困在这里多少天了,不用说奴隶这回事了。连他们自己都搭在这里了——再不快点脱身,估计就要被戈达当成逃跑的人给处置掉了,自己的家人可还在城市里。
“不行!快点做,磨不开,那就使劲磨!”
说罢伽林也跟个毛虫似的一拱一拱的跑到木桩上下摩擦,这动作美的让他们不忍直视。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在磨手上的藤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后背太痒了在那止痒呢。
“唉…你们说老大这么卖命图个啥呢?”
“我哪知道…成天被骂还比谁都拼命。”
几个术士低声议论,互相之间做着奇怪的活塞式运动,不过就是手上的藤蔓半点没破损,这磨洋工的效率可称之为越狱鬼才。
“你们说…队长这该不会是那啥吧?”
一个术士悄悄瞄了一眼伽林,后者已经两腿发酸了,正喘着粗气,不过还不依不饶的磨着手上的藤蔓。
几人瞅着他,语气不解。“是啥啊?你说清楚啊!”
“就是、就是那啥啊!”他窘迫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嘀咕道。
“你、你的意思是?”几人好像有点听明白了。
“对,就是那个!”
“噢!”几个人异口同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其实心里都是懵逼的。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好像都懂了,也好像都没懂。只有那个说话的术士面色担忧的瞅着伽林,搞的几人心痒痒的但都不好意思问。
被自己属下那怪异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伽林心下大悲,这坎坷的越狱道路可真艰难。看看左面刨坑的那四个货,还有右面的那几个,他血压瞬间上来了,心跳每秒破百了,脑袋也高压充血了。
心想得亏还有几个帮忙挡视线的还算尽职尽责,不然他得当场螺旋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给这群蠢货看看,什么叫作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个滑铲原地爆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几个放哨的都有一个睡着了,就差口水淌地上了。
“唉,不行,队长,这样下去干到明年都出不去!”
几个术士忍不住提出建议,他们也就算是为数不多还长了脑子的人了。伽林泪流满面:“有啥招,说!”
“我们用源石碎片来割藤蔓吧!”那术士这么淡淡道,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伽林愣了愣,这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上哪搞源石碎片去啊。他质疑道:“你难道身上留了源石碎片?”
他纠结了许久,附近的一个术士隐晦的撞了撞他,冲他使劲摇了摇头,表情也有惊慌。伽林心下大为怪异,死死盯着那个术士。
下一秒,他呆住了。
那术士只是把自己的袖子弄了上去,裸漏出来的纤瘦手臂惨白惨白的,上面还有不健康的红疹,这倒是没什么,最显眼的还是那表层突出一块儿的黑色晶体。
“不要!你…博特!”惊叫出声的术士想要阻止他,但为时已晚,那块源石碎片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灰色的术士袍,白色的手臂,黑色的源石。
他是个感染者。
附近的术士都看到了,顿时投向他的眼神变得各不相同,有各种复杂的情感和态度交杂在其中——愤怒、恐惧、担忧、同情、讽刺…还有漠不关心。
死一般的沉默让那个术士几乎弯下脊背不敢抬头去看一看伽林的表情,实际上伽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愤怒,还是失望?
还是安慰他不要难过?
伽林自己都拿捏不好,他从没想过感染者的事情,他们之中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感染者。
感染者被公会反复明令,作为低贱人群严禁加入任何贩奴队伍。这个孩子已经将自己暴露出来,这相当于死亡判决。
“……你。”伽林张了张嘴,沉重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该死的,我也是感染者,好了吧!”
“*萨尔贡粗口*,给你们好好看看,我们感染者长什么样!”
那感染者旁边的那个术士也毅然决然的把自己的袖子拨了上去。同样是有星星点点的碎片附着在上面,已经刺破肌肤,这恶心的皮肤褶皱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哼,你们要杀我们,也得等从这里出去吧?”那暴躁的术士环视一圈,嘲讽道。
附近有两个术士早就心情不悦,顿时蔑视道:“我们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嚷嚷什么?”
“本来你们这就是快死的人了,还用我们动手?”
另外一个脸色不好的术士也狠狠道:“妈的,上次跟你这个家伙在一块吃饭,晦气死了,没传染我吧?”
“为什么不说出来?”
面对诘难和质问,那率先暴露感染者身份的年轻人面色难看。低眉不语,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确实自私的隐瞒了一切,甚至可能连累整个秘岩小队。
原本融洽的队伍突然因为这个原因而猜疑起来,术士们纷纷互相打量起来,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可能是“隐藏的感染者”。都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气氛瞬间结成冰点。
伽林见状隐隐生怒:“都给我打起精神,干什么,干什么啊?”
“我们不是在公会,这是我们内部自己的事情。”
“谁也不许动我们秘岩术士的弟兄!”
伽林咬了咬牙,看向其他人:“还有谁是感染者!主动站出来吧。”
四下沉默,没人应答,所有人的心情都糟糕透顶,也没人再站出来。
伽林再度诚恳的补充道:“放心,秘岩小队不会背叛抛弃任何人!”
他的话在这里显得很有份量,让那两个感染者稍稍心安,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有几个术士显然满脸惊恐,厌恶的反驳道:“队长,我不赞同留下这两个感染者!”
“不管他们是什么时候感染的,或者已经和我们呆了多久,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问题是他们会不会传染给我们,还有如果被发现,我们整个小队都要被问责!”
有一些同情他们两个的术士可不这么认为,纷纷出言讥讽道:“那怎么?你要杀了他们?”
“不知道哪天你成为感染者之后还会不会这么想!”
“你…!他们应该离开!这对谁都好!”
“我不同意!凭什么,他是我们的弟兄!”
双方面红耳赤的争吵让伽林难堪极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小队首领是如此无力。面对这样公然的分裂,对小队中感染者的处置问题,他居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孩子,你是什么时候…”伽林犹豫着,斟酌着问道。
年轻的感染者平静道:“半年前那次行动,我被源石刮伤了。”
“哈?你们听见没有,这孙子他妈瞒了咱们半年!”像是不拱火就活不下去,那满脸讥讽的术士再度大声骂道,唯恐天下不乱。
那暴躁的感染者忍不住看向他:“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孙子,孙子…孙-子!你那两坨被耳屎塞满的东西听没听清楚?”把脸使劲往前伸了伸,挑衅的朝那感染者道。
砰!暴躁的感染者一脚踹在他脸上,“草!垃圾感染者,你还敢打我?”
“来,有种你过来,来!”那暴躁感染者奋力向前拱着,把其他人看的愣愣的。
两人的厮打让伽林暗骂白痴,阴阴说道:“赶紧把他们两个隔开!想把当地人引来吗?”
一堆术士在眼前扑腾来扑腾去,犹如一群搁浅的咸鱼,伽林喟然长叹:“都不要吵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得出去以后再解决。”
“博特是吧…你把源石碎片伸过来,我们切碎藤条逃出去!”
术士们面面相觑,各怀心事的沉默下来。
咔嚓!藤条被他手上的碎片割断,伽林看着自由的双手,视线有些模糊。
“队长,你自由了。”年轻的感染者笑了笑,谈笑自若。
“是啊…”伽林有气无力的应付道,他恨不得现在他还在被捆着逃不出来,也不希望队伍里出现这种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逃出去再说吧…
第七十五章 冤家路窄正撞枪口
指甲缝隙间满是污泥,手指上的厚皮已经被擦出茧子,厚厚的黑灰淤积在手心中,逐渐干涸凝固成污斑。
汗水滴淌在大地上,为了自由而努力拼搏的人两眼坚定。
秘岩术士们分工有序的一起挖着这个坑道,有几个已经下去了。
很快就能完成这个隧道…就快能逃出去了。
在手臂解放出来后,抓刨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多,由于大酋长祭典的举办在即,部落的守备放松下来,导致这里的看守极度薄弱。伽林低下身子,看着已经通到外界的隧道心下大喜。
天知道他们从里面挖了多少土上来,能做的这么迅速完整,这也是所有术士共同努力的功劳。
不过即便他们出去,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也无力还击。可以说他们已经不可能完成押送奴隶的任务了,这里的当地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还要庞大。
这根本不是什么小部落,他们撞上大家伙了,这分明已经是地区性的部落联盟,阿达克利斯也不是那种随意能捏轱的孬种,他们被打的这么惨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戈达坑害了所有人,他们被抛弃了。伽林突然想明白了一切,转而心中涌起怒气。自己领着弟兄们把命都拼在了这上面,却还是抵不上一个戈达随意的想法!
真是混账!
伽林眉头紧皱,他心下大为悲坳,自己的家人还都在萨克多斯…但是他已经没法再回去了,没有完成任务的贩奴手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他很清楚。
不管有什么精妙的借口,戈达那个恶魔都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会杀死他们以来警告其他人。秘岩小队必须逃离这里,远远逃离…永远不能回来。
下定决心,以后他带着弟兄就要在荒野中游荡了。伽林毅然跳进这个花了大量时间挖出来的隧道,朝上面挥了挥手:“都有序的跳下来,我们逃出去!”
“再以后的事情,都由我们自己决定了,我们不再归属贩奴公会。我们只为自己而活!”
“我们会自称秘岩小队,我们将是一支新的队伍,组建自己的势力。”
伽林心情复杂的话让所有术士面面相觑,他们互相点了点头,都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其实他们也明白伽林的意思——与其回去被处死,倒不如溜之大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背井离乡的现实很是悲哀,不过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连平民都会因为天灾流离失所,何况是他们这种随时可能死的毫无价值的亡命之徒呢。
挖通的小隧道只有短短几米,本来的意思就是足以从笼子里钻到外面就可以了,所以里面的拥挤程度也很大。往往几人佝偻着身子挤的都很是艰难,伽林最先从里面逃了出来。
急促的呼吸了几口空气,里面那混浊的空气和穿梭在潮湿的沙土中让人难以忍受。
“哈…哈哈,我们出来了!”
伽林脸上带着笑意,从坑洞里爬了出来,伸出手吃力的把下面的几个术士也一一拉了上来。现在这附近没有人,那群头脑简单的绿皮全都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要逃跑就只能趁现在。
“队长,关于那个感染者的事情…”
有两个人找到伽林,他们神情复杂凝重,死死盯着伽林想要他做出决断:“我们不能带着他们,不然会有很多问题。”
“矿石病一旦在我们之中传染开,一个感染者团体就更不可能在荒野生存下去了。”
“只要您开口,队长我们不会让你为难,我们会出手解决掉那两个家伙!”
他们的建议极为急切,恳切的看着伽林希望他同意。也不用他们说,伽林就非常清楚队伍里面有感染者的问题有多麻烦。
那不是一点两点。
而是麻烦大得很。
首先不说传染以及死后处理尸体的问题,就是单纯的地位问题就十分棘手了,带着感染者成员的团队都是要被排斥的,到哪里都一样,已经快成为习俗了。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尽一切可能和“感染者”这三个字搭边的一切都不要沾,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
“带上他们两个。”
“队长…!!”
“行了,不要多说了!”
伽林死死抓住他的领口,疾言厉色的冲他大吼起来:“老子就不信!这片大陆难道还没有给两个可怜人容身的地方了?”
“如果萨尔贡待不下去,我们就越过无人区,到米诺斯去!如果连那里都没有容身之地,我们就到维多利亚去!”
“哥伦比亚,乌萨斯,炎国!直到找到可以接纳我们的地方为止!”
“谁都不许再提放弃兄弟这种事情!”
伽林狠狠扫视一圈,让附近的所有人都不知如何表率,他们错愕的听着这番话。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
“我不会绑架所有人,现在有想离开的,想要另谋出路的,我不会阻拦。”
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他们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多少个日夜兼程都挺了下来。真的要就这样轻易散开?
“我不走,我支持队长!”术士老大率先举手,老二老三老四也紧随其后,这术士四兄弟是伽林为数不多的死忠,他点了点头。
“还有吗?打算跟着我的。”
又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举起手,他们也不打算离开这支队伍,伽林和他们的感情不是这种挫折就能击倒的。
当然,也有其他人悄悄拉开了距离,充满敌意的盯着那两个感染者,“伽林!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因为对这两个白痴感染者的同情把自己拉进棺材!”
他们狠狠啐了几口,毫不掩饰其凶狠的眼神。
“哼,要滚那就快滚!”
留在小队中的术士也没给他们好脸色,既然打算分道扬镳,那就没必要再好声好气了,未来或许都会成为敌人。
正当他们将要散伙的时候,一声不紧不慢的调侃让他们全体惊在原地。身上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呦,你们谈完了?”
“那差不多该送你们回去了。”
从不远处的隐蔽处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少女手里攥着一把夸张的巨锤。看着他们自顾自的称道起来,另一个年岁不大的男人虽然没拿什么东西,不过神态自若,仿佛他眼前的这些越狱者都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啊!是你?你居然没死?”望见那个男人的面孔,伽林错愕不已,他记得他明明用碎岩穿透了他的心脏才对。
李澄闻言大为动容,看着伽林嘴角微勾:“噢…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呢。”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寒光闪闪,穿透了伽林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头。
“这可是老熟人啊…”他把声线拉的很长,日光把李澄的面容照的愈发看不清晰,伽林不禁使劲眯了眯眼。
劲风顿起!
砰!感觉自己的面具被野牛狠狠撞击一般,巨力将钢铁都凹陷下去,内板狠狠磕在鼻梁上。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这一拳打成了浆糊。
嘉维尔包括其他术士都吃惊的看着李澄这几乎看不清楚的出拳速度:“喂喂,这么快就开打啊?”嘉维尔撸起袖子,把法杖一挥,兴致满满的盯着其他术士。
“怕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伽林脸上感觉到一股热流,自己应该是被打出鼻血了。愤怒让他两眼血红,死死盯着那个率先出手的男人。“都给我上,即使不用法术,一个一个叠罗汉压也压死他们了!”
其他术士都面色苦淡,对李澄或许他们没什么印象,但是嘉维尔可是亲手把他们心态搞崩的那个人。一个一个都跟吃了苦胆似的难受,要不是脸上都有面具挡着看不出来。伽林肯定会被惊讶到。
见他们半天没一个动的,伽林懵逼了。
“都看啥呢?给我上…”
砰!下颚被重重来了一拳,李澄阴笑几声,“差不多得了!”
于是接下来伽林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李澄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一拳一脚无不是往死里打的,脸上的面具都被干碎了。
“听说你之前很嚣张啊!”
“还敢逃跑?你再手搓岩刺我瞅瞅?”
砰!又是狠狠一脚给他蹬飞出去,伽林的反抗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被揍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额头也湿漉漉的。
两人力气的差距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有点像是小孩和大人掰腕子,反抗全部无效。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是什么怪物?”
李澄舒了口气,把他从地上拉上来,不屑道:“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李澄又看了看地上抱头蹲防的术士们…一个一个都低着头不敢看伽林,让后者气个半死:“你们都在干什么?”
“队长啊…”术士老二生无可恋的提醒道。
“我们就是被那个绿毛抓住的…就她一个人。”说完他又把头往下埋了埋。
听完老二的话,伽林闻言陷入了沉思,自己或许根本就搞错了什么。
后面自顾自的绿毛少女压根就没出手。
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怪物。
“我们投降!”意识到不可能成功了,伽林心下大叹,这下又回到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