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针
李小玉直接将粮食交到食堂,换成饭票。她到初二一班去找李承义,将饭票和两个装菜的饭盒给他,并告诉他把这些东西分一半给二哥,家里都好,不用担心。
上黑市时,小六子告诉了她下次交易的地点和时间,让她不用担心,他们会把装东西的家伙放在那里。
李承继现在正是时间最紧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送完要送的东西。李小玉一个人背着小背篓,走大道从卫生院过,让老汉儿知道她回来了,不用担心她。
在李父面前晃过的李小玉匆忙地往家赶,快到家时手抚过小背篓。
回到家,放下背上的小背篓,她从里面拿出一包十斤重的面粉,还有一包五斤重的大米和两样蔬菜。
只能趁每次出去的机会给家里补充点物资,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地给家里增加。但因增加的量少,总是赶不上消耗的速度。要不是她在厨房里掌厨,估计消耗得更快。
现在的饭只能做简单的,要是家里经常飘出香味肯定不行,低调行事才是王道。
李小玉白天在家里做家务,晚上在空间里劳作,偶尔会去一趟镇上给两个哥哥送东西,也会带点粮食回家。
一家人虽说没有大鱼大肉地生活,但也不会像村里有的家庭那样,饭是一天比一天稀,人是一天比一天的瘦。
小麦进入抽穗期,村长带回来一个消息。外省有个地方小麦亩产达到五千斤,现下要求各地方上报产量,各地要想办法给小麦增产,并且要求各小队将产量报上去,一个个的都别报少了。
并且提出要给小麦打‘营养针’,何为‘营养针’,就是像人一样缺营养了,要补充营养。有条件的地方直接灌牛奶,喂肉汤,把一切人能吃的好东西都喂给小麦。
斑竹林是个一穷二白的村子,连只鸡都找不出来,哪里来的肉汤?队长觉得别的地方有肉汤喂,我们虽没有但给庄稼增加点营养,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招集村里的壮劳力,妇女都去给小麦挖沟笼,男人都去把队里沤的肥挑来,给小麦灌下去。
‘营养针’是打下去了,小麦却彻底地焉吧了!根部被大量的肥力烧死,眼见地成片的小麦死去。
村里人都没办法了,再过两个月就要有收获了,却全死了,这下眼见到手粮食飞了。
找队长想办法,却得知队长没在,说是村长找他们开会。
此时的队长李建元,正和村里几个队长,在村长室上报各自队里小麦的产量。一队报小麦亩产四千斤,二队报小麦亩产三千五百斤。
李建元被他们报的数量给吓着了,什么时候小麦的产量这么高了?
“三队,该你报了。”
“村长,这怎么报啊,我们也没那么高的产量啊!”
“人家都报那么多,你好意思报少了?跟着报就行了嘛!”
李建元还想挣扎一会:“那让他们后面的先报吧,等我想好了再来报。”
四队上报三千二百斤,五队上报三千一百斤,六队上报一整数三千斤。李建元见几个队的队长都已经报出,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遂闭着眼报个二千五百斤的亩产量,却被村长阻止。
“你这也太少了,不是拖整个村的后腿吗?我去公社里报这么少肯定会被社长骂的。”
“村长,你也看到了,小麦以前是什么产量?怎么可能一下子有那么高的产量?这不是胡扯吗?”
“这话你可少说,现在四处都在‘放卫星’,不照做怎么办?”村长也很无奈。
“赶紧的,再往上报点。”村长催促道。
“那就三千斤吧!”
各个队长报完了小麦产量,村长让他们各自回去。他明天要去公社开会,要上报小麦的产量。
第二日下午,村长从公社回来,又让各个队的队长去开会。
“今天公社开会,上报小麦产量,我们村是垫底的,我被社长一顿臭骂。村里去年的红旗也被夺走了,上报产量最高的红英村村长得了红旗,还被表扬了,公社还给他颁了奖。”
红英村可是土地最瘦的一个村,怎么会上报最高的产量?
“村长,红英村报的是多少?”李建元很想知道,红英村是凭什么报得最多的?
“红英村报八千斤,比外省的还要高。”
莫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报那么多?
“你们都回去好好地想想,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要与时代同步。”
“村长,我们队里的小麦可都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把死了的全拔了,全种包谷,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们队的小麦死了,赶紧的回去补种。”
村里又开始一轮忙碌,下秧苗和补种包谷。男人下田平秧田,女人和老人去补种包谷。
下秧苗,将一块水田放干水,分成一排排的大块,长度以水田的长度为准,宽度为一米。
用平滑的专用工具趟平泥面,要像镜子一样平滑,再画分格线,每个小格为五厘米大小的正方形。
将早已育好有两三厘米长的小秧苗,一颗一颗地人工安在趟平得如同镜子般的小格子里。
下秧苗个子小的人最合适,因为要弯着腰干活,所以工分给的高。不论老少、大小,只要能干就给十个工分。
李小玉听到李妈说下秧苗的工分高,高兴地给李妈说:“老妈,我也去下秧苗,一天十个工分,相当于平时五天的工分了,这个我得去哈!”
李妈不想女儿太累,下秧苗就是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孩子。
李父也不同意让她去:“别去了,下秧苗太累了,你会受不住的。”
李小玉一意孤行地要去下秧苗:“老汉儿老妈,我能行,就让我去吧!我不会逞强的,别人家的孩子能做的我也能做。”
李父和李妈无奈地只能同意,但要求她不要太累,量力而行就好。
下秧苗的人中,十几岁的女孩子比较多,人人都为了那十个工分来的,足可见十个工分对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下秧苗
弯着腰在田里下秧苗,一天下来腰都要断了,两条腿蹲得更是迈不动。感受到工分不易挣的李小玉,深切地体会到李妈天天干活有多辛苦了。
腰和腿都打不直的李小玉,面色痛苦一步步地向家挪。
李妈记完工分过来接她,见小女儿那难受的样,心里又生气又酸涩。她弯腰蹲下让小女儿到背上,背她回去。
李小玉趴在老妈背上,叹息一声:“老妈,干活好累哦,你一定也很累吧!”
“妈是大人,不累,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干得了这种活,明天别去了。”
“好,明天不去了。”
回到家里,李妈让小女儿休息,她去给烧洗澡水。李小玉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不一会就睡着了。
李爷爷见小孙女靠着墙就睡着了,定是累极了,将烟灭掉,静静地坐在一旁。
李父回来看到的就是一身脏兮兮的小女儿,靠着墙睡觉的场景。
“雪花,你把孩子带去洗洗,晚饭我来做!”
李妈提着热水过来喊小女儿:“小玉儿,去洗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李小玉迷迷瞪瞪地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才清醒过来。
“老妈,还没做饭吗?我去哈!”
“去啥去,你爸在做,好好地坐那休息。”
晚饭李父做的是难得吃一次的挂面,在这个时候,这可是精细粮食,平时家里都不舍得吃的。
“小玉儿,明天别去了,累狠了可真不长个子了。”
李小玉一听,不长个子那怎么行,为了个子着想还是别去了吧!
“好吧,就不去了,那我可以去点种包谷的。”
“你看你也去上工,家里都没人做饭了,你妈回来还要做饭,多累呀!为你妈着想你还是别去上工了。”
李小玉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自家不像别人家,有人做饭。李奶奶是天天给李大大家做饭,吃饭却是在自家吃,还真是一个怪毛病。
至此,李小玉的下秧苗挣工分计划夭折。
时间在慢慢地移动,李小玉空间里的包谷再一次收获,她收获后又一次种下包谷。
现在唯有包谷的产量高,空间里的黑土地就那么大,除了种药材的,只能重复着种包谷,为的就是能多收获粮食。家禽也宰杀一批,留下一公一母让它们慢慢繁殖。
五月初,是李小玉与王铁头约定的交易时间。她与李父说要去镇上,李父明白她是在与人做交易,叮嘱她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老汉儿,我知道轻重,不会逞强的。”
第二日三点,李小玉背着小背篓和小书包出门,她没注意到李父一直看着她出门走远才回屋。
路上她一手手电筒,一手捏紧手中的斑竹,一路飞奔,在夜色中只见一光点飞逝而过。
与王铁头约定好的地点在镇外,往县城方向的第一个村子的村尾,这村子叫平潭村。
村尾远离村民的聚居地,有一座阵旧的房子,屋外杂草从生,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这里。
屋外的围墙有两米多高,是用石头砌成的,有些地方的石头已经脱落,能从缺口看到里面的建筑。
李小玉用神识查看里面的情况,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从缺口处进去,屋里有打扫过的痕迹,应该是王铁头他们来过。
李小玉眼见时间不多,忙手一挥,将空间里的包谷粒放出来,在屋角堆成一个小山堆。
又在旁边的拌桶里放入八十条六斤重的鱼,两框鸡蛋。放好这些东西,李小玉从缺口处翻出去,躲在一旁等王铁头他们来验货。
大约二十分钟后,开过来一辆解放汽车,车在院前停下。王铁头从驾驶室出来,身后跟着下来两个青年,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小木箱,一人手里提根棍子。
几人向四周观察一翻:“大哥,没危险!”提棍子的青年对王铁头道。
王铁头点头示意,带头进屋。当看到屋里的东西时,几人都愣住了,这么多东西,连最缺的鸡蛋都有,还这么大个的。
王铁头瞟了几眼鸡蛋,没事人似的移开目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他自己一样。彼此之间只要能合作愉快就行,没必要去探查别人的秘密。
“小六子,你俩去点数。”
等小六子两人去点数后,王铁头围着拌桶里的鱼转。今天回县城找吴叔给弄几个好菜,晚上可以打打牙祭。
这鱼不用说,肯定好吃,吴叔看到了会更高兴,他都念叨好多次了。
当王铁头围着鱼打转的时候,李小玉从正门进来,仍是一手斑竹,一手手电筒。
王铁头见她进来,将小木箱推给她,并对她说:“这些东西的成色不是很好,箱子里的东西正好抵这次的货。
下次我会给你弄更好的东西来,像鱼和鸡蛋这些东西有多少要多少,要是可以的话给换点精细粮,价格好说。”
李小玉打开小木箱,的确这次的东西成色不好,品质只是中下,没啥值钱的东西。
她不嫌弃,这些东西现在很便宜,但到了以后,说不定就会有一样东西值钱,那不就是赚了吗?
两人交易好,定好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仍然是这个屋子。王铁头给李小玉一把钥匙,他对李小玉道:“这个房子,是我父母在的时候的家,现在这里空了。
我回来的时候很少,以后就在这里交易,你随时都可以来把东西或者消息放在这里,我们会有人过来查看的。”
“行,如有不妥我会取消交易。”
李小玉把小木箱放进小背篓里,转身进入夜色中。既然今天来了镇上,肯定要去学校看看两个哥哥的。
进入夜色中的李小玉手抚过背篓,里面空空如也。
到校门口时,天色微亮,五月的早晨还是很凉爽的。李小玉的头发微湿,神色也有些疲惫。她用手抚过背篓,把给两个哥哥的东西全放进去。
校门没开,不能去门卫室,李小玉只得从缺口处翻进去。到李承继经常锻炼的地方去,也许在那里能碰到他们。
无题
操场上有两个身影在对打,那身形不用说就知道是两个哥哥。
待两人对打完,一阵掌声响起,惊得两个人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背着小背篓的小家伙,正是李小玉。
“小妹,你又来镇上了,累不累?“两人一见是李小玉,都上前围着她问长问短。
“一个个的来哈!给你们带东西来,我不累,家里也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的。”李小玉放下背篓,把里面的粮食和两个瓶子给他们。
“这东西你们要及时吃,不然容易坏。”
“小妹,你这周星期四要回学校参加考试,别忘了!”李承义此时才想起要告诉小妹考试的事。
“知道了,二哥你准备得怎么样?”
“用得着你操心,放心吧,二哥没事的,肯定行!”李承继信心满满地对她道。
“那我就回去了,星期四一早来学校参加考试。”
李小玉回到斑竹林,她的小背篓里有一袋五斤重的碎米,这碎米是她故意在空间里加工后的大米。
碎米一看就像是被筛选过的,能达到瞒天过海的作用。
队里原本在分粮之前说的收完小麦后就可以分粮,好多家还是不敢多吃。农闲的时候一天两顿,都是以稀的为主,里面大部分都是野菜,老的嫩的只要是能吃的都采回去。
现在也不敢嫌弃老的不好吃,只要无毒就行。野菜的生长根本赶不上采摘的速度,路边能吃的野菜越来越少。
有的家庭没有做好计划,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断顿的情况。如李三牛家,因家里没个管家的女人,几头牛又能吃,家里的粮食早已经吃完。现在都是靠到河里弄鱼去换粮食,就这还是偷偷的,是李小玉在黑市见过他卖鱼,才知道的。
眼看收成在即,但现在的情况有点具体,小麦只有小部分成活下来,根本就不足以分粮,更不要说还要交公粮。
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外面能吃的野菜只要一长出来,就会被人采走,根本等不到长大的时候。
李小玉家的情况还好,因为有她不断的补济,家人还能有个七八分饱。
她不敢多给家里人吃,在别人都吃不饱的时候,你家却吃得个个肤色健康红润,不是在告诉别人你家有粮食吗?
一旦被人知道她家有粮食,可能家都要被人给拆了。
晚上,饭桌上一碗水焯过的野菜,几根蒸红苕,每人一碗带几颗碎米的玉米糊糊。
都珍惜地吃着碗里的糊糊,没人理会李奶奶的摔筷打碗,每次吃饭都这样,一家人都习惯了。
看多了也就淡了,等到最后的一点情被磨完,就是结束的时候。
“老汉儿,我星期四要回学校参加考试。”
李小玉给老汉儿说了要回学校的事,就去洗漱回房睡觉去。
早上三点就出门,一直到现在才有休息的时间,哪怕她累了喝井水。但精神疲惫不是光靠井水可以解决的,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睡觉。
星期四的早上,李小玉又背着她的小背篓和小书包出门,这次她只要赶在第一节课前到就行。
当她出院门时,李父早已推着自行车等在外面。
“上来,老汉儿送你去学校。”
“老汉儿,我自己去就可以的,你来回跑很累的。”
“上来吧,老汉儿送不了你几回了,以后怕是没机会送你上学了。”
“老汉儿,有点舍不得哈!那我不去上学,天天在你眼前晃,要得不嘛?”
“要得个鬼哦!你给我走远点上学,免得我看到你就操心。”
……
父女俩一路互怒,将李小玉送到镇中学,李父看着她走进学校,这才掉头往公社卫生院飞快地蹬自行车。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两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学校放学生回去参加农忙,并以农忙为题写一篇作文。
又来,年年都是如此,从小学写到初中,以后不会一直写到老吧?
李小玉是真的想吐槽,怎么就没点新意呢?
李承继很快面临毕业考试,老师没有给他们放假。李小玉是和三哥一起回去的,往年这时候正是收小麦的时候。
但今年的小麦只有少部分的成活下来,交公粮都不够。村里人看着眼前的麦子,都知道这下是别想着分粮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但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可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全都围着队长,让他想办法,总不能干了活没粮食可分吧?
队长李建元正愁得慌,已经有几家没有下锅的粮食了,这不分点粮食下去不得饿死人啊!
心一横,先保命要紧:“留下足够的种子,其他的现在就分,粮食按人头分,每人分五斤,都动作快点。”
李会计拉一把队长,悄声对他说:“你这是违反规定,会被抓起来的,不值得。”
“我不这样做,村里就得死人,有什么事我自己承担!”
村民一听有粮食分,都动手帮忙。挑种子的挑种子,过称的过称,都恨不得马上把粮食拿回家,只有拿回家了才是自己家的。
队长带着人火速地分完粮食,他对李双明说:“保管室里的小麦种子事关下一季收成,一定要看好了,你带两个人专门看守。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帮我照顾一下家里。”
“元哥,我一定看好种子。你不会出事的,要是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好兄弟,谢谢你!”
李小玉家八口人,因为李小燕上高中有供应粮,所以只能分七个人的粮食,一共三十五斤。
这三十五斤是刚打下来的小麦,湿的而且里面还混着麦壳,是毛粮三十五斤,去掉水分和壳只会更少。
这几十斤粮食要维持到下一次收获,这可是还有好几个月的。
李妈看着家里分的小麦,愁得眉头都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了。又想到娘家,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唉……”李妈只能叹息,家里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
“老妈,别愁了,你要相信我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一定不会让家里人饿肚子的,还有外婆家你也别担心,我们找时间去看看。”李小玉小声地对老妈道。
商议
“小玉儿,妈知道你有本事,可让你一个孩子来承担大人的事,妈觉得心里难受。”
“哎呦,老妈,要难受你就多宠我一点就好了,就这么一点点。”李小玉伸出指头比一丢丢,给李妈看。
“好,那妈多宠你!”李妈愁云散去,伸手揉揉小女儿的脑袋瓜。
李小玉好似无经意地问起:“老妈,队里的包谷苗长得有一人高,为什么不在包谷地里插红苕藤?”
“队里一直是那样种的呀!”
“那可以试试啊,说不定成了呢?会多很多粮食的!”
李妈听到这话,觉得可以去找队长说说,如果成了,村里就有足够的红苕吃,总不至于饿死。
“那你在家里看着晒小麦,我去找队长说说此事。”李妈一想到可能会有足够多的吃的,哪还坐得住。
一路小跑着到队长家,李妈见队长正坐在他家的院子里抽自制卷烟。
“队长,我有点事跟你说,你看看行不?”
李妈不等队长回答,就开始说在包谷地里插红苕藤的事。
“队长,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试。如果成了,我们队上就有粮食补这次小麦的事。村民们还可以分到不少的粮食,虽然是粗粮,但总比没有强吧!”
队长沉思一会,点头道:“可以试试,走,去把会计和村里的几位老人都叫上。”
队长和李妈分头去找人,全都到保管室。队长把在包谷地里插红苕藤的事说给他们听,除了李会计外,众人都觉得可以试试,如果成了就解决了大问题。
“我不同意,如果失败了算谁的?要是万一连包谷都没得收怎么办?”李会计提出反对意见,他可不想去承担什么责任。
“出了事算我的,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队长有点瞧不上李会计这种有事就往后缩的样子。
李爷爷道:“让村里每家来一个主事的,都签在本子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
李建元听到这话,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终于有人看到他的难处了。
“三爸,谢谢你!”
“你为村民们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我们几个老家伙支持你。”
几个老人也附合李爷爷的话,李建元感动得捂住脸直哭,终于有人理解支持他了。
全村人都在晒坝上集合,队长把事情给大家一说,大部分的人还是同意的,但有小部分的人反对。都是与李会计一样,怕到时候连包谷都没得收。
“都别吵吵了,同意的都上来签字,不同意的也上来签字。”
“队长,不同意的签字做什么?”
“到时候分红苕,不签字的没有,只能分包谷。”
一听不签字就不能分红苕,不同意的人不干了,不干也没用,最后结果是每家都同意签字。
斑竹林的红苕与往年一样,是种在河边沙地的,育苗地也在,正好可以割红苕藤来种在包谷地里。
为抢时间,全村老少齐出力,用两天的时间把红苕藤插下。
今年的雨水比较少,壮劳力都去河边挑水灌包谷,顺带也灌红苕藤。
水稻进入灌浆期,队长带着人小心地伺候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此时,在某省放出一颗‘大卫星’,水稻亩产四千八百斤。
一块儿红苕煮一锅,
一颗儿玉米装一车,
高梁秆子捖电线,
坐着花生皮子儿过黄河。
传遍大江南北,各地纷纷效仿。鸭池公社也跟着一起学习,提倡全社人民一起学习。
各个队开始大放‘卫星’,纷纷报给村长自己小队的水稻产量。一亩水稻产量五千斤至三千斤不等,垫底的永远是斑竹林,每次李建元都会被村长点名批评。
要达到‘放卫星’的要求,技术上要深耕一尺到一尺二寸,每亩八万篼,基肥增加三千多担,实行二犁四耙,计划四耘四追。
但斑竹林是个穷地方,条件差,就是让你飞也飞不了啊!
于是大家一商议,决定将十亩合并为一亩。就是把十亩正在灌浆的水稻拔出来,栽在一亩田里。
要想把这十亩田的水稻栽在一起,‘卫星田’就得重新深耕一尺五并耙溶耙烂,增加肥料,实行分支施肥,得用夜间抢种。
移植后的水田,水全放干,用来种芋头和红苕。
栽在一块田里的水稻,密集到了筷子都不会掉下去的程度。过度的密集和肥力过重,给灌浆期的水稻沉重的打击。
根部腐烂,叶片卷曲,稻穗枯萎,所有的水稻还不到成熟期全部死亡,变成一片枯黄的稻草。干到一根火柴下去,就会燃起一大片。这一次不要说收获了,连种子都留不下。
这一现象让全村人都傻了眼,不是说这样可以亩产四千斤的吗?怎么啥也没有?有的人受不了这打击,直接坐在田坎上大哭。
一时之间,老人、女人、孩子的哭声一片。
“都别哭了,赶紧地拔掉这些稻草,补种芋头和红苕。”李建元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怎么斑竹林的就成了这样呢?也没听谁说是这样啊?
此时,其他的几个小队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但他们都选择了隐瞒,偷偷地让人拔掉稻草,重新种下红苕或者芋头。
即使几个队长碰面也闭口不提此事,李小玉看到斑竹林的现象,就明白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六月下旬,李承继毕业考试。李小玉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黑市,正好趁此机会去黑市看看。这次她没给老汉儿说要去镇上,现在越少人知道她的去向越安全。
当她跨出院门的时刻,李父正站在门后看着她离去,深叹一声:“女大不由爹啊!”
她凌晨三点钟出门,带着她的随行装备,一路飞奔,直接去的平潭村。趁夜摸进王铁头家的小院,在堂屋的墙洞里摸出三张纸条,用手电筒一照。都是急需粮食的条子,最近的时间就在昨天。
李小玉留了一张纸条,让他们七月六号来此交易。
再见不识
再见不识
另一个人帽沿压得低低的,衣领竖起,遮住大半张脸,身高足有185厘米,身形挺拔。
李小玉好奇地看了两眼,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其他的什么也没看清楚。
几人没言语,直接进屋,王铁头让两个手下去清点物品。两方各站在一旁,都没有言语,李小玉有点好奇今天的王铁头怎么这么冷静的。
她飘眼看了几眼王铁头和那高个男子,闭紧嘴啥话也不说。
清点好数量后,王铁头把带来的小箱子推给李小玉。
“这是这次的东西,多得算补上次的。”
李小玉一听也不矫情,收下小箱子只对王铁头道:“下次再见!”
干脆的童音让高个青年眼眸微闪,随即失笑,怎么可能在这里遇见那小丫头?一个在省城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小村子里?
自己这是魔怔了,哪都觉得是她?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饿肚子?
欧峰又想起那只闻其声,未见其面却要他报恩的小丫头,不知道她在哪?那童音十足又财迷味爆满的声音,欧峰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王铁头见他露出笑,心里打了个颤,这‘疯子’又想算计谁,可千万别盯上我啊!
此时的欧峰并不知道,他再一次地与他要找的人失之交臂。
李承继把小妹送到镇中学,看着她进学校后,离开镇子,回斑竹林上工。
李承继在队里上工,每天能挣十个工分,他都会按时去上工,多一个人挣工分,家里也能多分一点粮食。
李小玉借住在大姑家,去的时候带着她自己两天的口粮。现在家家户户都是缺粮的时候,去别人家吃饭都会带上自己的口粮。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考试完学校正式放假。
李承义收拾打包好自己的用品,放在大姑家,带上脏的衣服,拿回家去洗。
两人回到斑竹林,没到下工时间,家里只有李奶奶坐在李大大家的屋檐下纳鞋底。
李小玉每次回来看到的就是奶奶在纳鞋底,不知道纳了多少,但爷爷脚上穿的鞋子很少见到新的时候,可能她做的鞋子都是为她最爱的儿子一家做的。
兄妹俩放下手里的东西,两天没在家,李小玉想给家里做点好吃的。
“三哥,你是去山上找老妈,还是留在家里给我烧火?”
李承义想了想:“我先去山上看看,一会儿回来给你烧火。”说完就起身跑出去,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小妹留下他烧火,大夏天的烧火真是太热了。
李小玉见三哥跑出去了,正好趁家里没人拿些东西出来,只要不让李奶奶看见就行。
一小包两斤装的碎米,一小罐猪油,油盐醋各一斤,黄瓜和土豆各五斤,每样东西的量都不大。
李小玉在厨房里找了一圈,除了两根发焉的红苕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把那两根发焉的红苕,洗净切成块放入锅里,抓几把碎米,加半锅水一块煮。偷偷地从窗子往外面看一眼,李奶奶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
又从空间里拿出几根被挖烂的红苕,洗好切成块放入锅里一块煮。
下工钟声敲响,李承义和李承继一起回来。
“小妹,我来做饭吧!”李承继接过小妹手中的刀,正准备切土豆丝的李小玉,顺势把手中的刀递给二哥。
“二哥,切成丝用来拌着吃。”
“土豆丝怎么拌,那不是生的吗?”
李小玉一听这话,拍一下额头,赶紧给二哥解释什么是拌土豆丝。
“土豆切细丝,放入清水中浸泡,锅中加入清水烧开,焯土豆丝一分钟,捞起沥水,倒入盆中放调料,再放点葱和香菜。”
一说到葱和香菜,李小玉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两根小葱,但香菜没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二哥,还需要点油辣子。”
李承继听完小妹说的做法,按着步骤来,最后用筷子搅拌几下。挑起一根尝尝味道,酸、辣、香味道在口腔里散开,让人吃了还想吃,这样做省时省力又省油。
李承继挑两根给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弟,让他也尝尝味,用碗给小妹装一碗让她慢慢吃。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我也是你亲弟弟。”
“对,你是亲弟弟,但不是亲妹妹,谁叫你回来不给小妹烧火,让她一个做饭的,你还好意思说,能给你尝两根就不错了,还想要多的。”
李小玉欢乐地看二哥怼三哥:“对,三哥,谁叫你跑去玩的,该!”
李承义见说不动二哥,只得改变方向。
“小妹,给我留点啊!”
“你倒是拿个碗过来呀!”李小玉将没动的那一半留给三哥。
“都回来啦,考得怎么样啊?”李父回来见到两个小的都回来了,问起他们的考试情况。
“没问题!”
李父拍一把小儿子的头,笑道:“我家儿子这么厉害的吗?”
李承义骄傲地说:“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得,一对戏精!
吃饭时,李奶奶见到碗里有大米,放下手中的碗对李父道:“老四,给我拿五斤大米。”
“妈,你要大米干什么?你天天在家里吃饭,准备拿到哪儿去?”
李奶奶一听此话,眼睛一瞪:“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只管拿就是,多的不要问!”
李父听到这话,气得手直抖,这是拿我的东西还不准我问了。
“没米!”李父直接拒绝老娘的要求,现在家家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拿出大米来,莫不是疯了!
五斤大米够家里吃两个月的量了,谁家能有那么大的手笔,想拿就能拿出来的。拿出去后会给家带来什么?李父不用想也知道,他不可能答应老娘的无理要求。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给老娘等着!”李奶奶愤愤地抛下一句狠话,起身离去。
院里另一家,李大娘对刚进门的李奶奶道:“妈,拿到没有,你看你小孙子都饿瘦了。”
“对,奶奶,你看我都瘦了好多,天天都吃不饱,粗粮好难吃的。”胖胖的李松涛,故意露出一副哭相给李奶奶看。
结
结
“哎呦,个天杀的,让我小孙子受了这么多的苦,奶奶过几天就给你拿大米回来吃,让我孙子长得胖胖的。”李奶奶向他保证道。
厨房里,李小玉看一眼二哥,对他眨眨眼。
李承继看到小妹的示意,心里提起一百二十个的小心,有些事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发生这事后,李小玉就在暗地里注意着李奶奶的动作,每天都会出去溜达一圈,为的是给李奶奶制造机会。
一日,家里人都去上工,现在上工事情不多,工分照样拿。李小玉也去混点工分,算是为家里做贡献,如果不出去怎么能让有些人的阴谋得逞呢?
她昨天就发现仓房的锁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是快来了。
李小玉一家,包括李爷爷都在地里上工,给包谷地里的红苕清理藤子,又称‘理红苕藤’。
红苕藤长长以后会满地爬,为免结太多的小红苕,分流养份。队里会让村民把爬远的红苕藤扯回来,放在包谷垄上,留出中间的沟,便于人进出,也方便收获红苕时下锄挖。
当太阳高高升起时,在又热又闷的包谷地里很难受,队长让村民都出来歇会再干活。
李小玉对李妈说:“老妈,我回去给你们倒点水来喝哈!”
“去吧,路上别摔了!”
李小玉走过李承继身边时,对他使了个眼色,李承继点点头,示意他一会儿就回来。
李小玉一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斧头砍木头的声音,仔细一听声音是从自家仓房传出来的。
她心里一急,这是要强抢啊!冲进屋里,只见李松涛拿着一把斧子,而仓房门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你们在干什么?”李小玉气得一声大吼,妈的,真抢啊!
“死丫头吼什么吼,赶紧滚,别碍眼!”李奶奶对她骂道。
“对,赶紧滚,现在里面的这些东西是我的了,没你的份!”李松涛跟着叫道。
李小玉气得团团转地找棍子,想打死这俩个不要脸的混蛋。
她从厨房里抽出一根柴禾棍子,冲向李松涛。一个横扫,打在他的腿上,痛得李松涛嗷嗷直叫地跳脚。
“你个死丫头,竟敢打我,看我不砍死你!”李松涛提起斧头砍向李小玉。
情急之下的李小玉用手里的棍子去挡,却被斧子削断,只剩握在手里短短的一截。
你妈,这是真要杀人啊!
“杀人啦!救命啊!有人抢劫啊!”李小玉扯着嗓子,以生平的最高分贝尖叫着。她在院子里绕着圈的跑,时急时缓,惊险万分。
李奶奶爬进仓房里,把里面的粮食全部搬出来,在屋檐下堆了一小堆,大部分是队里分的粮食,小部分是李小玉带回来,李妈舍不得吃,让李父放在里面的。
李奶奶一看有好几斤的大米,该死的东西竟然不给她,那她就一样不给他们留,让他们都去死。
李奶奶心里恨极了,那个让她不痛快的讨债鬼。
李奶奶将粮食一样样的搬向李大大家,李小玉一见急了,也不在院子里跑圈了。
她拦着李奶奶道:“奶奶,你不能将我家的粮食搬走,我们会饿死的。”
“饿死活该!”
李小玉一听到这句话,瞬时想起前世,二哥就是因为她把粮食都拿走造成的。她眼前又出现那令人悲痛的一幕,眼睛开始充血,露出恶狠狠的目光来。
“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李小玉与李奶奶争夺粮食,李松涛趁此机会从背后偷袭她。
李小玉一直用神识关注着他,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想用斧头砍死自己。
她怒从心起,抓住与李奶奶拉扯的粮食袋子,一个侧踢狠狠地踢向李松涛的肚子。
被踢出去两米远的李松涛一屁股墩,趴在地上,手里的斧头飞出去都没察觉。张着大嘴惊讶地看着李小玉,连哭都忘了。
李奶奶见宝贝孙子被打了,手里的粮食也顾不得了。抓住李小玉的头发就扯,在她脸上连掐带抓的。长长的指甲从李小玉的小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血檀子。
前世的一幕幕在李小玉的脑海里打转,使她快要爆了。眼里流出的泪水变成了红色,脸上的血和着泪水滴下,她看起来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魔鬼。
恶狠狠地瞪着李奶奶:“那就一起死吧!”。
伸出手,欲点向李奶奶的死穴。
全然不知危险临近的李奶奶,嘴里骂着她所知道的所有的恶毒话,手也不停地抓向李小玉,头发一缕缕地掉落在地。
“小妹,不要!”
李承继一声惊呼,飞快地奔向李小玉,一把抓住她的手。
见小妹满脸的泪和血水,李承继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路上耽误那么一小会儿。
他深深地看着李奶奶,伸手紧捏住她的手腕,用暗劲狠狠地一捏。李奶奶痛得手一松,‘嗷’地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嚎叫。
“不孝子孙打老人了,天打雷辟啊……”
魔怔状的李小玉只听到她那恶毒的诅咒,只想马上弄死眼前的这个老祸害,只有除了她,家里才能安全。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对她说:弄死她!弄死她!弄死她!
一个意念,手里多出一根平时练习用的银针,闪着寒光。她将银针夹在指缝中,快速地刺向李奶奶的哑穴。
立时哑口无言的李奶奶,恐惧地看着像恶鬼一样瞪着她的李小玉。
露出森森小白牙的李小玉,再次举起手中的银针刺向李奶奶。
“小妹,不值得!”李承继放开手中的李奶奶,快速地扑向李小玉,紧紧地抱着她,满脸是泪不停地喊着她。
“小妹,你醒醒啊!快醒醒!二哥在这儿啊!二哥还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久等没等来上工的两个孩子,李妈心里一阵慌过一阵,爬起来就往家里跑。
李小燕和李承义见李妈急匆匆地往村里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姐弟俩也跟着一起跑。
李妈一进院子,见院里放着几个自家的粮食袋,心里一慌,莫不是遭贼了?
魔怔
魔怔
李妈用眼在院子里寻摸称手的武器,操起倒在一旁的小凳子,轻手轻脚地进屋。
屋里一遍狼籍,大儿子抱着小女儿不停地在喊她。
小女儿的头发一缕缕地掉落在地,满脸的血和着泪,目光狠狠地瞪着地上撒泼的李奶奶。
李妈心如刀割,才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孩子就成了这样,这是在要她的命啊!
李妈扔下手中的凳子,轻轻地将小女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玉儿,妈回来了,没事了哈,我们去找你老汉儿。”
李妈将李小玉抱在怀里,叫李承继去推自行车出来,一起去公社卫生院。
又对跟着跑回来的李小燕和李承义道:“去地里叫你爷爷回来,让他好好地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家里的一粒粮食都不能丢,你们俩给我守好了,谁要是敢拿,给我剁了他的手!那是你小妹拿命来守着的!”
李小燕让小弟在家守着,她去地里叫爷爷回来。
李承义捡起院子里的斧头,抱在手里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在心里狠狠地想:老的不能把你怎么样,小的还是能收拾一顿的,敢动我家的东西不说,还敢欺负我妹妹,你就等着找死吧!
骑着自行车到卫生院的李承继,来不及靠好自行车和擦去满头汗水。等李妈跳下自行车,他将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冲进卫生院。
“爸,快来救救小妹啊!”
正在给病人开处方的李父,听到大儿子惊慌的呼喊声,手里的钢笔一用力,划破了刚写好的处方。
李父起身往门口跑,与抱着李小玉进来的李妈碰了个正面。只见李妈怀里的李小玉满脸血,眼睛木愣愣地盯着前方。
他腿软地往墙上一靠:“快,背进手术室。”跑进办公室喝一大口水,让心镇定下来,拿出银针,向手术室奔去。
李父快速地在小女儿身上下针,扎完银针后,手蒙在她的眼睛上,轻声地说:“小玉儿,没事了,睡一觉起来一切都解决了,老汉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李小玉慢慢地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李父问李承继:“承继,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小妹怎么会成这样的?我不是对你说过,要看她好吗?不能让她出一点事,可现在呢,是谁干的?”
“爸,是奶奶,她和李松涛偷家里的粮食,被小妹发现了,奶奶把小妹打成这样的。”
李父听到是自己的老娘,她竟然想偷完家里所有的粮食,这是要致自己一家人于死地啊!
李父沉默半响,终于痛下决心:“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决不会让小玉儿的罪白受。”
李妈打来水,用李父的毛巾给李小玉擦脸。一边擦一边掉眼泪,早上还白嫩的小脸,现在却是一道道渗着血珠的指甲抓痕、掐痕,连脖子上都是抓痕,头皮也渗出血珠。
扔下手里的毛巾,李妈跑出手术室,蹲在外面嚎淘大哭。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老太婆?怎么下得去手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李妈恨不得撕了老太婆。
李父见小女儿满脸的伤,心里也难受得很。
抹上紫药水,伤看起来更严重。一向爱美,打死不愿抹紫药水的李小玉,要是知道现在的样子,不知做何感想?
“走,带上小玉儿回家!”李父对他们道,必须回去把事情处理了,不能让小女儿白受罪。
三人带着沉睡中满脸伤的李小玉,回斑竹林。
李家院子,李爷爷跟李小燕一起回到家。一路上,只听李小燕说是奶奶和李松涛偷家里的粮食,被李小玉回家喝水发现了,奶奶和李松涛就想打死李小玉。
李爷爷没想到老太婆能混到这种程度,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
“承义,去把村里的几家老人和队长请来,再去叫李双明,让他帮忙去叫村长过来一趟。”
李承义将手中的斧头给李小燕:“大姐,你可得看好粮食,谁敢动手就用这斧头剁了他的手,一粒都不能少的。”
“好,我一定看好了!你去了赶紧回来,我怕一个人顶不住!”
“一会儿就回来!”
李爷爷走近李奶奶,对她脸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些年纵着你,没想到你却如此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偏偏对亲骨肉出手,这次成全你!”
李奶奶被一巴掌打懵了,怎么可以打她呢?一辈子都没挨过打的李奶奶想不通,不就是打了一个孙女吗?又没有打死她。
想不通的李奶奶爬起来,扑向李爷爷与他撕打在一起。
李爷爷气急地一脚踢出去,李奶奶被踢倒在地。不可置信的她倒在地上打滚,嘴一张,竟然能出声了,忙喊:“修文啊,救命啊,我要被你爹打死了……”
院里李大大家,堂屋的门关着。李大大听到老娘的喊声,想出去,但被李大娘拦住。
“让开,涛儿还在外面,老娘都在叫我了,能不出去吗?”
“你傻啊!你爹能把你娘怎么样?哪次不是这样,让他们闹。儿子都不用管,现在他们家除了你爹,又没一个大人,我还不信,两个小的和一个老的,能把我儿子怎么样?”李大娘得意地说道,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李奶奶哭嚎声没停,却没唤来她的宝贝大儿。大儿子一定是没听见,或者没在家,他怎么可能不理我呢?
李父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村里的几位老人和村长正坐在院子里,院外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大家都在等着他们一家人的回来,都想看看李小玉伤成什么样。
当李小玉一张青紫昏睡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心里都一震,这么狠的老人在斑竹林绝无仅有。
李父一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李爷爷面前:“爸,帮帮我吧,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说完趴在李爷爷的腿上痛哭,好似要哭完从出生以来所有的不甘和痛苦。
李爷爷颤抖着手轻抚着小儿子的头,儿子都这么大了,却从来没得到过老婆子一点善意。
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
不管他做得多好,做得多尽心,老婆子从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是该结束了,不能再委屈孩子。
“别哭了,爸不会再放纵她。”
“双明,你去把我大儿子和二儿子叫来,就说我老头子有话说,如果不来,以后就不是我李家的子孙。”
“知道了,三爸。”
李爷爷挺直腰杆静静地坐着,从不离手的烟杆已不知在何方。
李奶奶被他沉静的样子有点唬住,但一想到能把她怎么样呢?都老了难道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那这个家的名声是不想要了。
李二爸一家人都来了,李双明又去院子里的李大大家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李大大和李大娘才从屋里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真能装,外面都闹翻天了,自己老娘在喊救命,他俩口子却在睡觉,太他妈的能装了,众人都无眼看这两口子演戏。
众人齐刷刷地撇嘴,移眼。
李大娘惊讶地一声惊叫:“涛儿,你怎么趴在地上?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娘,老娘去拨了她的皮。”说着这话,还意有所指地瞪着昏睡的李小玉。
李承继站在小妹面前,挡住瞪向小妹的恶毒目光。
“妈,你把小妹放屋里去,别吵着她!”
李二妈也跟着说:“四弟妹,把孩子放屋里去吧!外面会吵着她的!”
李妈不舍地将孩子放回厢房,关上门出来,见李大娘还瞪着她的方向。
“杜大花,你想干什么?”李妈现在连那一家人都不想喊,提起都觉得恶心,一家子狠毒人。
大家都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当时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昏睡,两个不愿说。李爷爷让李父去把小玉儿弄醒,让她这个当事人来说说事件的真相。
李父也想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能让小女儿处于魔怔中。李父进屋用银针,在李小玉身上扎了几下,她的眼皮动了动。李妈见李父进屋忙跟上,见小女儿醒来,忙上前抱起她。
“小玉儿,醒醒,我们已经回家了,你爷爷想问问你当时的情况!”
“好!”
李妈抱着小女儿到院坝里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慢慢讲。
李小玉因为脸痛,说话时不时的抽气,呲牙咧嘴的。
“我回来想带点水到地里给老妈喝,没进屋就听到有斧头砍木头的声音。冲进屋看见奶奶和李松涛把我家的仓房门全劈烂了,他们抢我家的粮食,奶奶要李松涛用斧头砍死我,他举着斧头追我。
奶奶把粮食全搬出来,搬到大大家,还说要饿死我们全家人。我去拉,她就死命地抓我、掐我,还扯我的头发,掉了好多还出血了。”
因为疼,李小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李承继以为小妹又想到那些不好的事,忙蹲在她面前安慰。
“小妹,没事了,我们都在,别怕哈,不会有事的。”
“二哥,好痛!”李小玉瘪着嘴,真他妈的痛!死老太婆太黑心了,她又不能下狠手。
李爷爷见小孙女青紫的脸,满脸的泪,心里也一阵抽痛,最终狠下心。
“李杜氏,你的心太狠毒了。对老四一家,你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些我都不说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一个孩子如此狠毒,这个家留你不得了。
李杜氏,给你两条路。一回你娘家去,从此与我李家毫无瓜葛。
二你去和老大家过,搬到他家住,从此以后不得踏入老四家,与老四断绝母子关系。”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爷爷,李奶奶更是不敢相信,她会是如此下场。
“我不同意!”李奶奶发出尖利的声音,刺得在场的人耳膜痛。
“不同意,你还有别的选择权吗?在你狠心对小孙女的时候,你为什么就没有想想后果?你已经不配为长辈,要不我替你选?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李爷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枕边人。
李奶奶被那笑吓得一个机灵,似看到当年提刀杀‘棒老二’的那个人,满脸的血却露着牙笑。
“那我的孝敬呢?”李奶奶硬着头皮问。
“孝敬,你想要什么孝敬?你没养过老四一天,老四却养了你十几年,还有什么孝敬可要?
看来你是选第二条了,好!从今天起你和老四不再是母子关系!你不能向他要一分一厘的孝敬,除非他自愿。否则免谈,违反立马逐你出李家!绝无二话,当场的所有人做证!”
李爷爷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次是谁说情也没用,更何况没人愿意给李奶奶说情。
“爸,我妈在我家,那总得有人给点孝敬吧?”李大大站出来说道,总不能让他白养吧!
“从今天起,你只管你妈,我就不需要你管了。老二,你要给你妈的孝敬,至于她怎么安排是她的事,我的孝敬你按照往年村里的惯例给就行。”
李爷爷请村长写下字据,一式三份,按着李奶奶的手让她盖手印。又让在场的几位老伙计、村长和队长签字做见证。
李父留几人在家里吃饭,众人都忙推辞,说李父家里有孩子受伤,让他好好照顾,等以后有机会一定来吃饭。
李父带着两个儿子把众人送出院子,一一向人道谢,看着人远去才回家。
李奶奶见事情已无可挽回,立马起身进屋去收拾东西,她早就想去跟大儿子过了,现在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李大娘跟在她身后进屋:“妈,我来帮你收拾东西!”婆媳俩在屋里,把看得上眼的东西都收起来,这些东西可都是要搬到大房去的。
两人如蝗虫过境般收刮一通,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去了大房。走的时候还带走一袋小麦,说是她的口粮。李父不想再与老娘打交道,点头同意她拿走,并把剩下的粮食都收回自己屋里。
堂屋,除了几张凳子和一张床不能搬动外,其他的能搬的都被搬走,床上的被子都没放过。
床上连席子都没了,带补丁的薄被也没了。
李爷爷装衣服的箱子也被打开了,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李小玉给他订做的新衣服一件不见。
养伤
养伤
李爷爷看着家徒四壁的堂屋,这样也好!原本歉疚的心终于松了。
上工钟声敲响,一家人还没吃午饭,李妈让李承继去给队长请假。家里出事,她现在没心思上工,只想在家里好好地看着孩子。
李小燕把家里最后的挂面煮了,除了李小玉,每个人都吃了一碗白水面。
李小玉因脸上的伤,嘴一动就痛得慌,她啥也不想吃,中午只喝了小半碗面汤。又不能让伤口恢复得太快,不然会被人认为她是装的,只能挨着慢慢恢复。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受伤痛感会加强,会被放大几倍,也许这跟她的神识有关系吧!无解中……
她只能用睡觉来减轻痛感,睡着了就不会有痛感了。
李承义拉着二哥去角落嘀咕:“二哥,我们不能这样放过李松涛,敢欺负我妹妹,一定要让他好看。”
“行,你天天盯着他,等他落单的时候套麻袋揍一顿,不然不解气。”李承继很赞成小弟的意见,他恨不得揍死那个混蛋,也想让他尝尝被斧头砍的滋味。
晚上,李妈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大米,拿出来煮了一锅浓香的纯大米粥,一大盆蒸红苕,一个拌野菜。
这已经是目前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吃食,李妈知道小女儿张嘴吃东西有难度,便用勺子轻轻地将米油舀出,放入半勺红糖搅拌好,让她慢慢喝。
喝着带有甜味的米汤,想到二哥再也不会因为没吃的而饿死,李小玉觉得这汤更美味,甜滋滋的,喝起来都带感,倍香!
翌日,李妈带着李小燕和李承继去上工,让李承义在家看家。
李爷爷没去上工,他怕他不在家,没人能镇住老婆子,看到小孙女脸上的伤,他很内疚。让一个小孩子受这么重的伤,是他没管好老婆子,早就应该下重手管管的,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李爷爷沉默地叭嗒着烟杆,烟雾笼罩中,眼前飘过曾经的所有,留下更多的却是小儿子渴望的目光。
李小玉见三哥在家中无聊地东一圈西一圈地晃,喊他道:“三哥,你晃啥呢?”
“哎呀,我没事可做,又不能出去,还要在家里看着你得嘛!”
“没事做,那我们去找野菜吧!”
“不行,妈说过的不能让你出去,你现在的脸伤得那么重,不能出去被感染,要不然你会变丑的。”
“蒙块布在脸上就行了,快走吧!”李小玉从兜里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率先一步跑出院门,家里有李爷爷在他们可以放心地出门。
李承义拿着篮子和竹刀,跟着追出去,可不能让小妹一个人跑。
路上有村民见李小玉脸上蒙着一块布,想到昨晚听到的消息,有人拦着她问:“小玉儿,你家真跟你奶奶断绝关系啦?能看看你脸伤成什么样吗?”
李小玉觉得这是一个让村民黄秀云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于是掀开布的一角让村民看。
“这也太惨了,没想到这么狠心的,这可是亲孙女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黄秀云见李小玉露出的地方,全是青紫和抓痕,一张小脸简直让人没法看,忍注深吸一口气。
“你可别在外面乱跑,小心感染了,以后离那种人远点。”
两方人分不同方向离去,黄秀云去地里讲李家昨晚发生的事,还有今天她看到李小玉那张脸上,遍布的伤痕和青紫。说得活灵活现,好像她就是一个全程都在的旁观者一样。
兄妹俩去河边挖野菜,河边只要是能吃的野菜,都会被小孩子挖回去。
只能在边角上找一些被漏掉的野菜,李芳芳跑过来。
“小玉儿,你的伤好点没有,昨天我不敢问你,怕奶奶知道了会骂我。”
“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你来多久了,野菜挖得多吗?”
“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把我的野菜给你一点,你看你的篮子连个底都没有。我现在看到野菜就想吐,我们家天天都是吃的野菜。
我妈舍不得拿小麦出来吃,说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我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野菜。我多给你一点,回家就不用吃那么多野菜了。”
李芳芳不断地吐槽着野菜的难吃,李小玉只想说现在还有野菜吃,等以后想吃都吃不成,还是知足吧!
李承义见篮子里的野菜够吃一顿的,叫上小妹和芳芳一起回去。
李芳芳一听他们要回去,当然要跟着一起了,野菜挖多了又不好吃,她可不想挖多了。
到李小玉家院门前,让芳芳进去玩会再回去,她拒绝道:“我妈给我说了,让我离奶奶远点,要是哪天她发疯在我身上,可不一定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我可不敢一个人去你家,下次跟我妈一起的时候再来哈!”
李芳芳向她家的方向飞快地跑去,生怕会把她拉进去似的,就好像李小玉家有恶鬼,经过她家门口时都会加快脚步。
这一次李家的名声可都被老太婆破坏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奶奶是一个恶毒的老太婆,对自己的亲孙女都能下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平常跟李奶奶玩得好的几个老姐妹,都不敢来找她一起做活,生怕会让别人觉得自己也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虽说她们不觉得打骂孙子孙女有什么错,但还真没有谁像她那样想直接弄死人家,还要把人家全饿死。
根本就看不出来,给人总是一张温情笑脸的人,竟然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几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聊的这件事情。
李小玉进院子,见李奶奶吃力地提水,到院坝一角洗衣服。那些衣服,一大盆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
在自家是一点活也不干的人,现在要天天做那么多的活,不知她有没有过一丝后悔自己当时的太过狠毒?李小玉只能说:看着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奶奶瞪着李小玉,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丫头,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做这些呢?
养伤中
养伤中
坐在屋檐下的李爷爷,见李奶奶一副死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那最后的一丝牵挂被扯断了。作吧!作到最后自食其果就能明白了。
犹不知悔改的李奶奶,死瞪着李小玉,如果眼里能飞出刀片的话,李小玉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断了。
做饭时,李小玉见野菜只够一次吃的,让三哥给她注意点外面的动静,她手一挥面前出现一大篮子野菜。
进里屋,装一部分大米和包谷面在李妈放粮食的陶罐里,即使是家里人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是谁有粮食还敢说出去啊,那不是让人家上门来借吗?家家都把粮食捂得紧紧的,生怕被人知道。
养伤中的李小玉不能去黑市,就是有东西也不敢拿出来,家里只能跟村里人一样,天天稀饭野菜的吃,好在李家的饭不是野菜为主,粮食为辅。
家里的仓房一时半会的修不成,原来的被劈得没法用。没有木料,想修也做不到,粮食只能放在里屋,明面上的东西不能太多。
没个藏东西的地窖还真麻烦,看来家里得弄一个隐蔽点的地窖才行。
李妈他们下工回来,见家里的饭已经做好,就知道这两小的出门了,李妈拍一巴掌小儿子。
“让你看好妹妹,你还让她出去,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
“老妈,不怪三哥,是我要出去的,我一个人在家也可以的,让三哥去上工吧,免得他闲得很。”
李承义一听小妹要让他去上工,心里就挖凉挖凉的,在家能出去玩多好呀,上工很累的!他不想去上工啊!
“小妹,我还是在家里守着你吧,我不闲得慌的,对了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的,你也有作业没做吧,我们一起写作业哈!”
李妈一听就知道小儿子不想上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时候,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已经很懂事了,现在也不是农忙,不上就不上吧!
“行了,没说要你去上工,在家写作业,好好看着你妹妹,别让她出去晒太阳。她脸上的伤不能沾水,等你爸回来让他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承义郑重地点头保证:“妈,我一定看好妹妹,不让她的脸沾水。”
李小玉见忽悠不走三哥,只能老实地在家里养伤。在屋檐下铺上竹席,燃上自制蚊香,休息与写作业两不误。
李父下班回来,自行车上挂着一个包袱,一进屋就递给李小玉。
“给你弄了点吃的,留着慢慢吃,以后老汉儿再给你弄,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李父仔细地看一会儿小女儿脸上的伤,发现她额角处有两个地方有些感染。
“你白天是不是出门了?”
李承义一听,这么神!连这个都能看出来!立马脚往后缩,想趁早溜。
“你给我站住,在那站好了,没我的允许不许动一步!”
李父严厉地喝道,想往外跑,准是做错了事,不用想就知道,两个小的出门了,不然不会心虚。
“老汉儿,不怪三哥,是我要出门的,我们去挖野菜了,以后不去了,你别怪三哥!”
“老三,你自己看看,你和老二的区别在哪?”李父很生气的是老三一遇到事就想躲,这种性格怎么行,必须得改过来。
“爸,我没想躲,就是怕你打我。”
李父气笑了:“打你,不做错事会怕我打你,再说什么时候老子打你个小崽子了。
你就不能像你二哥一样,有什么事都站在小妹的前面吗?还要你小妹出来给你说好话,别忘了你是哥哥!”
李父有点恨铁不成钢,男孩子没有一点担当怎么行?
“我不打你,但你给我在墙边蹲马步去,两小时。自己好好想想,做为一个哥哥,该怎么做?”
李承义苦逼地去墙边蹲马步,深思做为一个哥哥应该是什么样的?苦思良久都得不出答案,只得等二哥回来后请教他是怎么做的。
李父重新给小女儿上药后,让她老实地坐着,不能再让伤口感染,留疤就难看了。
不想留疤的李小玉老实地坐那写作业,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三哥。等老汉儿进厨房后,用嘴形告诉三哥:给他留好吃的!
秒懂的李承义,一听小妹给他留好吃的,苦恼一下子被治愈了,喜滋滋地老实蹲马步。
李小玉打开包袱,是一些难得的糖块、饼干,还有一瓶麦乳精。这些东西不知道费了老汉儿多大的人情,他明知道自己空间里什么都有,根本没必要自己费力去弄这些东西回来的。
眼眶湿润的李小玉吸了吸鼻子,抬头望望屋顶,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把包袱里的吃食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给李爷爷,一部分给李父和李妈留着,一部分兄妹四人吃。
“爷爷,给你好吃的,老汉儿带回来的。”李小玉给一直坐在屋檐下没说话的李爷爷。
自从李爷爷把李奶奶赶到老大家以后,他就不爱出门,话也少了许多。
李小玉总都觉得老人家是有了心结,只想对他好一点,让他能感受到来自儿孙的温暖。
“你吃吧,爷爷不爱吃!”
“爷爷,不诚实可是没烟抽的哦!”
李爷爷一听没烟抽,哪里还会推辞:“小玉儿给的东西,爷爷还是很喜欢的!”
“爷爷,等我下次出去就给弄点烟回来,我知道有人有,一准能给你弄回来!”
“那你给我多弄点,你看我只有这些烟疙疤了。”李爷爷一听能弄到烟叶,就开始向小孙女卖惨。希望能给他多弄点回来,没烟的日子可不好受!
李小玉看一眼爷爷夹背里的烟,确实只剩一个底的烟疙疤,看来老爷子这段时间都很节省地抽。
“行,我一定给你多弄点回来,不让你断粮,但你也要开心点。以后奶奶真的有什么事,老汉儿不会不管她的,你就别担心了,但也别让她知道。”
李爷爷听到小孙女的话,就知道他们不是心狠的人。
地窖
地窖
只是被伤得太深了,不敢跟老婆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都是老婆子自己做的孽啊!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能看到小儿子的一份真心!
吃过晚饭后,李小玉悄声地对李父道:“老汉儿,我们家应该修个隐蔽点的地窖,不能什么东西都摆在明面上。”
李父早就想过给家里修一个地窖,一直没找到机会提,现在小女儿提出来,正是一个好机会。
夜里等院子里的李大大家熄灯后,李父就开始在自己屋里挖地窖。
他把地点选在床下,搬开床,夫妻俩开始一个挖,一个把泥土背到屋后的竹林里,散开倒,时间一长谁也看不出来是新泥土。
两人累了就喝李小玉给他们准备的井水,此时的他们才发现井水的妙用。难怪家里人身体都越来越好,这几年生病的时候都没有。
这丫头真是大胆,幸好不是给别人喝,要不然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小女儿。
一周后,李父终于把地窖挖好,并且巩固好,可以正式使用了。
李父李妈的床比较高,床下的空间大,一个人爬进去完全没问题。
床边有一个脚踏,正好可以挡住一部分视线,床上的粗布床单垂下,就完全能挡住视线。
李小玉爬进床下,用手电筒照亮地窖的空间。地窖不大,有四个平方,深度有两米。里面铺了一层石板。这石板是李父把家里空着的猪圈拆了,才把地窖给铺上的。
沿着台阶下去,李小玉手一挥,粮食、猪油、腊肉、香肠出现在面前,又添加一些调料,直到装得没有下脚的地方,李小玉才罢手。
她怕有一天没在家,家里人会饿肚子。
爬出地窖,她用空间里的一张黑桌面盖在地窖口上,黑不溜秋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又在桌面上铺一层泥土,掩盖成原来的样子,这才爬出床底。
头上的蜘蛛网覆了一层,手更不能说了,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让李父把家里一些李妈舍不得丢的破瓦罐,摆在床下遮挡住外面的视线。最外面放上两人的破布鞋,这下更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在李小玉的养伤期,到了李承继去镇中学拿通知书的日子。李小玉很想跟二哥一起去镇中,她想去黑市,给家里带一些东西回来。
但被全盘否定,谁也不允许她外出,并且还说伤没好,哪也不许去!
李小玉只得屈服,让二哥去黑市给小六子说,下次交易时间在九月份。
李承义得知二哥要去黑市,说什么也要跟去,他想去见见黑市是什么样的?
被他缠得没法的李承继,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始终改变不了小弟的想法。
只得答应一起去,但必须听他的话才行,否则以后别想出去。
想到终于可以出门放风了,李承义哪有不答应的。
第二日,兄弟俩为了去黑市,天不见亮就出发了。
“二哥,你能给我说说怎么做好一个哥哥嘛?”
“怎么?被爸罚了几次都没想通啊,真是够笨的,怎么说你呢?
在小妹面前,你要记住了,不管做什么,错的事是你做的,对的事是小妹做的,那你就做到一个好哥哥了,明白不?”
“那我岂不是很亏?”
“亏,亏你个大头鬼哦!你看小妹什么时候会做错事。哪怕她做了错事,你也得认下来,不能说是小妹做的,只要做到这些,你就是一个好哥哥。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哥哥,一个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的人。”
两人到黑市,收费的正是小六子,李承继对他说:“六子哥,下次交易时间在九月份。”
“怎么没见你妹妹?她还好吗?”小六子一听交易时间在九月份,这可跟大哥说的时间有点远。
“她受伤了,短时间不能出门。”
“她怎么会受伤的?是有人欺负她吗?你等着,我去找大哥过来。”小六子说完转身就跑,根本不给兄弟俩说话的机会。
一会儿功夫,小六子带着王铁头过来了。
王铁头对李承继道:“我从来没问你们兄妹的情况,因为这是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但我这次想问你,她怎么会受伤的?需要我帮她解决吗?”
“大哥,这是家丑,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我们……”李承继太想找个人说说这件事了,他闷在心里不敢对别人说,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小妹那满脸血的片断,让他觉得痛苦、压抑。
“走,我们找个地方说,这里不方便。”王铁头见他如此难受,知道眼前的少年需要一个倾诉。
小六子留在原地继续他的收费,王铁头带着两兄弟出了盆地,找一个清静的地方。
“你给我说说吧,我想听听是谁会狠得下心,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曾经从军十五年的王铁头,虽未婚,但他一直很喜欢孩子。第一次见到李小玉时,就觉得这孩子特别招人疼,所以才会在有人想欺负她的时候站出来。
后来的几次见面,让他更想对这孩子好,总想着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定把她宠上天。
一个聪明、懂事、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这是他不允许的!
李承继停顿片刻,才慢慢说道:“我奶奶伙同大大家的儿子偷我家的粮食,被我小妹发现,他们想砍死小妹,没砍到。
却被我奶奶打得满脸的伤,满脸都是血啊!头发都扯掉了好多,都怪我,怎么不早点回家的……”
李承继捂住脸哽咽着……
李承义也红着眼眶,他想给小妹报仇……
王铁头听到这里,手里的拳头捏得死紧,那么可爱的丫头,怎么能被这么对待?
“后来呢?你爸妈就没做点什么吗?如果不想要那丫头,把她给我当女儿!”
李承继震惊地看着王铁头:“大哥,不行,那是我妹妹,谁都不可以抢走的。”
“说,你爸妈为她有没有做什么?”
李承继被王铁头镇住,威严中带着一丝血腥,让他如临大敌。
约架
约架
“我爸和奶奶已经断绝母子关系,从此以后不许奶奶踏进我家一步,是爷爷做出的决定。”
“你爷爷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家要是拎不清,我一定把那丫头抢过来,带着她远走高飞,让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她。”王铁头定定地看着李承继,似在发誓。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对小妹好的,她那么好,我们都不舍得伤害她的。”
李承继和李承义齐声道,谁也不可以抢走妹妹。
“走,跟我去拿点东西,给她带回去,能告诉我你小妹叫什么吗?”
“小玉儿。”
“这名字真好听,她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
被套了不少李小玉信息的李承继犹不自知,只觉得王铁头一定很喜欢小妹。跟他叭叭了很多李小玉小时候,连李小玉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听得王铁头一个大块头不停地傻笑,要是能看到小丫头小时候的样子,一定特别可爱,一个大块头竟露出慈父般地傻笑。
让兄弟俩进黑市逛一圈,王铁头去他的地盘,给小丫头准备点好吃的东西,得去问问其他人,小女孩喜欢什么东西。
几个兄弟七嘴八舌地说什么的都有,一帮老爷们,啥也不懂,只知道按自己的喜好来说。
“都滚去做事去,啥也不懂竟瞎说。烟酒是一个小女孩会喜欢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王铁头赶走一帮人,想着小女孩总会喜欢糖和漂亮的衣服吧?
王铁头翻出‘疯子’来的时候,给自己带的铁盒子装的奶糖。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丫头一定也会喜欢的吧?又翻出一块漂亮的小花布。
撕一块粗布包好,去小六子的地方等那两兄弟。
李承继和小弟出来时,见王铁头正等在他们,上前道:“王大哥,我们该走了,还要去学校看成绩。”
王铁头没多说话,只是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他,让他带给小丫头。
“等她养好伤,再出来,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来找我。”
王铁头看着两兄弟离去,心里不禁想到,这些东西那小丫头一定会喜欢吧。要是喜欢,下次给‘疯子’写信,让他多寄点奶糖过来,现在我也是快有闺女的人了。
王铁头不停地傻笑,仿佛他的闺女就站在他的面前,正笑吟吟地举着手,让他看手上的奶糖般。
李承继兄弟俩回斑竹林时,给家里带回一个好消息:他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被县城高中录取。
李承继把王铁头给小妹的包袱递给她,对她说:“这是王铁头让带给你的。”
李小玉很奇怪,王铁头怎么会给自己带东西,打开一看:奶糖和花布。
“是他听说你受伤了,安慰你的东西。”李承继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有人想抢走小妹,更不想家里人有什么需要就去找王铁头。
到时欠的人情多了,要是人家说要让小妹来还,那可怎么办?
李小玉打开铁盒,盒子上的字是英文,应该是进口糖果。尝一块,果然很好吃,奶味十足,比大白兔还好吃。这个东西肯定很难得,倒是欠王铁头一个人情了。
吃得眯眼的李小玉,让李承继提起了心,不会是小妹觉得好吃,想让人家再给弄来吧?这可怎么是好?可不能因为奶糖,就把小妹弄丢了。
“小妹,以后我给你买更好吃的,咱不能向别人要东西。”
李小玉听到二哥的话,觉得他今天古里古怪的。
“二哥,我什么时候说要别人的东西了?”
一听小妹不是想再找王铁头要这种奶糖,心里大松一口气的李承继,心还没放下,就被小妹的一句话吓得出汗。
“不过,这奶糖真挺好吃的,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不是吧!小妹,几颗奶糖就让你觉得好了,那我这个哥哥可怎么办?
“你们也吃,很好吃的。”李小玉给两个哥哥奶糖,让他们一起吃。
李小玉拿着奶糖,开始一个个的分,每个人都是一样多,多出来的就把它吃进嘴里,这下就一样多了。
李承继见小妹确实很喜欢,他只吃了一颗,就把其他的放在兜里,等小妹的吃完了就给她吃。
李承继的成绩让家里人都很高兴,李父尤其开心,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要给摆上几桌,庆祝一下。自家孩子这么争气,让李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李家又出一个全县第一名,这让家里有孩子在上学的家庭太羡慕嫉妒了,都恨不得自己家的孩子,能有人家的孩子一半好就满足了。
每天吃饭的时候,就成了教育孩子的时间,让村里所有的孩子都恨上了李家兄妹四个。
一天,李承继去挑水,路上遇见李成天带着大房子的几个半大小子,在路上堵着不让路。
“好狗不挡道!”
“哟,抖起来了哈!李承继,听说你成绩很好,不知道敢不敢跟我们打一架?”
“你说打就打,以为自己是谁呢?打架总得有点赌注吧!”
“想要什么赌注?哥哥都答应你!”
“呸,一帮子给我当儿子的份,回去问问你老子,该喊我什么?想打架约个时间、地点,我这边出两个人,你那边随意!”
送上门的想挨打,不成全你们这帮狗崽子怎么成?李承继正愁找不到办法为小妹报以前的仇,现在有了现成的,怎么会放过呢?
李承继看也没看几个崽子一眼,挑着水回家去。
“天哥,不用怕,我们多喊点人,再把他院子里的李松涛叫上,他不敢过分的,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一个跟李成天走得很近的堂兄弟李成武出主意道。
“对,我们多叫点人,堆也把他堆垮。”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合道。
等李承继再出来的时候,李成天几人还在原地:“河边,三天后的下午两点,谁不来谁是王八蛋。”
“准时到!”
李承继挑完水后,回家与小弟说了三天后的事,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只要不把人打残就成。
完胜
完胜
“发誓,快点!”
“我说,我说,我再也不欺负李小玉,也不告状,违反就把我丢河里喂鱼!”
“知道回去怎么说吗?”
“知道,知道!”
“滚!”
李松涛连滚带爬地跑走,河边只剩兄妹三人,彼此相视一眼。
“哈哈哈……”三人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终于解了心中的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李承继都快逼疯了,只要一见到小妹的脸,他都无比的自责。要不是他晚了,小妹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他好怕一个闪失,小妹就没了,本该他死的,如果换成了小妹,他一辈子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难怪小妹上一世一生都没嫁,她一定很自责吧!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会杀光所有的人,要死一起死!
“走了,去挖野菜去!”李承继一喊,两个小的齐声答应。
“好,挖野菜!”
兄妹三人提着一篮子野菜回家,此时村里好多家看到自己的孩子鼻青脸肿的,就知道这帮小子肯定出去打架,而且还打输了。
一帮子没出息的东西,打架打输了还有脸回来。在家长的威逼下,终于有人说是李成天带他们出去打架,结果没打赢,做为赌注,输了的李成天离开斑竹林。
但没一个人说出是李承继兄妹三人打的,都觉得没脸说,自己这方这么多人都没打赢人家三个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想再挨打了。
家长一听,李成天离开斑竹林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家孩子打输了的事,纷纷出门奔走相告这一好消息。
斑竹林只差没有放鞭炮庆祝了,大房子的人却是两个不同的境况。李成天在家时能给他们带回来一些吃的,现在离开了,这吃的不好寻了。大家本都已经商量好,去偷保管室的粮种的,这下谁还敢去?
村里全然不知,他们躲过一劫,不然明年的粮种没有,拿什么来下种?
斑竹林有一半人家的孩子都参与了这次打架,都是一些跟大房子走得近的人家,集中在李小玉家隔壁到村头的位置。
李小玉家到村尾的位置,居住的家庭兄弟都不多,虽然都姓李但比较杂。这一半家庭的男孩子比较小,平时没人跟大房子的人玩,所以避免了这次的一锅端。自此,李小玉兄妹在斑竹林成了不能惹的狠人!
挨过打的人见到兄妹四人是有多远躲多远,曾一度让村里人纳闷,什么时候自己家的孩子这么懂事。不去打架,也不去惹事了,这是变好了,喜得家长饭都多吃一碗!
八月,邮递员送到斑竹林一封来自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李小燕考上省城大学,这一消息轰动整个斑竹林,也向外传向各个队。一时之间,李家成为人人嘴里谈论的对象。
好在,没有媒婆上门说亲,李小玉还有点奇怪,怎么这考上大学了,反而没说亲的上门了。
一问老妈,才知道,大学生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在土里刨食的乡下人,所以没必要自讨没趣。
这样也好,免得自家人拒绝多了,会被人认为清高,看不起乡邻。
殊不知在县城的杨家,知道李小燕考上了大学,这下更着急了。自己家儿子这几年一直忙于任务,职务是升了,可假期却一次次的换给了要回家的战友。到现在都没能回来,再不回来,看上的媳妇可就要跑了。
焦急的秦梅一下子病倒,杨开文也想让儿子快点回来。夫妻俩一商量,干脆以母病危为由,给大儿子发电报,让他赶紧回来相媳妇去。
远在北方某部的副连长杨保,此时正在训练场上带兵训练。
“杨副连,你的加急电报。”
听到加急电报的杨保,让士兵继续训练,跑过去接过电报一看:母病危,速回,父。
杨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营部跑去:“报告!”
“进来!”
杨保把手中的电报递给营长:“报告营长,我要请假,我妈病危!”
营长接过他手里的电报一看:“给你一个月的假,回去看看家里,照顾好你母亲。”
杨保在营长办公室写好假条,双手递给营长:“谢谢营长!”
“快去吧!我打电话给火车站,让他们给你留一张票,到站后直接去找站长,我们的军人流血不能流泪。还有啊,回去有时间的话,把你的婚事给解决了,一帮子的光棍连,一个个的也不着急!”
操心军务不说,还得操心手下一帮人的婚事,营长也是够累的!
杨保用十天的时间,才赶回县城,他直奔家里,生怕回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在家门口徘徊着,不敢敲门。
“杨保?”
一熟悉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杨保僵硬着身体向后转:“妈,你没事了!”
“等你回来,妈早就变成灰了。”秦梅责怪地道,可把大儿子盼回来了。
“是不是你爸不给你发电报,你就不回来了?”
“妈,你瘦了好多,都有白头发了。”杨保轻扶着秦梅的手臂,一手提着行李,娘俩一起进屋。
“妈盼你回来,都快盼成石头了,再不回来,你媳妇可就真的要飞了,这不妈一急就病了嘛!你爸就给你发电报了,他也盼着你回来。”
“只要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看到电报的时候有多着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妈,你见过我媳妇,她人怎么样啊?”
“你媳妇,想得到是挺美的,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知道呢?我给你说,小燕啊长得可好看了,性格又好,家里人又好相处,现在又考上省城大学,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要是你早一两年回来就好了,那时她还在上高中,机会大些,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行的?明天我就和你爸先去探探她家人的口风。”
“妈,那我明天也一起去,咱们先把诚意做足了,我的媳妇怎么能跑了呢?”杨保一听老妈对李小燕的评价如此高,更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佳人了。
轰动
轰动
军人可不能说不行,不行创造条件也得上啊。
秦梅给儿子传授经验,要想讨好姑娘,得先把姑娘的家人讨好了。特别是李家有一个小姑娘,一定得好好讨好,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杨保没想到他妈如此看重李家的两个姑娘,还特别交待要讨好小的,真想马上见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能让老娘如此的看重。
斑竹林的李家处于繁忙中,队上所有的人家都来给李家道贺,平时关系一般的人家也趁此机会走动起来。
李父让李承继去镇上弄点糖块回来,好让来道喜的人家沾点喜气。
李小玉依然不允许同行,她空间里的糖块也不多,只能靠二哥碰运气了。可是说实话,她好想去的。
李承继只得去镇上,找在供销社的李二姑想办法。他不想去黑市,他怕人情欠多了还不清。
供销社,李二姑正跟几个同事串换糖票,她用换来的糖票买了五斤糖块,称好包装好放在一旁。
心想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斑竹林,明天得回去一趟,四哥家的孩子考上大学,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得回去庆祝,也能回去看看老父母。
“二姑!”正在沉思的李二姑被打断,抬头一看,真是不能念,一念娘家就来人。
“承继,你是来买糖的吧!二姑就知道你们家需要这东西,你看我都给你们买好了。”李二姑得意地对侄子道,拿出糖块递给他。
“二姑,你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不瞒你说,我可愁了,都不知道去哪里买了,还是二姑好!”
“哎呀,大儿子嘴真甜!小玉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不是最喜欢往外跑的吗?”
李承继不知该怎么对二姑说家里发生的事,只能说:“二姑,等你回去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二姑,这些糖块多少钱?”
李二姑低声道:“不要钱,能不能给换点粮食或者鸡蛋?”
“知道了。”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了,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想瞒着我!”
“小妹受伤了,很严重!”
“你说啥?”李二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家子人中最受宠的小玉儿,怎么会受伤,而且还很严重,是谁干的?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四哥四嫂是怎么养孩子的?
“你给我等着,我和你一起回去!”李二姑让同事帮她代一下班,急火火地带着李承继往镇公所走。
“建设,你有时间没有,我想回斑竹林一趟,听承继说小玉儿受伤了,伤得很重,小燕又考上省城大学,我得回去一趟看看。”
“行,我安排一下就走,你们等我一下,你把东西准备好,记得把几个孩子带上,让他们也去沾沾喜气。”
胡二姑父带着一家人和李承继一起开车回斑竹林,李家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
李妈把家里的糖都用完了,还有陆陆续续地人前来道贺,现在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见大儿子和李二姑一家一起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尴尬地给后来的人白水喝了。
李承继把买回来的糖给李妈,李父招呼他们一家都坐,李二姑一坐下就问:“四哥,小玉儿呢?听说她受伤了,怎么回事?”
李父沉默一瞬,低沉的声音道:“呆会儿没人的时候,再给你们说小玉儿受伤的事情,她在厨房里烧水,你要看她的话进去找她吧!”
李二姑听了这话,知道这里人多,一时不好说话,便去厨房找小玉儿。她家的几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她们也想看看小玉儿怎么了?
“小玉儿,你怎么成这样了,谁干的?”李二姑见李小玉脸上青青紫紫的,还有许多疤痕,一张小脸这是全毁了,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办?
李二姑红着眼抱着她:“孩子,是谁这么狠心啊,怎么下得去手啊?你妈就没有打回去吗?走,二姑给你报仇去!”
“二姑,你还是别去报仇了吧,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李二姑一听,怎么这是有背景啊!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能还手吗?自己不行,还有解放啊!
“你等着,我找你二姑父去!”
李小玉一听连忙抱住李二姑,她的几个孩子见状,也一起拉住自己老妈,这爆脾气,说风就是雨的,也不听完再说。
李小玉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李二姑,李二姑听了,眼泪不停地掉:“孩子,你受苦了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娘啊!太狠心了。
她一直就偏心老大家,没想到偏心到这种程度,那我们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呢?不行,我得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二姑冲进李大大家,在厨房里找到自己老娘。
此时的李奶奶一身邋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肤色健康红润,爱干净,每天头发整得个溜光水滑的人。
现如今却是一身脏污,形容消瘦,头发油腻像鸡窝一般,走进了还能闻到一股类似于尿味和馊味的混合味。
她承包了李大大家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一样不拉地做。做得不好还会听到李大娘的谩骂声,吃饭从来都不准她多吃,每顿只得小半碗薄粥。
时常都会听到李大娘骂她是个老不死的,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让她赶紧去死。
每次李大娘骂她,都是在李大大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李大大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老娘所受的罪都来自于他婆娘。
李奶奶始终坚信,他的儿子只是暂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罪的。她一天天地期待,最爱的大儿能发现她所受的罪。
李奶奶想告状来的,可是还没等她告状,大儿子就出门了,等来的却是大儿媳用针扎她,还全扎在她隐蔽的地方,都没法给大儿子看。
李奶奶见小女儿回来看她了,立马就抱住她呜呜地哭。李二姑见老娘变化如此之大,心里是又气又恨,一把扯下抱住她的老娘。
杨家上门
杨家上门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一个孩子,你还是我妈吗?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四哥,就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让你痛苦,难道生她不是你自愿的吗?
为什么你要恨他那么多年?他那点对不起你?你看看你现在,和过去一比,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是他妈,对我好不应该吗?他让我疼,恨他也是应该的啊!”
“呵呵,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你眼里只能看到大哥,从来都看不到别人,连我爸你也看不到。
难道你不知道,他老了需要人照顾吗?你让他一个老人孤伶伶的。可你倒好,来照顾你那年富力强的大儿子一家,结果你得到了什么?……”
“你自己选的路就别后悔,好好地活下去吧!”李二姑见老娘一根筋走到黑,也不想再跟她说什么?
大哥一家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以后有得老娘受罪的时候,磨磨她的性子也好,免得她总是欺负四哥一家。
现在小玉儿伤成那样子,要是不分开真不知道下一次会出什么事?这样也好,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以后对老娘,自己能做的就是搭把手的事,大家各自安好吧!
李二姑觉得自己不能为小玉儿报仇,无颜去见她,更不敢看到那一张被毁了的脸,她怕自己会恨老娘。
热闹后,李家院子里静下来,一地的垃圾。
李承继和小弟一起把院子扫干净,这时李大大回家了,一看到李二姑一家回来了。
“妹子,你们回来啦!今天都不用上班的吗?”
“怎么,我就不能请假回来啊!”李二姑对他们一家心里有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李父没有与李大大说话,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屋去了。
李大大指着李父离开的背影,气得手指不停地抖。
“你看看,直从妈来我家以后,他就是这个样子,从来都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为什么四哥要给你好脸色,是你能给他吃的,还是穿的?你什么都给不了,就不要再忽悠老太太了。你看看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来侍候你们一家人,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李二姑自知自己回来发一通火,数落了大哥一家和老娘,最终受气的还是四哥。干脆回家去,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受苦的也不是自己。
送走李二姑一家,终于能坐下歇一口气的李父和李妈,虽然累得比做一天活还辛苦。但他们甘之如饴,希望以后都会有这样的热闹场面!
斑竹林第一个大学生,让李父李妈觉得脸上倍有光,自家的孩子优秀,他们当然高兴啊!这是别人想嫉妒都嫉妒不来的。
李二姑一家吃过午饭就回家了,走之前她对李父说:“四哥,你看能不能帮我弄点粮食,现在供应减少了,家里的那点供应粮,根本就不够吃的。现在我也不嫌弃什么了,只要是吃的就行!”
李父一听她的话,就想起小玉儿曾给他出的主意。
他悄悄地对银花道:“我能给你弄来粮食,你看你能不能换出去。不多,一个月给你两百斤粮食。”
李二姑一听能弄到粮食,当然满口答应。
“能,有多少都可以,要是能有点别的物资就更好了。”
“越想越好,你不怕我还怕呢!”
兄妹俩商量好价格后,李父让银花等一会儿,他起身往里屋去。不一会,他提着一个布口袋出来,递给李二姑。
“东西不多,你拿回去煮点稀饭给孩子吃,快走吧!不留你了!”
李二姑捏着手里的袋子,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大米,现在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只有自己四哥对她是巴心巴肝的好。这样的哥哥怎么总是被老娘看不上呢?
第二日,斑竹林又出现一辆吉普车,村民对出现在斑竹林的吉普车,已经见惯不惊了,都想着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铁匣子就好了,哪都可以去,方便又安全。
只能说村民们真敢想,现在私人就想要买车了,一个个的消费意识都提前了。
李小玉听到汽车声,出来看看又是谁来了。
车门打开,伸出一条穿军裤的大长腿,接着探出一个寸头,小麦肤色,硬朗的外形,有点眼熟。
等这人站在车外时,身高约有180厘米,够高,一身军装衬托出硬汉气质,但李小玉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正纳闷的李小玉见车里又出来两个人,却是秦姨和杨叔,再一看那有点眼熟的人,不正是跟杨叔有六七分像吗?那肯定是他家儿子!就不知是老大还是老二?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向李小玉。
“小玉儿,你咋啦?这是谁打的?”秦梅见站在院门口的李小玉满脸的青紫,快步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拥着她。
“秦姨,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啦?”
“你个臭丫头,你不去看我,只好我来你家了,脸还疼吗?告诉秦姨,是谁干的?”
“秦姨,是奶奶,家丑不可外扬吧!”
秦梅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涩,多懂事的孩子,竟然被这么对待,老的真不是个东西。
“你爸妈在家吗?”
“老汉儿上班去了,老妈和哥哥姐姐上工去了,就我和爷爷在家。”
李小玉将三人让进屋,端茶倒水,请三人落坐。三人向老爷子问好,递上给老爷子的礼物。
“爷爷好!”杨保立正一个军礼,听得老爷子直皱眉,哪来的傻小子怎么一见面就喊爷爷?
“老爷子,这是我大儿子,刚从部队回来,带他过来看看您!”杨开文对李爷爷道。
人老成精的李爷爷才不信是特意来看自己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玉儿,去叫你妈和几个哥哥姐姐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好,马上就去,秦姨杨叔你们坐会哈!”
李小玉往外面跑去,李爷爷只来得及说一声:“把草帽戴上!”,跑远的李小玉根本就没听到。
杨保只觉得这小孩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