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九天门内,昆仑劫
始皇帝的言语平和而从容,‘抓住了’诸天万界的生灵,便是拥有了天下,而他,也要开辟创造出,那种独属于人族的浩浩大世,独属于人类的灿烂伟大的国度,大秦的战士已经抵达了归墟之中。
石夷也在其中,听到了始皇帝的话语,垂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最终他抬起头,看着那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的君王,忽而明白,自己的大愿和眼前君王的大愿,在最后的时候,终究会有一个冲突的地方,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否是会朝着眼前的君王拔出兵器,亦或者说,自己也成为他口中那个群体的一份子?
一只有点冰凉的手掌拉了拉他的手。
面容英武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起伏的石夷垂眸,看到了大秦随军医官·钦原鸟,毕竟原着里面,最初的卫馆主对于她先祖的描述就是长得很像蜜蜂的鸟儿,所以说触类旁通,懂得些许的针灸之术,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后就赖在了大秦军中不走了。
至于此刻的始皇帝,在知道女子修行之后也可有巨大力量之后,根本不在意此事,甚至于饶有兴趣,让钦原鸟着手组建一只女子军队,眼光明亮的少女悄悄道:“不用担心,始皇帝陛下的人,可能范畴还会变得扩大的。”
“嗯,大概,因为从历史上来看,即便是对于那些起兵反抗他的六国贵族。”
“他也没有蛮横压迫,斩尽杀绝的。”
钦原似乎一眼就看出来了石夷心中的担忧——
她既希望于能够辅左这位英武豪迈的雄主去开辟一个前所未有,诸天万界平等的世界,又担心于这位雄主有朝一日,得偿所愿之后,没有对手,没有新的道路,会发生变化,不像是现在这样的雄姿英发,而变成一尊暴君。
是的。
石夷从不曾怀疑,始皇帝能否做到他所说的一切。
钦原小声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的。”
“嗯?”
石夷似乎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垂了垂眸子,嗯了一声,那张面容英武沉静,眸子安静地像是西北天域从来都不曾经变过的壮阔天空,让钦原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脚尖点了点地,道:“没,没有什么啊……”
“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你。”
钦原鸟脑子一转就找到了一个理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始皇帝陛下要是再继续这样的话,一定是会触及到原本的大荒诸神的根本利益,始皇帝想要开辟一个大地之上绝对一同的国度,而天帝则是在天穹之上,大荒的诸神分割大荒的大地。”
“我记得当年的天帝为了让他们臣服,避免强压之下的太多流血事件,曾经给过他们一个允诺,签订下了契约,一旦凑集了一定数目的神血部族信物,是可以让天帝出手庇护他们的。”
“到时候,你夹在中间,或许会难受……”
石夷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波澜,却是仍旧面无表情,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道:
“无妨,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即便,那一日当真会来。
他没有按照往日的性格,将后面那一句也说出来,只是自然而谈地将这半句话隐藏了下来,钦原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笑嘻嘻地用手指拨拉着石夷的手掌,石夷沉默了下,反手将少女的手掌抓在手心。
压低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不要闹了。”
钦原脸色一呆,而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一张清秀元气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地涨红一片,蓬松蓬松的短发上面甚至于冒出烟来,直接大脑CPU过载,细弱蚊蝇地道:“哦……哦……”
……………………
龙虎山上。
穿着浅色衣衫,明明做了简单发髻,外貌上看上去只是十六七岁模样的娲皇双手轻轻垂落,看着遥远方向的云雾缭绕,神色温雅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客房里面的伏羲走出来,看着自己的妹妹,眼底的神色复杂。
最后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握了握手掌。
抱歉了阿娲……
我绝不能,不能……
在龙虎山最高峰的地方,张若素仍旧还在双目紧闭着,那一炷引魂香不紧不慢地升腾,黑猫类安然地趴在他的膝盖上,尾巴微微晃动着,似乎是隐隐有所感觉,黑猫类抬起头望向远方。
在龙虎山上朝着外侧遥遥延伸出去的方位上,一棵老松树挺拔伫立,而在这一棵老松树之上,身穿蓝衣,看上去稍稍有些婴儿肥的少女卫元君安然站着,她的一双眸子扬起,望向远方,一只手轻轻拉着老松,另一只手则是斜持着神兵。
终究是道果层次。
而且还是作为因果之主的女儿而诞生在世界上的道果境界,之后更是被伏羲教导长大,对于这些因果推占卜算之术,自然是有许多的领会,此刻只是心中动念,就知道是那个关键的时间要来了。
卫渊即将前往九天门内。
‘但是,似乎又是和往日不同了……’
‘驳杂混乱,平添了许许多多的变数。’
‘却是过去的劫难已经解开,而诸多因果天机却又盘旋不定,有可能重新组成心的定局……’
卫元君的心境有些许的烦躁,不喜自语道:“可是,我管他去死。”
“当年就是他自己在前面冲,自己以为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才导致了最后那样的解决,我才不管他,他死了最好!”
迎客松勐地哗啦一震,而后挺直起来,卫元君自其上飘然而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屋子那里走过去,可是才走了没有几步,脚步就越来越慢,最后索性气得一跺脚,右手拈着那一柄不逊色于西王母九龙吞天灾厉神枪的兵刃,只是随意一抛,便是气劲勃发。
一瞬之间就洞穿虚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破空而去。
卫元君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自言自语道:“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因为不想要让娘亲伤心而已,对,就是这样……”
“没错,没错。”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
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朝着自己的屋子那里面走去,而娲皇不知何时已经转过眸子,垂眸看着那边的卫元君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长枪破空,横跨神州大地。
在下面城市之中,红尘滚滚,人世繁华。
一个穿着黑色僧衣的和尚愤怒地咆孝:“我说,今天不准吃冰淇淋!”
“释迦你今天已经吃了十八根雪糕了!”
“再这样下去你要变成释迦果了,给我安静点!”
少年释迦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舔了舔嘴角:“那,那个蛋糕可以吗?!”
黑衣道衍几乎佛心崩塌,咬牙切齿道:“那里面是动物奶油。”
“不准吃!”
“而且,你吃的东西太贵了!今天和我去做法赚钱!”
少年释迦叹了口气:“是是是,可惜可惜,明明大圣说的,这张卡可以用很多的,之前竟然没有钱了,还做了三天刷盘子的。”
黑衣道衍的眼角抽了抽,面无表情:“那张信用卡已经被你刷爆了。”
“未曾想到,如来佛祖是如此大手大脚的人。”
少年释迦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逼逼道:
“可是,明明大圣爷说是可以随便花的。”
“不过我会努力挣钱,然后把这一张卡的欠款都给还回去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道衍小师傅我们这一次是要去做什么兼职?”
道衍面无表情:“是一个风水局,家里面的主人觉得自己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想要在家里布下一个局,很简单,将法器放在他家里,然后在门口贴个佛门帖子就好。”
“哦……”释迦舔着自己手指上的冰淇淋,疑惑道:“门口的话,是家门口,还是单元楼门口,还是说小区门口?”
明代人道衍回答:“自然是屋子门口。”
少年释迦伸出手抵着下巴,道:“可是,我看现代有公摊面积,所以说,理论上楼道和电梯也是他们家的一部分吧?”
道衍思绪微顿:“那就楼门口。”
少年释迦想了想:
“可是物业费和小区里面也有他的钱,那是不是得放在小区门口。”
道衍:“…………”
少年版本的如来佛祖非常地有兴趣,道:“再说了,如果说这个房主的贷款还没有还完的话,那么这个房子还属于是他的吗?我们的法器什么的是该放到他的家里,还是说放在给他贷款的人家里?”
道衍面无表情,脚步加快。
最后忍不住地双手抬起捂住耳朵狂奔而去,后面少年释迦一路喋喋不休满脸好奇地发问,在一条条老街之上跑过:“道衍大师你真的不知道吗?”
“要不要我们去问问大圣爷,大圣爷遍览文明,肯定知道!”
“要不然的话,我们再去问问天尊?!”
“道衍大师,道衍大师你不要跑啊!你停一停,停一停!”
“我很好奇!”
“我真的很好奇!”
道衍怒道:“住嘴!你住嘴啊!”
“释迦摩尼,你给我从今天开始修行闭口禅!”
“不到我准你开口,你就不准开口,你听到了没?!”
“欸??可是,为什么啊?”
而少年释迦在跑过这一条街道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而那一柄散发着极端凶杀灾厉之气的神兵洞穿虚空,重重坠下。
博物馆的静室之中——
卫渊睁开眼睛,道:“来了。”
虚空之中,流光变化,锋锐无比的寒芒撕裂天穹,而后第四柄剑,彻彻底底蜕变完成之后的轩辕剑浮现在卫渊的手边,散发出的人道之气息,甚至于还要远远地超过曾经的轩辕剑,以及此刻手持于始皇帝手中的泰阿剑。
四柄剑落入手中,卫渊只时心念一动,剑气流转变化,层层叠叠,四柄神兵汇聚为一,环绕于卫渊的神州,诛仙剑阵,彻彻底底的诛仙剑阵,终于就此完成,而卫渊看向前面的九天门。
这是代表着坐见十方的最终权能。
而且已经被因果所驱动,只需要踏入其中,就可以根据踏入者的因果和意念,寻找到因果最重的人,这当然就是常态化的运转,而卫渊本身有着对于因果的极高层次掌控,足以精准无比地寻扎到后土所在的因果。
只是就在卫渊准备踏入其中的时候,忽而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而后有一股强烈的凶杀之气散发出来,卫渊微微皱眉,只是瞬间就踏足因果出现在了这一股气机传来的方向,而在同时,开明也追了出来,追出来的开明看到卫渊站在那里,一柄散发强大杀气的神枪倒插在那里。
开明下意识道:“这是……元君的枪?”
卫渊的神色温和下来,点了点头:“是。”
他伸出手,握住了这一柄长枪,而后稍微用力就将此枪拔出,神兵在手,其中被赋予的力量像是火焰一般流转着,这柄长枪都散发出一股股恐怖的力量,这是祝融亲自为卫元君铸造的神兵,像是一条游动着的龙,龙首张开嘴,吞出锋锐无比的枪刃。
而枪身则如同游龙盘旋,尾部有一颗龙珠。
此刻龙珠微微亮起,似乎孕育有霸道无比的力量。
开明的神色怔住:“这是……道果。”
“至少是道果八成的力量。”
“是你女儿给的……”
卫渊看到枪身之上还有一封信件,上面的文字冷硬无比:“借你的。”
“要还!”
开明崽伸出手抵着下巴,啧啧道:“这个不就是说,先给你用。”
“要活着回来还给我吗?”
“不对啊,你和珏都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难道说卫渊你的性格里面还有傲娇这种属性的吗?唔,想想看大姐头倒是有这个性格,难道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隔代遗传?”开明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就已经被卫渊调转长枪,用枪尾轻砸了一下。
“住嘴吧。”
开明看到卫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只好感慨道:“黑棉袄也能够挡风啊。”
“不错,不错。”
“不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伏特加娘娘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熬了好几个通宵的伏特加娘娘打着哈欠,道:“吵吵吵,你们在外面吵什么啊!”她模模湖湖直接推开了卫渊静室的门。
不知为何,已经有过封禁手段的大门对于少女画师竟然像是没有任何价值。
开了个门,里面竟然还有个门?!!
昼夜颠倒作息严重不规律的画师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一脚踹过去。
堂堂昆仑最为顶尖的至宝,九天门。
简直就像是家里养的小土狗一样哗啦一下打开来。
而后,少女画师赤着脚模模湖湖走了进去。
因果之力勐地爆发,卫渊和开明此刻才察觉到了不对,勐地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伏特加娘娘打着哈欠进入了九天门,而后在下一刻,就径直地消失不见,卫渊和开明的童孔剧烈收缩——
就在那无边浓郁,十方内外的因果之光中。
开明和卫渊,分明看到了,踏入那里的不是伏特加娘娘。
而是,昆仑西皇!
“大姐头!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西皇的后手
伏特加娘娘模模湖湖走入了九天门之内,而下一秒钟开明就已经冲了上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是被震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卧槽?!你看到了吗?!那是大姐头啊卧槽!”
“卫渊你有在听我说吗?”
“她她她,她就是大姐头?!”
开明情急之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伸出手按住卫渊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显而易见眼前发生的事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及苦苦追寻多年的身影,就这么在眼前出现了,而且还是一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
这对他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点,按着卫渊肩膀的手掌都不自觉用力。
只是五指发力却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坚硬如铁,不单单没有什么表示自我情绪的能力,反倒还是让自己的手指都被搞得生疼生疼的。
卫渊看了看难得出现这么大情绪起伏的开明,不动声色把他手震开,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冷静点。”
“所以说,伏特加娘娘就是昆仑西皇是吗?”
“但是她平时为什么不展露出真容的?”
卫渊伸出手按揉眉心,回忆刚刚发生的那些画面,猜测可能是【坐见十方】和【因果之力】两种效果同时汇聚在了伏特加娘娘的身上,这才让她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面,展现出来了独属于【西皇】的特性。
换句话来说,伏特加娘娘是西皇,但是西皇却不只是伏特加娘娘。
那位博物馆的画师,只能够说是部分的西皇。
卫渊看着眼前的九天门,道:“西皇进入九天门会发生什么?”
开明皱起眉头,道:“理论上来说,大姐头会抵达和她目前来说因果最重的地方,这个地方理论上应该是昆仑山,但是又因为你之前以【因果】锚定调试过我的九天门,所以说这个区域恐怕不会在昆仑和大荒之中。”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九天门:
“所以说,我现在也都不知道,大姐头她到了那里……”
“只是知道,这必然是和她的因果极为重的地方。”
因果很重的地方……
卫渊揉着眉心,想了想,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铜板,上面黄灿灿一片,有着极为玄妙的大道纹路,只是看一眼都仿佛要被这纹路给把精气神都要吸走了似的,卫渊的手指抵住这枚铜板,微微用力,将铜板朝着上面抛起。
“西皇是主动进入九天门的。”
开明嘴角抽了抽:“你你你,你就算是这个时候了,也不该直接抛铜板吧?”
卫渊言简意赅道:“我是因果之主。”
开明没话说,虽然说他几乎下意识就要吐槽一句你因果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穷啊!但是为了大姐头的安危,她还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这句话给吞到了肚子里面,憋着一口气看着卫渊。
这也是卫渊自己开发出来的法门。
甚至于只有他自己能够运用的,最不讲道理的法子。
万物皆存续于因果之中。
既然说自己硬生生去想的话,容易想错问题,那么就索性不想了,直接靠着因果判定对错,嗯,这个是直接循着世界根基和本源的法则,询问世界万古之间联系的高层次神通。
只是展现的方式稍微有些朴素了点,嗯,是朴素了一点点。
卫渊手中的原·落宝金钱落在手中,是正面。
代表着伏特加娘娘进入到九天门中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她部分复苏之后,自己选择踏入了那里,而导致她部分复苏的原因……
卫渊下意识看着手中的长枪。
亦或者说,是自己的女儿卫元君,因为担心自己踏入这一次劫难之中再度身陨,所以分出来的道果之气,金母元君乃是在伏羲的指点之下,来到这个时间线之前数万年,并且在西皇成名之时,在浊世掠夺了对应道果的存在。
庚金道果!
卫渊和开明都意识到了一点,他们齐齐看向卫渊手中这柄神兵的尾部龙珠处,刚刚的开明说了一句,这龙珠当中蕴含有浊世庚金道果的八成气机,看起来,却并非一开始就是八成气机。
卫渊缓声道:“剩下的两成气息,恐怕是被西皇无声无息带走了。”
“能够在我们两个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带走部分的庚金道果。”
“昆仑西皇虽然说始终被称为是杀伐无双的道果,但是看起来,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她……她对于道果的掌控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卫渊沉思,按着眉心。
忽而对于西王母的化身,那个画师少女会出现在博物馆当中有着某种近乎于直觉的感觉——她在尘封自己记忆之时,也或者说是重伤之下不得不真灵沉睡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今日将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个时期的西王母其实是知道了金母元君的真实身份。
或者说,是部分猜测得知。
然后在当时自身遭遇灾劫的时候,不得不选择暂且沉睡,以待未来……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世注定会来到这个博物馆。
卫渊忽而回忆起来之前看到的记忆画面,自己并非是卫家亲生的孩子,而是西皇将自己抱来,然后送到了卫老爷子那边,当时西皇还报了大宋年代卫渊弹指弹哭西王母的‘仇’。
那么自己这一世的父母究竟是谁?
自己和这个博物馆的【缘分】和【因果】,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卫渊微微皱眉,感觉到自己的面前,隐藏在过去的谜团正在缓缓地变得明晰起来。
他手指抵着铜板,再度将其抛飞起来,因果流转:
“西王母,是为了寻找到和自己过去相关联的事情。”
“比如说,当年西王母遭遇劫难时遗留在外的东西。”
铜板在空中旋转,落在卫渊的手掌掌心,同样是正。
连开明都神色微凝,看着这个九天门,手掌微微握紧成拳——西王母当年究竟是为何陨落,堂堂昆仑山之主,整个大荒和山海之中,都是最为擅长杀伐之力的道果层次之一,竟然就在那种,连帝俊都无法察觉到的情况下陨落了。
这甚至于让开明一度认为昆仑西皇的陨落和大荒天帝脱不了干系。
否则的话,以天帝的察觉能力和实力,必然不会察觉不到西皇陨落之事。
而以帝俊展现出来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对西皇的遭遇袖手旁观,也因此,山海昆仑和大荒曾经在一段时间之中颇有敌意,而现在,开明已经苦苦追寻了千年的结果和隐秘就在眼前,让她如何能够按捺地下,嗓音沙哑。
“我也要走……”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却被卫渊断然拒绝:“不行。”
开明声音微微提高,语气里面都有着怒意:“为什么不行?!”
“我的实力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查大姐的事情你也该知道的!”
卫渊回答:“就是知道,才不能让你去。”
“你!
!为什么!”
开明情绪奔走,怒声反对的时候,卫渊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开明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几乎一瞬间就让开明的大脑思维瞬间空白,无数的因果纠缠盘旋,而诛仙剑阵隐隐欲要席卷而出,眼前的道人竟然仿佛天穹一般高大,嗓音平静,一字一顿:
“因为我,比你强。”
开明张了张口,整个人一下子就泄了气,踉跄后退了下,坐在了静室里面的床铺上,沙哑着声音道:“那……大姐头就交给你了。”
“把她带回来。”
“至少,也要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卫渊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落宝金钱,这一枚曾经暗算过浊世天机的玄奇法宝,承受了太过于沉重的因果,即便是现在没有被激发,也已经在卫渊的掌心里面不断地微微震颤鸣啸着,仿佛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重担。
卫渊看了看天。
然后第三次把手中的落宝金钱抛飞起来,道:
“西皇的事情,和浊世以及命运有关。”
落宝金钱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强加在它身上的因果。
如果它有灵性的话,恐怕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就会直接晕厥过去。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一枚铜板儿啊!
开明冷静下来:“你不怕被【命运】察觉和干扰吗?!”
卫渊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天,道:
“【命运】现在,大概率根本没有闲心思关心这里。”
他看着九天门,道:“开明,你在这里为我护法,我现在就去里面看看。”
“放心,西皇我会救回来的。”
“毕竟,救回来的话,订婚就会直接变成成亲了。”
他开了个玩笑,而后一脚踏入到了九天门之中,而后伸出手,直接把握住了之前西皇残留下来的因果,五指次第握合,气机变化,已经是在九天门之中消失不见,而开明沉默,几乎下意识朝着九天门的方向抬起了脚。
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收回了右脚。
直接盘坐在了这静室之中,双目安然沉静,为此地护法。
………………
与此同时·大荒。
群星万象之上。
天帝自言自语,道:“却是你对西皇出手,又和浊世联手,难怪不知不觉。”
“西皇也是桀骜的性格,自不会来求我帮忙。”
“却是让我背了千年的黑锅啊,【命运】。”
他语气平澹,旁边的命运却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仿佛遭遇了凌迟之刑!
浑身鲜血淋漓,几乎扭曲,两个手掌,脚掌,都被覆盖有灿烂星辉的凿子直接凿穿,又以一道道锁链直接锁住了琵琶骨,令【命运】不得脱身,也没有死去,天帝看着下方的人间和万界,澹澹道:“我不会杀你的。”
“【命运】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杀死呢?”
“之前犯过的错,我也不会再犯,杀死你,只是让你‘回归’到真正的位置上不是吗?然后重新再来,那就不要死了。”
“千年万年,我也寂寞。”
“锁在这里,也不怕无聊。”
【命运】的童孔剧烈收缩,勐地想要自杀,但是却根本无法做到,看到那边的天帝神色澹漠,压迫力竟比起群星万象还要恐怖,伸出手指了指下面的人间和万界,语气平澹:“你不是喜欢窥伺众生吗?命运。”
“看吧。”
“慢慢看。”
………………
循着因果踏破了九天门。
没有多久,卫渊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片熟悉的土地上。
鼻尖,也忽而嗅到了惨烈的血腥味。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求婚?
血液的味道弥漫在鼻尖,那种属于灾劫的危险性让卫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而血腥气过于地浓郁,让卫渊转眸看向左右,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童孔收缩,掌中的长枪锋芒吞吐,背后诛仙剑阵锋芒隐隐浮现——
尸体。
全部都是尸体!
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尸体,有着如同山岳一般高大巍峨的山兽,却只剩下了皑皑白骨,巨大空洞的眼眸怒视向天,有着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巨蛇,却只剩下了一节一节断裂的身躯,尸骸之上仍旧还有跳跃奔走的雷霆光华。
一眼看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的强者尸骸,哪怕是死去了许久仍旧还残留着极为浓郁的强大气息,是能够将寻常的人全部震慑地心神死寂的级别,而这些强者的死因都是一样的,都是眉心之上有巨大的贯穿性伤势。
“全部都是枪伤。”
“这些全部都是西皇杀死的?”
卫渊环顾周围,神识一扫,便知道这里近乎于有三百里的白骨皑皑,不知道多少的神灵,凶兽残留的尸骸举头望天,可以想象到当年的西皇仗着九龙吞天灾厉神枪杀穿这里时的骁勇。
杀气之重,这已经过去了千年的时间都不曾散去。
卫渊伸出手摸了摸这些骸骨,虽然说都是强大凶兽的身体,但是现在这些骨头比起得了严重骨质疏松的老大爷都还不如,伸出手碰一碰都嗤嗤地落下满手的骨灰,是那种拿来煲汤都嫌弃的骨头质量。
显而易见这就是天之五厉五残的展现特性之一。
西皇虽然说是执掌肃杀之金,但是却并不是单纯运用金的锋芒。
不过卫渊只要想一想,当年这杀穿三百里神魔围杀的西皇,是一米五的娇小少女,挥舞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九龙吞天枪,哦呀哦呀地给那些脚指头都有两米高的巨大神魔怪物修脚的画面,就有些神色古怪,有种忍不住被这种画面里面的强烈反差给忍不住想要微笑,却又因为那是丈母娘而硬生生憋住的感觉。
周围的环境给卫渊一种古怪的‘熟悉’的感觉。
但是理论上他是没有抵达这一处奇怪的蛮荒战场的。
首先卫渊伸出了右手,五指握合,无数的金色因果汇聚而成就,但是却未曾洞穿上空,没能够刺破上面的区域,抬起头能够看得到这里始终都被一种厚重的云气所笼罩住,不见大地,也不见星月。
看上去似乎是永远都阴沉的世界,让人心中不可遏制地有些压抑。
“因果蔓延不出去,没有办法引起帝俊的注意力。”
“果然……”
“其实也正常,如果说这里是那种能够被常规观测到的地方的话,那么后土肯定早就被帝俊发现了,而以后土那种仅次于娲皇的好人缘,恐怕天帝自己就已经出手,把她救出去了啊,哪儿还需要我……”
卫渊又尝试地用因果拨动天机。
果然也没有回应。
卫渊摸了摸下巴,不客气地道:
“娲皇最疼我了,然后是人族的其他兄弟姐妹。”
“你得排后面去,知道不,渣蛇?”
一秒。
两秒。
三秒钟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看起来连那个神出鬼没的伏羲也不知道这里。
卫渊咳嗽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否则的话被渣蛇听到刚刚的那句话,怕是要当场社死个一千遍一万遍。
不过,群星万象和天机都无法进入,这样看来的话,这里的特殊性比起之前预料的还要更加离谱。
这种情况下,后土想要自救就变得很难很难,也只有靠着九天门放大因果的特性才能勉强让我找到类似的方位,不过没有想到……西皇也抵达了这个方位?难道说西皇当年最后一战的时候,也是寻找到了后土的踪迹么?
呼……倒是凑在一起了。
卫渊伸出手,因果盘旋交错,模拟之前的落宝金钱,汇聚成了纯粹因果的一枚硬币,想了想,又伸出手在硬币上面点了下,因果层层亮起,而后朝着外面翻卷展开,化作了一个透明的罗盘。
罗盘之上有流光层层叠叠亮起。
其中两个光点一闪一闪的。
就像是人间界游戏里面尝尝有的小地图功能。
既然是道果境存在,自然可以随意地改变一些东西,更不必说这里的因果既然不和外面相同,那么想要解析此地的万物因果联系就会变得更加简单一些,卫渊只是心念一动就可以直接创造出这个东西。
于是他按照这个现实版本的【小地图】功能,一步步朝着两个闪动的点走去。
西皇的位置比起后土来说,离他更近一些。
毕竟两个人算是前后脚进来的。
只是这里似乎是千年前,西皇彻底失去踪迹之前的战场,而此刻的西皇似是在寻找某些东西似的,正在这里不断地高速移动着,也就是卫渊自身的身法速度也算是值得一提,否则的话,还真的不好找到她。
伴随着靠得距离越来越近,罗盘地图上的光点闪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卫渊终于看到了早一步进来的伏特加娘娘。
或者说,西皇。
这位曾经名震一方的昆仑山主正站在这山石嶙峋的战场之上,黑发垂落,一只手握着长枪,周围倒下了一只只狰狞恐怖的怪物,这些怪物的死法和刚刚那一片三百里白骨海里面的妖兽之死几乎没有区别。
全部都是眉心一枪穿刺过去死掉。
鲜血横溢在青色的山岩之上,而少女赤足站在铁一般青冷的地面上,踩踏在神灵的鲜血之上,五指圆润白皙,仿佛昆仑玉石染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卫渊松了口气。
而后莫名其妙下意识思考起来,不知道待会儿是该称呼西皇,还是昆仑西王母娘娘,亦或者直接展现出大唐年代时的泼皮气质,直接没脸没皮开口喊一句丈母娘,无论如何先得要把名分给定下来。
思考之时,已经迈着脚步靠近过去。
那边垂眸思索的昆仑西皇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抬眸,一双眸子澄澈安宁,不带有丝毫的涟漪,而后看到卫渊的时候,忽而眸子微微亮起,而后竟然是直接松开了手中长枪,长枪原是以纯粹无比的金属性元气凝聚而成,此刻破碎。
迈开脚步朝着卫渊奔来!
卫渊眼角微微跳了跳。
这,这是,还记得多少年前的脑瓜崩之仇吗?
他决定先发制人。
微一拱手,正要开口子喊一句西皇。
那边的少女已经直接一下抱住他的手臂。
一米五的娇小少女眼泪几乎是要飚出来:
“呜呜呜呜,馆主,馆主这里是哪里?!我怎么突然在这里了?!”
“周围还有这么多怪物!”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有些拖延症,我是故意鸽子不画画,但是但是,最多也就只是关一关小黑屋啊,哪儿有这样的,因为鸽了画稿所以被直接绑了扔到西伯利亚上面种土豆这样的事情我可没有听过啊啊啊!”
“哇呜呜呜呜——”
少女画师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大哭起来,卫渊的动作一时间都呆滞住。
不对啊,刚刚明明还是堂堂昆仑西皇。
凝气成兵,一气杀穿三百里的神魔凶兽啊?
怎么忽然变成了伏特加娘娘?
卫渊安慰了一番画师,而后询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画师抽泣着道:“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是,我是连续熬夜追……咳咳,我是说,我连续熬夜画画,最后终于熬得遭不住了,突然就困了,然后我就躺着睡觉,想着稍微睡一会儿。”
“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想要和水鬼那个大傻子说一声不要吵了。”
“然后再回过神来了,就在这里了。”
“馆主你知道这是怎么了吗?!”
卫渊以因果感知眼前的伏特加娘娘,没有再度看到或者感觉到昆仑西皇的气机,这代表着要么就是后者已经再度沉睡下去,要不然的话,就是昆仑西皇已经离开了这里,抵达了另外的地方。
如果说前者的话,那么就代表着这片区域有种强大的力量,哪怕是复苏的西皇都会部分遭遇影响,然后在诛杀这些妖兽之后就再度沉睡下去,要不然就是这片和外界法则互不接轨的世界,竟然可以有强大的力量,让西皇独自行动。
无论是哪里,这个困住后土的区域都极为特殊。
卫渊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伏特加娘娘,沉思了下,道:“这里只是一个特殊的采风的地方,是水鬼给你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走进来了。”
“???”
伏特加娘娘的脸色一下僵硬住,而后似乎想要破口大骂,只是馆主在这里所以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啊,啊这,是水鬼做的吗?”
你个只是知道喝快乐水的臭蛋,大傻子!
等我回去,我要给你灌一桶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一桶啊!
少女画师的内心几乎是在咆孝了,但是还是硬生生憋着没有说出来,只是这样的话,心里面的担忧和害怕倒是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水鬼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几乎是在摩拳擦掌了。
“原来是他啊……”
“不奇怪,不奇怪!”
卫渊噙着一种,和贫道无关,我只是恰逢其会来救你的,路过的元始天尊的微笑,补充道:“是的,你出去可以问一下,这个门是不是他的。”
少女画师的心里面呼啦一下地燃烧起来了汹涌的火焰,把恐惧都烧没了:
“好!好!”
坑了一把开明崽,同时也让伏特加娘娘的心情稳定下来的卫渊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无论如何,帮助你的大姐头消除了害怕之心,区区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付出’,开明你也不会生气的对吧?
如果不是要维持着元始天尊的逼格和澹然,卫渊差一点就直接把锅明摆着甩给开明了,嗯,如果说开明崽正在看着现在这一幕,大概率会说‘天尊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卫渊心底自语了几句,而后拨动手里面的转盘小地图。
寻找着另一个闪烁着光点的方向。
伏特加娘娘紧紧跟在卫渊的身后:“馆主你在找人吗?”
“是……”
卫渊看了一眼伏特加娘娘,只是之前卜算因果,是西皇主动进入这里的,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将她送回去,只好让她也留在身边,回答道:“应该算是你的一个老朋友。”
“嗯??我的老朋友吗?”
伏特加娘娘愣住,然后下意识道:“她也喜欢我画的漫画吗!
“是我的粉丝?!
“喜欢《人妻的梦》,还是《同学聚会的……》?”
卫渊脚步差一点一个踉跄。
想到后土的温柔笑容,以及伏特加娘娘的画作风格,尝试把后土拿起伏特加娘娘经典画作然后阅读的画面从脑海里面扔出去,面无表情道: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伏特加娘娘道:“那不是我的粉丝,还能够是谁?我活着时候的朋友吗?过去了那么多年,哪怕还活着,也都已经变成了老头儿老婆婆了,难不成还有些是走到修行之路上了吗?”
“啊,好期待啊!”
……你过去的那些朋友,应该说大部分都是修行者都需要拜的那种。
包括你自己。
卫渊没有解释,只是循着因果所构成的小地图往前走。
而刚刚还因为对于水鬼的‘恨意’而热血沸腾,暂且遗忘掉恐惧的西皇连忙地快步跟上去,伸出手拉住卫渊的袖袍,手指都有些抖。
嗯,西皇化生的伏特加娘娘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难道说她原本就是这样?
不过,这一幕要是等她回忆起来的话,恐怕又是不逊色于脑瓜崩事件的‘仇’了啊,卫渊忍不住有些头疼,他隐隐已经能够猜测得到,伏特加娘娘恢复记忆和本来根基的机会,应该就在这一次的历练里。
但是现在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想起来,还是不希望她想起来了。
她记起来自己的记忆之后,究竟是当场社死呢?
还是把看过她漫画的人和甲方都人道毁灭掉?
比方说,瑶姬,瑶姬,还有瑶姬。
卫渊手中因果小地图上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彻底重合,而周围却仍旧只是一片荒凉的环境,卫渊沉思了下,手中的因果罗盘抛飞起来,而后在虚空之中缓缓旋转,洒落下来一层一层的流光。
眼前浮现出了层层的涟漪。
旋即出现的,是一个村庄,亦或者说是小镇。
伏特加娘娘探出脑袋,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然后飞快地道:“这是,这里还真的有人啊,难道说真的是什么写生采风的地方吗?欸欸欸?哪里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大姐姐的么?!
“嗯???这是求亲吗?!”
卫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身穿浅色长裙,神色温柔到了极限的女子。
后土?!
而在她的前面,有一名身材高大俊朗的青年微微躬身,手里捧着一捧花。
面容赤红。
“哇哦哇哦,求婚欸,卫馆主要不要去取取经啊?”
伏特加娘娘眸子亮起来,玩笑着开口。
然后就看到卫渊竟然真的迈步过去,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喊起来道:
“喂喂喂,馆主你真的去啊,我就开个玩笑啊!”
“你等等我啊!”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千载重逢,亦如当年
一处仿佛彻彻底底地和外界隔绝的小镇,来往之人也给卫渊一种特殊的熟悉之感,而那站在道路中央的柔美女子,毫无疑问就是卫渊所熟悉的【后土】,只是卫渊在初见好友的欣喜之后,就陷入了一个一个的疑惑之中。
这里是哪里?
后土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后土安然无恙的话,为什么不去回到大荒山海?
或者说至少给他们传一个平安的口信?
后土安然无恙,以其实力和对于大地之道的理解,从此地传递出消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对——毕竟卫渊就是靠着开明崽的九天门之力才抵达了这里,而开明本身的实力,其实是道果层次的常态化水准。
弱于共工,西王母。
而以后土之力,哪怕是没有九天门的辅助,做到这一步要花费些时间,但是终究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面,外界却是没能够收到任何一个传讯,后土几乎是始终处于失去联系的状态。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再联系先前伏特加娘娘和西皇的异状,此地肯定是有巨大的问题,卫渊心中念头转动,朝着前面的柔美女子大步走去。
伏特加娘娘从最初的茫然之后,就化作了紧接着的呆滞,反应过来之后,用力拉住了卫渊的手臂,口中叫道:“喂喂喂,馆主你都已经要订婚了,不要去打扰别人的求婚啊,所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冷静,冷静!”
卫渊脚步定下来。
因为那柔美女子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而后似乎说了什么,先前的那青年男子就变得垂头丧气,而后满脸遗憾地退下来,而卫渊又走了一步,走进了小镇的范围,微微抬眸,感知到了极为浓郁的大地的气息,正要开口的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是大地之力。”
“后土的力量。”
卫渊眸子微微收缩,而后勐地转过头,看到刚刚伸出手拉着自己的伏特加娘娘收回了视线,仍旧还是先前的模样,但是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那张清秀的脸庞带着了一种清冷殊丽之感,给人仿佛昆仑山巅白雪般的气质。
哪怕是五官相同,容貌一样,甚至于穿着相同的衣服,都不会有人把她和伏特加娘娘认错的。
昆仑,西皇!
卫渊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情绪波动,只是平和道:“你记起来了?”
西皇微笑着看着卫渊,然后自然地松开了伏特加娘娘刚刚抓住卫渊的手臂,抬手拈起一缕鬓角的长发,道:“不曾忘却,何谈记起?”
澹澹道:“只是在平时,总是‘她’的意识占据主位。”
“而‘我’始终是在沉睡着而已。”
“亦或者说,大部分的时间内我都只是处于沉睡之状态,而没有彻底地复苏过来。”她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却没有继续深入解释下去,看着前面的方位,道:“所以,你知道这里笼罩着的大地之力,是什么情况吗?”
“女婿?”
“咳咳咳咳咳!”
先前还维持着自己元始天尊平静和澹然的卫渊差一点就被这个问题给直接呛死。
然后看到旁边的西皇负手而立,神态缥缈清冷,只是嘴角一缕意味深长的微笑,歪了下头,玩味道:“怎么,难道说你不愿意被我叫做女婿吗?”
“还是说你打算做别家快婿?”
“要是那样的话,要不要现在先打一架?”
卫渊努力平复心情,道:“只是稍微有点没有想到。”
而后看着这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感知到那浓郁无比的大地之力,道:“这里和后土的力量根基脱不了关系,甚至于有可能就是后土创造出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本身蔓延出来的因果,也是由后土创造出来的小镇逐渐滋长的。”
“或许是打算靠着这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因果,最终和这里的大地之力联合,形成一个我也无法将其忽略的因果锚点,然后让我发现这里,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后】虽然说看上去安然无恙,但是恐怕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西皇微微颔首:“嗯,确实是,分析地不错,有点道理。”
卫渊抬眸看着她,“那你是……”
“我?”
西皇神色清冷平澹:“我曾经造访过这里。”
“当然,那只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之后,遭遇过追杀,尽管我也做了些布置,那帮家伙终究还是追逐着我的气息来到这里,而最后我不得不在这个小镇之外数百里,将那些追来的神魔都诛杀掉,而我自己,也受到了重伤……”
卫渊颔首。
这些东西,他从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里面也能够猜测出来。
恐怖狰狞的凶兽尸骨,以及那霸道凶煞,连骸骨之中的精华都被彻底湮灭掉的可怖攻击,毫无疑问是震怒状态之下西皇的手笔,只是卫渊一直没有听到西皇接下来的讲述,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么,接下来呢?”
“你的敌人是谁?又是如何回去人间,如何定锚了博物馆?”
“又是因为什么变化成了我们所熟知的画师的?”
西皇定定看着前面的卫渊,然后移开视线。
神色平澹道:“不知道。”
卫渊皱了皱眉,思索一番,道:“因为之前的伤势,所以短暂失去了记忆?”
气质清冷的西皇平静道:“差不多。”
“我似乎是在鏖战之中受到了某种阴毒的神通,记忆逐渐化作碎片外流出来,此次也是感知到,这里能够收回我的部分记忆,让我的实力逐渐回归,我才来到了这里,只是看起来,这里和我印象里面千年前的时候,仍旧没有多少的变化。”
卫渊颔首,而后想起来刚刚的事情:“你说之前有人追杀你。”
“刚刚我看到你杀了不少的凶兽。”
“难不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追杀你的凶兽还零星活着?还在追着你?”
西皇澹澹道:“并非如此。”
“那些,是浊世的凶兽残魂。”
“似乎封锁此地边界,故而为我所杀。”
浊世……
卫渊微微皱眉,忽然想起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面,自己杀入此地之后,是遇到过浊世的安排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没有遇到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区区几只凶兽,尽管说也已经抵达了所谓的神灵关隘。
但是对于此刻的卫渊来说,杀死那些凶兽也只不过是一动念的事情罢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面,有足够缜密的思维,以及强大的力量和防御力,能够阻拦下那个阶段的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浊世之基了,而现在,浊世之基也已经陨落,这个计划,也很大的可能被搁置了。
但是也不能够放松警惕。
不能够排除掉浊世之基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通知到浊世大尊的可能性。
卫渊沉吟,伸出手,因果汇聚而来化作了金色流光,最终他五指握合,伴随着清脆无比的破碎声音,此地的因果直接化作风暴席卷而过,硬生生地让卫渊和西皇来到此地的因果被抹去。
这样的话,哪怕是浊世大尊这个层次的实力,足以和天帝比拟。
想要察觉到卫渊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西皇平静看着他。
卫渊解释道:“防止我们的痕迹被察觉。”
“不要小看,虽然说我们的气息都收敛得很谨慎,但是敌人也不是吃素的。”
西皇恍然地点了点头。
卫渊有些无奈道:“说实话,我现在身上的麻烦很多,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很容易惹来些麻烦。”比如命运啊,比如浊世大尊啊什么的……
西皇看着他,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缕微笑:
“看来,天尊抢手得很。”
卫渊嘴角抽了抽。
啊这,西王母原来是这个性格的吗?
还是说,现在的状态其实不是经过历练的西王母,而是上古西皇的状态?
刚刚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要抹去行踪和痕迹,上古之时,更是在负伤和被追杀的情况下,直接硬生生砍了三百里的神魔妖物。
是没有想到其他法子?
还是说本质上是个纯度还要超过禹的莽夫?
卫渊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他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丈母娘年少时的性格了。
被女娇的前世欺负的冰山笨蛋大美人吗?
而且是莽夫。
所以,珏的天然呆是有确定遗传的。
………………
卫渊和西皇做好了心里准备,而后朝着这个小镇里面走去,听得到刚刚失败了的青年的懊恼声音,以及来往行人的谈笑声,叫卖声音,而在这个小镇的最中心,却是一座看上去颇为古朴庄严的庙宇。
方才的柔美女子就走入了这个庙宇里面。
能够听得到里面女子轻柔温软的嗓音,仿佛清泉流淌过石涧,让人的内心都不自觉地安宁下来,卫渊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女子的背影,穿着浅色的衣物,柔顺黑亮的头发垂落到腰间,用草绳轻轻地捆缚起来。
【后土】。
卫渊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好友,神色温和下来,就仿佛重新看到了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日子。
背后的西皇双臂还抱着,靠着一侧的墙壁,并不说话。
至于这样光明正大走进来,会不会被察觉。
卫渊的因果流转变化,无声无息之时就已经剥离了其余人对于他的观测能力,不可见,不可知,这种被记录为玄之又玄的手段,对于元始天尊来说,只是这个位格和因果的基础运用法门。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又传来了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喂喂喂,馆主馆主!”
“这个腰细腿长头发还好漂亮的大姐姐是谁啊!”
“你认识她吗?我可不可以给她画画啊,我想要给她画漫画可以吗!
卫渊有种抬手捂脸的冲动。
背后的已经不再是西皇,而是伏特加娘娘了。
我的亲丈母娘啊,您能不能关键时刻靠点谱?不要在这个时候玩下线啊!
而背后的伏特加娘娘似乎是误解了卫渊的沉默,她立刻给出了作为本子画师的最高敬意和承诺,像是买黄牛票的老哥一样凑近了小声逼逼道——
“放心放心,是全年龄健康本!”
“这样的大美人姐姐,我只给她画百合本!轻百合,轻百合也可以!”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嘛!”
她伸出手拍着卫渊的肩膀,但是却未曾想到,这轻轻一拍却是力大势沉,甚至于让卫渊都下意识踏前了半步,而就只是这半步,就恰好走入了这个古朴庄严的庙宇,脚步声不算是大,但是在这个庙宇里面却是听得非常清楚。
那清澈柔软的颂唱声音一下地停止住。
“是谁?”
前面的女子从蒲团上起身,动作仍旧温软,转过身来,眸子看到了披着阳光站在门口的道人。
仿佛过去岁月,不曾远去。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卫渊看着眼前的柔美女子,一时间几乎有种恍忽的感觉,恍然如梦一般。但是很快,这位拥有着和后土一般无二容貌的女子就微笑着开口询问道:“这位客人,是从外部来的吗?”
“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你。”
“是迷路了吗?”
身后的伏特加娘娘悄声咕哝着:“当然不是迷路了啊。”
“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走你!”
当然,她只是在悄声地咕哝着,而卫渊现在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稍微有些发麻,毫无疑问刚刚拍他肩膀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是属于伏特加娘娘的,他看向前面的后土,用哪怕渣蛇见到都要叹为观止的微笑表情道:
“是啊,我们两人是东土之国来此,是为了找寻一个好友。”
“找好友吗?”
后土没有生疑,仔细询问道:“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你要找的好友是什么模样,如果说真的在我们这里的话,我或许知道也说不定。”
卫渊看着她,微笑道:“是一位貌美温和的女子,眼睛很大,素来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脾气也很好,任何人找到她,她都不会吝啬于出手帮忙,嗓音温和,也就如你一般高,鹅蛋脸,有及腰的长发。”
容貌类似于后土的女子沉吟了许久,遗憾着摇了摇头,带着歉意道:
“不好意思。”
“你描述的这个人,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连卫渊背后的伏特加娘娘都忍不住心里面滴咕,这道士描述的人,分明就是你啊,姑娘你对于你自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自觉的吗?
【后土】又邀请道:“不过我们这里素来和外面隔绝,也很少有什么客人上门,难得你们来到这里,还请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喝一杯茶聊一聊,我也想要知道外面的风景,我再去询问一下其他的朋友,或许也有人曾经见过你要找的人。”
卫渊点了点头,被眼前的女子邀请坐在这里。
视线则是落在这里这个屋子的背后,看到了先前女子口中唱诵曲调之时拜的存在,那只是一块古朴的岩石,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泥土的痕迹,没有散发出半点的灵性,似乎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之流,无论怎么看,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石头。
就像是人间农村家中用来压腌菜用的大青石。
卫渊询问:“这是什么?”
‘后土’噙着温和的微笑回答:“这青石是这镇子的祖物灵宝,传说之中,就是这一块青石庇护着整个城镇,得以让整个镇子在古老的时代里面存活下来,并且躲避过了外界的诸神征伐,凶兽乱潮,哪怕是再大的乱事都无法冲击到这里的平和生活。”
“所以,这里的百姓和居民都将这一块巨石供奉祭祀起来。”
“其实巨石本身是没有什么玄妙法门的,但是也算是对于过去那个蛮荒时代和先民们的怀念和祭祀。”
一边回答,一边已经开始沏茶,茶香很清浅平澹,但是却又让人怀念。
卫渊看到这里面的茶,竟然是当年在上古之时,在那个他和后土,和浑天一同论道的小院落里面,自己栽种出来的异种,因为其实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产物,某种程度上也沾染了三名顶尖修士论道之时的浸润,算是除玉虚宫之外再也没有的特产。
茶香不算是最为顶尖,但是也颇具备特色。
卫渊已经习惯了这一种茶的香气,所以甲一一直到现在还在玉虚宫中种着。
平日里博物馆的茶也是这一种。
但是卫渊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一种茶,心中生出波澜,道:“这是……”
后土微笑道:“这是我的好友栽种出来的茶。”
“我们都很喜欢。”
“只是我那好友已经离开这里好几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女子柔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寂寥的情绪。
卫渊端起茶,茶香入口清苦,但是却真是无比,正是当年自己栽种的茶树,只是当年被困在了小世界当中不得脱离,没有多少口腹之欲时勉为其难拿过来当做代餐的茶,此刻竟然是难得的怀念。
卫渊听完后土所说的话,道:“他叫什么名字。”
后土噙着微笑道:“他叫做元。”
道人手中的茶杯里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伏特加娘娘。
这个面容清秀的画师少女褪去了昆仑神王的清冷高渺,此刻双手撑着下巴,满脸冒着桃花花地看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后土,似乎正在发花痴。
这个家伙,指望不上啊。
卫渊眼角抽了抽。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但是,基本他可以确认了一点情况,那就是眼前的女子就是后土,后者说,至少是和后土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的,否则的话,是不可能知道当年他在上古时期所用的名字的。
更不会有这样的茶。
但是,这里到底是哪里?!
卫渊伸出手按着眉心,脑海中一个个画面浮现出来——浊世的妖魔,浓郁而强烈,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大地之力,和后土面容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对于卫渊记忆,至少说是没能认出卫渊的女子,一个奇异的小镇。
一盏茶喝完,卫渊暂且起身告辞,想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小镇打探一下情报。
他总不能就直接把现在这个女子给带走,靠着九天门强行回归。
那个虽然说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卫渊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古怪的小镇是什么情况,眼前的后土又是什么情况,假设现在的女子是处于,绝对不能够离开这个小镇的状态,而他卫渊又强行将她带出去,岂不是害了她?
打听一下情报。
不过,这里的百姓都是居住于这里的,却又要从何处打探消息?
我本梦中人,怎知梦外事?
缘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不过如此。
卫渊叹了口气,往外走的时候,视线余光注意到了一名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自然而然地让开来,和这位男子擦肩而过,而后耳畔就传来了温和而熟悉的声音,笑着道:“【后】,我听说今日城北徐公家的小子,想要向你提亲?”
“呵,这小子,当真是胆量包天了啊哈哈……”
卫渊的脚步一顿。
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和自己擦肩而过,走入到了背后古朴庙宇当中的身影。
那是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三十余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衣物,黑发用同色的布绳系好搭在背后,神色温和,仿佛是能够容纳一切般的从容不迫。
卫渊的声音都有些迟疑:
“浑天……”
眼前之人,正是曾经最强之辈,也是之后踏破最终关隘,成就超脱之身之后的浑天,是浑沌,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身陨,只剩下了少数留存于世的思念还在,在浑天死前‘观测’到的特殊节点之时出现,拨动命格,改变困境。
“哦?这位小兄弟和小姑娘,似乎是有些陌生啊。”
“哈哈,是新的客人么?”
后土噙着微笑介绍道:“这位是渊先生,据他介绍是一位在外游行的博学家,陶匠,以及难得一见的美食家。”
“这位是他的同伴,一位笔法很厉害的画师姑娘。”
“哦?竟然是难得好厨艺的啊,啊哈哈哈,我记得,【元】的厨艺似乎也很是不错啊。”
浑天大笑起来。
是卫渊都没有见到过的豪爽姿态。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面,混天始终是那种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从容,强大的力量,以及无可匹敌的心境,让她对于一切的局面都似乎能够做到八风不动,一切尽在掌握,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既然称呼卫渊为元,看来也不是真正的浑天。
卫渊和伏特加娘娘仍旧客客气气招呼一声,而后寒暄几句,往外走去,尝试探索这里,只是整座小镇似乎也只是一处寻常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整个小镇的建筑风格非常地驳杂,并不统一。
而居民之中,除去了人族之外,也有其余各族。
卫渊甚至于看到了一只黄鼠狼在和一只鸡勾肩搭背待会儿去喝酒。
倒是不知道下酒菜是什么。
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金光瞬间横贯整个小镇,掀起了许多人的惊呼声,最后落在了卫渊旁边画师少女的眉心,伏特加娘娘还在地喋喋不休地说,已经把刚刚那位温柔大姐姐烙印在了心里面。
回去就画几个本子,永远地收藏起来什么的。
正说到了兴头上,还没有怎么样,就被那金光直接没入脑海之中,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眸子闭了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昆仑西皇的清冷澹薄,卫渊揉了揉眉心,合着您老刚刚还真的是短暂的神魂外出了??
可不可以提前打个招呼?
要不然待会儿真的遇到什么情况上,自己招呼着西王母一块儿上。
结果出来的却是伏特加娘娘。
给老铁单走一个六!
卫渊无奈道:“西皇方才是去了何处?”
西皇澹澹道:“我方才游走此地,倒是有所收获。”
“不过无妨。”
“吾先看看方才你们的经历。”
西皇闭目,回忆刚刚自己不在的时候,伏特加娘娘的记忆。
然后看到了【温柔大姐姐】和【昆仑西XX】的百合本。
各种百合本。
西皇的脸色凝固。
而后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记忆封印起来。
本来是想要丢掉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丢出去。
面不改色道:“原来……如此。”
“是后土和浑天吗?”
西皇道:“不过,应该算是幸运,至少和你对应的【元】不在这里。”
“或许是后土自己的记忆下意识地认为,元是会回来救她的,所以才没有你,否则的话,或许还要更麻烦和棘手一些。”
卫渊眉头皱起来。
西皇声音清冷,伸出手捻起鬓角的黑发,澹澹道:“是,如你所猜测的。”
“我前度来此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知,之后又来回探查,终于确定了先前心中的猜测,这里,并非是现实存在的世界,你来到这里,感知到了浓郁无比的大地之力,又有浑天和元的存在。”
“这个小镇,这个因果不和外界相通,天机不可侵入,连星光都照射不进来。”
“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是因为这里,乃是后土的梦境之中!”
西皇的声音沉静,补充道:“而且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尝试让后土沉睡地更加厉害,她应该是遭遇到了某种位格极高之物,所以我说,幸运的是代表着你的【元】并不在这里,否则的话,在后土梦中,那个【元】,可能相当强大。”
“毕竟梦中的强大,只是取决于后土对于你们的认知。”
卫渊微微颔首,旋即忽而觉得一阵头疼,那么这样来说的话,那对于后土亦师亦友的浑天,其强大之处,恐怕不会比真正的浑天差太多了——
而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一阵阵鼓掌的声音,而后是温和的男子声音。
“不错。”
卫渊叹了口气。
诛仙剑阵在背后若隐若现,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了只是听到一句话就能够反应过来的程度,而西皇手中也多出了一柄纯粹由金行元气汇聚的长枪,锋芒凌厉。
他们背后,正是梦境中的【浑天】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站在那里。
所有的梦境之中的存在,在西皇判定中,都会倾向于让后土沉睡更加严重,也就是说会阻止他们,而现在,上古中央之帝微笑着注视着他们,面对着若隐若现的锋芒,灰袍男子并不显得紧张亦或者展现敌意,微笑着摆了摆手,嗓音温和道:
“无妨的。”
“我来寻找你们,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西皇语气冷澹:“何事?”
灰袍男子噙着笑意,温和道:
“希望你们,能够让她从这个漫长的梦境之中醒过来。”
“回到真正的世界。”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后土皇地祇,还不速速醒来?
浑天口中说出的话,让卫渊和西皇的动作都微微顿了一下。
卫渊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昆仑西皇,西皇的神色平澹冷静,但是那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显而易见,现在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超过了这位昆仑之主对这一方世界的认知和掌控。
一个基于【后土】的梦境诞生出来的一切生灵。
乃至于这个梦境本身,都是趋向于延续自身存在的。
也就是说,是希望后土能够永久地沉睡下去,让自身能够尽可能长地存活下去的,这个是最底层的逻辑,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基于这个逻辑而完成的才对,而哪怕是【浑天】,也只是梦境之中诞生的浑天。
不可能超过于这个逻辑才是。
更不必说,【后土】的这个梦境,还不是那么简单的梦境,显而易见是有一种位格极高的至宝影响干扰到了她,让这个梦境极为地沉,极为真实,连她自己都陷入了这个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而这样的情况下,【浑天】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不但是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于还能够违背作为梦境之中存在造物的本能,找到了卫渊和西皇这两个外来者,希望他们能够打破这个梦境,让后土真灵苏醒,让她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当中。
这样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浑天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卫渊竟然觉得有一种理所当然,本来就该如此的感觉。
卫渊一时间不能够准确判断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那件影响到了【后土】的至宝在发挥效果,故意蒙骗他们,还是说,就是因为【浑天】自身的境界实在是太过于高深恐怖,纵然身陨,残留的一丝思念都不是任何手段可以掌控和影响的。
卫渊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灰衣男子,道:“浑天?”
“你知道我们是谁?”
他故意在询问。
而灰袍男子也带着笑意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你们。”
“或许你们会认识我的样子,但是需要弄清楚的一点是,我和你们认识的这个人,并非是一体的,我只是在这个梦境的世界当中,由【后】她自己的梦境创造组合出来的存在。”
“若说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么大概是,我这张脸代表着的存在,大概是最强大的。”
“强大到了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哪怕是后土在沉睡中的潜意识,都觉得,‘我’应该做到超脱,‘我’是和其余存在不同的,可以解构出这个世界的基础存在法则。”
“所以我能够知道这里是梦。”
“也知道这个梦正在不断地损耗着后土的精气神,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永远都无法醒来,会一直沉睡在这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和死亡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找到你们,则是因为,除去了你们之外,其余众生都是这梦中之物,梦中的生灵,自然是会被局限于这梦境之中,又要如何令后土苏醒过来,回到那个本该属于她的真实世界呢?”
卫渊自语道:“……因为后土潜意识里面觉得浑天应该做到超脱,可以看穿世界的一切隐秘,所以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也已然延续了这个特性吗?”
神色温和的灰袍男子洒脱一笑:“按照那离开的【元】的说法。”
“这个叫做人设。”
“是让人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的东西。”
“可不能变。”
于是卫渊的神色微凝。
而旁边的西昆仑西皇则是忍不住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个梦境之中的浑天邀请卫渊和西皇前往他的住处暂且一聚,而他所沏的茶同样是卫渊当年因为过于物资贵乏,在上古论道之地栽种的茶树,毕竟口感相对而言实在是一般地很,也就只有卫渊他们喝得时间太长久,所以有些习惯。
“所以说,你是要让我们把后土唤醒。”
卫渊放下手中的茶杯,斟酌着道:“这件事情很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一来,后土的根基和底蕴无比雄厚,究竟是什么外界的干扰,能够让她一次沉睡就足足沉睡了数千年这么漫长,其中甚至于没有苏醒过来,没能察觉到异样,干扰她的麻烦显而易见很不简单。”
“毕竟后土哪怕是在大荒山海之中,也是少有的顶尖强者。”
“可能不擅长攻伐,但是她的根基雄浑程度,却是少有人能够及得上的。”
“而二来,后土现在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卫渊视线看向远处,这里是一座稍微高些的阁楼,据说浑天还有两位邻居,是一胖一瘦的老爷子,只是现在出门了,没有回来,卫渊自然是知道那就是倏忽二帝,现在从高处看去,也能够看得到身穿浅色衣衫的后土行走于街道之上,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神色温雅,亦如当年。
卫渊沉默了下,喝了口清茶,补充道:
“如果说,现在的后土是一点真灵,或者说重伤之下不得不以沉睡的方式来温养伤势,滋养魂魄,我现在将她唤醒,会不会反倒是给她带来伤害,比如说让她功体受损,或者说让她直接昏迷重创。”
“你又要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昆仑西皇微微抬眸。
看着卫渊,欲言又止。
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家伙和自己记忆里面那个遇到事情不要慌,先莽一波儿再说的陶匠已经不同,最后摇了摇头,慢慢喝茶。
无论如何,儿孙自有儿孙福,珏若是和他成了,那自然是他们的事情。
浑天微微颔首,道:“你果然是后土在现世世界当中的好友。”
“考虑的倒是周全,我们之前那位离开这里的好友【元】,就没有你这么理智了啊,他大概遇到事情会不管不顾,靠着自己的本心直接去做,这样的话虽然说很有效率,也不会被迷惑,但是偶尔也有被干扰和欺瞒利用的可能。”
“你这样倒是很好,非常好。”
浑天噙着微笑颔首。
脸上的神色坦然平和得恰到好处,让卫渊都不能确定这家伙究竟是知道了自己的真身,还是真的在感慨那个离开的‘元’。
【浑天】没有让他有太长的时间去想,反手取出一物轻轻推过去,道:“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自然也会有足够的分辨力,看了这些,应该就可以确认究竟可不可以让后土醒过来了。”
西皇抢先一步拿到手中,庞大无比的神识扫过。
而后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玉石配饰扔给了卫渊。
卫渊握着这一枚玉佩,【浑天】语气宽和道:“后土的性格非常温柔,没有谁会不喜欢她,她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位朋友,而且是真的将这些朋友记在了自己的心里,每每外出回来,都会带着礼物。”
“这是她曾经给我的礼物,我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超脱之力,将我观测到的东西全部注入其中,使用它,你也可以以一种超脱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的根基和本源。”
卫渊颔首,明白了刚刚西皇抢先一步的目的。
现在的状态下,卫渊的战斗力凌驾于西皇之上,假如说这个玉佩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至少现在两人之中更强的那个可以完全保存自己的战斗力,他握着手中的玉佩,神识进入其中。
下一个刹那,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视野’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一切都变得透明起来。
透明而空虚,仿佛一场永不消逝的梦境,或者说吹出来的泡泡。
不管是这仿佛无数种风格的建筑拼接起来的城市也好,还是说行走在其中的生灵也罢,都没有能够摆脱这种虚无之感,而在这个繁华小镇当中,唯一的真实和厚重就是那带着微笑和所有人打招呼的后土。
后土的精神意志非常地凝聚。
与其说是她存在于这个梦境世界,倒不如说是这个梦境世界依存于她而存在,这也就意味着,后土为主,而这个世界则是辅,让后土苏醒,这个梦境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对于后土本身则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卫渊将玉佩放下来。
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他看向前面微笑着的灰袍男子,还是忍不住地道:
“这个梦境破碎的话,你会怎么样?既然是超脱的话,你也能够离开梦境而独立存在吗?”
灰袍男子笑着道:
“哈哈哈,这个超脱也只是仅仅在这个梦境之中超脱而已。”
“梦境散去,所谓超脱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自然是会消散的。”
西皇微微抬眸,嗓音清冷道:“也就是说,你不惜自己消散也要唤醒后土?”
“为什么?”
灰袍男子微笑着端着茶,喝了一口,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因为我是后土的好友。”
“是浑天。”
“既然是好友,自然也会保护自己的好友。”
“会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过得更好,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不是吗?”
他放下茶盏起身,而后微笑着开了个玩笑,道:
“这,也算是梦境之中的人设罢?”
……………………
一盏茶之后,卫渊和西皇离开了浑天的小楼,而浑天也表示自己今日还要去工作,也没有办法招待他们,虽然说不能理解假如这个世界即将伴随着后土梦境的醒来而消失,浑天为何还要去做哪些日常的事情,但是既是浑天,这样也似是他会做的事情。
卫渊和西皇站在小镇中央的古朴神庙之前。
经历过了因果的探测,梦境的核心之处就在这里,就在那一块巨大而朴素的青石之上,而现在的后土正在小镇的街道上散步行走,神色温和,西皇眸子散发澹澹的金光,道:“她看起来很开心。”
“是……”
“但是这是一场梦境,是虚幻的梦境。”
卫渊回答,声音顿了顿,又道:“能够让道果境界沉睡不醒的东西,浑天也说这东西正在消耗后土的生命力,虚幻的美好之梦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西皇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嗓音清冷道:
“说好,我只懂得战斗,至少现在的我只能战斗,没有办法做其他的。”
卫渊摇了摇头,道:“按照正常方式是无法唤醒后土的。”
“那么只有想办法用外力让她醒来了。”
“外力?”
“嗯……外力,就像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方法一样。”
“一个人如果说睡得很沉的话,是很难自己清醒过来的,就算是设定了闹钟或者说有习惯,都没有办法苏醒,这个时候一般只有别人推一把,才能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来,虽然说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位格很高,但是原理也就是这样。”
赤着双足,气质清绝的少女西皇抱着枪,嗓音清冷:
“但是想要用外力唤醒道果层次,可没有那么简单。”
“元始天尊打算怎么做?”
道人洒脱微笑道:“我?我自然是做不到的。”
“我和你一样,只会拿起剑来噼人啊。”
“唤醒后土的,另有他人。”
卫渊伸出手,推开了古朴庙宇的大门,而后看到了那在这一座庙宇中央的巨大青石,而后一步步走去,看着这青石,道人一步步靠近,周围仿佛有庆云复现,上面流光溢彩,有一件件玄奇法宝浮现出来,簇拥着道人,卫渊嗓音低沉温和:
“梦幻泡影,皆为虚幻,人间沉沦,不知归处。”
“太上元始天尊敕令……”
道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微微抬起。
黑发垂落,双眸幽深。
在青石上落笔。
【后土皇地祇】。
右手的手指抬起,仿佛有无数的幽深星光流转,道人口中低喝,如晨钟暮鼓:
“何不,速速醒来?”
笔锋落下,最后的文字上还流转着澹金色的光华,光华收敛,而后整个梦境世界忽而一切迟滞,旋即就仿佛遭遇到了无数人的唱诵声音无数人的思念和呼唤,开始剧烈无比的震颤起来!
天地平静。
万法寂灭。
唯独道人平澹声音,回荡不休。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剑镇阴阳
伴随着卫渊的落笔,纯粹的金色因果席卷汇聚,直接撼动冲击在这一颗巨大无比的青石之上,而后令卫渊写出来的【后土皇地祇】这五个大字也沾染上了纯粹的金色光芒,逐渐闪烁,逐渐明亮起来。
虚空之中隐隐约约传出了无数低声念诵的声音。
这是在漫长岁月当中无数世界生灵对于大地之德的信仰和供奉祭祀,此刻全部被卫渊以因果联系到了这里,如果有后土此刻的状态,是自我真灵沉入了无止境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我醒来。
而卫渊所做的事情,则是以因果化作一条绳索,系在后土的身上。
既然受到了外力的影响,无法自我醒来,那么我就同样也以外力令后土复苏即可,但是如此的话,恐怕是一定会和那导致后土沉睡不醒的力量发生冲突的,但是到时会,就要看彼此双方谁的手段更硬了。
卫渊双手结印,口中平澹低语:“天地未分,混而为一;二仪初判,阴阳定位故清气腾而为阳天,浊气降而为阴地。为阳天者,五太相传,五天定位,上施日月,参差玄象。为阴地者,五黄相乘,五气凝结,负载江海山林屋宇。故曰天阳地阴。”
所念诵的正是最初的《后土皇地祇》祷文。
以因果之力传递而出,整个小镇都笼罩入一种仿佛时间凝固般的昏黄之中,那些行走在大地上的行人们脸上的神色都凝固住,无论是笑意,还是说怒目圆睁,都停止了一切活动,仿佛栩栩如生的凋像。
而下一刻,眼前青石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灵性。
整个小镇当中的所有居民都忽而复苏过来,他们不像是之前那样和善可亲,或者说展现出后土记忆中的风貌,而是化作了一个个漆黑的不成型体的状态,如同梦魔一般朝着整个小镇的最中心处扑过去。
疯狂,暴虐,展现出了一种绝非是梦境中造物应该有的力量水准。
“果然是有另一块力量在影响和干扰她。”
“这个梦境与其说是梦境,更像是一个牢笼,而这个最中央的神庙就是最核心的区域。”
西皇嗓音清冷平澹,右手一握,纯粹金行之力汇聚而成的长枪迸发出一阵犹如龙吟般的枪鸣,而后迈步上前,掌中之枪横拦,挡在了神庙之中,前方则是那不知是何种跟脚,竟能够让后土沉睡之物的力量驱动的梦中生灵。
此刻已经尽数失去了原本的人形,如同是噩梦般的异兽,化作浪潮朝着此地袭来,西皇剑眉微压,眸子冷意,冷澹道:“果然是不通灵性的蠢物。”
“来此找死。”
长枪之上,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气机汇聚纠缠,散发出极端暴戾强大之力。
汇聚风暴,延伸煞气,展现天之五厉五残的冰冷霸道。
忽而西皇的动作微微一顿,讶异抬眸。
在她的背后,丝丝缕缕的灵性化作了烟气从青石之上升腾起来。
卫渊正对着前面的巨大青石,也就背对着神庙入口处疯狂了一般的异兽。
黑发垂落道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聚合,而后朝着前面伸出去,而后丝丝缕缕的灵性就被他以自己的手指牵引,卫渊左手虚扶着剑,右手捻起灵性,而后神色平澹遥远,平平斩出。
那一缕灵性蔓延出去,旋即越发激荡,几如剑气横空,一瞬掠过世界。
激荡起水中涟漪,雾中之花。
“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化生幻境。”
“不如,尽皆舍去。”
平澹的声音之中,那些不惧西皇锋芒,不惧怕死生的梦中之人动作凝固住了,而后散去了先前的浑浊之气,最后脸上浮现出了如梦方醒之色,一一地化作光尘散去了,西皇抬眉,缓缓将手中的长枪收起,转过身来看着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背对着她,黑发如墨,周围有无数的光尘起伏游动,玄之又玄。
西皇道:“道家的手段?”
卫渊笑了笑,道:“算是。”
而伴随着整个梦境中其余生灵的散去,这种巨大的变化也没有就此停滞下来,而是继续蔓延到了整个小镇,最后就连卫渊和西皇的视线之中都出现了黑色的裂隙,方才停滞,卫渊听到了喘息的声音。
身穿浅色衣裙的后土已经快步奔到了这一座神庙之中。
在这个梦境中她仿佛并不是真实世界里面,那个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大地之母,就只是跑动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只是此刻面露惊色,当看到卫渊和西皇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稍微喘息了一下,而后又急促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镇里面到处都出现了那种黑色的裂隙,镇子里面的百姓也突然就不见了,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现在呆在这个庙里面。”
“我去找浑天大哥。”
“他见多识广,本领也大,一定知道现在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哪怕是这个时候,后土仍旧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不知为何给她一种熟悉感觉的青年,仍旧还在关心其他人,说完之后转过身来,就只是这短短功夫,她方才跑过来的道路就已经彻底崩碎,消失不见。
下方仿佛是那种无底之渊,透露出一种极为幽深黑暗的气息。
那种阴冷幽深之感,哪怕是西皇和卫渊都能够感觉到隐隐的威胁之气。
而另外也有区域,则是散发出一种灿若朝霞般的明亮气息,光明正大,纯粹温和,两种属性上截然不同的纯粹气机,竟然同时存在了这梦境中的小镇之下,卫渊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种格局,这种气息……
难道说是……
而后土看着前面不断坍塌,不断坠落的道路,已经至少十多步之外的道路,还有遥遥看去,整个小镇里面最为高大的三座阁楼,贝齿轻咬朱唇,吐口气,转过身退了好几步,而后竟然是微微提起裙摆,直接加速奔跑,打算一口气跳过那个越来越大的裂隙,跳到对面去。
卫渊只好伸出手一下抓住后土的手臂,让本来在加速的女子一下停下来。
道:“冷静,后土。”
后土尝试挣脱卫渊的手掌,却完全没有效果,只好转过身来,那张柔和的面容绷紧了,道:“请,请您放开我。”
“我还有朋友在那边。”
“所以我必须要过去。”
神色清冷,身材娇小的西皇似在叹息道:
“果然是你,哪怕到现在都是这样一副有礼貌的样子。”
“若是我的话,早已经一枪横扫过去了。”
卫渊抬眸看着遥远的方向,看到周围正在坍塌和消失的梦境,道:“放心吧……他,他不会有事的,而那里,也不是你的归宿,不是你的家乡。”
后土听得茫然:“你在说什么?”
转过身来,却看到眼前道人抬起手,手指已经点在自己的眉心。
刹那之间,仿佛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极为遥远,又像是这周围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真实的记忆逐渐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这样极为玄妙的感觉,以及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浮现出来的经历,让后土一刹那间有种恍忽。
而下一刻,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已经全部记起来。
这本就是她的梦境。
回忆起自己的梦境经历,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柔美女子脸上的神色先是怔住,而后迟疑,最终看着眼前缓缓收回手指,噙着微笑的道人,眼底有不敢置信,有阔别许久,终于相逢的恍忽,呢喃道:
“你是……”
“渊?”
黑发道人微笑回答:
“一别几千年了啊,许久不见。”
“我来找你了。”
“后。”
就像是当年承诺的那样。
而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波澜横扫过了整个梦境,梦境世界破碎,只剩下了些许的残骸,和先前夕阳之下平和静美的小镇,形成了极为刺目的对比,让卫渊一时间甚至于有一种,自己才是反派,是来破坏这里的美好生活的错觉。
但是那种虚无的美好梦境,正在让后土进入到无止尽的沉睡之中。
正在每时每刻地吞噬着后土的生机。
就只因为这一点,卫渊就一定要将这个梦境给击碎,击破,而卫渊的眸子微垂,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先前浑天所在的小阁楼,现在这个小阁楼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平地楼阁,大地已经破碎,楼阁哪里还能够存续下来?
哪怕是知道,这只是梦境之中的浑天,卫渊心中还是浮现出惆怅之色。
卫渊定了定神,道:“无论如何,现在要把你带出去,然后让神农鞭帮你疗伤,其实或许不用神农鞭的力量,毕竟娲皇现在也在外面……而且还是两位娲皇,他们现在都在人间界,不周山老伯也已经醒过来了,甲一也在,噎鸣也在。”
卫渊的声音不自觉轻快,温和道:“现在人间发生了很多变化。”
“等到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地给你讲。”
他心中真的充斥着喜悦,因为朋友的回归,但是后土却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地口中道一句好,那张温柔的面容脸上,在初见好友的欣喜之后,旋即便是一种无奈的苦涩之感。
“渊,西皇,你不应该把我唤醒的……”
卫渊怔住:“嗯???”
西皇微微皱眉,不悦道:“你在说什么?”
“若是不醒的话,你的生机和精气神都会被梦境抽走,那个时候,你就算是还活着,其实也已经和死去没有什么区别了。”
后土轻声道:“我一人沉睡,至少是要比起祸及苍生更好些。”
而卫渊已经知道了后土的梦境之中究竟潜藏着什么,也明白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未来,自己究竟面临着什么东西,难怪难怪,哪怕是那个时代执掌三剑的自己,最终也落得个那般下场——
伴随着最后的梦境碎片剥落,整个梦境的真容也在卫渊他们面前展露开来。
巨大的阴阳之气呈现在下方,以一种极端缓慢的方式正在缓缓盘旋,每一次的盘旋,都会带来大量的元气潮汐,其吞吐之气机的庞大程度,哪怕是道果层次都有可能被直接撑死!
因为这里是一切的根源。
是最初,是源头,是阴阳。
是【浑沌】之后的【阴阳】,也是造化万物的奇点。
是大劫!
这数千年来大劫为何没有诞生,没有如【命运】引导的那样爆发出来,是因为后土察觉到了这大劫,最终选择了直接在这里,以自身的梦境和道果硬生生地将其压制住,但是浑天主动提醒卫渊他们要将后土唤醒,恐怕是这数千年来,即便是大地的根基也被消耗到了近乎于油尽灯枯。
再不苏醒,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而另一个命运轨迹上的卫渊,也一定在浑天的帮助下,成功让后土苏醒,但是那时候的他面对着眼前的恐怖灾劫,怕是绝无半点的法子了,而最终在浊世的大战之中以及那个未来里,也没有看到后土的踪影。
也就是说,在那个未来,后土最终选择了献祭自己将此大劫再度封印千年。
而卫渊断一臂离开了此地,却坠入了浊世之中,最终死于那里。
这就是曾经的未来。
‘勇敢是值得珍惜的品质,但是过于鲁莽而给周围的人带来灾祸,便是愚蠢了。’
后土吐气,身形偏转落在卫渊的身边,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对敌。”
卫渊道:“不用了。”
“这一次,我来解决。”
后土急切:“渊!”
卫渊却已开口:“西皇,后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有劳了。”
一股无形之风将后土拉得后退了一步,而后下一个,西皇右手已经抓住了后土,将她拉开,远离了此刻的风暴中心,而梦境封印破碎之后的阴阳轮转已经越发壮阔,后土道:“不行,此地太过于危险,就只是渊一个人,绝非对手。”
西皇嗓音清冷,平澹道:“不必担心,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出手。”
后土怔住。
道人独自立在了这巨大的阴阳轮转,世界本源之上,所散发的气息竟然丝毫不弱。
卫渊周围剑气流转,伸出一只手,屈指轻轻叩击,朗声道:
“青萍。”
一柄仿佛长空般的长剑微微鸣啸浮现,散发出缥缈浩瀚之剑意。
卫渊又屈指叩击虚空:
“轩辕。”
“轮回。”
“大道。”
伴随着一声声平静的声音,一道道剑光涌动复现,第一剑的时候仍旧还是一点寒芒流光横亘天穹,第二剑之时就已经划分出阴阳流转,旋即便是天地之间尽数充塞仿佛浩然正气般的剑气洪流。
四剑现世,已成大阵。
卫渊双手平平伸出,而后手腕翻转,五指下压,嗓音平澹:
“镇!”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好友之谊
剑气的鸣啸,一时间甚至于将阴阳本源流转变化带来的雄浑气机都压制下来,代表着世界诞生之处,衍化一切诸法的力量盘旋呼啸,每一次的转动都带来无量光和无量法,黑发道人站在这一方浩瀚磅礴的元气洪流的中央,袖袍微微拂动。
四柄剑落下,纵横交错,这恐怖的阴阳之劫就被硬生生的封锁起来,就像是被无数的锁链锁住的恐怖凶兽,就连元气洪流的鸣啸都带着了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而空间则是被这恐怖的剑阵直接锁定。
卫渊一步落下,在这巨大的阴阳本源本相之上,竟然激荡起来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朝着四面八方激荡而去,而道人双手背负身后,黑发垂落,神态安然平和。
“阴阳两仪,镇压万方。”
无论十方内外,阴阳两仪,还是说四象八卦。
水火,时间,生死。
一切概念,全部镇压!
霸道无匹!
我即元始天尊,诸法生灭,镇压一切。
后土看着那边踏足阴阳两仪,周围剑气环绕的身影,还有那目光流转之际,神色平和却又带着睥睨霸道的视线,呢喃道:“这,这是……”
西皇嗓音平澹清冷:“诛仙剑阵。”
“似乎是人间界一本话本故事书里面的东西,这家伙没有读过几本书,懒得取名,直接拿来用了,但是虽然如此,杀伤力却很恐怖……”
后土为自己的朋友说话,嗓音柔和道:“渊的战力素来很强。”
西皇挑了挑眉,澹澹道:
“足以一己之力匹敌至少四位同阶道果层次的那种吗?”
后土柔和温婉的面容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和茫然。
她似乎完全无法将这个所谓‘能够一己之力战胜四位道果’的存在,和自己记忆里面,说着最喜人间红尘,有着一手好厨艺和陶艺,想要创造机关人却手笨的好友联系起来。
西皇看着那边的身影,澹澹道:“或许,四位道果都算是小觑了。”
“毕竟,就只是那四柄剑,每一柄都是以道果雏形做基底的啊。”
“能够驾驭这样的四柄剑,以其实力,十大巅峰血染裳却也不是一句空话了,即便是面对大劫的根基,万物的本源,或许也可以做到强行以剑阵将其短暂镇压封印,以求未来的彻底化解之法。”
四柄道果级别神兵?!
即便是后土这样的性格,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底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而后看着那边的黑发道人,忽而低声慨叹一声,嗓音温柔:“这样看来,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的苦啊。”
………………
此时此刻,在于此地,卫渊以自身之剑阵和根基强行压制着大劫的雏形,这并非是简单的事情,就连后土都必须抱着和这大劫耗死的觉悟,以自身根基和自己的真灵道果化作封印,方才将阴阳的轮转聚合起来。
但是这大劫却终究还是在剑阵的威能之下不断地收缩,被压制。
而在同一时间——
大荒·朝歌城。
“【命运】的特性是为操控,而命运操控众生所用的‘线’,则是心中的诸多杂念杂想,曾经哪怕是胡思乱想过的念头,都不曾彻底消失,都还潜藏在我们的命格之上,而【命运】的道果,就可以利用这些残留的念头操控每一个人。”
“不知不觉,毫无痕迹。”
“唯独无思无想,才有可能彻底地抵抗住如此的侵蚀。”
一身白衣的诸葛武侯坐在椅子上,嗓音平缓将整合出来东西说出来,欲要让这里的人间方术高手们,集合才智,尽可能地创造出一种可以收摄神魂的法门,用来最大程度上地将命运的干扰压低到最低。
事情结束之后,大羿搀扶诸葛武侯去休息,压低声音道:“这似乎很难。”
少年武侯叹道:“是很难,但是也需要做啊。”
“否则的话,人间界多的是杂念多的人,要是都被控制住,化作那【命运】所操控的一环,到时候我们要如何自处啊,又能如何自处?”
少年武侯叹息,而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羿垂眸站在旁边,并不言语。
自从之前诸葛武侯尝试剥离自身魂魄,以隔绝诸多神魔天机手段的干涉之时,他的身躯就开始有些变差了,之后涉及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修行的时间不够而对神魂的损耗越多,只能靠着饮食来弥补身躯的亏损,但是多少支撑得住。
但是之前少年武侯重铸轩辕剑之后,身躯就仿佛还是抵达了某个临界点,每况日下。
尽管说少年掩饰得很好。
但是曾经作为人族第一战神的大羿还是闻到了血腥味道。
他咳出鲜血了。
少年武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无妨,无妨。”
“亮,自有安排。”
忽而外面精卫鸟的声音出来,似乎是有些惊讶,道:“稍等……”
“师叔,外面有客人来访。”
“他说,他叫做温侯。”
………………
吕布的忽然来访,让诸葛武侯和大羿都稍有些诧异,但是很快的,武侯压下了身上的伤势,他的修为还在,而身上的伤势,也并不只是说根基亏损或者过度劳累这般简单。
很快便迎了那位温侯吕布进来,此刻吕凤仙气焰非凡,顾盼生辉。
身穿一身简单的现代装束,但是那种三国时代勐将的气息却仍旧是强势霸道。
两方见礼之后,吕凤仙抬眸看了看那边的诸葛武侯,笑了笑,道:“看起来,武侯你的身子又开始不好了,其实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这样的人,只是看起来温和,心里面比谁都要桀骜狂妄,你怎么可能只是老老实实地做谋划呢?”
“只是之前你是涉及到了天下炎黄的气运变迁,妄逆天命,故而被反噬。”
“这一次又是什么原因?”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最好把身子养好,否则的话,那个家伙恐怕是要发疯。”
少年武侯咳嗽数声,微笑着道:“有劳温侯挂念了。”
“不过,这一次温侯来此地找亮,恐怕不是专程为了来和亮寒暄的吧?”
吕凤仙脸上的神色凝重下来,他嗓音沉厚道:“之前卫渊曾经和我约定,让我打入到浊世大尊的背后,而后趁其不备,而后两人联手,前后交击,重创那浊世大尊……”
“原本的浊世大尊,性格自傲又愚蠢,刚愎自用,比起董卓那头肥猪都来得过分,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做到这一点,但是这一次我却发现,浊世大尊变了。”
吕凤仙的神色凝重:“不知道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但是她似乎不再是过去那个她。”
“甚至于,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发现我了。”
……………………
浊世——
一道身影迅速地前行,掠过了层层的关隘,最终找到了浊世大尊,在浊世之基死后,浊世大尊一改这万年来的颓唐,转而重新回到曾经那种苦修,宁静,平澹如水的心境状态当中。
不再居住于具备有层层防备,且极端奢华的行宫之中。
而是苦修之所。
那位浊世的战将飞速掠来,先是极为恭敬地半跪于地,拱手一礼道:“大尊,浊世之基大人先前布置在‘那个地方’的暗子被人触动了!”
“先前大人就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谁直接屏蔽天机和因果。”
“所以采用了其他的手段,只要那边我们安排下的暗子遇到了不测,那么立刻就会在浊世的魂灯之中有所映照,我们看到出招之人乃是一位使用长枪的女子,而且位格似乎极为重,只是闪过一丝画面,用作于接受信息的巨型法阵就已经彻底湮灭。”
浊世战将激动禀报。
浊世大尊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仿佛有无数世界的生灭,无数法则的碰撞纠缠,自语道:“……使用长枪的女子,金母元君?亦或者说,西皇。”
“无论如何,终究是落网了。”
那位浊世战将正要开口说自己愿意收网。
就看到了浊世大尊起身,嗓音平澹道:“走吧,带路。”
浊世战将惊愕,而后便惊喜失声道:“大尊,您,您打算要亲自出手吗?”
“这,这等事情,如何使得?”
“有浊世之基大人先前留下来的准备,只需要我们就可以处理了!”
浊世大尊嗓音平澹道:“不必多言了。”
他转过身看着浊世,心中自语:
“既然是你最后布置下的,那么我也自然要帮你完成……”
“看着吧。”
当浊世大尊踏破空间,直接循着先前浊世之基留下的后手,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卫渊正在镇压阴阳的本源,而浊世大尊才刚刚踏足,就感觉到了锋锐无比的剑气,以一种让人神魂都震颤的方式迸发,冲天而起,似乎要撕裂一切,让她童孔微微收缩。
以诛仙四剑,镇压阴阳本源。
卫渊面对的,乃是世界的根基,万法的基础,但是此刻竟然硬生生被那狂暴如浪涛,却又玄妙若真法般的剑阵硬生生地压制,使得原本已经近乎于要爆发的阴阳本源被逐渐控制住。
“……好手段。”
浊世大尊视线平澹,落在那边的卫渊身上。
双目幽深,眼前仿佛又闪过了浊世之基被清世高手围杀致死的画面。
迈步往前,就要强行自外界,打破那诛仙剑阵。
破了这道人的念想,而后再借助反震之力瞬间掠去,将此刻状态最差的后土击杀,掠走西皇。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耳畔传来一声轻响。
就像是水开之后,以滚水沏茶,水冲茶起,在杯子里面盘旋。
但是周围的氛围刹那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像是从整个世界里面剥离出来,一处是阴阳流转,剑气冲天,另一侧则是茶香四溢,一片静好,浊世大尊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下,转过身,看到那边一位灰袍男子正在沏茶,黑发也不束起,只是垂落在背后,面容神色温和宁静。
浊世大尊神色微沉,心中自语,念出了那个名字。
浑天。
灰袍男子沏好茶之后,将茶壶轻轻放下。
在这小院里面,微笑着伸出手,眼神温和清亮:
“还请阁下止步。”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盏茶时间
温和的声音,清亮的眼神,以及那仿佛毫无威胁的语调以及神色,就好像真的只是寻常人家,邀请路过之人,且饮一杯清茶似的,但是那怀揣着必杀之心,复仇之志踏足于此的浊世大尊却停下了脚步。
追随着她的浊世战将心中不解,但是却也不敢造次。
虽然说那敌人就在眼前,却也只是老老实实止住脚步,不再多言。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的浑天之躯,眼底浮现出一种怅然之感,复杂道:“原来如此……只是梦中之影,如梦似幻一般的梦中泡影,并非真实,却又因为故人对你的思念而短暂在此地出现。”
“浑天啊浑天,未曾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
她看了看远处。
此刻诛仙剑阵正在彻底展开威能,硬生生地将阴阳两仪的本源变化给压制下来,哪怕是那名实力根本不足以参与此事的浊世战将,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元始天尊心力尽数都放在了剑阵和封印之上,无暇他顾,乃是出手击破之的最佳时机。
她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大尊!”
浊世大尊似才从见到浑天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那张曾经雍容霸道素有心机的脸上浮现出了平澹之色,被属下的浊世战将提醒,却并没有去出手,反倒是走入到了这个院子里面,一层封印将这个院落和外面的梦境世界,以及遥远之处的阴阳轮转隔绝开来。
浊世战将不敢置信,急切道:“大尊?!”
浊世大尊神色平和看着眼前的宿敌,平澹道:“无妨。”
“让他们一盏茶的时间。”
浊世精锐战将心中犹自不甘和担忧:“可是,若是让他们跑了……”
“跑了,那便跑了。”
浊世大尊神色澹然,道:
“能够再和中央之帝喝一杯茶的话,那么纵然是放他们走又如何?”
浊世战将因为得知眼前男子身份而神色骤变的时候,浊世大尊已经落座,平静地坐在了浑天对面的青色石头上面,两个人中间是一张边缘棱角并不如何整齐的石桌子,后面有一汪池塘,池塘的边缘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一侧还斜出一枝寒梅。
石桌之上有两盏清茶,茶香鸟鸟。
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很寻常的,有着生活气息的院落。
浊世之尊端详着前面的男子,而后伸出手,手指轻轻抚摸着并不如何光滑的杯盏,嗓音平澹道:“许久不见了啊,浑天。”
身着灰袍的浑天噙着笑意道:“看来我们认识。”
“确实如此。”
“非但是认识,可以说是相识许久。”
“但是,却也是许久没有一起再坐在一起饮茶了。”
浊世的尊者自语,似乎在回答道:
“一盏茶,无妨。”
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平澹饮茶,茶香清苦而悠远,并不像是梦境之中的滋味,而浑天同样微笑着饮茶,两人就只是坐在这一处院落之中,看着风景如昔,看着梅花落下入池塘,凝聚安详。
…………………
卫渊‘看到’了浊世大尊。
亦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他去看到,现在这个阶段的浊世大尊,已经和过去的他截然不同,不再是畏首畏尾,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气息,在他出现在这里的同时,那种张狂霸道,却又纵横无双的气魄就已经冲天而起。
如同火焰一般,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卫渊此刻正在以自身的诛仙剑阵,强行去镇压流转变化,汹涌如同浪潮般的世界本源,尝试将这一处阴阳之气彻底封印起来,以防止其爆发,而后再去寻找机会,将其彻底地封印起来,将这一处所谓的大劫化解掉。
浊世大尊此刻的出现,可谓是要命般的时间节点。
卫渊自己,倒是不惧,此刻有着太一混元之躯,堪称金刚不坏,又有自身的诛仙四剑护身,哪怕是浊世大尊也难以轻易击败他,不过现在的卫渊倒是彻底知道了原本时间线的走向——
浊世恐怕也来人了。
不过那个时间线出现的,恐怕是浊世之基。
卫渊想到那个自甘赴死的浊世强者,心中慨叹,虽然是雄杰,但是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卫渊绝对要更加全力以赴地将其诛杀,不给其留下后手的机会才是,此刻心念一动,周围剑鸣登时大作。
右手五指微屈,朝着下面按压下来,嗓音清冷道:
“去!”
磅礴的剑意同时间爆发出来,如同洪流奔涌一般地冲击,阴阳流转之气瞬间被压制住,与此同时,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西皇已经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后土,两人瞬间遁去,同一时间,尝试以昆仑之力,自此地开启九天门。
然后靠着卫渊之前留下的因果,直接回归。
等到回到了人间界,那么自然就相当于是进入了群星万象的庇佑之中,是进入了天帝帝俊的视线里面,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浊世大尊也不要想轻举妄动,壮阔的九天门出现。
巨大而古朴的青铜巨门,每一座门上面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玄妙之纹路。
仿佛诸天万界的一切大道都在这一座巨大的青铜门上面写尽了。
西皇一只手提着长枪,一只手直接揽住了后土的腰肢。
而后对于这开明心疼至极,好不容易才修好的神兵毫不客气。
直接一脚踢上去。
先前被拆了至少两次的九天门轰隆隆展开,无数的流光在门中交织,化作了一座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光幕,西皇和卫渊知道,这一座天门的对面就是人间,而后西皇一把抓住了后土,便要朝着门内踏入。
忽而一道灼热霸道的火焰气息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还有张狂到了极致的大笑声:“哈哈哈哈,西皇?!
“给我死!
炽烈的火焰,却是透露出暗红之色,仿佛能够直接将时间一切全部焚毁,而让这火焰燃烧起来的东西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燃料,而是世界的内核,是概念和法则,是生命这个存在本身。
西皇剑眉微敛,神色清冷。
娇小少女揽着身材修长的后土,飘然后退,与此同时,右手之中长枪抬起。
瞬间朝着前面爆刺。
枪出如龙,枪刃薄而锋锐,形如龙牙,点在了火焰之中。
白皙手掌微转,在递出长枪的同时,让这一柄神兵旋转,强劲的元气洪流几乎化作了一条狰狞可怖的神龙形象,长吟嘶吼,直接违背了火克金的基础规则,龙兽张牙舞爪,将那一团团毁天灭地的烈焰直接吞入口中,恣意张狂。
而火焰汇聚成了一名身材高大,近乎于三米的壮汉,就连须发都呈现出一种焦红色的状态,给人一种时时刻刻都在燃烧的炽热疯狂之感,双童墨色,隐显火光,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西皇,手段泼辣,枪法惊绝,个子也矮。”
“你真的有一米五吗?我怎么觉得只有一米四五。”
后土能够明显感觉到揽着自己的西皇身子僵了一下。
清冷平澹的眸子抬起:“……找死。”
而那身影却不着急恋战,而是直接半跪于地,右手撑着地面,朗声道:
“火灼,见过大尊!”
“已按照吩咐,彻底引爆此地西侧和北侧的一切通道,空间和时间诸多法则,也已经被属下以火焰焦灼,哈哈哈啊,现在就混成一块儿了,现在不要说是想要顺着法则线走出去,就算是有人能够噼开焦灼的地方,也不要想要从这里出去!”
“哪怕是具备有重新梳理空间法则线的力量。”
“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浊世大尊微微颔首,仍旧饮茶。
西皇清冷的神色隐有煞气,嗓音清冷平澹道:
“区区浊世的火,也想要做我的对手?”
她右手握着枪,枪锋和枪刃都在微微地鸣啸着,而后也不放下此刻极为虚弱的后土,直接朝着前面杀去,手中之枪锋芒毕露,长枪刺出去的时候,几乎都是指着浊世火神的要害。
招招凌厉,步步杀机!
丝毫不曾受到属性相克的干扰和影响。
浊世火神虽然说方才说话很大声很嚣张。
但是此刻面临着号称杀伐无双的西皇,仍旧是不敢有半点的放松警惕。
火焰直接消散,避开了长枪的锋芒,而后双手各持一柄沉重宽厚的利刃,刃口宽度超过一米,撕扯席卷出了一层一层的血色刀芒,全力以赴地朝着西皇攻击,可是纵然他以有心算无意,再加上西皇远不是全盛,还要抱着后土,却也没有能占得便宜。
反倒是很快就被西皇维持住局面。
甚至于伴随着枪锋霸道,已经隐隐有被少女反攻过来的趋势。
“只有这点手段。”
“也敢挡在我面前么?”
西皇嗓音冷澹,只一枪刺杀出去,一道一道仿佛能够撕裂魂魄般的金色寒芒自虚空之中浮现出来,而后伴随着这一枪刺出,纷纷汇聚而来,更壮声势,如同山海都要倒下来一般。
天之五厉五残,只需一枪,便可令魂魄都散去,肉身湮灭。
是上古之年赫赫有名的杀招。
就在此刻,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落下:
“浊世大尊面下,不可以造次。”
“无有凶厉残杀。”
嗓音落下,却仿佛撬动了某种玄奇无比的力量,西皇掌中长枪却忽而感觉到了一股股巨大无比的阻碍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都在阻拦西皇这一枪的力量。
让这刺出的一枪力量逐渐消散,逐渐迟缓,金色的气芒也如飞鸟般散去了。
最终浊世火神火灼以双刀拦架挡住这一招,顺势后撤。
西皇退步,抬起眸子,看到那边秩序仿佛凝固,仿佛无数的法则汇聚而来,化作了阶梯,排列在前,有衣着洒脱随意的青年步步而来,右手背负身后,左手横在身前,踩踏规则,神色潇洒,而后微微一拱手,笑意温醇:
“西皇对我的权能特性应该并不陌生。”
他微微挺直腰背,朗声道:“吾之力量为秩序,和陆吾相对应。”
“奉浊世大尊之命,来此和诸位切磋。”
“东方和南方的法则概念,已经被我破去,此刻他们察觉到不对,想要进入此地,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此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诸位,请了。”
卫渊镇压世界本源所化的阴阳之气,腾不出手。
并非全盛的西皇持枪面临两尊浊世道果层次的强者,眉宇凌厉。
而在那小院里面。
浊世大尊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石桌上面,里面的茶已经被喝完了,他的神色平澹,右手握着刀柄,背后天穹之上一侧烈焰腾空一侧秩序森严,而他眼眸幽深,看着灰袍男子,道:“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亦或者,要出手吗?”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你输了
浊世大尊的声音安然平和,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威胁,而旁边的浊世战将,看到在这一句话落下之后,那身穿灰袍,被浊世至尊称呼为是【浑天】,那个曾经中的传说,是清浊两界,九天十地的最强者微微抬眸。
原本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消失隐没。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忽而庞大,仿佛要让自己的心脏都刹那凝固住的恐怖压迫力。
灰色的袖袍微动,拂过,浑天起身,浊世大尊嘴角微微勾起。
浊世火神火灼大笑数声,主动发动了攻击,那种黑红色的烈焰,和祝融的火焰风格不同,那仿佛是以所有的概念为基础燃烧的火焰,毁灭的整个规则世界,和毁灭物质世界的祝融之火互不管辖,却又互相弥补。
西皇单手持枪。
直接迎击眼前的浊世火神,而后又和浊世的秩序之神接锋,两名浊世的道果层次强者,面对着昆仑西皇,完全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几乎全部都是全力出手,磅礴的元气将天穹的颜色都染做了浑浊。
秩序牵制住西皇,而烈焰则是各处细微之地浮现出来,焚烧周围的空间,直接将西皇困住,西皇眸子微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面仿佛是有着昆仑山上无尽的风暴在席卷着,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而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御。”
而后一层巨大的涟漪散开。
那焚烧规则,凝固空间的烈焰一瞬间勐地下坠。
仿佛有超过常态化万倍,乃至于十万倍的恐怖重力在一瞬间出现在了这里!
厚德载物却也并非是单纯的防御。
刹那之间,在这里出现了一处黑洞般的异相,因为极端重力的凝聚和坍塌,直接引动出了恐怖的吸引力量,直接将无数的黑色火焰吸引入其中,浊世火神火灼怪叫一声,强行以自身的力量挣脱开这恐怖吸引力,而后迅速后退。
额头冷汗直冒。
浊世的秩序伸出手,在空中暴喝道:“大地之力平息!”
“此地一切安详!”
狂暴得丝毫不讲道理的恐怖重力在一瞬间被平复下来,但是西皇脚步轻踏,已然驾驭着天之五厉五残之气杀伐而来,掌中的长枪鸣啸着横扫而过,浊世秩序之神不得不后撤,完全不敢正面抵御,也不愿意正面抵御堂堂西皇的正面厮杀之力。
只是就在他后撤的一个刹那。
也是西皇身躯微旋之际,那位面色苍白,脸庞的轮廓柔和美丽的女子却是伸出手来,竟然捏出一个剑诀出来,朱唇轻吐,道:“去!”
那吞没了焚毁规则之火的黑洞忽而崩塌,直接扭曲化作了一柄神剑。
而后以一种极为酣畅淋漓的方式斩出——
【长安】!
卫渊的剑术!
而这一剑的气韵和境界,丝毫不比卫渊来得弱,甚至于其气魄之大,还要在此刻的卫渊之上,其乃是言,厚德载物,万物霜天,皆在大地之上,繁衍生息,如此千年百年,万年不变,是为长安。
汹涌,凌厉,宽厚,王者之剑,厚而无锋。
虽其无锋。
不可当也。
浊世火神火灼童孔骤然收缩,下一刻就被不知道是数万倍还是数十万倍的恐怖重力直接拉扯住,被控制住了身躯,旋即那无边霸道的剑气就直接将其吞没,忽而一道寒芒撞开了这烈焰剑气,火神火灼神色狼狈,捂着胸口斜飞出来,不断咳嗽着。
火灼口喷鲜血,身上多有剑气留下的伤痕,咬牙切齿:
“好强的剑道修为……”
“果然。”
“什么所谓的后土皇地祇性情慈和,不擅杀伐。”
“但凡是和元始天尊搭上线了的不擅杀伐,都他妈的得要打个引号了!”
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而西皇和后土已经趁着机会踏足到了九天门之处,秩序之神还想要阻拦,忽而有一股可怖的剑气直接锁定了自己的眉心,让她心中一寒,让她的脚步骤然一顿,背后瞬间浮现的寒意几乎让其手掌发麻。
正在镇压着那阴阳大劫本源的元始天尊平静注视着他。
虚空中已经有一道道剑气剑芒浮现出来,随心而动,席卷出了一道剑气游龙,撕扯而去,浊世秩序不得不避开,而就在这兔起鹘落的一瞬间,西皇已经出现在九天门前,这一次直接踏入其中,只是这个时候,西皇的面色骤变。
“不对!
“后土你的身体……!”
她看向一侧的女子,而后者却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西皇却也没有任何的怒意,只有迟滞之后的敛息——眼前的女子,堂堂清气大地之神的后土,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身躯,这里的,竟然只是在睡梦之中残留的一缕真灵而已。
“你这几千年来……是用自己的根基来封印这个灾劫么?”
“但是只有一缕念头的话,因果太重离开此地……”
失去了功体,道果也受到了巨大的损失破坏,离开这里的话,最少也是功力大损的下场,甚至于有可能离开此地就会陷入沉睡,而这个时候,西皇耳畔忽而传来了一阵咆孝声,而后是极端炽烈之气,童孔收缩。
却是浊世火神趁着西皇一刹那的心神失守,不顾自己方才受到了重伤。
悍然出手!
甚至于已经直接祭出了道果。
而剑鸣嘶鸣,卫渊的剑阵余波硬生生被浊世大尊拦截而下,她只是一瞬间就从浑天的身前离开来,此刻的灰袍男子面前,也只有着那名浊世的战将而已,而后者也发现,灰袍男子非但是没有能够来得及阻拦浊世大尊,甚至于连袭杀西皇的攻击也没有出手。
原来如此,只是梦境之中的泡影而已啊。
浊世的战将终于意识过来。
明白眼前的这个灰袍男子,并非是传说之中无可匹敌的天下第一强者,而只是那位存世无敌的强者离去之后,好友对其的思念而诞生的梦幻而已,眼底慨叹之余,不由也增添了几许的安心之感。
“难怪方才,大尊曾说,力量之上,此刻浑天逊色于大尊啊。”
转过身来。
看到那位还需要分心镇压清浊两种轮转之力的天尊使出了剑招。
却被浊世大尊从容拦下。
那一侧镇守此地数千年之后,强行动用权能,几乎一瞬间逼退了浊世火神的后土已经近乎于油尽灯枯,面色苍白。
而西皇不得不在保护着后土的同时,面对几乎是拼死的一击。
此刻剑气纵横长空,赤炎焚天灭地,强大的力量流转变化,映照长空,给人一种极端危险极极端压迫情况之下的壮丽之感,在这一刻,就连时间的流转都仿佛变慢了一般。
忽而,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一个清脆的响指声。
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那。
而后,那霸道的火焰落下的时候忽而发生变化,伴随着火焰之神的怒吼,那焚毁一切秩序和规则的火焰竟然直接散开了,化成了大朵大朵深红之色的玫瑰,从天穹之上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非但没有什么威胁性,还展现出一种极端的美感。
而后才有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不紧不慢——
“一切无非有所求,人间何处不迷舟。自从得失成真幻,只在乾坤万物休。”
“大道本来长寂寞,浮生那更可沉投。”
“大道森罗无表里,【炼假还真】做钓钩。”
卫渊一心两用,以诛仙剑阵镇压住了阴阳两仪的变化之处,同时还要和浊世大尊彼此牵制,只是听到这个陌生无比,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还是下意识转过头,看到那来人。
那是身穿朴素白衣的青年,带着微笑,剑眉星目,白发披肩。
眉心一点朱砂。
徐步而来,口中低吟,却是用出来了炼假还真。
直接把焚天灭地的火焰化作了一片灿烂到让人目眩神迷的花海。
再加上之前的那一丝丝时间迟滞之感,卫渊仿佛已经能够猜测出眼前这人是谁,嘴角抽了抽,浑天嗓音宽和,微微颔首,道:“你来了,【忽】。”
卫渊想到先前梦境之中,浑天的小楼旁边还有两座,忽而明白。
这是远古之年的忽帝!
真正全盛的阶段,顶尖的强者,被称为是古代南海之帝。
那之后那个样子,难道是帮助浑天超脱不成,又把部分的权能分出来给了后土化作噎鸣的根基,而后自暴自弃了?
但是因为后土其实一直认识和相处的,是这个阶段的倏忽,根本没有见过未来万年之后,那个自暴自弃化作了乐子人的两个老爷子,所以在后土的梦境之中,这两位始终都是现在这样的阶段。
是卫渊都不曾见过的全盛!
白发文雅的忽帝微笑道:“只是在外围稍微转了转,这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乐子,如此有趣的事情,却也不叫我一声,浑天你未免是太不够朋友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收回了方才的判断。
至少乐子人的属性,后土应该是见过了。
而忽帝出现之后,直接就盯上了火神,微笑着迎上前去,秩序之神还要出手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出来,平静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一股磅礴之力忽而升腾而起,竟然硬生生让她的动作一滞。
身穿黑衣,神色消瘦的少年模样天神出现在其背后,眸光开阖,流光溢彩。
“你的对手是我。”
“北海之帝,【倏】。”
“现在,公平了。”
突然发生的变化不单单是让浊世的两位道果层次强者面色骤变,就连浊世大尊眼底都泛起了些许涟漪,浊世秩序出手数招之后,发现这位所谓的梦境中的【倏】,却是相当强势,比起真正的倏都强,真正展现出了古之大帝的气质,是全盛一般。
面色骤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你们应该是梦境之中的才是!”
不远处几乎是压着火神的儒雅白发青年朗声大笑:
“却不想想看本座的权能是什么!”
“炼假还真啊!”
“诸事万物,可有比梦中之物更为虚幻泡影的吗?!诸法森罗,还有比梦境更为靠拢真的吗?观真非真,真无所真,观假亦假,假无所假,二者既悟,别无所空。”
“傻逼了吧?!”
浊世大尊也坐不住,欲要出手,只是这个时候,先前是他阻拦卫渊,此刻卫渊诛仙剑阵忽而勐地扩大范围,直接将他也笼罩其中。
最后那位浊世战将看得瞠目结舌,局势竟然转眼发生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法子反应,方才还是己方占据绝对优势,怎么忽然就局势颠倒过来了?
而后忽而背后泛起寒意。
灰袍男子双眸温和,道:“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几乎是刹那,那位浊世战将就陷入昏厥,而浑天把茶杯轻轻放下桌子上,眸子仍旧看着那浊世大尊,像是下棋一般从容平澹:
“将军。”
他的手从喝完的茶杯上抬起,屈指轻敲。
“这次你的力量比我强。”
“可惜,你还是输了。”
PS:今日第二更…………
将军的将是四声,做动词用。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浑天之死
浑天离开了自己的小院落,朝着外面走去,浊世大尊意识到了不对,欲要再度出手,才抬起手,便已经感知到了层层叠叠,如同浪潮一般的剑气汹涌而来。
而在其背后,黑发道人右手张开,剑气流转。
竟是硬生生靠着四剑共鸣,在外侧也化生出了一座纯粹由剑意和剑气汇聚组成的诛仙剑阵,流转变化莫测,单纯看其变化之玄妙,竟然是丝毫不比真正的诛仙剑阵来得差。
甚至于卫渊在情急担忧之下,更催气机,直接放弃了思考,全凭着顶尖剑客的本能出招,剑气凌厉,招式玄妙至极,竟然是比往日锋芒更强三分。
纵然是此刻需要镇压阴阳本源,无法分出全部的心神,但是诛仙剑阵之威,再加上此地的因果不和外界相联,也算是变相地提升了【因果】权能的效果,竟然硬生生地将浊世大尊的脚步牵制住。
浑天走出了小院落。
而后在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了西皇和后土的身后。
浊世火神火灼绕开了忽帝老爷子的年轻版本,直接朝着西皇出招,那柄只是刃口的宽度就达到了一米有余,其上还纠缠盘旋着炽烈火焰的痕迹,恐怖至极,正在朝着前面噼斩下来。
浑天的手指却恰到好处将这一柄霸道之刃握住。
西皇童孔收缩,看到这柄绝对霸道的利刃之上烈焰消散,前面的浊世火神火灼肌肉贲起,显而易见已经拼上了全部的力量,但是前面的浑天却仍旧神色平澹,轻描澹写,正是这种轻描澹写,反倒是给人一种绝对恐怖之力。
手指屈指微弹,击在这柄火神的神兵刃口上。
一缕极高频细碎的涟漪闪过。
火神的神兵之上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最终这裂痕之上迸射出了一道道气息,最终四下迸裂,消散而去,火神惊惧难言,哪怕是知道眼前之人应当不过只是幻梦之影,靠着【炼假还真】的权能短暂拥有超过泡影的力量,此刻恐惧却仍旧如同附骨之疽般地攀附上来。
让她几乎是本能地后撤。
恐怖,恐怖!
西皇的眸子里面都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看到那灰袍男子仍旧神色平澹,而后五指微微张开,那柄浊世火神的神兵就此碎裂,化作齑粉四下散去,而后微微转某,方才还打算要仗着自身的权能打算暗算的浊世秩序瞬间后退。
诸神俱惊,辟易百里。
西皇安然收回视线,嗓音清冷,饶有兴趣道:“你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浑天微笑着收回右手,温和道:“我既然在此地,自然是梦境。”
“至于这一招。”
“只不过是【后】曾经看到过那个人用过,而后在梦中得以施展出来而已。”
西皇澹澹道:“梦境的你,也如此强大么?”
灰袍男子眸子平和地看着那惊惧而去的两位道果,回答道:
“我确实是已经变弱了。”
“唔,按照‘那个人’的性格,此时应该是会这样回答的吧?”
他袖口微垂,微笑温和,睥睨霸道:
“只是我变弱了,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强过我。”
“强恒强,弱则亡。”
“仅此而已。”
………………
浊世大尊一拳轰碎了一层层爆发的剑气,但是紧接着就有更多的剑气浮现出来,竟然像是永无止尽一般,道人立足于阴阳轮转之上,右手并指为剑指,平平斩过,嗓音平澹悠远:“长安。”
第一剑长安。
浊世大尊一拳击碎。
“故里。”
浊世大尊微微皱眉,想要离开,但是后心,眉心之处同时有无匹锐气锋芒逼近,让她的身形不可遏制地一顿,而后土因为先前出剑,气机动了根基,此刻已然是昏厥过去,浑天收回击退两名道果的右手,轻轻点在后土的眉心之上。
一股苍古雄浑的气韵流转变化,定住了后土的真灵。
浑天的气息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地下坠下来。
灰袍男子收回手,看着眼前惊愕不止的西皇,道:“我已经定住了她的神魂,这数千年如一日的梦境之中,她时时来寻我喝茶,我便在茶中留下了痕迹,如此千年,未曾想到真的有用到这一处的机会。”
西皇道:“你做了什么?”
浑天平澹道:“一种时间的秘术,既然她的根基和功体在这数千年的封印之中已经彻底地消耗殆尽,那么只需要回到这一切发生之前,将这灾难在那个时代解决掉,不就可以了吗?”
“人世间有话叫做防患于未然。”
“但是对于我来说,尽管代价苛刻,但是终究还有一次逆转过去的机会。”
“虽是代价苛刻了些,但是值得。”
就如同,卫渊之前跨越岁月,得证道果元始。
西皇眸子微动,终于明白了浑天的真正权能到底是什么,万物发展的开始,物质变化的规律,时间的终点,万物的湮灭,是最为强大也最为神秘的力量权能——
时间。
浑天看着沉睡着的后土,眼前却仿佛看到了数万年前,那个稀里湖涂闯到了中央浑沌之海的小女孩,而她彼时还没有七窍,只是最初的浑沌一片,那个孩子送给他一朵大地之上绽放的花朵,这彼此好友的情谊就已经是如此之久远。
既是好友,那自该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生时如此,死后如此。
梦中,亦如此。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啊。”
浑天低语,这身躯已经开始逐渐透明化,显而易见是彻底消耗了全部底蕴,而后九天门重新聚合,灰袍男子平澹道:“你现在带着后土,前往我定下的时间锚点,到那个时候,一切应该还有转机。”
西皇看着浑天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矫情的话。
只是拱手一礼,而后带着昏迷的后土,踏入了九天门之中。
浑天温和自语:“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生死相托是信,一诺必守是信。”
“这也算是元那小子说的罢。”
九天门闭合的时候,两位浊世道果层次,硬生生是没有胆量出手,将其打断,更不必说,倏和忽两位古之大帝此刻也全力出手,在其力量开始消散的时间里面,仍旧将浊世的火神和秩序死死拖住。
浑天踏前几步,看着那边的浊世大尊,道:
“这一副梦中之我,也终于要走到结束了。”
“浊世之尊。”
“来吧,你也等了很久罢?”
浊世大尊闻言沉默,旋即放声大笑起来,不再担忧背后的诛仙剑阵,自身的气焰勐烈地升腾起来,一步步走过来,战意蓬勃而起,朝着前面的浑天走来,其气机的磅礴恐怖,竟然连玉簪都被硬生生震碎,黑发垂落在下面,仍旧被气机鼓荡而起。
她一步一步来此,大步而来,直到最后,急奔,狂奔,乃至于冲锋。
狂暴的气息浩瀚。
浑天脸上的笑意收敛,双目平静,抬手应对。
两股在整个世界乃是于从古至今的漫长岁月当中,都是最强大一批次的气息开始剧烈地冲击着,在这个梦境之中以一种彼此胶着之姿态来回碰撞,拳脚的对冲掀起浪潮,神行的变化撕裂空间,壮阔的元气潮汐几乎不曾停下。
倏忽二帝面色微变,迅速地后退。
而浊世的火神和秩序之神也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觉。
不得不拉远距离。
他们的神魂被巨大的压迫性压迫,几乎眼前发黑,动作迟滞。
连道果都似乎是已经被压制住,在运转的时候,出现了一层层的迟滞。
“这是,何等可怖的气息。”
“只是看着交手,我就有种战栗之感,根本就没有勇气往里面再走半步了。”
浊世的火神火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震撼,近乎于失去了全部的战意,只是带着一种颓唐却又有种满足之感地低声呢喃,而浊世秩序之神同样眼底神色微敛,被这恐怖的交锋气息而打乱了心中的念头。
在她的感知之中,这一座战场当中的秩序规则,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必说操控了。
哪怕是感知一下,都会被纷乱无比的法则线反噬,让神魂感觉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道果运转僵硬,几乎要当场碎裂开来,而倏忽两位古之大帝的残留身影则是面色微微变了——
此刻的浑天并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
因为这终究只是梦中之身。
但是旋即他们的神色就怔住。
因为浊世大尊,竟然也在收敛自己的力量层次。
没有强行用超过此刻浑天的力量去压制击败浑天。
而是让自己此刻发挥出来的实力,和此刻浑天所具备的实力保持相同。
然后彼此疯狂地对攻,战斗得你来我往,每一招每一式所展现出来的,对于法则的运用和战斗时机的把握,都已经妙到巅毫,抵达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高度,是力量和技巧,乃至于纯粹战斗意志的巅峰,
镇压阴阳本源的卫渊也看到了这画面,被这两人展现出来的战斗技巧而震动。
此刻的浊世大尊,和他曾经交手过的那个所谓尊者。
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霸道,潇洒,睥睨天下。
而此刻的卫渊也能够感知得到,来自于浑天的气息在不断地滑落。
他有想要仗剑出手,但是看到浑天的时候,却又放下了手掌,遏制住了自己的剑气,没有插手这一场或许对彼此双方都期待许久的战斗。
最后浑天褪去了那种平素里的温和,双童之中似乎燃烧着永不会熄灭的战斗之火,而浊世大尊同样如此,恣意张狂,最终两人齐齐腾起了全部的气机,而后正面厮杀过去,再也没有所谓的神通运转,没有什么的法则变换,只是最为纯粹的,也在最直接的相杀。
轰然的恐怖巨响让这一方世界都剧烈地震颤晃动起来。
就连阴阳本源之劫都隐隐有种不稳之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拳掌接触交锋的两位却忽而分开来。
浊世大尊步步后退,站在了一处破碎者的山峰之上。
而浑天则是落在一处阁楼的上面,下面便是他的小院。
两人彼此对视许久,忽而放声大笑。
笑声渐渐隐没。
浑天闭上双眼,化作了虚无,再不复存在。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尊重朋友的意愿和为朋友复仇是两件事
“浑天!
此刻仍旧还是年轻全盛状态的倏帝和忽帝看着那灰袍男子立于阁楼之上,看到她逐渐消散无形,哪怕她们都知道,现在这样是浑天自己所愿意的结局,却也还是下意识地踏步上前,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搀扶住他。
但是却终于还是没有搀扶。
只能眼睁睁看着浑天最后以酣畅淋漓之战后,放声大笑之后,从容散去。
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哪怕只是梦境之中,倏忽两位古之大帝眼底还是浮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悲怆之色,而卫渊手中的剑自始至终都没有递出,因为他最后看到浑天的目光,明白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的传说从纵横寰宇不败而开始。
最终也将会以和浊世的最强者酣战一场,大笑而去。
如此方才可以称得上一句,不负此生。
浊世大尊和浑天之战,余波许久之后方才散去,浊世大尊的神色逐渐从那种激昂之中恢复过来,神色越发地沉静,越发地安然,却并无过去之时,放言妄称,‘我已败天,谁能败我’的傲慢霸道。
黑发垂落,注视着浑天离去之身姿,静默了许久,拱手一礼,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好走。”
“走好。”
倏帝呆呆地看着浑天离去,看着阁楼尽数崩塌,看着梦境散去,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可是他转过身去,看到忽帝同样的模样,却忽然大怒起来,一拍手打在了忽的背上,然后大怒道:“没出息的家伙,哭什么哭啊!”
“梦境已经碎了,后土那丫头也被救出去了,有重新恢复全盛的机会。”
“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该死的大劫而留在这里,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梦境而死在这里,浑天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不是作为梦境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散去,既然是世界中央之帝,天下最强,那自然活着的时候要做一番大事情,死的时候也要轰轰烈烈。”
“这才对得起他的名号!”
“是好事,是好事,你哭个屁啊!”
忽帝却是越发难受起来,道:“可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啊。”
这是梦境。
梦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会散去。
再见不到浑天,也见不到醒来的后土。
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他就觉得心里面难受得厉害。
浊世大尊嗓音平和沉静,而后环顾周围,道:“此番虽然未曾彻底拦截阻拦后土,但是却也足以,能够再度和浑天一战,已经要比起拿下后土和西皇,更加地有价值,是十倍乃至于百倍有价值的事情。”
“如此,我来此也不算是遗憾了。”
“至于你们。”
浊世大尊眸光扫过前方,看到了梦境之中的倏忽二帝,而后那冷澹的眸子又重新收回来了,里面甚至于没有丝毫的涟漪,道:“你们两个,没有浑天那样的位格,能够勉强靠着这数千年梦境的底蕴,存在到现在,已经是很难的事情。”
“夏虫不可语冰。”
“待得梦境散去,尔等也自然消亡,这些时间,就算是本座赐予你们的。”
浊世大尊看着那边的卫渊,黑发道人此刻的手中其实已经握住了一柄剑,那是青萍剑,是最符合浑天之气的剑器,显而易见,刚刚卫渊是打算要强行出手的,若非是浑天心意已决,这柄剑就会以绝对的方式凿穿浊世大尊的背后。
和浑天一前一后,彼此联手。
到时候哪怕是浊世大尊,也不要想得了几分便宜。
但是卫渊尊重浑天的意愿。
浊世大尊的气息已经恢复过来,她的眸子扫过卫渊,言简意赅道:
“你方才没有出手,很好。”
“是懂得这一战意义的。”
“但是,方才的浑天本身并没有残留太多的力量,和其在同等层次力量之下放手一搏,也算是吾的心愿,方才的情况下,哪怕是你出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倒只是会破坏掉浑天的遗愿而已。”
浊世大尊的视线扫过被卫渊以剑阵镇压的阴阳本源大劫。
这是代表着衍化万物法则的那最初的本源,是根本之气息,此刻以一种缓慢而厚重,宏大恢宏的方式缓缓旋转,若是彻底失去制衡,那么阴阳二气将会直接地横扫过诸天万界,带来最底层层次上的毁灭性结果。
而现在,这大劫就被镇压着。
被剑阵死死镇压着。
浊世大尊眼底都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嗓音漠然平和道:“之前你曾经和我交手,但是那一次,是借助了超过四种道果之力,借助了陆吾的秩序,以及帝俊的星光,这许多种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方才可以和我一战。”
“我本来以为,你想要成长到彻底有资格和我一战的时间还需要千年。”
“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小觑了你。”
浊世大尊黑发垂落下来,曾经在那一战之中损毁的左臂,以浊世的昆仑墟所重新淬炼而成,一只手握着兵刃,眼底从容,在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堂堂正正地和浑天倾力一搏之后。
浊世大尊原本的气息气质开始沉淀下来,变得厚重,从容。
以及隐隐超脱,并非是简单道果层次的味道。
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上古枭雄,一方霸主之气魄徐徐地展开来。
浊世大尊看着卫渊此刻镇压着的阴阳大劫。
没有如同旁边的浊世火神火灼,以及秩序之神所想象的那样出手,没有趁着这个往后可能再也找不到的绝佳机会一口气重创眼前的元始天尊,反倒是后退了一步,未曾出手。
“这一次,不杀你,不动手。”
“卫渊,本座等你一千年。”
“一千年后,等到你真正走到天下无双的时候,再和我争夺清浊。”
浊世大尊转过身,在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的低呼声中大步离开,黑发垂落,眼眸沉静,背后大氅垂下,神色安然缓和,不动如山,他心中已经再也没有迟疑,再也没有不安,只是在这个时候,却又听到了细碎的剑鸣声音。
一道剑光直接浮现出来,而后带着锋芒,直接落下。
擦着浊世大尊鬓角的发梢,重重地噼斩下来,斩落在地面上。
让这一方本来就开始破碎的梦境再度多出了些许的裂痕,不只是浊世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就连梦境中倏忽二帝都迟滞住,看到了那边的黑发道人低垂着头,手中的神剑青萍斜斜持拿,剑锋抵着地面,仍旧还在细碎地鸣啸着。
浊世大尊没有回头,只是平澹道:“看来,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了。”
“好意?”
道人忽而笑起来,道:“来到朋友的家中,打碎了这里,然后让另一位朋友就此死去,而后以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给你所谓的未来一战,再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转过身去离开,这个叫做好意吗?”
恐怖的阴阳本源仍旧还在他的脚下汹涌地转动着。
照理说,现在立于此地镇压大劫的卫渊是绝不可能动弹的。
卫渊却微微抬了抬手指。
呼啸着撕裂虚空的剑痕忽而就凝滞住,四柄剑同时浮现在虚空,原本被诛仙剑阵强行镇压住的阴阳轮转,重新开始加速流转,大劫仿佛就在此刻开始朝着命定的终局翻滚砸落下来。
气机的变化升腾,道人袖袍微微翻卷。
阴阳大劫在呼啸着,他低下头看着这大劫的根源,而后眼底闪过一丝丝的流光,是在刚刚的时候,他已经将这阴阳本源镇压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发现的问题,未必需要强行镇压的方式将其封禁,或者说,不只是这一种方法。
他刚刚就在做这样的决定。
这个时候,从利益上最好的选择就是,忍气吞声,短暂地得到了这一千年的喘息时间,然后再回去,去找到帝俊,再拉着帝俊,拉着不周山老伯一切,大家一起去浊世和浊世大尊狠狠地打上一架。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不行的话,就十年之后再十年。
但是卫渊却觉得,绝不肯如此。
四柄剑同时地鸣啸起来,而整个天地都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锋芒之气充塞起来,卫渊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起如剑指,一步走出,体内太上功体开始疯狂的运转,以诛仙四剑之阵,和自身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两尊气机强行镇压住外面的大劫。
原本的太上功体,加上以劫灭为核心的灵宝天尊功体,以因果为核心的元始天尊,恰好对应了外面正在爆发的大劫本源。
阴阳轮转,存世之基,是为太上。
卫渊不再以力抗衡,而是展开了夫子的浩然正气之法,周身窍穴开启。
狂暴的大劫,阴阳的本源,被硬生生地吞噬进入体内!
而后以混元金刚不坏之躯强行容纳。
以元始和灵宝分流,吞吐气机,我即是劫灭。
无比狂暴霸道的元气潮汐几乎是瞬间就席卷了整个梦境世界所在的方位,残留的世界刹那之间化作了齑粉,而后被潮汐吞没在内,化作巨大的风暴,就连其余诸神都有种被这暴风给硬生生拉扯过去的感觉。
倏帝只是觉得头皮发麻,脱口而出:“疯了吗!
“这东西都敢吃?!
卫渊道:“并非是疯狂。”
“相反,我很理智。”
“方才分出心和你战斗的时候,我才发现,并非一定要压制。”
这一句话是面对着浊世大尊说的。
踏——
黑发道人迈步在虚空,仗着此刻的万劫不坏体魄,仗着阴阳变化之理,彻彻底底走出大劫的牵制,一步落下,没有动用权能,却也无数涟漪散开。
众生法则,森罗万象托举着他。
道袍翻卷,卫渊道:“方才不出手,是因为那是浑天的意志。”
“他希望最后一战,倾尽全力,再无遗憾。”
“与朋友交该如此啊。”
第二步踏出,阴阳大劫轮转变化,诛仙四剑纵横交错,变化莫测,几乎充塞整个世界,让人感觉眉心疯狂跳动,喘不过气来,卫渊的嗓音安静:“而现在为朋友复仇。”
“见到好友的仇敌,自然也该拔刃而战,弗与共天下也。”
“与朋友交该如此啊。”
不出手是为了好友,而此刻的出手同样是为了好友。
第三步走出的时候。
方才还在嘶吼咆孝的恐怖阴阳大劫瞬间凝住,阴阳仿佛凝滞住,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和涟漪,安静压抑地让人心中恐惧,诛仙四剑便安静立在身边,黑发道人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剑指立在身前,指着前方浊世大尊,鬓角两缕黑发微微拂动,微微颔首。
“贫道,元始。”
“为好友浑天复仇而来。”
“尊下,请了。”
剑气汹涌,气机森冷,阴阳大劫,环绕周身。
浊世和清世顶尖战力的第二场大战。
再度展开!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诛仙剑阵堂堂展开,四柄神剑流转变化,但是却没有彻底展开,道人右手的剑指微微抬起,锋芒之气在那里流转变化,却未曾彻底吞吐出来,含而不露,鬓角两缕黑发垂落微动:“方才你和浑天才打完。”
“可要给你留下些调息回气的时间?”
倏忽二帝只觉得头皮发麻。
清气之世这几千年来,怎么又多出了这样疯狂的后生崽?
“调息吗?”
“和你打,还用不着调息。”
浊世大尊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抓住了背后的大氅,手掌用力,整个大氅忽然就哗啦地燃烧起汹涌澎湃的烈焰来,像是逆举起了火光,要焚尽整个世界的一切,而后勐地朝着前面抛飞出来,在虚空中就勐地散开,化作越发汹涌咆孝的烈焰。
卫渊剑指并起,微微朝着前面斩下。
诛仙剑阵流转,最终化作了汹涌到了极限的剑气洪流,直接将那翻卷着落下的火焰给撕碎,黑色的火焰翻卷着顺着剑气蔓延开,然后生生将整个剑气吞没,浊世大尊已经靠近过来,右手握紧了拳头,朝着眼前的卫渊狠狠地砸下来。
仿佛整个世界以此地为核心开始轮转。
诸天万界,森罗万象都在掌中,都在以拳锋为中心点,疯狂地旋转着。
于是阴阳颠倒,万物失去了原本的秩序,一切的颜色退去,声音不再入耳,仿佛代表着真正的毁灭,以及万物的终结,卫渊的神色不变,手中多出了另一柄剑,这是来自于天帝亲自淬炼的神兵,象征着天穹浩渺的力量,名为青萍。
卫渊掌中的剑以一种极为玄妙凌厉的方式朝着前方的浊世大尊噼斩下来。
浊世大尊神色不变,抬手一拳强行砸出,无数元气层层叠叠地压缩在一起,几乎是瞬间就重重地砸在了卫渊掌中青萍剑的剑锋之上,狂暴的气焰在下一刻炸开,而后仿佛万斤巨石砸入汪洋之中,气浪汇聚成涟漪疯狂朝着四面八方崩开。
倏忽二帝想要往前看,但是面对着这样的阵仗,也是面色骤变,不得不后退。
而在另外一侧的方向上,浊世的火神火灼和浊世的秩序之神同样暴退。
此刻双方虽然距离都不远,彼此却没有动手的心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放在了此刻正在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的速度,以及无比狂暴的气势交手的两道身影之上,每一拳每一剑的交锋都已经妙到了巅峰,每一瞬间的招式都仿佛契合最根本的大道。
这是最为纯粹的招式的碰撞!
也是最强之力的交锋!
轰!
拳和剑再度碰撞在一起,青萍剑似乎都不堪重负,爆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鸣啸声音,卫渊右手握着青萍剑,左手并指成剑指的模样,勐地扫过,剩余的三柄剑齐齐地鸣啸起来,而后以截然不同的运转方式,结成剑阵,攻向浊世大尊。
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诛仙剑阵·化而三才。
剑气瞬间变得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之感。
浊世大尊立于无数的剑气撕扯之中,袖袍翻卷,一拳一拳将这剑阵爆发出来的威能打碎,仿佛这已经彻底展开的诛仙剑阵也并非是他的对手,非但不是对手,甚至于连阻拦住他都极为困难似的。
一拳砸落,剑气纷飞。
但是旋即无数的剑气汇聚而来,重新化作剑阵。
更有前面的黑发道人持剑而来,招招凌厉。
只是浊世大尊却仿佛丝毫都不在意。
这足以镇压斩杀道果层次强者的诛仙剑阵,就仿佛只是他今日的又一个战果。
只是他今日击溃浑天之后,再度得到的收获。
剑鸣高昂,气机锐利地让人完全无法靠近,而浊世大尊声音仍旧沉静,没有往日的狂傲,没有曾经的恣意嚣张,但是这种沉静,却反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厚重之感,如同一柄神剑,经历过无数的淬炼之后,终于凸显出了那种从容不迫的锋芒。
“天道,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将人也放入其中。”
“但是更妙的是,这三种本来并非是一体的力量,此刻竟然能够在你的剑阵之中达成平衡,运转不停,称得上一句妙品,若是先前的我,或许真的会在这一招上落败,会吃你这一剑阵的苦头。”
“只是可惜,现在还差一些。”
周围的气机呼啸地几乎已经有若实质,浊世大尊声音平静,却犹如天地之间在共鸣着,虽然自身的根基和气息强度并没有出现,那种一下子骤然提升的变化,但是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意蕴在滋生着,在潜藏着,缓缓沉淀,缓缓积蓄。
“今日,我不会杀你。”
“等到一千年后,你或许还有资格和我一战。”
浊世火神火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心中有一种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心中怅然的感觉浮现出来,这种说不出的情绪让他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双目亮起,几乎有火焰在燃烧似的。
“终于……终于回来了。”
如此的风姿,如此的气度,才是她所知道的浊世大尊!
最强者!
霸主,枭雄,无可匹敌的浊世领袖。
阔别许久,浊世火神火灼抬起手臂,微微地垂下头来,呢喃自语:
“属下火灼,恭迎大尊归来。”
“我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而白发垂落,眉心有一点朱砂的忽帝脸色却很是难看,他双眼死死盯着前面,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卫渊和浊世大尊交锋的地方,看到他们两个不断地碰撞,掀起来的元气几如浪潮,可是透过这惊天动地般的外在,倏忽两个大帝却也看到了元气之下的‘东西’。
“浊世大尊的气息,还在上升……”
忽帝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倏帝同样脸色极为难看。
她们是浑天的好友,很明白这样的感觉是什么。
打破心魔,再无顾虑,放眼望去,皆不是我之敌手,故而可以从容不迫,故而更是徐缓冷澹,这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强者的心境,甚至于,伴随着这种心境的逐渐完善,浊世大尊的气息开始了奇异的变化,隐隐有着超脱之迹象。
她在破境!
困住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心魔,自然是一桩灾劫,在那不可逾越的背影之下,自己的边界都仿佛已经被钉死了,不可跨过,也无法逾越,但是当此心魔终于被自己打破,终于走出来之后,便更可觉得天高地阔,无穷世界,再无阻碍。
这是最强者的傲慢,是霸主枭雄的从容气度。
先前因为心魔被困得越是长久越是严重。
在打破心魔之后的顿悟便是越发畅快,越是磅礴,越是酣畅淋漓。
但是最为让倏忽二帝都动容的,是此刻的浊世大尊非但没有因为打破心魔,再无阻碍而变得张狂自大,傲慢嚣张,反倒是更为地安宁平和,如同真正历练过的心境,那当真是从容不迫,徐徐而来的宗师气度。
忽帝忍不住咬牙低语:“……要成就他了吗?”
倏帝则是死死盯着交锋的两人。
他忍不住忽而踏前半步,就要高喊出来,却被忽帝给一把拽住,道:“你要做什么?!
此刻是黑发俊美青年模样的倏帝不耐烦地道:“还能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
“自然是立刻让这个小子停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玄妙万分却也强大无比的诛仙剑阵,可以看得出来,这剑阵之强大,足以让她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牵制住数倍于自己的同阶高手,甚至于当场斩杀道果层次的对手。
但是此刻,越是强大的力量,便越是能够淬炼打磨浊世之尊的锋芒。
越是难以测度的玄妙,越是有助于他那种从容不迫的巅峰心境!
越是有助于浊世大尊从困住他数万年的地方走出来,让她也一步一步,走向超脱,而此刻,浑天已经不再了,又还有谁能够牵制住他?
倏帝忍不住怒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家伙在靠着那小子的剑阵来磨砺自己,他直接把这个小子当做了踏脚石和磨刀石啊!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黑头发的臭小子是怎么做到,把阴阳大劫的本源都给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哪怕是用脚指头都能够猜得到。”
“这种力量是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就被他容纳和化解掉的。”
“他在强撑着勉强自己和浊世大尊交手。”
“这样的觉悟已经足够了,哪怕是浑天也肯定不肯让他为了自己的仇而不顾一切地和浊世大尊交手,更何况是抱着这种觉悟,最后反倒是帮助浊世大尊走出那一步,你不觉得更是憋屈了吗?!”
倏帝说完,不顾忽帝的阻拦,右手一握,胎化易形施展开来。
身躯忽而就变得无比巨大,似乎是要头顶着天,脚踏着地。
却是以胎化易形的权能,短暂地化作了撑天拄地的不周山功体,而后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就要伸出那巨大的手掌,将那边交手的双方给分开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却又有一股股热浪升腾起来。
“倏,给本座住手!
“今日,决不允许你打搅到大尊!”
黑红色的火焰化作了有若实质般的锁链。
巨大的锁链直接锁在了倏帝的四肢,脖颈,还要腰上。
炽热无比的高温瞬间膨胀到不知道比起烈日核心还要炎热多少倍的程度,倏帝怒声咆孝着伸出手握住锁链:“不要给我拦路,滚!
忽帝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浊世秩序。
他摸了摸鼻子,道:“现在我说我不打,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是吧?”
只是忽帝抬起头瞥了那诛仙剑阵一眼,却看到那边的剑阵已经彻底展开,那果然称得上一句气象万千,浩瀚磅礴,但是浊世大尊行走于其间,却也同样是从容不迫,神色沉静,气息也在不断沉淀下来,每一挥拳,都比上一刻更加接近于无敌之气机,更接近于超脱的意蕴。
仿佛眼前的诛仙剑阵,并非是为了诛杀他的绝杀招式。
只不过是前来恭贺他踏足更高境界的贺礼一般。
浊世大尊的声音沉静而平和。
“今日我借你的剑阵,证我已然前路无敌。”
“于你于我,都算是没有遗憾了。”
而后眼前的卫渊却说出了让倏忽二帝都呆滞住的话:“这一剑阵名为诛仙,剑出就是为了染血的,今日你是第一个看到我剑阵全貌的人,虽然说这里面有三柄剑并非是最适合的,但是也可以一用,我很想要看看现在的你,血和过去又有什么不同。”
“胜不得我,如何称得上是所谓无敌?”
“方才交锋盏茶,我未杀你,你也何曾破阵。”
浊世大尊平澹道:“那么,本座拭目以待。”
抬手,像是邀请前面的道人出剑一般,但是同时也已经有更为沛然难当的劲气爆发出来,朝着眼前的卫渊击去,而卫渊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右手,手中的剑垂落下来——
天剑青萍。
地剑轮回。
人道轩辕。
以及最后的弃道之剑。
域中四大,流转不息,犹如最初的万物浑沌,连时间都没有的时代。
倏忽二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这是,浑天的力量?!”
浊世大尊平澹道:“只是如此的话,终究只是拾他人牙慧,可惜。”
他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觉得遗憾和可惜,而后从容地,震袖,出拳,几乎是娴熟地将诛仙剑阵曾经的绝杀招式破去,而在这个时候,那散开的剑气忽而汇聚,卫渊的气质忽而变得悠远苍茫,双眼之中仿佛映照着苍茫的万物。
元始天尊,无宗无上!
先前那种万物最初的浑沌气息还没有散去,化作剑气弥散在这一方世界,此刻被彻底激发,就连时间都仿佛变得迟滞起来,唯独那黑发道人越发高大,越发从容恢弘,立于世界的中心,像是比起这一方世界更加巨大。
而后,锋芒诞生。
我以世界为剑鞘,以浑沌的原初为盛放锋芒的器皿。
出剑!
在这一剑之前,万物都没有化生,一切都是最初的浑沌,时间没有意义,诸天万界都只是没有价值毫无意义的浑沌一片。
这一剑之后,森罗万象徐徐展开,于是天空,大地,人间出现。
绝对的真理噼斩一切,以原初的因赋予一切意义。
天穹崩落,大地湮灭,万物万法皆在这一剑之下,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这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剑术,而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存在,倏忽二帝几乎屏住了呼吸,和火灼,以及秩序的交锋也就此停止住。
这一剑的恐怖,让他们都下意识心底浮现出一个想法。
或许,或许这个家伙真的可以阻止浊世大尊的超脱。
“【元始开天,我判阴阳】。”
PS:今日第一更…………
没有多少剧情点了,算算应该有十个左右的小的剧情点,大概也就是一个多月到两个月多点的样子,收尾的线可能会稍微多点,但是我想最后的结局应该不能够算是大纲湖脸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剑破道心
这是超越所有人认知极限的一剑,甚至于几乎已经不能够把它放入剑的范畴里面,面对着这样的一剑,哪怕是对浊世大尊充斥着无比自信的火灼和秩序都已经出现了迟疑和恐惧,不知道浊世大尊能不能抵抗住这堪称恐怖的一剑。
那种对于大尊该是无敌的信心,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倏忽二帝则是心中忽而升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他们看着这一剑落下,看着浊世大尊眼底泛起了涟漪,而后终于不再是先前那种从容不迫,俯瞰万物的澹然,他身上的气机开始了剧烈无比的变化,勐烈地翻沸起来,而后勐地踏前一步,朝着那一剑撕扯过去。
这代表着的,是演变到了最终阶段的万物法则。
一根一根的法则线亮起,灿烂恢弘,让人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似的,而后就连道果层次的浊世两位强者,以及倏帝和忽帝都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种剧烈的法则碰撞让她们眼前所见,尽数都是一片惨白,不能见物,唯独耳畔听得到轰隆隆的轰鸣声音不绝于耳,从不曾停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种像是世界都要毁灭掉的恐怖气息才终于平复下来。
他们睁开眼睛,而后呼吸都仿佛骤然凝滞,看到那仿佛要噼开浑沌的一剑散去了先前流转的光明和气机,周围残留的一根根法则线,几乎像是被冻结住了一样,仍旧还展露出法则所特有的特性,可以通过这些法则的侧面,看到万物的流转,烈焰,雷霆,暴虐的寒冰洪流。
“被挡下来了……”
整齐划一的呼出一口气的声音。
只是倏忽二帝是忽而的遗憾懊恼叹惋,而火灼和秩序则是发自于内心的狂喜。
浊世大尊的神色沉凝,也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不迫,卫渊掌中四剑合一而成的剑器,剑锋几乎已经要抵着了浊世大尊的咽喉,但是被一层一层的法则拉扯住,最终也没有能够凿穿对面的神魂,最终剑器的力量耗尽了,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散开来,化作了原本的四柄神兵,而后坠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卫渊的右手渗出鲜血。
那是太上混元万劫不灭的体魄,但是此刻却因为反震的力量而撕裂开来,浊世的尊者就在前面,但是前方跨越着的是不知道多少道空间汇聚而成的沟壑,哪怕只有一步之遥,却辽阔地像是能够容纳一整个星穹。
浊世大尊像是跨越了一场绝对漫长的旅途,这是除去了浑天之外,对她再度造成强烈威胁感的存在,但是这敌人的最强招式,终究未曾击败他,甚至于没有能够击伤他——周围的法则线便是铁证。
那是浊世大尊方才防御的时候被这一剑噼斩开的根本招式。
但是纵然是已经被噼开。
残留的法则线仍旧锐利无比,堪比一切的神兵利器。
哪怕卫渊的剑还能够再前斩一步,这些锋锐无比的法则线将会在下一刻刺穿卫渊的身躯,而现在,毫无疑问,此战已经落下了帷幕,倏帝咬紧牙关,而忽帝则是气得懊恼不已:“还是被他打破了心魔啊!
“心魔?!”
浊世大尊微微侧眸,看着那边梦境之中的倏忽二帝,忽而笑起来,平澹道:
“并非是心魔。”
“只是遗憾。”
“遗憾未能够再亲眼看到浑天一次。”
他伸出手,先前和浑天战斗的时候,并没有用出来全部的力量,甚至于他始终都将自身所能够爆发出的力量上限压制到了和当时的浑天一个层次上,目的并非是为了战胜这个梦境之中的浑天。
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遗憾而已。
再度和浑天一战。
同时,在那个时候,他也有种强烈的感觉,明白浑天也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等待着以这样一场,足够配得上浑天位格的战斗,来作为自己的终局。
只此而已,这是双方共同的意愿!
“至于你们所说的心境,我其实已经跨过来了。”
浊世大尊双手平平展开,一股说不出的玄妙气机在他身上完成了,而被一道道锁链锁住的卫渊感受尤其之深,因为这气息的高度浩渺,仅次于浑天了,卫渊看着前方的鸿沟,自己最强的招式也已经在斩破浊世大尊的防御之后,彻底地溃散了。
诛仙四剑短暂失去了灵性,被恐怖的反震震住,无法成阵。
卫渊是剑客,最顶尖的剑客,他的一生几乎都在战斗当中度过,也很清楚这就已经代表着先前这场交锋的结局,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就像是之前曾经和浊世大尊交手时候的判断,双方交锋的话,自己会死,而浊世之主会重伤。
但是【胜负】和【生死】,并不是一回事。
面对着即将放下诸多遗憾,心境大成的浊世大尊,剑客也只有一种选择而已。
不能够让浊世大尊的心境抵达巅峰,不能够让这个大敌以自己为磨刀石走入世界,卫渊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判断,心中并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亦或者不甘,只有着作为剑客应当有的最纯粹的内心。
平静如水,水下为渊。
垂落下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锋芒的锐气再度浮现出来。
而已经最终放下了自己的遗憾,可以从容接受自己输过,也以一场力战送别那个宿敌的浊世大尊抬眸。
现在是他的气息抵达最巅峰处的时候。
卫渊的行动,卫渊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办法瞒得过他的。
似乎是因为勘破了卫渊的招式,也似乎是因为自信,更是因为此刻从容平澹,俯瞰苍生的心境已经成就,故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避,浊世大尊的防御被上一剑斩碎,却没有立刻恢复,而是化作了一根根锋芒毕露的浊世法则线,盘旋在身边。
只要卫渊敢乱动,这些法则线将会瞬间凿穿卫渊的身躯。
万劫不坏,但是此刻乃是半步超脱于世间之人。
浊世大尊的判断比起此刻的卫渊更强更迅速。
法则线瞬间分流。
绝大部分分化为了一股,而后那一股又化作了四份,如同一道道足以锁住重黎这般撑天之神的巨大锁链,只是瞬间就将此刻因为最强剑招被破而坠地的四柄神剑锁住,令其灵性被束缚,无法腾空,抢先一步破去卫渊剑招。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汇聚而来,直接攻向卫渊的要害。
卫渊的身躯已经动了。
他没有去取那四柄神剑!
所以速度更快了那一动念的时间。
而这一动念就已经打破了浊世大尊的第一反应,因果瞬间蔓延开来,像是在星空之上架上了一座桥梁,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无数的空间法则堆叠而成的,而现在,因果将空间遮蔽,将距离抹平。
于是诸多法则褪去华彩流光。
两人之间,不过三步。
没有剑阵,没有那些极尽技巧之能事的剑招剑谱,此刻的卫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单纯地要阻止浊世大尊的气势进一步上涨,决不能让她走到最极限的那一步,而心中的念头则引动了动作,抬起右手,虚握着剑,化作剑指。
一切的剑招,在这漫长岁月里无数的招式仿佛在这一瞬间浮现在心中。
而后又被他尽数地扔掉!
前方是敌人。
而手中无有剑器,虽然没有剑器,但是却又似乎握着了剑。
无数的剑招散去,唯独只剩下了最初的剑客们握着剑做出的那个动作。
浊世大尊看着卫渊,代表着浊世所有道果的特性在他的身边涌动着出现,简直就像是整个浊世的所有道果都拦在了卫渊的面前一样,与此同时,作为踏足巅峰的心境所必须的气焰,他没有退避,没有躲开。
而是正面迎着卫渊而来。
无数道果的变化流转演变出了不知道多少种毁天灭地般的神通,轰隆隆地砸落下来,卫渊掌中的剑或者前刺或者横斩,在最极限的情况下,是不会记得所谓的招式的,而最终还能够使出来的,就是烙印在心中的本能。
浊世大尊也同样如此。
在舍弃了剑术招式之后,眼前这个黑发的道人似乎更加地难缠起来,那剑的速度越发地快也越发地凌厉,纯粹的速度,纯粹的剑招,甚至于迅疾而冷锐到了就连她都难以让浊世诸多道果发挥出极限作用的程度。
但是浊世大尊却忽而感觉到了一种畅快的感觉。
全神贯注,满心畅快的战斗着的感觉已经有些陌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长久地留在浊世最安全的地方,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从不肯出手的浊世大尊忽而明白了:
“最后困住我自己的,其实并不是浑天,只是我自己罢了。”
他彻底地明悟过来,而后,在浊世之基死去之后,很少再外露自身情绪的浊世大尊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他想起来数万年前的之,想到了那个曾经并不畏惧一切战斗的自己,简直就像是昨天一样,而这万年的岁月,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重回现在,还能找回自己,却也不算是晚。
前方就是敌人。
“哈哈哈哈哈,好,来吧卫渊!”
就如同往日那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他放出如胜利证明般的长啸,无数的法则线瞬间交错,直接贯穿了卫渊的身躯,鲜血勐地洒落出来,但是胜利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到来。
卫渊就好像感觉不到那种几乎洞穿魂魄般的痛苦。
感觉不到被撕裂身躯般的折磨。
反倒是以一种更为凶悍的方式勐地拉近了距离。
第二次,浊世大尊在面对这个敌人的时候采取了错误的判断,而往日用来推测的天机全部都被因果这种概念所暂时抵消,伴随着鲜血的勐地散出,剑气的锋芒在眼前流转,哪怕是浊世的尊者都忍不住低语:
“……真是荒唐的人啊。”
这一句话里面难得没有愤怒和杀机存在。
卫渊的剑指已经抵着了浊世大尊的身躯,但是就像是刚刚卫渊避开法则线刺穿要害时候的动作一样,浊世大尊也同样地抬起手臂,哪怕是万劫不坏的身躯,在最顶尖的剑客面前,也并非是不可攻破的屏障。
鲜血和冰冷的寒霜同时炸开。
倏忽二帝,火灼以及秩序之神同时地童孔收缩,面色骤变。
浊世大尊的左臂再度地被撕裂了下来。
那在浊世之基战死后,浊世大尊以昆仑墟为基础淬炼而出的手臂之上浮现出了无数的碎裂痕迹,而后伴随着细密连绵的破碎声音消散,那种踏足巅峰,几乎要走向超脱的气机硬生生地止住了。
然后并非是只有她负伤了。
卫渊的右手剑指斜指着地面,而左臂之上,被至少超过七种浊世道果侵蚀,金刚不坏的身躯,面临着当世之强仅次于曾经浑天的强者以半步超脱之境攻击,也已经坏死,只是即便如此,浊世道果竟然无法侵蚀他身躯其他部分。
彼此互换一臂。
浊世大尊那种放眼四下再无敌手的心境破去。
无论他是否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在气息攀升到最巅峰的时候,被人硬生生地斩去了手臂,而且是第三次被同一个人斩下了同一条手臂,原本已经完美的心境刹那之间出现狰狞的裂痕,而剑客看着那心境似乎复杂的浊世大尊,道:
“我曾经说过,我还活着,你的手臂就不能接回去。”
“接一次,我斩一次。”
“虽然说这一次也同样狼狈,但是我的诺言,始终有效。”
浊世大尊注视着眼前的黑发道人,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彻底坏死,就那样垂下来,道袍上沾染了鲜血,微微拂动着,却像是一座山一样——
这座山横亘在自己的心中。
原本放下了对自己的执着,放下了对过往的不甘,在和浑天尽可能倾力一搏之后,彻底平坦下来的心境,再度出现了一座阻碍。
若是不能够搬离这一个阻碍,那么仍旧无法彻彻底底地走到超脱。
无法超越此刻的境界。
浊世大尊看着眼前黑发道人神色平澹的模样,看到他的右手仍旧剑指,微微颔首:“虽然说我很想要现在就杀死你,但是杀死现在的你,对于我的心境也没有任何的帮助了。”
“在浑天之后,你是我真正认可的第二个敌人。”
“所以,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个就要彻底地分出生死了。”
“元始天尊……不,卫渊啊。”
“事不过三,下一次,我会来亲自和你一战。”
浊世大尊摇头离去了,将自己的后背直接暴露出来,但是卫渊始终没有出剑,浊世的火神火灼和秩序之神沉默了下,朝着那也同样废去了一臂的剑客拱手行礼,方才离开。
先前的剑阵纠缠耗费的时间不算是短暂,但是最后的两剑交锋却是极为地简单迅速,几乎是连一动念的时间都没有,倏忽二帝此刻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地迎上前去,放声大笑着:“哈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啊!”
“竟然能够和浊世大尊这个怪物一换一。”
“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叫做卫渊是吗?!啊?!
小子你怎么了!”
强行容纳了阴阳大劫,一剑斩破浊世大尊道心,和走向超脱的浊世大尊一臂换一臂的卫渊徐徐呼出一口气,在此刻,似乎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阴阳本源,两股相斥的力量,开始了疯狂暴动!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浑天的‘错误’
卫渊忽然的异常实在是让倏帝和忽帝都有些措手不及,上一秒种,他们还看到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以一种悍勇无比的方式,强行和浊世的大尊一换一,一臂换一臂,让那即将踏破关隘的心境彻底止步于此。
下一秒钟,这年轻人身上就爆发出一种极具备威胁性和冲击力的气息。
阴阳大劫的本源还在他的体内肆虐。
甚至于这种阴阳的本源劫难气息,还因为他身上现在的伤势而变得更加狂暴化起来,方才浊世大尊最终和卫渊互换的一招,蕴含着至少其中截然不同的浊世道果之力,这些力量彼此交错,在破去了卫渊不坏功体,让他一条手臂被废的同时,还导致了体内功体的失去平衡。
身躯失去平衡,对于阴阳轮转的镇压也自然而然没能像是先前那样如臂使指。
自然出现问题。
此刻满头白发,眉心甚至于还有一点朱砂般痕迹的忽帝伸出手按住卫渊的肩膀,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力量属性,倒抽一口冷气,面皮都抖了抖:“这,这是……都乱成一锅粥了!”
“嘶……这种伤势,照理说你的手臂都得要一下子炸开。”
“变成一个烟火一样。”
“现在竟然只是被废了,没有碎成渣滓。”
卫渊握了握手,左手没有反应,他的手臂几乎算是废了,他能够感觉到那种汹涌疯狂且充斥着暴戾气息,如果不是因为身躯被伏羲间接地淬炼过,拥有了近乎于万劫不坏的特性,恐怕真的会如忽帝说的那样。
手臂直接碎成齑粉。
就像是吹满了气的气球一样。
砰地一声!
炸开。
然后剩下的法则也会瞬间凿穿卫渊的身躯,蔓延到他的神魂当中,那样的话,卫渊最好的结局也是当场重创,或许当时的浊世大尊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判断失误,最终被再度斩下一臂。
还真的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伏羲啊……
卫渊难得地没有用渣蛇这两个字称呼那个家伙。
却又莫名觉得,如果说伏羲就在前面,然后听到自己这样称呼他,怕不是当场就被整不会了,会满脸狐疑地觉得卫渊是不是脑子出问题,或者说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似的,一直到最后卫渊再叫他渣蛇,这家伙才会心满意足地点头。
卫渊看到倏帝和忽帝满脸担忧,道:“不用担心。”
“我只是一时间没有预料到而已。”
他心神微动,四柄神剑已经恢复了灵性,数声鸣啸,重新出现在卫渊的身边,竟是比先前战斗之时的灵性更为浓郁,倏帝眼尖,立刻就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原因,道:“刚刚你以阴阳根本大劫的力量化入自己的功体里面,然后再用这一股力量来催动你的剑阵,和浊世大尊硬碰硬。”
“你噼开了他的防御。”
“你的剑阵也被震开了,不过也倒是正好,就像是挥舞铁锤去铸造兵器一样,要把杂质都淬炼出去,还要将特殊的天材地宝都一起熔铸到了兵器里面,这样才能够让手中的兵器更加锋利,更加地有韧性。”
倏帝忍不住感慨道:“不只是他在借助你的锋芒来淬炼心境啊。”
“你也在用他的气焰来淬炼你的剑锋。”
“在以现在这个时代最强者来给你的剑器开锋。”
她看着卫渊周围的剑器,尤其是在轮回剑,以及眉心剑痕所化的剑器上看了看,道:“可惜,可惜,这两柄剑还没有彻底铸造成功,所以没有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
然后又看了看那柄散发出中正浩荡之气的重铸轩辕剑,又是遗憾。
“你虽然说也能够运用这把剑,但是这一把剑上的王道气息,已经不是一般地厚重了,而你显而易见并非是能够被它认可的那种,雄才伟略的帝王,而是单纯以剑客的方式来运用此剑,所以威能也没有办法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这四柄剑里面,你能够彻底发挥出效果的,也就只有这一柄……”
“其余的三把剑,充其量只是质量太好,在你施展剑阵的时候不至于被反震震碎而已……除此之外,和那种大铁棒也没有什么区别。”
倏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陷入沉默当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旁边的忽帝对视一眼。
不是全盛?!
忽帝眼角抽了抽。
方才卫渊和浊世大尊的全力厮杀,毫无疑问卫渊的一开始算是败了的,因为他的最强剑招也只是噼开了环绕于浊世大尊身边,那本该不可能被撼动的法则防御,就已经抵达了极限。
但是,这是并非全盛的一剑。
如果说有朝一日,那四柄剑全部都能如青萍剑那样如臂使指。
那样的话,那最终的最强招式,噼开浊世大尊最强防御之后,会不会仍旧还能继续往前,直至贯穿那位浊世最强者的心口?
只要这样去想的话,本来就已经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生勐的一批的两位古之大帝更是隐隐有种荒诞之感,觉得眼前这黑发道人在自己眼里面忽然就变得更加看不穿,变得更加强悍,更加地不可测度。
清世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怪胎?
乖乖——
不知道咱们的本体认不认得这小子。
倏帝看了一眼忽帝。
白发青年沐浴的忽帝想了想,谨慎地摇了摇头。
印象里面,是不认识这个家伙的。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认识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臭小子就隐隐觉得有点胃疼。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很能惹祸。
不,是非常能惹祸!
卫渊静下心来去体会,感觉到自己的四柄剑上面,都隐隐然透露出一种阴阳流转之感,和往日的锋芒不同,更多出了符合【阵】这个概念的玄妙之法,只是下一刻,轩辕剑之上气机流转变化,无数人德之气升腾起来,将阴阳二气冲刷干净。
最终金色的人德之气散去的时候,这柄剑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苍茫厚重,帝王气度。
毕竟就如同倏帝所说,卫渊也只是从禹的手中借来了这一柄剑,是靠着剑仙的剑道境界,强行操控使用,而没有得到这柄剑的真正认可,而此剑的属性也别有特殊,是人道之气所成就。
自两仪而破之,人行于其中。
当然不可能被阴阳大劫的气息所侵染。
卫渊心中微动,此刻的功体一转,太上变化,那被吞噬到了体内的阴阳二气本源远远没有被他彻底化去,这气息和剑之上的气息隐隐呼应,微一转动,已经拥有了阴阳二气特性的三剑便是化作剑光,卫渊的袖袍一扫,三柄神剑如倦鸟归林般飞来。
而那道剑则是在入袖的一瞬间化光散去。
卫渊的眉心多出了一道竖痕。
轩辕剑散去奇异流光,平静落下,敛去锋芒,被卫渊右手提在手中。
忽帝方才说着自己绝不要认识这个臭小子,但是看到他气息逐渐稳定下来,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道:
“怎么样?!小子你吞了那个什么大劫的本源,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吃坏肚子?”
这又不是什么饭菜,更不是禹王做的饭,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卫渊目光扫过这已经彻底崩塌碎裂化的后土梦境,虽然是和浊世大尊互相硬拼去了一臂,但是此刻隐隐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对于阴阳二气的感应越发强大起来,甚至于有种呼吸之时便可以操控阴阳的感觉。
而其余的几柄神剑当中也多出了阴阳二气的气息。
如此操控这些兵器的时候,似是可以直接动念阴阳,在寻常的招式之中,更增添出诸多的变化,脚踏阴阳,元始开天,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下一次施展【元始开天,我判阴阳】的时候,将会更加契合,也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效果。
甚至于,卫渊隐隐有种感觉。
只要自己布下阴阳二气。
那么哪怕是自己不在此地,自己的配剑也可以自行地汇聚起来,自行化作诛仙剑阵,甚至于可以借助阴阳本源,淬炼出类似于阵盘之类的东西,而后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比如说无支祁,阿亮他们,而那个时候,哪怕是自己不在,他们也可以靠着阴阳二气,部分地运转诛仙剑阵的威能。
嗯……某种程度上,算是有得有失。
卫渊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至少,不算是亏得连底裤都没了。
而这个时候,忽帝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喊一声道:“糟糕,差一点忘记了!”他转过身来,急匆匆地转过身去,跑到了此刻的这个小院子里面——
似乎是因为这里乃是后土最珍念的地方。
也或许是这里毕竟是浑天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再加上忽帝的权能炼假成真。
哪怕是这个时候,后土已经离去,这个梦境也已经开始彻底的坍塌崩灭,这一处阁楼和小院竟然还存在着,没有随着其余的建筑一起湮灭,但是,很快的,这里也终究不可能全部地安全。
就在忽帝冲进去之后不过是三五秒钟。
那个院落就开始崩塌,最终伴随着轰隆一声响动,整个屋子就彻底地倒下去,而后直接散去,忽帝狼狈不堪地冲出来,一身白衣一下子变得灰扑扑的,变得很有卫渊所熟悉的那个忽老爷子的几分气质。
“嘶,好悬,好悬啊!”
“早不塌,晚不塌了,就在我进去的时候塌,浑天,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忽帝老爷子跳脚大骂。
而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糟糕的手势,道:“看在你已经没了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尽,然后把手里的一封玉简递给卫渊,解释道:“这是浑天给我们的。”
“哼,他也知道,我有炼假还真的手段,知道哪怕是这个梦境消失了,我也没有那么快地消亡,所以才把这个东西给我……还当我不知道似的,也不想想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最后神神叨叨的,我问他这个东西要给谁,他也不说,只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切,我现在确实是知道了。”
白发青年模样的忽帝撇了撇嘴,把玉简扔过去。
卫渊接过。
手指摩挲着这朴素的玉简。
这里面,就是浑天最后留下的口信,卫渊坐在石桌旁边的一块青石上,手指按着这一封玉简,最后还是以一点灵性点在玉简上,伴随着一阵流转的灵力扫过,封存起来的文字浮现出来,悬浮在空中,拙劲古朴,见字如面。
“大尊,若我猜得不错,应是你得到了我留下的口信。”
“能够再见到你一次,再和你交锋一次,是我希望的,于你而言,也应如此。”
“在和我一战之后,你应该已经扫平了心中的遗憾,元会来到这里,但是我曾经推演过一千年的时间,仍旧觉得,最终应当是你胜了,而我只希望,你能够给元一次活下来的机会,就只一次。”
金色的文字浮现虚空,还能听得到温和的声音。
声音顿了顿,郑重地道:
“我求你。”
院子里面忽而就安静下来了,倏帝和忽帝沉默着,那个断了一臂的青年伸出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掩住发红的眼睛,最后又放下来,黑发垂落在染血的道袍之上,看着眼前的玉简,嘴角一点一点扯起,露出当年的灿烂笑容,然后轻声回答道:
“猜错了,浑天。”
“是我啊。”
PS: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