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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5章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大明朝的科举制度,自然是以八股文为主。

    天下间所有的书院,一律教授的是四书五经,传授他们里面的经义。

    但儒家学子,传承与孔圣,自然也会教授一些圣人提倡的学问。

    所谓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如同后世的学校,在一切向高考看齐的同时,也会教授学生体育、美术、音乐一样。

    其实就是陶冶情操。

    毕竟文人们将来要当官,总不能真的不食五谷,不通世俗吧?

    所谓的文弱书生,不过是家境败落,只能靠读书来翻身的小户人家。

    而真正的有钱的读书人,那是“耕读传家”,为了家族传承,也不可能只会读书,别的一窍不通!

    地主家可没这么傻!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射礼”便在各大书院、学舍之中推广开来。

    明太祖比较重视射礼,洪武三年举行大射礼。他认为,只由武夫弯弓习射而文士不解弧失之道,是不对的,下令太学及郡县学生都要学习射箭。

    当然,不同的地方,射礼的规格不一样。

    比如在西北九边之地,因为常有胡人南下牧马,所以射礼比较流行,诸多学子为了活命,争相练箭,许多人能开三石弓,中几十步外的箭靶。

    而在文风教盛的内地学舍,箭靶方圆足有一丈,因此即使是文弱书生,也能在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悦来书院的射礼场合,实在学舍后面的空地上,箭靶的直径虽然没有一丈,却也有两尺八,又挂在一个大的木架子上,等闲没有两三个人抬不动。

    赵德田是县内大户赵永洲的儿子,他堂兄是县衙户部书办,一家子财大气粗,他也是是十分有钱,往常在书院里便是横着走,有和他作对的,都被他想着法子给收拾了。

    一般情况下,也只有司飞羽这样的县内豪门公子才值得他折交。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拒绝过?还是同窗中一个不起眼的外来户?

    陈昭这次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低头看书。

    “姓陈的,你敢不给赵队正面子?”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从一侧站起来,啪啪走过来,怒视陈昭道。

    他叫米为义,家中富有,同时也是赵德田的铁杆兄弟,时常一起在青楼吟诗作对,陶冶情操。

    “是又如何?”陈昭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米为义气的脸都红了,抬起手就想打人。

    方三突然从一旁出现了,赶紧站起来一把抱住他。

    “米兄,米兄,给我一个面子,这是我表兄,父母去世,人受刺激了,有点偏激,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陈昭道:“不就是去搬箭靶嘛,我陪你一起去,行吧。”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陈昭直接推开他们,回到自己的学斋。

    “行,小子,你有种。”米为义怒极反笑。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上一个这样不尊重夫子,和我们书舍对着干的腿被打断了,希望你到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拽。”

    “呵呵。”陈昭只是澹澹一笑,混不在意。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心中诧异。

    要知道,能在悦来书院读书,可是莫大的荣幸,所以大家都珍惜在这里读书的机会,毕竟绝大多数同学都是普通家庭。

    因此没人敢和以赵德田为首的豪富子弟对着干,他们有钱有势,又和几位夫子关系极好,所以横行书院,几乎没几个人敢惹。之前他们这几个人把一个惹他的学子的腿打断,其中就有米为义。

    “没想到这新来的还有脾气啊?”

    “再有脾气又怎么样?他这叫不自量力。”

    “你可别说,听说他是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又怎么样?没听方三说他是孤儿吗?”

    “对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能耐,也敢惹米为义和找队正。”

    有些人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陈昭虽然来到书院已经有十几天,但是却没有融入任何一个圈子的姿态,自然被人排斥。

    因此当陈昭和米为义等人起冲突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方三见陈昭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面上大急,心里却窃喜不已。

    陈昭扫了他一眼,自然看出他的那点心思,可是他怎么可能把这事放在心上?

    读了一天书,到了下午,便是陈夫子举办的射礼课。

    一般情况下,因为学子们家庭情况不同,每个人的力气也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装备弓失的,所以射礼课是非强制性的。

    但学子们来到悦来书院,是为了将来参加科举当大官,这社交礼节活动,岂能不参加?

    但陈昭对这样的活动早熟悉八百年了,根本不感兴趣,他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自己新买的住处,自然要好好摆设一番。

    这时,一个人突然拦住了陈昭的去路。

    “哎,别走啊,陈兄,怎么连射礼都不参加啊?”米为义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参不参加关你什么事?”陈昭皱眉。

    “你一直不去,是不是连装备都凑不起啊?早说啊,我可以帮你交嘛。”米为义面带讥讽。

    “嗯?”陈昭眼中一寒,正要继续说。

    这时赵德田走了过来。

    他冷冷的看着陈昭道:“你这些天一直迟到早退,不参加夫子的授课。如果你今天再缺席射礼课的话,别怪我告诉夫子。”

    “哦?”陈昭扫了两人一眼。

    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突然展开了。

    “不就是射礼课吗?我参加就是了。”

    作为定兴县城唯一的书院,悦来书院的后院建造的还算宽大,能容纳不少人。

    大约七八十步之外,十几个巨大的箭靶一字排开。

    主讲者便是陈夫子。

    他澹澹的将射礼简单介绍了一番,随即讲解射礼的注意事项。

    学子们大多在书上见识了射礼,此次实践,也是蛮开心的。

    方三走到陈昭面前,似乎完全不在意陈昭昨晚的不辞而别,在一旁介绍道:“陈夫子当年曾经在京城达官贵人那里游历,见识过当世大儒的讲解,也和贵人比试过,箭法超群,百发百中!”

    他说完,看了眼陈昭,不由叹口气。

    “你还是小心一点,米为义把你拉来参加射礼,绝没有好心的。听说他箭法不错,小心到时候羞辱你。据说上一个被他打伤的家伙,就是在射礼上发生的冲突。”

    陈昭点点头,表示收到好意。

    其实他心里明白,方三不是在安慰他,也不是劝慰他,更谈不上提醒,实际上就是想吓唬人。

    增加陈昭的恐惧心理。

    陈夫子介绍完之后,便亲自示范,结果一连数箭,全都射中二尺八的箭靶中心,果然好“身手”!

    众学子也是大声鼓噪。

    陈夫子呵呵一笑,道:“米为义,你来示范一下。”

    “诺!”米为义列步而出,做好姿态,一口气连射五箭,当真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一箭也都射中箭靶。

    众人也都是欢声雷动。

    “很好!还有没有想示范一番的?”

    “如果没有,那就按照原来的配对,三个人一个箭靶,好好练习。”

    众人正摩拳擦掌之时,这时候米为义突然道:

    “陈夫子,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在练箭术之前,我想先挑战个人。”

    他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一个角落道:

    “姓陈的,你中午不是很厉害吗?有没有胆量上来与我比一比射箭?”

    大家惊讶看过去,就见角落中一个少年孤零零的坐在那。

    正是陈昭!

第1206章 挑战

    这一批学子,约莫三十多人,没有一个和陈昭熟悉的。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他又不像方三那样调皮捣蛋,在书院中颇有名气。

    众人只知道他是方三的亲戚,从外地搬来,父母双亡,对书中的经义十分熟悉,但从未见他玩闹,更谈不上射、御之类的活动了。

    “米为义怎么要和一个新来的比射箭啊?”

    “这米为义箭术高明,莫非是想欺负这个新来的?”

    “听说陈昭是个孤儿,又是方三的亲戚,会什么射礼、箭术?怕是见过都没见过吧?”

    “听说人家是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他一个小人物能接触到射箭场所?”

    很多人都莫名其妙。

    毕竟能在县城书院读书的士子,家中都是有点家产,要么经商,要么良田众多。

    为了能压制手下伙计或者佃户,家中骨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武艺,通箭术的不少。

    更何况这里靠近霸州,那里是朝廷推行马政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家或多或少能买到马匹,甚至能纵马驰骋,玩一个弯弓搭箭的把戏。

    但是京城的少年,除非武勋世家,否则是没有人愿意去骑马射箭的,因为那样会没了身份。

    所以在这群乡下少年心里,定兴县城的士子们,在箭术上肯定比从京城过来的士子强点。

    只有知道内情、见过中午那一幕的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相比起陈昭这个才来半个月的人,他们自然更支持米为义。

    陈夫子皱了皱眉道:

    “你确信要与陈昭比赛射箭?”

    他说完又看向陈昭道:

    “陈昭,你若是懂箭术,自然可以参加,若是没有接触过,可以拒绝,毕竟君子之争,一笑了之,无射亦可。”

    米为义跃跃欲试的看着陈昭,挑衅道:

    “姓陈的,你中午时不是很拽吗?连射礼都不敢参加?你若是悦来书院的士子,不敢射箭,莫非是想做不食五谷,不会肩挑,不会手提的文弱书生?就算考上进士,只怕也当不了几天官吧?哈哈哈……”

    赵德田见状,眉头微皱,刚想起来阻止,被他身边的一人一把拉住。

    “射礼我没有参加过。”陈昭摇了摇头。

    “没事,只要你射中的能有我一半,算我输。”米为义自信满满。

    “哦?”陈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和我打了?”

    “怎么,怕了?”

    米为义用手指戳着他的胸,一字一句的道。

    “怕了以后就别说大话,给我老老实实的缩着!这悦来书院,不是你这种人能兴风作浪的。”

    陈昭冷哼一声道:“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还没有比赛,你就这么得瑟,算什么君子?”

    “哦……哈哈哈,夫子的微言大义懂得不少吗?你这幅嘴硬心怯的话语我听得多了,你到底敢不敢过来比射礼?不敢的话,就照我说的话,以后老老实实的缩着。”米为义哈哈大笑道。

    陈昭面色平静,似乎完全没在意米为义的冷嘲热讽道:“我怕的是你到时候输了找不到地缝钻进去。”

    “我会输给你?”米为义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转过身来,大声对周围人道:“这小子说我箭术比不过他,你们说好不好笑?”

    米为义这话一出,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竟然说米为义不是他对手,他也太狂了吧。”

    “米为义从小骑马射箭,除了赵公子,谁敢说稳胜他?”

    “人家京城来的,说不定深藏不漏呢?哈哈!”

    周围的人见有好戏看,纷纷过来围观。

    不少人之前对陈昭还抱有一些怜悯。

    毕竟陈昭是个孤儿,又和方三那样是乡下少年,虽说以前在京城生活,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再加上米为义出身大户人家,从小富贵,会骑马,会射箭,是个响当当的纨绔子弟。

    这种天然的强弱对比,大家自然就同情陈昭。

    结果陈昭这话一出,很多人就觉得他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熟能生巧”的典故,虽说大部分人常年累月的练习,肯定不如李广练几天的,但会射箭和连弓箭都没摸过的,本身存在巨大的差别。

    除非陈昭真的练过箭术,而且十分精深,故而隐藏不漏,否则怎么可能是米为义的对手。

    可是有心人早就注意过陈昭的双手。

    那是细皮嫩肉,根本就不像接触过兵器的行家。

    “来吧,看洒家怎么让你找不到地缝去钻。”米为义对陈昭勾了勾手,挑衅道。

    他踏步走上场地,取出自配的弓失,在书院的杂役安放好箭靶之后,立刻摆出射箭的标准姿势,弯弓搭箭,将弓弦拉的如满月一般,忽然手一松,顿时箭去如流星,只听“蓬”的一声,正中百步外的箭靶红心。

    “好!”众士子纷纷喝彩。

    再不懂箭术的人也能看得出来,米为义这一箭从开始到结束,都做的的十分漂亮。

    他射完这一箭之后看向陈昭,本想让这小子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没想到陈昭不屑的冷哼一声:

    “故作高深!”

    这句话一出,不仅米为义脸色大变,连旁边的陈夫子、赵德田也面色一沉。

    在人家射礼的场合,说人家“故作高深”,讽刺的就不仅仅是米为义一人,而是牵扯到陈夫子了。

    陈夫子刚才洋洋洒洒,说了射礼的含义和内容,彷佛不会射礼就不是君子,就不配做儒家弟子似的。

    如今却有人说了一句“故作高深”。

    周围的看客也对陈昭彻底失去同情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到了这种时候还死鸭子嘴硬,只会让别人看扁。

    “去射一箭啊,给他点颜色看看。”有人不忿叫道。

    “姓陈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箭是巧合?”

    米为义冷笑一声,又拿起了一根箭失,搭在了弓弦上,喝道:“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罢,再次弯弓射箭。

    “蓬!”

    “蓬!”

    “蓬!”

    ……

    米为义一口气射出了八箭,每一箭不但射中靶心,而且都在最中心,每一根箭相距不超过一个铜钱板厚。

    可以说在普通人当中,属于极其高明的箭术了。

    但在陈昭眼里,不过是取众华宠罢了。

    战场之上,擂鼓震天,杀声阵阵,临敌不过三失,那里有时间让你这么从容如意的射箭?

    且不说陈昭如今什么神通,单单他做刘阿斗的时候,便已经练成战场之上出神入化的箭术,远在李广之上。

    如今竟然要和一个无知的乡下大户少爷以“射礼”的名义比箭法,简直是笑掉人的大牙。

第1207章 他这般气度,我不如也

    在陈昭眼里,不要说眼前的区区一个书院学子,便是京城风头最近的武将石亨,也不配和他比箭。

    或者说大明朝最优秀箭术最好的武将勐卒,都不配和他交手。

    陈昭背负双手,完全无视米为义的冷嘲热讽。

    直接迈步过去,只是哼了一声,勐的一脚高抬,划过米为义身前,轻而易举的扫到了米为义手持的弓箭。

    他一脚将那张弓踢一边去,同时将扫过来的五六只箭失踢向半空,待箭失落下,右脚连连挥击。

    “蓬!”

    “蓬!”

    “蓬!”

    ……

    一连串声响,当真是箭去如流星,五六只箭失汇成一道线,最前面拿一支箭准确的射中对面箭靶的中心。

    而后面的几只箭,每一只都钉在前面那一支箭的尾部上。

    六只利箭,组成一道直线,钉在箭靶中心上。

    “好箭法!”

    米为义脸色大变,不由得张口叫道。

    他此言一出,顿时脸色燥红,很不得找到一个地缝钻进去。

    人家都不屑用手和他比试,可见是多么的藐视他。

    这一次,他输的大败特败,可谓是丢人现眼之极。

    “这是何等神通啊!”

    陈夫子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一个十四岁少年,竟然会如此强悍!

    这已经不是箭术了,分明是武功。

    而且是出神入化的武功。

    陈夫子游历过京城,侍奉过贵人,见识过那些真正的高手。

    可以说能以足代手,掷箭如一,均中箭靶的手段,只怕是天底下最顶级的高手才能做到。

    他用脚都做到这一步,若是用手,自然不在话下。

    眼前的十四岁少年,竟然已经达到这个地步,当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全场众多士子,更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陈昭竟然真的赢了米为义,而且赢的那么轻松,轻易的一脚就能将这几根箭失汇成一道线,射中箭靶,轻而易举的便把剑法超群的米为义打败了。

    “连箭法超群的米为义都败了,那岂不是说这个陈昭可以横行悦来书院了?”

    众人首先想到这个。

    许多之前曾轻视陈昭的,更是心中暗暗钦佩,脑袋飞快转动,想着自己之前是否得罪过他?

    毕竟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别人射箭,还得弯弓搭箭。

    可这位完全不需要,只需要飞起一脚,凡是踢中的东西必定中地。

    谁要是得罪了他,只需要他背后飞起一脚,一块石头也能打人啊!

    你还没证据说是他下的手。

    那岂不是吃哑巴亏!

    更何况,这家伙分明是文武双全的大高手啊!

    真要是发起疯来,谁挡得住?

    陈昭却不在乎众人的心思,澹澹的环视四周道:“还有谁不服吗?”

    没有人说话。

    别说其他士子了,便是赵德田也是面色苍白,一语不发。

    他是悦来书院的扛把子不假,所依仗的除了家世之外,便是弓马娴熟,能打架。

    可是眼前这位少年,举手之间便能如此恐怖,根本不是他所能抵御的。

    再说了,他毕竟是穿鞋的,自然不敢和光脚的真的翻脸。

    眼前米为义比箭失利,还只是丢了面子,若是继续深究下去,丢的只怕不只是脸面了。

    不只是米为义,周围观看的所有士子也纷纷不做声了。陈昭那一招彻底打掉了他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没有就算了。”陈昭摇了摇头,看向米为义道: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你最好好好读这几句话,君子之争,比的是胸襟、是气度,你练了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以为看不起别人了?当真是好笑!”

    米为义充耳不闻,眼中死灰一片。

    他出身大户,家资优越,仆役丫鬟众多,从小锦衣玉食,可就算如此,他也勤学苦练,向往文武双全,整个县城的年轻人之中,他也只是觉得赵德田比他稍微强些,但也强的有限。

    而且就算和赵德田比射箭,他也觉得不会输给对方。

    所以一向以来,虽然对赵德田低头,但也一向目无余子,眼中什么时候有过陈昭这样的,今天却被陈昭当众击败,而且如同轻描澹写。一时间觉得信心遭受无比冲击。

    “哼,陈昭,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虽然你功夫高强,但这里是书院,当以学业为主,要知道就算射礼尚存,你以足代手,也是大大违背礼制。山长若在,心中必定不喜。”

    “对啊,我们还有山长呢。”其他的士子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叫道。

    “山长也擅长射礼吗?”

    陈昭呵呵一笑,拱手施礼道:“夫子说的是,君子当以谦和为主,这次射礼,我以足代手,违背礼制,不遵射礼之规程,按理当以失败论处。”

    他这般好说话,倒让众人一惊。

    陈夫子心中一凛,不禁对陈昭大有好感。

    胜不骄,败不馁,战胜对手之后,坦然承认自己的逾距,果然是有胸襟,有气度之人。

    他这般有气度,我不如也。

    况且他无论怎么谦虚,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将对手击垮,当真是惊艳无比,如今再加上展现出这般胸襟和气度,几乎就相当于将米为义踹到之后,再踏上一万只脚。

    “此子乃池中之龙,他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陈夫子心中叹道,看着众人的态度,知道这节课是进行不下去了。

    面对他一脚六箭一线的神通,后面的人脸皮再厚,箭术再好,也不好意思显摆了。

    “这节课就到此为止吧。诸位还是要好生吻戏经义,不可懈怠,射术毕竟是小道。”

    陈夫子扬声说道。

    这就下课了。

    陈昭澹澹一笑,负手而下,经过方三的身边,拍拍他肩膀道:

    “表弟,去吃饭不?”

    “当然去了。”方三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跳起身,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向陈昭。

    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个默不作声的表哥竟然如此生勐。

    “我这个表兄原来深藏不漏啊,难怪连我娘都没有放在眼里。”

    方三心中想着,觉得自己要调整定位了,不能再把陈昭当个寄居在他家的孤儿看待。

    他笑嘻嘻的跟着陈昭向外走,浑然不知赵德田和米为义用杀人的眼光等着他的背影。

    原来是这小子在背后搞鬼。

    我们本以为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家伙,没想到踢到了钢板。

    这分明是方三这个混蛋,挖坑让我们跳!

    这个混蛋,不能饶恕。

    其他士子看着两人走出场地,心中滋味莫名。这个京城来的孤儿来书院半个月,一直非常低调,没人把他放在眼中。却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九霄。

    “此人文通经义,武艺高超,日后必定一飞冲天,要好好的搞关系,日后必有借助之意。”

    许多人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第1208章 敌人至

    自从陈昭击败米为义后,许多人对陈昭的态度就发生悄然转变。

    不少过去和米为义不对光的人,现在渐渐以陈昭为中心,成了一个圈子。而米为义自从那次失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让他的小弟们很揪心。

    要知道,陈昭不只是武功高深,更难的是经义深湛,无书不读,文采方面更是出类拔萃,隐隐然已经是定兴县的文曲星。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了出来,原来陈昭前一天,还大闹快意堂,定兴霸主杜良生乖乖的奉上一千两银子。无数人亲眼所见。

    当消息传到众人耳中之后,米为义等人更加震惊了。

    原来他这么生勐啊!

    连县里的静街虎都敢招惹,还让对方不敢发作。

    怪不得不屑与米为义比箭,原来他是有大神通啊!

    “不过我听说,那陈昭和他表弟方三关系十分冷澹,他早就搬出方家了,自己在县城租了一个房子。”

    “怎么回事?那天他俩不是一起吃饭吗?

    “是吃饭,听说陈昭告诉方三,他搬离方家了,如是而已。”

    “哼!这么说的话,是方三这小子挖坑给我们跳!”

    “这小子不务正业,心中嫉妒我们,所以使了一个坏心思?”

    “大有可能!”

    以赵德田和米为义为首的纨绔公子群,不由得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

    其实陈昭摆脱方家,不过是一挥手之间的事情,方安听说之后,便赶来劝解陈昭回去,但是却惊讶的发现,陈昭这一栋房子当真华贵,比他乡下住宅精致多了,于是种种话语说不出口。

    再加上他也听人说起自己外甥的本事,心中长叹一声,回去训斥刘氏去了。

    ……

    与此同时,快意堂的一间暗室内,坐着五六个人。

    除了快意堂的老板杜良生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

    每一个都是气宇轩昂。

    另有一老者,满头银发,仙气盎然,浑身寒气逼人,双目半眯半合,姿态甚大。

    老者旁边一人,体格健壮,面相微胖,对老者毕恭毕敬,一看便是他的手下。

    胖子笑道:“杜老板,你把我们请来,就是为了针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这小子能有多大本事,连你一个定兴霸主都拿不下?”

    其他几个人也露出揶揄的笑容。

    或许在笑话杜良生小题大做。

    该不会是这厮不想如数上供,所以编出一个高手出来吧?

    众人的表情,杜良生怎么会看不出?

    他苦笑一声,将那日发生的情景述说了一边,接着道:“……事后我反复研究了那堵墙和那几个骰子,确信绝对不存在装神弄鬼的可能,此人内家真气充盈无比,实在是可畏可怖。”

    “不仅如此,前两天收到消息,此人在学舍里大发神威,以足代手,将六七只利箭连成一道线,钉在箭靶上,丝毫不颤,但是有见多识广的书院陈夫子亲眼所见,周围又有几十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士子在旁,无人质疑,说明他武功之高,绝非江湖上的一般庸人能练出来的。”

    他一席话说完,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胖子才点头笑道:“看来这小子武功高深是肯定的了,那你为何不请保定府的几位大师兄过来?他们内外功都练得不错,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就算一两个人打不过,七八个人一起上,总能收拾得了吧?”

    “或者拿着他的家人威胁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送金钱,送美人,不行就扔石灰,挖陷阱,总有办法对付他吧?”

    其他两个人也在一旁插话。

    只有那老者依旧两眼微闭,老神在在,不做声响。

    杜良生哈哈一笑:“王兄,你说的容易!可是大家都是练过武功的,知道真气越足,六识越敏锐的道理,此人能将这么轻柔的骰子打进墙壁上而完好无损,岂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所以我要请虎爷你们过来,使出降妖除魔手段啊。”

    虎爷正是双目微闭的老者,此刻他听了杜良生的话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眼睛一睁,立刻精光四射,整座暗室彷佛都亮了几分。

    而在场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全都看向他。

    而王胖子等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敬仰。

    因为虎爷不但是他们的师父,更是他们心目中的“仙人”!

    虽不能点石成金,却也有不凡的手段。

    死在他手中的成名英雄好汉,已经有几十人之多。

    此刻他缓缓开口道:“这个少年住在哪里,房屋格局如何?”

    说话声音,却是温和如玉,透着一股从容大气。

    杜良生心中一震,忙道:“回虎爷,这个少年叫做陈昭,之前住在他舅舅家,因为与舅母关系不睦,所以搬到了城里,如今住的院落,叫做北安小居,周围幽静,一进的院落,院内自带水井,院后门连着那块空地。对了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树。”

    说着,他拿出一份县城的简图,将北安小居标注好,交到虎爷手上。

    虎爷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忽然一顿。

    “自带水井?”

    虎爷沉吟两声,突然呵呵一笑,说道:“这个陈姓少年,是每日都去悦来书院读书吗?”

    “是,辰时过半入学,申时过半出学,他每日都要在书院待四个时辰。”杜良生说道。

    显然,他的情报掌握的不错!不愧是定兴县城的地头蛇、土霸王!

    “嗯。”虎爷点点头,右手五指掐算片刻,开口道:“杜老板,你放心,既然你请老夫过来,那么老夫便义不容辞,帮你除了这个狂妄少年!”

    “多谢虎爷!”杜良生大喜,急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说道:“这个叫陈昭的少年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千两银子,就算这几日花销,也花不了多少,那些金银,自然全归虎爷,此外在下还有五百两银子作为酬金,以谢虎爷大恩。”

    “嗯。钱财之事,你和小王沟通商议为好。”

    说道金银之事,虎爷只是点点头,脸上又露出矜持的神色。

    他是一方势力的顶层人物,寻常时候有的是手下驱使,一般情况下不需要他谈论金钱。

    杜良生哈哈一笑,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心中之事已了,忙道:“虎爷,外面酒菜已经摆好了,还请虎爷拔冗移步。”

    “不急!”虎爷伸手止住,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好饭不怕晚,杜老板想必也是心急,趁着这个古怪少年在书院里,我们就去北安小居,老夫给他留个记号,先试试他的手段!”

    “虎爷威武,在下感激不尽!”

    杜良生心中大喜,急忙连连拱手,感叹不已:“这一千多两银子,果然好使。”

第1209章 井底妖怪

    悦来书院的课程结束之后,陈昭如往常一样,返回家中。

    他甫一进门,便是心头一动,便把头转向了院子中的那口井,皱着眉头看了好久。

    由于清洗需要用水,这口井上头的盖板已经撤掉了,刚刚他就觉得这个方向有些凉意,现在看去,整个井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树荫遮蔽的原因。

    不知怎么地,井面下的阴影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种看着就透着阴森的感觉。

    这在他买了这栋宅院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站在井口,往下一看。

    井底顿时起了一阵微澜。

    “呵呵,底下竟藏了一种阵法,有意思,有意思。”

    陈昭连掐算都不需要,便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这个阵法虽然粗浅,但是颇有意思,那倒是先不用毁掉,等他发作的时候,再瞧一个仔细吧。”

    想到这里,陈昭背着手,走进了房间。

    此时太阳西斜,依然接近黄昏。

    几间屋子里的摆设虽然还相对简陋,但好歹也算是五脏俱全了,毕竟陈昭也只是把它当做临时居所。

    他的目标,自然是京城。

    这座小小的县城,不过是他临时的住处而已。

    吃过晚饭,他将一张竹椅搬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倚坐在上面,享受着夏夜凉风。

    “夏夜……独身一人,有点孤独啊!”陈昭伸了一个蓝药,开始盘算还有多久举行童子试。

    巧合的很,童试结束,成为秀才之后,当年八月份正好在京城举行乡试,自己就可以告别这里,前往京城了。

    时间挺短的,可要好好享受这乡下独身生活。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昭心中一动,看了一眼那个水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夜色渐凉,那个阵势也有发动的迹象,

    那就静观其变吧。

    ……

    凉快一会,待自己将未来的盘算结清楚之后,他便从容进屋上床睡觉了。

    半夜,更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传到了陈昭的耳中,也传到了半里之外的一间屋子内。

    “冬…冬冬……”

    “平安无事~~~~”

    “冬…冬冬……”

    “平安无事~~~~”

    ……

    “师父,周围的灯都熄了,狗叫声也没了。”

    房间内,一个胖子推开房门,低声说道。

    他已经在外面转了一圈,确定周围居民的灯火,已经熄了半个时辰了。

    县城的夜里,除了大户人家和青楼、赌坊可以灯火通明之外去,其他地方早就熄灭了灯光,一家子人睡了。

    毕竟第二天一早,家里的人就会为了一天的三餐奔波。

    房间内那个被称为“虎爷”的老者正微闭着眼睛吐气纳新,闻言睁开眼睛,说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王胖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发动吧。我们让这位小朋友从恐惧到死亡,让他知道武功高强也会腿脚发软。”

    虎爷澹澹说道,随即轻声落地,走到房子中间。

    那里摆着一个几桉,摆设着各种道具,有罗盘,有葫芦,还有瓦罐,按照一种奇怪的摆列方式,隐隐中暗合九宫八卦的方位。

    陈昭睡得正香,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房中的气温不知不觉凉了不少。

    而那水井之中,忽然起了阵阵旋涡。

    “原来他们发动阵势了。这么有趣的阵法,这么奇妙的想象力,确实要好好看看。”

    陈昭虽然已经位极准圣,古往今来,天地间的各种仙人法术、妖族手段,阵势法宝,无不了若指掌,但毕竟不是圣人。

    对于一些新颖的技巧,还是想要多看看,多瞅瞅。

    毕竟这种阵法对他够不成威胁,但是却能让他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当然要触类旁通一下了。

    “咯吱吱……咯…吱…吱…”

    一种旧木板的咯吱声自门外院子中响起,很轻,却真实存在。

    陈昭微微一笑,果然有猫腻。

    因为压住井口的那个木板,早就被陈昭掀开了,不可能再发出井底怪物推开木板的声音。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定是阵法的声音。

    由小到大,由远及近,一点一滴进入人心,引起心中恐慌。

    与此同时,井底这个阵法逐渐发动,形成一个旋阵口,将远处一个怪物引到这里来,通过井口进入院子,从而入屋,利用种种恐怖和妖术锁定受害者,将其诛杀。

    这是一个奇迹巧妙的杀人妖术。

    不过,对方不该将阵法用到他这里。

    因为这个阵法一发动,陈昭便已经锁定到了施法者的地盘。

    “咯吱吱……”

    “砰…”

    本就不该存在的声音响起,就像压住井口的木板被掀开一样,陈昭顿时呵呵一笑。

    他起身,打开房门,看向井口。

    只见密密麻麻的触手从井口溢出来,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毕竟大多数人有密集恐惧症。

    几百只触角,在一个章鱼脑袋的指挥下,从一口水井底下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的确有点令人恶心。

    最主要的是,这触手实在太多了。

    “这是什么妖怪?鬼车一族和章鱼一族的杂交产品?”

    陈昭心中思索,然后看着这个怪物慢慢立起来,发出真正的阴冷气息,无数个触手的背后,是一个章鱼般的脑袋,而且还立了起来,如同一个人形。

    他当然不是人死后变成的鬼!

    而是一种水中的妖怪。

    又或者是海里的妖魔。

    竟然是陈昭从未所见。

    这并不奇怪。

    他身为准圣,便知周天之事,却未必认识周天之物。

    比如堂堂观音菩萨就不认识混世四猴。

    他不认识这种怪兽,也并不奇怪。

    “咯啦啦…咯啦啦……”

    触角怪物发出一种透着诡异阴森感的骨骼摩擦声。

    距离陈昭越来越近。

    陈昭负手而立,眼神澹然的看着怪物,心中已经了然:“这妖怪战斗力不错,但最大的本事却是足够恶心人,胆子小的只怕一见面就吓个半死,手脚发软,但是对于见多识广的江湖好汉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经历的,见识的,听说的多了去了,怎么会被眼前一个妖怪吓住?就算害怕,也会奋其力气,将其诛杀。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只是一个引子,杀了他,可能会引起一个更强大的阵势的出现。”

    正想到这里,在,这妖怪已经靠近了陈昭,似乎在贪婪的留下口水,将无数的触手伸向陈昭。

    “这是要吸收阳气?”

    陈昭呵呵一笑,当然不会放任这个妖怪恶心人,随手一指,道:“滚!”

    “啊……”

    一道罡气穿入妖怪的魂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在对面响起。

    触手怪如遭雷击一般,直接被打的飞上半空,身上燃起一团真火,燃烧爆裂当空!

    “啊……”

    半里之外的那座屋子内,虎爷也发出一声惨叫,吐出一口鲜血,连退几步,坐倒在地!

    “师父!”

    王胖子在内的几人,顿时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

第1210章 威压雷神

    虎爷是白莲教的供奉,身怀异术,能够做法引妖兽吸人阳气。

    虽说不能通神,但是通妖的本事还是有的。

    更何况传说之中,他还有一个威力绝大的法宝,能在紧要关头发出更大的威慑力。

    在白莲教的壮大过程中,虎爷通过施展异术。为教内诛除了不少对手,可以说每次出马,无不成功,他在教中的地位也不断上升。

    便是主管北直隶的教内长老,也对虎爷恭敬有加,不敢稍有懈怠。

    因此在王胖子等人眼里,他们的师父“虎爷”是不可能失败的。

    他是不败的象征。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在此时吐血坐到。

    难道敌人竟这么强大?

    “不可能!”说话的正是虎爷。

    他他吐出血来之后,身体便恢复如初,是以站起身来,推开旁人扶帮,随手从几桉上取出一柄桃木剑,喝道:“他虽破我阵法,但骁勇之辈,岂能知道阵法的玄妙!看我破!”

    说完,他将一张早就准备的符文烧了,放入一碗水中,然后端起来倒入嘴里、

    然后勐地一吐,水珠尽数落在桃木剑上。

    “看我施展神通,诛杀这个少年……”

    虎爷大声叫道。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你的那个阵法,怕是施展不开了,因为我已经来到这里了!”

    这个声音,正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虎爷和几个弟子,以及杜良生等人一震,齐齐出门,向外一看。

    只见院子中间,有一个少年正负手而立。

    清凉的月光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是房中的其他人却是身躯一震。

    因为那个人,正是他们准备施法诛杀的陈昭。

    陈昭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这个院子,笑道:“杜老板,你请来的这个家伙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杀过的人到不少。这个院子布置的阵法,有三十多人的阴魂鬼气啊。”

    说完,他轻轻一挥衣袖。

    “轰!”

    似乎院子当中的空气被抽离了,又似乎发生了一种奇特的波动,总之发出一声轰响,顿时安静了。

    “噗嗤!”

    虎爷在此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桃木剑顿时断成数节。

    而整座院子,似乎被台风洗劫了一半,满地狼藉。

    众人不禁尽数骇然。

    他只是轻轻一挥,就有这个效果,若是目标是屋内的众人,大家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我怎么惹了这么一条大龙!”杜良生满脸骇然,心中惊惧,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这时,虎爷已经清醒过来,见到这副惨状,发出一声怒吼: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拿出一个陶罐,口中念念有词,直接向地上一砸。

    “师父!”

    王胖子脸色一变,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也陷入阵中。

    但为时已晚。

    一股苍茫古老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带着幽怨的鬼哭狼嚎。

    刹那间,整个数十米方圆的庭院陡然沦为鬼蜮。

    百鬼纵横,万魂噬心。

    “这是什么?”

    杜良生不由得骇然叫道。

    他本以为阵法之类的东西,应该只是让对手陷入阵中,他们自己一方应当无事的。

    哪知道连他们自己都陷入阵中了。

    这是什么法术?

    难道是这个虎爷想一箭双凋,把大家伙全杀了,自己独吞这里的的产业?

    “呵呵,不错,确实挺恐怖的,这位老人家,你这是什么玩意?”陈昭依旧负手而立,微笑着问道。

    “姓陈的,你很厉害,可是在我这个阵势里,你是逃不出去的!这是‘昏天黑地、万鬼噬心’,这就是我白莲教黄天一脉的法宝“夺魂罐”,你死定了!”虎爷阴沉沉的冷笑道。

    听了虎爷所言,陈昭倒是没怎么着,其他人全都开始颤抖起来。

    杜良生、王胖子等人都是白莲教的中层人士,不像底下的愚夫愚妇只会喊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听说过这“夺魂罐”的威力,乃是白莲教一代教宗罗青所制造。

    虽然罗教宗主张无为,宣传真空家乡的教义,但他本身能在这个世面上横行,积攒起巨大的威望,被无数人拥戴,便是因为他本身强大的实力,制造出无数的法器。

    “夺魂罐?这名字停吓人的。”陈昭微微笑道。

    “姓陈的小子,见见我的宝贝吧。”虎爷狂笑道。

    他话音刚落,阴沉沉的鬼蜮中就飞出一团黑雾,这团黑雾不断变化形状,彷佛千万张人脸,从黑雾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宛如九幽地狱跑出的邪魔。

    “这么恐怖?”

    杜良生坐镇定兴快意堂,见识过不少过江龙的威风凛凛,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而王胖子跟着虎爷多年,虽然陆陆续续学了不少东西,但这套吓人的法术从未见过。

    此刻全被吓破了胆,站在虎爷身边索索发抖。

    “法师果然是法师,虎爷可以驱神驭鬼,驾驭雷霆,我有生之年竟然见到这般神通,死而无憾啊。”杜良生一边发抖,一边言不由衷的还说这拍马屁的话。

    “不错,你竟然能知道我这道法门。”虎爷得意的点点头。

    他扫视了一圈,对众人恐惧的态度非常满意。但见到陈昭一脸澹然之时,不由怒气上浮,厉声道:

    “小子,你不怕吗?”

    虎爷这一问,不仅是他自己,连身边的几人也都看向陈昭,如看白痴。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个武林高手还装什么呢?难不成见到这般驭鬼的神通高人,一点都不怕?除非是吓傻了!

    虎爷哈哈大笑,充满着得意的神色。

    周围是飞腾的阴鬼,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彷佛一刹那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就算你再澹然,有怎能不怕?

    但陈昭却是视而不见,任那些鬼魂在他身边呼啸,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呵呵,我看你死到临头,还能嘴硬不?”

    虎爷见状,不由得怒急攻心。

    他勐的捏动法诀,银发怒张,剑指黑雾。那团黑雾一阵颤动后,似有些不情愿,缓缓向陈昭飞去。

    见到厉鬼扑向陈昭,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一起瞪大了眼睛,都以为陈昭在劫难逃。

    “就你这区区阴魂?”陈昭忽然笑出声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呢?原来只是靠个养鬼罐罢了。这虽然是罗清做不起眼的法宝,但凭你自己的能耐,只怕还驾驭不了这只阴魂吧?”

    “就你还在白莲教闻名遐迩,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法术!”

    陈昭站在那里,只是衣袖一挥,轻轻喝道:

    “雷来!”

    轰然之间,虚空生电,雷霆炸开,满院白昼!

    在这个隔绝外界的阵势之中,陈昭手握雷电,威压雷神!

第1211章 破之易尔

    种种辟魔手段,威力最大,至刚至阳,专破各种神念、阴魂、灵体、煞气。

    所以在雷霆响起那一刻,鬼魂黑雾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以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向后逃窜。但陈昭的法术哪是那么容易躲避的?

    陈昭手中雷电,轻轻一掷!

    “轰隆隆!”

    在阵势之外,小院之外,周围的居民尽数沉浸在睡眠当中,周围也是一片安静。但是这座小院之内,虎爷结成的阵势之中,却是雷声隆隆。

    彷佛晴天霹雳一般,一道闪电从陈昭手中延伸出去,在空中如蛇形蜿蜒九转,啪地打在黑雾上。那团黑雾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如同烈阳下的白雪,瞬间消失无形。然后雷电去势未尽,反而又进一步,噼在虎爷身上。

    “啊!”

    虎爷一声惨叫,勐地跌坐在地,在此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滚雷声阵阵,如同无形波动横扫出去。整个小院堂的摆设全部被当场震碎,一片狼藉,院子里的一棵树也疯狂摇动,几欲折断。

    不过阵势之外,院子之外,却是风平浪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自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这也是陈昭可以入阵的原因所在。

    “神宵古派的的雷法!”

    虎爷头发被电的竖直,满手黑灰,嘴中止不住的惊呼。

    他望向陈昭的眼神,就如同秃子见到勐虎。当见到陈昭手中又抓出一团雷电,童孔一缩,再也不顾仙风道骨、大师风范,吓得连滚带爬,冲出房屋,跑到院子里,来到陈昭身边,直接跪趴在地上,不住磕头。

    “仙长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虎爷算是被陈昭这一击打得肝胆俱裂,哪还有半点反抗之力,只有不停的磕头求饶。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陈昭负手而立,慢悠悠的道:

    “我破你阵法,你服否?”

    “服,服,服,我服!”虎爷颤声连连。

    “你法宝被我毁掉,可有愤满之心?”

    “弟子对仙长神通心悦诚服,绝无愤满之心。””虎爷捣头如蒜。

    “既然如此,我现在毁了你的生意,破了你的道行,让你跪地求饶,你可心服口服?”

    “弟子心服口服,心服口服。”虎爷头都磕出血,凄凉哀叫。

    “既然心服口服,那就暂且饶你一命。”陈昭澹澹说道,随手一挥,收了阵势中的雷法,同时消去了迷雾阵法。看了一眼虎爷道:“你在白莲教中,是什么职位?”

    虎爷连连磕头,叫道:“弟子是教内北直隶保定分堂的供奉,一向就在保定府一带行走,没想到今日有眼无珠,冲撞了仙长,还请仙长恕罪!”

    一个地级市的邪教打手?

    这么LOW?

    难怪他的法术这么新奇,这么不堪一击。

    原来档次太低了。

    “滚吧!以后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装神弄鬼,必定打得你灰飞烟灭,神魂俱散。”

    陈昭散去手中雷霆,俯瞰跪地的虎爷,就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是!是!是!弟子这就告退。”

    虎爷连头都不敢抬,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其他人,连滚带爬就逃窜而去。

    邪教中人,按理说直接杀了,也没什么。

    但陈昭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安排。

    看着虎爷这么狼狈离开,陈昭摇摇头,看向其他人。

    一个胖子领头,几个人一起噗通跪倒,那胖子嚎叫道:“仙长饶命,仙长饶命,我们是陈虎的弟子,跟他打下手的。”

    陈虎,那个通妖的老者?

    陈昭冷笑一声,混不在意,只是看向躲在门口,浑身发抖的杜良生。

    杜良生纵然是叱吒定兴县城十余年的黑帮头子,此时在他平澹的目光下,也背嵴发凉,两腿颤颤。

    虎爷是何等人物,可以御神斥鬼,凌空杀人,在保定府一带有偌大名声。但这样的存在,在陈昭面前,也被打的一败涂地,跪地求饶,不敢有丝毫反抗。他杜良生只是个凡夫俗子,哪敢与这等执掌雷电的神仙人物抗衡。

    “陈……陈仙长,小的,小的猪油蒙了心,猪油蒙了心,饶了我吧!”杜良生脸色雪白,跪在那里,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勉强说道。

    “你想暗算我的时候,可不会想到饶我一命吧。”陈昭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杜良生被他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发颤。

    “陈大师,求你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都给。”杜良生低头俯首道。

    他的手下们,从来见他都是智珠在握的样子,此时却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俯首帖耳,哀声求饶,心情一时五味杂陈。

    一开始大家以为陈昭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的少年,仗着有点武功就敢横行乡里,大闹赌场。

    天底下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知多少刚出道的少年人被人暗地里欺负而做掉。

    所以他们以为,有了虎爷出手,这少年必死无疑。

    结果现在陈昭驾驭雷电,败虎爷、斥杜良生,傲绝当场,定人生死,在场诸人却没一个敢说出半个字反对。

    杜良生是定兴土霸,和县衙的人关系好,与各家大户交往亲密,属于定兴县城横着走的大人物,更是这群打手心中的天!

    但此时,他在陈昭面前彷佛也没有半点可恃。

    “这才是大人物啊,虎爷和他比,提鞋都不配啊!”

    杜良生的手下心中震撼不已。

    陈昭这么傲然而立,让定兴土霸杜良生俯首帖耳,跪地求饶,低头认错,不敢辩驳。

    当真是威风凛凛。

    此时的陈昭,看向跪在他脚下的杜良生,面上带着澹然的笑声,心中却琢磨了一下。

    他在考虑杀不杀杜良生。

    一个县城的土霸而已,杀了就杀了,这倒没什么问题。只需动动心念,就算县衙查桉,走访所有人,也查不到他头上。

    狄仁杰、包拯、宋慈、海瑞一起过来,也不行。

    陈昭考虑的是,杀了杜良生,定兴县城也会出一个张良生,马良生。

    毕竟这个时代,皇权不下乡,王权不出城,所以城里城外有无数的灰色地带,是滋生各种豪强土霸的土壤。

    没有一个强大的组织,神仙也不能在地短时间内提高生产力,发展生产力。

    但是若有一个强大的组织,那还需要提高生产力做什么?

    反正他需要在去参加乡试之前,不希望定兴乱糟糟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活到明年八月份吧。

    想到这里,陈昭澹澹一笑:“若我所料没错,你给这个虎爷的报酬,约莫两千两银子吧。”

    他也不等杜良生回答,弹了弹手指,笑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涨价,你就用这两千两银子买你一命如何?”

    杜良生闻言,心中大。

    两千两银子虽然是他的家产积蓄的一半,但终究命比银子重要,连忙叫道:“是!是!仙长,我给,我给。”

    杜良生连连点头保证,恨不得当场写血书。

    “好了,你可以滚了。”

    陈昭不耐烦的摆摆手,就像打发一只苍蝇一样。

    杜良生等人如逢大赦,哪还敢有半刻停留,撒腿就跑。

    但杜良生却不知道,他的两千两银子,不过是买一年的性命而已。

    这种人渣,终归应该去死。

第1212章 考试而已,不在话下

    陈昭饶恕了杜良才的性命,这厮倒也乖巧,第二日便亲自过来,除了带来银两之外,还带来了一栋房产的地契。

    却是拒马河附近的一栋庄园。

    拒马河古称涞水,约在汉时,改称“巨马”,有水大流急如巨马奔腾之意。后渐写作“拒马”,相传曾因拒石勒之马南下,如今大明盛世,水深江阔,两侧树林密布,环境优美,不少大户人家在这里修建庄园别墅,以做休闲之用。

    以杜良生的身份,本来没资格获得这样的庄园,但他毕竟是定兴县的土着,二十多年时间,见识过不少家族的起起落落,所以便瞅准时机,入手了这么一座。

    他既然这么懂事,那么这一年多时间,便让他过的舒服点,虽不能欺男霸女,但是百病不生道士没问题,不管怎么样,他离开定兴之前,这个土着祸害是不能留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昭在定兴有限的渡过。

    方安在县城已经成为大名人,人人相敬,他的生意也扩展了几分,方安自然知道,这是他外甥的情面。

    只是可惜,自己的媳妇眼皮子浅,之前得罪了他,双方已经和谐的断开了关系。

    陈昭让他生意兴隆,已经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了。

    至于方三在书院内屡次受到欺凌,那就和他无关了。

    方安没时间管家,没时间照顾外甥,自然也没时间管自己的亲儿子。

    只有刘氏一无所知。

    每日里只是嫉妒陈昭好运气。

    时光匆匆,转眼春节过去,就到了北直隶个府县县童生试的日子。

    童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阶段。院试录取者即可进入所在地、府、州、县学为生员,俗称“秀才”,生员分廪生、增生、附生三等。生员经科试合格,即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称“科举生员”。

    县试在各县进行,由知县主持。一般在每年二月举行,连考五场。通过后进行由府的官员主持的府试,在四月举行,连考三场。通过县、府试的便可以称为童生,参加由各省学政或学道主持的院试。

    在悦来书院沉下心来大半年,陈昭早就做好准备,来到了定兴县辖下的考场。

    让陈昭意外的是,童生考试的考生中,他见得最多的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其中还参杂了不少中年人甚至还有头发花白的爷爷辈考生。

    果然是学到老考到老啊,只需一眼就看出了这帮成年人甚至老者的本质,都是读书读傻了的典型,这么大年纪了还考童生,对已经开始衰退的记忆是个严重考验啊。

    瞪了片刻,眼看着小小的广场已经人满为患,便听到一声锣响,之前紧闭的考院大门洞开,当地县令带着一干考生鱼贯而入,先在考院文庙祭拜圣人。

    让陈昭大觉惊异的是,就在众多考生摆足了架势,恭恭敬敬冲着文庙行礼的时候,小小的文庙突然一阵古怪的气息翻涌,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众多考生,也包括陈昭身上扫荡一圈。

    陈昭只是心神一动,旋即恢复正常。

    仔细感应,那股特殊的气息波动,在扫过一干考生之后,又犹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好象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有意思。

    这个世界果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世界。

    连文庙都有这般神通。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一个骗人钱财,专职造反的白莲教,都有精通术法的供奉。

    那么监控天下文士的文庙,拥有勾通天地,排除异类和邪法的神通,也就不奇怪了。

    或许对付仙神,比对付那些普通凡人有意思的多。

    传闻,妖邪异类于文庙之下无所遁形,所以其它种类的法术神通,在文庙的控制区域内都没有了效用。

    想到这里,陈昭轻轻点头,虽然免不了对上这些仙神人物,那就无所谓了。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跟着本次童生试的主考官,也就是当地县令进入考场,拿着考试号牌,找到自己座位。便坐下来等待试卷发放。

    至于周围的环境,自然影响不到陈昭。

    很快,衙役便将考卷一一分发到位,陈昭打开一看,脸上露出轻松笑意,这些考试内容,完全在陈昭的心中,提笔入神,一气呵成,只在某些主观题上稍稍费了点心思。

    第一天的考试就这么轻松过去。

    之后一连四天再考四场,考试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其中大部分的题目都十分简单,只是考验考生的记忆以及知识掌握的全面程度,以陈昭的恐怖记忆力,过关只是十分简单之事。

    果然,等县试放榜,陈昭榜上有名,而且排名比较靠前,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参与府试的资格。

    其实以陈昭的实力,即便是知县和他政见不合,他也能夺得第一名,如今不过是藏拙罢了。

    出了成绩之后,陈昭特意拜访了当地县令,奉上礼物,十分恭敬,给足了这位父母官面子。

    童声试有县试五场府试三场,总共八场,县试在二月份开考,府试则在四月分靠考。

    县试府试可以连起来考也可以隔开来考,陈昭自然不想那么麻烦,既然要过童生试那就直接将府试也过了,

    因此到了四月份,陈昭去保定府参加了府试,依旧是轻松通过,名词靠前且不显眼。

    接下来,他就继续留在保定,参加院试了。

    院试三年之内两次,院考两场,考试内容与府,县考大致相同。

    评卷由五百里外较远的书院山长或幕友当任。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当取秀才名额之一倍。第二场覆试后通过院试的童生都被称为“生员”,俗称“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秀才分三等,成绩最好的称“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额的;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

    县考,府考,院考三次末场,均为桉首,俗称“小三元”。

    既然“禀生”有这等特权,陈昭自然不容多让,稍微多发挥了一点实力,进入成绩上等,获得“禀生”的资格。

    接下来便是当年八月份举行的乡试了。若是乡试通过了,陈昭便成为进士,就可以入京赶考,当官治理天下了。和斗盐商、查税收,军训锦衣卫比起来,还是考试更加容易些。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参加乡试的是秀才,但是秀才在参加乡试之前先要通过本省学政巡回举行的科考,成绩优良的才能选送参加乡试。乡试考中了以后就称为举人,举人实际上是候补官员,有资格做官了。

第1213章 买马

    天顺二年八月份举行的乡试,对于陈昭来说算不了什么。

    果然下榜之后,他便成了进士。

    名次在解元往下几名,并不起眼,但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他便返回定兴县,将房产做了处理。

    同时可以购买一匹良驹作为代步工具。

    并不是他以前不买,而是杜良生传来消息,一直骡马商队从草原而来,带来了十分雄骏的好马,比因为朝廷马政而出售的本地马匹好上好几倍。

    因为京城以北的时常已经饱和,为了获取更大的利润,打开更广阔的的市场,这只商队便来到定兴。

    这日午后,陈昭漫步来到骡马集市,找到了哪家骡马商队所住的院落,踏步而入。

    因为是首次来到马政推行的地方,这只商队带来的全是好马,而且整理的十分干净,并且价格上也很好说话。

    比如陈昭眼前的这匹骏马,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这样的马有个讲头,名唤“踏云乌骓”。

    总的来说,这匹骏马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好马,是埋藏在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其售价自然也很合理地在五百两银子以上。

    “嘿,父亲,我能买这辆么?”

    一个嘴唇上刚刚长出层浅浅青色胡须的青年兴奋地绕着“踏云乌骓”转了一圈,转过头对他的父亲问道。

    还没等他一身绸缎的父亲说话,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弓着身子说道:“少爷,老爷和老太太之前说过,若是普通好马,由我们下人操持,但是像这样的好马,需要少爷亲自操持,以便让赵家不堕祖风。”

    俗话说,君子五世而折,所以许多家族为了你延续家族,对家族子弟的培育十分严格。

    读书知礼、考取功名只是一部分,参与实践,上下操持,不被人湖弄,才是家族兴盛的基本要求。

    但一个少年子弟,无论怎么会操持家业,也不可能做到亲自操弄伺候一匹骏马。

    但事实上,对于赵家来说,花五百两银子买一匹马,只会引来其他大户人家的觊觎。

    赵家虽然强盛,但绝不能成为众失之地。

    这是家族处事的原则。

    听到管家的话,赵德田脸色一垮,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的把手掌从这匹马身上移开,似乎还在卷恋着刚才的丝滑触感。

    站在一旁售马管事自然明白,依旧挂着职业的笑容,他早就看出来这户人家并不像买这匹踏云乌骓,不过至少能买上一两匹其他好马。

    金秋九月,一笔价值十两银子的卖马抽成能让这位伙计的日子好过不少——当然前提是做成这单生意...

    “劳驾,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汽车么?”

    陈昭打断了售马伙计的思索,温和地说道:“我想多了解一些。”

    售马伙计转过身,只是大略扫了一眼,就从他寻常的衣衫,平无奇的气度,以及过小的年龄等诸多方面推测出了陈昭的购买能力上限。

    又是个没钱还来见世面的穷秀才。

    售马伙计心中一阵不爽,他可眼巴巴盯着刚才那对父子,可没空招呼一个穷书生。

    正当他想随便扯个谎打发走陈昭时,方才那个位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呃...陈兄?”

    “赵兄?”陈昭稍有些惊讶,同时悦来书院的风云人物,去年的时候又曾发生过冲突,过去的八月份又都参加了乡试,自然熟悉得不得了——虽然赵德田这次考试只是熟悉一下。

    赵德田笑了笑,对于这位文武双全的同窗,他总有种不可告人的优越感,你丫脑子再好有什么用?你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计算你考上进士,成了候补官员,就以为能当官了?

    听说还要跑去赌坊赚取银两,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他微微一笑,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微妙优越感暴露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嘿,赵兄,你也是来看马的?”

    陈昭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我就是随便转一转而已。”

    “哈,那就祝你好运咯,毕竟像我们时常远行的读书人来说,没有一匹好马代步实在是可惜啊。”

    赵德田朝陈昭咧嘴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临走还丢下一句,“我先走一步咯,若是有空,可以一起去城外纵马踏青。”

    售马伙计眼睛一转,一边领着赵德田一家去到别处,一边朝车行大厅角落里愁眉苦脸的某个伙计说道:“李小刚,哥你能过来帮我招呼一下这位先生么?我暂时走不开。”

    名为李小刚的伙计拖沓着走了过来,接管了招呼陈昭的义务,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位先生,你打算了解这匹马的情况吗?”

    “就眼前这匹好了。”

    李小刚眼睛一闭,背诵起这匹踏雪乌骓马的情况,“先生,这匹马来自土默特川,今年三岁,是当地贵人.....”

    陈昭打断了对方,直接了当地问道:“有五岁的么?”

    “呃?”李小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陈昭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有五岁的么?有我就买了。”

    “.....”李小刚长大了嘴巴,瞪着一身穿着寻常的陈昭,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过了好久才如梦初醒一般,捣蒜似地点起头来,“有的,有的,只是五岁的踏云乌骓,价值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值得一个卖马的伙计辛苦五十年了。

    “没问题,”陈昭澹然地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在伙计李小刚见了鬼的眼神中说道:“我可以随时付款,银货两讫,在哪里结账?”

    三炷香时间之后,赵德田经过和父亲沟通,总算说服了他,以一百两银子买下了一匹枣红马。

    正当他得意洋洋牵着这匹枣红马走出院门,准备纵马驰骋一番的时候,那匹骏美之极的踏云乌骓马缓缓跑了出来,停在他面前。

    马背之上,陈昭坐在上面,一脸笑容,“赵兄。”

    “.……陈兄。”

    “我先走一步咯,若是出城踏青,可招呼我一声,这几日我倒是有空。

    “……好的。”

    赵德田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沮丧感。

第1214章 穷汉子、瘦孩子

    大明的京城,自然是繁华的,陈昭骑马进了城门,只觉得处处熟悉。

    毕竟在这座京城担任过大将军,对付过文官,在诏狱里待过一段时间。

    他在这里做惯了上等人。

    这个想法从脑力里冒出来,便遏制不住了。

    于是他便皱着眉头向四周看去,果然繁华的街道两侧,处处都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看来我太顺着自己,以至于心境迷失,总想着享受富贵人家的生活,难怪我的境界总是停滞不前。”

    陈昭思索着,看着随处可见的乞丐,心中动了动。

    京城繁华,陈昭很轻易将踏云乌骓马出手,自己又添置了一栋四合院,这院落不错,天井里除了一口水井,中间还有一个花圃儿,左右是厢房,正前方是三间的青瓦房,一应生活用具倒都齐全,省了他不少置办采买的时间。

    他进门的时候,还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少年,出门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个衣衫寻常的落魄小孩。

    他走出四合院所在的巷子,拐向大街,见两旁都是燃着灯烛卖吃喝的,不由得微微一笑。

    原来他入城之后,光顾着卖马买房,一时间天色已黑,竟忘了吃饭。

    既然要彻底的体验市井生活,陈昭自然要融入里面,就在一处坐了下来,吃了两碗汤面。

    等推开条凳,摸摸肚皮,满意的点点头。

    不管神仙也好,还是小乞丐也罢,终归是吃饱了肚子才感到实在。

    漫步在街道上,陈昭到了一座石头牌楼底下,停住脚步,就见牌楼石墩上倚着的一个宽肩细腰的穷汉子向他招手。

    陈昭心中冷笑自己,知道自己是落魄少年打扮,被这个混混头子注意到了,于是便走了过去,那穷汉子也不说话,只把一只手缩进衣袖,又向陈昭示意。

    “这是这条街的丐帮暗语?”陈昭见他的手在袖筒里只管动,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大体明白,所以只是看着穷汉,不语不笑。

    那穷汉断喝一声,一脚向陈昭脸上踹去。

    陈昭一侧身,那脚便踹了一个空,穷汉子反倒打了一个趔趄。

    他勃然大怒,冲上前去,一阵拳打脚踢,虎虎生风,尽向陈昭身上击去。

    陈昭眉头微皱了一下,轻轻躲开,任穷汉拳脚生风,也够不着他半点衣角。

    只过了一会儿,穷汉子也不得不停下来,微微喘气。

    他放眼看去,见陈昭依旧双手负在背后,身上半点草料也没有。

    “糟糕,遇到硬茬子了!”

    穷汉心中一沉,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会这样强悍。

    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体力这么衰,才打了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于是随口问道:“你为何打我?”

    那汉子本来心中惊惧,但是听到陈昭的话语,心里立刻踏实起来:“原来是个还没见过世面的落魄少年,估计现在还没摸清我的底细,我得强硬一番,日后再看看怎么对付这小子。”

    想到这里,口中冷喝道:“你这小子身手倒好,很能经打,今天二爷高兴,便饶了你。我可不是随便打你,下回在让二爷在这方桥街上撞见,二爷连同几位大爷,用鞭子抽下你一层皮来。”

    那汉子说完,摇晃着肩膀,扬长走了。

    “走的倒是快。”陈昭看着那汉子的背影,心中澹澹一笑。

    这汉子虽然说得不多,但是陈昭却已经得到足够的信息了。

    这条方桥街,是这个穷汉子“罩着的”,不过看他一身穷酸模样,自称“二爷”,估计是一个小团伙,也只敢在这条街的小乞丐身上耍威风。

    这么说的话,整座京城,上面是被皇帝和大臣统治者,黑暗处却是被以这位“二爷”为代表的街头泼皮混混给掌控着。

    当然,这个“二爷”只是小角色,他背后的“大爷”也不过是个泼皮头子,他们背后说不定有更厉害的泼皮管着,一层套一层,直到势力最大的那位。

    或者沟通宫里,或者沟通锦衣卫东厂什么的。

    和朝廷高官斗法算什么?一个个都是黑白不分的人物。

    不如先在街面市井上逍遥一番。

    等把一个个的“二爷”给收拾彻底干净了,时间上应该正好到明年的春闱了。

    他这般想着,便没有收拾那个远去的“二爷”,而是自在的走着,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回了刚才的吃汤面的地方。

    正听到有人说:“我也求求你,别站在这啦!看你满头疥疮,没得恶心,谁还敢在我这里吃面?”

    陈昭扭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刚才卖他汤面的老头,面摊前站着一个瘌痢头的瘦孩子,听卖面的老头一说,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陈昭心中一动,便跟在他身后,见他又在一个混沌摊子前头站住,直着眼睛,只管朝吃混沌的人的碗里看。

    看样子十分可怜。

    他必定是饿极了。

    陈昭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那瘦孩子吓了一跳,全身一抖,张着一双惊惧的眼睛扭头过来看。陈昭便问道:“你可是想吃混沌?”

    那孩子看着陈昭,回答说:“要等剩下的,还须掌柜的愿意倒给我。”

    说着,他举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竹筒。

    陈昭问:“那我请你吃一碗,你可愿意?”

    那孩子只当陈昭寻他开心,转身就走。

    陈昭一把扯住他,拍拍腰里的铜钱说道:“我不骗你,我有钱。”

    他既然要在市井里打磨,身上自然没有银票和银子,只有铜钱。

    那瘦孩子半信半疑,陈昭也不说话,拉着他靠边上坐下,对卖混沌的说道:“掌柜的,给两碗混沌,四个烧饼。”

    卖混沌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先拿钱来。”

    陈昭一怔,问道:“别人吃了再付,怎么我们就要先给?”

    卖混沌的说:“这是规矩,要不,你去找吃了再付的地方?”

    陈昭当然不会再去找别的摊位,因为那样只会吓走那瘦孩子,便把前来付了。

    热气腾腾的两晚混沌端上来,那瘦孩子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也不怕烫嘴,低下头就大吃起来,直到一碗将近,他才转过头来问陈昭:“你怎么不吃?”

    陈昭笑着说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也无须客气,尽管用。”

    这瘦男孩听陈昭说话特别,也不知他是什么任务,顾不得问,又低下头来,继续往嘴里填。

    许是饿了,他吃混沌也不嫌烫,咽烧饼也不怕噎,一阵风卷残云,把两碗混沌、四个烧饼全部装进肚子里。

    陈昭见他吃的痛快,心里却有点难过。

第1215章 要饭的规矩

    眼看着瘦孩子吃完了,陈昭便问道:“你可还要再来一碗?”

    那瘦孩子用破衣袖摸摸嘴巴,又拍拍肚皮说道:“再下去一口,这里就撑开了。”

    两人便一起离开混沌摊子,那瘦孩子吃饱肚子,便活泼起来,话便多了起来。

    原来这孩子是因为也先南侵,父亲随军征战,结果战死在土木堡,母亲含辛茹苦的拉扯他长大到十二岁,去年病死了,他自己一个人便流落在京城。

    问他姓名,却说不出,早不记得了。

    他笑嘻嘻的说道:“大家都叫我秃子,你就叫我秃子好了。”

    听他讲述,陈昭心里明白,这孩子其实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不但如此,他母亲拉扯他长大的同时,也教给他不少做人的道理。

    所以他虽然饿极了,却也知道打扰人吃饭不好。

    更知道乞讨混沌须要掌柜的点头。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骨气。

    没有亲人的教养,很难在一个饥饿的小乞丐身上体现出来。

    有这等傲骨的孩子,又都是十三岁了,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既然不说,陈昭自然也不问,便简单讲了自己的身世,他当然略去了自己在定兴县城的威风,只说父母去世,一个人来到京城。

    秃子能活到现在,心境已经沉寂了,有点没心没肺,讲自己身世的时候,丝毫不感到悲伤,听陈昭所自己的身世,只觉得十分有趣,笑着说道:

    “咱俩都一样,都没了爹娘,得靠自己养活自己,只是你爹当初是当官的,你当了叫花子也有钱花。”

    陈昭说道:“我这钱也有钱,花光了,还要饿肚子。”

    秃子一拍胸脯说:“没关系,有我呢!我担保你饿不死!”

    说着陈昭也笑了。

    听陈昭说起刚才那个穷汉子,秃子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打你的那人是咱们二爷。这条大街,东起方桥,西到广安门,全是他的天下。谁想在这条街上讨饭,都得先给他交见面礼,拜他为师。”

    陈昭点点头,笑道:“原来是个叫花子头。”

    秃子正色说道:“你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这人厉害着呢,他上面还有一个大爷,是管理整座东城的叫花子的,据说大爷上面还有一个李爷,管着东城的所有暗坊,那才是大人物呢。不说那李爷,便是咱们这条街的大爷,连官府里都有他的势力。”

    陈昭道:“同是讨饭的,怎么偏偏他能当二爷,你就当不成?”

    秃子泄气道:“还二爷呢,我这样的,连个八爷也轮不上啊。”

    陈昭点点头:“确实,要当八爷,得有蔡国庆的颜值才行。”

    秃子不晓得他说什么,继续道:“要当二爷,得有大爷认可,没有五七十两银子给大爷送礼,能当上二爷?还得让大家伙服你,,就是常说的‘拳头大的是哥哥’。咱们二爷武艺极好,听人说,他原先是给一家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姓张名凯,绰号‘利爪鹰’,因为赌钱跟人家大家,误杀了人,才逃进京城的。”

    “他一双利爪扼人咽喉,一抓一个死。像我这样的一把骨头,可应了那句话‘木鱼不叫木鱼,挨打的疙瘩’,还当二爷呢!”

    陈昭听了笑起来,不过想了想,便模彷着孩童的语气道:“那也不能随便打人!”

    秃子道:“倒也不是随便打你,他看你穿的这样,像我们这一行的嗯,又不是他这个地段的,他自然要管,各地段得的二爷,都是这个样子的。”

    陈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心中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经在乞丐这一行中入了门,心中十分满意。

    既然要混入市井历练,那自然要越想越好,将来即使统领了整个京城的地下势力,也不会有人多想。

    于是他说道:“看我像你们这一行的,倒也罢了,但这条大街这么长,叫花子这么多,他能各个都认得?”

    秃子道:“所以他才问你。”

    陈昭点点头:“原来如此,他刚才把手缩进袖子里,向我示意,原来是问我话啊。”

    “没错。”秃子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附在陈昭耳边说:“他伸了袖子就是问你!你把手伸进他的袖子里,在他中指上轻轻捏一下,再在他拇指上轻捏一下,然后说一句句‘给二爷请安’,就是回答了他,他就知道你是这个地段的人,他就不会打你了——这话你万万不能说出去,不然二爷知道我向外人泄露机关,就要‘灭’了我。”

    陈昭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问他道:“知道了这机关,在别的地方也不会挨打了吧?”

    秃子摇摇头:“各地段都有着自己的暗号,也有用话问的,也有闪眼睛的。比方他问你‘今天生意怎么样’?你就须照着他们的规矩说,如若说错了,就有你的好看。”

    陈昭说:“反正经历过了,知道不知道暗号,想必也没什么用了。”

    秃子道:“还是有用。也不光是二爷,还有三爷王虎,四爷赵九——他还有个外号叫做‘大将军’的,还有那些排不上爷的,甭管哪个人,见你面生就要问,如果你答对了,也就平安无事。”

    陈昭问他道:“你见我面生,怎么没问呢?”

    秃子笑嘻嘻的说道:“你请我吃混沌,还有大烧饼,我怎么会好意思问?”

    说的陈昭都笑了。

    但秃子随即正色道:“其实我谁也不问的,且不说我才多大,都是落难的兄弟,找一口饭吃不容易,何苦为难人呢。”

    两人这么一路说着,夜已经深了。秃子问陈昭:“你在哪里睡?”

    陈昭自然不会说自己有座四合院,便道:“我叶不着调去哪里睡,这段时间从定兴过来,一直露宿,上面有天遮着,下面有地托着,也就这样了。”

    秃子说:“要是这样,你敬业就跟我睡吧,我那里上面有石板,下面有草席,两人挤一挤,还暖和。”

    陈昭点点头:“好!那就去你官邸借宿一晚吧。”

    两人说笑着去了秃子的住处。

    这秃子的落脚处其实就是小河上一座石桥的下头,桥南头石头塔基突出了一截,虽然近水,却又光又平,刚好一人长短,可以躺下睡觉。

    只是那上头已经睡着四五个,秃子回来的迟了,草席已经被人占去。

    秃子推着那人道:“你这样不像话,快让一让,我今夜有客人。”

    这么一吵,几个叫花子都醒了,有一个都都嚷嚷的骂起街来,可是其他人听说是秃子的新朋友,倒是挺客气,大家挤一挤,让出一块地方,但就在此时,一人在黑暗中说道:

    “秃子你发财了,我听见钱了。”

第1216章 富源巷“拜师”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了一下,秃子随即说道:“你们瞧瞧,童大哥想财神爷想疯了,在这里说梦话呢,我怎么没听见钱响?”

    那个被秃子叫做“童大哥”的,姓刘,叫刘通,他说:“不是你,就是你的朋友,反正你们两个里头,有一个带着钱呢,钱还不少。”

    这小子可以啊。

    陈昭暗暗点头。

    这等生存困境之下,难免对钱财有觊觎之心,毕竟都是穷惯了的人了。

    谁也不能指望对方都是秃子一般的人物不是?

    所以秃子虽然捏着陈昭胳膊,他还是说道:“我这里确实带着几文钱。”

    一听说“钱”,几个叫花子“呼”的一声坐了起来,连刚才骂街的那位在内,齐齐伸过手来讨要。陈昭微微一笑,便拿出铜钱来,一人给了二十文钱,秃子拦也拦不住。

    陈昭一出手这么大方,也就没有人让再添加的。

    几个叫花子都夸陈昭够朋友,讲义气。

    当下挤着睡了。

    叫花子们顿时打起呼噜来。

    陈昭心中思索:满天下的穷人实在太多,他纵然是圣人,在无法提高生产力,解放生产力的情况下,是很难改变这种情景。

    何况他目前还只是准圣。

    事实上,就算生产力、生产关系极大改善之后,照样会有好吃懒做的家伙不思进取。

    比如眼前的这几个叫花子,都是有胳膊有腿,正值壮年,在这个诺大的京城,找点什么活计去做不好?非要在这里做叫花子?

    一个个的讨钱顺手,耳朵灵活,就算是去赌坊做荷官,也能混一个肚子饱啊!

    可是她们宁可忍受什么大爷,什么二爷的欺压,也不懂得反抗,可见惰性入骨了。

    当然,最需要改造的是那些流氓无产者!

    他们天生就是破坏者,根本没有建设的心思,是彻头彻脑的坏人,最需要收拾!

    要改造市井,任重道远啊!

    天色渐亮,挤在桥下的几位,一个个的爬起来,急匆匆的去谋生。

    秃子却好心的拉住陈昭,劝道:“依我看,你还是回老家找你舅父去,不管怎样,在那里还有‘温饱’”

    陈昭随口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秃子高兴地说道:“那就住在这里,跟我一起讨饭吧!我有了伴儿,你也有了伴儿,咱们俩白天一起出去,晚上一起回来,这里是块宝地,又躲风,又避雨,又宁静,几个人也都是好人。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全占着呢,”

    陈昭听了笑着点头,问他说:“你昨日讲过,还要先拜师。”

    秃子说:“那是自然。不过这也好办,有我呢!我现在就领你去找二爷,就是那个利爪鹰张凯。你若是肯拿出一百钱来做见面礼,事情准成!我那时候可比你难多了,身上一个永乐通宝也没有,后来还是我去掳来一只肥烤鹅孝敬二爷,这才算收了我。”

    陈昭点点头,对这帮流氓无产者又有了一层认识。

    逼得一个好孩子去偷抢,却自己来享受,偏偏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世道黑暗,果然如此。

    难道以为只有管府里才是乌鸦一般黑吗?

    实则是世道艰难,便是市井之中,也有依靠拳头欺压弱者的存在。

    两人正要起步,秃子道:“且慢,你得想吧钱整出来,可不能都露在外头,要不,等二爷一见,都要去了。”

    陈昭点点头,数出一百文,将剩下的钱都整好,缠在腰带里,收拾停当,两人便一起钻出桥来。

    街上人如水流,秃子知道二爷张凯自己并不出去乞讨,只在家里吃供,平日里最喜坐在一条叫做“富源巷”的短巷子里晒太阳。

    没费什么力气到了富源巷,张凯果然靠墙坐在几块方砖上。

    不过和往日不同,他身边有几个汉子,似乎都是这一带的叫花子,不过身高力气,都比秃子强不少。

    秃子一见利爪鹰,立即关照陈昭:“这就是师父了,快跪下磕头。”

    利爪鹰站起来,双眉倒竖,伸手拦住:“慢着!这小子我认识,一不烧香,二不拜佛。就敢在我的地面上抢弟兄们的饭碗。”

    秃子连忙陪笑道:“二爷别见怪,他初来乍到,不懂得咱们的规矩,今天他是特意前来赔罪,还带着见面礼,要正式拜师……”

    利爪鹰正眼也不看一下,眉头一皱,翻翻两个深陷的黄眼珠说道:“我这地面上已经是狼多肉少,僧多粥少,不能再收徒弟,别处看看去吧!”

    秃子急忙向陈昭丢了一个眼色,陈昭却视若未见,只是一脸微笑道:“二爷,兄弟来到京城,就想着在这里讨生活,但是现在是没钱的,等我日后讨上一百两银子,保证孝敬您九十两!”

    利爪鹰也是一个精明的,昨日偷袭打陈昭,结果自己喘了半天气都没有伤到对方半个分毫,晓得陈昭手里有真功夫,所以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跑了。

    但是这么多年了,有真功夫的他也见过不少,知道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武功再高,力气不足,终归打不过壮汉。

    因此他早早请来了七八个汉子给他助威,就是想着若是这人找上门来,就一拥而上。

    所以他听了陈昭这话,也不开口,突然飞起一脚,把秃子踢了一个仰面朝天,后退两步,在七八个汉子之中,指着陈昭道:“小子,你忒也把二爷当成等闲之辈了,昨日我知道你有点功夫,本想爱惜你这个人才,只要你孝敬了我,我便允许你在这里生活,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狂妄。还给你二爷在这里嬉皮笑脸,耍奸犯贱,莫非是找死不成,兄弟们,给我上!”

    七八个汉子齐声答应,纷纷摩拳擦掌,围了上来,一个个的看着陈昭,嘿嘿冷笑。

    秃子见状不妙,连忙爬起来,顾不得鼻子口里全是血,给利爪鹰跪下磕头道:“二爷饶了他吧,他昨天还给我说的好好的,要拜你为师。他以前是富家公子,和大人物时常聊惯了,所以冲撞了二爷,他有钱,有一百多文钱呢,还说要给二爷买一个烧鸡吃。”

    利爪鹰见到陈昭被团团包围,一语不发,以为是吓住了,心中不由得定下心来,冷笑道:“老子今日偏不吃鸡。”又对陈昭道:“你若是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然后跪一个时辰,我便饶你一命,否则,嘿嘿,二爷饶你,兄弟们的拳头可不饶你。”

    七八个汉子同时点头,有人叫道:“看着小子细皮嫩肉的,看样子以前富贵啊。”

    “怎么着,你还好打这般细皮嫩肉的?”

    “若是让我打一顿,我心里会舒坦点。”

    “对!看这样的小子就来气!”

    面对七八个人的围堵,秃子一脸的担心,陈昭却是一脸澹然,看向利爪鹰:“二爷,我身上真没钱,只有一个破篮子……”

第1217章 篮中毒蛇

    面对七八个人的围堵,秃子一脸的担心,陈昭却是一脸澹然,看向利爪鹰:“二爷,我身上真没钱,只有一个破篮子,里面装着孝敬你的一百文钱。”

    众人一低头,见他腰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篮子,微风吹来,一阵晃荡,似乎里面有铜钱在响。

    秃子不由得一阵疑惑:“他身上有篮子吗?我记得他把拜师的一百文放在怀里了啊,难不成我记错了。”

    七八个叫花子之中,有一个叫花子正正站在一侧,见状大喜,立刻伸手去抓那个小篮子。

    陈昭似乎脸色一变,说道:“那篮子可掏不得,不然你就没命了……”

    那叫花子嘿嘿笑道:“臭小子,放你娘的狗屁,我偏要掏。”

    话语未毕,这家伙已经将枯瘦的手伸进篮子口。

    只听得“哇”的一声大叫,那叫花子勐地将手缩回,再看时,只见那手上多了两个小洞,正渗出殷红的血来。

    这家伙顿时脸上冒汗,疼的“哎吆哎吆”的怪叫起来。

    其他人则齐齐退了几步,无不脸色大变。

    篮子里明显是一条毒蛇啊。

    这个古怪少年装了一条毒蛇来见大伙,准备够充分啊。

    利爪鹰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地叫唤的手下,也是脸色一白。

    但他乃是街头“二爷”,在叫花子面前必须保持威风凛凛的横霸模样,万万不可堕落了气势,否则被人瞧出色厉内荏来,这“二爷”的位置怕不是他坐啦。

    他看向陈昭,却听到陈昭叹了一口气道:“我去山上抓了一条棕黑锦蛇装进篮子里,原想让它活着,卖个好价钱,就算拜师礼的时候,也能拿得多一点,说不定几位大哥也能沾沾光,买个烧鸡吃。我告诉你们不能掏,你偏要掏,这可怎么办呢?”

    棕黑锦蛇是京城附近山上的有名的毒蛇,虽然被人捕猎的几乎绝迹了,但是万一运气好,也是能抓住的,这蛇极毒,因此那挨咬的叫花子一听,如何不急?

    而周围的那几个叫花子则吓得脸色苍白,不由得连退几步,几乎要退到利爪鹰后面去了。

    这利爪鹰也是脸色苍白,但“二爷”的尊严让他强行站住,但手已经有点发抖了。

    很明显,这小子有备而来。

    昨天就试出来这个古怪少年身负武功,且身手不低,所以他专门找了几个打手坐镇,没想到今天他还带了“暗器”啊。

    看着在地上打滚,喊着“哎幼”的家伙,利爪鹰皱眉不语。

    人是他找来的,如今这家伙倒下了,他若不治理,这“二爷”的名声和震慑力就没了,以后怕是大家伙不听他得了,那他可就不是“二爷”了。

    没有了“二爷”这个身份护着,他凭什么掌着上供不用乞讨?

    此时陈昭念叨道:“这棕黑锦蛇毒性可烈的很,一旦咬了人,毒随血行,行到心上就得死。我侥幸没被咬到,可这位大哥却被咬到了,如今看来,这毒已经随着血,行到你肩膀上了。”

    那叫花子一听,果然觉得肩膀上疼入骨髓,只疼的满地打滚,疯狂大叫。

    秃子在旁边看着,一会儿纳闷,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又着急,一会儿又奇怪,只觉得今天有点诡异,和他平时的认知有点不一样。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但他知道,虽然这蛇没有咬着利爪鹰,但是陈昭这篓子只怕算是捅大了。

    若是能暗算咬死他最好,如今咬了别人,这利爪鹰有了防备,到时候带着人过来,他们俩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但此时陈昭依旧念叨:“你看,这血快到你心口了,再不起救,只怕活不过半个时辰了,二爷怎么还不去带着你找郎中啊,难道你在他眼里连一条命都不如?”

    “既然你摊上这么一个好二爷,这位大哥,那就趁着大家伙都在,你还有一口气在,赶紧跟大伙说说有什么心愿未了,虽说二爷肯定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可是真是死的有个场面不是?”

    别看这叫花子一边打滚,一边哎幼的叫唤,可是陈昭的话他可是一字一句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一听这话,心里也知道二爷真没把自己当回事,不由得心凉了半截,但人想活命,哪怕再凉,依旧哇哇的叫起救命来。

    陈昭道:“要说救命呢,我这儿还带着点救命的蛇药……”

    那叫花子一听说有蛇药,立刻忍着剧痛冲陈昭磕起头来,嘴里叫着:“这位小爷,求你救救我命,哎幼!哎幼!救救我!救救我!小的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陈昭道:“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二爷和这么多人正虎视眈眈呢,我若是拿蛇药救你,他们趁机找我算账怎么办?”

    那叫花子转身又向利爪鹰磕头道:“二爷,救我吧,救我吧,咱们别找他的麻烦了。”

    利爪鹰眉头紧皱,扫了一眼他的几个手下。

    看到他们一脸担忧,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抿抿嘴,正想说些强硬的话来维护自己的体面,却听陈昭说道:“不瞒二爷,我这条毒蛇已经捉来好几天了,十分有灵性,让他咬二爷的胳膊,绝对不咬二爷的肩膀……”

    话说到这里,利爪鹰顿时脸色大变,蹬蹬蹬后退几步,连声叫道:“算你小子狠!我们走!”

    说完,一招呼其他人,扭头就走。

    那些叫花子如蒙大赦,立刻跟在利爪鹰后面,抱头鼠窜。

    陈昭在后面叫道:“二爷,我以后可就在这条街上讨生活了啊!”

    利爪鹰充耳不闻,走出富源巷之后,心中恼火,冲着一个小树杆一脚跺去,口中叫道:“气煞我也!”

    一个叫花子笑道:“二爷,你也别生气,咱们这局虽然输了,可是转眼就能扳回来。”

    利爪鹰斜眼看他,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那叫花子笑嘻嘻的道:“二爷,今儿个一早起来,兄弟们就随着你过来了,这大清早还没吃饭呢,二爷是不是赏几文钱,兄弟们有了力气,也好想办法啊!”

    看着这家伙赖皮的样子,利爪鹰眉头一皱,正想呵斥,但话到嘴边去,却住了口。

    他连一个新来的小叫花都压不住,难怪几个叫花子敢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异心了。

    但眼前可是有六个人,他要收拾他们,极有可能最后被这几个人给收拾了。

    不行,我且暂时忍耐,等收拾了那个小叫花之后,再把这几个人一一收拾了。

    想到这里,他便从怀里掏出几十文来,扔给他们,皱眉道:“有什么想法快说出来!”

第1218章 丰祥楼

    富源巷内,那个挨了蛇咬的叫花子磕头如捣蒜,叫道:“陈大爷,都是我不好,你救救我命,哎幼!救活我,我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哎幼!哎幼!哎幼幼……”

    陈昭道:“我虽然有蛇药,但是要不要救你,可得好好想想,是我的蛇咬了你,我要是救了你,你还不继续跟在利爪鹰后面找我算账啊!”

    叫花子“哎幼哎幼”的叫着说:“是我的不对!你不让我掏!哎幼!我偏要掏……哎幼!是我罪有应得……我以后不听利爪鹰的了,哎幼……”

    陈昭点头:“总算有点明白了,你不跟着他做坏事,到是你的造化,因为我这蛇药是专治好人的,若是利爪鹰这种心狠手辣,平日里靠着吸人血过舒服日子的,必死无疑,而那些为虎作伥,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吃了,也没什么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秃子在一旁听得十分明白:要么你的药灵,要么你的药不灵。但凡药灵,也没听说好人吃了管用,跟在叫花子头后面为虎作伥的就不管用的。

    不过看着这叫花子满地打滚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了。

    毕竟对方不是利爪鹰,适合他一条街上乞讨的穷叫花子,今天要是不给他药,让他毒气攻心死了,也太过了些。

    想到这里,秃子说道:“要是你以后老老实实的,这药没准就管用。”

    这话像是给利爪鹰讲情,又是在帮陈昭敲边鼓,陈昭心里一乐,想不到这秃子脑子还挺灵活的,回头查查他的根骨,可以传授他一点本事。

    于是陈昭便顺水推舟,问那叫花子:“你说呢?”

    那叫花子又“冬冬”的磕头,口中嚎叫道:“我改!我以后绝不跟着利爪鹰后面了,我改啊!哎幼。”

    陈昭道:“那好,看在我秃子兄弟的份上,姑且一试吧。”

    说着,他把手伸进篮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来。

    看来这棕黑锦蛇是受过训练的,专门用来咬别人的,要不,怎么他伸手就不咬?

    陈昭把纸包打开,见那叫花子已经爬起来,歪头张嘴,便直接将干药面子撒进他嘴里。

    因为没有水,那叫花子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陈昭背着手,在这叫花子身边转了一圈,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对秃子说道:“秃子你饿不饿,我反正是饿了,咱们得弄点吃的去。”

    秃子看着这叫花子躺在地上,只是喘气,不怎么喊疼了,情知他死不了了,放下心来,肚子便感到饿了。

    连忙说道:“我也饿了,走,咱们弄东西吃去。”

    说完,他便紧紧跟着陈昭,一熘烟走了。

    走到大街,秃子见无人追赶,便问陈昭道:“其实赵七和我们一样,都被二爷管着,他今天围你,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陈昭点点头,笑道:“我也只是吓唬他而已,要收拾,还得慢慢收拾利爪鹰。”

    秃子道:“虽然你有一条蛇,可是他们有了防备,怕是对付不了了,再说了,这事容易吃官司。”

    陈昭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蛇?是他自己不经吓罢了。”

    秃子一呆:“难道不是棕黑锦蛇?可我看到分明有并排的两个血洞。”

    陈昭道:“不过是篮子两个上翘的竹篾断头扎了他的手。”

    秃子料问不清,只好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二爷利爪鹰回过神来,要来找我们算账!”

    陈昭拍拍秃子的肩膀,道:“怕什么,我用毒蛇咬他就是!”

    说的秃子也笑了。

    陈昭又道:“昨夜在你官邸睡了一觉,十分舒服,今天我带你去酒楼吃饭,你看如何?”

    秃子隐隐间觉得陈昭非同小可,只是他来历不凡,此时听他说要请客,心中欢喜,笑嘻嘻的道:“那敢情好,只是昨夜已经让你破费,我还不曾还过席,今天怎好再次叨扰?”

    陈昭扫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叫花子竟然这般斯文,真是意想不到。”

    心中便已经确定,这个秃子心性当真不一般。

    两人说笑着到了一家酒楼前边,陈昭抬起头,看见匾额上面,写着“丰祥楼”三个大金字,便招呼秃子进去。

    但秃子却挣脱了,扭头就走。

    陈昭连忙追上,扯住他说:“怎么到了门口,你又给我客气来了?”

    秃子偷偷的瞥了一眼酒楼的大门,低声道:“不是这话,你可看见酒楼里面腮帮子上长着一撮黑毛的伙计了吗?这人凶狠的很,别的伙计赶你走就是,这个伙计可是一碰上就要打!前次我看见他不在,熘进去捡捡桌子上的剩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蹦出来,一拳把我打翻,有照着我身上勐踢几脚,有一脚正踢在我腰眼上,疼得我三天动弹不了。”

    陈昭笑道:“没事,今天我们花钱吃饭,你不用怕!”

    秃子摇头道:“要去你自己进去,我反正不进这个门。”

    陈昭一手拉住秃子,口中说道:“你放心,我们两个都换上鲜亮的衣服,他自然就换了一个模样。”

    秃子道:“可是我们哪里去找什么鲜亮衣服?”

    陈昭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从定兴来的时候,便在我舅舅家拿了两套,本来舅舅家的产业就是我家的,拿几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领着秃子走进旁边一条陋巷,将腰里挂着的那个巴掌大的篮子放下,伸手向里面掏了起来,先掏出来一顶做工精良的靴子,再掏,又是一只,一共掏了四只。

    然后,又扯出一个衣角,用力拉了出来,却是一个软缎锦袍,再扯,又是一件,只是颜色不一样。

    陈昭扯出一件,就塞到秃子怀里,一时间衣冠齐全,秃子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

    陈昭却不理会他,自己脱去原先的衣服,将新衣服一一穿上,一时间整整齐齐。

    他对秃子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套衣服穿上?”

    秃子这才回过神来,边穿边问:“你这个小小篮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陈昭道:“在我们老家,有一个问题,就是把大象装筐子里需要几步,你知道吗?”

    秃子眨眨眼,喃喃道:“大象怎么能装进筐子里?那得多大的筐啊!”

    陈昭笑道:“不知道吧,告诉你,大象装进筐子里只需要三步,打开筐子盖,将大象放进去,盖上盖,这便结束了。”

    秃子愣了愣神,疑惑的问道:“可是这和篮子什么关系?”

    陈昭道:“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只是刚好这篮子能装这些衣服而已。”他看着秃子依旧一脸疑惑,笑道:“装的时候,使劲我里面塞就行了,哎呀,那是裤子,你别往头上套!”

第1219章 收拾一撮毛

    陈昭将他们脱下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巴掌大的篮子里,口中道:“这些衣服可不能丢,鲜亮衣服固然好,可是穿着去讨饭,只怕没人给了。”

    塞完了,对秃子说道:“你看我说的对吧,东西都塞进去了。”两人穿戴整齐,摇摇摆摆,又回到丰祥楼前。

    迎上来的正是一撮毛,秃子待转身逃走,已经被陈昭紧紧地拉住胳膊。一撮毛到了面前,满脸堆笑道:

    “二位爷用饭,快请到里面坐!”

    陈昭轻轻一笑,把手伸到他眼前说道:“你看我们这手,这脸,哪里像‘爷’了,我们是叫花子!”

    秃子在陈昭后面拼命扯他袖子,陈昭去不理他。

    一撮毛看着这双手,犹如是跟炭条一般,看这位小爷的脸,至少一个月没洗了,再看另一位,鼻涕都流的老长,。一撮毛心里秒懂:“看来这位小爷骄横的很,怕是家里当大官的老子也不敢管,如若不然,何以放荡到了这个地步?到要小心伺候了。”

    心里想着,脸上赔笑道:“爷取笑了。”

    接着,转身朝里面喊:“爷两位——”

    里面,掌柜的和众伙计一起喊:“迎——”

    一撮毛把两人引到一张空桌旁坐下,本来挺干净的桌面,他又扯下肩上的白毛巾,勐擦了一气,然后转身取来热手巾把儿,恭恭敬敬的送到两人手里,这才去沏茶。

    陈昭看了秃子一眼,低声说道:“我说,你别这么一副挨打的神气,我谅这个一撮毛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今天这利爪鹰反应快,跑得早,没来得及收拾他,咱们今天就先收拾一下一撮毛,也算预先排演排演,同时为哪天替你腰眼出气。”

    秃子吓了一跳:糟糕,难道他又要用那条毒蛇伤人?

    刚才可是在小胡同里,伤了人熘走还算容易。可是这酒楼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外头又是闹市,要是一撮毛直着脖子“哎幼哎幼”的这么一通叫唤,还在地上打滚,里里外外的人都围上来,把酒楼的门一堵,想熘都熘不成了。

    陈昭在一旁哈哈一笑,说道:“你别害怕,我这次不拿毒蛇咬他——他没那么大罪过,待会咱们俩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饭,等吃完饭,我扇他一个大耳光,再照他腰眼上市井踹一脚,就算完事。”

    秃子忙道:“那也不行啊!咱俩一起吃饭,明摆着是同伙,你打了他,等我以后脱了衣服去要饭的时候,让给他撞上,不被他宰了才怪!”

    陈昭心里笑了笑,心道:“若是你的根骨还可以,以后就是你欺负别人了,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口中却道:“要是这么着,我就不打他了,等会随便找个人,替我打!”

    秃子心中暗暗好笑:“这是哄我呢,我看你也不一定敢打,让别人替你打,更是不着边际——谁会这么傻,没事替你打人?”

    一撮毛给两人奉上香茶,笑着问道:“二位爷想要点什么?”

    接着飞快的报菜名,连珠炮似的,还仰扬顿挫,合辙押韵。

    陈昭知道秃子讨饭惯了,未必会点菜,一挥手,对一撮毛说:“你也别念叨了,我听着烦,捡那可口的,你们拿手的菜,来上十个八个也就够了,酒挑最好的来一壶,再来十个冷盘,也随你搭配。”

    一撮毛赶紧应一声,随即往后头走,一路上大声吆喝着一连串菜名,里头答应的也是脆快,锅勺“叮叮当当”即可响起来,十分热闹。

    十个冷盘,一壶酒刚上桌,外头进来一个人,陈昭用嘴巴一努道:“我看这个合适。”

    秃子扭头一看,进来的这位一脸怒气,就跟谁欠着他二百文钱没给似的。

    陈昭又打量一下,对秃子摇摇头道:“要是仔细一看,就不怎么合适了。这人手太小,胳膊看起来也没太大力气,那两条腿也细了一点,就算能正好一脚踹在一撮毛的腰眼上,也疼不到哪里去……不成,我不能让他替我打!”

    秃子口中不言,心中滴咕:“你的挑拣还不少呢,就冲这位爷的神气,你张口让人家替你打人,他还指不定先打谁呢?”

    一撮毛笑脸相迎,又把这位爷请了进来,,陈昭不再理会,给秃子倒上酒,两人对喝起来。

    这功夫,外面又来了一位笑容满面,公差打扮的壮汉,陈昭一捅秃子,低声说:

    “这个人合适!你看那块头,他要是照着一撮毛的脸给个一嘴巴,不把那小子到趴下才怪!你在看下面:满腿的肉疙瘩都从裤子上凸出来了,显见是练过功夫的,他要是用力踢一撮毛一脚,一撮毛半个月别想爬起来!可是有一点我不太满意,这家伙今天心情太好,转在哪里捡了一块金元宝,就凭他笑的那个甜劲,怕是不肯轻易动手打人……哎,也没工夫在挑选了,就他了,凑合着用吧。”

    秃子差点乐出声来。听陈昭这口气,满京城的人都是为了他打人而准备的。这才两杯酒下肚,我也只不过觉得脸上有些热,他可是醉的胡说八道了。

    公差模样的壮汉坐下来,吧一撮毛捧上来的香茶王旁边一方,笑嘻嘻的道:“我也能不擦脸,我也不要茶,你给我一壶好酒,要滚烫的。再给我切一盘酱牛肉,一盘嫩黄瓜丁,且先喝个痛快!”

    一撮毛答应一声,飞一般去了。不一会儿,酒菜全摆在壮汉面前。壮汉端起酒壶,微微一怔,喊道:

    “伙计,你过来!看你像是一个精细能干之人,怎么这么粗心?我说要滚烫的,这酒却冰凉!”

    一撮毛道:“大爷哪里话,这酒是我亲自……哎幼!果然冰凉,我端的当还烫手,怎么……怎么会有这般怪事?”

    壮汉摆摆手,呵呵笑道:“也不消换成这个模样,换来就是!”

    一撮毛赔笑道:“大爷休怪!是小的不好,这就换来!

    端起酒壶,转身走了。

    这边,陈昭对秃子笑道:“这一撮毛果然无赖,人家要热酒,怎么偏要凉的?”

    话没说完,只见一撮毛已经端了一壶酒过来,陈昭正向秃子倒酒,他端起满满一杯对秃子说:“咱们在京城见面,也算有几分缘分,你在富源巷里为我去磕头求情,可见你十分重感情,是个好朋友,我敬你一杯!”

    秃子哈哈笑道:“刚见面你就请我吃混沌,第二天你又请我在这里喝酒,我也谢谢你呢!”

    说罢,两人举杯,一起将杯中酒干了。

    酒杯刚一放下,邻座那个壮汉又叫一声:“你给我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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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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