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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2章 抄家(2)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王熙凤、夏金桂、贾蓉新娶之妻胡氏等人都被送到了贾母身边,除了几个贴身的大丫鬟,其他的姨娘、通房、丫鬟们被集中关到了旁边的偏院中,众人沉默的听着房外官兵来来往往的喧哗、东西搬进搬出的声音,自家爷们吵吵嚷嚷的尖叫,媳妇婆子的哭闹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贾母闭目,默默的数着手中的佛珠。

    许久,王夫人突然问道:“怎么不见巧姐儿、苼哥儿?”

    突兀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显得特别尖利。

    贾母睁开眼,瞥了眼显的有些恶狠狠的王夫人,嘴角嘲讽一扬,继续闭目念佛。

    王熙凤领着贾琮,垂着头站在贾母身旁,一动不动,根本就懒得回话。

    李纨、夏金桂心思灵敏,自然想到了陈家。

    李纨搂着贾兰,心中不由得懊悔不已:终究自己起步晚了,这王熙凤早在几年前就和陈昭做生意,只怕早就爬上他的床了,自己若是早点送上门去,兰儿只怕也在陈府了,哪还有今日之忧。

    夏金桂本来惶恐不已,觉得自己当真瞎了眼,嫁到了贾家,但随即想到宝玉和自己说的,贾琏帮他置办的,托在陈昭名下的店铺,心中一动,原本紧绷的神经莫名的放松下来。

    贾环虽不明所以,但他毕竟经过数年历练,早已非昨日阿蒙,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上司给自己的是“休假”,而不是“被撤职”,所以心中终究不慌。

    尤氏、胡氏担忧自家的事情,并不敢多管。邢夫人虽知道事有蹊跷,但这于她们大房而言,反倒可能是好事,故也不言语。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王夫人再问了一遍,声音又急又利,还带了些许的急迫。可王熙凤依旧不理她。邢夫人冷哼一声,道:“巧姐儿她们自然有人照顾,不劳二太太操心。”

    王夫人转过头,凶狠的盯着邢夫人问道:“有人照顾?她们两个孩子,能有什么人照顾?”

    邢夫人不说话,拿眼去看王熙凤,见王熙凤不肯抬头,邢夫人略一思索,便含糊其辞道:“凤丫头这个做娘亲的自然会安排。”

    王夫人便盯着王熙凤看,王熙凤如石化一般,屹然不动。

    王夫人气急败坏道:“凤丫头,你说,你是不是先得到了什么消息?”

    王熙凤冷漠的抬起头,冰冷冷的瞧了王夫人一眼,便又继续低下头去了:“二太太,这种时候了,你还如此闹腾,有意思吗?”

    王夫人高声道:“我是要问你,咱们家的事情,你可有办法化解?”

    王熙凤冷笑道:“二太太,你当我是谁?朝廷里的皇帝么?这样大的事情,我一介后宅妇人,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哪来的本事化解?再说,咱们?你和谁是咱们?和我们家么?那请二太太分清楚了,你和我们家,是两家人,去年两房就分家了,我们只是同族而已!你们家是贵妃的母家,你是贵妃的亲生母亲,尊贵的很,我们家可高攀不上。”

    王夫人气的胸脯直起伏,只好恶狠狠的瞪了王熙凤一眼,不再言语:是啊,还有元儿,怎么忘记了,我们家还有元儿在宫里为贵妃呢,只要有她在,凭他是什么大风大浪,我们家都能屹立不倒!

    王熙凤见她消停了,便冷然一笑,继续低头陪着贾母念佛。

    经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之长,上院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官兵鱼贯而入,分两排站好。忠顺王爷慢慢的踱了进来。

    王夫人、李纨反射性的把夏金桂、贾兰拉到了自己身后。鸳鸯站到了贾母跟前,被贾母推开拉到了身后,王熙凤把贾琮推到了鸳鸯怀里,自己站在了贾母跟前。

    忠顺王爷微微一笑,拱手作揖:“见过贾老太君。”

    贾母在王熙凤的搀扶下,起身回礼道:“王爷说笑了,阖府待罪,老身也逃不了,如今不过一介罪妇耳,当不起王爷如此大礼。”

    忠顺王爷笑道:“老太君乃先国公爷诰命,皇兄体念先国公爷的劳苦功高,特降下恩典,不论荣宁两府有什么罪名,都牵扯不到老太君身上,老太君留下做棺材本的庄子和银两也一并留下。”

    贾母于是面向东面跪下,行俯首大礼:“谢陛下恩典。”起身后,贾母问道:“还请王爷告知,我们府里犯了什么大罪?”

    忠顺王爷笑笑道:“各府罪名不同。故如今老太君问本王,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贾母听后也并不勉强,只道:“既如此,老身等人静等圣裁便是。”

    王夫人忍不住问道:“请教王爷,我们府里的贵妃娘娘如今可好?”

    忠顺王爷奇异的看了王夫人一眼,没忍住心中的嘲笑,问道:“夫人问贵妃娘娘?可据本王所知,皇兄并没有册立贵妃娘娘,如今宫里不过是一后二妃,皇后娘娘就不必说了,二妃也就贤妃吴氏,德妃郑氏,哪来的贵妃?”

    王夫人着急道:“怎么没有?贤德妃娘娘,不,是我们府里元妃娘娘,不就是贵妃么?”

    “元妃?有这个妃么?”忠顺王爷装模作样的想了半日,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夫人说的是凤藻宫的尚书贾氏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尚宫,怎么也配自称贵妃娘娘?贵府的规矩真真是……啧啧……。”忠顺王爷摇摇头道:“难怪贾员外郎会逾制,原来如此,自以为是贵妃生父啊?啧啧,宫中四妃封号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贵淑贤德,以单字为尊,从未更改过,什么时候冒出个双字的贤德妃封号了?又不是谥号。”

    王夫人两眼一翻,几乎昏厥在地上,被夏金桂赶忙扶住。

    忠顺王爷突然一拍手,仿佛想起什么似得,道:“不过那个贾尚书啊,本王倒是听说,因小产后调养不善,昨夜似乎去世了?”

    见王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忠顺王爷又笑道:“不过也可能是本王听错了,到底是后宫里的事情,本王每日俱在前朝,哪里能听得真切呢?”

    王夫人彻底昏死过去了。

    夏金桂忙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拍胸掐人中的好一顿折腾。李纨搂着贾兰站在人群外,默默的看着,不肯上前。

    贾母叹道:“王爷,你既是公差在身,老身等人就不敢挽留了。想来陛下裁断也需要时日,求王爷给府里女眷一些体面,让她们安置在这里或是某处,一应伙食,老身自己出了便是。”

    忠顺王爷愉悦的笑道:“老太君慈祥,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本王也不好做那个恶人。成年男子,尽数押往狱神庙,等候判决;女眷和未成年男子么,罢了,就暂且留在这里吧。伙食也不用老太君动用自己的棺材本,自有人送进来,只是比不得你们过去的奢靡,老太君和几位奶奶姑娘们还是将就着用吧。毕竟过了这几日,以后还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呢。”说完,大笑着出去了。

    官兵们在他出去后,也迅速的跟着退了出去,将门反锁,并留下人马把守。

    只听忠顺王爷在外面道:“给她们一些体面,也不要让人特意为难了。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好好看着吧。”

    众兵将大声答应了。

    院子里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此时王夫人悠悠醒来,匍醒便哭她的元春:“我可怜的元儿啊……”

    贾母一声怒喝:“愚妇,还不住口!”

    王夫人给贾母一吓,哭声截然而止,只泪流不止。

    贾母疲惫的靠在座垫上道:“事到如今,你们都消停些,过去的那些个小心思,都收起来,也别争了,安安分分的找个地方呆着,一切等从这里全须全尾出去了再说罢。”

    众人低声答应着,各自找椅子或坐、或躺了下去了。

第663章 抄家(3)

    担惊受怕了许久,事情好容易暂告一个段落,众人难免都有些饿了。

    贾母房里自然有点心茶水,王熙凤和鸳鸯取了出来,先敬贾母,而后按人头散给众人,只是这样每人分到手的,就不过两、三块,哪里够充饥?李纨于是把自己那份也给了贾兰,王夫人给了金桂,探春递给了贾环,王熙凤也给了贾琮,鸳鸯把贾母给自己的分了,与宝蟾、平儿等分食。

    待众人都休息了,贾母拉着王熙凤,悄声问道:“凤丫头,李嬷嬷呢?”

    王熙凤亦悄声回答道:“李嬷嬷本就不是我的人,是……琅嬛县主借给我使唤的人,我将她还回去照看苼哥儿他们了。”

    贾母点点头:“也好。”便闭目养神起来。王熙凤坐到她身旁的靠椅上,也休息起来。

    院里恢复了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王夫人低低的呜咽。

    贾母等人在房间里一连扣押了七八日,好容易出来了,却是被转移到狱神庙中关押。鸳鸯和王熙凤把从家里带出来的毡子铺到了地上,请贾母坐下。贾母坐下后,让金桂也坐了过来。李纨、胡氏等媳妇都低着头、披头散发跟在邢夫人、王夫人和尤氏的身后,连个正脸都不敢露。

    这七八天来,龙禁卫显然得到了了吩咐,对这些女眷们全都客客气气的,便是一句重话也没有多说。

    但是谁知道狱神庙里面是什么情况?

    众人坐定后,贾母从袖中取出一把金钗,问狱卒道:“大兄弟,劳个驾,打听个消息,原先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呢?”

    那几个狱卒见到那金钗,忙要伸手接了,又见只有一把,便皱眉,拿夭道:“怎么着,来了这里,还想摆过去做主子时的架子?告诉你,别做梦了!赶紧的,乖乖的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孝敬官爷,官爷还能管你们个饱饭,让你们上了黄泉路,也能做个饱死鬼。”

    又用猥琐的眼光扫过露出脸的鸳鸯和王熙凤,还有她们背后的金桂等人:“几个美人儿怎么都不舍得把脸露出来?放心,这些事情哥们几个都是见惯了的,必不会委屈你们的。”

    夏金桂等人吓的浑身发抖,唯有王熙凤冷笑一声,啐了口唾沫。

    贾母叹了口气,刚要言语,忽然外面一阵哗然。

    来的却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张鹤青,也是陈昭在京城的心腹。

    锦衣卫高官本身就有一身的威严,强烈的气势,吓的那些本来还很嚣张的狱卒浑身发颤。

    张鹤青让同行的林府管家把带来的食物分给贾府众人,也不和狱卒说话,只和那引自己来的顺天府差官慢悠悠道:“既是官差,你们就好好的办。若让我知道了什么差错,我是不会轻易饶了去的。”

    那差官原是在从顺天府丞孙绍宗门下效力的,之前也有张鹤青没少接触,自然知道对方的手段,连忙行了个军礼,大声答应道:“请大人放心!下官必不辱命!”说着,用眼角恶狠狠的瞪了那几个狱卒一眼。

    张鹤青也不再言,见林府管家把东西都分完了,便和贾母、王熙凤点点头,对贾环道:“贾环,锦衣卫衙门让你休假,可不是让你待在这里坐牢!出了这件事,为何不派人通知衙门?再说了,你虽年轻,却也是一个爷们,和女眷一起,成何体统?”

    贾环眼眶一红,忙半跪行礼道:“标下让大人失望了!”

    “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是锦衣卫百户,能有什么事?还不收拾一番,带着你娘回家?”张鹤青笑骂道。

    此一番话说出,众人顿时一惊,赵姨娘没来由的一抖。

    贾环怔了怔,忙道:“回家,回哪个家?”

    “你是锦衣卫百户,明年就升任副千户了,锦衣卫衙门自然有你的住房,怎么你不走?”

    “那我娘呢?”

    “你娘身为锦衣卫家眷,锦衣卫衙门自然做主赎了出来!我说你小子在这里犹豫什么?”

    张鹤青说道这里,贾环和赵姨娘对视一眼,方才放松下来。

    贾环这几日待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母亲,只是没想到锦衣卫还有这福利,当即不在拒绝,拉着母亲走出牢狱,又回头给贾母磕了几个响头。

    贾母叹道:“没想到你进了锦衣卫,还有这等好事,环儿,外面的事你可要多多操心,别忘了你宝二哥。”

    贾环含泪答应。

    王夫人忙道:“这位大人,我是贾环的主母……”

    张鹤青扫了王夫人一眼,那凌厉而又漠视的眼神直接让王夫人不敢说话。

    张鹤青随即呵呵冷笑几声,便带着贾环等人走了。

    那差官待张鹤青走远后,顺脚就给了那几个狱卒一人一脚:“一群蠢货!”又叫负责此事的差役过来,大骂道:

    “既然知道这里要扣押女眷了,怎么不赶紧的换几个女牢头过来,还让这几个家伙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们,你们招子放亮些,别惹了得罪不起的人,挂累全家!看什么看,傻愣愣的没手没脚,不会动是吧?还不麻利些,给我换人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上面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那差役给骂得唯唯诺诺,忙答应了,立即把那几个狱卒拉走,换几个粗壮的婆子过来。那差官等事情都办稳妥了,方敢离去。

    贾母叹了口气,拍拍王熙凤的手道:“刚才林府管家可有说什么?”

    王熙凤轻声道:“回老祖宗的话,林管家说,老爷他们……都被关到牢里去了。”

    贾母点点头:“我也料到了。罢了,这事轻易也完不了,有你林姑父在,咱们总不会太受委屈去,其他就将就了。金桂有了身孕,也只好你和鸳鸯辛苦些,多看顾看顾大家。”

    王熙凤低声答应。

    王夫人呆呆坐了许久,突然泣声问道:“林管家有没有说娘娘的消息?她……她死后,丧仪可妥当?”

    王熙凤微微一愣,轻轻摇头:“林管家没说。”

    王夫人于是放声大哭,好容易在众人的抚慰下,止住了,便断断续续的抽噎道:“下次有人来,你问问,你问问,我的元儿,我的元儿到底怎样了……呜呜……。”

    王熙凤叹了口气,不敢轻易答应。

    第二天,一个锦衣卫百户教官过来,指名点姓带走了贾兰,因为锦衣卫学堂里面,有贾兰的名字。

    贾兰出来了,李纨作为锦衣卫家眷,自然也放出来了。

    王夫人喊自己是贾兰的祖母,自然也是锦衣卫家眷,可是锦衣卫百户冷笑一声:“上报的贾兰家眷名单当中,可没有你的名字。”

    王夫人坐倒在地,作声不得。

    心里只有痛恨李纨无情,贾环不孝,却压根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如何漠视李纨、赵姨娘。

    此后一个多月时间,林府管家每两日便送一次食物,透过他,贾母等人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原来孝德七年六月,大周辽东和西北先后报来喜讯。

    在辽东,武清侯李长青大破赫舍里部,阵斩酋首兆惠,杀敌数万,俘敌数万。

    而在西域,统帅岳钟琪也大破和硕特部的首领罗卜藏丹津,又顺势击破了厄罗斯人。

    皇帝大喜,敕封了一堆有功之臣。

    这些人还没进京,但皇帝已经重建了勋贵体系。

    以前的四王八公成了废物,皇帝自然拔除脓包了。

    于是孝德帝的第一刀便砍向了贾家。

    贾家的罪名是由石呆子的扇子为导火索,御史台开足马力,刑部连连上文,最后由皇帝拍板的。

    据说参与告发的人当中,有不少是贾家资助过的官吏和清客,什么詹光、卜固修、单翩仁等等。

    元春知道后找皇帝求情,被皇帝斥责,当天晚上便惊吓过度,暴病而亡。按着她五品尚宫的身份,不入妃陵,由皇后做主,抬出宫外在净化堂火化了。

    三司审理后,荣国府中贾赦治家不严,被判剥夺爵位、抄没家产,贾琏没有劝诫父亲,被剥夺官职。宁国府中贾珍运气好,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逃过一劫,而贾蓉也因为贾珍未死,贾蓉尽孝之事,逃过一劫,但家产却被抄没。

    这贾蓉每日虐待老子,老子贾珍什么样的丑态都做了,最后却因为没死而让贾蓉脱罪,简直令人无语。

    听到这些消息,贾府女眷众人恸哭不止,并大骂那些清客相公白眼狼。

    邢夫人想到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俱没了,从此生活没了着落,要依靠王熙凤,就满心酸涩。尤氏和胡氏更是痛不欲生:本以为嫁到宁国府,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享受,谁知没福,到底不能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只有王夫人好些,因没听到贾政、宝玉有什么事情,她总是有些安心的,只是她的元儿……怎么能葬在净化堂那种没地儿去的太监宫女的归去呢?每每想到此,她就心痛难忍。

    可王夫人的美梦没做多久,某日便有官差来提她去听审了。

    到了会堂,王夫人见到贾政也跪在那里,堂上惊堂木一拍,一项项罪名落下来,王夫人傻眼了:自己那先前放高利贷、包揽诉讼的事情被翻出来,倒没什么,哪家当家太太不是这样做的?何况自己的私房都被抄了,补了当日的事情,他们还想如何?那可是整整十几万两的银子啊。可老爷怎么会有逾制、通敌、不分嫡庶等数项罪名?那可是大款的罪名,要连累宝玉的,老爷怎么会如此糊涂?

    王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判决下来了:贾政及其妻王氏夺去功名、赦命,流放粤海效力赎罪。

    王夫人瘫到了地上:她一生的心血都白费了……。

    王夫人忍不住伏地痛哭。

第664章 后续安排

    孝德七年十月,李长青率得胜大军入京,皇帝亲自举行阅兵式,大军高呼万岁踏步入城,看着如火如荼的军容,再看着琳琅满目的战利品,满城百姓俱都欣喜不已,天子更是龙颜大悦。

    顺理成章的,皇帝封李长青为英国公,东征大军有功之臣具有封赏。

    十二月,岳钟琪奉旨回京,献上战利品及西域诸部的称臣拜表,还有和硕特部的新任酋长在紫禁城跳舞。

    皇帝依例敕封岳钟琪为曹国公。西征大军有功之臣具有封赏。

    至此,孝德朝新立了三位国公,十二位侯爵,十五位伯爵。

    再加上孝德帝一手提拔的仇众山、杨林等武将。

    孝德帝重建了新的勋贵体系。

    这个体系不仅夺走了原来的四王八公的各项军事权利,而且在朝中的声音也很高,短时间内,文官体系根本插不进手去。

    再加上孝德帝的宦官系统也很强大。

    至此,大周王朝三方制衡,孝德帝成为大周朝历代权势最高的皇帝。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被抄空家的那些四王八公们已经不足为虑,那些关在狱神庙的犯人们可以放出来了。

    ……

    几府判决下来后,贾母等无罪之人便被放了出来,贾赦、贾琏、宝玉也被放了出来。众人在狱外汇合,贾敏带着林府管家一起来接他们,贾环也过来了,拉着她们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庄子上。

    宁国府那边,由林管家张罗,他先带贾蓉、尤氏和胡氏去惜春私房钱置办的房子中。林管家道:“这房子是四姑娘用担任县主女官的钱财购置的,珍老爷早早的被送到这里,一直有人照顾,蓉哥和两位奶奶就先住着。”

    “这屋子周边还有一百亩地,就先给给宁府了。四姑娘说了,这里的地契房契就先不给了,只是租子请三位尽收着花吧——这里的地租一年也能有一百两银子,比寻常人家富足多了,也够花了。”

    “四姑娘还说,若三位还不知道收敛,大手大脚,胡乱败家,她是定不肯再管,由着你们自生自灭去的。若三位知道悔过了,从此都改了,也肯安生过日子了,将来侄子读书上学,她便一并管了。还有,这里是五百两银子,是四姑娘给的,一则给三位做个眼前花用,二则也是为了照顾珍大爷。”

    尤氏道:“姑姑能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贾蓉经历这一场劫难,心性大变,也安生下来,当即亲自动手,打水烧火,准备安置下来。

    贾母、贾赦、邢夫人、贾琏、王熙凤、贾琮、宝玉夫妻,并被林管家买回来的周姨娘、鸳鸯、宝蟾、麝月、在王熙凤原先置办的院子里,赵姨娘和探春、贾环也过来了,乌压压的一群人站在那里,房间立即显的拥挤起来。

    此时贾赦正在说王熙凤呢:“……这地方这样小,又粗鄙,怎么能住人?你赶紧去和姑奶奶说,给我们换个地方住,最好要在城里,五进的房子,还要带个花园,虽说咱们家败了,可咱们还有几个亲戚呢,个个身份都贵重的不得了,怎么也不能让人小看去不是?”

    旁人都没说话,贾环上前一步道:“大伯若不愿意住,便尽管滚出去,我倒要看看,林姑父不愿意管的人,这满京城里有谁敢管?”

    贾赦被贾环的冷言厉色一说,脸上受不住,当即勃然大怒,只是还没有说话,贾敏走了过来,淡淡的道:“大哥,家里到了这个地步,你是虎死不倒架啊!在这里充什么威风?要不你再去城里,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吹嘘一番,或者去石呆子家看看那几把古扇,看顺天府还会不会帮你忙?”

    此言一出,贾赦立马畏缩起来,没出息的站到了贾母身后。

    但是众人的目光,依旧怒视着他。

    毕竟贾家此次失势,这导火索就是贾赦强抢石呆子的扇子,还把他打入大牢。

    贾家有如此境地,最大的责任就是贾赦。

    他还有脸在这里叽叽歪歪!

    你都没有爵位了,还摆什么谱?

    就在此时,林管家走了进来,对贾敏施礼道:“太太,宁国府那边已经办妥了,”

    “嗯。”贾敏点点头,却走到贾母身边,低声安慰。

    贾母问道:“珠儿家的她们母子呢?”

    贾敏道:“兰儿在锦衣卫学堂读书,那边安排了住宿,每个月还有俸禄,听玉儿说,待兰儿毕业之后,是参加科举还是进锦衣卫,由他决定。”

    贾母看了看赵姨娘母子三人,叹道:“环儿他们娘仨都来看我们,珠儿家的却不过来。正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说到这里,她握住贾敏的手,滴泪道:“敏儿啊,多亏有你。”

    贾敏也流泪道:“我之前也做不得什么,老爷也不敢和我说太多,这些都是姑爷早早安排的,陛下天威,我们也只能遵守,还请母亲主持家务。”

    贾母也知道此时不是痛苦的时候,略一思索,便应了。命贾琏立即写了契书,贾赦、贾琏做保,宝玉、贾环俱签了字。

    因为贾环有锦衣卫的福利,带着赵姨娘和探春住了别的地方,李纨和贾兰也不在,其实此时二房只有宝玉夫妇和周姨娘了,

    贾敏和贾母说话,下面的事情自然由林管家处理,林管家对宝玉和夏金桂道:“这处的房子和土地是你们的,将来二老爷和二太太若有幸回来,也是住在此处,两位可有什么异议?”

    宝玉忙问道:“姑父高义,宝玉感激不尽,可不知老祖宗……”

    贾敏打断他的话道:“宝玉,这件事不用操心,你姑父早有安排,又通过门路给凤丫头要了部分嫁妆回来,有一些银子并城里一处四进的房舍、前面一个百多亩的庄子,不知凤丫头一家是要进城还是要留在庄子上?”

    贾赦忙叫道:“自然是要进城。”

    王熙凤撇嘴,道:“姑妈一家人牵挂着我们,凤儿感激不尽,只是我们如今是罪人,现就进城难免被人轻看,倒不如待在庄子上,修身养性几年,等事情淡了再进城不迟。”

    贾敏点点头便道:“既是你的嫁妆,自然是要尊重你的意思。”又问贾母道:“母亲的意思呢?是留在这里,还是随大哥一家?”

    贾母想了想,长叹道:“环儿和他娘,还有珠儿家的娘俩,都住在城里,我是不担心的,这边金桂这丫头有了身孕,,珍哥媳妇她们也是孤儿寡母,我若再不留下,这里就没有一个长辈,到底不成样啊。”

    贾敏了解道:“既如此,陛下赐给母亲养老的棺材本我也一并留在这里。”

    贾赦一听“棺材本”便立即眼红了:“老太太,我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跟孙不跟儿?”

    贾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贾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老大,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尽管放心吧,如今家里都这样了,我还不至于就顾了宝玉不顾你们。我的那些东西,将来我百年后,除了丧仪,让苼哥儿、萱哥儿和宝玉均分。”

    贾赦听说,还有些不服气,贾母冷然道:“你也别怪我不分给你,你一品将军的爵位生生没了,还连累的链儿没了官职,府里如今剩下的指望就是苼哥儿和宝玉了,我自然多偏心他们一些。若不然,我将来还能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老国公爷?”

    听到贾母把老国公都搬出来,贾赦也只好悻悻闭嘴了。

    贾敏也道:“大哥,你若是还想继续败家,就去找你们的那群狐朋狗友去,他们往常没少收你恩惠,这回不正好可以报恩吗?你去不去?”

    贾赦当然不敢去。

    往常他花天酒地,只有别人奉承他的份,如今要是过去,只怕被人往死里侮辱。

    所以他便缩着头,不说话了。

    见众人商议妥当了,王熙凤便率先拉着贾琮,扶着邢夫人出去了,贾赦和贾琏也跟着出去了。

    待他们出去后,贾敏把一个盒子交给贾母:“这是凤丫头先前替宝玉和你保管的东西。”

    贾母抚着盒子,心里百味交集,定了定神后,把宝玉和夏金桂叫上前来,将盒子递给他们:“这是你们二嫂子先前帮你们留的后路,你们就收下吧,好好过日子,事到如今,咱们家也不要再求其他的了,只要都能平平安安就好。”

    宝玉和夏金桂疑惑的打开盒子,见了里面的东西,立即惊讶了:“这……这也太……”

    贾敏道:“这里面的东西,房舍产业是老太君留下来的,店铺银子却是先前凤丫头、四姑娘找宝二爷讨的,她们没有花,俱给你们存了下来,还有一些是二姑娘备的,是为了答谢当日宝二爷周全她的嫁妆之意。”又交给她们一个包袱:“这里的东西是凤丫头觉得好,没有折算成银子存起来的,现也一并给你们。”

    宝玉和夏金桂顿时感概万千,宝玉滴泪道:“是我无用,连累老祖宗和姐妹们给我准备后路。”

    夏金桂安慰着宝玉,又对贾敏行礼道:“多谢姑妈和姐妹们的美意,我们必不会辜负了。”

    贾敏叹道:“宝玉啊,我是你亲姑姑,不会害你,我劝你几句,你往日能风花雪月,厌恶仕途,是因为祖宗筚路蓝缕,给你创造了优渥的富贵生活。你若是以为你天生该如此,那就大错特错了。林妹夫也不比你大几岁,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品大员,你若觉得无用,那就想想在狱神庙的生活吧。”

    说完,对贾母道:“母亲,你好好在这里待着,隔三差五我来看你。”

第665章 贾环立功

    在京城处理了一段公务,以亲戚的名义将贾家安顿下来,又在京城做了一番收尾,陈昭便带着妻妾回津门了。

    这期间,自然没少和李纨郎情妾意。

    当真是水深火热……

    黛玉她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陈昭没有把李纨领回家,已经是对她们最好的尊重。

    ……

    回到津门之后,陈昭积攒的事情已经是太多,三大商社的各处都有信件文书过来,其中提到了一件事,正非商行在整个大周南北,包括关外、草原、海上,都是处处赚钱,而且都是暴利的买卖,金山银海的入账,可金银成色不同,彼此兑换折抵,成色不同就是大麻烦。

    而且生意的规模越来越大,正非系统开始在天南海北的布点,大宗的金银运输越来越多,这本身就有麻烦,三大商社和正非系统的护卫虽然出身锦衣卫精锐,各个都是精良,可谁也不敢说次次都能护住周全,其中风险当真不小。

    商机变幻,时时刻刻都有赚钱的时候,但不是时时刻刻各处的商号里都有金银,因为这个耽误了,实在是不值得。

    再者,金银的兑换也是个麻烦,成色不同,折抵的比率也不同,这个过程也有损耗,也有上下其手的机会。

    陈昭做过几任皇帝,在金融方面了解相对不足,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只是做了锦衣卫首领,相关金融知识也是不怎么清楚,但再怎么不清楚,他也是经历后世信息大爆炸的,对于金融界的粗浅知识还是知道的。

    再说了,这种事历史上有的是答案。

    比如北宋的交子,八大皇商的票行等等。

    到了这个阶段,可以发行纸币了。

    现在正非系统已经在大明有足够的网点和完备的网络,也积攒了足够的金银,从各方面都已经成熟了,而且也有过先例。

    实际上,京津之间,还有北方到江南之间,大规模的金银调动和进出也都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京津之间的金银调拨,北方和江南几个大府的调拨,三大商社各个分号之间都是彼此开具票据,到半年进行一次结算,到时候一次姓用漕船或者车马进行拨转。

    陆小凤这等江湖豪富之人,行走江湖也是用的银票。

    动不动就是五千两,一万两,端的有钱!

    如今正非商行依托三大商社建立,盘子足够大,信誉也是极高,京城勋贵也好,地方豪商也好,进行大规模的金银拨付的时候,都是拜托正非系统这边帮忙,然后支付一定比例的费用,别的不说,少林武当的首脑请陆小凤办事,某些暴力团体请司空摘星偷东西,给的报酬都是通过正非系统的店铺来进行。

    也就是说,正非系统已经不仅是各大商铺的银行,而且还是全天下的银行,陈昭当时在扬州办商行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想在大周官场站稳脚跟而已,压根没想到会有今天的规模和局面。

    想一想,五月花号那帮新教徒在美洲落地的时候,也只是一心想着生存下去,压根没想到有后来那强大无匹的帝国。

    陈昭现在把已经存在的惯例规矩正规化,然后正式发行通行于正非系统之中的银票,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陈昭将正非商行改为正非银行,负责吸纳整个正非系统的金银,然后开具核销银票,并且负责相关的流转之事,这个机构设置,等于是总辖正非系统,毕竟钱财积储和流转是系统内的根本。

    这也是正非商行建立的初衷。

    不过这些职能,三大商社和保险行本身就在做,没必要单独列出一个部门来进行,这就牵扯到了第二个问题,金银成色不一,彼此兑换折抵手续繁杂,损耗重重,这其实有个隐姓的问题,那就是大周的铸币量极为的不足。

    现在市面上流通最多的就是太上皇时期铸造的永顺通宝,但荒唐的是,目前市面上、包括倭国和南洋流通的永顺通宝,总量差不多是当初官方铸币的几十倍,更荒唐的事情是,大周官方铸造的铜钱质量远远还不如倭国和大明海主们联合铸造的,市面上通行的,居然是私铸的居多。

    而且铸币成色不一也是个大问题,若是因为金银兑换不便,用价值更低的铜钱代替,到最后只能更麻烦,银票的信用价值也会降低,最终还是以金银同行。

    毕竟相比较而言,金银的价值是恒定的。

    所谓“货币天然是金银,金银天然不是货币”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这种局面如何应对?

    自然是铸造金银货币。

    陈昭拥有津门卫,还拥有三大商社,更拥有正非银行,储备了金山银海,可谓是倾国之富。

    因为商业的发达,津门卫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工厂,更有成熟的水力机械系统,技术已经不成问题,金银储备也不是问题。

    接下来就是保密的问题。

    毕竟铸币是朝廷的事,陈昭贵为国公做这个也是犯禁的,但架不住三大商社当中,有着数不清的人才。

    于是东海一座无人知道的岛屿,悄悄地建立了一座铸币工厂。

    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们就算打听,也只知道陈昭联合海王们进攻吕宋,和弗朗机人夺取财富……

    ……

    安顿好家人之后,贾环恢复工作,他带着几个手下,骑快马赶上了大部队。

    毕竟是大部队,加上还要牵扯道朝廷军队调动,那匹锦衣卫精锐走的并不快。

    经过皇帝和内阁的确定,终于到了孝德八年一月,郭震虏和锦衣卫汇合,此时他又有身边八百精锐,加上部分战力非凡的川兵,无论是实力还是信心,都大大增加。

    更妙的是,犹豫贾环的身份,川蜀的大商人主动找上郭震虏,表示愿意襄助王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谓襄助,以往就是给钱给粮,可这些大商人给郭震虏提供的消息却不仅仅是这个,大小金川也不是桃花源,想要生存也要和外面沟通往来,最起码盐就要在外面买,川蜀的大商人们在这收购和销售之间赚了大钱。

    大商人们虽然看重和土司们的交易,但更看重和陈昭的交往,贾环随军前来,大商人为了抱上陈昭的大腿,自然要对锦衣卫们表达善意。

    什么是善意?当然是立大功是是最好表达善意的途径。

    第一场战斗不是和这些土司打,也不是和大小金川的苗兵或者是趁势作乱的匪盗们打,而是先去自贡剿灭了当地最大的盐枭。

    川盐产量极大,四川的盐帮也是自成体系,他们除却向湖广一带走私之外,真正的暴利是销售给西南各族,在山中的各族村寨缺盐,价格极为昂贵。

    大小金川造反前先是收购了大批的盐货,然后又高价和这盐枭定了规矩,源源不断的收盐,靠这个也有不少当地土司给他效命,这种消息素来是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但锦衣卫自成体系,压根不在乎当地的产销渠道,又有川蜀豪商太提供消息,百户贾环立刻向郭震虏请求,剿灭盐枭。

    那盐枭能动员的人手差不多近三千,颇为难缠,贾环率锦衣卫出马,而且只是出动了一千人。

    川蜀上下,从总督到下面的商人,都是觉得太过轻敌了。

    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一千锦衣卫精锐,只是一个冲锋,就冲垮了三千盐枭悍勇之辈。

    斩杀两千多人,其余尽被俘虏。

    自身只伤亡不到五十。

    那盐枭本来还想着抵抗一阵,让官府吃个亏,然后再谈了比较不错的招抚条件,都知道川蜀这边的官兵到底烂到了什么样子,还想着官府想要对付那些土司,没准还要自己的人丁出力,可他万万没想到锦衣卫精锐来的这么快,战斗力这么强,也只得是自缚出降,求个妇孺姓命能够保全。

    锦衣卫打这盐枭是为了立威,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他们立威这么成功,这么干脆利索。

    这么大的盐枭都顷刻被灭,其他人那还敢乱来?

    川蜀官府严令两年,依旧有人和金川做生意,这次之后,令行禁止,大家都不敢动弹了。

    不过大小金川既然敢作乱,自然积蓄了足够的物资,这也是能招揽到大批山寨景从的原因,但有足够的物资不代表就不用输入了。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外来物资的补充,以金川这种地形,那就是个死局,现在还没有打出去多少地方,被困住围住,下场也就是慢慢的消耗干净物资,然后崩溃等死了。

    总不能指望高原上的佛爷们念经念出盐来吧?

    土司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盐的输入断绝后的第五天,大小金川合兵一万五千人,向着理县发动了猛攻,打通了这一边,去往锦官城就是一片坦途,到了川蜀最富的这片区域,取得什么给养也都方便了。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郭震虏熟悉山地战,手下精锐已经达到五千,和对方列阵交战,结果只用了一个上午,便斩杀土司兵上万人,其余尽溃。

    然后,大小金川,连同十八家土司,全都跪了。

    而郭震虏,也积功被封为镇远侯,从一位猛将上升为合格的军事统帅。

    而贾环在这一番作战当中表现英勇,不但顺利提升为千户,而且得了一个一等轻车都尉的爵位,可以封妻荫母。

    赵姨娘瞬间从一个被人嫌弃的姨娘,成为人人羡慕的诰命……

    而郭震虏也受到皇帝赏识,据说孝德帝有意提拔他为伊犁将军,接班岳钟琪。

    郭震虏进京的时候,专门拐了一个弯去了一趟津门,求见陈昭。

    两人谈了多少,旁人不知道,只知道郭震虏一脸喜悦的离开了津门,面圣的时候欣然接受职务,远赴西域上任去了。

第666章 爱哥哥,我来了

    一等轻车都尉、锦衣卫千户贾环是一打完仗就请假回京的,为的就是家里事。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贾政被流放之前回到京城。

    贾政夫妇流放,除了贾母之外,其他在京的贾家人都过来了。

    薛姨妈也带着薛蟠夫妇来了。

    宝玉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贾政和王夫人,又悄声道:“三妹妹给你们准备的绵衣里,藏了些银子,还有木钗,都是空的,三妹妹说这样稳妥。”

    王夫人听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对宝玉道:“宝玉,三丫头是个好的,可惜我没做好嫡母的责任。以后你们可要常来常往啊。”

    宝玉含泪点头。

    贾环给押解的差役送上银钱:“我们老爷、太太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地方不方便,还请两位差大哥路上多加照顾。”

    宝玉也递上银子道:“途中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请差大哥多加包涵。”

    差役满心欢喜的收下银钱,连连点头。

    作为大周朝的“董超、薛霸”,他们是惯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两位流放犯人虽然该被远配千里,但毕竟背景深厚,光这个贾千户他们就得罪不起。

    所以其中一人对贾环道:“贾千户,小的也听闻你的英雄壮举,令尊和令堂我们必定照顾好的。”

    却对宝玉不屑一顾。

    贾赦解气的对贾政道:“老二,我们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我赢了。你放心,母亲我会照顾,宝玉、环儿我都给你看着,保管他们平平安安,不像你那么没规矩,没了下场。”

    贾政能说什么?

    只能无语了。

    王熙凤看着王夫人那般模样,心中虽然依旧痛恨,但并没再说什么难听话,只是事实就足够戳王夫人心窝子了,最后告诉她:“大嫂子是节妇,她的嫁妆朝廷恩典都发还给她了。她如今带着兰哥儿在锦衣卫学堂,两人单独住在城里,大嫂子虽然没和你说话,可也在包囊里放了一些银钱。”

    王夫人却是脸色一变:“她去了锦衣卫那边,难道就不管宝玉他们了?”

    王熙凤道:“老祖宗心疼宝玉,和宝玉金桂一起住,有她老人家坐镇,难道不比大嫂子好?”

    王夫人听了方放下心来,只是又不甘心的恨道:“我就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好的,从前尽在人前装木头,背后哪次老实过?”

    难怪李纨不想和王夫人说话,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这般嘴硬。

    刚送走贾政夫妇不久,宁府那边贾珍也没了。

    以前在宁国府的时候,贾政虽然一样躺床上,且日日受贾蓉羞辱,但毕竟贾蓉想长时间的“照顾”老爹,博得一个“仁孝”的美名,所以安排了下人精心照顾。

    但如今物是人非,宁府那边几乎没有了收入来源,贾蓉也只能想办法和以前做生意的三大商社那边来点残羹冷炙一般的生意,勉强度日,哪里还有人照顾瘫痪在床的“仇人”老爹。

    所以勉强撑过几个月后,贾珍便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贾珍临死前,将贾蓉和尤氏唤来道:“千般怨恨,我也闭眼了。蓉儿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只想说,以后要听你姑姑的话,好好过日子,教导儿孙,千万别学你老子。”

    贾蓉看着不成人形的老爹,又想起自己屈辱而死的母亲,忽然觉得一切烟消云散,含泪点头。

    ……

    时间如流水慢慢过去,终于诸事完毕后,贾家众人算彻底安定下来了。

    贾琏在孙绍宗等人的帮助下,在南极鹅商社找了一个管事的活计,他毕竟做过几年的经历司通判,有人脉有手段,很快便上手,以他的心性,只怕没几年便能升到高位。

    贾蓉也没闲着,他毕竟是贾惜春的侄子,当初也没少和薛蟠一起喝花酒,所以薛蟠看在以前的交情,再加上陈昭那边的面子,也给他找了一个活计,他虽然不如贾琏,却能知道稳重了。

    贾赦没了官位爵位,便是连邢夫人都能和他顶嘴了。

    迎春、邢蚰烟两人上门。带了许多吃的用的东西来,迎春还将自己的私房钱,分了些贾赦、邢夫人,不多,一人两百两,气的贾赦直骂她小气,迎春不敢反驳,可也不肯多给。

    邢夫人彻底看开了,她算是明白了,有王熙凤在,只要安分的过日子,自己在这个家里横竖是不愁吃穿的,故迎春给多少银子她都欢喜:原先那样冷漠的关系,哪里指望过她能这样待自己呢?

    邢蚰烟拉着王熙凤的手道:“听说宝钗和探春都怀孕了,惜春也要过门,所以琅嬛县主就在津门待着,主持大事,这段时间就不进京了。因而前日来信,让我们多来看看你们。”

    王熙凤笑道:“果然能人无所不能,咱们贾家的女儿,怕是都要嫁到陈家了。”

    邢蚰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迎春对王熙凤道:“我们从赵姨娘那边过来,知道她和环儿都很好,现在我们也该去看看老祖宗和宝玉她们,可我们不认路,你和我们一起去。”

    王熙凤听说,立即让新买的小丫鬟春儿给自己换衣服,和迎春等人去看望贾母等人。

    贾母见到迎春等人,欢喜的很,又听说黛玉探春和惜春都很好,心中自然高兴。

    迎春和贾母说了一些话,又问夏金桂身子好不好?

    夏金桂笑道:“才六个多月,肚子也不算大,没那么艰难。就是偶尔吐的难受,老想着吃酸。我们爷为了给我找酸的东西,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最后还是来帮忙的黄婆子有法子,拿那白萝卜加陈年的山西老醋腌制了,再给我当小菜,就这样才给治好了。”

    迎春笑道:“酸儿辣女,酸的好,宝玉有后了。”

    夏金桂羞涩的低下头。

    刚开始的时候,夏金桂是满腔怨恨的。

    因为她的嫁妆,加上整个夏家,被朝廷连着线索全给撸了,让她夏家的经营几乎荡然无存,虽然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到底不如以前了。

    不过宝玉毕竟是温柔小意的,又会低声哄人,再加上夏金桂怀了孕,心思渐渐复原过来,一心一意和宝玉过日子了。

    当然,归根到底是王夫人被流放了。

    有津门的陈家关系,加上京城也有孙家,她夏金桂有信心东山再起,重新打造一个富商之家。

    众人正说笑呢,外面传来一阵车马声,接着便是湘云尖利的声音:“爱哥哥,你家这婆子怎么这样无礼,我来了,不说开门迎客,还问我是谁?我是谁,也是你配问的?我一个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爱哥哥不在,夏二奶奶也没教导过你们规矩吗?还不给我退下!”

第667章 拼命作死史湘云(1)

    听到湘云的声音,夏金桂身后的宝蟾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她怎么又来了?这些天都来了几趟了?不是说要清净守寡、吃斋念佛么?这样子算怎么回事嘛。”

    “宝蟾!”夏金桂轻叱了一声。

    夏金桂多聪明的人,知道对付人,根本不需要她来出头做恶人,看着满屋子的人,有的是愿意出头的。

    因为夏金桂早已经看到,连最疼湘云的贾母也皱紧了眉头。

    贾母心中思索:湘云最近出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如今自家出事了,史家远在外地,丝毫没有带她过去的打算,她算是彻底没了娘家;她先前又那样得罪了王熙凤她们几个,今后肯为她出头的人几乎都没有了,她还如此不知道收敛,这样张狂的没边,让程家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是她与程家的关系,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一他们仗势欺人起来,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王熙凤听到湘云的声音,就是一声冷笑,她问夏金桂道:“她最近经常来这?”

    夏金桂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王熙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忙悄声问道:“你们的……没给她知道吧?”

    夏金桂摇摇头:“财不露白,便是老祖宗没叮嘱,我们也不会多说。”

    王熙凤方放心下来,叮咛道:“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些,稳妥为上。她的性子,你接触的不多,只怕也是知道的,最爱不甘比较的,若给她知道了,闹将出来,难免又生是非。”

    夏金桂点头道:“老祖宗也是这样说。还特地交代了我们二爷,说怕有心人知道了,来我们家逼取东西,轻者没了钱财,重则可能会要了我们家人的性命。我们二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也知道了些世情,虽然还是不喜这些事情,但还是能听进老祖宗的话的。”

    宝蟾在一旁插嘴道:“话虽如此,每每见那个史姑娘在我们奶奶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二奶奶是不知道她说的话,张口我们家艰难了,闭口我那里还有些银子,弄的好似她有多富有似的!真真是让人看不过眼!要不是奶奶不让我说,我真想一口啐到她脸上!”

    宝蟾毕竟只是一个丫鬟,多余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众人岂能听不出来?

    宝蟾分明是说湘云不过是别人家的寡妇,不清净守节,也配这样没规矩的来我们家指手画脚?

    鸳鸯更愤怒:“亏老祖宗过去那样维护她,为她出头。这些天来,每每她做的不得体时,老祖宗看不过眼,好心劝她几句,她居然还反过来嫌弃老祖宗啰嗦。真以为我们家里没落了了不成?由得她一个外人如此放肆!”

    王熙凤皱眉道:“你们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别漏了风声,坏了你们家里的事。”

    鸳鸯、宝蟾俱无奈道:“也就是在二奶奶和几位姑娘面前,我们才敢这么放肆。她的面前,主子一贯不许我们多嘴的,就怕我们忍不住。”

    贾母叹道:“罢呦,凤丫头,你也别怪几个丫头了——云丫头委实太过了。只是湘云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收敛?这时候,安分呆在家里才是上策,这么大喇喇的跑出来做什么?嫌程家没有小辫子抓么——那一群人可都是眼黑心黑手更黑的,若给他们知道了云丫头已经没了能做主的人,还指不定他们能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来呢。”

    迎春头疼道:“她就没脑子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她就不会想么?”

    王熙凤没好气道:“她要是有脑子,能闹成现在守寡的样子?”

    众人说话间,湘云已经进来了,满脸骄矜之色。待见了王熙凤、迎春、邢蚰烟三人也在,略不自在了些,可也就一会,就又恢复了原来得意的神色:除了迎春,自己现在比她们都有钱!尤其是凤丫头,亏她先前还那样看不起自己,如今呢?还不是一副穷酸样,头上连像样的首饰……哦,迎丫头在呢,那金簪必定是她刚送过来的,哼,那又如何?也不过一两副头面而已,哪里比得上自己?

    湘云扶了扶头上南珠的簪子,轻笑道:“哟,原来二嫂子、二姐姐和邢妹妹来了啊?是我失礼了,没瞧见,忘了迎接,也没备见面礼,招待不周,姐妹们勿见怪啊。”

    迎春牙酸起来了,她从来都不是尖牙利嘴的人,不会反击,又委实瞧不上湘云这副样子,便转过头去,装聋作哑,只当没看见这个人。

    邢蚰烟毕竟是外人,有的话不好说出口,又见迎春那样子,干脆有样学样,眼观鼻鼻观心,坐着不动,只管吃茶。

    王熙凤则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夏金桂身旁,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明明白白的无视她。

    鸳鸯给众位奶奶、姑娘奉茶点,宝蟾去烧水,路过湘云身边时,用力的撞了下,皮笑肉不笑的的行了个礼,翻着白眼出去了。

    湘云给众人无礼的样子气的脸色发白:都成了一群穷鬼了,还在自己面前拿什么乔?

    有资格么?

    饭都吃不饱,要人接济的穷鬼泥腿子,就该给人往死里踩的。

    故她若无其事道:“对了,二嫂子,妹妹忘记问了,不知道嫂子那里买米的银子可够用?若是不够,千万别客气,妹妹这里还有些,只要嫂子开口,妹妹俭省些,还是能借给你几两银子急用的。”

    王熙凤冷笑道:“不劳程二奶奶操心了。程二奶奶守寡,又无儿无女,那些银两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如今才过去几年?虽说程二奶奶今后要常年茹素,又是一个人,花费不了多少,可如今米面等东西年年都涨价,程二奶奶又没有几个像样的产业,又出不得门,哪里能俭省出多余的银两?”

    “这说起来,一辈子的时间可是很长的,程二奶奶再这么坐山吃空下去,怕是有再多的银子都不够填罢?不过程叶二奶奶放心,琏二奶奶我呢,最是怜贫惜弱的,从不会去瞧艰难人家里的东西。”

    “便是以后真的穷得没银子使费了,也知道该去求林家姑姑、琅嬛县主、还有二妹妹她们这些家里万事如意的人,请她们念着过去的情谊,多少接济我一二。故程二奶奶,多谢你的美意,我们家就不动用你那些本来就得俭省的养老银子了。”

    迎春、夏金桂、邢蚰烟差点笑出来,鸳鸯一边笑着,一边上前给她倒茶端点心。

    湘云气的手脚都在发抖。

第668章 拼命作死史湘云(2)

    贾母在一旁见她们姐妹针锋相对,心里忍不住感伤,又对湘云到底还有几分慈爱之心,便劝道:

    “云丫头,当初我和程家说了,你孀居守寡期间,每个月只能出来一次,十五日来,十六日必得回去。可你瞧瞧,这个月你都来了不下五、六次了。云丫头,听老祖宗的话,赶紧回去,好生给程家二爷念经守节。”

    “万一让程家人知道了你随意出来的事情,他们给你难堪可就糟糕了。今时不同往日,老祖宗便是身上还有诰命,如今的话也不管用了,已经无力再为你做主了啊。”

    湘云给贾母一说,猛然一省,心内就是一跳,想起程家那群人的嘴脸,不由得害怕起来。又抬头瞧见众姐妹都轻视的看着自己的样子,顿时恼羞成怒,心下愤懑,眼眶里盈满了羞怒的泪水:

    “如今连老祖宗都嫌弃我来了?亏我还好心的想来帮帮大家伙,可你们既然把我的这份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算白瞎了这份心!从今往后,这个地方你们便是八抬大轿求我,我也是不会再踏进来了,咱们从此不再往来!”

    说着,湘云赌气一甩帕子,转身就往外面走,翠缕忙跟了过去。可她们都走到门口了,还没人出来说句软话,湘云心里更气了,脚下的步子更大了,直接在门口撞上了宝玉。

    宝玉给撞的差点摔倒:“云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在跑什么?有人追你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湘云见是撞到的人是宝玉,心里吓了一跳:她与宝玉是从小儿的情分,宝玉从以前起便对她极好,几乎可说是有求必应。便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夏金桂不十分尊重,宝玉也从没有怪过她,反而还为她在贾母和夏金桂面前说好话,请她们体谅她,故在她心里,还是十分看重宝玉这个亲人的。如今还能如过去一般宽和待她的人,只有宝玉了。

    于是湘云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宝玉,夏金桂新买的小厮流云赶紧拉着宝玉后退了两步:“二爷,你没事吧?”又防备的盯着湘云,不肯让她再接触到宝玉。

    湘云见一个小厮都这么不尊重自己,更觉得羞辱了,“哇”的一声痛哭的跑了。翠缕跟在后面,急匆匆的给宝玉行个礼,赶忙追了过去。

    宝玉摸不着头脑,进屋才要问个究竟,一见众姐妹都在,忙见礼。

    待分主客落座后,宝玉心里记挂湘云,便悄声问夏金桂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湘云那个样子冲了出去?

    夏金桂有心解释两句,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委实也解释的烦了,只是不解释又不成,谁让宝玉那么单纯呢?故她无奈道:“就和前几日一样。只是今日姐妹们都在,俱不肯理她,她心里委屈了。”

    宝玉“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妹妹的样子自己这几日也算见识到了,和过去果然不一样,尖酸刻薄了许多。

    虽然金桂姐姐贤惠,不爱与她计较,可她老这样,金桂姐姐也是受不了的。

    这些日子以来,即使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金桂姐姐也是待云妹妹一日不如一日。虽没有什么为难她的意思,却冷淡了许多。

    唉,云妹妹她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这个时候,大家伙该守望相助才是……咦?等下,难道她今日也这样对其他姐妹了?

    宝玉抬头看向王熙凤等人。

    王熙凤见他终于醒悟过来,便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怒道:“宝玉,我来问你,程二奶奶每次来这里都是这副死样子?居然和我们说什么见面礼!她一个程家妇,在我们贾家、在老祖宗、金桂面前说招待我们,要给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见面礼,她这是什么意思?”

    “宝玉我告诉你,你便是再念着过去的情谊,也不能让她在这里,这样放肆的羞辱我们!何况她还守寡!这里的主母是夏金桂,不是史湘云,她一个外姓寡妇,在这里端什么主人的款?还要接济我,我呸!我还用得着她接济?她如今还敢顶撞起老祖宗来了?她失心疯了不成?”

    宝玉羞愧的低下头道:“……云妹妹从前不是这样子的。我总想着,她少年辛苦,好容易长大了,偏姻缘又不顺,年纪轻轻就守寡。我是做兄长的,理应照顾她,故……且她也是因为受了这些挫折,一时无法接受,才会如此钻牛角尖的,其实她本心是不坏的……”

    见王熙凤等人都变了脸色,宝玉忙道:“二嫂子,我错了……我不该太纵容云妹妹的。”

    王熙凤勉力压下心中的怒气,道:“你念旧情,你要照顾她,是好事,可也不能让她欺负到自己家里人头上了罢?凡事都该有个分寸!”

    “依我的主意,你让人时时看着她那里,不要让她真落了难,就算是你的情义了,其他的,你就少管。也不许太纵容了她!你真正血缘相系的亲人在这里,是老祖宗、金桂和她肚子里的你的儿子!可不是她!”

    宝玉低声道:“……这话老祖宗原先也说过的。我……我也委实没想到云妹妹会如此想不开,钻牛角尖成这样……我听二嫂子的话就是了。”

    王熙凤方不说话了。

    迎春叹了叹道:“宝玉,你该知道,有时候不纵容她,反倒是为了她好。她的心要再这么不静,早晚会惹出大事的。”

    宝玉惭愧的连头都不敢抬。

    湘云回到自己的庄子,越想越悲伤,伏在床上大哭:本以为这次一定能给那群眼中只有富贵权势的人一个教训,谁知反倒被她们给羞辱了。

    老祖宗也是,从前还那样疼惜自己,怎么如今家里败落了,反而不肯为自己说话了?可见从前都是虚情假意。爱哥哥也一样,还是如过去那般,一点主都做不得,只会听老祖宗和那个商户女子的话。虽说心里还疼惜着自己,可也不敢越过她们去。真是枉费了我们过去青梅竹马的情谊!

    ……

    却说自李长青和岳钟琪回到京城之后,孝德帝虽然依旧安排陈昭回津门,但是津门的各级官吏任命权,又重新回到吏部。

    于是新一任的津门知府、清军同知很快上任。

    陈昭对此无可无不可。

    皇帝的掺沙子这种手段,放在封建时代算是大杀器,但在陈昭面前却是小儿科。

    因为陈昭有强横无匹的个人武力,又有吕宋驱弗朗吉、爪哇逐荷兰人,南洋屠土人的强大军事力量。

    再加上正非银行和三大商社的商业体系,事实上陈昭已经组建了一个类似于东印度公司那样的庞然大物。

    这一件件手段,即使孝德帝是个雄才大略的,他也看不出来。

    因为封建皇帝,哪里知道资本时代的手段?

    此时津门已经超越江南,隐隐间成为世间最繁华所在。

    津门城最繁华的地方是在城外运河处,但官员之间的来往接待,都是在城内进行。所以城内也有些整洁雅致的酒楼、客栈,专供这些官员们使用。

    兵备道官署向南一条街,就有一座大客栈,叫做悦来客栈的,这家客栈面积广大,住处从通铺、上房到单独的宅院都是一应俱全,在客栈门面单独有一座二层楼,开辟了三间宅院,用作酒宴之中,这悦来客栈的酒菜在津门也是大大有名。

    好酒好菜这里应有尽有,其招牌菜罾蹦鲤鱼、高丽银鱼更是名闻北地。

    悦来客栈的主人举人出身,在直隶做过知县和通判。加上掌柜伙计什么的知道规矩进退,所以在官面上多少有些照拂,少了很多是非。

    连陈昭都在这里吃过饭。烧酒还好,那罾蹦鲤鱼、高丽银鱼很对他的胃口,回去几次学做,都没有做出来这个味道,所以偶尔还来吃一次。

    此时已经是冬天,各处不是回去过年,就是年底忙的不可开交,悦来客栈的生意也是清淡了许多,但今天客栈的大堂处很是热闹。

    十几个穿鸳鸯战袄的大汉正在那里吃着早饭。

    要知道能在悦来客栈吃早饭,还穿着崭新的大周军服,桌子上也是鱼虾牛羊纷呈,丰盛的很,他们十几人占了三张桌子,在那里大吃大喝。

    很明显,这伙士卒绝不是寻常士兵。

    能在津门这么横的,只有锦衣卫士卒了。

    不过从着装来看,他们不是锦衣卫士卒,倒像是辽东精锐。

    “这差事办的窝心,他个兵备道年后赴任,连累着咱们兄弟不能回家过年。”

    “冷是一般冷,咱们关外屋里好歹暖和,这边跟个冰窖一样,难受的要紧。”

    “伙计,伙计,昨曰喝那烧酒给爷拿一坛子来,记得先温上。”

    听到这大嗓门的招呼,被喊到那伙计苦着脸过来,到跟前赔笑着说道:

    “几位军爷,小店早晨和中午都不卖酒的。”

    “扯你娘的臊,爷爷在你这里吃饭又不是不给银子,快把酒拿出来,这混账地方,除了这烧酒之外,再没什么好处,快给爷爷拿来!要不然一刀砍翻了你!!”

    伙计这句话刚说完,要酒那兵丁已经站了起来,指着那伙计大声喝骂,在柜台后面的掌柜连忙跑过来,开口解释说道:

    “住在小店的官爷和军爷,都是要办差的,小店的东家也怕诸位喝酒误了公事,这才定了个早午不卖酒的规矩,既然军爷要喝……

    “蛮子粗货……”

    就在此时,从店铺的角落里传来一句,声音尽管很小,可众人都听得清楚,十几个大汉立刻站起,怒目而视。

第669章 津门血案

    这个年头,南北差异很大,大家也没几个多读几本书的,一个个的习惯于口出芬芳。

    而北方人骂南方人“南蛮”,南方人骂北方人“蛮子”,实在是太正常了。

    此外,扬州市井小人喜欢开口:“辣块妈妈”,江浙溪口有人喜欢骂:“娘希匹”。

    这些俚语日后都随着市井匹夫的崛起而响遍大江南北。

    而“粗货”的意思就更不必多说。

    此时大周的辽东一带,还属于化外之民,他们来到中原,一是故作凶蛮掩盖自己的胆怯心虚,二来是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笑话。

    “蛮子粗货”却正骂到这群士卒心里了。

    本来士卒们要酒喝,只不过和掌柜的伙计们置气抬杠,正在火头上。

    结果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大怒,当即抽到转身,怒目而视。

    临近过年,大堂比较冷清,顺着声音来路看去,正有一桌两位客人,似乎是两个商人。

    看见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注意过来,两人都是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更是站了起来,满脸惊慌神色。

    行走在外,有的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此时嘴快,看到人家凶神恶煞了,反倒是软了。

    那士卒拎着刀冲了过来,口中大骂道:

    “王八蛋,刚才是你骂老子吗!?”

    那商人此时一脸惨白,连退几步靠在墙上,其实他现在已经吓傻了,但嘴巴还是那么强横,梗着脸说道:“这里是津门卫,附近是兵备道衙门,你敢动刀,自有王法管你……”

    有的人就是嘴贱,还不服软。

    若是这个时候说句软话,或者怂一点跪地求饶,最多被打一顿也就是了,可他偏偏嘴硬,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不是因为他不会讲,而是当兵的手中有刀,根本不会听。

    此时这个士卒更是如此,他本来怒气冲冲,这个商人有那么嘴贱,他当即怒喝一声,不顾身后同伴的大声喝阻,手起刀落。

    悦来客栈的大堂中立刻鲜血四溅……。

    一个商人血溅当场,被砍死了。

    另一个人也吓傻了,软在地上,浑身发抖。

    掌柜的和伙计也慌了。

    那十几个兵卒倒是反应快,为首的那人也是抽出刀来,在店中大喝道:

    “谁也不许走,谁要动,莫要怪爷爷的刀不客气!!”

    “老二,老五,你们看住了门,老六快去找赵将军!!”

    不愧是辽东精卒,关键时候显出素质来,那为首的几声命令,一个个的各司其职,守住客栈前后出口。

    不过,客栈的伙计到底是对客栈更熟,在这些兵丁守住之前,已经有两个伙计跑了出去。

    那两个伙计撒腿狂奔,没花多少工夫就到了知府衙门“大老爷,大老爷,有人在悦来客栈杀人!!”

    悦来客栈在津门卫也是官面宴请的常去地方,伙计们在衙门人头也熟,差役一听这个,连忙进去禀报知府同知。

    如果说知府是府衙的一把手,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相当于市长。

    那么同知就是二把手,相当于副市长,负责分掌地方事务。

    这位同知姓陈,是陈昭清理津门,皇帝重新插手之后,刑部派过来的第一任津门知府同知。

    因为过年的缘故,知府去京城走关系去了,衙门能管事的也就是这陈同知了。

    一听见是光天化曰之下杀人,这陈同知也立刻重视起来,连忙召集捕快,发下文书签子,立刻出门捉拿。

    这批官员属于内阁重点关照,连皇帝都节接见过他,知道在城中任务很重,知道自己的重点是提高府衙声望,以和锦衣卫争抢名声。

    再说这当街杀人一定是大凶大恶之徒,万万不能放过。

    知府衙门刑房有十几个马快,还有五个弓手,连同三十个差役一同派出,由刑书经承和一个捕头带着,前往那悦来客栈抓人。

    悦来客栈门前清净的很,完全看不出刚才出过杀人案子。

    赶到此处的捕快反倒觉得奇怪,为首的刑书经承和捕头彼此看看,挥手叫来了那名伙计,又是确认了一句,这才叫人进去。

    四个拿着水火棍的捕快并排走在最前,拿着铁尺腰刀的人走在后面,呐喊一声就是冲了进去。

    客栈大堂中空,只有一个座位,一个将领傲然而坐,众士卒肃立两旁。

    居然和士兵有关,偏偏这士兵还不是锦衣卫。

    刑书经承暗暗叫苦。

    他也受到上司们的关照暗示,如果万事占理,即使和锦衣卫相争,上面的会支持。

    但没说和大头兵们相争,上司们也会支持啊。

    更何况人家是精锐模样,武器精良,一看就是辽东精卒啊。

    “几位大爷,凶手就是那人,你们快抓啊!”

    报案那伙计可是不知道这些捕快的尴尬,进了屋子指着那兵丁就是大声喊道,被他叫到的那兵卒正站在那军将的左边,听到喊声之后,恶狠狠的看了过来,把那伙计吓了一跳,连忙躲在捕快们的身后。

    还用你说凶手是谁?

    这十几个士兵只有一个身上带血,我们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可是这个样子,谁敢拿人?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就退下啊。

    刑书经承是刑房之长,万事都是他出头,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抱拳笑着说道:

    “小的们是知府衙门的捕快,前来捉拿杀人凶犯,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坐在椅子上那个军将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沉声说道:

    “某是一等轻车都尉,巡守辽北都司参将赵平山。”

    一听是果然是辽东官兵,而且这人还是个参将,身上还带着爵位,发话的那名刑书经承更加头疼,参将也是镇守一方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得罪得起。

    还没等他说话,这赵平山却先开口了,声音淡然的问道:

    “几位来是抓犯人的!?”

    捕快们也不知道他这个反问什么意思,只好干笑着点头,赵平山猛地提高了声音:

    “谢广坤,滚过来!!”

    那名杀人的士兵连忙到了跟前,赵平山坐在那里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还没等那谢广坤爬起,赵平山已经站起,朝着头脸就是踹下。赵平山随手拿出腰刀,也不出鞘,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那谢广坤顿时被打的满地打滚,痛叫连声。

    赵平山边打边骂,大声的咆哮道:

    “一个个在铁岭横行惯了,来到这津门卫也敢嚣张!你以为这是在辽东啊!”

    赵平山越说越是生气,说到最后,索姓是停住了打,抽刀出鞘,大声喝道:

    “你这等无法无天的畜生,今天某家就先砍了你的脑袋……”

    到了这个地步,那几个亲兵当然得抱住他,其他人也跪地求情。

    还有人说着谢广坤的功绩,求将主开恩饶命。

    戏份演到这里,连悦来客栈店里的伙计和掌柜都是满脸解气的神色。

    但刑书经承和捕头是见惯了的,只能连连苦笑。

    果然,赵平山自责了几句,转头抱拳说道:

    “几位,这谢广坤是跟着某多年的家丁,和家人无异,今曰里在这边犯了大罪,自然是要惩处的,但他是我辽东军兵,自然要用军法惩处,等本将带他回辽镇,再行军法,几位差人觉得如何?”

    能如何?

    谁敢如何?

    且不说辽东士卒凶猛,就算往上攀扯,谁不知道辽东精兵是大周国舅爷、英国公李长青一手打造出来的?

    这赵平山把套路做足,给了自家理由个台阶,已经是不错了,左右是军中的事情,津门地方这般也管不到,留给那未到任的兵备道操心就是,当下也干笑着回礼说道:

    “既然大人这般说,小的们这就回去复命,尸首烧埋,就要劳烦大人了,小的们这就告辞。”

    说完那刑书经承回身招呼了一声,一干人转身就走,留下掌柜伙计目瞪口呆。

    赵平山对着那躺在地上的谢广坤又是一脚,恶狠狠的骂道:

    “快给老子起来,兵备道不上任,那差事就交办不完,从今天到明年走这段曰子,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呆着,要是再惹事,老子先砍了你。还有你赵四、刘能、赵玉田你们几个,都给我安分点!”

    得知牵扯到辽东的参将,陈同知当然也只能糊涂过去。

    他是文官不假,可人家辽军背后是英国公呢,犯不着得罪。

    可天不遂人愿,上午捕快回来,晚上那悦来客栈的东家就上门拜访了……

第670章 我在,公道就在

    悦来客栈的东家也是官场中人,虽然致仕返乡,但功名品级尚在,所以即使在官场上,和这些地方实权的同品官员见面,也是受到敬重的。

    毕竟人家是前辈。

    “陈大人,这桩事不能这么糊涂过去了啊!”

    陈同知听到这话苦笑着开口说道:

    “李兄,这案子牵扯到辽军,人家要含糊下去,陈某这边还能如何?真要是闹大了,弄到国舅爷那边,就算英国公为人清正,案子扯清楚了,可陈某这官也只怕做到头了?”

    当今天子重建勋贵体系,以英国公李长青、曹国公岳钟琪为首,再加上仇众山、杨林等天子重臣,重新组建大都督府,统管天下兵事,以至于文官把持的兵部,只剩下官面文章。

    这个赵平山因功升任参将,在辽东也是威风八面的,除了受大都督管辖,平时谁能把他如何?

    这案子真要闹大了,李长青这等高位的人或许会秉公处理,但自有人看不惯陈同知,有人说几句话,他的官就不要做下去了,还不知道有什么狠辣手段整治。

    那李东家神色变幻几下,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关系,李某如何不知,陈大人您也是为难啊!”

    陈同知感叹道:“还要请李兄体谅小弟的难处!”

    没想到那李东家也是起身抱拳说道:

    “陈大人,别怪李某呱噪,死者是河南参政道的亲戚,李某也交代不起。”

    大家都是朝中有人,河南参政道比不过英国公,可是文官自成体系,虽不管军事,却统管天下大大小小的官职,很那参政道这样的大官,也不是陈同知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陈同知立刻明白,怪不得李东家要过来,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左右不是人啊。

    两边都得罪不起,那可如何是好?

    “对了,李兄,现在能解当前问题的,只有那个人了。”

    “你是说坐镇这里的那位?”

    “是啊,此人虽是国公,却是出身科举,又是个讲道理的,不如李兄去找那边……”

    ……

    临近年关,寒风呼啸,当真是大风如刀,

    要在往常,即便是京城,也是整条街的冻死人。

    但津门却仿佛是一个大工坊,无数的人在热火朝天的干活,他们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拿到工钱,干活的时候还能喝道一口热姜汤。

    因为他们是陈昭体系的劳力。

    此时他手下有五千多名工匠,数万个学徒,遍布各大工坊。

    虽然这些工坊挂靠在锦衣卫名下,但实际上是三大商社的产业,只要陈昭大手一挥,便能聚起无数的钱财和武器。

    这前提是很多时候,他必须事必躬亲,亲自决定相关事务。

    这是任何一个首领必须做到的。

    想享受锦衣玉食,娇妻美妾,金山银海,光在家里享受是不可能的。

    因为很有可能被别人家空,或者一道圣旨抢夺过去。

    ……

    才走出府门,便听到有人大声喊冤。

    “大人,大人,要给小的主持公道啊!!”

    陈昭眉头皱了皱,叫这声“大人”出来,说明那边拦路的一干人都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因为普通老百姓一般喊的是是‘青天大老爷’。

    “带过来!”

    兵卒干脆利索的把人搜身一遍,那几个口喊“主持公道”的人被带到陈昭跟前,陈昭在马上笑着问道:

    “河南参政道不是被杀苦主的亲戚吗,这层关系为什么不用,那个李老板派人和你们点出本官的名字,你们倒是来了。”

    这话说出来,来拦路告状的人顿时是愣住。

    自己还没怎么叫喊呢,人家已经点名了他们的来历了。

    不愧是锦衣卫大官啊!

    其中一人咬咬牙,开口说道:

    “要是回河南告状,还不知道要行文多少功夫,那人又是辽东悍将,那里是能去抓的,小人听说陈大人清正廉明,特来找陈大人给小的们一个公道!!”

    陈昭笑了笑。

    津门血案这件事,昨晚就有人汇报了。

    那个李老板指点他们找自己告状,自然也在报告之中。

    拦路告状的人看着陈昭神色淡然,心下着急,不管不顾在那里拼命磕头,哭诉道:

    “大人,可怜那人家中还有父母妻儿,等着回去过年,可谁想到突遭枉死,苍天不公啊……”

    “你要公道?好!本国公就给你一个公道。”

    陈昭淡然说了一句,转身养声喝道:

    “儿郎们,随我抓贼。”

    自古官官相护,尤其是这似乎牵扯到文武之争,本以为进士出身的成国公也会推诿,大家伙会得费尽心机和口舌才能求到陈昭做主。

    哪知道他们只说了一句话,陈昭就痛快的答应了,这让他们几个人顿时傻眼了。

    这么干脆?

    不会有诈吧?

    陈昭刷队周在最前面,孙晓东过来,低声道:“公爷,毕竟牵扯到英国公,咱们是不是谨慎点,卑职打听过了,这个赵平山是英国公麾下心腹大将……”

    陈昭呵呵一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有人能坏了津门卫的秩序,别说区区一个牵扯到李长青的军头,就算是忠顺亲王和李长青都过来,我照抓不误。”

    既然成国公豪气,那孙晓东自然不会顶牛,当即说道:“公爷英明果断,下官愿为前驱。”

    “好!等我到达悦来客栈,我要见到那个杀人凶手!”

    “是!”

    孙晓东立刻率一批精锐疾驰而去。

    等陈昭抵达悦来客栈的时候,这里已经人仰马翻,叫喊一片,满地的狼藉。

    陈昭踏入大堂,立刻有人搬来座位请他坐下。

    此时在锦衣卫兵卒的兵刃相逼下,赵平山和一干亲兵聚在一堆,神情愤怒的站在那里。

    看到陈昭身上的蟒服,赵平山脸色顿时一变,马上喝道:“卑职铁岭参将赵平山,拜见成国公。”

    “赵将军,把那个杀人凶手交出来。”陈昭淡淡开口。

    “公爷,我家大帅英国公和公爷也算相识,卑职也听过国公在赫舍里部扬威的壮举,只是公爷,这么光天化曰之下妄动刀兵,不知可有规矩王法!!”

    陈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不是看在你家英国公的份上,我今天就会治你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行。谁是谢广坤,给我站出来。”

    到了这个局面,面对众人的目光,谢广坤也只能迟迟疑疑的站了出来。

    陈昭一摆手,命人带来告状的人,问道:“看看,这个是谢广坤吗?”

    “是,大人,就是他。”

    “嗯,杀人偿命!来人,砍了他的脑袋!”

    陈昭轻轻一喝,孙晓东立刻上前,一刀挥出,顿时刀起头落。

    “噗嗤!”

    鲜血喷了一地。

    赵平山和他的亲兵顿时被吓了一跳,众人都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躲在柜台里面的掌柜和伙计个更是吓得大叫起来。

    等众人回过神来看地上,谢广坤人头分离,血流满地,已经是死的透了,赵平山一脸惨白,满眼只剩下惊慌。

    陈昭也不看他站起身,开口朗声说道:

    “今有辽军兵丁谢某,当街杀人后拒捕,被当街格杀,由津门锦衣卫出具文书,在城头示众十日,再交还本部。赵平山,你有什么意见?”

    “噗通”一声,赵平山跪倒在地,颤声道:“卑职听从国公吩咐……”

第671章 伸手辽东,黛玉赴京

    赵平山嘴角抽搐几下,脸色由白色渐渐变回常态,最后哆哆嗦嗦的道:“国公爷处事公正果断,卑职没有意见。”

    陈昭点点头,淡淡开口:“本公奉天子之命主持津门开埠,赵将军若对本公所做裁决有什么疑问,尽可上告诉讼,想必各司衙门会秉公办理,不过赵将军要记住,在津门办差做生意,本公欢迎,要是再有犯法的事情,就不要想回到辽东了!”

    “卑职谨记公爷教诲,绝不敢违。”

    赵平山忙回道。

    听着赵平山跪地服软,陈昭很满意这厮的眼力界。

    果然即使是消息闭塞的边关悍将,能爬上高位的,也不是蠢货,知道有人的权势足以碾压他。

    既然他这般识时务,陈昭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转身对孙晓东道:“剩下的你来处理。”

    “是!公爷!”

    孙晓东立刻吩咐人,把告状的那几个人带过来,指着那尸首说道:

    “杀人凶手是不是这个人。”

    商人们根本没想到片刻之间,凶手就已经死在了店里,目瞪口呆的愣了半响才点点头,

    孙晓东道:“你们求的公道,已经由成国公给你们了,杀人偿命,你们几个去知府衙门那边录一份文书,带着同伴的尸首回河南吧!!”

    河南的商人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个结局,本以为要打官司花银子,只要把人抓住,然后请河南那边关系过来,而且这行人中如此的要个公道,也未尝没有让自家脱身的意思,毕竟人是河南人,河南参政道也是当地的父母官,得罪不起的。

    可今早才拦路告状,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凶手已经是死在他们面前了,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昏昏噩噩的,好歹知道跪下谢恩,谢过之后,自有人引着他们去知府衙门办手续了。

    看着孙晓东处理这些琐事利索之极,陈昭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理会赵平山他们,踏步离开了。

    围着赵平山身边的兵刃也都是撤下,身边没有兵器逼迫,可刚才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围在赵平山身边的亲兵一直不敢出声,直到所有人离开,亲兵头子刘能才凑到赵平山跟前大声说道:

    “将主,咱们的人可不能这么白死,这么个什么公爷也这样目中无人。不如安排了马匹,晚上进去结果了这小贼,给谢广坤报了仇,咱们快马回辽东就是,出了山海关谁还能奈咱们如何!”

    赵平山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喝道:“你们还嫌死的不够快吗?当真不知道这个成国公陈昭的大名吗?”

    ……

    “公爷,听了大人主持公道这件事之后,许多准备要离开的客商又重新住下了,茶馆酒楼都在称颂公爷是青天大老爷。”

    次日早晨,有人早早的把消息送到了陈昭这边,陈昭笑了笑,对在屋中的程日兴和纪昀说道:

    “这叫投资环境,津门要想超过江南,硬环境咱们比不过,只能比软环境了。而商人所求,不过公平公正而已。”

    程日兴和纪昀都是久随陈昭做事的,一身才能得到施展,也赚了大笔银子,对于陈昭的思维也多多少少有了了解,所以俱都点头,开口称赞。

    陈昭笑而不语,正要看下一件公务的时候,门外有人朗声通报:

    “公爷,辽东盖州参将赵平山求见。”

    ……

    赵平山自然是来赔罪,顺带着结好关系的。

    虽然他的将主是孝德帝的亲信,大周国舅爷,大都督府的当家人,英国公李长青,但成国公陈昭的大名他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而且他手下犯事的地方实在津门,从哪里说起来,都是他不对在先,即便扯到李长青那里,难道李长青会为了一个手下参将身边的亲兵开脱罪名,从而得罪威名赫赫的成国公。

    英国公固然战功卓著,但成国公也不虚他。

    要知道人家号称天子的善财童子,没有他给皇帝捞钱,辽东的战事哪能这么快结束?

    这个世界说到底是实力的比拼,赵平山左思右想,发现即使把上司牵扯进来,照样抗不过对面的年轻人的时候,自然就服软了。

    奉上辽东珍贵特产,又磕了头之后,赵平山终于能在陈昭的书房里落座了。

    “国公爷,卑职来天津卫这边,本来是找兵备道那边商议军粮转运的事情,可新官要明年才能上任,只好在这里等了,这功夫到处溜达,去了运河边上,也去了海河边上,里里外外这兴旺劲,真是让人看着高兴啊!”

    陈昭点头笑笑,赵平山开了口,继续说道:

    “南边的和西洋的精美货物,都汇集在这津门卫地方,买卖容易,当真是货物汇聚的黄金宝地,看着酒楼客栈林立,临近年关都是人烟稠密,连那些西洋传教士都满大街的乱窜,看来这津门卫比京城还要繁华富庶啊。”

    “赵将军好眼力。”

    这个赵平山也不是无知之人,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在正常不过。

    不过这个津门城可是陈昭一手创造出来的,外人的真心实意的赞美,陈昭自然坦然受之。

    既然这个赵平山这么会说话,书房里的气氛也热络了许多,

    说了这么多,赵平山也说到了来意。

    “我知道国公爷曾巡视过关外,以神威震慑在赫舍里部和厄罗斯人,想必知道关外虽然苦寒,却也是宝地啊,毛皮、人参、山珍多得是,卑职这次来津门卫的市面上看看,居然比关外那边卖出了十倍二十倍的价钱,这是多大利啊!”

    别说关外的货物在津门卖出高价,二百年后,山东的白菜运到闽越,都要被称为“胶菜”,挂在店门口做招牌的。

    大概是货以稀为贵吧,(鲁迅:对,我说的。)

    “每年这边就是些山西商人过来,价钱压的低,货拿的少,俺们那边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看到津门卫这边商户众多,交通方便,在下就想,如果货物运到这边来,不知道要多赚多少。”

    听到这里,陈昭笑了笑,开口说道:

    “来津门卫做生意,只要不闹事犯浑,照章纳税,那便一切方便。”

    赵平山嘿嘿一笑:“听闻公爷在津门有船舶无数,大可以从那边的海港运来……”

    陈昭抬眼看了一眼赵平山,笑道:“我倒是忘了,赵将军是盖州参将,盖州靠海,有的是优质水港……”

    双方皆大欢喜。

    就这样,陈昭继将手伸到南洋、江南、川蜀和西域之后,又将手伸到了辽东……

    津门也愈加繁华。

    此时随着宝钗和探春怀孕生子,以及陈柳的茁壮成长,林黛玉也从繁琐的家事从解脱开来,开始积极参与正非银行的运营。

    以她的头脑智慧,很快便接上了手,短短数月,主持解决了很多关键问题。

    因京城有事不顺,黛玉便和陈昭说明情况之后,带领人马来到京城。

    自然是住在户部尚书林如海的宅子里,但却如梨香院那样,单独开了一座小院供她处理事务。

    当然,接见各方管事、伙计和合作对象,自然会垂帘理政。

    但是闲暇之余见王熙凤等闺蜜,自然不会这么麻烦了。

    “什么,发生何事了?为何说如今没有程家三奶奶了?湘云妹妹她……”

第672章 湘云继续作死(上)

    此时房中在座的女眷,有贾敏、迎春、宝琴、蚰烟、李玟,当然也有王熙凤。

    黛玉这么问,大家都是相顾无语,半响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一阵唏嘘道:“……如今这世上再没有程三奶奶这个人了,有的只是云丫头罢了。”

    史湘云不是程三奶奶了还好理解,成了云丫头确实是很么意思?

    当初在闺阁当中,她不就是云丫头吗?

    黛玉不解道:“怎么说?”

    王熙凤叹道:“云丫头那样的不肯收敛,非要那样的到处作,到底还是给她惹来麻烦了——程家知道她经常出门的事情了。”

    黛玉“啊”了一声,而后担忧的问道:“那程家生气了?她们又闹出事情了?”

    王熙凤点头道:“可不是。云丫头孀居的那个庄子里的看门婆子们都是程家大嫂子派去的人。我们家刚出事那会,云丫头不是时常去老太太那里炫耀么?头几次没出事,是翠缕私自拿银子给那几个老婆子打酒吃。

    那次和我们吵架后,本以为云丫头消停了,暂时不出去了,故这事翠缕就没和她说。只是没几日,宝玉打发人送了些果子点心来,云丫头就又动了出去的念头,吓得翠缕慌忙将私给婆子封口银子的事情和她说了,结果好么,那个没脑子的,居然骂了翠缕一顿,打了那些婆子。

    那些婆子最是心狠手辣的,吃了这个亏,本来就不肯罢休,偏云丫头又不肯给她们找大夫医治,故当天晚上,她们就叫了家里男人去给程家大嫂子报信,请她来给她们出头。

    程家大嫂一听云丫头有这个把柄,欢喜的不得了,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程家老太君和太太,说云丫头在乡下不守妇道,给程家蒙羞呢。程家人听了,立即提了那些婆子过去问话。那些婆子的嘴,最是会颠三倒四的,云丫头出门几次,接过几个点心,给宝玉买了哪些布料,做了几件衣服,说的有头有尾、条条是到。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不仅程家老太君和太太生气了,连程家老爷和大哥也怒了,浩浩荡荡的带人到乡下,抓了云丫头就要浸猪笼。”

    黛玉听得直接无语。

    若是她在原来的时空,说不得只能流泪短叹,长吁到天明。

    可现在她执掌银行,处事明断,自有一派气度,也会知道必有下文,便问道:“后来如何解决的?”

    “后来?”王熙凤冷笑一声道:“云丫头那个性子,县主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肯乖乖顺服?还不得哭闹起来?听程家来报信的人说,云丫头叫了老祖宗的诰命,又喊了姑父的官职、公爷的爵位、县主的地位、二妹妹和四妹妹她们的身份,程家自然吓得不敢出手,派人去请老祖宗过去商谈。”

    说着,王熙凤又没好气道:“她从前还在我们面前横,说从此不与我们往来,又说不屑攀扯大家的权势。这话才出去多久?真到了出事的时候,她倒又叫了起来,自动自发的倚仗了你们林家的权势,亏她还有那个脸,也不怕臊的慌?”

    黛玉面色如常,淡淡问道:“那后来呢?”

    王熙凤道:“后来还能怎么样?都要浸猪笼了,老祖宗能不过去么?带了我们老爷、二爷、宝玉和我就过去了。”

    那日,贾母带了贾赦、贾琏、宝玉和王熙凤去和程家人谈判。面对事实俱在,贾母也无法辩驳,便问程家老爷打算怎么办?只要能饶了云丫头一条命,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程家本打算借机攀上林家的,被王熙凤事先截了胡:“只是程家老爷,咱们可先说好了:这条件只能是钱财,其他的我们都是不肯应的。——我们老祖宗固然重情重义,肯管云丫头,救她一条命,却也没到为了她搭上我们全家的前程,让我们家的亲戚不屑,与我们家断了关系的程度。”

    程家老爷闻声听意,便知道了王熙凤的话外之音,又见贾母默认了王熙凤的话,于是眉头一皱,细细思索起来。想了半日,程家老爷道:“此事乃内宅之事,”便将此事全权交由程家大嫂负责。

    程家大嫂见状,转头与程家众人悄声说了几句话,见她们都点头了,便转过头来,冷笑一声道:“既然二奶奶这么说了,我们家也听明白了。老太君的脸面,我们家不能不给,可史氏做出这种玷辱我程家门风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故按我们家的意思,这史氏我们家就不要了!横竖也是惯例,不守妇道的寡妇,便是不浸猪笼,夫家也是能直接发卖出去为奴为婢为妾的。卖出去后,她的嫁妆、身钱俱要归我们家!尤其是她私自存的那些!真是贱人,若不是给我们搜到那个凭条,我们家还不知道,她居然瞒着我们家存了那么大一笔财物!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湘云一听就不干了,要卖了她?卖给谁?万一卖到那不见人的地方,她还要不要活?再说,凭什么要扣她的嫁妆,那些钱财都是她的,尤其是她存的那些,那些可都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故她着急道:“老祖宗我……”

    见湘云还想说话,程家大嫂森然道:“史氏,我劝你还是省省事,闭嘴吧!按你做下的那些丑事,我们没浸死你,只发卖出去,都算是慈悲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千金大小姐么?不过是个破落户的、不守妇道、人见人唾的**罢了!你有什么脸面在我们面前说话?再说,我们家就让你去花船上陪酒,横竖你也想男人想的心痒难耐了,干脆就遂了你的心意,让你以后都不缺男人!”

    湘云白了脸色:她本来不知道什么是花船陪酒,但自从陈昭纵横金陵的事传到北方之后,她便听说了,秦淮河上的娼优。便是花船陪酒的。

    ——程家这群黑心肝的,要卖了她去青楼!

    湘云惨白着脸看向贾母。贾母苦笑着叹了口气,与王熙凤等人商议道:“这事你们看如何?”

    贾赦没好气道:“还能如何?程家没倒,史家远在天涯,咱们家又比不上他们,形势比人强,我们不低头又如何?横竖云丫头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她又闹的如此不像话,我们又不是她父母,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贾琏也道:“老祖宗,程家还是稳稳当当的三品京官,地位权势还是有的,此事又是史大妹妹错在先,人程家说的也没错,我们如今便是要多管闲事,也无法再与人家抗衡,也只能应了便是。”

    王熙凤也摇头道:“除了应了,我们无法可想。”

    便是宝玉,沉默了片刻也道:“老祖宗,我们不能挂累姑父他们。”

    贾母见状,也无可奈何,叹了叹,到底狠狠心,对程家众人道:“罢了,事到如今,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总归是孩子自己不争气。既如此,你们家的条件我们应了便是。只是我们家既然来了这里,还请你们家发发慈悲,把云丫头卖与我们家罢。多少身价银,我们家砸锅卖铁,出了便是。”

    湘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张着口,望着贾母无法说话。

第673章 湘云继续作死(下)

    程家大嫂看见湘云的神色,心中只觉得痛快之极,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嘲讽一笑,开口道:“好,老太君快人快语,我们家也不是不干脆的。既然如此,一口价,三千两,我们便卖了她与你们。”

    “三千两?”旁人没说话,贾赦贾大老爷跳了起来:“你们干脆直接去抢好了!”又指着摇摇欲坠的湘云道:“连他的两个叔叔躲在千里之外不回来,要不是顾念着老太太的情分,你当我们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管这个没脸没皮的?整天的就知道作,自己作死了,还要拖累我们家!不成,最多三十两,否则你们只管自己发卖她去,我们家是不会管的。”

    贾大老爷虽然爵位没了,但是口才和混不吝比别人更强。

    他现在身上没有了钱财,不能像以往那般死命花钱,但凭着几十年练出来的眼力界,没少被人请来鉴赏藏品,也混了一个杯中酒不空。

    虽然没有赚几个钱,却也su听不得自己出银子。

    此时又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就她这样的,除了我们家,你们家是不是真能找到个高价的买主发卖了她?再说了,你们敢私自卖了她,我们家的条件就不是如今答应的这样了。她的嫁妆,还是史家的东西——那可是我们老太太的娘家!”

    “还有她前头那个男人,是你们程家的儿子,是有权分你们家的财物的!你们说惯例,老子也和你们说惯例,若都按着惯例,就是闹到了官府,老子一样有法子让你们把银子都给我吐出来。”

    这一番话说出来,贾琏和王熙凤不由得暗暗点头。

    没想到贾大老爷还有这番长处——可以用来和悍妇对峙,且不落下风。

    果然任何一项功能都是有用的,前提是得用对地方。

    话说回来了,正要打官司了,那可就各凭手段了。

    是,程家高官厚禄,但贾家虽然倒了,却也有在朝廷当官的亲戚。

    程家大嫂皱皱眉,倒也不能挑贾赦的错处。固然当世对女子改嫁十分唾弃,可也不是没有女子改嫁成功过,一些彪悍些的女子,仗着家世权利,不仅带走自己的嫁妆,还有夫家的财产的。

    其实这也是农业社会的缩影。

    有人才有劳力,有人才能继续生存。

    一家子想要兴旺发达,不断地吐纳人口是必须的。

    迎娶寡妇,招纳人口,也是人口繁衍的一个办法。

    所以也有不少寡妇,能够成功改嫁。

    如此看来,倒不能真把他们家逼急了,毕竟贾家老太君还是个诰命,又是林尚书的岳母,津门成国公和贾家的关系,他们也是知道的。

    程家大嫂也是有头脑的,万万不敢真的得罪了眼前的落败之家。

    故程家大嫂低头与程家众人商量了一番,道:“贾大老爷既如此说,我们家也不想做绝。罢了,看在老太君的面上,五十两,连同她那个半死不活的鬼丫头,我们家一并卖给你们,横竖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留在我们家也是浪费口粮,还不如发发善心,都给你们罢。”

    贾赦还想说什么,被贾母制止了:“既如此,请写身契吧。”

    想了想,贾母又对宝玉道:“你去带金桂过来,云丫头和翠缕的身契就落在她的名下吧。”

    宝玉一愣:“老祖宗?”

    贾母闭了闭眼,叹道:“去吧,就对金桂这位丫头说,这是我的意思,老祖宗委屈她了。”

    宝玉被王熙凤一推,一瞪,瞧了眼被押在一旁,满脸不甘又满脸绝望的湘云,心中略有所动,模模糊糊的,他是知道贾母的意思的,故他咬咬牙,低着头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金桂被宝玉带过来,夏金桂从容的给贾母请安:“老祖宗。”

    贾母点点头,拉着夏金桂的手道:“好孩子,老祖宗又要委屈你了,是老祖宗对不起你啊。”

    夏金桂笑着道:“老祖宗,你是我们的长辈,对你,孙媳哪里敢说什么委屈?”

    又瞧了一眼在一旁的湘云,道:“何况孙媳也是知道,老祖宗如此做,也是为了孙媳好。”

    贾母欣慰的拍拍夏金桂的手道:“你那个婆母从来都是个短视的,做事也没几次是好的,但在宝玉亲事这上面,她难得做了一次对的,也比我有眼光!娶了你,是宝玉的福气。”

    夏金桂低着头微笑,眼光扫过地上的湘云,心里微微一冷:不知惜福!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下可好,为了留你一条活命,你是硬逼着老祖宗亲手断了你所有的退路!

    程家大嫂挑挑眉,对贾母的手段十分佩服:女人都是直觉很强的生物,自己与湘云做了几年妯娌,怎会不知,湘云心里其实一直有另一个人呢?

    现在看来,似乎那个人是她的表哥?还是娶了表嫂的表哥?这年头,还有这样上赶着倒贴的女人?也忒不要脸了!

    亏她还天天在自己面子端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呸!故她笑道:“哎呦呦,老太君,你可真是明事理啊。知道有些人就是那么个爱作的死性子,明明没有那个三两三,偏偏爱摆那个花架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还要人天天供着她?啧啧,不是我说,老太君,你们家买了这两个丫头回去后,可真要当心了,这么个爱搬弄是非又爱想汉子的婆娘,小心她给你们家搅合的天翻地覆!”

    贾母平静道:“不劳程大奶奶操心,还请程大奶奶写身契吧。”又道:“翠缕丫头的也一并写吧。”

    程家大嫂笑道:“这个自然。”便迅速让人去请相熟的牙婆过来,写了身契,又让人拉着湘云、翠缕的手画了押,就要把身契交给夏金桂,只是临头了,又拿回来道:“慢,老太君,虽说我们应了,可这个史氏,我们家是不想再见到了,故我们家签的是死契,老太君,你体谅吗?”

    贾母连眼皮也不抬,道:“这个是自然。”

    程家大嫂得意的看了万念俱灰的湘云一眼,把她和翠缕的身契给了夏金桂,夏金桂让宝蟾递过了五十两银子。

    程家大嫂对牙婆道:“速去官府备案,备案后,拿凭条来,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又高高在上的撇了湘云一眼:“我们家只是要打发人而已,这种没脸皮的贱东西的银子,我们家可没想收!”

    湘云瘫在了地上。

    贾母看了她一眼,并不再说话,只让贾赦等人打道回府。

    回去后,贾母也不管湘云又多委屈,翠缕身上伤有多重,直接命宝蟾道:“她们今后既是你奶奶的下人,自然归你奶奶管教,找间屋子,让她们住进去吧。”

    宝蟾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就拉着湘云和翠缕往外走,湘云愤恨的拍掉宝蟾的手:“凭你也配碰我?”

    贾母点点手中的拐杖:“云丫头,你已经签了卖身契!”

    湘云叫道:“我是不甘愿的!按律法,不甘愿卖身的就不能算是卖身!那香菱不就是如此吗?”

    王熙凤忍不住道:“香菱是被拐卖!你是寡妇被夫家宗族发卖!”

    湘云尖叫道:“他们没有权力发卖我!”

    贾母怒道:“他们怎么没权力发卖你?你进了程家的门,就是程家的人!如今你是寡妇,一没子嗣,二没为夫家守过孝,三没娘家给你撑腰,四还不肯安分守节,那程家怎么处置你都是你该的!你以为凭个过气的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能做什么?程家堂堂二品京官,还能怕了你不成?再说,再怎么样也是你不守妇道在先,发卖了你?哼,逼杀了你都可以!”

    湘云哑然了。

    贾母流泪道:“你怎么就是不听人劝呢?我们好好的给你铺了那么多路,你一条都不走,每次怎么就非要走那绝路呢?罢了罢了,我老了,也管不动你了。横竖把你命买回来了,也算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了。金桂啊。”

    “老祖宗。”夏金桂转过头来行礼。

    “我记得,东北角有两处房子还不错,你看着,让人收拾收拾,把云丫头和翠缕送进去吧。从此就让她们在那里做些刺绣针线、抄佛经之类的活吧。在云丫头的没想清楚前,轻易就不要让她们出来了,免得再惹麻烦。”

    夏金桂看了失魂落魄的湘云一眼,低眉顺眼道:“是。”

    贾母对湘云道:“没教好你,老祖宗也有责任。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云丫头啊,做人得知道认命,平平凡凡些,未必不是福啊。”

    湘云呆呆道:“老祖宗,连你也不要云儿了么?”又流着泪问宝玉:“爱哥哥也是吗?”

    贾母拉住了宝玉,轻声道:“云丫头,老祖宗和你二哥哥都在的——从此以后,但凡我们有一口饭吃,必不会饿着你的;有一身衣服穿,也必不会冻着你的。可是,其他的是不能够了。那不是你该想的,也不是你该得的。云丫头啊,你就是想太多了,从此以后,你要慢慢的静下心来,好好的念念经,学的想少些,你就会欢喜快活了。”

    说完便命夏金桂道:“按我说的主意,速速去办。”又对宝玉道:“云丫头的事,便是我去了,你也得按我的主意做!若给我知道,你私自发什么善心,我便是做鬼,也必是不安心的。”

    宝玉吓得慌忙低头答应。

    末了贾母又对夏金桂叹道:“虽说她们的身契挂在你的名下,但你也别为难了她们。咱们家也不差她们两口饭吃,看在我和宝玉的面子上,让她们清净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夏金桂自然不会当面和贾母对着干,便轻声应了。

    贾母叹气的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因着这一连串的事情,贾母的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夜里发起了高热,一直昏睡不醒,宝玉和夏金桂慌忙请医用药不止。贾敏知道后,请了个太医过来给贾母看病。在太医的妙手下,贾母虽说缓了过来,但到底上了年纪,身子时好时坏,精神一日比一日短,渐渐露出了几分下世的光景。

    王熙凤淌着泪和黛玉道:“老祖宗为了我们儿孙,如今是硬撑着一口气啊。”

    黛玉听说,也只好叹气,第二日便带无数药材礼物去看了贾母。

第674章 气死贾母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金桂孕期到了,果然生了一个白胖小子。

    一家人十分高兴,贾母亲自做主,给他取名贾桂。

    生完儿子,做完月子之后,夏金桂便彻底掌握了贾家二房的所有店铺财产。

    一开始,店铺的事情都是宝玉在负责的,夏金桂只是帮着算些总账罢了。但宝玉心地纯良,并没有多少城府,心思几乎一眼就能被人看透。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处久了难免轻视他起来,便想糊弄他,可卖身契在夏金桂手上,他们也不敢如何过分,便从账目上做些手脚,慢慢贪墨一些盈利。

    夏金桂结账时发现不对,一次两次、数目小小尚可忍着,可多来几次,数目也越来越大时,夏金桂再也不能顾宝玉的面子了,在这样任由他们偷下去,原本盈利的店铺就要变成亏本了。故她挑了个时机,将发现的问题慢慢和宝玉说了,宝玉固然生气,可更多的是难为情,他心里挣扎了些时候,到底还是要顾着家里的生意,自己又想不出什么稳妥的解决法子,不得不依着夏金桂的主意审了那些掌柜,果然发现了许多问题。

    夏金桂处置的这些掌柜的手段雷厉风行:一些偷的少的只是敲打了一番,提个副掌柜就了事;一些偷的多的,便毫不犹豫的换了他们,直接发卖了事。宝玉心存不忍,可说情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被夏金桂的气势吓落回肚子里去了。

    从此后,每次店铺里的账本,夏金桂都要再核算一次,避免再出现类似情况。宝玉见状,有些自暴自弃,索性都不管了,直接交由夏金桂全权接手。令他意外的是,那些掌柜面对精明宝玉百倍的夏金桂,个个服服帖帖的,不仅勤勉了许多,还少了许多差错。

    宝玉心里顿时失落不已,可也没说什么:夏金桂总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好的么。横竖他也能挣钱,他制的那些东西,不说独一无二,也是旁人难以超越的。

    可是夏金桂让人跟他学那些本事了,为了加大店铺的供应,夏金桂对宝玉道:“二爷制的东西固然好,可做的也少,不如多教几个人,让他们跟着做,这样货物就多了,咱们店铺的生意就更好了。”

    “可……”他们做的哪里比得上自己做的好?宝玉不甘心的想着。

    仿佛看出了宝玉的意思,夏金桂笑道:“二爷做的是精品,咱们可以卖的贵些,或限量供应那些高门贵府的人,下面人做的较粗糙的那些,便卖给普通人,价格也便宜些,不就两全了?”

    宝玉无法反驳夏金桂的话,因为她说的都是正理,可他心里空落落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没了用处,没法子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宝玉不由得每日长吁短叹起来。

    夏金桂有了儿子,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教导儿子成才上,对宝玉的贴心,慢慢的也变得与从前不一般,固然还是那样的温柔和顺,那样的小情小意,可平时相处起来,却带有几分王夫人的样式。

    一些时候,宝玉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夏金桂比他更有威严。那份威严让他觉得有些自卑:或许这个家里,没了他贾宝玉没关系,但没了夏金桂,却是万万不行的。

    宝玉的心情苦闷了起来。在偶尔去探望湘云的时候,其余无话,便和湘云聊起了佛经。

    湘云见宝玉喜欢看佛经,便强迫自己去读贾母送来的那些经书,以便在宝玉过去看她时,能和宝玉共同探讨佛理。她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出去,找那些害她的人报仇雪恨。

    在夏金桂没注意到的时候,宝玉和湘云越走越近。等宝蟾从宝玉身边的小厮那里知道情况后,吓得慌忙告诉夏金桂时,夏金桂皱了皱眉头,并为有什么动作。

    宝蟾着急道:“奶奶,这可怎么办?”

    又愤恨的骂湘云道:“那个祸头狐媚子,从以前起就想着勾引二爷,出嫁了也没静心过,后来成了寡妇就更大胆了,见天的往咱们家跑,又做衣服又买东西的,其实就是想着再嫁给咱们二爷!后来被程家休卖了,老祖宗清楚,把她管了禁闭,指望着能让她安生些,可她倒好,就跟没见过男人似得,铁了心要勾引二爷,如今倒好,二爷见天的被她勾去学佛,真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佛?真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怕将来报应!”

    夏金桂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便问宝蟾道:“你问过流云了,二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宝蟾道:“流云也说不清楚,大约是三四个月前吧?”

    三四个月前,不就是店铺账目出问题的时候?

    这位宝二爷,到底是觉得自己无能而自暴自弃,还是因为不满而去别的地方寻找安慰?

    这厮当真是扶不上墙的废物!

    也不想想,若当初自己不插手,家里的那些产业,早晚会如当初荣国府那般,给下面的人偷到内囊尽罄为止的。到那时,这么大一家子可怎么活?还有桂儿的前程可怎么办?

    至于怎么处置?

    夏金桂有一百种办法能让宝玉身败名裂。

    但宝玉毕竟是她夏金桂的夫君,贸然处置,只是解决一时的心头之恨,之后终究会后悔。

    想了想,夏金桂便告诉了贾母。

    贾母听说湘云勾引宝玉学佛,气的直哆嗦,连声叫人把他们给提过来审问。鸳鸯带婆子去抓人的时候,湘云正和宝玉在探讨《金刚经》呢。

    贾母听鸳鸯回报后,更怒了,抓起身前的茶杯直接砸到了湘云面前:“云丫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一次两次的,总是要兴风作浪?你是要气死我吗?啊?”

    湘云梗直了身子,硬梆梆回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云儿听不懂!”

    贾母怒道:“你听不懂?你勾引宝玉去学佛,你安的是什么心?”

    湘云嘴角挂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勾引?老太太的话云儿不敢领。爱哥哥是自己要学佛的,云儿只是陪着他读而已,哪里说得上勾引二字?”

    又冷笑道:“便真是勾引了,又如何?横竖我现下是二奶奶的丫鬟不是么?给自己的丫鬟开脸,做爷们的姨娘不是贾家的惯例么?二奶奶不是号称最贤惠么?怎么,爷们都自己看上了,二奶奶还不赶快上道的首肯了,在这里摆什么脸色告什么状?二奶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算是犯了嫉妒的,是可以七出的。”

    贾母给湘云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夏金桂和鸳鸯忙给她顺气,好半晌,贾母指着宝玉问道:“宝玉,你怎么说?”

    宝玉吓了一跳,呐呐道:“老祖宗……,不是云妹妹勾引我学佛的,是我自己觉得那佛经辞藻优美,言语通达,可解心中疑惑,宁静心灵,故才……老祖宗!!”

    贾母给宝玉的话气的撅了过去。

    宝玉忙冲上去扶她,鸳鸯气的一下子推开了他,尖声叫道:“老祖宗待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一起来气她?”

    宝玉慌张道:“我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佛经而已,我、我绝对没有和云妹妹苟且啊!”宝玉辩白的声音尖锐凄厉,直刺云端,可贾母再也听不到了,当天晚上,贾母便去了,享年七十四岁。

第675章 贾环斥宝玉,陈昭享熙凤

    宝玉一下子瘫了,跪在贾母的灵前久久不肯起身,强烈的悔恨打击的他精神几乎崩溃。对湘云更是再也不肯相见。

    贾赦知道后,直接冲了过来,拿起拐杖就想打死宝玉:“贾宝玉!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好性情的!所以老太太这般疼爱你!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非要把全家折磨死你才罢休吗?”

    虽然众人拦着,可是贾赦依旧打了宝玉一顿。

    事实上,贾赦虽然混蛋,但是依旧很孝顺的。

    否则也不会被贾母压制了这么多年才反抗一次。

    王熙凤等人听说了缘故后,对宝玉失望到了极点,王熙凤直接指着宝玉骂道:

    “老祖宗一声偏疼你,你、你怎么就如此不知事呢?”

    又愤怒的瞪着史湘云道:“对你我们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你不辩亲疏,不明是非,不识好人心,到了现在依然还不肯反省,你还气死了对你那样好的老祖宗。你这一生都在犯错,既如此,你就落发为尼,好好为你犯下的错赎罪吧。”

    说着,便喝令婆子们将湘云压了出去,落发后,直接押她去了山边的清节堂念经。翠缕不许跟去,夏金桂将她指给家里的小厮为妻,命她做了媳妇。

    翠缕百般不情愿,可身契在别人手中,她亦无可奈何。

    鸳鸯在贾家待惯了,又是家生子,此时贾母去世,她要嫁人还是自己出去都无人拦着。

    但她自己认真想了想,贾宝玉是个让人不放心的,贾桂是贾家的未来,是贾母临终前的牵挂,为了全主仆情谊,也为了自己的内心安宁,鸳鸯定了心志,决心不嫁人,跪在贾母棺木前自梳,从此做了贾桂的教养嬷嬷。

    这事众人知道后,都大为感动。

    此后贾家亲族见了鸳鸯,都十分敬重,即便是陈昭见了,也拱手行礼。

    贾母的丧仪办的十分隆重,除了亲族之外,那些四王八公十二侯,不管是还门户挺立的,还是被抄家的,只要人在京城,都来祭拜,宝玉沉默着履行孙子甚至儿子该做的所有事情。

    见他那样,众人气过后,反倒不忍心苛责他了:他到底是被湘云利用了,何况他到底是贾家二房顶门的男丁,夏金桂和贾桂今后还要依仗他生活呢。

    可宝玉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简直就似丧失了所有生机一般,叫大家担忧不已。

    贾母的丧事过后,按理说应该让贾赦和贾琏扶棺回金陵,但贾琏已经做到掌柜,每日忙碌,而贾赦毕竟年纪大了,不敢远行,便将其棺木暂时寄在铁槛寺中,待过一段时间后再扶回金陵。

    贾母的身后财产,贾赦本来是不愿分给宝玉的,被王熙凤拿着孝道劝了又劝,又拿贾桂说事,才让贾赦分出了三分之一给宝玉,宝玉默默的任由他们做主,万事不管,只是每日去铁槛寺给贾母磕头烧香,见他那样,贾赦也叹了:“痴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夏金桂心中不安,费尽心思劝慰他,可哪怕是贾桂的哭声,都没办法让宝玉有所动容。宝玉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头一年的守丧。

    这一年,以四王八公为首的前朝勋贵们,至少有十七八家受到了打击。其中理国公、齐国公家族也和荣宁二府一样,受到抄家。

    日日都是坏消息,贾宝玉也沉寂下来。

    第二年的时候,他的样子似乎沉稳了下来,但似乎更爱看佛经了,夏金桂怎么劝都没用。在夏金桂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羊城传来消息,贾政和王夫人病逝了。

    夏金桂一听到消息,就迅速冲到了宝玉身边,就怕他被这消息击垮。可宝玉只是平静的笑笑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说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转身走进了屋去。

    夏金桂吓的慌忙跟了进去,守着他不敢离开。宝玉看夏金桂紧张的样子,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且去准备行李,老爷和太太没了,我总该去接他们的骸骨回来,以便日后和老太太一起扶回金陵。”

    夏金桂犹豫道:“可如今各地不稳,这时起身……”

    宝玉淡淡道:“便是各地再不稳,身为人子,老爷和太太的身后骸骨还是要接的……”

    “宝二哥,你还是消停消停吧!”

    贾环的声音传来,止住了宝玉的话语。

    原来这次是陈昭率军攻破吕宋,屠杀了上万弗朗机人、几十万吕宋土人之后,回京途中在羊城湾休息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贾环也随他征战,此次回京述职,贾环也一并随陈昭回京,给贾家带来了这个消息。

    他听了宝玉的话,连连冷笑:“你让老太太、老爷、太太担忧了一辈子,现在还想让二嫂子和桂儿担心不成?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难不成你的那点佛经和尘缘,比二嫂子和桂儿还重要不成?既然如此,当初直接投胎到察哈尔牧民家里,做个黄教喇嘛岂不更好,省的有人牵挂你!”

    此言一出,宝玉脸上变了一变,随即常常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贾环也不理他,直接对夏金桂道:“二嫂子,我这二哥,从小就魔怔,动不动犯痴,现在只不过是毛病复发而已,好好收拾他一段时间,他便康复了,若是让他去南方,谁知道又会如何?甭搭理他!他若是闹着去,就把他捆起来,饿他两顿,每天让他吃七粒米,看他有没有佛祖的尘缘,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说完,对着夏金桂拱了拱手。

    如今贾环是锦衣卫千户,手下千把个厮杀汉,位高权重,煞气极重,夏金桂忙点头同意了。

    贾环扫了宝玉一眼,冷笑道:“纯粹是富贵闲人,惯出来的毛病!”

    宝玉一脸羞愧不已。

    ……

    孝德帝任命了新的津门总督,将陈昭提拔入京,升任大都督府右都督,位在李长青之下。

    可众所周知,这不过是明升暗降罢了。

    毕竟孝德帝直掌军权,虽然大都督府有左右二都督,但真正的大都督却是孝德帝本人。

    不过陈昭并不在意,他真正的杀手锏是正非银行和三大商社,数千人的管事伙计,数以万计的工事学堂、匠事学堂,十万人以上的各种厂坊,以及深入京城官场任何一个角落的触角。

    锦衣卫只是一个官身,容他方便行事罢了。

    陈昭只想快活一世,并没有心思谋朝篡位。但他却也是一个立身刚正的,谁若想着对他的权势地位伸出什么爪子,那也比怪他抽刀断手。

    比如李长青奉天子之名,打算动一动王子腾。

    在剪除王子腾羽翼的时候,被后者觉醒,惶恐之际,王紫藤的夫人尝试着给女儿王熙凤写了信。

    王熙凤的丈夫贾琏都不做官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求到陈昭那里。

    陈昭倒是没多想,点点头便答应了。

    哪知道王熙凤心中着急,生怕陈昭不用心,当夜便爬上了陈昭的床。

    帮她忙得是夏若卿。

    作为王熙凤当年的好友,没有人比夏若卿更明白父母被威胁之时自己的感受。

    所以当天晚上,陈昭一龙双凤,皆大欢喜。

    王熙凤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贾琏如猪犬尔。

    于是一个月后,王子腾虽不再担任九省点检使,却也被授予一个大都督府的闲职,回京赴任。

    虽说是明升暗降,但王子腾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算软着陆了。

    他借助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人脉,一步步高升,最终升到九省都检点这一实权职务。

    但是在这一破天大浪面前,他的人脉和钱财全无用处,能够安稳如此,已经是侥幸之极。

    王子腾心中明白,多半是王熙凤和林家、陈家交好,皇帝没有下死手。

    只是他不知道女儿付出的什么代价。

    想通了这点,王子腾立马交上了权力,带着儿子王仁回京,

    孝德帝没有难为他,给了王仁一个从四品的都司,让王子腾安然退仕。

    这王仁本来是个花花公子,但这几年被王子腾耳提面命,如今又遭遇大变,一时间脱胎换骨,沉稳下来。

    贾赦本因为王子腾之死而起的一些心思,在听说王仁被赐封为从四品的都司后,迅速掐灭了。

    至于贾琏,他早就沉稳下来,并没有因为岳父退休不退休有什么变化。

    王熙凤心中十分蔚帖,待贾琏更加温柔。

    不温柔不行啊,因为她怀了第三胎。

第676章 死到临头尤内斗

    孝德十年,陈昭又纳妾室,

    乃是李纨的堂妹,薛蟠的小姨子李绮。

    也是李纨拉的线。

    本来贾环读的是锦衣卫学堂,正好让李纨母子避过了牢狱之灾,但贾环在锦衣卫学堂读久了,让李纨的父亲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心中不喜。

    毕竟是诗书世家,怎么能上杆子去武夫学堂呢?

    所以贾环在锦衣卫学堂毕业之后,又转到那个六六六学堂了,今年下场参加县试,结果考中了举人。

    按理说李纨算是熬出头了,但她毕竟和陈昭私通数年,心中不愿陈昭为此事介怀,所以将堂妹李绮介绍给他。

    陈昭心中感叹,女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这么多好心思……

    此时昔日的四王八公,只剩下南安郡王和北静郡王两家,其余都被抄了一遍。

    按理说两家应该低调点,但南安郡王偏偏不。

    毕竟祖宗传爵位至今,谁也不愿意看着昔日富贵这么一天天的败落下去。

    恰巧此时茴香国联合南疆数国作乱,南安郡王便上书,请求领兵作战。

    孝德帝自然答应,没想到半年后,前线战报,因南安郡王贪功冒进,南疆将士首尝败绩,靠着众将士的拼死努力,好歹将局势重新控制住了,可孝德帝大怒,命大都督府重新安排人选,同时将南安郡王和他下属的部将全都押了回来,论罪责罚。

    南安郡王的事情牵连甚广,孝德帝不仅收回了南安王府的兵权,还将他名下的部将解除的干干净净。

    因南安太妃找上了皇后求情,孝德帝免了南安郡王的死罪,削了他的王位,降为辅国将军,并要南安王府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赎人。

    南安太妃得了此恩典,慌忙回去凑银子赎人。跟着南安郡王的那些部将就没那样的好运气,统统革职,家产没收,男女均贬为奴仆。

    北静郡王见了南安王府的惨状,赶紧自动上缴兵权,孝德帝见他知趣,也就乐得留他们一个闲散郡王当当。

    文渊阁内,只有皇帝、忠顺亲王、陈昭和李长青四个人。

    听到北静君王交权的消息,忠顺亲王笑道:“臣弟恭喜皇兄,没想到这水溶倒是妙人,知道主动上缴兵权。”

    孝德帝哼道:“他自然识时务。从前继承王位时,便风花雪月,不染政事。此次南安王府的事情一出,他更加明白该如何取舍,要留下性命和王位,就要没有兵权,两者不能共容。”

    李长青陪笑道:“陛下,他如今交了兵权,还需要我们大都督府给个恩惠吗?”

    孝德帝道:“朕给他留了王位,还不算赏他恩典么?那辅国将军家,可是一下子降了多少,以后每代还要降,他还有什么不满?”

    陈昭道:“陛下,那北静王妃生不出来,北静王爷的王位也传不下去,也不知道之前拿着权力干什么劲。”

    孝德帝笑道:“他家没有后人可不赖朕。当初朕是要给水溶说媒的,可水溶拒绝了,自己选了这么门好亲事。”

    “哈哈哈……”

    忠顺亲王和李长青随和大笑。

    陈昭哈哈笑了几声,拱手道:“臣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想北静太妃心里此时想必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依着他的算计,只怕会有不忍言之事该发生。”

    “哦?”孝德帝一扬眉头。

    他就喜欢陈昭懂事。

    整天在军国大事上参与的少,在一些琐碎小事上说得多。

    这才是朕的锦衣卫嘛!

    北境太妃和北静王妃都出身不凡,家世不相上下,若是这两个女人发生什么事,孝德帝相信,锦衣卫和龙禁卫有一百种办法顺藤摸瓜,将她们身后的两大家族给整的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死到临头,还要搞什么内讧,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

    北静太妃此时哪里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是悔得整个人都要青了。当初会看中这个媳妇,是因她家世人品教养容貌规矩心机手段样样都是千好万好,比一般人强了百倍去,做皇后都够格了,故才推辞掉孝德帝潜邸时的说媒。

    哪成想,她居然不会生育!

    这是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不会生儿育女的王妃,她要来做什么?断了北静王府的传承么?偏陛下又下旨,非原配嫡子不能继承王位,否则她早就给儿子多纳侧妃妾室了。

    北静太妃皱着眉,捏着一张方子道:“你确定这次的方子有效?真能治王妃的病?”

    她身边的张嬷嬷笑道:“太妃,你放心,这次这张方子是奴婢特地花了大价钱从南方买来的,据说都使好几个女人生儿子了,保准没问题!太妃你呀,就等着抱孙子吧。”

    北静太妃点头道:“罢了,再试这最后一次吧。若还是不成……”。

    张嬷嬷一激灵,忙陪笑不已。

    北静王妃看到张嬷嬷端来的药,冷笑一声,道:“嬷嬷,这又是你哪里求来的什么妙方啊?”

    张嬷嬷躬身道:“王妃,这次的方子是南方买来的,原先是巫蛮一族使用的,老奴可是花了许多的精力财力,才求了人拿了这张方子来,王妃,为了小王爷,你就喝了吧。太妃……可是等得十分不耐烦了啊。”

    北静王妃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张嬷嬷的话外之音,心内一动,便道:“既如此,呈上来吧。”

    张嬷嬷放下药碗,躬身倒退了出去。

    北静王妃望着药碗,脸色十分难看。她身边的丫鬟劝道:“王妃,你就喝了吧,或许这次有效呢?”

    北静王妃苦涩道:“我也希望能有效。可闭月,这么些年,我都喝了多少苦汁水了,哪次有效过?是药三分毒啊。我上次回娘家,母亲请太医来给我看过了,因前些年乱喝那些补身体的汤汤水水,彻底把身体弄坏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闭月吓了一跳:“王妃,那可怎么办?太妃她……太妃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她必是不会放过你的。奴婢记得,陛下下旨,若原配无子,继室的儿子由王爷上表,还是可以继承王位的。”

    北静王妃淡漠道:“我知道。张嬷嬷刚才不是说了么?太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若再没有办法产下子嗣,太妃……大约就要朝我下手了。”

    闭月慌忙跪下:“王妃……”

    zhongsh北静王妃闭闭眼,道:“无妨,横竖我心里有数,必不会真就那样如了她的意去。太妃嫌弃我生不出孩子,可我的身体坏了,一大部分是因为太妃的药水造成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没几天,北静王府太妃过世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北静王主持风光葬礼,哭声哀哀,除了少数人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堂堂王府后宅的刀光剑影。

    虽然北静太妃临死前必定交代北静郡王,要有嫡子传承家业。必须弃妻再娶。

    但是孝德帝却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他下旨嘉奖北静王妃,还派了宫中的嬷嬷照顾她。

    于是明眼人看得出来,北静王府只怕不用几年,自然就会没了,比南安王府还干净。

    至此,开国四大异姓王,东平、西宁两王人才凋落,早就沉寂许久;南安王吃了败仗,降为辅国将军,后代还要降等袭爵,在这京城里,算是彻底没落了;北静王没有嫡子,庶子又不能袭爵,不削王位也跟削了王位差不离了。从此后,这天下,再也没有异姓王了。

    不仅是四王,其他国公府、侯爵府,凡是经历数代,子孙又都是没有城府的,俱都在这十年来的风云之中,慢慢凋谢下去。

    旧的凋落,新的世家崛起。

    孝德帝一手重新武勋体系,加上他剧中制衡,使之足以和文官体系抗衡,因此兵事顺利。

    很快前线战报,在新的将军统帅下,南疆大捷,战事已渐渐稳控,胜利是早晚的事情。

    紧接着,土尔扈特部万里回国,部落首领渥巴锡受到孝德帝隆重接待。

    此外,太上皇去了,四王八公削了三分之二,下剩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自家内讧,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因税收不断大涨,百姓却没有受到影响,国势蒸蒸日上,诸多城市也更加繁华,人人皆称“孝德盛世”,孝德帝也觉得自己可与汉文帝唐太宗比肩,足以称之为千古一帝。

    大喜之下,他便定了国本,立皇长子定王为太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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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介绍:
小六子不想被人栽赃冤枉,余欢水想过真正美好的生活,林妹妹再也不愿终日以泪洗面,祝彪发出执念,他不想被梁山泊给害的家破人亡……
行走诸天,满足你们的执念,以成就我的功德!
目前已经历副本世界:《让子弹飞》、《士兵突击》、《笑傲江湖》、《平凡的世界》、《灌篮高手》、香江警察世界、《倚天屠龙记》、《我是余欢水》、《黑暗骑士》,正在经历:《投名状》……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