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只是想偿还吗？
“你胡说八道！”李晴的宫女道，“分明就是你们叶姑娘先出言顶撞娘娘，才会有后来两人扭打的事，叶姑娘又不是站着没还手，凭什么说我们娘娘打人！”
“李妃娘娘先动手的，难不成让叶姑娘站着挨打？”
“娘娘是主子，主子教训人的时候被顶嘴，动手不是很正常吗？”
“叶姑娘也是一宫之主啊！”
“……”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吵了半天，上官惊澜总算明白她们发生了什么，是李晴去青鸾宫挑事把叶纤衣打了，叶纤衣不甘示弱的打了回去，这两个奴才都是恶人先告状的。
“小渣子，这两个人私自妄议主子，拖下去每人二十个板子。”
“皇上！”
这回，两人却是难得心有灵犀的惊呼。
因为这件事情，上官惊澜以“禁足期间擅自离开挑事”把李晴贬了位份，叶纤衣倒是没出什么事，所以李晴一下子就更加认定昨晚唯情说的话没错，皇上果然偏帮叶纤衣！
只是她不知道，事后男人也去了青鸾宫。
“我还以为，皇上不会来。”
叶纤衣垂着苦涩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五指分明的巴掌印还鲜红的在那里，上官惊澜看着她微微的眯了眯眸，“这么明显的伤，留给朕看的？”
叶纤衣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朕不管你跟李妃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现在你的蛊毒已经完全清了，你也该离宫了。”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男人是来赶她走的？
原以为他惩罚李妃也算是给她面子，只要她再跟他说说为当年的事情解释几句就能彻底清了这么多年的隔阂，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来让她离开。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的道，“难道为了李妃，你就……”
“不是因为她。”
男人淡淡的打断，神色晦暗不明，“当年朕留下你也不是为了留你，叶纤衣，你救朕两次朕铭感于心，但是这些年皇后的命和你身上的蛊毒，两次的救命之恩朕也还清了。”
两次，她救他两次，如今他也还了两次。
叶纤衣瞳眸剧烈的收缩着，“不是的，不是的……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只是想偿还吗？”
“否则，朕欠着你的命去爱另一个人？”
那只会一辈子被拖着。
正如陆卿卿当初所说的那样，如果他还不清，叶纤衣这个人就会永久存在于他们生活里。
只是他的急切迫切，最后却狠狠的伤了她。
不，是狠狠的要了她的命。
“爱另一个人？是谁？陆卿卿吗？”叶纤衣一下子咬住嘴唇，又怒又悲，“你对她只是愧疚而已，因为她死了所以你才心心念念惦记着她，其实你根本就不爱她！”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的怒吼。
叶纤衣眸底陡然又升起一丝希望，“你当初拿她来换我，不就说明我比她重要吗？”
她上前想要拉着他的手，却不想被他狠狠挥开。
第1006章 那一刻才知道，有些恨意深入骨髓，哪怕极力克制也无法克制
“你比她重要？”上官惊澜冷冷一笑，“朕只是想让她引出那个绑架你的人，根本没想过拿她换你！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朕就是自己把命还给你，也不会让她去冒那个险！”
只是他太自信，自信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自信的以为掌控一切。
叶纤衣那截断掉的手指，太后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有当时一封接一封的威胁信……
他不想让叶纤衣就这么死了，这辈子都欠着她。正如陆卿卿所说的那般，他只希望自己可以两全其美——还了叶纤衣的情，然后好好的跟陆卿卿在一起。
只可惜天意弄人，所谓的两全其美都只是幻想。
男人的脸色阴晦恐怖，带着几分寒森森的冷意浸袭着她的内心。
叶纤衣呼吸越来越急促，猛然冲上去狠狠的攥住了他的袖子，“上官惊澜，你别胡说八道了！”她的眼眶通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恢复记忆就应该知道我已经爱你十几二十几年了，根本她对你的感情所能比的！我可以等你的，哪怕你让我再等四年也可以的……”
“呵。”
这句话他也想对陆卿卿说，别说四年，四十年他也可以等。
可是她已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上官惊澜深沉如墨的凤眼愈发的冷邃，“朕四年前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你是脑子不好还是习惯性的自欺欺人？你觉得朕爱你却会因为对另一个女人的愧疚把这份爱藏着掖着不敢告诉你？”
他冷讽而凉薄的牵起嘴角，“叶纤衣，你真以为自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么？”
叶纤衣的脸刷的一白。
她就这么看着他，深深浅浅的看着他的眼睛，可是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不舍。
他来真的。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转瞬即逝，眼看着他要离开，立刻就被莫大的惊恐所取代，“不，你不要走……你也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不会再闹事也不会跟人打架，上官惊澜你不要赶我！”
她的手拼了命的抱住他，狠狠攥在他的腰间，却再次被他冷漠而厌弃的拂开。
“叶纤衣，不要让朕更恨你。”
四年前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他没有权利恨任何人。
但是午夜梦回总还是忍不住的想，如果这世上没有叶纤衣这个人，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该有多好？
那一刻才知道，有些恨意深入骨髓，哪怕极力克制也无法克制。
恨她，更恨自己。
“朕给你五天时间，你最好在这宫里消失。”
……
陆卿卿把收集到的砚儿的血交给凤权倾，忐忑的等着测试的结果。楼言之在旁边安慰她，“不用担心，他们是亲兄妹，匹配的可能性很高。”
陆卿卿看了他一眼，其实不管是匹配还是不匹配，她都担心。
不匹配，怕小的那个会等不及找到新的适合的血液，可若是匹配，又怕大的那个受不住。
最怕的是，一切到头中终成空，哪怕有适合的血也保不住烟儿。
“结果出来了！”
第1007章 因为我想见你
“结果出来了！”
陆卿卿胡思乱想时，凤权倾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跑出来，“吻合，卿卿，砚儿的血可以用！”
她很高兴。
陆卿卿也想这么高兴，可她笑不出来，“师傅，砚儿真的不会有事吗？”
“虽说小孩子最好不要抽血，但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只要我注意控制量就行。”
楼言之也道：“你师傅是神医，你相信她吧。”
“……恩。”
……
结果出来是匹配，陆卿卿只能想办法把砚儿带到凤权倾的面前。
可是砚儿如今在宫里……
陆卿卿正想着该如实告诉那个男人，还是应该偷偷摸摸的把孩子带出来，他就出现了。
上官惊澜穿着一袭深青色长袍，为他平素冷峻的气质染上几分清隽儒雅的味道。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才两天而已，你这么重的伤好了？”
“恩。”
“为了看女人，你也真是不要命。”
上官惊澜听着她讽刺的声音，勾了勾唇，“反正你也不在乎，那我按照自己要的来就好。”
陆卿卿微微敛眸，挑眉，“你每天都重复说我不在意不在乎，是想有朝一日我会反驳你？”
被人戳中心事，男人也丝毫不觉羞愧。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我自然希望你能反驳我，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他目光深凝胶着在她的脸上，“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有时候希望看起来确实很渺茫，但理想还是要有的，否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陆卿卿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一种想抽他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淡淡的转瞬即逝，她还有正事，“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砚儿能不能给我带几天？”她斟酌道，“他跟你这么多年你也没带他玩儿过，我想带他玩两天，就当是这么忙的功课之余散心。如果你介意醉仙楼这个地方，我会带他去别处住。”
女人的神色是难得的带着商量口吻的，认真的看着他，没有讽刺也没有刻意的勾引。
上官惊澜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你是他母亲，要带他玩自然可以，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为这种事阻止你。但是你特地这么认真的跟我商量是希望我回避不要出现，恩？”
“……”
她的嘴角漾开轻笑，“好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不行。”
“……”
所有的好脾气就在他拒绝的话出口的时候绷住，陆卿卿敛去笑意冷冷看他，“为什么？”
原以为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答案，男人却道：“因为我想见你。”
她蓦地蹙眉。
上官惊澜又道：“你要见砚儿或者陪他玩都可以，哪怕是单独的见他不让我看到他也可以，但是我要见到你——否则，陆卿卿，谁知道你会不会就这么带着他跑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没看着这个女人她就会跑，她总是想着离开他，哪怕如今是她主动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还是恍恍惚惚惴惴难安的觉得她随时会走。
第1008章 是不是都好，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卿卿眸中闪过一丝微诧，她静默了片刻，嘴角便幽幽的扯出淡淡的笑容来，“所以我只能在京城范围内活动，不能离开，还要保证每天让你看到我？”
“恩。”
“如果我不答应呢？”
“见不到你，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见到砚儿。”
“……”
退而求其次？
被他儿子听到大概能气死。
不过陆卿卿反正本来也没想走，所以干脆的答应下来，“可以，我接受你的条件。”
“还有一件事。”
陆卿卿拧眉，“你怎么这么烦？”
男人脸色微沉，“你怎么这么不耐烦？”
“因为你太烦我自然不耐烦。”
她寡淡的扯唇讽刺，“还说什么我要什么你都给，这么简单的小事还跟我扯这么半天。”
“……”
上官惊澜轻哂，他还不是怕她走？
但是这些话他没有再重复，低低淡淡的道：“这件事跟砚儿无关，只是想问你——昨晚，你是不是见过李晴？”
陆卿卿挑眉，“李妃娘娘啊？”她暗衬着该不会那个女人已经动手了吧？“见过怎么了？”
“她今天去青鸾宫跟叶纤衣打了一架。”
“……”
陆卿卿愣了愣，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她就是觉得李晴很烦所以想要转移一下火力而已，最多就是抱着那么点祸水东引或者借刀杀人的想法，但也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结果这女人刚上来就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对上男人探究的视线，陆卿卿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就是我。我告诉她不要随便针对我，其实她找错敌人，真正应该对付的是叶纤衣，毕竟那位姑娘才是最稳定的待在宫里的。”
“她没找错。”
陆卿卿蹙眉，“你什么意思？”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太快也太突然所以这回她没来得及躲避，想要退开的时候已经被他得逞，而男人的手也在这时候缓缓收回去。
上官惊澜看着她蓦然冷下脸的样子，漆黑如墨的眼底恍惚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漆黑如墨的眸布满温润的气质，“她也真是够蠢的，被人随便挑拨两句就上。”
本来就蠢，还不是他自己看上的？
陆卿卿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打架的时候没伤着你的叶姑娘吧？”
“都说是打架，自然有伤。”
男人语气淡淡的并不在意，陆卿卿听到有伤忽然就觉得空气都明朗起来，微微笑着，“那我只能深表同情了。起初只想把矛头从自己身上引开而已，没想到叶姑娘的战斗力这么低。”
他眯眸，“你不是故意的么？”
女人故作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那种人吗？”
还真的就是。
上官惊澜眼底的笑意隐约更深了几分，只是隐晦的藏匿在深处，一如他的宠溺也只能克制的掩藏起来，他现在已经有些摸清这个女人的脾气了，大概看到他高兴她就会很不高兴。
所以只有他不高兴的时候，她大概才会心情很好的讽刺他两句。
“是不是都好，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1009章 我跟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插手
陆卿卿十分赞同他的说法，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果她早点认清楚这两句话的含义，也不会害的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下场。
她的眸色几乎是骤然闪过冷骇的阴霾。
上官惊澜不知道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样的过去会有如此反应，但肯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他的眸光黯了黯，原本还想跟她多待会儿，“明天早晨我会把砚儿送过来，等我。”
陆卿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
这个女人。
上官惊澜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转身走到外面，门口穿着与以往不同衣服的女子正在等着他，绞着手指似乎有些不安的模样，看到他出来那股不安就更重了些，“公子，您的伤好点没有？”
上官惊澜淡淡的掠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
繁花微惊，“我……我如今已经不是唯情姑娘的丫鬟，我就想说，能不能跟公子回去……”
最后那几个字，小声的细弱蚊蝇。
上官惊澜眯起眼睛，不再是那个女人的丫鬟？
难怪穿的越来越丑。
“跟我回去？”
他薄唇轻启意味不明的复述着她的话，繁花含羞带怯的点点头，男人眼底蓦然闪过锋芒冷笑，“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跟我回去，还是你觉得自己的脸能及得上你前主子的万分之一？”
繁花被他噎得脸色蓦地白了。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无比屈辱的环境中，这个男人毫不掩饰他的讽刺，她甚至想要退缩不敢再往下说。可是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为了这个男人她连主子都抛弃了。
思及此，她又咬咬牙，“奴婢没有没有姑娘好看是真的，也不敢擅自将自己的容貌与别人攀比，可是奴婢的心却比她真一万倍，起码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刀子捅向您！”
男人脸色骤沉，周围沉闷冷冽的空气仿佛也因此降了好几个度。
“她对我是不是真心，不需要你来提醒。”
他自己就已经足够清醒了。
难得的和平之后好不容易想要自欺欺人的过两天，非要冒出这么个不长眼的来提醒他。
上官惊澜目光寒冽瞥她，“对我真心的人多了去，你不过是里面最平庸的一个。至于你主子——我跟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插手，你要是再敢废半句话，小心被人丢到乱葬岗。”
最后一句，赤果果的威胁。
繁花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陆卿卿在里面不小心听了个大概，不过她真没有听墙脚的意思，谁让这两人非要挑在她房门口的地方聊天，她总不可能把耳朵塞起来吧？
她托着腮淡淡的想，这男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这么讽刺一个纯情少女。
……
翌日早晨，上官惊澜亲自把砚儿送到她的面前。
这一天的天气一改往日阴雨连绵的意思，天清气朗的连风吹拂在脸上都是温暖柔和的味道，天空那轮灿烂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实在很舒服。
第1010章 只要你愿意，陆卿卿
“姑姑！”上官砚甜甜的叫了她一声。
陆卿卿脸上染着温暖的笑，刚要开口，男人就对砚儿道：“一边儿去，父皇有话跟她说。”
“哦……”
上官砚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的走了。
陆卿卿脸色微冷，“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下属，你这么跟他说话？”
上官惊澜目光深凝的看着她，“你若嫌我待他不好，那就亲自回来好好的对他。”
“……”
见她沉默不说话，男人又紧接着道：“砚儿很少笑，可是在你面前，他一直笑得很开心。”
陆卿卿微微的抿了抿唇，温淡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就连心里也只是并不尖锐的抽疼了一下，可是紧接着那股不其然的涩意却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她攥着手心，敛眸淡淡的道：“他如今只当我是姑姑而已。”
“你可以认他，现在就可以。”男人犀利透彻的目光逼视着她，低低淡淡的嗓音带着几分诱导和蛊惑的意味，“告诉他你不是什么姑姑而是他的母后，告诉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错人。砚儿他这么喜欢你，就算你现在说出真相他也不会无法接受。”
顿了顿，“只要你愿意，陆卿卿。”
男人的每个字都像是要往她的心底钻，啃咬着她的神经，把她所有的防备心墙一一击溃。
可是不行。
她只有半年的时间，她宁愿这两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认她，只当她是个普通的长辈，也不想他们眼睁睁看着她死。
女人美丽温淡的脸上飘渺淡漠，瞳孔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淡淡的笑着，“还是不要了。”
上官惊澜敛下眸，“你就这么恨我。”
所以连带着跟他有关的儿子，她也不要了。
怕他们纠缠她么？
陆卿卿没有吭声，转身走到旁边牵着砚儿的手，“砚儿，我们走了，姑姑带你去别地儿玩。”
上官砚点点头，又有些同情的看着旁边目光深邃的看着他们的男人，那修长的身影孤单寥落的一如这么多年独自站在凤央宫里看着那幅壁画的模样……
“姑姑，我们可以带父皇一起玩吗？”
陆卿卿脚步未顿，“你父皇还有事。”
上官砚皱皱眉，“可是刚才我问父皇，他说他很闲啊。”
“……”
陆卿卿凉凉的瞥了那男人一眼，男人自然看懂她眼底的警告，薄唇微微的抿了抿，“砚儿，父皇宫里还有事，刚才没想起来。如果有机会改日再跟你们一起玩，恩？”
上官砚颇有些受宠若惊，父皇从未跟他一起“玩”过，更何况是这般主动的说。
“好！”他高兴的笑道，“那父皇不可以骗我！”
“你问问姑姑，她愿意吗？”
砚儿回头，“姑姑你说好吗？”
陆卿卿，“……”
她闭了闭眼，又扯起嘴角，“好。”
就在他们准备告别这个男人离开的时候，上官惊澜脸上的柔和陡然凝固，随后便是空气中一道凌厉的寒光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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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慌担忧早已变成一种习惯
一道冷箭划破安静的空气直直朝他们射来。
陆卿卿立刻将砚儿抱入怀中，男人出手将那冷箭截下来，韩律立刻出现去追踪冷箭源头！
上官惊澜眉心紧锁着回头看向他们，手下意识的捉住她的腕，“怎么样？”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卿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然后才淡淡的低头看了砚儿一眼。
砚儿眨眨眼睛，“父皇，你好像关心姑姑比我还多。”
他从来没见父皇这么紧张过谁，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看到的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宫里甚至有奴才偷偷的议论着说，父皇是个冷面煞神，好多年都没换过一个表情。
陆卿卿以为他是不高兴了，连忙跟他解释，“砚儿不要乱想，你父皇很关心你。”
“可是他更关心姑姑呀。”
“……”
陆卿卿嘴角一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男人抓着，她蹙着眉淡淡的甩开。上官惊澜眸色黯了黯，“我送你们过去吧。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送你到目的地我就离开。”
“不必。”
陆卿卿冷淡的拒绝。
男人低眸看着她脸上毫无波澜的样子，“有人盯着你们，很危险。”
“你放心，我可以保护砚儿。”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男人蓦地蹙眉，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我几天都见不到砚儿，现在送送你们怎么了？就算你能保护他我也不放心，除非我自己在你身边。”
他不放心的也不是砚儿，是她，因为很明显对方的目标是她。
她以前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经过这儿四年大概好了点，但是他还是担心。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慌担忧早已变成一种习惯。
陆卿卿想起自己将砚儿带出去的真实目的，终是没有再多拒绝。
上官惊澜发现，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会忽然变得很暴躁或者很冷淡，然后连表面的伪装都不屑，蓦然间将他拒于千里之外，每次都让他猝不及防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但是他想，这样的她他也要慢慢的习惯才好。
陆卿卿牵起砚儿的手，“砚儿，我们走吧。”
“恩！”
陆卿卿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晃悠，随便选了个当年带砚儿来过的游乐城，男人的脚步停在这里，看着这座久违的多年不曾来过的游乐城，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阔别已久，恍若隔世。
他菲薄的唇微微抿了一下，男人看向她，“我……”
陆卿卿几乎是对上那道目光的瞬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蓦然拧眉，淡淡的不动声色的打断道：“砚儿，你父皇现在要回去忙了，跟他说再见。”
她没有直言，却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好。”砚儿到底年纪小，不懂他们之间那些隐晦的眼神，“父皇再见。”
男人唇角扬起温和而涩意的弧度，“再见。”
她不让他跟着，那就不跟着吧。
至少她已经答应让他每天可以看到她。
这样也好。
第1012章 血缘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韩律很快就抓着刺客来到他面前，上官惊澜脸上那点柔和早在女人走入游乐城以后就消失的感觉，此刻更是冷寒的酝酿着某种刺骨的意味，“谁派你来的？”
“小……小人只是……”
这杀手一看就不是什么专业的，也不是死士，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想自尽，反而满脸恐惧。
“只是什么？”上官惊澜冷冷的开腔，“说出真相，饶你不死。”
“小人只是李府的一个侍卫啊！”他慌慌张张道，“是丞相大人派小人来刺杀唯情姑娘！”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皇帝啊！
刚才那箭本来没想放出去的，可谁知道这俩人一会儿要分开了一会儿竟然又说上话，长时间的等待以后，他手中已经装在弦上的箭一个手抖就射了出去！
不够专业的杀手，或许就是这样。
丞相大人也真是的，非得说外面的杀手不可靠让他来，但他也不可靠啊。
“小人已经全部如实招供了，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呃！”
他蓦地痛呼一声，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插着的那柄锋利的长剑，他甚至没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他的身形一动，就把韩律的佩剑抽出来插进他的胸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面前的男人缓缓走过，面无表情的留下八个字。
李家，真是要反了天了。
……
陆卿卿带着砚儿在里头玩了半天才出来，去往凤府。
她一路上都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跟砚儿开口，到了凤府却是小烟儿先从里面跑出来，甜甜的唤了声“姑姑”，然后诧异的看着他，“姑姑今日将哥哥也带来了吗？”
这小丫头本身就是个嘴巴很甜的自来熟，面对沉稳的略带窘迫的男孩，很快就把人收服了，“哥哥，姑姑说你会跟我一起玩，今天你是来跟我玩的吗？”
上官砚看了陆卿卿一眼，陆卿卿朝他点头，他便也朝着女孩点了点头，“恩。”
“那好啊，我们走吧！”
烟儿笑的甜甜美美，主动牵住他的手，拽着他直接从陆卿卿面前跑掉了。
这样的情形，倒是陆卿卿也没有想到的。
直到凤权倾也出现在她的身后，低缓的嗓音含着几分笑意，“有时候真的觉得血缘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哪怕从来没有见过，可就是没来由的喜欢，没来由的觉得亲切想要亲近。”
陆卿卿眸色深了深，“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砚儿还能跟我处的好。”
她以为砚儿不记得她所以也不会喜欢她，毕竟她只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在他小时候这么疼他……”凤权倾说到一半，叹了口气，“待会儿我来跟砚儿说吧。”
“师傅？”陆卿卿微诧。
“我知道你开不了口，肯定还没说。”
“……”
陆卿卿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还要麻烦你。”
一句谢谢早已无法表达她的谢意，师傅对她的恩情，她大概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陆卿卿，你可真是……”
凤权倾瞪她一眼，“找打！”
第1013章我是男孩子，不怕疼的
砚儿跟烟儿玩了一下午，两个人也渐渐的熟悉起来，不像是最开始那么拘束。砚儿甚至在晚饭的时候主动给烟儿夹了个鸡腿，“烟烟，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烟儿眉开眼笑，“谢谢哥哥。”
烟烟？
陆卿卿还从没听人这样叫过烟儿，烟儿的名字是云烟，过往一切皆如云烟的意思。以前在西凉的时候也有人会唤她小云烟，却从没听到过烟烟这样的称呼。
她觉得好笑，“砚儿，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名字跟烟烟很像？”
“是啊，刚才我也跟烟烟说，我们两个连名字都是一样的。”砚儿煞有介事的道：“不过姑姑，为什么烟烟也跟我一样叫你姑姑呢？父皇还说你是她的母亲。”
陆卿卿神色微滞。
“父皇？”烟儿好奇的道，“是你的父亲吗？为什么叫他父皇呢？”
“因为我的父皇是皇帝。”砚儿骄傲的抬头，“他是东临最大的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这么厉害？”烟儿羡慕的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
“恩。”砚儿笑着对她说，“不过以后你是我妹妹，所以你也是最厉害的人之一了。”
“谢谢哥哥！”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陆卿卿根本插不进去，砚儿也忘了刚才问倒她的那个问题。
晚饭之后，凤权倾示意陆卿卿抱着烟儿去睡觉，她留在外面跟砚儿说话。
“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
“姨娘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凤权倾点点头，“有话跟你说，也有事情拜托你。”
上官砚认真的看着她，“姨娘是姑姑的朋友，如果是我可以帮上忙的事，尽管开口就好。”
凤权倾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砚儿真乖。”
顿了顿，“今天你跟烟儿一起玩了一天，喜欢她吗？”
“恩，喜欢！”
“如果她生病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烟烟病了？”上官砚诧异的道，“什么病，严重吗？需要我怎么帮她？我当然愿意的！”
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凤权倾沉默了一下，“是很严重的病，但是如果帮助她可能会让你很疼呢？”她尽量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比如你的手上破了一道口子你会觉得很疼，帮助烟烟可能会让你更疼。”
她以为砚儿会犹豫，谁知道他想也不想就镇静的道：“不要紧，我是男子汉，不怕疼的！”
凤权倾想了想，拿出一把匕首。
“就算要用这刀在你手上弄出很大的伤口，也不怕吗？”
“……”
上官砚沉默片刻，“姨娘，我其实可能有点怕疼，但是不要紧的，疼过一阵就好了。”
“傻孩子。”
凤权倾心疼的抱住他，“烟烟的病或许有点严重，不过有你帮她，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原本第二天早晨，凤权倾就准备动手。
但是陆卿卿答应每天去见上官惊澜，所以让凤权倾把时间往后延，等她回来再开始。
她见到上官惊澜的时候，男人直接出现在医馆的附近。
第1014章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小气
陆卿卿似笑非笑的道：“皇上，您是不是派人跟踪我啊，怎么连我住哪里都知道？”
“没有。你说不会带砚儿住在醉仙楼，能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远远的看着凤权倾那座医馆，眸色深了深，“你的女儿……和楼言之也在里面吗？”
这男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楼言之。
陆卿卿脸上浸染着笑，“恩啊。”
“我能进去看看吗？”
“最好不要。”
“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会跟你抢他。”
她听着男人略带委屈的语气，似笑非笑的道：“虽然你对我总是没有办法信守承诺，不过你要是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很容易给砚儿造成坏榜样的，恩？”
“卿卿，你可真坏。”
上官惊澜唇畔勾起寥寥笑意，看她的目光含着几分无奈与苦涩，低哑着嗓子道：“让我的女人跟我的儿子都待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让我看不到你们在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吧？”
嫉妒。
脑子里除了这两个字，就没有其他的。
或许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当他亲眼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他又不禁开始回想当初觉得她无理取闹的行为——那时候她不准他去见叶纤衣，迫着他二选一，虽然他一直在退让道歉，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觉得她小题大做。
可如今当他亲眼看着亲身体会，当他角色对调易地而处的揣摩她当时心理，就不难理解。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小气。
哪怕是最简单的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都会嫉妒，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爱着她的。
那么明显的居心叵测，他哪里能安安分分的等。
上官惊澜闭了闭眼，唇畔噙着的弧度不减，眸底却分明没什么笑意。却听她蓦然一声轻哂，“你的女人？”她勾着嘴角，“你是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还是对我的定位有偏差啊？”
那语气分明也不带什么讽刺的味道，可他偏偏就是觉得讽刺至极。
上官惊澜定定的看着她几秒，忽然一下子拥住她。
陆卿卿身形一僵。
男人圈着她的身子，低低哑哑的道：“昨晚没看到你很想你，抱一下，我就不见砚儿了。”
“……”
什么鬼？
女人抬手就要推他，只是他又掐准时间在她动手以前放开，“如果有时间，陪我吃饭吧？”
“不好。”女人颦眉轻蹙，望着他英俊的脸，“你以为我跟你这么闲？”
“有多忙？”上官惊澜眉心闪过一抹阴霾，忙着跟楼言之吃饭么？
陆卿卿挽唇浅笑，“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出来见你也是百忙之中抽时间挤出来的。”她淡淡的撩了下头发，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又显得妩媚风情，“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明天见。”
她徐徐转身，唇畔还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明明没说什么调戏甚至暧昧的话，偏偏那句“明天见”如同在他死寂般的心湖上投落一颗颗的小石子，激起层层叠叠不断的涟漪……
第1015章 多么让人心存希冀的一句
明天见。
多么让人心存希冀的一句，好像他们之间还有明天，让他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是这意思。
哪怕心底深处知道其实并不是，也强烈抗拒的不去想。
男人看着她渐渐淹没于人群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薄唇轻启，低低缓缓的低喃一句。
“明天见，陆卿卿。”
……
陆卿卿回到医馆，发现凤权倾的小手术早已经开始。
楼言之把她挡在门外，“卿卿，她让你别进去，这种事情有她在场就可以了。”
陆卿卿蓦地皱眉，“她说好等我回来的，为什么现在就开始？”
“她就是不希望你在场，所以才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开始。”楼言之定定的道，“她担心你，也跟我保证过一定会把砚儿安全的还给你，所以你就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男人脸上映着深深浅浅的无奈，以旁观者的角度劝告着她最好的方式。
可是陆卿卿怎么可能安心。
“让开。”
“陆卿卿。”男人的声音沉下几分，严厉训斥，“我知道你紧张，但是你进去也帮不上忙只会更紧张，说不定让你师傅跟你一块儿紧张，说来说去就只是帮倒忙而已，有何必要？”
陆卿卿微微一震。
她只会帮倒忙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从固执变得冷静下来，红唇微微抿了一下，从他面前走到旁边的树下站着。
她就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等待。
楼言之眸色一闪，朝她走去，“对不起，我的话说重了。”
“不是，你说的没错，是我不知进退。”
她闭了闭眼，其实有些事情她都知道的，只不过道理和做起来根本不是一码事，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砚儿和烟儿都在里面，此时此刻，她只想进去好好抓着他们的手。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卿卿，没事的。砚儿吉人自有天相，烟儿她从小就坚强，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
上官惊澜回到宫里，找了个由头把所有李府的人全部软禁起来，李家的人都不得再出门。
本来还想再等一段时间，可是昨日李家那个老头竟敢对陆卿卿下手……
忍无可忍。
上官惊澜眯了眯眼，不管是李家还是太后，欠她的那些人都是时候还了。
正好如今李晴在宫里也被禁足，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包括李家让人送来的消息，也都被上官惊澜挡在外面，于是消息自然而然就送到凤鸣宫。
太后知道李家的事情，心中有些惴惴。
其实倒下一个李家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皇帝这么多年一直有意无意的在打击她的人，只不过她以为李家会是个例外，毕竟李晴……跟陆卿卿有几分相似。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了那个唯情，他就连这几份薄面都不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跟李家之间的往来更为密切。
若是就这么查封李家，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她。
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要暗暗的找个机会去李家走一趟。
第1016章 哪怕只是骗他的……
陆卿卿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凤权倾从屋内出来，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只要再两天，就能把整个浩大的工程结束，小烟儿血液中的造血功能不出意外都会恢复。
陆卿卿松了口气，急忙去查看砚儿的情况，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砚儿，是不是很疼？”
上官砚虚弱的摇摇头，“姑姑，我觉得麻麻的，不是很疼。”
陆卿卿一怔，师傅还给用了麻药吗？
她抱着那小身体，愧疚的道：“谢谢你砚儿，谢谢你愿意救烟烟，她醒来也会感激你的。”
“姑姑，姨娘说烟烟病的很严重，是不是她醒来以后就会彻底好了？”
“恩，都会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这样的手术进行过三次，第四天砚儿休息了一整天，到第五天的时候，陆卿卿就把砚儿送回去了，否则那个男人肯定会起疑。
临走之前，凤权倾还特地嘱咐上官砚，不能把帮助妹妹的事情告诉他父皇。
陆卿卿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她原本犹豫着是不是该留下照顾砚儿几天，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砚儿的情况，可能在平时的生活中会有所疏忽大意，而砚儿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
可是这一日，把砚儿送回宫里的时候，砚儿却忽然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他的脸色很苍白，陆卿卿不敢抱着侥幸的心态，连忙把太医找来。
这一找，自然就惊动了上官惊澜。
幸好最后太医检查下来砚儿没什么事，不过上官惊澜那边，却是瞒不下去了。
“你带砚儿出去玩，就算再累再虚弱也不至于失血过多，恩？”
而且太医说，砚儿手臂上有伤口。
上官惊澜蹙着眉不悦的道：“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若有人刺杀，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人刺杀。”
陆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其实这些日子除了第一天，我没有再带砚儿出去玩。我跟他一直在师傅那里，砚儿的伤口是我弄出来的，失血过多是因为他的血被抽掉了部分。”
男人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去。
他脸色不善的看着她，“你弄伤他又抽掉他的血？陆卿卿，你有虐童癖吗？”
难不成因为恨他，所以连砚儿一起恨上了？
“不是，我只是想救人。”
她把烟儿的病情以及这几天凤权倾给这两个孩子做手术的事全部如实相告，一五一十。
男人的脸色就这么在她的话中一寸寸的铁青。
他的眸紧紧攫住她的眼，“所以，你说什么要带砚儿出去玩而且是单独玩其实根本就是你杜撰出来的，你的目的不过是用砚儿来救你的女儿，不让我见他是想瞒着我这件事，恩？”
陆卿卿低垂着眼帘，什么都没有说，可她这样的态度却又分明是默认。
事实就是这样，无可辩驳。
上官惊澜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竟然还期望着从她嘴里听到两句解释的话，哪怕只是骗他的，哪怕他知道如今在她嘴里已经听不到几句真话……
第1017章 是说不出，还是不屑说？
甚至哪怕她只是说，这不是她原本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圈套等着他跳，只是正巧碰上她那女儿病了，然后碰巧凤权倾检查出来砚儿的血可以用……
可是他看着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打算解释，或许是也不屑于解释。
他喉结滚了滚，滚出一阵苦涩难以自制的意味，“陆卿卿。”他嗓音低低缓缓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爱的不可自拔，所以做什么都这么肆无忌惮？”
陆卿卿闭了闭眼，闷声听着他的指责。
许久，才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好，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会答应吗？”
男人冷笑，言语酝酿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是，我是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偿还你，所以你恨我利用我伤害我什么都可以，是我欠你的。”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黝黑的眸晕染出逼视的凌厉，“可是砚儿他不欠你的，你竟然这么对他？为了你的另一个孩子，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伤害他？”
是不是因为是跟他的孩子，所以她连砚儿也不那么疼爱了？
上官惊澜黑眸绞着怒意盯着她，可她的脸色却显得愈发的平静，一句话都不说。
是说不出，还是不屑说？
或者，他说中了她所有的心思么？
陆卿卿弯了弯唇，终于缓缓的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我知道烟儿对你来说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她。砚儿也是我的儿子，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伤害他分毫，可他是烟儿唯一的希望，除此以外她大概只能等死了。”
男人身形微震。
她垂眸，“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砚儿。”
上官惊澜薄唇微微一动，视线流连在她身上久久无法收回，怒意中又夹杂着入骨的缠绵。
“父皇。”
男人收回视线，看到内殿门口的小孩子站在那里。
他蓦地蹙眉，“你起来干什么？”
“我听到你跟姑姑说话了。”
“……”
男人沉着脸缓缓走到他面前，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上官砚惊讶的看着他冷峻而绷紧的侧脸，受宠若惊的道：“父皇，我没事的！”
“晕过去了还没事，你要死了才叫有事？”
“……”
父皇说话好讨厌。
不过他知道，这是父皇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是关心他。
“父皇，我真的没事。刚才……”
他其实最想问的是最后那句，他真的是姑姑的儿子吗？所以姑姑就是他的母后吗？
可是为什么，母后不认他？
上官砚抿了抿小嘴，“父皇，凤姨娘说烟烟病的很严重，只有我的血才可以救她。而且她烟烟很可爱，这几天我们也相处的很好，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是自愿疼一点救她的。”
上官惊澜低眸看她一眼，凤眸微微眯了眯，“妹妹？”
“恩啊。”
上官砚黑葡萄般的严谨认真看着他，“她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像个娃娃一样。”
第1018章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大概……是犯贱吧
“你自愿救她的？”男人眸色深了几分。
“恩，凤姨娘问我愿不愿意，我当然愿意。而且凤姨娘给我用了药，麻麻的也不是很疼。”
男人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良久，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哑意，“若是，她会带走你最重要的人呢？”
其实他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他也知道，连他自己都惊讶于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大的敌意，第一眼见到时的莫名的亲切感以及后来逐渐滋生出的无法抑制的敌意……
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个女孩，陆卿卿是不是就能回到他们身边？
其实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凤权倾那样的医术不会需要用一个六岁孩子的血去救另一个孩子，所以她大概也是没有其他办法才会除此下策。
这些事情，仔细想想都不难理解。
可……她对那个女孩越好，他的心里就越有落差。
上官惊澜闭了闭眼。
好像所有的现实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如今有更爱的人。
“父皇。”上官砚一时没有听懂男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只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奇怪的道，“为什么你告诉我烟烟是姑姑的女儿呢，她明明就是凤姨娘的女儿。”
男人瞳眸骤缩。
他蓦地低眸，“你说什么？”
上官砚眨眨眼，“我说烟烟，她是凤姨娘的女儿啊。”
“……”
上官惊澜震惊的看着他。
……
陆卿卿再见到那个男人已经是两日之后。
这两日，她听说了一些宫里宫外的事，比如李丞相家全家被查不得随便外出，还有青鸾宫那位已经于昨日搬出皇宫，在京城找了个安静的宅院居住。
她派去的探子回报消息的时候，陆卿卿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下。
叶纤衣如今蛊毒已解，准备安静舒服的颐养到老么，或者再去找个男人安度一生？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简单的让那个女人如愿以偿？
“今天晚上找个机会去吓吓她，别把她弄死，但是记住，一定要弄出点伤来。”
“是！”
暗卫离开以后，陆卿卿就坐在醉仙楼的大堂里。
她本来是准备找个机会探探韩尚书的口风——距她上次让暗卫把东西送到韩律手里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可是上官惊澜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别说是对太后，对姓韩的也没有。
上官惊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和韩尚书坐在角落里喝酒。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嘴角轻轻袅袅的笑靥如花，而男人目光痴迷的望着她的侧脸。
“唯情，为什么皇上这么喜欢你？我听说你们最近走得还是很近啊？”
然后他听到她轻笑着回答，“男人么，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大概……是犯贱吧？”
韩尚书愉悦的笑了两声，然后他的笑意就陡然凝固住。
震惊又惊慌失措的看着陡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看着男人脸色阴沉晦暗的颜色……
“唯，唯情。”
他推推她，想要提醒她。
陆卿卿尾音上挑的恩了一声，手腕就蓦然被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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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恩？
陆卿卿尾音上挑的恩了一声，手腕就蓦然被人拉住，她蹙着眉不悦的回头看了眼，入目便是男人冷峻阴沉的俊脸近在咫尺，仿佛有呼吸沉沉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浇灌着她的面部。
陆卿卿眯了眯眼，“是你啊。”
她这一声熟稔的语气，已经让韩尚书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只有三个字，可是这样的态度，哪里像是见着了皇帝。
就好像真如她刚才所说的那般，她是真的对帝王的感情充满不屑。
旋即又听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帝王道：“不是很生气不理我么，又来这儿干什么？”
很生气，不理她？
可他生气，不就是因为怕她心里只有其他人，再也不愿理他么？
上官惊澜圈着她的纤细的腰肢，眉眼似乎还是如来时那般浩瀚的波澜不惊，可细看之下又分明酝酿着几分无奈的温柔，“我哪有资格跟你生气？”
他看着她醉意熏然媚眼如丝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她的发丝，“如今我在你面前只能巴着你贴着你求着你而已，哪怕你冷嘲热讽冷脸相待也不愿离开半步。”
想起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话，他的喉间逸出低哑的笑声，“可不就是犯贱么？”
陆卿卿瞳孔睁大了几分，那言语犀利的直戳她的心底，可她如今却只想笑。
这般想着，她嘴角的笑意也真的扩大了好几分，精致的脸蛋显得愈发美丽，素白纤细的手指轻点着他的胸膛，“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恩？”
“你教得好。”
“是吗？”
女人寡淡的应了一句。
韩尚书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他刚才听到什么？
帝王说，可不就是……犯，犯贱？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个素来不近女色的皇帝，竟然对一个青楼女子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碰了不该染指的人！
上官惊澜淡淡的掠了他一眼，貌似随意的波澜不惊的眼神显得不动声色，可是韩尚书却蓦地打了个寒颤，他刚要解释点什么，男人已经收回视线。
上官惊澜想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可是双臂刚刚接触她的身体，就被她按住，“干什么？”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不……”
女人不满的按住他，秀气的眉毛微蹙，“你才醉了，我在跟韩公子喝酒，你捣什么乱？”
上官惊澜看向旁边的韩尚书，“你们两个，喝酒？”
“没，没有！”
韩尚书猛地摇头，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愉悦的陪她打趣揶揄的样子，“正好碰到唯情姑娘在这里喝酒，所以微臣……我就在这里坐下了。既然姑娘醉了，那自然是由主子送回去得好。”
孬啊。
第一次被抢走的时候，陆卿卿还不觉得什么，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摇摇头，“你这个人……”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的脸色又蓦地沉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