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所有的怒，以及找了她半个晚上的焦灼，全部在这一刻凝固
睡意一下子被浇灭，她彻底清醒过来。
门口的韩律看到是她，急忙冲进来，打量着她这一身模样。
陆卿卿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韩律便诧异的道：“姑娘是在这里歇息的？”
陆卿卿茫然的点头，“怎么了？”
韩律颇有些哭笑不得，“皇上让人找您许久了，却不想您在这儿踏踏实实睡觉呢！”
陆卿卿想说她睡得其实也不踏实，不过这种问题现在显然不是关键，她看了看韩律身后那一大群的侍卫，想必都是满皇宫的找她了。她抬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有些无奈的道：“我只是找个地方睡一宿，你们皇上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韩律心说他也不想这样啊，“那……若是姑娘睡醒了，不知能否跟属下走一趟？”
“走吧。”
陆卿卿将手中的烛台放下，进去整理了一下衣物，便回到龙吟宫。
……
昨晚的怒火似乎根本不存在，她笑靥如初的看着那个正在穿朝服的男人，轻轻袅袅的开口，“不是说好我去找地方睡觉么，你一大早让人来吵醒我干什么，见不得我睡得好是不是？”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睡觉？”
他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女人微乱的发似乎证明她所言非虚，刚才韩律也说她确实是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睡觉呢，敢情到最后只有他挣扎半个晚上又找她半个晚上？
“是啊。”她随手顺了下头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桌上那些点心，问他，“你吃了过吗？”
男人冷笑，脸色愈发的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
她一大早起床，没睡好所以惦记着吃怎么了？
陆卿卿眨了眨眼，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破皇宫让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我这当客人的还没抱怨呢你倒是先吼起我来了？脸大呢还是仗着你是皇帝欺负我啊？”
上官惊澜看着她边说边咬着一个糯米团子，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好像他活生生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还比不上桌上那些吃的。
他闭了闭眼，“欺负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您是东临最大的那个，我能把您怎么样？”
她似乎不太喜欢糯米团子的味道，皱着眉把剩下的半个丢进碗里，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轻轻的吹着气，淡淡道：“不过我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打算今儿跟你辞行来着。”
男人的表情就这么顿住了。
所有的怒，以及找了她半个晚上的焦灼，全部在这一刻凝固。
他紧绷的下颚显得无比僵硬，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把那个吹凉以后的小笼包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好像不管看她吃什么东西都会觉得美味又不失优雅。
慌乱，刹那间侵入心脾。
紧接着便开始持续不断的蔓延扩散。
他菲薄的重重的抿了一下，嗓音又低又沉，“八天时间，现在才过去一天你就要走？”
“卖艺而已，换个地方你还是可以听曲儿看舞啊，我们最初说好的也不是来宫里。”
第976章 这扇宫门进来容易出去难，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陆卿卿神色如常，吃完第一个小笼包把嘴里的全部咽下之后，大约是觉得美味便又吃了第二个，这回她比上个控制的更好，咬开那层薄薄的皮却没有让半点汤汁流出来。
上官惊澜看她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一阵怒意窜起，“别吃了！”
“……”
她微微皱眉，终于把头抬起来，歪着脑袋苦委委屈屈的看着他，“我吃东西也妨碍你吗？”
上官惊澜晦暗的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朕是不给你吃还是不让你睡了，说你两句就走？”
陆卿卿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咽下去，然后缓缓把筷子放下，端正又认真的看着他，“大概你觉得你都没有不让，但事实就是我确实没睡好也没吃好，不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我正在吃东西你就吓得我把筷子都丢了，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很友好？”
“……”
丢了？
她分明是吃完放下的！
上官惊澜不想再跟她绕这些有的没的，他冷冷的道：“换个地方听曲儿看舞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昨天你进来之前我就说过，这扇宫门进来容易出去难，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女人眉眼染上一层苦恼，“你这是要强买强卖？”
男人唇畔噙着的冷笑更重，“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你说要来的？”
“对啊，来看看你后院的环境，没想到这里好的超出我的预料。”上官惊澜正要问她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走，就听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承受不起这样的好。”
“……”
他阖了阖眸，眉心突突的跳动。
正好这个时候小渣子走进来，为难的道：“皇上，早朝时间将近，您看……”
上官惊澜扭头看了眼外面的时辰，时间已经不是将近而是快要迟到，这些年除非是陆卿卿的“忌日”，其他时候他从来不会在早朝时间迟到。
他敛了敛眸，低眸对女人道：“你吃吧，等我回来再说。”
她拉长尾音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东西。
上官惊澜被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气的脸色发黑，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
陆卿卿并没有打算理会什么等不等他回来的事。
她吃完早膳，让人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便打算直接出宫。
路上似乎远远的看到叶纤衣，她并未做任何停留，虽然本来入宫是打算会会叶纤衣和太后的，不过昨天李妃的找茬正好给了她一个“出镜”的契机，现在整个皇宫只怕都知道她了。
倒是叶纤衣，看到她的侧影，蓦地变了脸色。
她震惊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疾步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可是陆卿卿却已经跨出那道宫门，远远的离开。
“小，小鱼。”她惊诧的道，“刚才那个人你看到了吗？”
“叶姑娘说的是……门口那个穿红衣的？”
叶纤衣连忙点头，“对，就是她！”
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道：“您是不是觉得，她长得有些像皇后娘娘？”
第977章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呀
不是有些像，从她那个角度看起来，是完全一样！
叶纤衣内心震荡着，脸色瞬息万变的诡异，好像那颗心被人揪住了，紧紧扼着难以呼吸。
原以为不过又是个和李妃一样的人物，如今看来，那段位要比李妃高得多。
……
陆卿卿出宫以后，回醉仙楼换了件衣服便去往韩府，韩尚书正好下朝回来，早已经听说她入宫的事，一时对她的态度又是大变。
原本仅存的那点希望好像也挥发了，点头哈腰的恭敬着。
陆卿卿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他相信帝王对她并非真情，唯有逢场作戏的假意。
也因此，韩尚书对她更加稀罕起来，觉得她不是个为权势所折腰的女人，连书房中的密道也全部告知，但是陆卿卿没找着机会进去，打算改日再来。
回到醉仙楼，上官惊澜已然在她的房里坐着。
陆卿卿看着抬眸朝她瞟来的男人，挑眉，“皇上您刚刚下朝没多久吧，怎么就有空来我这儿了？难道您平日里都没有公务要处理的？”
男人沉戾的双目盯着她了大约十秒，看的她不自在的蹙眉敛去笑意，才冷冷的道：“我好像说过等我回去再说，如果我没记错你也答应了？”
陆卿卿走进来把门关上，嘴角浅浅笑着，“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呀。”
“陆卿卿！”
“……”
她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扭头淡淡的看着他。
男人仿佛意识到什么，眉毛拧了拧，颀长的身影站起来朝她走过去，“为什么不等我？”
陆卿卿眉眼温软的看着他，“要说的话不是都已经说完了？”早晨在龙吟宫，那个不算理由的理由也已经给过他，她似笑非笑，“我想来想去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所以就走了啊。”
“所有的女人都想留在皇宫，你不想。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黝黑的眸直直看着她，陆卿卿坦荡荡的回望，眉眼间笑意娇媚，“要是我跟所有女人都一样，那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可能过不了几天，你就觉得我这个人无趣然后抛弃我呢？”
“是么。”
他的眼底噙着冷意，“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回来之前去了韩府？”
“……”
听说？
调查就调查，说的这么好听。
陆卿卿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抱歉啊，一时没忍住，在剩下的七天里，我不会再去。”
男人薄唇倏地抿成一条直线。
剩下的七天里不会再去，言则过了这七天，她还要去？
上官惊澜眼眸重重的眯起，手掌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带向自己，身体紧贴的瞬间，陆卿卿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垂在身侧的手也有瞬间的僵硬，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上官惊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大掌愈发收紧用力，紧紧把她按在自己怀里，“那个男人又老又丑又孬，他有什么好？”他咬牙冷怒道，“你是不是瞎的？”
女人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自然。
第978章 不准再出去勾三搭四，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她温温淡淡的看着他，脸上已经不剩下什么笑意，倒是多了几分恍惚的真诚，“从前我娘说，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对你好，我不信。可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就发现老人家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长得好看位高权重或者其他什么都没用，真心换真心。”
上官惊澜蓦地一震。
心脏仿佛裂开一道口子，被什么巨大的力道撕扯着，“谁说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有真心？”
她幽远的眼神微微收回来，最终聚焦在他英俊的脸上，似笑非笑，“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不能吗？”
女人脑袋微微后仰审视着他，身体还是在他怀里被迫紧贴，她忽然笑出来，“能啊，当然能。像你这样又好看又肯付出真心的男人，那绝对是紧俏的抢手货。”
她煞有介事的说着，可上官惊澜紧盯她笑意满满的眸，却发现那笑意浮于表面不达深处。
他的手放开，垂下来。
晦暗的眸底掠过几不可察的落寞。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陆卿卿兀自倒了杯水喝，又倒了杯茶给他，“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要不要回去办公啊？”
男人站在她的对面，闻言掀眸不悦的瞥她，“你又赶我？”
“关心一下而已，你不办就不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
上官惊澜沉闷的坐下来，就坐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弄得陆卿卿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他不走她又不能做自己的事，只能陪他一块儿傻坐着。
到午饭的时间，这男人才勉强露出一丝要走的意思。
临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她，“不准再出去勾三搭四，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
陆卿卿点头，神色诚恳。
……
接下来的七天，她果然没有出去，不管是韩府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除去偶尔几次凤权倾过来看她，剩下的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独处。
上官惊澜倒是每天都来，但是也不做什么，甚至很少说话，就只是让她弹两首曲子。
只不过做这些的时候，他还非得让她把初见时面具戴上，然后用一种犀利透彻的目光看着她，深情而不自知，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可目光又粘稠的一瞬不瞬的胶着在她身上。
陆卿卿从未有过任何抗议。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七天，男人临走的时候。
他起身来，走到她正在弹奏的长琴前面，修长的手指似乎无意识的抚弄着琴弦，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七日之期已到，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女人微微挑眉，“什么怎么办？”
被面纱遮挡住的脸跟她过去一模一样，尤其是这个挑眉的动作，风情流转。
上官惊澜凤眸微微一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继续。”
“……”
陆卿卿笑了出来，“黄金万两能分给我的也不少，大概够我花很长一阵子不用依附哪个客人。这种时候我又不是傻的，当然是选择我的真爱啊，怎么可能跟你继续？”
第979章 除了不是我，其他人都可以？
男人神色未变，只是眸底的墨色却浓稠了几个度，“你的真爱？”
“比如韩尚书啊。”她施施然的玩着自己的发梢，清晰的看到男人骤变的脸色，扯唇笑得更开，“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的，所以皇上您不用动怒。”
“除了不是我，其他人都可以？”
他看似平静，可这几个字，每一个都是狠狠挤出来的。
陆卿卿嫌弃的皱皱眉，“别开玩笑了，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挑食的人吗？”
能看上姓韩的，她有多挑食？
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上官惊澜薄唇抿成直线，薄唇一字一顿的道：“既然如此，那个人只能是我。”
“不。”
他的手指在她这个字落下的时候，蓦然按压在琴弦上，发出蹭的一声骤响。
心弦仿佛也随之震动。
陆卿卿眯了眯眼，“我说不卖，你还想强迫我？”
“不卖可以，但是不卖你也只能是我的。”他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有多坚定那语气就有多坚定，缓缓的字字清晰的袭击着她，“如果让我知道你把自己卖给别的男人，试试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会做什么。
但是他知道，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一旦发生就只能被狠狠的扼杀。
四目相对，陆卿卿眸光剧烈的变化着。
她的手掌一再的紧攥，终于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将那张并不相同的脸对着他，嘴角勾起讽刺嘲意深重的弧度，“那么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现在你对我的种种示好和强迫算什么？到时候我若真的爱上你，你也打算负责吗？”
男人看着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将她的脸挡起来。
每次都让她戴着面纱，因为那样他就可以看到她一样。
他的手骨捏出咯咯的声响，“你就是她。”
如同要坚定的告诉自己一般，他如是说道。
陆卿卿忽然一阵无力。
她敛了敛眸，把他的手从琴弦上推开，手指缓缓的拨动着琴弦，“我知道了。”
……
男人离开醉仙楼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六加快速度彻查韩尚书与太后之间往来的证据。
在她出现之前，就已经收集到一部分。
那时候的他其实并不急，多一天还是少一天，快一点还是慢一点，都没有差别。
从她离开以后，时间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数字上的概念而已。
与其度日如年的盘算着这些东西，不如浑浑噩噩的放空一切。
可是如今，当她每每念着韩尚书的时候，每次那三个字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都只想掐死那个姓韩的，别说是慢慢等，就算只是等到明天他也觉得不耐烦。
……
隔天中午。
上官惊澜来找她的时候，她并不在醉仙楼。
人是一种可怕的习惯动物，当他已经习惯每天过来看她时，哪怕她昨日已经拒绝他，可是她忽然的消失还是不免把他这种习惯打破，让他的心情值一下子降到最低点。
第980章 怎么从小就这么色？
正好她的丫鬟繁花过来，男人冷冷的开腔，“你们姑娘去哪儿了？”
繁花茫然的摇头，“姑娘出去从来不会跟奴婢说的，奴婢也不清楚。”
……
陆卿卿先去了趟韩府，已经基本摸索到韩府藏账本的地方。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今日就动手。
从韩府出来以后，她在街上绕了很久，才走进一间医馆。
小厮本来就认识她，直接把她带到后院去，陆卿卿走进门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玩耍。
凤权倾被小女孩逗得哈哈大笑，“宝贝儿，你的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陆卿卿眸色微微一深，眼底深处带起哀伤的瑟缩。
她驻足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动。
直到凤权倾发现她的身影，惊讶的道：“来了怎么不见来啊，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小女孩听到声音也发现她的到来，小巧精致的脸蛋先是一喜，旋即又不高兴的嘟囔着小嘴抱怨道：“姑姑，你都好几天没来看烟儿了！”
陆卿卿走到她面前，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姑姑最近忙，今天不是来了吗？”她的神情不自觉的温软柔和，弯着腰保持跟孩子都平视，“烟儿是不是想姑姑了？”
“是啊。”女孩沮丧的道，“但是娘亲说姑姑这几天都没空来。”
“这不是来了吗？”凤权倾拽了拽她的小辫子，“乖啊，今日就让姑姑和姑父带你玩儿！”
陆卿卿，“……”
谁是姑父？
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官惊澜，眉毛一拧，“不能让他看到烟儿。”
凤权倾诡异的看着他，“你在说谁？”她神情微妙的变了变，然后指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我说的是楼言之，你以为我在说……那个男人？”
陆卿卿，“……”
她皱着眉脸上闪过接近恼羞成怒的不悦，抿了抿唇，“我跟他带烟儿出去，你干什么？”
“我当然是休息啊。”
她小声咕哝句，“不然每天给你带孩子要把我累死了。”
陆卿卿眸色一闪，没接话，心绪复杂间也忘了反驳那个诡异的称谓。
对小女孩道：“小烟儿，姑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呀！”
烟儿高兴的点头，又看看走到他们面前的高大的男人，笑开，“姑父抱着烟儿好不好？”
楼言之一愣，“好。”
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有小孩缘，这女娃娃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凤权倾看着男人抱着小女孩往外走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凑到陆卿卿的耳边似笑非笑的道：“你说烟儿到底是遗传谁的，怎么从小就这么色？”
“……”
陆卿卿瞪了她一眼，跟上楼言之的脚步。
……
三个人走到外面的街上，烟儿什么都觉得喜欢，在陆卿卿的许可下买了很多东西，楼言之的手都快拿不下，又不想让陆卿卿提重物，所以将怀里的小女孩放下来。
“烟儿自己走路，姑父拿东西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又皱着小眉毛道：“姑父重不重，烟儿帮你一起拿吧。”
“不用。”楼言之低低的笑着，“烟儿去牵着姑姑，她不认路很容易走丢。”
第981章 而他变成那个局外人
“姑姑不认路吗？”烟儿看了陆卿卿一眼，“姑姑这么漂亮，怎么笨笨的？”
陆卿卿懒得理这个男人，“烟儿，别喊他姑父了，叫叔叔。”
烟儿一脸认真，“可是娘亲说，他是姑姑未来的夫君，所以应该叫姑父。”
“……”
要不是不想在小孩子面前骂人，陆卿卿肯定忍不住。
反观身旁的男人，得逞的笑的像只狐狸。
陆卿卿无奈的扶额，蹙着眉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身后一道锋利如刀的目光正射向她。
越来越近，然后好像终于停在她的身后。
陆卿卿看着楼言之的神色，不用转身就几乎确定下来那个男人，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转过去，却在转身看到另一道小小的身影时，脸蛋还是僵住。
砚儿。
这男人果然心思够深，出来找她还要带着他的儿子一起。
五个人。
三个大的两个小的，目光来回的碰撞，擦出激烈的火星。
陆卿卿抿了抿唇，看着对面的男人脸色阴沉如水的盯着他们，好像她又红杏出墙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她勉力弯了弯唇，“怎么这么巧？”
上官惊澜目光沉沉，阴沉的面容隐晦不悦，“不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
陆卿卿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只是眼底的笑意却也更寡淡，“找我有事？”她低低淡淡的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交易好像已经结束了？”
上官惊澜阔步走到她的面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有答应。”
像是没有看到她身旁的男人一般，上官惊澜的目光并未有丝毫的停顿，只从她身上移到烟儿身上，英俊的脸上出现丝丝变化，晦暗的眸似乎沉的越发厉害。
“你女儿？”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都被一股阴霾笼罩着。
她跟楼言之在一起。
她的身边还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那么漂亮精致可爱，跟她长得那么像。
所以不用说，她肯定就是陆卿卿无疑。
这段时间他的推断和他以为的所有都没有错，她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时隔四年，他终于找到她了。
遍布着涩意的认知，汹涌澎湃的袭击着他的内心，远比这些日子更剧烈的让人震颤。
可是她跟楼言之在一起。
她有夫有女改头换面，甚至连容貌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抛却过去的影子，有了新的生活。
四年时间，楼言之虽然时常出宫，他竟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发展的这么亲密，还有个这般大的孩子。所谓韩尚书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货色，眼前这个才是她当初的“青梅竹马”。
上官惊澜喉结滚了又滚，呼吸粗沉的对面的她也能听到。
陆卿卿不知道这长达半分钟的时间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在楼言之上前的时候她已顺势退到男人背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要带孩子去玩。”
【我们。】
她跟楼言之成了我们，而他变成那个局外人。
上官惊澜看着她似乎要离开的身影，“陆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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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你是不是见不得她好？
上官惊澜看着她似乎要离开的身影，“陆卿卿！”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吭声的楼言之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看向女人的视线，脸色淡淡却透着几分不悦道：“好像从过去到现在陛下都喜欢死缠烂打，没看到人家不想理你？”
上官惊澜没有理会他，“陆卿卿，你答应我的事不作数就算了，答应念念的你也忘了吗？”
陆卿卿脸色微变。
【以后姑姑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好！】
八天前，她在凤央宫里跟念念说的话犹在耳边，当时只觉心疼，现在却好像更心疼愧怍。
楼言之怕她会动摇，脸色蓦地沉下去，“死缠烂打也就算了，看不出她很讨厌你吗还非要不停的刺激她，难得她出来走走放松心情，你是不是见不得她好？”
上官惊澜冷冷扫了他一眼。
难得走走放松心情？
所以她这几天过的很压抑，还要告诉另一个男人她跟他在一起有多压抑么。
他看着她身形僵硬的站在原地，始终背对着他不曾回头，那股疏离淡漠的抗拒好像从来不加掩饰，和他刚才靠近之前看到的她笑靥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同。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没有他，她会过得更好？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尖锐的疼痛忽然从心底蔓延出来。
上官惊澜敛眉，低低哑哑的道：“明日一早，我去醉仙楼找你。”
说罢，便牵着男孩的手离开。
烟儿很乖，看到大人说话都不会插嘴，此刻看到男人已经大步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走到陆卿卿的身边扯了扯她的手，“姑姑，刚刚那个蜀黍是谁？他是不是在凶你？”
“……”
陆卿卿低眸看去，笑容浅浅，“没有，烟儿，那是姑姑以前认识的人，我们只是在聊天。”
烟儿眨了眨眼，“我还看到小哥哥了。”
“小哥哥？”
陆卿卿喃喃的重复着她这声哥哥，喉咙酸涩的更厉害，连眼眶都不由的泛红，“那是小哥哥没错，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还可以一起玩。”
烟儿甜甜的笑开，“好呀，以后我跟哥哥一起玩。”
除去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差别，比起念念成长在那样严厉的环境中，烟儿从小就跟着凤权倾和她无拘无束的，所以性格也要比念念开朗很多。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男人牵着男孩，颀长的身影孤单寥落，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萧索的甚至带出几分荒芜的意味。
“父皇。”上官砚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那是姑姑的孩子吗？”
“……恩。”
是她的女儿吧。
很漂亮，像个娃娃一样。
她小时候大概也是那么漂亮。
上官砚失望的哦了一声，“所以姑姑一直不来找我，是因为她有妹妹了吗？”
上官惊澜微愣，皱了皱眉，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当着砚儿的面说那句话。
他低眸淡淡的道：“不是，她只是这几日忙，以后有空她会陪你的。”
“真的吗？”
“恩。”
第983章 严格来说不是因为他不方便，而是因为她想
陆卿卿带着烟儿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烟儿软软糯糯的唧唧喳喳的说话声让她心头的阴霾逐渐驱散，好像只要听着这小丫头说话，整个人就会轻松。
他们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最后烟儿在她怀里累到睡着。
“不然我来抱着她？”楼言之现在只要看到她用力干什么就觉得恐慌。
“我又不是手脚不便，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能抱的。况且你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怎么抱？”
“可是……”
“楼言之，我想抱她。”
严格来说不是因为他不方便，而是她想。
“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多，你不会连这也不准吧？”
“……”
男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一路上不停的看她，却见她始终神色柔和看着怀里的小脸。
到了凤权倾的住处，凤权倾看到她抱着个孩子，震惊的迎上来，“陆卿卿你疯了？”
她责怪的瞪了楼言之，“让你跟她一起出去就是让你看着她的，你竟然让她抱孩子？”
陆卿卿打断，“师傅，是我自己坚持的。”
她把烟儿放到屋子里睡下，走出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身体不太对。
楼言之和凤权倾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有问题，凤权倾紧张的扶着她，“陆卿卿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能太累，你非要抱什么孩子啊！”
陆卿卿疼的身体蜷缩起来，无意识的轻喃了一句，“师傅，对不起。”
凤权倾瞬间红了眼，现在不过是个母亲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却还要跟她说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你别说话，我扶你去休息吧，楼言之你让人去煎药。”
“恩。”
楼言之临走之前，无措的看了她一眼。
……
楼言之让人煎好药回来，陆卿卿已经躺下。凤权倾看着她冷汗涔涔的样子，不忍的推了推她，“卿卿，你先起来喝点药，喝完药好好睡一觉，恩？”
陆卿卿艰难的点点头，撑着身体起来喝了药，又颓然无力的重新倒下。
凤权倾在药里面加了助眠的成分，就这样还看了她半个时辰她才勉强入睡。
楼言之在旁边一言不发，但是眉毛始终狠狠的拧着不曾松开。
两人走到外面，男人阴晦的脸色终于绷不住。
看着凤权倾的背影，声音沉沉道：“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抱个孩子就能发作疼成这样？”
“不是因为抱孩子她才发作变成这样，只是大概，正好到时候了。”
“什么叫到时候了？”男人蓦地拧眉，“你刚才不是说她不能太累？”
凤权倾看了他一眼，“是啊，不能太累不能受寒不能想太多，这些对于正常人来说是锦上添花能做到最好不能做到也无所谓的事，对于她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必须做到。”
她垂下眸，“但是就算做到也没什么益处，只是在原本就险恶的情况下，不去增添更多的险恶而已。”
“……”
楼言之薄唇动了动，满脸烦躁的神色化作心疼和寂静的荒芜。
第984章 非要听我亲口承认，有话跟我说？
许久才道：“我知道她受了很多苦。”
“不，你不知道。”
凤权倾垂着眼帘，声音淡淡哑哑的道：“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她从中毒到解毒，从毁容到痊愈，从撒手人寰到死而复生——可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楼言之还想问，可是凤权倾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说。
她已经从他面前离开。
……
陆卿卿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傍晚。
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雨飘摇中她虽然打着伞，但是那那细细密密的雨丝都被风吹了进来，所以回到醉仙楼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有些被打湿。
原本以为这么长时间等不到她，上官惊澜可能已经走了。但是推门进去，依旧看到那道身影站在案后，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卿卿走近了才发现，他正在看她的画。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画上也不过几株正常的花花草草，他却专注的好像在欣赏什么大作。
陆卿卿把伞交给繁花，走到他的身边，“没人告诉你，主人不在的时候不能乱翻乱看吗？”
男人的眼神从画上转移到她脸上，“这是你画的？”
“有何指教？”
“没有。”
只是这所有的花都是单独的一株，明明只是无情的死物，好像都透着她深邃骨髓的孤独。
上官惊澜敛眉，抬眸看到她被打湿的衣服，眉心微微一蹙。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他像是在自己房里一样熟稔的走到衣柜前面，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要去脱她的衣服，“没有打伞么，怎么弄成这样？”
所有的动作，仿佛经历过千百遍。
陆卿卿本来就是要换衣服的，自然没有拒绝他拿来的那件，只是在他要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些，淡淡的道：“风大，所以雨丝飘进伞里。”
“卿卿。”
女人动作微僵，但是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否认。
虽然昨日的偶遇猝不及防，但是韩尚书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可以收网，让他知道也没什么。
她脱下披风后又旁若无人的把外衣也脱了，然后换上干净的那件，所有的动作做完才看向他，嘴角似乎是她一日既往的笑意，“非要听我亲口承认，有话跟我说？”
是，很多很多的话。
从他昨天见过她以后就是这样，直到今日来这个地方，再到一整天等她的时间，他一直在想应该这么跟她说，怎么忏悔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是在她换衣服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他的脑子好像越来越乱，到最后蓦然一片空白。
明明留有余地的让他组织语言，可是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又说不出半个字。
她太平静了。
就像她当年死前那三天一样，平静的把所有爱恨纠葛一笔勾销。
男人喉结滚了滚。
千言万语，最终只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最老套的却也是其他言语无法代替的三个字。
陆卿卿挑眉，“等你半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第985章 那也不妨碍最后的结果是我满足了你
她嘴角笑意不减，“好，我听到了。”
“卿卿。”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吃饭了。”
她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确，她要吃饭所以他该走了。
如果说面对那个还是唯情的她，他至少可以以一种不那么弱势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至少在她没有承认身份之前，他的那些罪孽只属于陆卿卿。
可如今一切已经赤果果的揭晓，她就是陆卿卿，在她面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别说是姿态高低，他甚至连说个“不”字的权利也没有。
上官惊澜眸色黯了黯，但是他像是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我也没吃，正好一起。”
“……”
开玩笑么？
陆卿卿还想说点什么，上官惊澜已经率先打断，“等你这么久，饭也不打算留我？”他自己都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话，嗓音低哑，“至少你在宫里那天，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
她似笑非笑，“我怎么记得……你说我吃吃吃，就知道吃呢？”
“……”
男人抿了抿唇，声带仿佛绷成一根弦，“那也不妨碍最后的结果是我满足了你。”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委屈又孩子气的小男生。
陆卿卿没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老男人还想装小男生？
“为了顿饭，你脸都不要了是吧？”
“恩。”
不过不是为了顿饭，是为了她这个人。
陆卿卿皮笑肉不笑的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好啊。”她忽然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我刚才想了想，好像城北的灌汤包和城南的脆皮珍宝鸭都不错呢，不知道应该吃哪个比较好。”
上官惊澜想了想，“两个都吃，并不妨碍。”
女人轻蹙着眉望着他，表情染上几分纠结的微恼，“可现在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我这么好意思让繁花一个女孩子往外跑？”
上官惊澜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我让人给你准备东西垫垫肚子，你要吃的我去买，恩？”
“好啊。”
她粲然一笑。
外面的雨好像变大了，从上官惊澜出门开始就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冬日里的难得一见的瓢泼大雨，甚至在屋子里都能听到外面很大的声响。
期间繁花给她拿了牛肉蛋花粥过来暖胃。
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繁花道：“姑娘，奴婢觉得那位公子对您真好。”
陆卿卿动作微顿，“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繁花一惊，“奴婢不敢！”
陆卿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脸上的神色似乎更淡，“繁花，有些人的好，你可能这辈子都承受不起。待你好的时候是或许是人人艳羡的真好，可是不知道将来哪一天，你就要还了。”
繁花听的似懂非懂。
但是她隐约觉得，姑娘好像并非表面上那般看起来那么喜欢公子，甚至连笑都未必真心。
“姑娘要不要再吃点别的，或者奴婢给你泡杯茶？”
“不用了，去把药给我煎了吧。”
顿了顿，“别让人看到，也别在有人的时候送来。”
第986章 我不在意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城南到城北的距离很远，来回一趟在回到处于中间的醉仙楼，可以说是要走很多冤枉路。
所以这样一趟下来，自然要花费不少时间。
上官惊澜回到醉仙楼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了，倒是手中那两个纸包还保护的完好无损，那个装灌汤包的更是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陆卿卿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似笑非笑，“亲自去的？”
男人淡淡的恩了一声，神色未改的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摆到她的面前。灌汤包冒着些许热气，脆皮珍宝鸭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诱人的香味。
“要筷子吗？”
他嗓音低低的问了句。
陆卿卿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两眼，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自然也没有动。她的手心支着脑袋抬眸，“你是手里没人呢还是觉得这样做会显得比较真诚，亲自去？”
上官惊澜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意吗？”
她笑意浅浅的弯唇，“皇帝陛下跑遍全城就为这种东西，我不在意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男人漆黑的眸深不见底的胶着她的脸，“但是实际上，你在意吗？”
“不呢。”
“那就是了，快吃吧。”
“噢。”她淡淡的收回视线并且把手放下，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般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我刚才粥喝的太饱，现在好像没什么胃口。”
上官惊澜喉结滚了滚。
女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提议，“要不你自己吃吧，跑这么远又冷又饿的多辛苦啊。”
男人目光深深，“你要折腾我可以，但是你至少吃点东西。”
“我吃过了呀，不信你去问繁花。”
“粥？”
他不怀疑她吃过，但是吃多少真的待定。
上官惊澜走过来掐着她的脸，女人想要躲避没躲开，倍感不适的皱眉，“你干什么？”
“完全没有肉。”
“……”
陆卿卿敛去笑意，“所以呢？”
男人晦暗的目光显得深邃粘稠，“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或是做什么看起来都会显得居心不良，但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真的不需要更瘦来凸显你所谓的骨感美。”
“……”
陆卿卿一言不发。
直到男人走到外面吩咐人把碗筷重新拿到她的面前，陆卿卿忍不住蹙眉，看着面前男人伸过来的筷子，她很久都没有接，也同样的很久都没看到男人收回去。
她掀眸略讽刺的看了他眼，“你是跟我杠上了吗？”
“是你在跟我犟。”
他如今只希望她能好，她现在这个样子，这种天都不能出门——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陆卿卿面无表情当着他的面把筷子接过去，然后放在碗上轻轻的挑动。
“砰……”
清脆响亮，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男人瞳眸骤缩。
陆卿卿弯了弯唇，“我说过我不想吃了，你非要享受这个过程。”她凉凉的声音如同窗外细密的雨丝，沁入心底，“再来一次还是这样，除非你强行给我塞进去否则我不会吃，恩？”
第987章 她心有所属，身也有所属
不管是她的语气还是态度，都被一股满满的凉薄和淡漠所笼罩。
从她承认她是陆卿卿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什么很激烈的情绪变化，跟她四年前的某段时间很像，可又有所区别的是，那个时候的她是拒绝让他靠近的，而如今却并非如此。
好像对她来说，他走不走已经不重要，或者她其实不在意。
拒绝至少说明在意，可最好的陌路并非真的形同陌路，而是坦荡荡的云淡风轻。
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离的这么近，近在咫尺的让他可以告诉自己陆卿卿回来了，可是她好像又那么远，隔着一层无论如何也穿透不过的薄纱，生生在中间剜出一道警戒线。
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内心仿佛又长出青草，可是在那之后，又被人无情的践踏过直至枯竭。
“好，我知道了。”
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道：“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再给你买。”
她支着脑袋笑了，“明天啊……我还没想好，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明天再讨论。”
上官惊澜低头好像要亲她，她下意识的侧了侧脑袋。
男人低沉的嗓音却含笑一丝笑意响起，“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他似乎只是淡淡的叙述着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笑意中又蓄染出几分自嘲的意味，“或许我不该这么这么早揭穿你，至少你还是唯情的时候，不会这么毫不避讳的躲开我的碰触和亲吻。”
“我是唯情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唔。”
她的话没说完，男人的唇已经落下来。
温软的触感相贴的瞬间，陆卿卿的脑子一片空白，瞳眸也有几秒的涣散。
上官惊澜用尽这辈子的忍耐才忍着没有狠狠的咬她，不是那种愤怒的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狠意，而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想要把她揉入骨髓的说不清的情愫。
可是他没有动。
他知道这样的姿势已经是她的极限，至少可以在她发懵的片刻间让他好好的近在咫尺的看看她，至少这样的肌肤相贴让他有种诡异的终于能够捉住她的错觉。
其实并没有，但是他好像又感觉她的心跳了。
胸膛上猛然有一只手贴近，还没等他好好的感受什么，那只手就狠狠的将他推开。
陆卿卿发狠似的擦了下嘴唇，讥诮的冷笑，“四年不见，你的恶劣倒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有变。”她目光冷艳的逼视着他，“谁准你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随便亲我？”
男人拉进与她的距离，温良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过去我这么亲你，也没见你擦。”
“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恩？”
不一样了。
过去她哪怕再讨厌他也是他的女人，而如今她是另一个小女孩的母亲。
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她心有所属，身也有所属。
上官惊澜眸光陡然晦暗，他问自己是不是就能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答案却无疑是否定的。
哪怕只是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都那么刺眼，何况是更多。
第988章 他不可能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的看着
生生世世哪怕是鬼，他都不可能放过她。
男人狭长的凤眼微眯。
“既然不一样，为什么不好好的隐世避居让我永远这么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他的嗓音似乎又哑了好几个度，“这么多年，你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既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就要做好被他入侵的准备，他不可能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出现却什么都不做。
何况，她出现在醉仙楼——总不至于是因为生活所迫过不下去吧？
他没有点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卿卿脸上的僵硬在远离他以后就消散，唇角带出几分似乎已经成为习惯的弧度，“要说你不只是恶劣的一如既往，就连脸皮也跟从前一样厚啊，我凭什么为了躲你就隐世避居？”
她抬手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慵慵懒懒的淡道：“过去想要到处走走所以不回来，如今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难不成你以为你还能成为我不回来的理由？哪来的脸a？”
不管是她的过去还是她的未来，从她四年前死掉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为他而活。
自然而然，他也不会再成为她做任何事的理由。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菲薄的唇往上扯了扯，明明在笑，却又无端的渲染出落寞萧索的涩。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陆卿卿倒也没说不，“出去的时候帮我把繁花叫来。”
男人脚步微顿，“好。”
……
繁花没多久就端着她的药过来了，“姑娘，您的药。”
看了眼屋子里的狼藉与桌上没有动过的两样东西——脆皮珍宝鸭和灌汤包，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不过在这样的大雨天城南城北的跑，那份心却实属难得。
陆卿卿喝药的时候就听到她问，“姑娘为什么不吃，是不是还跟公子闹脾气了？”
动作滞了滞，但是陆卿卿在喝药，所以也没吭声。
繁花又道：“奴婢见公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把衣服都打湿了。其实公子看着就是个贵人，不会连个办事儿的奴才都没有，可他却选择用最真诚的方式打动您。”
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您昨晚说，有些人的好承受不起，或许将来某一天就要还。可若是公子这样真心诚意的付出，哪怕将来真的要还，奴婢也觉得值得。”
陆卿卿喝完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吃这两样东西，还是想男人了？”
繁花，“……”
她低头头，“奴婢不敢！”
“收拾一下，出去吧。”
“是。”
繁花拿着碎掉的碗出去，又进来把桌上的珍宝鸭和灌汤包也拿了出去。
舍不得丢，最后还是自己吃了。
她就不明白，姑娘到底在别扭什么，如今有哪个男人肯对一个青楼女子这般用心的？
哪怕是头牌花魁，也就只是个青楼女子而已，外面的男人最多就是花钱想嫖，可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她却看不到一丝不干净的肮脏龌龊之气，好像只有满满的情深不悔。
第989章 他不能好好看着你，我来看
陆卿卿第二天早晨很早就去了韩府，就是怕上官惊澜来的太早会打乱她的步调。那会儿韩尚书甚至还没下朝回来，不过韩府的下人都知道主子待她不一般，直接放她进去了。
陆卿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到醉仙楼，便让暗卫想办法偷偷的把东西送到那个男人面前，然后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一天都没起来过。
她才回来没多久，身体就开始迅速的衰败，不知道能不能在那仅剩的半年里，做完她要做的事。
……
上官惊澜就是傍晚过来的。
他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繁花说完这句话，“公子，姑娘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
“她什么时候睡的？”
“大概……上午。”
男人眉心一沉，“没吃饭？”
繁花摇了摇头，“没有。”
“……”
上官惊澜蹙着眉，嗓音有些沉，“她没吃饭你不知道喊她起来吃饭？她要睡你就由着她睡？”
这个女人任性起来非得强硬的把她拖起来才行，由着她只会让她更任性。
繁花愣了愣，委屈的道：“公子这就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丫鬟，主子的事哪里敢随便过问？”
那主子别看总是在笑，可是暗里的脾气指不定什么样子呢，谁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还不如那些泼辣的随意打骂奴才的姑娘，说不定还能真诚点。
上官惊澜掠了她一眼，没说话，推门进去。
他走到她的床边，女人安静的睡颜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似乎有所改变。
至于为什么改变……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划过，“卿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都经历了什么？”
连脸都变了。
那道深入骨的疤痕，竟然也消失了。
他只在古书记载上见过类似记载，或许凤权倾医术足够高，但她肯定承受非常人所能及的痛苦。
上官惊澜喉结滚了滚，“卿卿，起来吃饭。”
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皱着脸看了他一眼，上官惊澜手指一顿，但是女人似乎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闭上眼又打算继续睡，“不要吵我，出去。”
“起来吃完饭再睡，嗯？”
“不……”
男人看着她抗拒的样子，嗓音沉了几分，语气也染上几分严厉，“瘦成这样还不好好吃东西，你这样下去是想走到外面就被风吹走？”
陆卿卿不耐，“跟你有什么关系？”
“楼言之他不能好好看着你，我来看。”
“……”
楼言之？？
陆卿卿皱了皱眉，现在只想把他弄走，“那我要吃你做的荷香糖藕……和糖醋排骨。”
男人气乐了，“然后我做完你再说不想吃？”
她似笑非笑，“那你做不做？”
“今天你要是再敢不吃……”他眯起眼睛危险的道，“我就真的给你塞进去。”
“……”
陆卿卿正要说什么，繁花在外面敲门，小声的道：“姑娘，楼公子来了。”
两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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