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怎么，想跟我谈条件？
夜，南诏皇宫。
凉如冰的冬日寒冷的沁着入骨的冷瑟，龙吟宫的殿中烛火摇曳，闪烁着妖冶的微光。
夏侯渊看着眼前只穿着一件红色兜衣的女人，狭长的凤眼微微的眯了眯，喉结不住的滚动，但是那种下意思的本能却被他牢牢的控制住。
女人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嘴角笑靥如花却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薄纱，让人捉摸不透也看不到底，可尽管如此，那也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
她跨上台阶，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不只是上本身只剩下兜衣，就连下半身也只有纯白的底裤遮掩着大腿，美丽白皙的小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就这样看着他，媚眼如丝。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纯真干净的女孩脸上还能露出这般妖冶的笑容。
男人终于把持不住，骨骼分明的手掌一下子扣住她的腰将她朝自己拉扯过来，上官语惜蓦然跌坐在他的大腿上，除了瞬间的僵硬，立刻就恢复了如花笑靥。
但也仅仅是那瞬间的僵硬，让男人眼底的幽暗滚烫就褪了下去，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下去，让他在明知道她故意献媚却还是忍不住沉浸其中却又被她的僵硬打回原形。
他想装作不知道，可谁让她偏偏露出破绽呢。
呵。
男人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紧捏她的下巴，“怎么，想跟我谈条件？”
他的目光幽冷寒冽，上官语惜胸口震了震，但是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谈什么条件呢？”她淡淡的笑着，“从前我是公主你是侍卫，可如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甚至连自由都没有的人，你却是高高在上的南诏皇帝，我拿什么跟你谈条件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阴沉冷漠的脸色终于稍稍好转几分。
可又说不出的哪里不对劲。
他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上官语惜，你不是什么都没有。”
只要她要，只要她好好的说几句话，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或许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下巴挑的更高，“知道吗？”
上官语惜眼中闪过短暂的僵硬与迷茫，旋即木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夏侯渊，我只是想哄你高兴而已。”
只要他高兴了，就不会为难皇叔和皇婶。
男人听着“夏侯渊”这三个字从她红唇间冒出来的时候，瞳眸的颜色瞬间深了深，别说是这三个字，她最近跟他说话根本不会有所谓的称谓，太久为的娇软的语气。
以至于他哪怕知道她有目的，还是无法控制心口的震荡。
当她软绵绵的身子蹭在他的怀里，那种软玉在怀的感觉让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上移，蓦然扯掉她仅剩的兜衣，幽暗的双眸紧紧锁在她彻底赤条条的身子上。
上官语惜紧紧攥着手心，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强行减去那几分底层深处的厌恶。
“夏侯哥哥……”
第696章 那就好，他高兴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抱紧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无法克制的僵硬，“你还要我吗？”
“……”
男人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当他与她相互融为一体时，女人颤抖的身子紧紧圈着他的脖子，明明双眼迷蒙甚至神思游离，可她的嘴里却无比沙哑又清晰的问道：“夏侯渊，你现在高兴吗？”
“恩。”
“……”
那就好，他高兴就好。
……
翌日一早。
陆卿卿单手支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看着南诏皇宫里送出来的信。
东临国内很多人都说长公主上官语惜就是那为了男人叛国的恶女，不过陆卿卿一直都不相信，她始终觉得语惜是个特别重情义的姑娘，虽然从前单纯了些，但也不会做出叛国之事。
就连当初上官祁寒和上官惊澜二人为争皇位伤害到她，她也从未抱怨过半句。
而今日信中也没有提及此事，只是告诉她可以安心的离开南诏，但是务必尽快。
陆卿卿觉得有理，她肯定是要尽快回去的。
她的念念，还在东临皇宫等着她。
前些日子没有找到上官惊澜的时候，她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男人，其实这一年对念念的照顾反而十分稀缺，倒是现在理智的再想起来，有些愧疚那个孩子。
“陆卿卿。”
伴随着门外一声厉声传来，院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
陆卿卿震了震，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那个人是谁。
脚步声逐渐靠她靠近，在她可以感知到他的手朝她伸来的时候，蓦然起身躲开。
女人嘴角泛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每次都这么踹门，坏了你赔吗？”
“陆卿卿，不管我有没有答应你的条件，你也该知道肆意伤害纤衣是我什么后果，恩？”
“后果？”
陆卿卿仿佛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
但她显然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幽幽的看了眼那扇院门，“虽然这不是我买的地方，不过我在里面的时候听到这种烦人的声音还是觉得十分不爽，你说怎么办呢？”
“我在跟你说叶纤衣！”
“哦……”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却道是：“可我对你的叶纤衣没有任何兴趣，便是这扇门在我眼中也比她重要的多。”
“……”
男人的脸色很恨阴沉下去，有时候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从他有记忆以来，他才见过她三次，可这三次没有一次不想掐死她的！
这个女人，当真是韩律口中他过去无论如何都深爱的甚至为她废黜后宫的女人？
简直难以置信。
他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我们的条件里，好像你该还给我的是个完好无损的叶纤衣。你现在断她一根手指，她的身上有了缺陷，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跟我谈条件？”
她的条件，他考虑过。
虽然已经有所决定，但是收到她今日突然让人送来的那根手指——那根戴着纤衣的戒指的手指，他就怒从心生甚至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第697章 自然是因为我能啊，还能凭什么？
“你确定我没有？”陆卿卿反问他，“我现在砍的只是叶纤衣一根手指而已，她还有九根手指和十根脚趾在我的手里，最重要的是她的命如今也捏在我手里，知道吗？”
“陆卿卿！”他目光狠戾。
“我在呢，别这么大声叫我，很容易吓坏我的。”她娇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可其中分明含着明目张胆的威胁，“被吓坏以后，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了。”
“……”
男人的下颚紧绷到极致。
陆卿卿看着他这般模样，又觉得解气，又觉得无法言喻的难受。
他要她还给他一个完好无损的叶纤衣啊，叶纤衣是他的么，凭什么是还给他呢。
“好。”
男人低沉凉薄的嗓音忽然落下一个字。
顿了顿，“明日就回宫，现在你就把纤衣放了。”
“今日就走。你跟我走了以后，我自然会放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冷笑，“若是我与你回东临，你却又不放人呢？”
“……”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等他跟着她离开后，便杀了叶纤衣。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她脑海中闪过，便消逝下去。
“上官惊澜，这个谈判法则是你教我的，你忘了么？”陆卿卿低低一笑，“你问我凭什么，自然是因为我能啊，还能凭什么？我的皇上，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呢，别忘了你现在一无所有，就连叶纤衣的命也握在我手里，所以你只能听我的。”
“……”
无比强烈的想要掐死她的**，却又无可奈何的挫败。
这种感觉，甚至更促进了让他想要回到东临的速度。
正好这个时候，韩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上官惊澜也在这里，微微一愣。
他行了个礼，便走到陆卿卿身旁想要与她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用了那种仅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俯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
这样看着就亲昵的姿势，让一旁的男人凤眸微微一眯。
那是种近乎本能的不爽与压抑。
“今日回宫是么？”上官惊澜冷笑，蓦然扯了女人一把，陆卿卿原本好好的在听韩律说话，突然就被这样的力道抓的踉跄着往他身上跌去。
陆卿卿刚要发作，却听男人又道：“好，今日回宫，现在立刻就走！”
顿了顿，又冷冷的补充一句，“若是现在不走，那就干脆别走了。”
“……”
陆卿卿莫名其妙的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又发什么神经？
刚才还不肯走，现在突然答应不说，还要走得这么急？
韩律有些狐疑的模样，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皇上刚才那种模样，好像是以往每次他和小六不小心靠得娘娘近些的时候，皇上脸上每每露出的表情？
名为……醋妒？
不，不可能。
韩律连忙摇了摇头，皇上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
回宫路上，陆卿卿总是忍着男人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
第698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情深似海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除了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还没这么忍耐过哪个人。
“上官惊澜，你说你都答应跟我回去了，还摆出这种老大不乐意的表情给谁看啊？”
她像是疑惑又像是好笑的问。
马车颠簸中，半阖着眸的男人闻言淡淡的瞥她一眼，“你要搞清楚，我不是答应跟你回去，而是答应跟你交易——以我回东临皇宫为代价，换回纤衣的自由。”
陆卿卿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情深似海，为了叶纤衣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屈从于我这种只会以权压人的妖女之下，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奖啊？”
呵。
男人回以一声冷笑。
是不是情深似海他不知道，但是他不能让纤衣出事。
陆卿卿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形容妩媚，轻启红唇淡淡的道：“可惜我这个人呢，偏偏就不喜欢成人之美。要是我真的砍了她一根手指头，说不定她见你为她做出这种牺牲会更加感动，可那根手指头不过是拿来骗骗你的而已，你为她做的这些事她也都不会知道。”
上官惊澜眸色微微一变。
那根手指头不是纤衣的？
他微微敛眉，却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以为，我在乎吗？”
“哦，你确实不用在乎，毕竟是她爱你爱得要死要活。”
陆卿卿兀自点了点头，从马车的正中央挪到他的身旁来，嘴角带着娇艳艳的笑意，“可是我的陛下，你怎么连朝夕相处的女人的手指都认不出来，还有脸说你喜欢她啊？”
她直接起身吊坐在他的腿上，肢体接触的瞬间她明显察觉到男人的僵硬，但是她的左手臂仍是这么直直的环上了男人的脖颈，右手指尖轻点他菲薄的唇，嘴角露出轻漫的笑意。
“那手指又粗又黑不过戴了个叶纤衣的戒指，你就相信那是她，到底是你的智商降低还是你对她的了解其实不过尔尔，甚至感情也不过尔尔呢。”
她只知道，这一年多他不在的日子里，当她看到所谓的上官惊澜的“尸体”时，她从未相信过，可以一眼辨别出那尸体不是他。
如果真爱，怎么会连这样的异样都无法辨别？
智商没问题，那就只能是了解不够了。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情还算愉悦。
上官惊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只是她单方便的做着勾引他的动作，可是此刻，男人却蓦然捏着她的下巴端到自己面前。
两人的距离立刻变的近在咫尺！
陆卿卿呼吸一滞，心跳猛的漏掉一拍。
看着她脸上迅速窜红的色彩，男人眼眸微微一深，这个看起来恶劣到极致的女人，看不出来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竟然会脸红。
原本到嘴边的讽刺的话像是顿住了。
也就是到此刻，他的脑子里才清晰的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他从前喜欢甚至深爱的女人。
只是他如今把她忘了。
不可否认，她漂亮精致，是任何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
第699章 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讨人厌
如果说纤衣美丽温静，那么这个女人则是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类型，灵气逼人。
上官惊澜喉结滚了滚，微微的眯起眼睛，“手指又黑又粗？”他薄唇咀嚼着她刚才形容那根断指的词汇，又低眸看了眼她的手指，“莫非你觉得自己又白又细，哪里来的脸这么说别人？”
“……”
最初是被人讽刺后本能的气恼，可是看着他似笑非笑嘲笑的模样，却又与他从前无数次嘲笑她的模样相似重叠，她的目光怔忪了一阵。
心尖骤然牵扯出密密麻麻的疼痛，并不尖锐，却又刺骨的让她呼吸困难。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陆卿卿冷笑着把手指伸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我难道不白不细？”
“呵。”
“……”
陆卿卿又是一声冷笑，眉目上扬，“失忆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就算了，你这性格倒是半点没改，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讨人厌。”
男人眯眸轻哂，“这么恶劣讨人厌你还死乞白赖的缠着不肯放，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罪受欠的？”
“……”
陆卿卿把他丢了下去。
京城将至，她独自回宫，还不许韩律提供任何的帮助——除了提醒他，到皇宫才会放叶纤衣。……
上官惊澜走了大半天才从城外走到皇宫。
虽然他没有什么令牌也没有什么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他那张脸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守城门的侍卫看着男人身上尽管简朴却仍旧气势逼人的身影，哪里还敢看着他，立刻放行。
小六远远的看到终于回宫的男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飞也似的朝他跑了过去。
“皇上，您您您……奴才没有看错吧，您终于回来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男人看。
虽然如今的小六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六，上官惊澜出事以后，他更加发奋念书希望可以给娘娘一点安慰，终于在那之后几个月考上榜眼，陆卿卿给他赐名陆六，就随她的姓氏。
如今已经是朝中得到重要的新官，不过看到上官惊澜的瞬间，还是忍不住自称奴才。
上官惊澜微微的眯起眼，审视的眼光看着他。
小六并不知道他失忆，见他不说话便愈发的激动，高高兴兴的道：“奴才不负皇上所望，终于考上科举入朝为官，日后一定会好好报效国家忠于皇上和娘娘！”
顿了顿，却又不满的嘀咕一句，“不过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都一年多了……哎，您再不回来，娘娘都要被齐王殿下抢走了！”
男人凤眸眯得更甚，“齐王殿下？”
“是啊，可不就是您封的那位齐王殿下。”其实上官祁寒对他也不错，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提拔他，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也喜欢娘娘，鉴于他早已认定皇上和娘娘才是他的主子，所以见到别的男人靠近娘娘就会不由自主的不舒服，只希望皇上可以尽早回来。
“不过您也放心，如今您回来，娘娘最爱的人肯定还是您，所以您不用担心的！”
“……”
第700章 上官惊澜，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上官惊澜冷冷嗤笑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
小六委屈的看着他怒然的模样，皇上这是在生气吗？可是他说错什么了呢？
……
在上官惊澜回宫以前，上官祁寒作为主管所有朝政和奏章之人，住在宫里肯定更加方便。所以他干脆在御书房中摆了张榻，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而如今上官惊澜刚刚回京且又失忆，很多的事情还需要他亲自来做，陆卿卿听着他嘱咐交接事宜的时候，屏夏又忽然抱着念念来敲门，说是小皇子哭闹不止。
屏夏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吓得还请了太医来检查，结果陆卿卿刚一抱着他就好了。
陆卿卿有些无奈，“算了屏夏，你下去吧，我自己抱着他就可以了。”
反正这孩子现在也不吵不闹的，抱着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结果屏夏刚走，上官惊澜就进来了。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陆卿卿抱着念念坐在上官祁寒身边，男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将孩子逗得咯咯咯直笑，女人精致娇艳的脸上也不由布着淡淡的笑意。
融洽的暖意融融的画面，就像是一家三口享受着最温馨的天伦之乐。
从孩子对他男人的熟悉程度就可以看出，这样的场景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
上官惊澜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她口中那个侄子，想起小六口中的齐王殿下……
周围的气压陡然冷下来。
那边的两人显然也意识到男人的到来，抬眸看来，上官祁寒眸光微微一凝，“皇叔。”
陆卿卿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这么快来了。”
她抱着念念准备离开，临走前对上官祁寒道了句，“剩下的事情你直接跟他说吧。反正这江山是他的，如今他回来，也省的我再多费心神。”
结果女人话音刚落，手臂就蓦地一紧。
是经过上官惊澜身边的时候，男人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连同她怀里的孩子一同往外拖了出去，只留下上官祁寒一个人站在原地。
殿中，身影清冷孤寂。
皇叔回来了。
他从未希望皇叔回不来，相反的，每每看到陆卿卿伤心难过甚至听说她醉酒发疯的事时，总会希望皇叔快点被找到。
只是在那并不算很长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享受着极其短少的与她和念念相处的时间，这样的为数不多的时候就像是偷来的幸福。
有些从前的心腹问他，为何不趁着皇叔不在的时候将皇位抢回来。
他也问过自己，后来想想，或许是不希望连这点可怜的可以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失去，或许是想成全她的一个念想，不要这么残忍的连皇叔有朝一日会回来的希望也不给她。
可这样简单而卑微的幸福，终究是偷来的，当正主回来，便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
陆卿卿抱着孩子小跑着才勉强跟上男人的脚步，她怒言，“上官惊澜，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身至御花园中，男人蓦然停下，转身看着她。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她怀中的孩子吸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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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如今我回来了你就要将他一脚踹开？
念念的五官长得很像他，深邃分明，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看出生的俊俏好看。
就像是某种不用言语来传述的本能的父子之情，他的认知里陆卿卿是他失忆之前喜欢的如今却不记得的女人，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却是哪怕不记得也有血缘关系的无法磨灭的关系。
陆卿卿见他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念念身上，皱了皱眉，她还以为他是为了报刚才自己把他丢在宫外的仇呢，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
“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看念念么？”她抿了抿唇，“如果是的话直说就行。”毕竟这是他的儿子，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试图阻隔他们父子相认，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要抱他吗？”
上官惊澜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一种下意识的本能，让他在女人话音落下的瞬间恩了一声，随后便伸出手。
念念一直很乖，并不怕生也很少会哭，所以她交到他手里的时候真是十万分的放心。
只不过原本还乖乖的在她怀里不吵不闹的孩子，却在被男人抱住而完全脱离她的怀抱的时候，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哭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卿卿一下子愣住了。
男人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也变得僵硬。
陆卿卿有些尴尬，只好一边拍念念的小脑袋一边对男人道：“这孩子怕生认人，所以可能他……恩，他跟你不太熟悉所以才……才会这样哭吧，你别……”
“跟齐王熟是吗？”
没等她说完，男人便凉飕飕的打算了她。
陆卿卿又愣了一下。
“因为念念出生以后，他经常抱着念念玩儿，所以念念跟他还算熟。”
按理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可是男人英俊的脸却蓦地沉了下去。
陆卿卿在哄孩子，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脸，可是念念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不管她怎么哄好像都没用，哇哇的哭个不停，“宝贝儿，你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想要将孩子从他怀里接过来，可是男人不肯放。
陆卿卿微微拧眉，“你干什么？”
“既然齐王对你这么好也对你儿子这么好，这一年多的时间还不够你忘记我接受他么？”
男人低眸看着她，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平静的事不关己的话题，“还是说，你更喜欢我所以这些时日只是将他当个备用的放在身边，如今我回来了你就要将他一脚踹开？”
陆卿卿哄孩子的动作陡然僵硬下来。
她抬头看了看男人冷漠的脸，“对我这么好也对我儿子这么好？”她蓦然笑了出来，扬起眉梢，“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对吧？”
她面无表情的将孩子抱回来，“放手。”
男人眯起眼睛，手缓缓的松开。
陆卿卿接过儿子，还是忍不住狠狠在他膝盖上踹了一脚，冷艳的目光对着他，“上官惊澜你给我听好了，要不是看在我曾经喜欢过你的份上，你就算当个备用的资格都没有。”
念念刚回到她的怀里，顿时就不哭了。
第702章 今时今日的主动权完全掌握自我的手里
男人的脸色又是一沉。
不是因为她踹的那一脚，虽然疼，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看着她怀里乖巧的孩子时，那种无法压制的窒闷就从心底猛然窜了起来。
念念。
这个孩子叫念念，或许是她起的为了想念他的名字。
只不过这孩子并不认识他，这一年的时间只让他认识了上官祁寒这个“哥哥”？
呵。
男人薄唇溢出嘲弄的弧度，刚才御书房那温馨和乐一幕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放映，与刚才这孩子在他怀里哭闹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没有他的日子其实他们都很好。
他冷笑道：“没有人稀罕当你的备用，别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恩？”
“谁稀罕你的稀罕来着？”陆卿卿冷冷勾唇，“你只是那个被动承受的人而已，莫非你现在还看不懂，今时今日的主动权完全掌握自我的手里么？”
“……”
“还有啊。”她从上到下的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又嫌弃的审视着，“你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跟个乞丐似的，叶纤衣脑子不好连你落魄至此的样子也喜欢，可我只喜欢你穿的端端正正的样子，所以你最好赶紧把这身儿行头给换了，否则就连当我备用的资格都没了知道吗？”
“……”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冷骇几乎要溢出来。
女人抱着孩子脸上带着高贵冷艳的笑意从他视线中离开，只是他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所有的笑意便敛的干干净净，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僵硬的黯色。
陆卿卿确定自己远离了他的视线，脚步才变得缓慢下来。
御花园里的花儿与去年无异，与前年也无异，只不过物是人非。
四周都是他特地让人从外域运来的各种各样的花儿，男人知道她喜欢这些便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这样那样的惊喜，只不过如今看着这些花，陆卿卿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过去越是美好，现今便越是冷寂。
鲜明的对比，剧烈的刺痛。
“念念，你父皇可真不是个东西。”
“你是不是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好，所以被他抱着就知道哭？”
女人的嗓音逐渐哽咽沙哑，含糊不清。
“可是母后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
南诏。
距离上官惊澜和陆卿卿离开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算算日子，他们早该到东临了。
上官语惜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服，在这寒冷的冬日就直接往走了出去。
外面没有太阳，寒风吹在身上有种瑟骨的冷意穿透皮肤穿进心里，宫女看着她恍恍惚惚的走在外面，不由奇怪的道：“姑娘，您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
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姑娘的精神还算不错，与皇上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所以当这种和谐的让每个人都欣喜的氛围突然消失的时候，总会令人心慌不安。
上官语惜摇了摇头，“没有不好。”
是从来没有好过罢了。
第703章 你觉得自己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所以我们可以融洽相处吗？
夏侯渊上完早朝回来，远远的看着女人身上只穿一件薄衣就在外面乱晃，脸色蓦地一沉。
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教训的话立刻出口，“上官语惜，你有没有脑子？”他厉声道，“天这么冷你没感觉的是不是？前几日是谁说最近越来越冷，现在还穿成这样乱晃什么？”
女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冷。”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就蓦然哆嗦了一下。
男人脸色更沉，“你这叫不冷？”他不有分说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迈开长腿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殿中，低沉的嗓音不悦冷厉的道：“来人，生两个火炉来。”
“是，皇上！”
小太监连忙应声。
夏侯渊将她放在床上，随手扯过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将她牢牢的包裹住，深邃的目光冷静的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审视着她，嗓音却仍是严厉的，“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真的不冷。”
上官语惜淡淡的道：“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只是身体的正常反应而已。”
“……”
刚才他太过紧张，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她的异样。
准确地说，不是今日的异样，而是这长达一个月才算是她这一年之中的异样，只是他天真的以为最近这个月她的所有喜怒哀乐清晰的呈现在他面前，那么往后也会继续这样。
可事实却是，并不。
“上官语惜。”
男人淡淡的开腔，目光却冷冷攫住她的眼睛，“你为了上官惊澜和陆卿卿来讨好我，如今确认他们已经回到东临，所以你又想用这幅死样子对着我是吗？”
她蓦地轻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这个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
这一个月，所有的和平相处都是在他们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进行的。这种心照不宣，包括他当初那一句——若是朕不高兴，便不会放他们走。
所以她竭尽所能的让他高兴啊。
上官语惜看着他，“皇上，你以为除了我皇叔和皇婶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让我讨好你？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所以我们可以融洽相处吗？”
男人深邃的瞳眸骤然紧缩。
面目可憎。
他闭了闭眼睛，菲薄的唇间逸出低低的笑，凉薄嘲讽。
“上官语惜，我从未利用你达到任何的目的，你如今所得都是你自己当初所求。怎么，现在发现后悔了你错了所以将这一切都怪在我身上，能让你觉得高兴？”
她也在笑。
可是相比他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女人脸上却更显得朦胧的让人捉摸不透。
“高兴？”
上官语惜淡淡的勾唇，“我有说过我没错吗？我有说过我不是自作自受吗？”她就这么淡漠的看着他，“怎么，许我当初要死要活的喜欢你，就不许我现在要命的厌恶你吗？”
“厌恶我？”他低低的笑着，兀自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那也好。”
厌恶总比她半死不活的什么话也不说来得好啊。
第704章 他想要的，便不是浪费时间
不过上官语惜一下子没理解他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敛去笑意严肃而冷冷的看着他。
“夏侯渊，当初我喜欢你所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如今我讨厌你所以就算你答应我任何条件，甚至是为我做任何自以为付出良多的事情，在我看来也一文不值——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你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只能感动旁人和你自己，却感动不了我。”
她决绝的不留一点余地。
夏侯渊定定的看着她，半俯身在她的面前，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的气势是微弱的甚至甚至不带任何棱角的，面对他的时候更是被强大的气压震慑下去，可偏偏如细细密密的钢针一般扎在他的心头，说不出的滋味，说不出的尖锐疼痛……
“呵。”
男人冷冷的嗤笑，却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上官语惜，你这么急着提醒我，是怕自己不小心又深陷囫囵么？”
他想要的，便不是浪费时间。
他所做的这些，也不是为了感动她，只是为了重新得到她付出的必要的代价。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感不感动，只有他想不想要而已。
……
东临。
作为一国之君，上官惊澜本该住在龙吟宫才是最正常的，可是如今的他不可能与陆卿卿同住一个地方，所以没等他开口，陆卿卿就主动把地方给他腾了出来，搬到凤央宫去。
白日里上官祁寒已经将一部分的奏折朝事移交给他，而这个男人哪怕经历了一年多的空白期，但是天生的对于朝堂权政的敏锐，让他很快就能对他的江山重新上手。
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仿佛在跟谁较劲一般，男人批阅奏折到深夜都没有睡。
小渣子在旁提醒，“皇上，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先歇息明日起来再看吧。”
男人的目光在面前的折子上顿了片刻，旋即缓缓的掀眸看着他，“皇后呢？”
小渣子愣了愣。
毕竟身边这些个亲近的人都已经知道皇上失忆的事，也都知道如今回来的皇上已经不喜欢皇后娘娘，甚至对她十分冷淡，所以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小渣子又惊又喜。
“皇上若是要找娘娘，奴才立刻就去凤央宫，让娘娘搬回这里。”
凤央宫？
男人淡淡的敛眸，“这本来就是她的寝宫，何须搬回？”
“皇上您有所不知，娘娘从前一直是住在龙吟宫的，自打您等级以来就从未和娘娘分开过。您从前与奴才说，凤央宫只是座宫殿，皇后只是个虚名，在您心里，娘娘就是您的发妻。”
且是唯一的发妻。
帝王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笔尖的墨汁在折子上晕染开浓重的色调。
“你下去吧。”
在南诏的时候她说的一句话特别对，当他回到这里，属于过去的回忆会以任何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和他的耳边，不管是故意的或不经意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仿佛在提醒他那段过去。
白日里的念念，此刻的小渣子……
第705章 那你现在就应该立刻给我滚蛋
上官惊澜微微敛眉，将思绪重新落在面前的折子上。
可明明每个字都很简单，烦乱的情绪却让他什么也看不进去，干脆的扔下朱砂笔站起身。
他莫名其妙的来到御花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四周的空气散发着清淡的芬芳，不会令人烦躁，反而有一股子安抚人心的凝神静气之用。
“啊——！”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尖叫声。
还没看到人，光听声音，他就听出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女人。
眉心微微一蹙，男人立刻挪动脚步，原地穿着黑色衣袍的身影似乎只是猛地一闪，刹那就消失在他原本站的地方，出现在陆卿卿的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被两头黑豹攻击的身影。
一头一边，分别左右夹击的撞着她。
男人掌心内力凝聚成风，猛地一掌挥出去，陆卿卿左边那头小黑就被打了出去。
“嗷——！”
野兽哪怕是驯化过后依旧是野兽，所以小黑被攻击以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狂躁的低吼一声，然后便要冲着男人扑过去，只是在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熟悉的面容时，蓦然顿住脚步。
一人一兽，准确地说是连另一头豹子也要过来攻击他，不过最终也停下来。
兽类也通人性，哪怕这么长时间未见，还是立刻认出他来。
于是乎，变成一人两兽站在男人的对面。
“上官惊澜，你干什么？”
陆卿卿惊呼一声。
她拧着眉查看小灰的伤势——小黑是语惜从前养的那头黑豹，小灰则是春猎那次上官惊澜捉回来送给她的，由于颜色相较于小黑要来的更浅淡些，所以起名小灰。这两头黑豹一直驯养在驸马府中，直到语惜离开陆卿卿才将它们接回宫里。
看着她担心紧张的模样，上官惊澜微微的眯起眼睛。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以为她被黑豹攻击，所以出手——可原来并不是，现在看来她只是在跟这两头野兽玩耍。
心里的讽刺说不清是嘲讽她还是在自嘲。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用力紧绷，语气不善道，“就算要吸引男人的注意，起码选个不那么偏僻荒野的破地方。”
“……”
吸引男人注意？
陆卿卿擦去小灰嘴角的血，蓦地被他的语气和用词气笑了。
“你说什么？”
“说你选的地方太破，经过的男人太少——除非是专门为了偷情做准备的。”
偷情。
男人的眼眸眯了眯。
这两个字其实只是脱口而出，可现在细细想来，说不定她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人呢？
思及此，他英俊冷峻的脸又是一沉。
陆卿卿闭了闭眼，手心不断的抚摸安抚着小灰，目光却冷冷对着他。
“我好端端在这儿待着，你自己跑过来无事生非，现在还怪我不该出现在这里？要是真如你所说我是特地待在这里勾引路过的男人，那你现在就应该立刻给我滚蛋，滚的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也别耽误我的好事儿！”
第706章 不知道你是不是失忆的时候脑子也撞坏掉了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是咬牙切齿。
上官惊澜的脸色就在她的话音中一寸寸的冷鸷下去。
她竟然不否认？
被撞破了还这么镇定自若的面不改色，甚至先发制人，可见这一年来没少干这档子事儿。
修长的手指蓦地捏起她的下巴，男人眯起眼睛冷冷定定的盯着她，薄唇轻启，“就算你想勾引男人，可至少名义上还顶着东临皇后名号，真要惹是生非你就先滚出这个皇宫。”
“……”
陆卿卿冷冷斜起嘴角，“上官惊澜，你搞搞清楚，现在东临不是你说了算的。”
她的目光轻蔑不屑，上扬的眉梢带着此刻桀骜不驯的口吻，“不知道你是不是失忆的时候脑子也撞坏掉了，麻烦你下次再要找茬儿先找个合适点的借口，恩？”
她不过是半夜睡不着来御花园走走，谁知道这么巧会碰上他。
从这男人出现开始就没什么好事，打伤小灰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把她一块儿骂了？
附近哪来的什么狗p男人，分明连个鬼都没有，他竟然好意思说她在这儿偷情？
简直莫名其妙！
神经病！
“小黑，小灰，我们走！”
她一声令下，两头黑色豹子便甩着尾巴在她背后威风凛凛的跟着，丝毫看不出受伤痕迹。
上官惊澜，“……”
哼。
他看着她桀骜欠打的背影，蓦地冷笑，薄唇冷冷咬出几个无声的字眼。
该死的女人。
……
陆卿卿回到凤央宫还是没消气，简直气得睡不着。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蹙着眉道：“屏夏，你去把韩律给我找过来。”
屏夏微惊，“娘娘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恩，现在就找。”
屏夏点点头，立刻转身出去。
韩律很快就过来了，恭敬的行了个礼，“娘娘，不知您找属下所为何事？”
“哦，我本来是想让你把叶纤衣打一顿的。”
“……”
韩律惊愣的看着她。
“不过想了想还是别为难你了，毕竟上官惊澜才是你的主子，我只能算个半吊子的。”
“娘娘，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皇上现在只是不记得，所以才……”
她轻笑一声，“韩律。”打断他的话，“我开玩笑的。”
她还不至于从那个混蛋那儿受了点气就要找个女人撒气。
陆卿卿又继续道：“你现在出去，将叶纤衣放在城郊的龙腾客栈，我会另外找人过去接手，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了。”
韩律微微蹙眉，“娘娘是怀疑属下吗？”
“韩律，我知道你忠心，但是如今的他不是过去的他，他不会因为你对我好就觉得你对他也忠心。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有些事情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属下明白了，多谢娘娘体谅。”
娘娘说的没错，虽然他现在坚定的站在娘娘这边，但是难保皇上不会逼他，到时候究竟是选择皇上还是娘娘，还真的是个很严重也很烧脑的问题。
“对了，太后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第707章 墙上那画，却让他的目光停驻下来
“回娘娘，苍山行宫那边确实没什么动静，太后每日的生活起居都很正常。”
陆卿卿微微点头，“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
陆卿卿之所以让韩律去查太后，是觉得太后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很奇怪，除了当日得知上官惊澜“死讯”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简直不符合太后的风格——她总觉得依照太后的性子，应该回来把她和上官祁寒都赶走才对。
甚至说不定连念念，太后也不会喜欢。
可是所有她预料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卿卿捏了捏眉心。
……
翌日早晨。
虽然很多的朝事还是由上官祁寒在处理，但是帝王回归，早朝自然不会再被人代理，所以上官惊澜早早的起来将这一任务完成了，然后才回到龙吟宫，宣来韩律。
“昨晚，你去哪儿了？”
“……”
难道皇上这么神机妙算，连他转移叶纤衣的事情都知道？
韩律心中有些惊讶，“皇上，属下本来在睡觉，夜里娘娘传召便去了凤央宫，后来又……”
看着男人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韩律顿了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从上到下的将他扫过一遍，目光冷冷湛湛，“昨晚去了凤央宫？”
“……是。”
为什么皇上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上官惊澜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他，那种眼神，盯得他全身发麻，“朕不在的时候，你也经常这样挑半夜的时候去皇后寝宫？”
“……”
韩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猛地摇头，“不是皇上，娘娘是有事宣召，属下绝对不胡来！”
“是么。”上官惊澜冷冷一笑，“所以皇后找你所为何事？”
“这……”
“不如，朕换个问法——纤衣在哪儿？”
男人凌厉的目光射来时，韩律欲哭无泪的哆嗦了一下。
不得不感叹娘娘和皇上都神机妙算，一个预料到皇上今日肯定会问，所以提前就让他把人转移，另一个则是凭借着只字片语就猜到他做的事情与叶纤衣有关……
哎。
韩律叹了口气，无辜的道：“皇上，属下并不知道叶姑娘的下落。”
“不知道？”上官惊澜冷笑，“韩律，你要是觉得朕不是你的主子，自然可以换个主子，朕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若顶着朕的侍卫的名义替皇后做事，朕也不会饶你。”
“皇上，属下是真的不知道，昨晚娘娘已经让属下将叶姑娘交给其他人了。”
“……”
……
走进凤央宫，里面的布置显得有些陌生，不似龙吟宫那般虽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可是隐隐约约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熟悉感。
上官惊澜的视线淡漠的扫过四周，寻找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所有的东西都只在他视线中随意的过了一遍，可外殿墙上那画，却让他的目光停驻下来。
画上的男人和女人可以清晰的看出是他和那个女人，两个人物的笔风略有不同，似乎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是不可否认画中的男女目光都透着一股深情。
第708章 再不放手，还想被咬一口吗？
是他画的她，而她画的他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的闪过，男人菲薄的唇微微一抿，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震荡，可他还来不及深想，便听到身后稚嫩的嗓音传来……
“母……母后……”
站在原地的男人微微一震。
那软糯糯的声音，直击人的心底。
上官惊澜缓缓转身，看着身后屏夏牵着念念的小手从内殿走出来，见到他连忙行了个礼。
“皇上，您是来找娘娘的吗？”屏夏问道，“娘娘可能是出宫了，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
“出宫？”男人眯起眼睛，从念念身上收回视线，“去找齐王？”
“……”
虽然事实是这样，可皇上冷湛湛的眼神让她不敢点头啊！
上官惊澜看她这反应就知道答案，抿着唇冷冷笑了一声。
“你出去吧。”
“是。”
屏夏准备带着念念一块儿走，可上官惊澜却让她把念念留下来，待到殿中无人，他缓缓的走向那看起来只有小小一只的孩子，缓缓的蹲下身子，目光深深的凝视着这个孩子。
“你叫念念，是吗？”
他昨日还不知道，这孩子原来是会说话的，不是只会哭。
念念似乎并不喜欢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小嘴委委屈屈的一撇就要后退。
男人蓦地伸手固定着他的小肩膀，嗓音低哑，“很怕我吗？”
“……”
念念还是不说话，转动着小脑袋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人。
眼看着他委屈的吸了吸小鼻子就要哭，上官惊澜的下颚越绷越紧，僵硬的道：“不许哭。”
他话音刚落，念念就张嘴真的要哭出来！
可是与此同时，殿中传来一声轻软的嗓音，唤着：“念念。”
小娃娃的表情呆滞了瞬间。
转过脑袋看到熟悉的人，原本还抽抽搭搭的模样瞬间变的欣喜，“母，母后……”
上官惊澜，“……”
陆卿卿朝着儿子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弯腰招了招手，“宝宝，过来。”
念念想要走，可是他的小身板儿还被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掌固定着不能动，于是他看了看上官惊澜又看了看陆卿卿，似乎有些委屈又不知所措，低头就往男人手背上咬了一口。
很轻很轻，并不痛。
但是男人的脸色却瞬间阴沉到极致，那种被咬时的烦躁心情远比被咬之后的疼痛更甚。
陆卿卿噗嗤一声笑出来。
男人冷飕飕的眼神立刻就朝她瞥了过来。
对上他绞着怒意的目光，陆卿卿扬眉，“怎么，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
“……”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陆卿卿施施然的勾起嘴角，“再不放手，还想被咬一口吗？”
上官惊澜，“……”
他的手掌微松，念念立刻从桎梏中“逃”出来，撒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到陆卿卿怀里。
“母后……”
那软绵绵的嗓音，叫的陆卿卿心都要化了，“恩，母后回来了。”
她一把将儿子抱住，对上男人冷怒的眸，冲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欠揍，还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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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陆卿卿，你说谁长得丑行为又奇怪？
这是男人此刻脑子里唯一出现的两个词。
陆卿卿怀里抱着儿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还半蹲着身子的男人，“你是来看念念的还是来找我的，如果是前者那就继续看，如果是后者那就快说事儿。”
“……”
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女人所谓的对他情深似海到底在哪里。
还有这种皇后？
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贤惠。
好像除了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之外，她就没有再表露出任何的感情。
呵。
上官惊澜冷冷的勾了下唇，淡淡起身，修长的身影顿时比她更高大更有压迫感，强烈的气势笼罩着一层阴影罩着她，“如今朕已经回宫，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纤衣？”
陆卿卿捏着儿子小脸蛋的手一顿，淡淡的朝他瞥了眼，“已经放了。”
她冷淡的吐出四个字，便抱着念念转身离开。
对着儿子时却又是另一种神态，嘴角柔美轻笑，“念念，母后带你去玩小木马好不好？”
“好，小木马……”
“那你以后不能随便咬人，就算碰到那种长得丑行为又奇怪的叔叔也不能咬，知道吗？”
念念看了看她，似乎纠结的想了会儿，点点头。
上官惊澜的脸色刷的沉下来，长得丑行为又奇怪的叔叔？
“陆卿卿，你说谁长得丑行为又奇怪？”
还叔叔？
他什么时候变成叔叔了？
男人蓦地大步上前抓着她纤细的手臂，陆卿卿抱着念念不方便挣扎，皱了皱眉，“我又没说你，紧张什么？只是告诉儿子随便咬人不对，毕竟长得丑行为又奇怪的也未必是坏人。”
“……”
呵。
男人闭了闭眼，强压着怒意，“你确定是这个意思？”
“自然。”
仿佛是怕他不信，陆卿卿还特地又对念念嘱咐了句，“宝贝儿，以后不能咬这个人，恩？”
念念趴在她怀里看着一脸凶色的男人，怯生生的道了句，“母后……”
她恩了一声，面容淡笑着问，“怎么？”
“小木马。”
“好，这就带你去。”
母子俩一唱一和，单纯的几句互动就让人觉得感情极好。
男人的目光逐渐暗沉下去。
陆卿卿的视线落在男人抓着她的手臂上，似笑非笑的开腔，“皇上，您现在能放手了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你让我的儿子叫我叔叔？”
“……”
女人瞳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
她的眸色深了深，“你的儿子？”随后敛下眸嗤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问过我，齐王对我和我的儿子都这么好，为什么一年时间还不够我接受他忘记你吗？既然你都说了那是我的儿子，既然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他的，现在他不叫你叔叔难不成死乞白赖的叫父皇吗？”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陆卿卿淡淡的道，“念念只是个孩子，要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父皇需要点时间，如果你愿意，我不会阻止你们父子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