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舍不得
这件保守泳衣，与其说是泳衣，不如说是短袖短裙，乍看跟上街的衣服没差。
跟江棠原来挑选的那件黑色镂空比基尼比起来，就是小学生到成年人的差距。
想想西泽尔偷偷摸摸换掉她的泳衣，江棠无奈又好笑。
“你换我衣服做什么？”
西泽尔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隔着手机，江棠再好的听力也很难听清西泽尔的话。
她不得不前倾身子，重复问他：“你说什么？”
西泽尔沉默几秒，忽然张开嘴巴。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江棠身后响起敲门声。
因为江棠的房门是虚掩着，所以对方不小心敲开了门：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去……”
“我舍不得让别人看你！”
西泽尔拔高的声音几乎与江棠身后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过扩音器音量有点大，很轻易就压过了另外那道声音。
于是西泽尔的“宣言”，就这样猝不及防在江棠房间内不断回荡，回荡……
不止是江棠，站在门口的姚之玉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又用力憋住笑。
西泽尔见江棠回头看了眼，狐疑：“有人在你后面吗？我好像听见了笑声？”
江棠手撑着下巴，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样的场景：“唔，是姚之玉……”
是谁不好，偏偏是姚之玉。
换作其他人，可能会笑着体贴关门离去，但换作是姚之玉——
“我能进来吗？”姚之玉探进半个身子，在得到江棠允许后，慢悠悠走过来，对着视频通话正色道，“咳，是我，好久不见啊西泽尔。你放心吧，我们的温泉汤池是男女分开，小棠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
她明明一脸正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一股揶揄劲儿。
西泽尔因为江棠缘故，和神炼另外五人也吃过好几次饭，还一起拍过节目，算得上熟悉。
但面对这样的调侃，他也很难再保持厚脸皮，哪怕他瞬间调整姿态，从懒散没骨头地趴在手臂间，到矜持风度地挺直腰背抿唇微笑，他耳垂的薄红也不曾淡去。
姚之玉也不是完全没眼力见儿的人，她揶揄两句，就点到为止了。
提醒江棠直接去温泉池找她们之后，她笑眯眯地道别离开。
西泽尔肩膀那股劲儿瞬间耷拉下来。
“她会保密的对吗？”
面对西泽尔那双期待的眼睛，江棠却很难点头。
从江棠的沉默里得到答案，西泽尔也低头思索几秒，迅速调整心态。
“没关系，我们见面很少，等下次碰头，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西泽尔觉得他心态还是不错，就算是这样尴尬的场面，也能被他的好心态所完美化解，心情陡然轻松起来。
直到江棠的声音幽幽响起：“是啊，现在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
西泽尔也意识到了，讪讪地朝江棠笑，低声认错：“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随便换掉你的东西……”
其实昨天晚上，干完“坏事”的西泽尔也辗转反侧许久，按捺不住那点占有欲小心思，又觉得瞒着江棠换掉她的东西不好。
心情反复拉扯纠结，第二天起来黑眼圈重得能当国宝，还被江棠看见好奇追问了好几句，不过都被他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现在西泽尔也有点懊恼，低眉顺眼，脸上写满乖巧。
江棠扑哧笑开。
“算了。”她歪着头，“下次记得直接告诉我，我会参考你意见的，男朋友。”
西泽尔顿时眉开眼笑，又凑近镜头跟江棠细细碎碎地说话。
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你怎么这么好”“我好喜欢你”“我想你”之类的。
江棠每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但是看她眼底笑意浮掠，就知道她对此还是受用的。
接下来江棠也没有继续和西泽尔聊太久，姚之玉她们那边还等着。
挂断视频通话后，她换上那件款式保守的泳衣，外面裹着青花瓷纹路的浴衣，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去了民宿内的独立温泉池。
店里温泉池不大，但考虑到陌生客人的问题，温泉池仍然划分成男汤女汤，入口也是分开，中间还用草编垂帘和翠竹隔开，能听到对面说话声，但看不到对面汤池的模样。
江棠走过颜色厚重的木地板，沿路都没有碰到其他人，直到靠近汤池，才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
……看来草帘和翠竹，都隔绝不了众人聊天的乐趣。
江棠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现在聊的话题不是自己。
江棠掀开帘子走进来，已经泡在汤池里的林拂和姚之玉一眼就看见了她。
“棠棠快来！”
两人都在朝她招手。
隔壁汤池听见声音，知道是江棠来了，还抱怨她怎么来得这么迟。
陆深笑着说：“我们都聊好一会儿了，你可是错过了最重要的话题！”
江棠脱下浴衣挂在衣架上，踩着圆滑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进热气腾腾的汤池。
她也没忘记问：“哦？你们在聊什么？”
陆深扬声道：“在聊神炼三！”
时白也紧跟着接话：“对啊，陆哥说，让我们集思广益，一起想想第三季的主题，还说反正都是最终季的，我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玩一玩……”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深打断，他语气不满地反驳：“小白，怎么能说玩呢？我们明明是在给节目组减负，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贴心的综艺嘉宾吗？”
时白认真思索了一番：“陆哥你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陆深：“是吧？”
江棠旁边的姚之玉也是笑得不成样子。
林拂也嗤道：“你可真能掰的，不过就算提出的点子被节目组采纳，最终效果也不会有你们想的简单，他们鸡贼着呢。”
林拂这话倒是得到一致认同，当初在综艺录制期间，节目组才是他们六人团的共同敌人，要不是江棠，他们估计比现在惨多了！
宋山明一向以在综艺里能对嘉宾下狠手闻名，也就是撞上了江棠这块铜墙铁壁，才次次狼狈，闹出不少经典笑话。
第959章 小秘密
提到宋山明和节目组，在场众人也免不了对着他们一顿讨伐控诉。
聊起第一季的丧尸特辑，还有荒岛求生系列，可谓把他们整得欲生欲死。
而且跟寻常综艺拍摄中途可以停下来休息不同，神炼一旦开拍就要录到结束。
中间会有卫生间和投喂环节，但是叫停拍摄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完不成最终任务，就不能从拍摄场景里离开下班。
不过，也多亏了宋山明的“狠手”，才贡献出如此经典的神炼，不管是节目效果还是背后立意，都高出寻常综艺一大截，还带起了优秀综艺的风潮，真正做到了行业引领者的地位。
于是这群人吐槽着吐槽着，就变成自夸了，一个个彼此吹嘘着，还挺有意思。
趁着他们聊得欢，姚之玉悄悄凑近江棠，忍笑道：
“放心，你和西泽尔的小秘密我没有说出去哦。”
江棠：“……谢了。”
姚之玉也难得看到江棠说不出来话的表情，稀罕得很。
转而又感叹起来：“哎，被迫吃着你们的狗粮，我都想谈恋爱了。”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姚之玉这瞬间的表情有点复杂。
既向往，又克制，既冲动，又冷静。
江棠或许能猜到她这情绪是为了谁。
不过，既然姚之玉都保住了她的秘密，她也就识相不要提起好了。
——两人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达成一致。
泡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饿了。
还是宋谈体贴，早上来时就考虑到下午茶问题，让助理去买了不少甜品，还顺便备上了花茶。
民宿内也有漂浮托盘，把备好的下午茶放在托盘里，任它漂浮在汤池水面，众人能时不时吃点甜品蛋糕、喝点玫瑰花茶，感觉别提多惬意。
就连不爱吃甜食的陆深，也心情颇好地吃了不少，还调侃宋谈细致又贴心，未来肯定是绝世好老公。
宋谈笑着没接话。
下午茶吃完，又泡了会儿，大家才从汤池离开，转移到室内，穿着浴衣凑一起打牌。
这次不是斗地主，而是老国粹麻将，六人猜拳决定上桌顺序，江棠有幸在第一回坐上牌桌，然后就再没下去过。
其他人因为输赢，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来来回回好几次，唯独江棠稳坐泰山，至今仍是赢家，不愧是在娱乐圈众多麻友中杀出来的名副其实“雀神”。
眼看着快六点了，被江棠无情鞭笞得垂头丧气的五人，仿佛终于看见转机，迅速以要准备火锅食材的名义结束了麻将战局。
大家先回房换了衣服，然后都进了厨房帮忙。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帮，今天这些食材都由陆深负责准备，是他让助理直接从常去的火锅店打包。
所有的食材都已经被处理过，由透明餐盒分开装好，包括红汤锅底的牛油底料也已经备好，只需要把矿泉水倒进去，煮开就能直接吃，基本跟店里没差。
“糟了！”陆深从一众食材上面扫过，神色凝重，“忘了带酒！”
他们来之前可是在群里说过要不醉不归的！
宋谈放缓快步走来的脚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陆深郑重道：“没有酒，这就是天大的事啊！”
江棠想起：“来的路上好像有商店，那里应该有卖酒的，我去看看。”
陆深自告奋勇地抢过江棠的外出任务：“还是我去，你坐着休息就好！”
江棠也没跟他坚持，告诉他们位置，由宋谈陪着陆深一起出门买酒。
江棠便与剩下的时白、林拂、姚之玉一起准备桌子。
民宿刚好有吃火锅用的桌子，从铁锅到燃气灶一应俱全。
动手能力最强的江棠负责准备这些和熬煮锅底，另外三人就一起帮着把装有食材的餐盒打开摆好。
姚之玉不由得吐槽：“这买得也太多了，吃不完不是浪费吗？”
林拂淡定安抚：“没事，我们有小棠在。”
正在准备燃气灶的江棠从桌子底下冒头。
安安静静的时白突然笑喷出来。
最后在江棠的无声注视里悄然闭嘴。
准备这些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可是一直等到汤底都咕噜咕噜烧开了，陆深和宋谈还没回来。
江棠弯腰调小火候，说：“我记得那家店离这里不远，开车也就五分钟。”
就算买酒要花十分钟，可现在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时白：“不会是遇上粉丝被围堵了吗？”
以那两人的知名度来说，万一碰上来附近度假的客人，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林拂干脆起身：“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江棠看了眼表：“再等十分钟吧，也许是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
其他人依言多等了十分钟，就在他们等到第九分钟时，陆深和宋谈回来了。
两人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问起回来晚的原因，他们解释说选酒花的时间比较多。
江棠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在撒谎，买的明明就是他们聚餐常喝的啤酒品牌，哪有需要挑选的余地？
尤其是陆深不知为何回来后格外沉默，不再像出去前时不时插科打诨。
为此宋谈还担忧看了他好几眼。
但江棠没有戳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和大家坐在一起吃火锅喝酒。
其余人也没有江棠这么敏锐的眼力，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但是，江棠依然很快知道了陆深突然沉默的原因——
就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按响门铃。
担心外面的人会乱闯，时白还是起身去看了眼情况。
“看起来有点眼熟……”时白嘀咕着，按下通话键对门外的人说，“抱歉，这家民宿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了。”
对方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但我是来找陆深的，他在吗？”
陆深瞬间脊背僵硬。
时白也后知后觉想起对方的身份：“啊，你是杜明月，是陆哥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接下来的话已经不好继续说下去。
但是，在场除了出道比较晚、对八卦了解比较少的江棠，其他人都知道，杜明月是谁。
第960章 杜明月
现在的陆深是引万千少女倾心、光芒万丈的娱乐圈男神。
但他也不是一出道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在曾经，他也有过落魄低谷的时期。
那会儿他作为唱作歌手苦苦不能出头，粉丝少得可怜，还因为被家里断了生活来源而过的窘迫又贫穷，租住在帝京的半地下室，成日以泡面度日。
杜明月，就是他在低谷时期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
后来他一朝爆红，拥有粉丝无数，却不知何时和杜明月分手，恢复单身状态。
外界问起这段感情经历，他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大方承认，被记者问起分手原因，就淡淡来一句感情不和，初次之外多的不肯再说。
于是就有眼红嫉妒他的人放出谣言，说陆深和杜明月分手纯粹是因为他火了，看不上陪他走过艰难时期的杜明月，才把杜明月给甩了。
当时陆深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背负了很久的渣男名声，陆深也没有出来解释，就好像坐实了外界的猜测。
直到他靠着作品走得越来越高、越来越稳，私下里生活作风也一直很干净，多少狗仔刨根究底都挖不出他的黑料。
他才慢慢走出和杜明月分手所背负的渣男阴霾，成为大众眼中的无污点男神。
至于杜明月。
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毕业于帝京电影大学，长着一张很标致的美人脸，很可惜发展之路远远不如陆深的顺畅。
她离开陆深后，也演了不少作品，比如大制作里的镶边女主角、玛丽苏大女主、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白花女主……很可惜，一部都没有火起来。
甚至有人调侃杜明月是哑火体质、票房毒药，就是说再好的制作、再好的剧组配置，都捧不火杜明月。
到现在为止，她最有名的身份仍然是“陆深唯一承认过的前女友”。
外界大众对她也多抱有怜爱心态，觉得她能被陆深喜欢和保护，人品不会差到哪儿去，火不起来是玄学问题。
所以杜明月的路人感官还算不错，旁人提起她也都没什么恶感。
可事实真相和外界猜测的恰恰相反，陆深不是在上升期抛弃女友杜明月的渣男，杜明月才是。
是她，在和陆深交往期间认识了某位大老板，被对方给的资源迷花了眼，才毅然甩掉陆深跟了那位大老板。
谁曾想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陆深没有如她想象的继续穷困潦倒下去，反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首歌爆红翻身，从此上升之路一发不可收拾。
倒是她，以为能在那大老板的资源倾斜里火起来，结果对方老婆是个厉害人物，能从指缝里漏出点东西给她就不错了，真的好机会根本轮不到她。
她反而因为当了小三，被大老板的原配夫人揪住暴打，成为后来流传很广的“原配夫人节目后台化妆室暴打明星小三”的神秘女主人公。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陆深已经站稳一线位置，也是他帮忙压住了这件事，才让杜明月的身份没有被流传出去，勉强保住脸面。
陆深更是在各种场合都没有说过半句杜明月的坏话，被问得没办法了，也就平淡来一句感谢她在困难时期的陪伴。
也因此，陆深还被圈里朋友调侃成“当世圣父”，甚至还有人以为陆深对杜明月余情未了的。
杜明月也这样以为过，主动来找陆深想要和他重修旧好，可惜被陆深想也不想拒绝。
——这些事情，圈里有点门路的都知道。
好巧不巧的，在座这些，都算得上有点门路的圈里人。
所以除了江棠，其他人也在知道杜明月之余，清楚她和陆深的那些恩怨牵扯。
当站在民宿门外的人说自己是杜明月时，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陆深。
时白正在懊恼自己的失言，而陆深良久没有说话。
还是宋谈站起来：“我去跟杜小姐说两句吧。”
他以前跟杜明月拍过戏，勉强算是认识的关系，由他出面也最合适。
姚之玉赶紧给宋谈使眼色，催促他搞快点。
“不用。”陆深忽然抬起头，“还是我去。”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倏地起身往外走。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唯有江棠流露出疑惑。
她也很直接地询问：“杜明月是谁？”
时白尴尬走来，三两句解释清楚。
江棠恍然：“宋哥，你们是买酒那会儿碰上这位杜小姐的吗？”
江棠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今天是秘密行程，杜明月怎么会知道并找上门来呢？
陆深主动告知显然不可能，其他人更是和杜明月没有交集。
在便利店恰好碰上，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宋谈也无奈点点头。
如此，陆深回来时的情绪古怪也能解释了。
原来是愉快买酒路上不顺，遇上渣渣前女友。
宋谈皱眉道：“我们还是要出去看看。”
时白犹豫：“可陆哥好像不大想让我们跟上，他出门还跟我说就待在这里。”
林拂也觉得：“陆深是个成年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姚之玉却性烈如火：“那也不能就看着陆深单枪匹马地和杜明月对上啊！”
别看姚之玉被外界传得绯闻一大堆，造谣她当小三破坏他人关系的黑料连起来能绕地球三圈。
事实上，姚之玉最看不上杜明月这种走捷径没有下限的人，她自己的成功也全是靠双手辛辛苦苦打拼而来。
就是她这着急劲儿，总让人感觉陆深不是出去跟人碰个面，而是去打架的。
“这……”
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他们下意识去寻求江棠的态度，不约而同看向江棠。
莫名感觉肩上一沉的江棠：？
她很快做了决定：“那就远远看一眼。”
江棠拍板，其他人立马跟着决定走，跟在神炼录制那会儿一模一样。
他们迅速走出客厅，还都放轻了脚步，各自选择静默无声。
从客厅到民宿大门有一段青石板路，步行大约需要两三分钟。
第961章 自以为是
此时天色黯淡，青石板路两旁的落地莲花石灯已经渐次亮起。
鹅卵石砌成的沟渠里，流水静谧无声地淌过，沿路种着的花树飘零遍洒。
乍然间很有浪漫的氛围感，让人想起偶像剧场景，但是不远处飘来的对话，却是活脱脱的现实主义题材——
“为什么来？”陆深的语气平淡无波，隐约有些厌烦。
“你不要这么凶嘛，当初不是说就算分手也是朋友吗？老朋友想跟你打个招呼怎么了？”杜明月的声音娇俏可爱，仿佛对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深轻呵了声，又像是轻蔑，又像是无语。
随后响起的吱呀关门声，也无声宣告着他在面对杜明月拉关系话语的态度。
“哎哎哎！”杜明月阻止。
“手松开！”陆深声音冷极了，烦躁也快压不住了。
“不是朋友聚会吗？大家都在附近度假，过来打打招呼挺好的呀。”杜明月的声音甜腻得发慌。
对此，陆深只有持续的沉默，像是戏谑地看着一个小丑到底准备表演些什么把戏，气氛始终僵持没有缓和。
看来陆深搞不定了。江棠心想。
她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然后迈步出去。
“咳，陆哥。”
她故意放重脚步声。
那两人果然听到她到来，陆深回头的时候眼神很是无奈。
至于杜明月，有点奇怪的是，她在看到江棠的瞬间，就像是看到什么金钵钵，眼球都在放光。
“哎呀，是江棠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杜明月热情地朝着江棠打招呼，声音依然是那发慌的甜腻。
她或许习惯了这样拿捏谄媚的态度，但又好像忘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吃这一套，不管是江棠江棠还是陆深，对她的谄媚讨好都没有半点动容。
江棠冷淡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随后也没有过多关注杜明月，而是对陆深说：
“你手机响了，好像是你家人打来的电话。”
陆深眉毛一抬，他手机就在身上呢。
不过他也很快明白，江棠这是在找理由帮他解围。
就顺着江棠的话对杜明月说：“听见了吗？我还有事。”
杜明月连连点头：“好啊，你去吧。”
陆深皱眉：“你还不走？”
江棠也看了杜明月一眼，从对方的态度，再次确认杜明月的目标是她。
奇怪。
江棠面色不显，装作没看出来杜明月的想法：“那我先进去了。”
然后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杜明月竟然伸手就来拉她的手臂。
杜明月动作很快，但江棠的动作更快，身体微晃，刚好和杜明月伸来的手擦肩而过。
杜明月愣了一下，干巴巴地笑着：“江棠小姐你的反应真敏捷，就像综艺里面表现出来的精彩呢。”
大概是看出江棠态度冷淡，她老老实实尊称起了江棠，没有再故作关系亲近地直呼名字。
但这也正好说明，杜明月对江棠怀揣不简单的目的，就连陆深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
陆深再好的家教，都快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他虽然早就认清杜明月的本质，但每次见证依然刷新三观。
杜明月的夸奖，江棠没接，她也不觉得尴尬，顺着话茬开始对江棠狂吹彩虹屁，从综艺夸到电视剧夸到电影，赞美之词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态度有点眼熟，像极了圈里小演员讨好投资方爸爸、打工社畜巴结顶头上司的场景。
江棠转念思索，想起高越跟她提过，说极光娱乐最近在筹备的一部新剧，正要挑选女主角人选。
现在极光娱乐的剧，可是圈里的香饽饽，极光基本演一部火一部，公司高层还是出了名地不会插手剧组，导演和演员都喜欢跟极光这样的公司合作。
所以极光新剧选角的消息还没正式放出，先行听闻到风声的很多人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走正道的，钻营歪路子的。
很明显，杜明月就是后者。
她多半也是想要挤进极光这部新剧，在山上便利店遇见陆深和宋谈，猜测他们会不会是在跟神炼成员们聚会，才会试探着凑过来。
果然看见江棠后，她立马找准目标，试图拉近和江棠的关系，想要在接下来的选角里走走门路。
但很显然，杜明月的脑子不太好。
否则也不会借着陆深这个关系恶劣的前男友名义，甚至还当着陆深的面儿。
她过往那些破事儿，别人不知道或许不清楚，陆深本人会不知道吗？
他能眼睁睁看着杜明月巴结上江棠，出演极光的剧？
估计是这些年陆深太过退让，才会给杜明月反复得寸进尺的机会。
杜明月这会儿也着急，她巴拉巴拉说得口水都快干了，江棠半句不接，看眼她就要词穷了。
她用眼角余光瞟着陆深，想起朋友们都说陆深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对她余情未了，态度冷淡也不过是口嫌体正直，就想着要不要让陆深帮忙说两句。
结果没等她先开口，陆深吸了口气，似乎准备说什么。
杜明月一喜，真以为对她情深义重的陆深这次也是要帮她了。
谁想到陆深开口的语气却是能冻死人的冷冽：“杜明月，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杜明月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深冷笑：“难道你看不出，我和江棠都并不想理你吗？我们没有直接把你推出去，是因为我们有基本的人品和涵养，而不是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希望你能认清这一点。”
这几年。
陆深在采访场合被问起杜明月，不是闭口不谈，就是轻飘哦一句揭过，从没有说过她的半句不好。
两人也在几次偶然机会有过碰面，但都是冷淡擦肩而过，面对杜明月的主动讨好，陆深会皱眉避让，但也没有说过这么直接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陆深冰冷又绝情，话刀子句句锋利。
杜明月难堪极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笑都要笑不出来了，望着陆深垂泪欲滴。
第962章 余情未了
杜明月漂亮是真漂亮，长得是清纯小白花那挂，泪水将落不落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楚楚动人。
她希冀陆深会就此因为她的泪水动容，又或者态度软化下来，帮忙把她把事情办了……是的，她还惦记着能走江棠关系演上极光的剧。
可惜，陆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面色漠然得可怕。
“我要怎么说？正常沟通你听吗？杜明月，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行为给我和我的朋友都带来了很大困扰。”
陆深到底还是陆家养出的孩子，哪怕对杜明月烦躁到了极点，也没有翻脸破口大骂，措辞尽量保持体面和修养。
他的眼神让杜明月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被他这样的态度给伤到了，有点不可置信，还有点难堪尴尬。
可她后退半步的举动却恰恰合了陆深心意，他赶紧用力拉过大门，迅速上锁。
然后，像是终于打发走什么大麻烦，重重松了口气。
“可算是摆脱了。”
这句话音量不算低，而他们和杜明月仅仅隔着一层木质门板，杜明月肯定听得清清楚楚。
江棠敏锐察觉对面某个人的呼吸声变得紊乱沉重，她扯了扯嘴角，示意陆深先离开这里。
两人回头没走两步，就碰上了林拂姚之玉等人，他们什么都没问，但是脸上都已经写满八卦好奇。
陆深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我就知道，让你们安分待着是不可能的。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宋谈清了清嗓子，作为正人君子，他还是做不出偷听墙角还装傻的行为，于是向陆深坦白：“其实你们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
陆深都被气笑了：“你们可真是！”
姚之玉赶紧打断他：“真是什么真是，我们关心朋友不行吗？不过陆深同学，还是要表扬你，刚才怼得好啊，听得我热血沸腾，有虐渣文内味儿了！”
林拂也朝他扬了扬下巴：“的确，这次总算不憋屈了。”
林拂和陆深认识时间最久，也算是亲眼见证过他对杜明月各种退让的。
老实说，正常看了都会觉得憋屈，何况作为陆深的朋友，那就更会替他打抱不平了。
姚之玉已经忿忿不平地开口数落：“要我说，你早这态度多好！杜明月她什么人你是不知道吗？要是我当年遇上为钱抛弃我的前男友，我见他一次手撕一次，非要他从此看到我就绕道才行！你呢，不手撕就算了，还憋屈这么些年，硬是背负渣男骂名，连累粉丝一起被骂，受虐狂啊你！”
姚之玉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陆深都没有反驳。
等到一群人已经回到屋内的饭桌坐下，他才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我是不想让自己以前的喜欢变得可怜又可笑。”
和杜明月恋爱期间，陆深是真的想过跟她结婚的。
他当时已经处于离开陆家流浪状态，身边新认识的朋友包括杜明月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以为他是北上追梦的普通家庭孩子。
和杜明月交往三个月之后，陆深就考虑要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如果两人关系进一步发展，他也会把这段恋爱关系告知家里，得到父母认可。
虽然认可的希望渺茫，但陆深觉得至少不能一直把她瞒下去。
谁想到，没等他把事实说出口，先听到杜明月提出分手。
和他谈恋爱，也是杜明月先表白的，那时她说不在乎陆深处境，只希望能和他一起创造未来。
但是分手的时候，杜明月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愤怒指责陆深说他迂腐不知道变通，明明有好机会不去非要假清高，她跟他过不下去了，才只想分手。
陆深当时很想问她，杜明月所谓的好机会是不是就是去讨好那个喜欢男人的音乐公司男高层。
可他觉得太讽刺太可笑了，话到嘴边也迟迟说不出口，最后平静接受了杜明月的分手通知。
也是过后他才知道杜明月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的所有郑重和思量，全部变成笑话。
不过，他没有颓废，更没有受打击，这件事情反而让他看清很多东西。
所以哪怕在他真正走上高峰，他也没有迷失自己。
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初心是什么。
——听完陆深的自述，其他人都沉默了。
江棠突然开口：“你的想法没有错，是杜明月的问题。”
陆深的涵养和体面，不是杜明月可以伤害他的理由。
姚之玉也讪讪道：“嗯，仔细想想你的做法也没有问题，都怪那女人太坏！”
林拂看陆深脸色深沉，有意转开话题：“对了，杜明月为什么一直追着棠棠？”
时白也点头肯定：“对，她很明显在巴结棠姐。”
陆深摇头表示不知道。
还是江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一群人看江棠的眼神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姚之玉摇头啧啧：“原来我们这群娱乐圈打工人里面，混进了一个资本家！”
江棠无奈：“姚姐，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姚之玉拉着她手臂笑嘻嘻的。
玩笑归玩笑，姚之玉是万万不想看到杜明月演极光新剧的。
她试探着问：“那个，杜明月她是不是……”
江棠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看过邀请试镜名单，里面没有她。”
极光新剧消息放出后，主动找上门的演员不少，极光看好的人也不少。
这批人经过导演和高越的初次筛选，最后邀请了五位女演员进行女主角试镜。
这五个人里并没有杜明月。
姚之玉恍然：“难怪她这么着急，连这种昏招都使出来了，也不想想，你肯定是站在陆深这边，怎么会对她有好脸色！”
江棠说：“也许她认为陆哥还喜欢着她。”
姚之玉下意识嘲笑起杜明月：“怎么可能！能这么想，那脸得多大啊！”
林拂说：“我的确听过类似传闻，说陆深对杜明月余情未了。”
在座人都惊到了。
陆深也是。
第963章 清晨
陆深眉心皱得很近，能夹死苍蝇。
当然他现在的表情也难看得和吃了苍蝇没什么区别。
他对杜明月余情未了？这简直是他在本年度听到的最大笑话！
他从胸腹到喉咙都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的难受，忍不住拔高声音：“我真的……”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什么样的词都描述不出他此刻的复杂心情，最后只能扶着额头沉沉叹息。
坐在他身旁的时白只能拍拍陆深的肩膀无声安慰，要让他说点什么，还真是词穷到翻不开字典。
还是江棠开了口：“不过，我看她经过今天这件事，应该能对你和她自己有一个相对清晰明确的认知。”
姚之玉立即附和：“早这样多好！”
她真是对陆深恨铁不成钢。
陆深勉强扯起嘴角：“算了，喝酒吧。”
宋谈看了看满桌的空酒瓶：“看来这点酒是不够了。”
以陆深现在的气势，怕是今晚要不醉不归了。
好在他们就在民宿里，离房间就是走几步的距离，大家也不怕陆深喝醉，干脆放手任他喝，还轮流上阵陪他。
陆深酒量其实不错，可今天大概是闷酒醉人，没等把桌面剩下的酒喝空，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宋谈和时白赶紧出马，一左一右架起陆深扶进房间。
姚之玉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林拂摇头说：“人好不是错。”
姚之玉抱起手臂：“反正我是出不了这口气！”
林拂对她的气愤简直哭笑不得：“那不然怎么办？联手封杀杜明月？”
姚之玉眼睛发亮：“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就算我们几个做不到，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小棠嘛！封杀个把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江棠坐直身子，认真正色道：“真要这么做吗？如果决定了的话，我帮忙打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江棠答应得过于爽快，是姚之玉没有想到的，她还表现出几秒的怔愣和惊讶。
“啊，那个，真要封杀吗？我其实……其实……”
林拂扑哧笑了。
姚之玉有点懵，看看林拂，又看看笑意浅淡的江棠。
她这才反应过来：“好啊，小棠你也学坏了，居然都知道开姐姐玩笑了！”
江棠笑道：“不，如果真要这么做，我也可以。”
姚之玉这次很认真思索一番。
“算了。”她叹气，“我们还是做不来仗势欺人的事。”
姚之玉的明星生涯，也遇到过几次不肯低头而险些惨遭封杀的经历。
她当时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能冷血得把毁掉一个人说得这么轻易简单。
现在想想，她还是无法理解，她能冷眼旁观杜明月这种人坠落深渊，却不会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就能去审判她毁掉她。
“哎，我们还是太善良了。”姚之玉摇着头，得出这样的结论，“还是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
林拂嗤道：“馋酒就直说，别找理由。还有，也别小看陆深，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不至于被这点小事打击到。”
姚之玉认同点头：“倒也是。”
三只酒杯清脆碰在一起，微醺的夜晚还在继续。
不过，杜明月还是多多少少扫了他们的兴致，大家吃完饭将餐桌收拾一番，原定的打牌活动自动取消，大家早早回到房间休息。
等到第二天清晨，江棠是第一个起床的。
她照例外出晨练跑步，等跑完回来，也就早上七点左右。
但是厨房方向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那里搬动东西。
江棠心生警惕，轻手轻脚走过去，看到的却是陆深的背影。
他正在料理台前忙碌，似乎在准备早饭。
他的架势毫无生疏感，应该是经常自己动手做饭，整个过程都井井有条，颇有行云流水的美感。
直到他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厨房门口多了道黑影，猝不及防的他被吓得一个哆嗦，料理刀险些歪掉切到手指。
“吓我一跳！”陆深冷汗都出来了，“小棠？你怎么站在这里……你这衣服，是刚去跑完步回来？”
江棠点点头，顺势走过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口：“我还以为是小偷，没想到是陆哥你在做饭。”
陆深状态逐渐平复：“是啊，我这不是想在大家面前展露展露手艺嘛。”
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全无宿醉的后遗症。
江棠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我这里马上就弄好！”陆深转头一想，“哦不，你可以帮忙把其他人叫起来。”
江棠看着热情膨胀得快要把厨房塞满的陆深，还有丰盛得能堆满餐桌的早餐，默默放弃对此刻时间的提醒，转头去各自房间叫了人。
果不其然，除了习惯晨练的江棠，和一大早就莫名其妙亢奋精神的陆深，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直到江棠敲门把他们叫醒。
宋谈悄悄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后走过来。
时白眼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帮忙端菜。
林拂整个人状态都是下沉的，从房间出来后明显不想多说话，坐在桌前就开始发呆。
而姚之玉连脸都没洗，捧着乱糟糟的脑袋，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看样子像是随时可能会晕过去。
……嗯，又是活力满满的清晨。
陆深端着一锅粥从厨房走出来，热情招呼所有人：“快来尝尝！今天早餐我可是从中到西，各式准备齐全！你们想吃的都有！”
就像他说的，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小米粥、油条、小笼包、牛肉面、煎饼果子，又或者是金枪鱼三明治、凯撒沙拉、帕尼尼，应有尽有。
江棠很好奇一大清晨，这样丰富充足的食材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他们昨天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完全没有见过今天这些食材。
陆深轻描淡写地说：“我五点钟给我助理打电话，让他送来的。”
姚之玉：“……把你助理电话给我。”
陆深略显不解。
“我问他愿不愿意跳槽，这样全能厉害的助理为什么我找不到！”
第964章 筹备
林拂冷静道：“这位助理本人也许并不情愿面对一个凌晨五点钟把自己叫醒的老板，成功挖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姚之玉跟着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太缺个这样的助理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损着陆深，也让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的行动是有点过分。
江棠夹起汤汁满满的小笼包咬了口，热气滚烫扑出，她吹了吹，才漫不经心地点出：“陆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杜明月，没睡着觉？”
一阵见血。
陆深：……
“好吧，我是睡不着，所以想起来做点早餐。”陆深连声否认，“但我绝对不是因为杜明月！她对我的影响还不至于有这么大！”
陆深急切否认的样子，看得出昨晚的事情对他打击挺大。
以前提起杜明月多半都会沉默以对，但是现在，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杜明月划清界限。
林拂点头肯定：“别的不说，你这态度还是可以的，以后记得也跟别人像这样否认。”
陆深蔫巴巴的：“……我们还是别提杜明月了。”
他实在是，光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
其他人从善如流。
江棠更是转而称赞起今天早餐的手艺，尤其是小笼包，味道堪称一绝。
陆深重新打起精神：“不错吧？这是我在董记定的半成品！蒸好就吃，很方便！”
为了和朋友们分享他心爱的董记小笼包味道，他还特地让助理跑了趟他家，从冰箱里现成带出的东西。
姚之玉：“……要不你还是把助理的电话号码给我。”
……嗯，依然是亲切有爱的朋友聚餐。
满满一桌早餐，最后被六人扫荡干净。
江棠作为主力吃得心满意足，还顺便跟陆深要了董记私房菜的联系方式。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是打算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就各回各家的。
但是昨天正好说起了神炼三的事，趁着成员齐全，就临时改变主意，跟宋山明约了见面。
宋山明接到陆深电话的时候还在会议室，面对一众高层的眼神，他平静起身说有个重要电话必须接。
主位的大领导点头允许，宋山明才起身走到会议室外面接起陆深的电话。
他这行为显然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意。
宋山明前脚刚走出会议室，后脚就有人跟大领导明里暗里地抱怨说宋山明太不讲规矩，仗着自己火，越来越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大领导沉默不语，等宋山明进来了，状似无意地问起宋山明是什么事。
看起来随意一问，宋山明却察觉出里面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看了看周围，还没完全敲定的事情还不好急急忙忙往外说。
索性走到大领导旁边，附耳低语几句，说明陆深打来电话的具体情况。
他没有说得很直接，但大意是他们之前一直想要筹备的神炼三应该能成。
大领导脸色瞬间点亮，露出真切无比的笑意，当即拍着宋山明手臂赞叹他是个人才，将他大肆吹捧一番。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事情，纷纷对宋山明投来羡慕、嫉妒或者敬仰等等眼神。
宋山明对此并不挂心，得到大领导早退的特别允许后，潇洒转身离开。
他立即开车前往江棠他们度假的温泉民宿，到的时间还恰好是饭点，于是宋山明很自然地加入了江棠他们的饭桌。
饭桌谈正事，状态总会比其他场合轻松，聊起神炼三，大家都是兴致勃勃，还跟宋山明提出不少想法。
宋山明全程都很兴奋，他以为神炼第二季就是终结了，没想到还能有迎来第三季的可能。
要不是还要开车，他真想拉着在做这些人大醉一场。
“放心！神炼系列，我一定给你们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
神炼第三季，悄然开始了它的筹备之路。
神炼系列就是金字招牌，基本从宋山明递出策划案开始，后续就是全程一路畅通无阻，基本接触的所有人都在大开绿灯。
他们这么好说话还有个原因，就是外界流传江棠要接拍某部好莱坞商业大片，万一这件事是真的，那他们的神炼三可就悬了。
为了避免江棠转头改变想法，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赶紧把前期准备搞定，尽早和一众嘉宾签合同。
眼看关于神炼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筹备中，江棠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杜明月的事情居然还能有后续。
极光娱乐的新剧试镜开始前夕，江棠从高越手里接到了一份新的试镜名单，意外看见上面多了个杜明月的名字。
“我记得第一版的名单只有五个人？”江棠直言不讳。
“是说这个杜明月吧，她是我们一个合作公司强塞过来的人选，我们《长安花》得了他们不少帮助，塞个杜明月也算是还人情吧。”高越有些奇怪，“咦，你很少会问这些事的，难道是和杜明月认识？”
江棠淡淡道：“她不是陆深前女友吗？”
高越脱口而出：“陆深不会真的还对杜明月余情未了吧！”
江棠不由得想问，这个谣言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竟然连高越都知道。
她无奈解释：“哪来的余情未了，不结仇就算好的。”
高越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她跟杜明月打过几次交道，对杜明月削尖脑袋想要红想要出头、从而不择手段的作风颇为看不上，也不大想看陆深那样的人栽在杜明月身上。
“那我懂你的意思了。放心，就算没你开口，杜明月也多半过不了试镜，把她塞进名单，本来就是走个人情过场。”
江棠嗯了声。
“以后还是不要跟她合作了。”
高越爽快答应，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件小事。
但对于杜明月来说却并非如此。
把自己塞进极光新剧的二轮试镜名单，是她费尽浑身解数跟金主要来的机会，金主斩钉截铁地对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杜明月也咬着牙，准备试不上女主，随便演个什么配角也行，这年头配角比主角更出彩的也不在少数。
第965章 钻空子
杜明月是真的把极光新剧当成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在每天都有无数新鲜面孔涌现的娱乐圈，三十岁还没出头的女演员，基本等于判了死刑。
而她多年下来因为熬夜、酗酒、吸烟等种种习惯，素颜状态的脸已经憔悴崩坏得快要不能看，不管多先进的医美手段都救不回来。
上次和金主在酒店，她卸了妆的状态把金主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你现在怎么这么丑”，然后就找了个不走心的借口说有事走了。
而离开前她分明看到对方手机停留在微信界面，对方头像是个年轻姑娘。
杜明月又气又恨，但她很清晰地感受到金主对她态度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明天就会踹掉她找上新的年轻女孩儿。
而杜明月一想到如今已经成为娱乐圈男神的陆深，就无比后悔，她多次和陆深扯上关系，别人说陆深对她还有感情，她也默认着不说话，内心砰砰直跳。
她对此心存幻想，希望哪天陆深能够真的找上她。
直到陆深亲自戳穿这一切。
残酷现实摆在杜明月面前，让她知道除了抓住极光新剧再没有别的办法。
对她来说，这部剧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孤注一掷的她没什么退路，又恰好，某个大学时期追过她的男同学，现在是极光这部新剧负责选角的副导演之一。
以前杜明月余光都不会瞥一眼、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同学，现在杜明月却要忍着烦躁主动勾搭对方，把对方迷得头晕转向之后，又咬牙和他睡了一觉。
甚至睡觉时都没敢卸妆，第二天趁着对方醒来前又补上全妆，让对方一直以为她还是大学时风华绝代的电影学院校花。
如此苦心折腾一番，才算得到对方选角会给她帮助的承诺。
杜明月还跟对方讨论过剧本，得知女三号人设最好容易吸粉，就准备把目标放在女三号身上。
终于等到试镜这天，杜明月去参加极光新剧的女主试镜，表演结束后导演等人都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肯定和赞许。
杜明月知道自己果然失败了，也没灰心，转头笑着说想要试试女三号的角色。
像杜明月这样临时试其他角色的行为在试镜环境里并不少见，但导演等人还是有些迟疑，毕竟他们没在杜明月刚才的表现里发现什么亮眼的地方。
直到杜明月早就拉好关系的那位男同学开口说，反正女三号也没定下来，不如就让杜明月试试，这才改变了导演的想法，给了杜明月机会。
杜明月从男同学那里读到过完整的女三号剧本，所以当导演设置环境让她表演时，她顺理成章地拿出了贴合女三号性格的表演方式，果然得到导演的暗中点头。
杜明月也从男同学的眼神里得到肯定，知道这次稳了，才兴奋地离开。
离开前杜明月还有点遗憾，要不是那个男同学始终不肯松口，她想看的才不是女三号剧本，而是女主角剧本！
可惜了！
*
“杜明月似乎还不错呢。”张伟低声说了句。
他在这一众负责选角的人里，不是地位最高的，但因为和导演是同门师兄弟关系，所以说话也有点分量。
在座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是还不错，表演和我预期里的女三基本没差。”
“是啊，要不是我们剧本捂得严实，我都要以为杜明月是看过我们剧本了！”
另外一个副导演无心的玩笑话，听得张伟不断冒冷汗。
他挪开眼神，有点掩饰不住的心虚。
——杜明月的确看过剧本，给她看剧本的人还恰好就是自己。
张伟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情绪有异，极光内部本来查得就严，他要是被知道违反合同泄露剧本，恐怕分分钟就要从剧组离开。
好在其他人都在讨论女三号的问题，并没有太多人分神在张伟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们还在讨论杜明月角色的问题：
“可是女三号试镜还没开始呢，这么早就把杜明月定下吗？”
“正好免去试镜流程，错过这村没这店嘛。”
“杜明月档期还是挺空的，要不然先待定，再试试其他女演员看看？”
张伟眼见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什么，稍稍安心后，想到学生时代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杜明月身影，胆子膨胀起来，忍不住开口帮杜明月说起话来。
但他也很聪明，知道直接帮杜明月很容易惹来怀疑，于是无意间提醒了他那位导演师哥一句，说高总最近在关注新剧动向，可能对选角进度不是很满意。
他那导演师哥一个激灵，突然发现他们选角的时间拖得是有点久了，上次跟高越谈事，对方也几次问过进度，恐怕真的有所不满。
一想到女三号再次试镜可能会继续耽搁时间惹来高总更多的不满，这位导演师哥很快转变想法：“试镜就算了，女三号就定杜明月。”
导演发话，其他人也没再表示有什么意见。
张伟暗中扬起嘴角，他和师哥很熟，当然也了解对方的性格，果不其然他的话推动着事情在往他语气的方向发展。
眼看着杜明月拜托的事情就要办成了，张伟心情舒爽，很想赶快打电话去告诉女神这个好消息……
“什么女三号？”高越推门而入。
她的到来，让在座人齐刷刷起身。
高越在江棠面前是个合格尽职的助手，但是在下属们面前，她却是严厉无私、作风强硬的大领导。
所以在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还主动跟高越报告起新剧选角的动向，其中就包括刚刚定下来的选杜明月做女三号。
高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座某人：“女主角都还没定下，就先定下女三号了？这是怎么回事？”
导演也忙不迭地跟高越说了刚才发生的情况。
高越抱着手臂，面色看不出喜怒。
等导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才抬起头，斩钉截铁道：
“杜明月就算了。”
第966章 为敌
张伟迷茫抬起头，心脏却因紧张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的预感没有错，下一秒高越锐利如刀的视线就朝他斩来。
“张伟副导演，杜明月和你是大学同学吧。”
张伟背后都在冒汗。
他快速解释：“也不算同学，就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
高越轻轻点头：“嗯，同一级的校友，所以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吗？”
这下张伟背后手心都在冒汗了：“高总，那个，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跟杜明月不输……”
高越轻嗤，冷冷看着他，语气严厉：“我看不见得，如果不熟，你作为剧组负责选角的副导演，怎么会轻易向演员泄露剧本呢？这可是违背了我们的保密合约，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张伟暗道糟糕，但他还是不愿意就此承认，硬是咬牙道：“高总，你可不能这么污蔑我跟杜明月的关系，我跟她认识不假，但是剧本我是实实在在没有透露的，这对天发誓！”
张伟很肯定自己给杜明月看剧本时没有其他人在场，更不存在杜明月偷拍作为证据这种大家一起找死的行为。
既然没有证据，那不管张伟怎样咬死了不承认，高越也拿他没有办法。
在场气氛一度紧绷，连导演都不敢说话了，看着张伟的眼神变幻莫测。
高越缓缓道：“是吗？那为什么刚刚杜明月试镜，一字不差地说出了我们剧本上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张伟脸色僵硬，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态发展，他还想要嘴硬：“这可能就是巧合……”
高越直接把那句台词念了出来：“剧本里这里的成语恰好用错了字，这也是巧合吗？”
旁边一声不吭的导演想起什么，动作轻巧地抓起手边的剧本想要翻看内容。
高越还提醒了句“第73页”，看得导演脸色一凛，翻到那一页之后，果然看到了那句台词。
连他这个导演都忘记了的台词，没想到高越仅仅看了一遍就记住了，这是怎样强大恐怖的记忆力啊！
导演也迅速摆正立场，早已经把张伟师哥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厉声呵斥张伟的以权谋私，还痛心斥责说是看错了他。
高越更是漠然：“这种小动作，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
她既是在敲打张伟，也是在敲打公司内很多心思各异的人。
如今极光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十几个人的小公司，而是员工数百人、签约艺人超过二十名的娱乐圈大公司。
环境自然早不如曾经的单纯，总会有人在公司快速扩张的路上，冒出别的想法，做点违背公司利益的事。
想到这点，高越脸色和语气都越发严肃，气势逼得张伟彻底不敢说话。
最后他只能耷拉着脑袋，痛哭流涕得求高越原谅。
高越没有要留情的意思，她冷冷道：“泄露剧本这点，我们也许证据不充分，但是我们公司，不好意思，容纳不了你这尊大佛了！”
张伟脑袋都是嗡的，他完全没想到会因为一件小事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他还想要说点什么，外来进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工作人员把他架着出去了。
等张伟不在，其他人也都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转头赶紧对着高越吹捧。
高越哪里耐心听这些，何况功劳并不是她的，她就是个传声筒。
于是她摆摆手，告诫众人几句，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出试镜室，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又顺着走廊来到这层楼的露台。
江棠避开阳光，坐在浓荫笼罩的木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芝芝莓莓，轻轻咬着吸管，惬意眯眼眺望远方。
高越的脚步声靠近她，江棠没头没脑说了句：“这个季节的草莓味道还不错。”
高越扬起嘴角，清楚江棠是在说她刚刚要给自己买奶茶却被拒绝的事。
她在江棠身边坐下来：“我可不是你，吃这么多甜食也不发胖。”
为了维持身材和皮肤，高越长期保持戒糖状态，三餐都是由营养师搭配的健康低脂，比江棠这个女明星吃得还要像女明星。
奶茶这种高热量高甜度的东西，她当然是敬谢不敏。
“那人生要少很多乐趣。”江棠顿了顿，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你看得很通透。”高越叹道，“还有刚刚，杜明月提前看过剧本的事，明明是你发现的，为什么还特地要我出面？”
“我只是甩手掌柜，你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江棠耸耸肩，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高越也知晓她性格，随后没有再多说。
她今天来这里旁观试镜，也是突然间心血来潮。
虽然知道杜明月多半当不了女主角，但她抱着稳妥心思，还是想来看看。
路上正好遇上江棠，两个人就一起来了。
来了之后，刚好遇上杜明月试镜时间，高越本来想和江棠进去，却被江棠拉了一把，停在试镜室外面，最后旁听了整场试镜过程。
高越听到他们准备选杜明月作女三号时就在皱眉，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妥。
江棠更是犀利指出杜明月可能看过剧本的问题。
高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江棠慢悠悠解释：“我在你那里看过剧本，我记得这一处的成语，编剧用错了。”
高越记得这件事，江棠和她在办公室谈公事，临时有个重要电话打来，高越暂时离开一趟，留下江棠在办公室里等她。
那会儿，江棠因为等待时间里过于无聊，所以就在桌上随便找了份剧本，作为打发时间翻了两下。
高越回来后还笑着问过她新剧剧本写得怎么样。
高越目瞪口呆：“……你就看一遍就记住了？”
江棠：“也不算一遍，两遍吧。”
高越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当江棠的敌人。
因为这个敌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比如杜明月，十拿九稳的角色就这么轻飘飘飞走了。
她恐怕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和角色擦肩而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第967章 傻
从帝京飞往洛杉矶的私人客机上，空乘小姐姐将咖啡放在江棠面前。
“请慢用。”空乘小姐姐轻言细语，视线落在江棠脸上时，几乎有些挪不开眼。
“谢谢。”江棠轻声回应，忽的看了眼面前的空乘小姐姐，“你看起来有点陌生，是新来的吗？”
这架价值两亿美金的波音客机属于江家，江棠只会在长途飞行里会用到它，其他行程不是民航就是坐她名下的小型客机，所以她平时对人员变动并不了解。
江棠的记忆当然不会出错，空乘小姐姐点点头：“是的，我是上个月入职的。”
江棠朝她微笑，态度如沐春风：“欢迎你的加入。”
空乘小姐姐脸有点红：“谢谢你，还有，江棠小姐，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她是纯属被近距离的美貌暴击迷晕了脑子，话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不该这样说，这很明显违背了她作为空乘人员的专业素养。
小姐姐脸色迅速由红转白，生怕江棠因为她的这点小失误就对她印象不好。
没想到江棠只是笑着道了谢，让她以后也别忘记关注自己的作品，就没再多说什么。
新来的空乘小姐姐晕头转向地离开，满脑子都是江棠人真好，陶醉得不行，倒是忽略掉了坐在江棠对面的那位。
那位先生也显然不情愿了，伸手在江棠面前晃了晃，将她的注意力从咖啡杯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个女孩儿老是偷看你！”
江棠抬起头：“你是说刚才那位空乘小姐？”
西泽尔低低嗯了声。
江棠摇头又好笑：“你啊，可真是。”顿了顿，才说，“你为什么非要陪我去试镜呢？不是说最近行程很满吗？”
西泽尔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行程再满，也能挤出三天时间陪你试镜，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国！”
按照西泽尔的打算，总共三天时间，一天半都要花在来回路上，剩余也就只有一天半了。
江棠一眼就看穿了西泽尔的小心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去了洛杉矶好些天不会回国，那他又要在家里望穿秋水地等着她，才会故意和她同行的。
江棠瞥着他：“你该庆幸，这次的试镜不算正式，只是走个过场。”
西泽尔竟然完全不觉得理亏：“当然，我也是有眼色，会看情况的！”
江棠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索性转开头不再看西泽尔，还从包里拿出一份剧本，正是《守望者联盟》里她要试镜那个角色的单人剧本。
是的，只是单人剧本，《守望者联盟》的剧本保密工作已经严格到恐怖的地步，江棠要想在开机前看到完整剧本是不可能的，就连她手上这份剧本都不会是最终版。
用神秘的剧本走向来吊足观众的胃口，也算是《守望者联盟》电影系列的一个营销卖点，在江棠作为演员看来有些不满，但是很多粉丝还是吃这套的。
好在江棠对待这部电影，也不是奔着要打磨冲奖电影的心态去的，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是一部商业片，和以前她演的艺术与商业并重都不同的纯血商业片。
这两者不好评价谁高谁低，因为各有各的受众，各有各的价值，江棠只需要好好适应状态就行。
江棠这份剧本不厚，薄薄二十几页，但是上面已经被江棠用笔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笔记，
哪怕不是奔着冲奖，江棠也没有要糊弄的心思，该做的案头工作——揣摩角色心思、完善角色背景、整理角色情节和人物弧光等等，一样没少。
西泽尔看到她扭头就把注意力放在剧本上了，干脆挤到她身边来，不满道：“这剧本你已经看得够多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江棠眼都没抬，就好像西泽尔用力圈住她的手臂不存在：“好演员不会嫌弃剧本看得太多。”
西泽尔眼看江棠不吃这套，只得怏怏地叹着气，没再打扰江棠。
他胡闹归胡闹，但很多时候心里还是有数的。
西泽尔骤然安静下来，江棠还有些不习惯。
她看了会儿剧本，心思不自觉飘向西泽尔，注意力也很难集中。
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剧本，正要扭头去看西泽尔，就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原来是西泽尔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近距离看，他的皮肤还是好得没有半分瑕疵，就连毛孔都看不到。
可是江棠却记得他睁眼时，眼底遍布熬夜留下的红血丝。
“说得轻巧。”
江棠轻哼，眸光却软柔下来，扯过手边的毛毯给西泽尔盖上，还顺便让空乘调高了客舱里的温度。
听西泽尔的话，好像从忙碌行程里挤出三天时间很容易，实际上看他为了这三天空闲时间熬的夜就知道，根本不是他嘴硬说的这么轻松。
可他还是要跟着江棠一起。
除了粘人，怕是有部分原因，在好莱坞对华裔演员不算友好的环境上面。
江棠出演的两部好莱坞作品，《新世纪》一开始就因为华裔演员身份险些试镜失败，后来还是西泽尔跟安德森力挺她出演，才能成功出演这步让她更上一层台阶的优秀电影。
然后是《黑夜杀机》，江棠也是因西泽尔受导演亲自邀请客串，再加上角色戏份不多，全程基本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交流，环境相对单纯。
可以说，江棠踏进好莱坞，并没有受到太多行业歧视，或者说那些行业歧视在闹到她面前之前，就已经自动消弭。
而这一切都跟西泽尔脱离不了关系。
没有西泽尔光环笼罩，江棠远远没有现在这样轻松。
这次也是，西泽尔硬要同行，也是怕她在好莱坞受了欺负，被人看轻。
江棠知晓他的心思，感动是感动的，但她也很好奇，西泽尔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居然会觉得她是个善茬？
“傻。”她往上拉了拉毛毯，一直拉到西泽尔的下巴。
西泽尔大概是感觉到毛毯的柔软，缩起脖子，半张脸都埋在江棠肩膀里。
第968章 莫须有
“棠棠……”
他在说梦话，梦里都在念叨江棠的名字。
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字，但吐词过于含糊，江棠凑得再近也没能听清后面他说的话，最后只能放弃，勉强将注意力拽回剧本。
此时的西泽尔的确在做梦，还不是一般的梦，而是超级美梦。
梦里的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浪漫仪式，单膝跪地向江棠求婚，江棠答应了。
他高兴得快要疯掉，立马向全世界宣布了这个消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将要成为江棠的合法丈夫。
梦寐以求的心愿达成，西泽尔连走路都是飘的，见谁都在笑，连家族族老那一张张老态古板的脸，他看起来都顺眼得很，竟然还主动邀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世纪婚礼。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西泽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们准备在太平洋的一座私人海岛举行婚礼，还麻烦弗吉尼亚女士为江棠设计了独一无二的婚纱，他们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向全球同步直播浪漫而独特的世纪婚礼。
于是全球媒体都在争相报道，他们两人的笑脸被无数人看到，完美达成西泽尔希望世界都知道的心愿。
就在西泽尔以为未来将是光明坦途一片的时候……突然，剧情陡转之下。
“西泽尔，我还是觉得作为丈夫你太无聊了。”
“西泽尔，我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西泽尔，离婚吧。”
西泽尔如遭噩梦，简直不敢相信他梦想中和江棠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他苦苦哀求，希望江棠说出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又放低姿态，渴望江棠能够重新喜欢上自己。
可这些努力都无济于事，江棠还是冷漠又残忍地转身离开，留下他悲痛欲绝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像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棠棠！别走！”
*
江棠不知道西泽尔是怎么了。
几分钟前，还趴在她肩膀睡得正香，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梦话，但很明显他做的是美梦，不然也不会傻兮兮地嘿嘿笑。
几分钟后，西泽尔的状态就陡然转变，忽然不安地晃动身体，嘴里喃喃念着什么，额头疯狂渗出大汗，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像是遭遇了有生之年最痛苦绝望的打击。
江棠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手刚刚放在西泽尔的肩膀，就听到他大喊着“棠棠别走”睁开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睡意，反而是沉沦后的癫狂和黑暗，他显然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看到江棠的第一时间，竟然用力将她抱住，动作大得直接弄掉了江棠抓着的剧本。
他把江棠死死按在怀里，力气是让江棠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会分开。
如此，才能缓解失去她的惶恐和不安。
江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西泽尔的情绪不太稳定。
虽说被西泽尔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忍住先安慰了西泽尔。
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西泽尔没有回答，将脸埋在江棠的肩膀，急促的呼吸反复挥洒在江棠脖子脆弱的皮肤上。
江棠觉着有些痒，正要挣开他一些，就忽然感觉肩膀多了点湿润感。
她愣住了。
“你……哭了？”
“没有。”
西泽尔闷闷的声音传来。
错觉也仅是一瞬，现在的西泽尔早就清醒过来，知道刚才的不过是场噩梦。
可那噩梦的逼真感觉，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不得已目送江棠离开背影的绝望阴影，也仍然如附骨之疽缠绕在他的心脏，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江棠叹息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做了什么噩梦吗？是不是和我有关？”
西泽尔没有接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棠真不知道该笑他还是继续安慰他：“不过就是梦，你怎么还当真了？”
西泽尔：“……万一不是梦怎么办？”
江棠：“所以你梦到我什么了？”
西泽尔连复述和回想都不愿意。
他抱着江棠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松开手，让江棠有得以喘息的机会，他也跟着腾地起身，急匆匆去了别的地方。
没过多久回来，手里多了纸笔，还神色郑重地在江棠对面坐下，拧眉低头写着什么。
江棠实在好奇，凑过去看了两眼。
然后她就看到一句“……江棠承诺永远不会离开西泽尔……”。
乍看起来，这句话幼稚又好笑，像是小朋友在打赌发誓说这辈子都要当好朋友。
有点可爱，还有点……莫名心酸。
于是江棠也有了合理猜测：“所以你梦到我离开了？”
西泽尔笔尖顿住。
“我为什么离开？喜欢上别人了吗？”
“不行！”
西泽尔竟然直接吼出声。
两人动静本来就让隔得不远的随行人员和空乘人员好奇侧目，西泽尔忽然拔高声音，面色还凝重得不行，让他们几乎以为西泽尔是在和江棠发脾气。
吵架吗？过去连脸都没有红过的甜蜜情侣，原来也会生气发火啊。
他们又好奇又害怕，隔得远远也照样把脖子缩得很短，存在感压到最低。
就怕自己的存在忽然招来老板的注意，成为这场争吵里的无辜池鱼。
江棠也往随行人员方向瞟了眼：“好了，他们该误会了。”
西泽尔这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嘴里没忘重复：“反正不行。”
“……”江棠扬眉道，“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莫须有的梦境在跟我发脾气？”
西泽尔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不是！我怎么会跟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
仔细想想，西泽尔也觉得自己有点大题小做，气势不知不觉就蔫了下去。
他只好低头道歉：“对不起棠棠，是我错了。”
江棠：“那你把写的东西给我看。”
西泽尔迅速伸手压住他写了一半的东西，干巴巴地笑：“还，还是算了吧。”
第969章 违约的代价
其实，从噩梦余悸的状态脱离，理智逐渐回归，西泽尔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好笑。
被压在手臂下、脑子一时发昏时写出来的保证书，也变成了佐证自己丢脸一面的证据。
不被当场销毁就是好的，他怎么可能拿出来给江棠看？
西泽尔试图把“罪证”藏进怀里，没什么底气地辩解道：
“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突然想起的灵感……”
“哦？”江棠似笑非笑瞥着他，“角色揣摩的灵感？”
西泽尔没怎么注意到江棠挖的坑，点点头。
动作完才反应过来，浑身僵住。
江棠果然戳穿他：“你什么时候接的新戏？”
新戏当然是没有的，辩解理由也是立不住脚的。
可西泽尔还是准备最后奋力挣扎两下：“这个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江棠：“写了我的坏话？”
西泽尔想也不想反驳：“怎么可能！”
他要写，也是写赞美江棠的长文诗歌！
江棠像是打消了兴致，往后靠回去：“好，那我不看了。”
说完还捞起剧本，接着之前看到的位置继续看下去。
江棠这么快失去兴趣，转开注意力，西泽尔按理来说应该是庆幸的。
但他反而有点不开心，因为江棠失去兴趣太快，也因为她看起来似乎对他的事并不热衷。
西泽尔情绪低落几秒，心不在焉地把怀里那张保证书折起来准备一会儿就销毁冲进马桶……突然！他手里一空！
一秒都不到的时间，西泽尔还没反应过来，手里那张保证书就已经不见了。
定睛再看，原来已经到了江棠手里！
“别看！”
西泽尔的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江棠已经展开保证书一行又一行地看下去。
西泽尔脑子混沌，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保证书上竟然洋洋洒洒写出了上百字。
前面大半内容弯来绕去，核心就一个——江棠和西泽尔，绝不分手。
后面应该写到违背承诺要付出的代价，西泽尔半路停笔了。
也不知道是没想好写什么，还是舍不得。
江棠通篇读下来，表情和反应还算正常，也没有因为西泽尔的幼稚行为嘲笑他。
看完之后，她也只是笑道：“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西泽尔：……这算夸算贬？
西泽尔遭受打击，像是经历了疾风劲雨的小草，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蔫巴巴的。
“看完就……”
话刚出口，他愕然看着江棠提笔的手。
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在那张可笑的保证书最后落下名字。
签完后，还顺便多问一句：“需要盖手印吗？”
西泽尔愣愣地摇头。
“哎等等，你怎么签了！”
西泽尔语气急切，更多的还是惊讶和动容。
而江棠态度也很淡定，她说：
“本来就不会发生的事情，签了对我也没有影响。”
说完，她就像是完整了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靠回去继续看剧本。
西泽尔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胸腔有股浓烈的情绪在冲撞，让他激动又开怀。
他沉浸在这世界最美妙的情绪里，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眼前的她也是独一无二的。
西泽尔收回那张纸，看着右下角江棠龙飞凤舞的签名，低声道：“这么说，我在后面写什么都可以了？”
江棠闻言抬头：“你是说违反合同的代价吗？当然。”
她答应得过于爽快，就好像这个问题根本不足以构成对她的困扰。
西泽尔畅怀笑了，他很想扑过去，抱住她、亲吻她。
但是理智克制了他的冲动，让他先拿起笔，在他停笔的地方继续写上——
‘如若一方违反合约，就让此方再爱对方一次。’
最后落款，西泽尔·罗贝尔。
*
因为保证书的事情，西泽尔不仅没有受到噩梦的困扰，反而神清气爽。
等飞机落地洛杉矶机场，他就像是打了鸡血，全程亢奋地围着江棠转来转去。
“我们先去什么地方？回家吗？”
“晚上想吃点什么，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要不要逛逛，今天洛杉矶的天气似乎还不错！”
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问这问那，一会儿要帮江棠拉行李，一会儿要带江棠去吃东西，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在江棠身上。
其他随行的助理、秘书、保镖等人，被他的过分活跃挤压得没了存在感，不知不觉距离两人几步之遥，不仔细看都不知道他们是同行。
这让远处前来接机的罗伯特惊讶极了：那是西泽尔吗？真的不是跟他长得一样的双胞胎？
他震惊到呆滞，险些让江棠西泽尔一行人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还是同行的下属小声提醒，他才恍然惊醒，快步走过去。
他步履匆匆，来得又很突然，随行的保镖还以为他是什么意图不轨的人，孔武有力的强壮身躯挡住他，伸手就要去拧他的手臂。
“等等！”罗伯特及时叫出声，“我是来接机的！江棠小姐！”
也就是贵宾航站楼没有什么人，不然这一声，不知会叫来多少好奇目光。
江棠也早在这个陌生人冲过来时就停住了脚步，听到他喊自己，便问起：“你是？”
罗伯特赶紧解释：“我是沃特影业的罗伯特，之前我们通过电话！”
江棠想起来了：“是你。”
在她的示意下，保镖这才退到旁边。
罗伯特松了口气，快步来到江棠面前：“江小姐，你好你好。唔，还有西泽尔先生，也好久不见。”
西泽尔不说话时，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听到罗伯特套近乎也只是抬了抬眉：“我们见过？”
罗伯特在对待西泽尔时，态度明显卑微得多，连腰也不自觉压低几分，谄媚笑道：“是的，在去年的酒会上，我给您递过名片。”
西泽尔尝试着回想，很可惜的是，他去年参加的酒会很多，给他递名片的人更多，面前这位实在是排不上号。
“我不记得了。”
他语气坦然到不行，连罗伯特都生不出半点火气，还要朝他赔笑。
第970章 怠慢
罗伯特是沃特影业派来，负责和江棠这方对接的人。
在手握顶级赚钱的电影IP、位列好莱坞十大的沃特影业里，他的职务顶多算是个小中层，手下管着几个人，论实权也没多少，在自己的部门属于坐冷板凳的类型。
这次负责接待江棠，也是其他人都不愿意接受、才递到他手里的工作，罗伯特态度还是很平和，没有其他同事的趾高气昂，对华国演员看低一等的心态。
但他也还是没想到，能在接机遇上难得一见的西泽尔！
两人的情侣关系虽然不是秘密，外界也流传着各种江棠西泽尔的恩爱故事。
但是好莱坞真真假假的新闻太多，越是行内人越不会信这些东西，大部分行内人都普遍觉得西泽尔在台前的表现是作秀。
罗伯特之前也多多少少有些怀疑，不过现在，他的怀疑全消，也再次认识到西泽尔的转变，对江棠也越发毕恭毕敬。
沃特影业为江棠准备了下榻酒店，也是好莱坞的某家老牌五星级连锁酒店。
但西泽尔听到罗伯特说起的酒店名字，只是不屑地嗤了声。
罗伯特心头一紧：“西泽尔先生……是不是哪里不满意？”
西泽尔冷淡道：“不用你们安排酒店，我们有去处。”
然后还要打发罗伯特离开，说明天试镜自己会陪江棠到场。
罗伯特哪里敢真的离开，赶紧将哀求眼神投向江棠，才勉强得到留下来的允许。
不过留下的只有他，他那个随行的下属还是被打发走了。
走出机场，前来接机的车和司机都已经在等着，罗伯特的安排是用不上了，他最后厚着脸皮挤上了保镖的车。
江棠和西泽尔则坐在前面一辆宾利上，车里除了两人就是司机，西泽尔说话也就直接许多：“沃特是不是太看不起人？居然就派这么个人来接你！”
他很是不满，又哪里会不知道，背后的弯弯绕绕跟好莱坞潜在的鄙视链条有关呢？这样的情况又恰好和他的担心不谋而合，让西泽尔再次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江棠手撑着下巴，在欣赏街景，根本没有多余心思在意西泽尔说的什么看得起看不起，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反应道：“嗯？这个罗伯特怎么了？”
西泽尔好气，可到最后也只能叹息：“棠棠，你就不生气吗？”
江棠牵着嘴角：“生气有用吗？要想打破规则，那就先要适应规则。”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带着莫名沉重的力量，让西泽尔抿住唇角。
他出神地望着江棠侧脸，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永远强大、不受外界侵扰的江棠。
失落的是自己的存在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重要。
他看着看着，不知觉已经沉默许久。
江棠觉察他情绪有异：“怎么了？”
西泽尔摇头说没什么。
江棠也没多想：“你刚才的提议不错，晚上要去逛逛吗？”
西泽尔心情迅速由阴转晴：“好啊好啊！”
什么不重要！他能给棠棠带来好心情就是最重要的！
“晚上要去购物吗？我听说今晚有场珠宝拍卖会，你想去看看吗……”
车厢里又响起西泽尔喋喋不休的声音，他好像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和永远消耗不尽的热情。
江棠起初没什么兴趣的，被他说得真有几分动心，于是晚上真的和西泽尔去参加了这场珠宝拍卖会。
这场珠宝拍卖会的规模并不大，是邀请函制，但是能接到邀请函的，无一不是顶级富豪名流。
西泽尔这张邀请函，也是从罗贝尔家族的渠道递上来的，西泽尔无意间得知他很感兴趣的一件东西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就让助理留心了拍卖会的信息。
他的突然提出来，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早做好了打算。
要是最后江棠不想去，他也想好到时托专人负责拍下他要的东西。
当然，现在江棠愿意同行是最好的。
现在还是下午时间，距离晚上珠宝拍卖会还有几个小时，还有充足时间给他们准备。
在车辆抵达比弗利山庄之前，西泽尔就打电话叫来了专业的形象顾问负责打造他们今晚的造型。
至于衣服，高定肯定是来不及了，家里还有他们上次扫货后留下的礼服，合身没有问题。
等车子在西泽尔的半山豪宅前停稳，前来迎接的形象团队热情地与江棠西泽尔打起招呼，聊天气氛熟稔又愉快，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但在这个过程里，硬是挤着和他们同行的罗伯特就有意无意遭到了冷落，他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前，看着被众星拱月簇拥着往前走的江棠和西泽尔，呆呆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没想到的是，正在和形象顾问聊天的江棠，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精准地看到了罗伯特孤单的身影：“罗伯特先生，不一起吗？”
罗伯特像是中了六合彩，高兴地追上去，也明显感觉西泽尔先生虽然对他还是冷淡，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烦躁，恐怕是江棠小姐说了什么。
罗伯特见多了好莱坞难怪的明星、有各种怪癖的明星，看到这么好说话的江棠，再加上旁边西泽尔的反衬，那简直就跟遇到上帝似的。
在做参加珠宝拍卖会的准备之前，江棠和西泽尔还有一点点时间可以休息，以及吃点东西，这个时间自然也能留给罗伯特，他今天的目的除了接待江棠，也有和江棠谈谈明天试镜的事情。
桌上早已经备好琳琅满目的下午茶，江棠和西泽尔各自落座后，先挑拣几样吃了，填饱有点饿的肚子，才将注意力转到罗伯特身上。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什么？明天的试镜可能会推迟？”
罗伯特瞥着西泽尔明显黑沉的脸色，根本不敢点头。
他怕自己一点头，对面的西泽尔先生就能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他以为江棠会好说话许多，毕竟前面江棠展现出来的形象一直都很平易近人。
第971章 同意
“不用推迟，直接取消吧。”
这语气轻淡、平静，没有半点不忿。
却由衷透着股冷漠，让罗伯特莫名感觉浑身发寒。
而江棠随后更是没再看罗伯特，捏起颜色粉嫩的马卡龙送进嘴里，开始继续细细品味美食，显然是不打算再和罗伯特多说。
罗伯特大脑空白数秒，才结结巴巴开口：“那，那怎么行呢？”
他想到很多，什么契约精神，什么江棠以后在好莱坞的发展……字字句句，都是掷地有声的质问。
可是罗伯特心虚了，又或者是江棠陡然表现出的反差让他无法适应，反倒敬畏着不再敢乱说话。
江棠的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不用怎么揣测就能想到罗伯特的心里话。
她说：“既然只是试镜，那就代表一切还有变数。”
罗伯特慌得不行，甚至求救望向西泽尔。
很明显，西泽尔除了站在江棠这边摇旗呐喊，其他任何多余反应都不会有。
要不是江棠拦着，他只怕比江棠更早发脾气。
罗伯特脑子乱得跟团浆糊似的。
就在这时，别墅的管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问需不需要送他离开。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可罗伯特哪里敢走？这次试镜推迟背后情况复杂，和江棠闹翻的代价也不是区区他可以承担的。
意识到眼前状况，罗伯特就像是被迎头浇了两盆冰水，前所未有的清醒。
“抱歉……”
他的低声下气，也是一个讯号。
江棠也没有拒绝他的示好，她拍了拍手指上的残渣。
“看来，罗伯特先生是愿意跟我说说背后的原因了。”
罗伯特颓丧地垂着脑袋，没有半点隐瞒，说清背后真实原因——
原来，要求推迟试镜的并不是主动向江棠发出试镜的沃特影业，而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杰拉尔德。
杰拉尔德在执导《守望者联盟》以前并不出名，作品也仅有几部没什么水花的小成本喜剧片。
守望者超英系列电影在集合电影前，还有几部单人英雄电影，也是真正带火这个IP系列的导演玛莎，同时她也是负责拍《守望者联盟1》的总导演。
可惜在《守望者联盟1》之后和沃特影业闹掰，然后沃特的高层就找来自家签约的导演杰拉尔德接过导演椅，拍摄《守望者联盟2》，杰拉尔德也因此一跃成为知名导演。
超英系列电影本就是剧本大于导演技术，只要导演有基本的商业片执导能力，再加上剧本基础，和已经形成固定风格的演员发挥，80%不会出错。
所以就算《守望者联盟2》在上映后被观众骂了老套、毫无新意，它的票房也还是很亮眼，完美达到了沃特影业所期望的目标。
但是，沃特影业内的专业评估团队按照目前舆论分析，认为《守望者联盟3》要是维持目前的套路，很可能会遭遇滑铁卢，然后才决定从漫画原作里挑选几位高人气英雄角色加入主线剧情，其中就包括江棠将要试镜的角色。
沃特影业也是经过多方思考，认为当下国际上名气最大、形象最符合的华裔演员首选江棠，才将试镜邀约主动递到江棠手上。
可是导演杰拉尔德却一直有不同的看法，他在内部会议上表示，江棠的名气是来自电影《新世纪》，而这部电影的成功要归结于安德森和西泽尔，和江棠本人无关，要是他们选择江棠出演，很有可能成为电影一大败笔。
随后他就推荐了另外一位H国女演员，这位女演员刚在好莱坞的一部商业片里有过亮眼表现，人气也不错，在参考名单的顺序仅次于江棠。
“所以，现在公司内部也还没能达成意见一致，就目前的趋势看来，他们是希望江小姐您和那位H国女演员一同参加试镜，最后再根据试镜表现来决定最终人选……”
罗伯特苦笑着，基本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
西泽尔早在听了没两句时，就已经面色黑沉得几乎能滴水，等到罗伯特最后那句话落地，西泽尔怒气冲冲斥道：
“让试镜见鬼去吧！！”
罗伯特迎面遭受西泽尔怒火攻击，缩起脖子连呼气都不敢重了。
江棠的态度却远比西泽尔从容许多，她手托着下巴，啧道：
“一起试镜啊。”
罗伯特以为这事有转机，希冀望着江棠。
江棠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就江棠个人而言，试镜竞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她更在意的导演态度。
以杰拉尔德目前对她的不满来说，就算她试镜通过，后期拍摄过程也恐怕不会安生。
要干脆放弃吗？
“导演和那位H国女演员认识吗？”江棠突然问道。
“认识。”罗伯特肯定点头后，又小心翼翼地措词，“据我了解，这位女演员似乎跟杰拉尔德导演的太太有点亲戚关系，杰拉尔德导演的太太也是H国人。”
江棠露出并不意外的笑。
“好，我知道了。”
“那江小姐您的意思是？”
“竞争可以，但时间还是明天不变，明天过后，我会离开洛杉矶。”
答应竞争是她不惧挑战，时间不变却是她的底线和态度。
然后她就不愿再听任何辩解，让管家将罗伯特温和而不失强硬地送了出去。
饭厅里转眼剩下江棠和西泽尔两人。
西泽尔拧眉：“沃特那群人的德行，棠棠你为什么还要去试镜？他们分明是在看低你！”
西泽尔出奇地愤怒，刚才也是一忍再忍。
对他来说，别人欺到江棠头上，是比欺到他自己头上更加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结果江棠还反过来安慰他：“你对我的表演没有信心吗？还是认为我会输？”
西泽尔：“你怎么会输！”
江棠：“是啊，所以我也不会放弃。”
随后江棠也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跟西泽尔说起晚饭的事情。
西泽尔情绪不高地说起安排：“放心，我已经订好了Per
Se。”
江棠反倒兴致盎然：“那我们准备准备，出发吧。”
第971章 拍卖会
两人由造型团队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上礼服。
那家Per
Se是米其林三星，对宾客着装也有要求，他们的礼服并不会突兀。
等吃过饭，他们就能直接出发去拍卖会现场。
西泽尔的情绪一直等坐上车才有一点点缓解。
他颇为无奈：“棠棠，你的脾气怎么能这么好呢？对这些人，真的不值得。”
江棠更无语，她扫了西泽尔一眼，真不知道这位男朋友究竟是怎么看的自己，居然会认为她心胸开阔、是个好欺负的。
尽管她曾经事事计较、睚眦必报的脾气已经被修炼得心如止水，但这也不代表她是个好相处的。
但江棠不好解释太多，只能转移话题：“不说这些。晚上菜单选好了吗？”
西泽尔顺着她的话说：“嗯，点的Testing
Menu，不过是精简版，毕竟我们时间不多。”
Testing
Menu也就是所谓的品尝菜单，是很多高级餐厅推荐给选择困难者的菜单模式，可以让食客吃到餐厅所有代表菜肴，每道菜分量都只有两到三口。
不过完整的Testing
Menu吃下来，恐怕要花费三到五个小时，他们一会儿还要去拍卖会，没那么多时间，最后由西泽尔选择的精简版，花费时间不多，也能吃到餐厅的代表招牌菜。
江棠点点头，和西泽尔讨论起这家大名鼎鼎的Per
Se来，这家法餐在世界米其林餐厅里名列前茅，热爱美食的她自然也吃过，不过去的是纽约那家分店，洛杉矶这家她还没去过。
对于这些顶级餐厅来说，就算是连锁，每家餐厅也有自己独到的风味，江棠上次在纽约那家Per
Se吃得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今晚这家Per
Se能不能带给她同样愉快的体验。
把心神都放在美食上的江棠，根本无心去想多余的事。
*
罗伯特被强硬送离比弗利山庄后，茫然半晌，才给上司打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仅仅提及江棠已经得知有其他演员要和她竞争，并且同意了的事情。
接通罗伯特电话的沃特高层闻言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是希望能由江棠来出演我们的角色。”
罗伯特咽了咽口水：“但她有个要求。”
上司：“什么？”
“她要求明天试镜时间照旧。”
上司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如果她没有要求，我反而会担心了。”
这年头不怕有要求，就怕没要求。
这位高层反正是看好江棠的，至于这试镜时间对那位H国女演员会不会有影响，反正他是不介意。
他挂电话就去安排了，没有遭受任何斥责的罗伯特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能平安过去，他可是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打算。
很可惜的是，他没能开心多久，刚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公寓，就有电话打来，一接起，就是杰拉尔德浦头盖帘的谩骂指责：
“罗伯特！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跟江棠调节试镜时间吗？为什么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
杰拉尔德用口音很重的英语痛骂罗伯特，好像罗伯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罗伯特起初还要低声下气附和两句道歉，到后来就完全的面无表情。
他把手机稍稍拿离耳边，不屑地想：杰拉尔德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真以为电影成功和他本人有关系吗？要不是仗着他和高层的亲戚关系，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拿到这个导演位置。
要不是顾及到杰拉尔德背后的人，罗伯特也不会忍气受他指责，硬是等到杰拉尔德脾气发完，才低声道歉两句。
杰拉尔德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思去在意罗伯特的态度是否有足够诚意，他直接气势汹汹地挂掉了罗伯特的电话，估计转头又给被人打电话去了。
预计要推迟几天的试镜时间维持明天不变，恐怕那位H国女演员的赢面又要降低大半。
竟然她成功的几率本来就不高。
试镜即将到来，这天晚上，因为江棠态度搅出的漩涡已经让好一波人鸡飞狗跳。
*
江棠对沃特内部的暗流汹涌浑然不在意，她愉悦地享受了完美一餐，然后才欣欣然和西泽尔携手前往珠宝拍卖会。
说是珠宝拍卖会，其实它更像是上流社会的一场宴会。
在场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彼此所知到的信息，大家愉悦地聊着天，穿梭在珠宝展柜里，大部分都认识彼此，筹光交错，气氛融洽，乍然看到都不会觉得这是一场珠宝拍卖会。
所以，江棠与西泽尔的到来，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鎏金雕花双门被黑衣侍者推开，江棠西泽尔缓缓步入。
江棠穿着黑色鱼尾裙，流水般轻柔荡漾的裙摆在浅色地毯滑过，优雅淡然。
西泽尔也穿着同色系西装，领口别着领结，气质清冷克制，唯有在看向江棠时，眼里会渗出蜜一样的柔光来。
两人有如金童玉女，缓缓走进拍卖会场之后，照得本来就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更是熠熠生光。
在场有不了解两人身份的在窃窃私语：
“那不是西泽尔和他的华国女朋友？他们为什么能来到这场拍卖会？”
“不是说这场拍卖会没有邀请明星吗？”
“啧啧，这些明星也不知道是哪里拿到的请柬。”
说这些话的是一名富商和一名贵族，前者是最近些年才起家没什么底蕴，后者则是明明家族败落却依然自恃贵族身份。
两人以来我往的对话，让旁边恰好路过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好像在好奇他们是怎么混进这场宴会的。
“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那位西泽尔先生，是西泽尔·罗贝尔，罗贝尔财团知道吗？”顿了顿，又顺带解释，“当然，那位江小姐，也出身华人富豪家族，我以为这在圈子里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
在圈子里是都知道的消息，那面前这一无所知的二人又算什么呢？
没等对方嗤笑出口，这两人就已经灰溜溜地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