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暖暖脚
折腾许久，第一组照片终于拍完了。
严佩琪和其他工作人员迅速冲上去，为江棠穿鞋披衣，裹得密不透风。
为了避免受凉，还特意准备着姜茶和暖手宝，帮她尽快恢复体温。
忙完这些，江棠才提着裙角来到西泽尔和苏铃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去看了艺术展，正好想来看看你工作，我就让小西给你经纪人打的电话，特意带我过来。”苏铃看得心疼不已，忙不迭拉着江棠的手过来，“冷不冷？是不是很辛苦啊？”
江棠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当即摇头说不冷。
苏铃哪里会信？觉得她是嘴硬，心里更是酸软得一塌糊涂。
她用手背去碰江棠冰凉的脸颊，恨不得回到江棠小时候把她揣进怀里温暖。
那仿佛对待易碎品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得江棠心里一暖，倒还反过去安慰苏铃。
母女俩亲密又温馨，连西泽尔都自觉插不进去，眼巴巴地望着江棠，恨不得现在帮她暖手的是自己。
“今天还要多亏小西。”
苏铃没忘记西泽尔的存在，把他一把拉到江棠面前，无比满意地拍着他肩膀，跟江棠说起今天看展的事情来。
苏铃话语里除了抱怨江成哲的不靠谱，主要篇幅都集中于夸赞西泽尔，花团锦簇的赞美堆砌在西泽尔身上，让江棠一度怀疑自己认识的和苏铃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江棠诧异的目光里，西泽尔半点不害臊地扬起下巴，就快把“夸我夸我”写在脸上，反倒把江棠逗得笑起来。
“西泽尔先生？”
有人认出了西泽尔，正是HW华国区的总裁先生。
他看着西泽尔的神情又惊喜又好奇，忙不迭走来问候。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位总裁先生因为出身HW家族，对西泽尔的背景也略知一二。
所以他现在的恭谨，并不是因为西泽尔的好莱坞巨星身份，而是出于对他背后罗贝尔家族的敬畏和仰慕，言辞里不免有几分小心讨好。
西泽尔看在江棠面子上，对这位总裁先生格外温和，温和到总裁先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直到了解江棠和西泽尔是男女朋友，才恍然。
总裁先生随后注意到苏铃，也觉得这张脸很面熟。
苦思半晌，才回忆起苏铃面容与她母亲相似，她母亲的身份之一就是圈里赫赫有名的收藏家，还与HW先生有过交集。
没想到江棠原来是那位女士的外孙女！
*
趁着他们寒暄的功夫，江棠进里面换了衣服和妆容。
也是在这期间里，西泽尔和江棠母亲拜访的消息传遍整个庄园。
好在庄园今天为了拍摄停止对外开放，才让这个消息没有传到更多人耳里。
不过光是眼下这些工作人员，也足够八卦一壶的。
有的好奇江棠和西泽尔感情到底好不好，也有的从总裁的态度猜测江棠母亲的身份以及江棠那神秘不可说的家世。
总之八卦心在众多工作人员心里熊熊燃烧，别看他们各自忙碌看上去很正经的样子，其实在那一张张正经的脸下，藏着的全是吃瓜的心。
不过这并没有耽搁拍摄，西泽尔和苏铃都来了，江棠想要尽早收工，便催促加快拍摄进程，也没休息太久，就很快开始下一组照片的拍摄。
她头上冠冕和身上珠宝没有更换，换的是衣服。
这次她穿的是玫瑰色抹胸长裙，从胸口褶皱设计到裙摆层叠堆砌，都是运用的玫瑰花瓣形状作为设计灵感，在纯白雪地里像是怒放的红玫瑰。
江棠常穿饱和度低的颜色，很少穿得这样艳丽，但这不代表她就压不住这份艳丽，反而凭眉眼自带的冷淡睥睨，压制下过分的艳丽，令她如同寒冬里的玫瑰女王，头上的女神冠冕成了女王王冠。
和西泽尔苏铃站在一起的总裁先生，看着这幕更是止不住赞叹。
“江棠小姐真的是非常优秀，同一顶冠冕也能戴出不同的味道，这次邀请她做代言人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西泽尔和苏铃都能听到对方的真心实意，当下也是与有荣焉。
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那当然。”
说完愕然，对视一眼之后纷纷笑起来。
*
第二组照片拍完之后就是最后一组，这次拍的是原本计划用的珠宝。
而按照拍摄提纲，摄影师是想让江棠将头发和裙摆散开，然后躺在雪地里拍摄。
江棠自是没有二话，说躺就躺，好像睡下去的地方不是寒冷的雪地，而是柔软的席梦思。
旁边的西泽尔和苏铃却是看得双眼冒火，得知计划是摄影师提出来的时候，不善的目光更是来来回回在摄影师身上刮了无数次。
摄影师：弱小、无助、可怜。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打扰拍摄，耐着性子等江棠拍完之后，比助理和工作人员冲得还要快地将她扶起来，一前一后地围着她打转。
江棠找到地方坐下，正在喝苏铃递过来的姜茶，西泽尔已经很自然地在她旁边落座，顺便将她那双冻得有些发红的双腿抱进怀里。
厚实温暖的软呢大衣包裹着她的腿，属于西泽尔的体温缓缓熨烫着江棠冰凉的皮肤，无言的亲密在两人之间弥漫。
江棠条件反射收腿，却被西泽尔紧紧按住，还让她“别动”。
苏铃也笑眯眯的点点头，让江棠赶紧把姜茶喝完。
江棠已经顾不上去看其他人反应。
……随他去吧。
当晚。
有人在八卦论坛匿名爆料——
【匿名：楼主今天去拍广告，看到当红女演员和她男朋友的互动，简直甜死人好吗？女演员在雪地里拍摄，脚都冻僵了，于是她男朋友直接把她的腿抱怀里，把我们这些吃瓜群众都看呆了！Ps：这位女演员的男朋友也是特别特别特别有名的演员。】
下面很快有人跟帖：
【双方都是演员？XX和XXX吗？】
【楼上说的那两个名字也能配得上特别特别特别有名？】
【这种形容词的该是什么巨星啧啧？】
【别乱猜哈，上次爆料恋情猜江棠西泽尔的打脸还不够吗？】
【那我这次也猜江棠西泽尔嘿嘿，完美符合。】
【这料假得一批。】
这帖子内容实在不够劲爆，很快沉寂下去。
第614章 小号小作文
原计划三天的广告拍摄，幸得天公作美，在两天之内就加班加点完成。
江棠春节前的通告也彻底完成，重新拥有悠闲的休息时光。
不过，在这春节前后，手机里的各路消息也变得热闹起来。
江棠人气和地位摆在这里，关心问候她的人比去年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去年是以度假的名义关掉手机，今年却是不行。
于是，朋友、同事、合作方等等的春节祝福，朝江棠源源不断地涌来，光是收到的礼物大大小小堆砌起来都能填满整间屋子。
更别提朋友们的各种邀约，还有比去年多出来的这位不容忽视的西泽尔先生。
热闹和喧嚣填满江棠冷清的生活，让她恍惚觉得静心学习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而上辈子那些孤独岁月更是虚无得像是从没发生过。
她无奈，却享受。
索性暂停学习计划，也享受起这难得的假期，这几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和西泽尔一起度过。
西泽尔这次是独自回的帝京，家人都在国外，路易没带回来，随行助理放假。至于唯一的血脉亲戚郁家，那档子事儿更是提都不用提。
要是江棠不带着他，他就只能一人一狗呆在公寓……哦不，亚历山大最近也不怎么理会他，钻进自己的狗狗小屋就整天不见狗影，让西泽尔孤零零地独处。
江棠哪里忍心将他丢下，看着他眼巴巴等待的神情，就将大把时间划给他，不是与他遛狗看电影，就是带他拜访师长，或者去跟朋友们聚会。
西泽尔迅速融入江棠的圈子，让江棠的家人师长朋友们都慢慢习惯她身边多出这么个影子，对西泽尔的态度也越发自然如常。
以至于江棠和妈妈苏铃打电话说起大年三十年夜饭的时候，苏铃都记得提醒江棠到时候别忘记把西泽尔带回来吃饭。
对此，自觉行动成功的西泽尔别提多高兴。
眼看着自己在江棠生活里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他从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感。
曾经的惶然不安更是荡然无存，简直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宝座稳固得就跟黄金浇筑般无人能动摇。
他满心都是雀跃欢欣，强烈的分享欲让他试图与人诉说，最后发现这些年毒舌下来，他竟然能个说真话的朋友都没有！
卡尔……还是算了。
很快，西泽尔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
他的微博小号【江棠我老婆】。
以前基本不用社交网络的西泽尔，现在觉得网络好网络妙网络呱呱叫。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地方，不管你分享什么都有人来捧场，更是能把内心深处最切实渴求的愿望写成ID整天与自己相伴。
当然，要是那些类似的ID统统消失就更棒了。
西泽尔自从知道江棠不会去看他的微博小号，就开始大着胆子在小号上写自己和江棠的爱情故事。
尤其是在回到帝京之后，这个私人小号上的恋爱小作文与日俱增，表面上打着记录生活的名头，其实字里行间密密麻麻都写着“秀恩爱”三字。
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那个小号本来就是为了追星江棠建的，连ID带的都是江棠名字。
前期更是在江棠后援会里大把砸钱，前后砸出近七位数，是江棠粉圈里赫赫有名的大金主富婆。
而他从不插手后援会的神秘作风，也引来不少粉丝的好奇，让他这个小号上的关注人数径直突破了五位数，还都是活粉，ID背后有人的那种。
所以他发的小作文，不少江棠粉丝也都看到了。
这些粉丝没人能联想到小号背后的就是西泽尔，大家都是惊讶原来他们口口声声喊的富婆小姐姐是土豪小哥哥，而这个小哥哥还有个暗恋许久的女神，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和女神在一起，便成天在微博上撒狗粮。
起初大家看到狗粮的反应是：砸的钱不会是营销的吧？故意编这故事造人设，就想着吸粉过后转型当博主？然后就开始整天接广告死命赚钱？
这种套路在互联网上屡见不鲜，毕竟流量就意味着金钱。
西泽尔也不是没有在后台接到过广告主的联系，还有自称网红公司的想要把他打造成博主或者直接买号。
可西泽尔从来不看，哪怕陌生人私信挤爆他后台，到最后他也是嫌弃太吵眼睛，索性把私信功能直接关掉。
随后，又继续乐此不疲地写他的小作文。
江棠的粉丝们在警惕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慢慢想起这位是个能为追星砸近七位数的主儿，多半是家里有矿，又哪里看得起当博主这点儿钱。
没过多久他们的态度跟着变了：嗯，真香。
西泽尔每条小作文微博下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小哥哥，能发发你女神的照片吗？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哈哈哈能从这一篇篇小作文里感受到女神对博主嫌弃下藏着的宠溺！】
【呜呜我也想有甜甜的爱情，柠檬精酸了酸了。】
【马上就是春节了，博主小哥哥要跟女神回去见父母了吗？期待！第一次上门千万要好好表现哦！】
【很好奇小哥哥用这个ID，你的女神有没有吃醋？】
有些评论被西泽尔无意间看见，于是他点赞了倒数第二条，回复了最后一条：
【江棠我老婆：我是这世界上第一喜欢江棠的人，她是第二个！】
这金子般珍贵的回复引来大家哈哈大笑，还起哄说跟女朋友一起追星才是双倍的快乐！
西泽尔：尔等凡人什么都不知道哼！
不过倒数第二条的评论说得很对。
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江棠家人见面，但是好好表现却是毋庸置疑的。
想着有的人在微博上发的求助帖，西泽尔也学着那些人，发布最新微博——
【春节上门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粉丝在下面哈哈大笑之余，也非常贴心地为西泽尔送上各种攻略。
从送礼物，到挣表现，到拿捏岳父岳母心态……这些通通都是学问！
西泽尔：学到了！
第615章 上门拜访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
西泽尔发布的求助帖直接成为热门微博出圈，而他也多亏这份热度，了解到很多以前都不知道的知识。
仿佛武学小白一朝练成武功秘籍后信心满满地踏上江湖，西泽尔也开着装满礼物的车，信心满满地陪江棠踏上去往流泉山的路。
这是西泽尔第一次来到流泉山，这里虽然跟他在京郊的庄园一样地处偏僻，但是因为附近富豪住宅聚集，流泉山又错落分布着数座豪宅，所以论人气要比他京郊庄园所在好得多。
通过安保严谨的流泉山小区大门，沿着银灰色盘山公路往上，两排种满着高大松树，傍晚近暮的雾霭自山间而起，在这幽宁安静的树林里萦绕弥漫，间或有鸟雀啁啾的细响。
明亮路灯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上，到处布置着春节彩灯，还有流泉山住户在两旁步行道上说笑走动，比起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的样子热闹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附近气氛感染，原本信心笃定的西泽尔，随着距离山顶江宅越来越近，他唇角的笑也在无声息里消失，变成紧张抿住，握方向盘的姿势也在短短一分钟内变幻数个。
副驾驶的江棠本来回复那些问候信息，被驾驶座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
她反扣住手机：“紧张了？”
“我没有！”西泽尔回答得太快，反而更像欲盖弥彰。
江棠笑笑，没有拆穿他，只问起他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这些东西是西泽尔背着她安排的，她几次问起西泽尔都一脸神秘兮兮，只知道他前后忙碌了有段时间。
好在这次西泽尔没有再对江棠卖关子，老老实实说了，江棠听完却是惊讶地睁大眼睛，而瞄见她神情的西泽尔也在不知不觉里变得镇定。
很快山道抵达尽头，前方盘踞在山顶的苏式建筑就是江宅。
仿古大门感应到车牌后自动打开，西泽尔刚将车停在车库，就有人走了过来。
对方一手插着裤兜，长身挺拔冷峻，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是江希景。
这很意外，江家聚会从来都是江希景到得最晚。
江棠下车看到他的身影，也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江希景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西泽尔说：“毕竟难得有客人在。”
这句话就是要把西泽尔划分成客人而不是家人了。
西泽尔像是没有听出江希景话语深意，笑吟吟地朝他颔首。
毕竟是罗贝尔家族自小养尊处优长出来的气度，进退有度，有张有弛，比起上一次对江希景的紧张，这次的他明显进步很多。
西泽尔转身绕到后备箱取礼物，江棠正要去帮忙，就见江希景大步越过她，帮忙提起后备箱里的东西。
“准备得倒是不少。”江希景看着塞满后备箱的东西。
“这是当然。”西泽尔稳稳笑道。
江棠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目光。
突然问道：“大哥你不冷？”
车库和室外相接，而江希景身上只有一件在室内穿的薄薄羊绒衫。
西泽尔不禁笑得越发灿烂：“大哥别着凉了，快点进屋吧！”
江希景：……谁是你大哥？
不过江希景到底没把这划清界限的话说出来，认命帮着西泽尔提东西进屋。
刚跨进连接车库的侧门，就看到江成哲匆匆走来。
江成哲见了三人便笑：“我说你们怎么一直不进来，原来提着这么多东西呢？小西，人来吃饭就是，何必带这么多东西呢？”
西泽尔一本正经说：“都是心意。”
那当然，上次那太过突然的见面，他两手空空的慌张至今记忆犹新，这次怎么可能不吸取教训好好准备？
何况他还按照热心网友指点，事先跟江棠打听过江家每个人的喜好后特意准备的礼物。
听了这话，江成哲没再推拒。
严格意义上说，今天才是西泽尔第一次见家长，准备礼物是常情。
他邀请西泽尔进屋，态度热情。
大概是上次西泽尔对他亲手挖掘出来的古树红茶表现过盛赞欣赏，让江成哲记忆深刻，毕竟在江家，儿女对茶都不感兴趣，而妻子苏铃只对古树红茶熬制的奶茶感兴趣。
江成哲好不容易觅得西泽尔这么个知音，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从进门开始就拽着西泽尔要品鉴他今年备下的新茶。
“你上次在棠棠家喝到的是去年的茶叶……”
江成哲的声音戛然而止，迅速心虚回头，看见江棠正与她哥哥江希景说话没注意自己这边，才稍稍松口气。
随后和西泽尔视线相触，江成哲拍拍他肩膀，有意无意地压低声音：
“棠棠不懂茶嘛，而且她也很少喝茶，所以我给她送得不多……咳咳，你可别跟棠棠说啊。”
西泽尔当然笑着应是。
江成哲满意地颔首，这才继续道：“反正，棠棠那里的茶叶味道不是最好的，你要尝尝我家里的这批新茶，那滋味才叫一个荡气回肠。”
“那我真是迫不期待想尝尝呢。”西泽尔突然想起，“对了，因为叔叔你喜欢茶叶，这次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一点茶叶，要不然待会儿也泡来尝尝？”
江成哲当然说好，脚下速度都变快了。
西泽尔准备的礼物，并不是区区的“一点茶叶”，而是他让人从拍卖会上买来的普洱茶砖。
普洱茶是越陈越好，最久能保存上百年，譬如他现在要送给江成哲的这块普洱茶砖，就是产于百年前的福昌茶庄，在封建王朝是上供的贡品，之后被保存下来，经过漫长的发酵，味道堪称绝顶，上拍价格至少超百万。
这价格当然是其次，以江成哲的身家，也不会在意这一点买茶的小钱，他更在乎的是西泽尔的这份投其所好的心意。
而且西泽尔送的不止是普洱茶砖，还有一幅齐白石画作。
他跟江棠特意了解过，江成哲除了爱茶，就是喜欢收藏，还将流泉山地下室改造成了收藏室，而齐白石恰好是他最欣赏的画道大师之一。
－－－－－－题外话－－－－－－
欠一更，明天补哦
第616章 投其所好
江成哲喜爱收藏，字画又是收藏界的主流，所以在他的收藏室里，已经有两幅齐白石画作。
按理来说西泽尔送的这幅不算稀奇，奈何这幅画虽然不大，却是白石老人晚年巅峰之作，水墨妙意全在那方寸之间。
江成哲看了立马爱不释手，而这画幅尺寸小，价格并不夸张，江成哲就算收下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以说，西泽尔送的这份礼物，不仅瞄准喜好，还送得妥帖，可谓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江成哲看他眼神越发亲昵欣赏，俨然有如看着家中亲近的子侄辈，非要拉着西泽尔品茶。
正好这会儿苏铃过来了。
她本来在厨房里看着厨师们为年夜饭做准备……是的，只是看，否则大年三十这样重要的日子，家里人是万万不敢让她靠近厨房的。
饭桌都已经备得差不多，等忙完这些厨师们也该回家了，苏铃不免也在想江棠江希罗还有多久到家，正想着给两个女儿打电话呢，就先听到客厅方向的动静。
她刚走过来，就看到地上桌上摆放着的众多礼物袋子，还有正沉浸在品茶和赏画当中的江成哲。
江成哲正入神呢，根本没注意到苏铃靠近，是他身边的西泽尔先行察觉，赶紧起身打招呼。
苏铃惊讶道：“这些都是小西你带来的东西？”
西泽尔点点头，也把给苏铃准备的礼物提了过来：“只是一些心意，阿姨你可千万别推拒。”
都说西泽尔这次准备礼物，是按照江家每个人的喜好来的。
而苏铃，喜爱的无非是画作和古董珠宝，西泽尔一样送了一种。
画作是他陪苏铃去看过的那位前沿艺术家的作品，也是苏铃当日看展时目光停留得最久的作品。
事后苏铃跟艺术家本人询问过，对方并不打算出售这幅作品，苏铃只得扼腕作罢。却不想西泽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服艺术家改变主意，让这幅作品出现在了此地。
至于珠宝，看上去就是躺在黑色天鹅绒盒子里一枚平平无奇的宝石花朵胸针，但是在看到它的一瞬，苏铃却惊讶极了。
苏铃虽然鲜少在公众媒体前露面，但她本来就是画坛赫赫有名的当代大师，她的家庭背景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众人皆知。
毕竟整个苏家在海外都算知名大家族，家族人才辈出，包括苏铃母亲也就是江棠外婆的收藏家身份在很多知情人眼里也不算秘密。
这枚胸针，正是苏铃已逝母亲的藏品。
在苏铃年少时曾亲眼看母亲爱不释手地把玩，平日里更是常常随身佩戴，足以见得喜爱，不过后来苏铃母亲将这枚胸针送给了一位友人。
后来这位友人举家搬去别国，没过多久就传来友人因病去世的消息，苏铃母亲前去吊唁时，看到的是她的儿女们为家产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她为友人不值也叹息，而这枚胸针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直到苏铃母亲听说已故友人的子女们过得穷困潦倒、以变卖家产为生，才猜测这枚胸针可能被他们转手卖出去了。
苏铃母亲试图找过，连苏铃也帮忙找过，可惜一直不知所踪，到后来苏铃母亲去世前夕都还心心念念着这件事，苏铃以为这枚胸针会从此成为她的遗憾，谁能想到竟然是西泽尔将它送到自己眼前来？
胸针虽是收藏品，但价格不算昂贵。
而对于苏铃来说，这枚胸针的真正珍贵之处在于它上面寄托的母亲的遗憾和怀念，也是她对母亲的追忆和缅怀，那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苏铃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捧起胸针，用手细细摸索着它，指腹果不其然在铂金底座摸到了当年她失手摔了胸针时磕碰的痕迹。
恍惚间，她像是也想起了自己摔破胸针时的担忧害怕，还有母亲细心安抚她的温柔声音，那是比宝石还要珍贵的回忆。
不过……
苏铃看着西泽尔的眼神很是复杂。
“你怎么会知道它的？”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老宅，没想到在那里看到了阿姨您的照片……”
西泽尔将此事娓娓道来——
人际关系是个圈，就像苏铃曾因为家里长辈关系而跟老亨利学了一段时间的画画，而老亨利又与西泽尔身后的罗贝尔家族关系深厚。
苏家跟罗贝尔家族往上数也曾有过交集，包括江家都与罗贝尔家族打过几次交道，可以说大家都是拐着弯认识的关系。
西泽尔无意间发现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后，就主动问过大卫，认不认识江棠的父母，也是在那时候知道家里还有苏铃的照片。
照片是少女时期的苏铃在参加罗贝尔家族聚会时留下的，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她的母亲，当时这枚胸针就别在她母亲胸口。
多亏家族对这些照片记忆的保存良好，以及现代AI智能技术的发达，让西泽尔短短时间就从家里巨量照片里发现了更多苏铃和她母亲的身影。
其实比起苏铃，苏铃母亲出现在家里照片的频率更多，西泽尔也是那才知道原来苏铃母亲与家里的一位姑姑关系很好。
这枚胸针也因此伴随着照片一次次出现，让西泽尔记住之后，循着方向调查了一番，最后顺利找到它的下落。
西泽尔拿到手的时候，就知道这枚胸针会是非常好的送给江棠母亲的礼物。
所以他特地选在春节上门这样的关键时刻，把胸针作为助攻道具。
不得不说，效果很好。
如果用数值来量化江家人对西泽尔的好感，满分是100的话——
苏铃是80，好感以及满意，但是还没到亲如家人的地步。
江成哲是70左右，是普洱茶砖和齐白石画作把及格线上的好感拉到目前程度。
江希景当是负数，对西泽尔并无好感，甚至有些警惕审视。
江希罗应该是0了，也就是所谓的无感。
而在西泽尔送出这枚古董胸针之后，苏铃对西泽尔的好感毫无疑问地飚上了90！
第617章 送礼是学问
江棠和江希景在门口聊了会儿天，谈的主要是跟极光娱乐有关的事情。
虽说江希景已经把极光娱乐的所有股份都赠与江棠，还口口声声说从此极光娱乐的兴衰都取决于江棠自己。
可事实上，他已经暗中帮过极光娱乐好几次，毕竟极光娱乐在短短两年坐大，已经有不少资本像狼一样盯上这块肥美的肉。
要不是江希景像尊守护神暗中挡去那些资本市场的暗流汹涌，极光娱乐发展到今天绝对不会这样轻松。
江希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江棠也是最近才听高越提起，这才知道这位大哥悄悄做了多少好事。
今天年夜饭家人团聚，江棠当然要拉着他好好道谢一番。
江希景估计是受不住这样温情的场面，三言两语就扯回了极光娱乐。
他说是给江棠几句建议，可是几句建议背后描绘的蓝图，分明是完整庞大的极光娱乐未来发展指南。
说白了，江希景充当了一回免费顾问，用他在资本市场打磨出来的精准眼光和狠辣手段，帮极光娱乐挑选出最适合的发展路线。
江棠纵有屠龙技，对资本运作这块也是外行，远不如江希景这类行家，这份建议她当然是听得认真专注。
江希景索性给她发了份详细文字版，最后发到江棠邮箱的则是一份长达百页的文件。
江棠：……厉害。
总之，兄妹俩为了这事，在外面耽搁了一些时间。
等两人终于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沙发上，西泽尔坐中间，江成哲苏铃一左一右地将他簇拥着，脸上都挂着和蔼欣慰的笑容。
江棠江希景进来，三人齐齐抬头打招呼，整齐默契的动作，宛若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江棠江希景两个才是乱闯乱入的。
江棠、江希景：……
上次见面都还只是普通欣赏，怎么现在这么快就亲如子侄了？
兄妹俩都是敏锐聪慧的，瞥见打开的礼盒，稍作猜测就知道了大概缘由。
“你们兄妹俩真是的，走个路进来也磨磨蹭蹭，小西都在这儿都快三四杯茶下肚了，你们爸爸就知道逮着他折腾！”
苏铃的抱怨落入江成哲耳里，让他心有不满。
“怎么能说折腾呢？明明是品茶！小西对茶道了解颇深，我们是在借茶探讨！”
苏铃并不理会江成哲的振振有词，一个眼神斜飞过去就让江成哲闭了嘴。
等江棠江希景兄妹俩入座，又开始对他们滔滔不绝地说西泽尔的好话。
苏铃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西泽尔不姓伯德，而是姓罗贝尔。
苏家、江家与罗贝尔家族都是熟识，这份关系也再一次拉拢和西泽尔的关系。
江棠是早就知道，还有些诧异原来她忘了跟家里人提起吗？
而江希景的眼神则要复杂多了。
尤其是在西泽尔把送给他的礼物也递上来之后。
江希景和江希罗，这两位对西泽尔来说是棘手人物，礼物也是慎重又慎重。
挑来挑去都找不到合适的，最后调查到江希景的公司在国外投资碰了壁。
说白了，就是外来资本和当地老牌资本之间的摩擦。
毕竟欧洲作为金融行业的起源地，遍地的老牌资本让他们很难接受江希景公司的外来年轻资本入场，抵触、摩擦、下绊子是常有的事。
江希景最近花了大功夫在上面，也没想着一天两天能拿下来，甚至已经做好磨个一两年才能成功的打算。
西泽尔恰好调查到这件事，好巧不巧的是，江希景想要参与的项目又刚好和罗贝尔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他现在给江希景送上的礼物，是一份对手公司资料，同时也是一份暗示，暗示他已经帮江希景处理掉中间所有麻烦。
这对江希景来说当然是好事，资本市场瞬息万变，能早两年进场也能帮他公司稳住根基、顺便开拓海外市场，是公司进一步发展的契机。
但是，这份大礼是西泽尔递来的，江希景就有那么一点颇不是滋味。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江希景又不是那些无耻之辈，吃干抹净还能翻脸不认人的，要是他真的接下这份文件，那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西泽尔的示好。
江希景不愿，便用手按在文件表面，压住西泽尔往前推来的力道。
“谢谢好意，但是不用。”
他简洁有力地回绝，随后就要将文件往回推。
西泽尔感慨江希景果然不好相与，正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让江希景收下时。
第三只手轻轻压上去，同时阻挡了两边的力道。
“大哥，收下吧。”江棠说道。
江希景正要说我自有衡量。
没想到苏铃开口了。
“希景，这既然是小西辛辛苦苦准备的礼物，那你就好好收下。”
苏铃很少插手江希景的事情，这次表态也很难得。
她在委婉劝说江希景，对西泽尔好点。
江希景自小有主见，基本不怎么听长辈的话，除了苏铃。
大概他作为长子出生，亲眼见证并牢牢记得母亲怀两个妹妹时的辛苦。
所以苏铃发话，让他沉默半晌，最后收下那份来自西泽尔的礼物。
他朝西泽尔颔首：“我会让你的付出得到该有的回报。”
他也不是废材，给他一块跳板，自然能带回十倍百倍的回报。
西泽尔作为跳板，并没有拒绝江希景，反而笑着应好，还说大哥以后多多合作。
西泽尔：他就知道，阿姨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西泽尔笑容更甚。
直到苏铃念叨起江希罗怎么还没回来时，笑容才稍稍收敛。
他调查江希罗喜好的时候，发现这着实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拿着国家津贴，背靠偌大家族，不在意外在物质，唯一追求的是科学成就。
可江希罗本身就是顶尖科研人才，西泽尔送礼能为她送去研究上的突破吗？
最后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准备几件实验室设备，以捐赠名义送到江希罗研究所。
说曹操曹操到。
苏铃前脚念叨起江希罗怎么还不回来，后脚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618章 家人
江希罗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很难得的，她没有熬夜后的辛苦疲惫，看上去反而格外的精神奕奕。
也不知道是不是研究上有了什么新的突破，整个人都有种春风得意的开心。
江希罗越过满地的礼物，最后在江希景身旁坐下：
“哟，这么多东西，西泽尔先生带来的？”
西泽尔除了给江家每个人都精心准备了礼物以外，还带了些常规的礼物，譬如烟、酒、燕窝、山珍等等，满地的礼物盒子基本都是装的这些，算是陪衬。
西泽尔目前已经成功送出去三份礼物，自然还要坚持不懈地攻下最后一个人。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江希罗率先问起：
“西泽尔先生最近给我们研究所捐了几台实验用的仪器设备？”
西泽尔点点头，刚要说这些是送给她的礼物。
江希罗又一步抢先开口：
“听说西泽尔先生送的这批仪器设备是指定给我的？正好院里正缺东西，我就同意分配给其他实验室了。毕竟是西泽尔先生为科研尽的一份心意，送给谁都没差的是吗？”
面对江希罗笑吟吟的脸，西泽尔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当然，您开心就好。”
连对江希景都成功了，却败在江希罗的铜墙铁壁前……西泽尔有些丧气。
正好管家过来说饭菜准备好了，大家纷纷起身往饭厅过去。
西泽尔趁机凑到江棠身旁，满脸写着求安慰。
江棠刚听完江希罗西泽尔的打太极，正觉得好笑。
见他凑过来，便也没有吝啬，拍拍肩膀小声安抚两句。
西泽尔趁机贴在她耳边提议：“我们要不要，趁你开学之前出去玩一趟？”
江棠没有回绝，而是问：“去哪儿？”
这就是有戏的意思。
西泽尔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把想法说出口呢，江希罗就笑着从后面走过来。
于是，西泽尔眼睁睁看着江希罗一把将江棠从他身边揽走。
他正要说话，江希罗一句“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聊聊了”，堵得西泽尔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郁郁地跟在江棠江希罗身后，还是江成哲苏铃把他叫过去，他才重新挂上笑脸。
趁着西泽尔应付江成哲苏铃没注意到自己，江棠侧头向江希罗。
在外人面前绝对冷静理智的江希罗，此刻却懒散地挂在妹妹江棠身上。
两姐妹的相处早已经不是起初的生疏客气，而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日益亲近，说话也没那些弯弯道道。
像是现在江棠对江希罗的直接：“怎么老是为难他？”
江希罗嘴角上扬：“怎么？心疼了？”
江棠：“……倒也不是。”
“那就是我欺负得别人欺负不得。”
“咳。”
“好了，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而且我不是说过，会支持你的选择吗？”
当然，支不支持西泽尔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江棠得了保证，也就没有多说。
晚上年夜饭，家里的管家保姆司机们下班的下班、休息的休息，围着饭桌而坐的江家人里，又要比去年多了一个西泽尔。
江成哲苏铃估计也是因为西泽尔才心生感慨，用话语明里暗里地提醒起江希景江希罗两人，是时候该找个男/女朋友了。
眼看江希景30，江希罗28，江成哲苏铃也不能免俗地踏上这世界上所有父母速途同归的道路——催婚。
他们俩作为父母其实算是开明的，这些年基本没有插手过子女的感情生活。
早年在读初中的江希景书包里发现女孩送的情书，也没有对早恋持打压态度，只是劝诫江希景要尊重女孩儿，对待感情不要轻浮随便。
最后反而是江希景把情书丢了垃圾桶，夫妻俩那才知道原来江希景也不知道书包里有这东西，是别的女孩儿趁他不在偷偷扫过来的。
那时候的夫妻俩只当儿子一心沉迷学习，并不知道他会一直单身到30岁。
不仅儿子江希景是这样，连女儿江希罗也是这样。
这兄妹俩一个赛一个，就像是在比谁单身的时间更长。
原本持开明态度的江成哲苏铃，见状也难免会生出些许担忧。
也不是要他们马上就找人结婚，但至少有个对象和态度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断情绝欲，一心扑在工作和研究上，打算单身一辈子似的。
江成哲和苏铃的轮番上阵，让江希景和江希罗很难保持平静。
西泽尔一边专注给江棠夹菜，一边分神听着。
差点儿就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
江希罗往他的方向斜瞥一眼，说：“放心吧，爸妈。”
江成哲苏铃立刻打起精神，以为她要说什么会尽快找男朋友。
结果江希罗话锋一转，说的是：“你们不用操心我，我是不婚主义。”
男朋友老公有什么意思？哪里有研究来得有趣？
有这个时间谈恋爱约会，她还不如多写两组实验数据。
更何况在真理海洋探索带来的成就感，可比荷尔蒙让人愉悦多了。
江成哲苏铃突然被糊了一脸，还没来得及琢磨过味来，又急急忙忙看向江希景。
好在江希景没有说自己也是不婚主义，而是淡定道：“我已经考虑过了。”
江成哲苏铃重燃希望，无比期待地聆听江希景的答案。
随后就听他说：“我计划33岁结婚。”
“你有目标了？”江成哲苏铃倍感欣喜。
“没有。”
“……”
夫妻俩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颓然和放弃。
最后他们一致将热情对准江棠西泽尔，就差把“还好有你们”几个字写在脸上。
西泽尔乐得不行，已经开始跟叔叔阿姨愉快地谈起未来的结婚安排。
“果然还是海岛婚礼吧，正好棠棠名下有个太平洋小岛，刚好合适！”
“现在流行旅行结婚，我觉得也不错，婚礼仪式什么的都是外在的东西。”
面对夫妻俩的你一言我一语，西泽尔接得也很痛快。
“海岛婚礼好啊。”
“旅行结婚也不错。”
就算江棠咳两声作提醒，他也笑眯眯的。
“我们都说了如果嘛。”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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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醉倒
不过，西泽尔很快就知道“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几个字怎么写——
西泽尔和江成哲、苏铃谈论得太过愉悦，整个饭桌都是他们的说笑声。
乍看过去，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旁边三兄妹都是外人。
江希景：一脸冷漠。
江希罗：似笑非笑。
江棠：无奈扶额。
江希景突然把玻璃分酒器放到西泽尔面前。
里面晃动的透明液体是白酒，在座除了西泽尔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小杯。
因为西泽尔落座后立马就说等会儿要开车，所以其他人都默认他不喝酒。
现在江希景把分酒器推到西泽尔面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了。
在喝酒一事上，西泽尔已经有过教训，从此对酒敬谢不敏。
他轻咳了声：“不用了大哥，我一会儿还要开车下山。”
江成哲也接话：“对啊对啊，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小西这个意识很好。”
江希景微不可查地上扬嘴角：“家里有多余客房。”
西泽尔还没说什么，江成哲先恍然大悟：“对啊，小西喝了酒就留下来，正好明天叔叔带你去看看后山的园子，那里就有我移栽过来的茶树，长得可好了！”
至于西泽尔听了，当然也觉得动心，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江希景对他不可能有这么好心，还主动留宿什么的。
他变得警惕，不得不陈述事实：“其实我酒量……不是很好。”斟酌了下，用了比较折中的词。
江希罗却挑眉而笑：“这没关系，酒量都是喝出来的。”她微笑着驳回西泽尔的解释。
兄妹俩长相相似得像是男女翻版，两人动作一致地抱着手臂，又角度一致地朝西泽尔看来，不得不说，还是颇有压力。
这下连西泽尔都没辙了，只得向江棠求助。
但是江棠觉得，西泽尔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西泽尔还是笑，却笑得咬牙切齿。
他想，一会儿最好是直接醉倒，千万别发酒疯，更别抱着江棠撒娇。
否则的话……那将是他的社死现场。
西泽尔深深吸了口气，用心理暗示仿佛反复叮嘱之后，终于双手捧起酒杯。
“那就麻烦大哥了。”
江希景毫不客气地给他倒上满满一杯白酒。
提起醒酒器时，离酒液溢出仅有一线。
西泽尔不用靠近都能闻到那浓烈辛辣的酒味。
对有的人来说是酒香，对他来说就是折磨酷刑。
他手臂一晃，险些把杯中酒液洒出去。
还是江成哲眼疾手快扶住他。
“小心些，别洒了。”
西泽尔笑容僵硬。
“谢谢叔叔。”
“呵呵不谢。”
江希景端起酒杯，远远敬了西泽尔一下：“多谢你在中间牵线，帮我们公司解决大麻烦。”
为难归为难，既然已经接下好意，西泽尔的这份人情也是要承的，江希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只是把两件事分得很轻。
江希景这杯酒敬得真心实意，西泽尔却觉得不怀好意，尤其是江希景面不改色地把整杯白酒都喝下肚之后。
西泽尔：“……全部喝？”
江成哲以为西泽尔估计是在国外长大，对华国的酒文化不大了解。
便善意提议道：“对啊，这么小的杯子一般不会分两次喝的。”
西泽尔只得将酒杯送到唇边，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这不是喝药，酒液也不会因为屏住呼吸就减弱它的味道。
反而在西泽尔一口下肚之后，酒液所经之处全部有如被火烧灼似的热辣。
西泽尔的脸在短短几秒内迅速涨红，就连那双灰蓝眼眸也泛着粼粼水光。
要不是他用力憋住，恐怕会直接把酒喷出来。
江成哲还笑吟吟地说：“怎么样小西，这酒味道够正吧？它可是在后院梨花树下埋了整整十年！我也是今天才想起这回事，正巧赶上小西你来家里吃饭，就试着找了找，没想到它还在原来位置一动不动！原本整整一缸酒，现在就剩半缸，绝对的浓缩就是精华！”
西泽尔：……
憋半天，也只能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果然好酒。”
他已经感觉酒力开始上头，整个脑袋都变得晕乎乎的，只是在他的竭力暗示下，保持这最后的清醒。
这时候，江希罗也提起分酒器：“我也要感谢西泽尔先生为帝大师生和科研事业的慷慨解囊。”
上一杯酒的后劲还没熬过去，第二杯酒又接踵而至。
可是西泽尔不能拒绝，还要笑着举起杯子让江希罗帮他倒酒。
这次依然是江希罗先喝，她喝酒风格跟江希景一样，都是利落豪爽型。
西泽尔不敢厚此薄彼，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江成哲已经开始给他倒第三杯酒。
他一边倒酒一边说：“小西还说自己不会喝酒？我看酒量不错嘛，以后可以好好培养……啊！”
伴随江成哲的惊喝，西泽尔用脑门结结实实地砸向盘碟饭碗，半点儿不带含糊。
啪。
西泽尔的额头砸进江棠手心，避免了砸在瓷器餐具里头破血流的下场。
江棠顺着力道将他轻轻往回推去，让西泽尔整个人可以靠在椅背上。
而他已经是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绯色更是从锁骨以下蔓延到头顶，连耳廓耳垂也红得就跟快要烧起来似的。
江成哲愕然：“这是……喝醉了？”
“嗯。”回答的是见惯不怪的江棠。
她早就做好西泽尔会倒下的准备，唯独没想到他还能坚持到第二杯。
这算不算西泽尔酒量在几次锻炼后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江棠推开椅子起身，正说着要把西泽尔送进客房休息。
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腰，整个人黏糊上来不说，脸颊也随之贴上来。
室内开着暖气，江棠穿得也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西泽尔脸颊灼烫如发烧般的热度。
而且，对周遭一无所知的西泽尔在抱住她过后，还故意用脸颊蹭了又蹭，像极了跟主人撒娇时的大狗狗。
江家人：……
江棠：咳，好像有点失策。
第620章 社死现场
“我们…系……上……”
江棠听见他好像在含糊嘀咕着什么。
“你说什么？”
江棠话音刚落，西泽尔就睁开了眼睛。
从他除了红并无其他异样的脸色看上去，似乎醉酒只是个美妙的误会。
直到他问出：“我们是在船上吗？为什么地面摇晃得这么厉害？”
众人看着他凝重警惕的脸色：……
西泽尔迅速起身，没再黏黏糊糊抱着江棠，而是一手将她护在身后。
随后努力稳住摇晃的身子，郑重且一本正经地分析：“这船晃得这么厉害肯定不正常！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苏铃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旁边的江成哲便也跟着笑出声来。
“咳咳。”苏铃清了清嗓子，“希景，你帮棠棠把西泽尔送去客房……”
苏铃话还没说完，西泽尔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立刻瞪大眼睛。
“阿姨你也在这儿！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快出去！”
他一边护着江棠，一边催促苏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灾难大片。
苏铃捂嘴大笑起来，还没忘记告诉他：“这里没有危险，是你喝醉了小西。”
西泽尔表情滞住，所有人都仿佛在他脑袋顶上看到缓缓冒出的问号。
随后他悄悄侧身转向江棠，趴在她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询问：
“阿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喝醉了？”
“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醉了，西泽尔。”
笑意在江棠眼尾荡开，她伸手去扶西泽尔，准备把他送去客房。
西泽尔紧跟着脚下一趔趄，要不是江棠眼疾手快稳住他，怕是已经滑到地上去。
他在江棠的帮助下勉力站稳之后，晃了晃脑袋，似乎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点。
他嘴里不住地喃喃着：“我喝醉了……喝醉了不能……”
江棠看他后面的话像是憋住了，就顺着问下去：“不能什么？”
西泽尔正色严肃道：“不能耍酒疯，要安安静静地去睡觉。”
江棠有些讶异：“你还知道这个？”
西泽尔迅速换上得色：“当然。”而后迫不及待问她，“知道谁告诉我的吗？”
江棠便随口问起：“谁？”
西泽尔扬起嘴角：“西泽尔·罗贝尔，他也叫郁西，你认识他吗？”
江棠忽然明白什么叫哑口无言。
又瞥见其他人忍俊不禁的脸色，她打算早点把西泽尔拖走。
要是他明天酒醒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的言行，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江棠决定维持住西泽尔的自尊心，也没要江希景帮忙，拽上西泽尔就走。
西泽尔刚开始还比较听话，跟着江棠的力道走出去几步。
但他很快就停下来，开始变得不安分。
“等等！”他高声喝止。
这声又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江棠耐着性子：“又怎么了？”
西泽尔紧皱眉心，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难题。
可他迟迟不语，江棠只得又问了一遍。
“你陪我一起睡……唔！”
江棠干脆捂住他嘴。
而后她淡定朝其他人一笑，像是没事人一样将西泽尔拽走了。
在她靠攀岩锻炼出来的臂力当前，西泽尔显然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
等他们离开后，饭厅的气氛变得诡异许多。
江成哲欲言又止：“这个睡一起……”
他虽然觉得西泽尔为人很不错，但是这么快就同床共枕是不是太早了？
江希景很赞同父亲的说法：“当然不行！绝对不行！棠棠连大学都还没毕业！”
接连用两个否定，还都是最斩钉截铁的语气，可想而知江希景的反对情绪有多么强烈。
没想到家里另外两人却并不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苏铃甚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江希景。
“你这孩子怎么能比妈妈还要古板？我都觉得无所谓，只要做好措施就行呀。”
江成哲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还在暗中不断朝苏铃使眼色。
苏铃瞥他一眼。
“对我挤眉弄眼做什么？孩子们从小就接受xing教育，对方面的认知又不弱，何况现在也都是三十或者奔三的人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艺术家的性格就是这样坦然而大胆，让江成哲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意外的是，江希罗也持有同样态度。
“妈说得没错，爸、江希景，你们都太敏感了。”
江希景有些意外。
“我以为我们态度一致？”
他说的是在对待西泽尔这个问题上。
江希罗点点头：“当然一致，现在我是在支持棠棠。”
苏铃趁机附和点头：“对！我们是支持棠棠的选择！你们两个老古董都闭嘴！”
江成哲、江希景的反对声音彻底被打压下去，连朵浪花都没掀起来。
而此时，江棠刚把西泽尔拽进客房，正往床边走去。
西泽尔的脚踝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江棠也跟着被这力道带着往前。
她本来是可以稳住的，却抬眼看到西泽尔后脑勺对准的是床柱。
等她抬手挡了一下，自己就已经失去平衡摔在西泽尔身上。
江棠看起来瘦，其实紧贴着骨架的都是薄薄的肌肉。
加上那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她整个人的重量绝对轻不到哪儿去。
西泽尔跟被狠狠撞了下似的，低低闷哼出声，随后缓缓睁开那双眼睛。
曾有媒体说——
西泽尔拥有一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它藏匿着大海的深邃、星空的神秘、宇宙的浩瀚，还有最柔软温暖的辉光。
如果他用最缱绻深情的眼神牢牢望着一个人，那将无人能抵挡那双眼睛的魅力，任谁都会在那深情眼里败下阵来，而且不论男女。
可惜的是，连爱情片都不接拍的西泽尔，没有给过任何人这份殊荣，他是拥有举世宝藏的国王，却吝啬于让人窥探他的珍藏，只能隔着荧幕遥远窥见冰山一角。
直到他遇见江棠。
他的吝啬荡然无存，从此恨不得把所有珍宝都捧到江棠面前，渴求她的垂怜。
就像现在他看着江棠氤氲如雾的眼神，似是万千话语都藏在里面。
第621章 让我死吧
他抬起绷紧的下颌，喉结上下滚了滚。
渴求若是脱了缰，就像失控的马儿般带着心跳疯狂驰骋。
念头刚冒出来，被酒精混淆模糊的大脑便自动地接受到指令，没有犹豫。
他仰头想要吻上去，两人的距离越近，就越是能感觉到属于她的气息。
江棠呼吸像是羽毛轻轻划过他皮肤，惊起通电般的战栗。
他的喉结滚动得更快了，半垂的睫羽也在剧烈轻颤。
下一秒，一根手指按着他脑门，让他寸进不得。
原本咫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遥远——
江棠从西泽尔身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位置，伸手就捏住他的耳垂。
那耳垂本来就鲜红滚烫，被她捏住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酒还没醒？”江棠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笑里隐隐藏刀。
西泽尔：……
糟糕，藏不住了。
要怎样继续装醉不被麻烦，在线急等。
很可惜，江棠已经看穿他的伪装。
还一语道破：“别装了。”
西泽尔老老实实爬起来。
其实在他摔的那下就酒醒不少。
只是床垫太软太舒服，江棠的气息太近太安逸。
他并不想挣脱这场美梦，只想顺着心意就此沉沦下去。
结果被江棠一眼识破戳穿，美丽绮梦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摸了摸鼻尖：“我刚刚……”
他正要解释，可“刚刚”这两个字就像是记忆的钥匙。
更多深陷于混沌的记忆被翻了出来，像走马灯似的在他面前闪过。
听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生平如走马灯经过，西泽尔觉得跟自己现在状态挺像。
……上帝，不如让我死去，又或者让我的记忆继续混沌。
“你信上帝？”
听到江棠的问话，西泽尔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里话已经呢喃出来。
他按着胀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摇头：
“不信。”顿了顿，“如果他能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在所有人记忆里抹除，那我从今天起就将成为上帝的忠实信徒。”
江棠被他心如死灰的表情给直接逗笑了。
西泽尔抿着唇角看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有这么好笑吗？”
江棠正色点头。
“嗯，真的很好笑。”
西泽尔在短暂的郁闷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算了，你笑就笑吧，要是能逗你开心也挺不错的。”
只是那段过不去的大型社死现场……不知道现在搬离地球还来不来得及？
西泽尔的脑袋本来又晕又重，在头痛的搅和下，更是无力支撑。
他索性倒在床上，脑袋下面枕着江棠的大腿。
或许是江棠的味道安抚到他，西泽尔决定暂时不作深思。
“今晚的月亮好漂亮……”西泽尔轻声呢喃着。
他躺下的位置，刚好能透过落地窗玻璃，望到皎如玉盘的明月。
清冷缥缈的月光像是薄纱挥洒在流泉山顶，往下看去是家家灯火的万丈红尘。
他合上眼睛，巴不得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分一秒。
江棠抬手去碰西泽尔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她就听到西泽尔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西泽尔睡着了，看来他的酒醒也只是暂时的。
江棠弯起唇角，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也看向窗外。
的确，今晚月色很美。
*
江棠安顿好西泽尔从客房出来的时候，饭厅的年夜饭还没有结束。
不过看上去大家吃得都颇不是滋味，空气里流动的气氛也很古怪。
江棠走过去：“怎么了？”
其他人纷纷朝她看来，尤其是江成哲江希景，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江成哲满意颔首：“嗯，回来得很早，不错。”
江棠：？？？
苏铃抬手拨开江成哲：“别听你爸的，小西怎么样？”
江棠回答：“睡着了。”
苏铃说着说着就笑了：“没想到小西酒量这么差啊。”
既然事实已经曝光，江棠也就没再隐瞒：“嗯，差不多就是一杯白酒的量。”
苏铃促狭道：“这么说，今天能喝两杯还是超常发挥了？”
江棠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苏铃想起什么：“对了，他酒醉后的事情，你们就别去人家眼前提了，当心打击到他。还有，希景希罗，你们也对西泽尔好一点。”
江希景江希罗动作一致地低头去夹菜，对母亲的话却不置可否。
苏铃瞪了两人一眼，却不打算破坏年夜饭气氛。
“小西睡了，那我们再好好喝点？”
五只酒杯清脆地碰在一块儿。
“新年快乐。”
又是一年。
*
西泽尔很早就醒了。
江棠离开客房时，帮他拉上窗帘，也将刺眼光线隔绝在外面，屋内昏暗一片。
但他仍然在早上六点睁开眼睛，像是在体内调过闹钟般的精准。
眨眼之内，他已经彻底没有倦意。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耻，和恨不得时光倒流的痛心。
尽管一夜过去，社死现场仍然稳如磐石地横亘在他的记忆里。
他不仅做不到忘记，更不能随着时间推移让自己释怀。
“我以后要是在喝酒，我就是亚历山大！”
西泽尔咬牙爬起来，脑袋还是乱糟糟的。
他完全没了睡意，想要起床却又不敢，害怕出门就碰见江家人，然后再重演一遍昨天的羞耻记忆，反复在原地去世。
最后他在起身、躺回去、起身、躺回去……这两个动作里来回折腾了十几次，终于折腾得有些疲惫。
笃笃笃。
有人轻轻敲了门。
西泽尔笔挺砸回被窝，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
他屏住呼吸，试图装作不存在。
直到门外响起江棠的声音。
“西泽尔，醒了吗？”
被子里安静了两三秒。
西泽尔呼啦掀开被子，一跃而起跑去开门。
穿着运动服的江棠就站在门外。
“我猜你已经醒了，要不要出去跑步？”
西泽尔当然想答应。
但那门口就像是有条线挡住他，让他探头探脑地张望，偏偏不敢迈出一步。
江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家里其他人都还没起。”
西泽尔果断点头：“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西泽尔换上江棠给他的新运动服，和她一起出门跑步。
第622章 去度假
西泽尔穿的运动服是江希景的。
江棠看两人身量差不多，就让保姆阿姨把江希景买来洗过但还没穿的运动服给了西泽尔。
西泽尔得知运动服背后缘由，心情有点说不出来的微妙，大概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爽？
反正他呼吸着流泉山尚带湿润的清新空气，觉得心情大好，在跑步过程里又跟江棠说起出去度假的事情。
今年春节早，寒假也长，距离江棠开学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恰好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工作安排，西泽尔便跟江棠提议一起去阿尔卑斯滑雪。
直到两年前，每天冬天在阿尔卑斯滑雪都是西泽尔的固定项目，为此他特地在阿尔卑斯山脚购入了一栋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称它为豪宅也不为过，在那里，随手推开窗子就能眺望壮阔震撼的阿尔卑斯山雪景，后院还引来温泉水修筑有露天温泉池，可以边欣赏雪山美景边泡温泉，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
最重要的是，西泽尔除了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以外，在滑雪、骑马、跳伞、赛艇、攀岩等多方面都有着高超造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江棠欣赏他在高山滑雪的英姿，便一个劲儿地撺掇着她。
“滑雪真的特别有趣！不仅是速度和激情，最重要是那种能征服自然的感觉！”
“不喜欢滑雪泡温泉也可以，尤其是日出时的阿尔卑斯山绝对是最顶尖的视觉享受！去了不亏！”
“而且你最近又是拍戏又是工作又是学习的这么忙碌这么累，怎么可以不在这大好假期犒劳一下自己呢？”
“要是你实在不喜欢雪山的话，要不然去海岛？或者非洲？或者热带雨林？不管你想去什么地方我的都可以陪着你！”
西泽尔对着江棠滔滔不绝，像是旅游公司的金牌推销，使出浑身解数也想要挽留住江棠这个大客户。
江棠果然有些心动。
她稳住因跑步而紊乱的呼吸：“滑雪？”
这个她没尝试过，还真有点感兴趣。
从前那些挣扎求生的岁月虽然已经远去，但是她的血液里似乎还残留着冒险冲动的因子。
就像她坚持到现在的攀岩，除了更加全方位地锻炼身体，何尝不是因为她也十分喜爱那征服险峻岩壁的成就感？
早在她还没有大火的时候，她便接受过京郊会所攀岩教练的邀请，参加过国内顶级攀岩爱好者的活动，征服过无数攀岩者都向往过的国内攀岩圣地。
当然，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家人，连高越也不知道，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没人能想到她居然是去挑战徒手攀岩。
眼下她听了滑雪二字，也有些蠢蠢欲动，在短暂思忖后，便点头答应下西泽尔的邀请。
西泽尔的眼里顿时迸溅出强烈的喜悦，在竭力压制下才没让自己直接从原地蹦起来。
“放心！我会好好安排行程！”
这是他和江棠的第一次旅行，到底要怎么安排呢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西泽尔心底的笑太过放肆。
等两人围着后山跑了一圈儿回来，迎面就撞见出来散步的江成哲苏铃。
夫妻俩心情看上去都挺不错：“小西，早上好啊，昨晚睡得还行吗？”
西泽尔笑容僵在那里，昨晚两个字简直化为实质在他眼前疯狂蹦跶。
“还……不错。”他连声音都绷紧了，生怕叔叔阿姨要提喝酒的事。
好在苏铃昨晚就在饭桌上打过招呼，自然也没人提起这件事。
在西泽尔的惴惴不安中，并没有人提及他的酒醉。
倒是江成哲当即高兴地要带西泽尔去看他的茶树。
半路被撇下的苏铃也不恼，嫌弃地对丈夫摆摆手：
“去吧去吧，我让女儿陪我散步！”
说着，她拽住江棠的手臂，扬长而去。
被迫和江棠分离的西泽尔，还没来得及宣泄自己内心的激动，就不得不被江成哲拉着去看茶树。
最后两人回来得比江棠苏铃还晚，也不知道到底是去看茶树还是去种茶树的，两人身上到处都是泥土枯叶。
刚起床的江希景正在翻看新闻，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看到两人进来，险些没有认出西泽尔身上的白色运动服是自己的。
他默了默，等两人靠近，才注意到江成哲脚下似乎一瘸一拐。
他惊了下，快速放下iPad和咖啡杯，起身去扶父亲。
“这是怎么了？”
西泽尔这才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两人在后山看茶树的时候，江成哲看到树丛里有兔子一闪而过，便非要追过去看看，说自己小时候曾经跟家里表哥去打过野兔经验丰富，必须要跟西泽尔展现展现身手，顺便让厨师为今天的饭桌加餐。
西泽尔拦不住他，最后只能跟上去，也眼睁睁地看着自称“身手矫健”的江成哲脚下踏空，沿着后山山坡滚下去。
而在江成哲下方不远，就是一块盘踞的嶙峋大石，棱角尖锐锋利，可想而知江成哲撞上去会是什么后果。
也是西泽尔反应够快，及时扑过去挡在江成哲和石头中间，后背也不可避免地在石头棱角磕了一下。
多亏他这么一挡，江成哲只是脚崴了下，最后是靠腿脚没问题的西泽尔一路把他背到门口。
“多亏了小西啊。”
江成哲为自己一时兴起而牵连西泽尔懊恼不已，对他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江家人攻略手册（2/4）get！
再次拿下一座大山，西泽尔虽然乐于见到，但他更关心江成哲的伤势。
他跟江希景说：“最好是送叔叔去医院做个全身身体检查，具体是不是只崴到了脚，这个我不能确定。”
他说话清晰有条理，态度也是镇定自若，和昨天最后耍酒疯的样子判若两人，连江希景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我知道了。”江希景语气郑重，也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你。”
“哪里。”
很快。
苏铃和江棠听到动静迅速从厨房过来，还在睡觉的江希罗也匆匆下楼。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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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受伤
在江家三兄妹记忆里，母亲苏铃从来是个温和的性子。
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就算怼人也只是绵里藏刀刺两句。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她化身喷火龙，对准父亲江成哲就是一顿狂输出：
“江成哲你都多大的人了！五十多岁的人当自己还是十五岁吗？还捉野兔子？我看你是不想在家里过了干脆去后山去野兔子窝睡吧！正好天天抓兔子清清脑子里的水！！”
江成哲不敢说话，在苏铃的暴喝下瑟瑟发抖。
而其他人更是一脸震惊，在苏铃怒火中烧的视线转来时，下意识挺直后背。
还好苏铃看的不是他们，而是西泽尔，更是一秒怒火化春风。
“小西啊，这次还要多谢谢你救了叔叔，还特意背他回来。”
“……哪里，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论如何，苏铃是越看西泽尔越满意，还关切起他来。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嘶！”
西泽尔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见江棠刚刚松开他的手臂。
江棠不过是轻轻拉拽一把，西泽尔都疼得不行，说没受伤肯定是假的。
江棠二话不说将他后领往下扯了一点，就看见右手臂靠近肩膀的皮肤露出浓重淤青，并且一路朝着更深的下方延伸，青紫带黑，看上去有些吓人。
苏铃直接惊呼出声，随后就是清脆一巴掌拍在江成哲没有受伤的手臂上，责怪道：“都是你！看看把人家小西摔成什么样子了？”
江成哲不敢还嘴，对西泽尔也是心疼又愧疚：“对不起小西，确实是叔叔连累的你，叔叔向你道歉。”
而西泽尔，明明疼得脸都快变形了，非要嘴硬：“我真的没事！叔叔阿姨，这点只是小伤！”
苏铃江成哲哪里会信，反正江成哲也要去医院看看脚伤，便要带上西泽尔一起去医院做个精密检查。
西泽尔推拒不得，正为难的时候。
江棠突然开口：“的确只是皮肉伤，不严重，一两周淤青就能散去。”
苏铃江成哲都是如释重负，下意识对江棠的判断深信不疑：“那太好了！”
江棠点头嗯了声，随后对西泽尔说：“你的伤不会影响行程，所以还是先去医院做检查。”
西泽尔发觉自己被识破心思，讪讪地摸着鼻梁。
却是没有再拒绝去医院的提议。
最后医院的检查结果和江棠的说法差不多。
西泽尔和江成哲的伤势都不重，只是需要休息两天。
正好苏铃听说西泽尔是独自带狗住在九里堂，便拍板让他留在流泉山休养。
前脚说完，后脚就让江棠陪他回公寓取行李，顺便把亚历山大牵了回来。
于是西泽尔就这样在江宅住下，并迅速和其他人熟悉起来。
他每天睁眼就能和江棠一起晨跑，两人可以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哪怕两人是呆在同一空间里各做各的事，这份待遇仍然让西泽尔开心到爆炸。
连看老是绕着江棠腿边打转撒娇的亚历山大都顺眼不少。
*
在西泽尔留在流泉山休养这几天，江棠的HW代言人也官宣了。
官网第一时间出现新晋代言人江棠的脸，全国各地专柜换上全新海报，不同城市的地铁站、公交站、商场外墙等地也都铺开宣传，更别提社交平台和视频网站的动态广告，以及时尚杂志内页。
总之，在官宣的当天，江棠拍的广告以铺天盖地之势出现在全国各地，宣传力度大到罕见，几乎等同于全球代言人的待遇，也足以见得HW品牌的决心。
广告上线之后，果然受到好评如潮，江棠的形象本身就与HW珠宝的高贵精致完美契合不说，还在那之上演绎出全新的风格。
尤其是那套在雪地里拍摄的照片，被言辞贯来毒辣犀利的时尚博主评为年度之最，多家时尚杂志也都向这组广告表示认可。
大众对喜爱的表达那就更加直接了，他们选择直接存图，到后来哪怕不知道这是江棠为珠宝品牌拍的，也知道这组照片里的江棠有多美。
连她戴着的品牌珍藏女神冠冕，来历之珍贵，设计之精美，让人叹为观止的时候，也被人津津乐道。
这样火热的宣传架势带来的，是HW珠宝官宣第二天销量暴涨。
购买的人不乏江棠的粉丝，但更多的还是被江棠海报种草的消费者。
江棠在海报里戴过的同款直接销量爆掉，让品牌方笑得牙不见眼。
唯一遗憾的，是江棠接代言太挑。
让很多想借东风之势的品牌方，柠檬得眼睛都快红了。
代言合同是往江棠面前递了一次又一次，可江棠从没有被打动过。
迄今为止，她身上代言牢牢只有CHANEL和HW，完全执行贵精不贵多。
品牌的含金量让她身价倍增，而她的名气也反哺到品牌知名度上涨。
这种双赢局面是品牌方和江棠方都乐于见到的。
而这次代言，也冒了点周边水花。
在国内知名八卦论坛里，有人发了相关的帖子。
【楼主：有人看到前几天自称内部工作人员的爆料了吗？这次江棠广告海报出炉，我怀疑这是个真瓜！】
下面很快有人跟帖回复——
【论坛里所有爆料都是自称内部工作人员的，楼主说的哪个？】
【别的不说，江棠的海报真美真美啊，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的电视剧，但是她的颜让我垂直入坑！大美人赛高！】
【卧槽我知道楼主说的是什么，没想到看上去毫无真实性都的瓜居然是真瓜！】
【别打哑谜了ok？能不能直接甩链接？】
【链接来了……】
【这也算瓜？这是狗粮吧！】
【兴冲冲进去，怒冲冲出来。】
【不是，我觉得楼主的意思是，有不少人都在论坛里发帖八卦，说江棠和西泽尔是假的，是为了电影宣传的合约情侣，这条狗粮贴就是打脸的。】
【但凡了解西泽尔的，都不会发表这种弱智言论。】
【总有人眼红呗。】
【行了，那些人就算照片怼眼前也不信的。】
第624章 圣莫里茨
春节这几天在流泉山的好吃好喝，让西泽尔伤势好转得很快。
照医生的说法，至少滑雪是没问题的。
拿到医生首肯当天，西泽尔就兴致勃勃向江棠递去旅行计划。
江棠不得不暂时合上手里的书，结果他递来的纸页。
整整十几页A4纸，规划出他们一周的度假行程，详细到不可思议。
从帝京出发开始，中间经过的地点和大致花费时间，推荐参考的餐厅，可以选择的玩耍项目……
整体内容图文并茂、文字生动，江棠仅仅把纸页翻阅一遍，就仿佛看到一卷描绘阿尔卑斯雪山脚下小镇宁静生活的画卷在徐徐展开。
这样完美的行程，江棠很难不怀疑它是出自专业旅行顾问之手，这也的确像是西泽尔会做的事，便随口问了句。
西泽尔不满极了：“怎么可能？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计划！”
从容如江棠，也不免惊愕地瞪大眼睛：“你做的？”
难怪西泽尔这几天总是神秘兮兮的，独自一人也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现在看来，莫非他当时就在做这份度假攻略？
西泽尔眉眼洋溢着得色：“那当然！”
看他那般兴奋，恨不得把快夸我写在脸上。
不自觉发笑的江棠只有顺着他的意，夸到：“很厉害。”
西泽尔满意颔首后，又急切追问：“那现在计划都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江棠不过犹豫了一瞬，就被西泽尔抓住尾巴，生怕她会反悔。
“我只是要安排下工作。”江棠不得不解释。
“那你今天安排，我们明天出发！”
“我……”
“不行吗？”
“可以。”
第二天，两人便乘坐西泽尔的私人飞机，跨过欧亚大陆，经过漫长飞行，最后抵达瑞士，降落在距离圣莫里茨最近的机场。
圣莫里茨作为滑雪胜地而举世闻名，它坐落在瑞士东南部格劳宾登州的恩加丁山谷，拥有壮阔雪山和澄澈湖泊等绝美景观。
作为全世界最顶级的滑雪胜地之一，每年冬季都会有络绎不绝的游客从世界各地来到圣莫里茨，他们倾倒于原始自然的风景，热爱着追逐风速的高山滑雪。
也因为这些游客们的存在，让原本普通的小镇摇身成为绝佳消费地，数座豪华度假村比邻而建，各大顶级奢侈品牌在此云集。让它成为集旅游、商业一体的休闲小镇。
来这里之前，西泽尔就已经提前安排人去度假小屋打扫。
在飞机上睡过一夜之后，抵达圣莫里茨刚好是这天的清晨，他们坐着直升飞机俯瞰着高山湖泊的风景，看着金光从山顶流泻而下，壮丽如瀑，轻盈如纱。
直升飞机落在山顶酒店的停机坪，这家酒店有着圣莫里茨最出名的旋转餐厅，按西泽尔的意思，是打算在这里解决早午餐。
而在这家旋转餐厅内，尽管它已经用无比高昂的价格筛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客人，剩下的百分之一却偏偏是西泽尔最熟悉的那些——
因为圣莫里茨的繁盛，每年游客里不乏政商名流、皇室贵族的身影。连西泽尔都很满意这家餐厅的味道，可想而知能在这里聚集多少西泽尔认识的人。
于是，两人迈进餐厅，就有人认出了西泽尔。
江棠和西泽尔都穿着同风格的白色防寒服，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上去休闲而寻常，如这圣莫里茨的每一个普通游客那样。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金发碧眼，年纪轻轻，嘴里咬着雪茄但是没有点燃，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与人调笑，隔着三米远都能听到他电话里女人的娇笑声。
估计是太过沉溺在与女伴的调情里，年轻男人没有注意到正面有人，笔直地撞了上来。
西泽尔及时侧身避开，眉心迅速蹙起：“你……”
对方显然没有多少歉意，大喇喇地抬手致歉，电话从始至终都没有从耳边拿开，正要抬脚走掉，余光瞥见西泽尔墨镜下的轮廓。
“西泽尔？”
他脱口喊出这个名字，音量还不小，餐厅门口附近的客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西泽尔的脸色紧随其后沉下，让刚刚赶来的餐厅经理急得汗水都出来了。
他赶紧上来缓和气氛：“先生，女士，你们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过来。”
西泽尔没动，不悦地隔着墨镜看着那没礼貌的小子，语气毫无客气：“你谁？”
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更不高兴，还对西泽尔没认出自己这件事感觉不可思议。
“你居然不认识我？”说着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字。
“谁？”西泽尔一脸的不耐烦。
“……道恩·格林的儿子。”
西泽尔总算听到了不算陌生的名字。
道恩·格林也是好莱坞的顶级男演员，从影经历超过三十年，拿过奥斯卡，和三大电影节的奖杯，可以称得上是西泽尔的前辈。
对前面西泽尔有应该的尊重，但是对于前辈的儿子那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面前这个好莱坞著名花花公子，仗着老爹名声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也是道恩·格林生平最大污点的家伙。
西泽尔一下子就不生气了，跟这种人计较实在是降低层次。
他果断转过头去，跟江棠说：“我们走吧。”
然后就无视了对方的存在，与江棠在餐厅经理的引领下扬长而去。
江棠和西泽尔随着经理来到餐厅临窗的位置，玻璃之外就是万丈茫茫雪景。
西泽尔在点完菜之后，屏退旁人，才打着哈欠跟江棠说：
“刚才那家伙估计有点麻烦。”
那种靠父辈撑起面子的家伙，虽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恶心人还是可以的。
比如把西泽尔和江棠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或者是卖给狗仔。
西泽尔不是担心，而是不想让外人打扰他和江棠的度假。
结果江棠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你没睡好？”
“……我根本没睡。”
西泽尔太兴奋了，以至于在飞机上应该睡觉的时间，他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应该怎么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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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有点卡文，就两更了
第625章 盖德
兴奋过头的下场就是西泽尔现在这样。
江棠见他精神萎靡、哈欠不断，便问他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西泽尔立马不困了，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目湛湛有神：
“我不困！我还能再熬一个星期！”
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怎么能浪费在区区睡觉小事上？
江棠顿觉啼笑皆非。
“也不一定非要下周回去。”
“我们可以多玩几天？”
“也许？”
西泽尔自动忽略江棠语气的不确定，自顾自将它看作“可以”。
“那太好了，除了滑雪和温泉，我们还可以去附近市里玩。阿尔卑斯山毗邻的这几个国家也都各有特色，要是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们都转一圈，毕竟来都来了……”
西泽尔已经祭出华国人三大口头禅之一“来都来了”，由此可见试图劝说江棠的意愿有多么的强烈。
按照他这说法，玩上一两个月都不成问题，而且他的计划已经开始辐射往更远的国家，甚至一路延伸到北极圈。
江棠的笑一点点消失。
她提醒：“开始上菜了，不如先吃饭？”
西泽尔还在滔滔不绝：“我们可以去斯瓦尔巴群岛徒步迅游、看北极熊！也可以去格陵兰岛欣赏冰川和峡湾！又或者征服地球之巅，跨越北极点！你觉得……”
西泽尔雀跃的声音在江棠的注视里逐渐消失。
“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
这家餐厅的味道的确很棒。
或许是考虑到汇聚在圣莫里茨来自世界各国的旅客口味，这家店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某国菜，而是糅合各国特长，口味独树一帜。
并且用的食材，都是每天新鲜从世界各地空运而来，光是这些食材最原始的味道就足够让人沉迷享受。
总的来说，这段早午餐吃得江棠心情愉快，肉眼可见地嘴角微微上翘。
西泽尔瞄准时机，趁着江棠心情好，试图再次宣传他的北极圈之旅，不出意外的被江棠一语否决。
他的心情短暂沉迷几分钟，很快又变得雀跃，转而跟江棠提议下午先不回住处，而是直接上雪道。
这次江棠同意了。
*
雪山壮阔高耸如云，夹杂着冰碴的寒风烈烈，迎面刮得人睁不开眼。
西泽尔这次为江棠请的教练已经抵达酒店外，看到两人身影，立刻热情迎上来。
这位教练是个棕发绿眼的白种年轻男人，拥有一口标志性的大白牙笑容。
“嘿，西泽尔，好久不见！”他远远便朝着西泽尔挥舞手臂，等到了两人跟前，才看向江棠：“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年轻教练的眼神只是纯粹的好奇，不掺杂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江棠便和温和地朝对方颔首而笑。
西泽尔有些泛酸，不着痕迹地挡在江棠和对方中间，才向对方介绍：
“没错，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江棠！”
语气里炫耀的意味不要太浓厚。
年轻教练扑哧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
江棠听出他们语气的熟稔：“你们认识？”
年轻教练正要解释，西泽尔却抢先打断他的话。
“这家伙叫盖德，我们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练过滑雪而已。”
年轻教练盖德看穿西泽尔的醋精本质，耸耸肩没作解释。
事实上，盖德算得上西泽尔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认识已经超过十五年。
以盖德普通家庭的出身，看上去似乎很难跟罗贝尔家族的少爷有什么交集。
但他是滑雪运动员，恩师是某届冬奥冠军，也恰好是西泽尔的私人滑雪教练。
盖德就是那会儿认识的西泽尔，两人不打不相识，又莫名其妙成为朋友。
他们在成年后走上各自的职业道路——
一个成为星光站到影坛顶端，闻名全球；
另一个却在拿下冬奥亚军后因伤痛黯淡退役，来到圣莫里茨成为滑雪教练。
虽说盖德现在的成就远不如西泽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朋友关系纯粹如初。
这甚至胜过许多西泽尔在名利场认识的所谓“朋友”。
当西泽尔要给江棠找专业的滑雪教练，他不假思索就想起了盖德。
盖德接到电话后，也果断推掉其他安排，来给江棠当教练。
这就是朋友。
简单的双方介绍之后，大家上车朝滑雪场方向过去。
这一路上，盖德都在跟江棠讲解圣莫里茨滑雪场的情况，以及初学滑雪的要领。
虽然都是口头理论知识，但目的也是让江棠在抵达雪场前先作熟悉了解。
等长篇大论过去后，他说：
“西泽尔是个有十几年滑雪经验的老手，早就征服了高级雪道，但你是第一次学滑雪，只能从初级雪道开始。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枯燥，但是只有最坚实的基础，才能帮助你更好的征服这座美丽的雪山。”
这是来自盖德的事先告诫。
作为滑雪教练，盖德接待过不少学员，总把滑雪想得简单，或者说是急功近利。
这些人连滑雪板都还没踩稳呢，就先想着要怎样在雪道上纵横捭阖，等到最后被现实教做人，还要怪盖德教得不好。
盖德在奇葩的磨砺下已经变得没脾气了，但是在江棠上雪道前，他出于好心，还是说了这番话。
江棠意外的谦逊，这样好的脾气，让盖德不免怀疑她和西泽尔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经常受西泽尔欺负，还忍不住暗悄悄瞥了西泽尔好几眼。
西泽尔全然不知好友对自己的误会，他沉浸在旅行的欢快里，滔滔不绝地给江棠讲述着自己在雪场上的飒爽英姿。
江棠含笑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句。
盖德这下更怀疑了。
车辆很快抵达停车场，到这里他们要换成缆车上山。
正如盖德所说，西泽尔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完全可以去更高更险的高级雪道。
但他压根儿想都没想，直接跟江棠来到初级雪道。
雪白的画卷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同时出现的还有熙熙攘攘的滑雪爱好者们。
西泽尔傻眼了，江棠被逗笑了。
第626章 天才啊
西泽尔上一次来初级雪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十岁？十一岁？
总之每次来圣莫里茨，他去的都是经验者和专业人士才敢尝试的高级雪道和专业雪道，也挑战过多次难易未知的野雪道。
唯独初级雪道，对他来说已经是遥远的童年记忆，以至于他习惯了高级雪道的人少场地大，却完全忘记初级雪道是怎样的热闹非凡。
很显然，这样的地方不足以他施展自己的高超滑雪技巧。
啪。
雪球在他手臂上炸开。
簌簌落下的雪沫子好像在嘲笑他。
不远处站着个只有人腿高的小男孩，很显然横空飞出来的雪球就是来自他手。
西泽尔缓缓转动视线，最后落在小男孩身上，宛若浓密乌云将小男孩笼罩。
小男孩哇的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哇……”
西泽尔的脸色更黑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样应对幼崽。
“噗！”盖德没能忍住笑，在西泽尔死亡视线扫过的同时，立马走向小男孩。
他凭借当滑雪教练磨练出来的人类幼崽交际手段，成功哄好对方，又目送小男孩蹦蹦跳跳跑远。
西泽尔如释重负，还要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跟江棠说起，等她滑雪技术练好，他们可以一起去挑战难度更高的雪道。
江棠望着坡度不算高的雪道，说：“你可以先去其他雪道。”
她的意思是，自己很快就能脱离初级雪道挑战难度更高。
西泽尔很明显没能领会个中深意，以为江棠是怕他无聊，当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给她当教练。
正牌专业教练盖德：？？？
盖德没想到自己会一秒失业。
西泽尔也很快摆脱无法大展身手的失落，对给江棠当教练一事产生强烈兴趣。
他怎么没想到呢，教学什么的不比滑雪有趣多了？
看他兴致勃勃，江棠也没解释，由着他去了。
很快，西泽尔熟练换上雪具。
江棠也在盖德的指导套上雪具。
这初级雪道虽然滑雪者不少，但江棠和西泽尔的脸在帽子和护目镜的双重作用下挡得严严实实，也就没有多少人认出他们。
熟悉环境的盖德很快指引两人找到一块清净人少的地方，虽然西泽尔口口声声说着要当江棠的教练，但盖德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指导两人热身过后，他说：
“还记得我在车上说的吗？”
来之前盖德已经说过关键点，但他怕江棠记不住，正要重新复述。
江棠却答：“记得。”
她看盖德有些愣神，以为他不信，直接将他的话语重复背了一遍，一字不差。
盖德惊讶片刻，很快收敛心神，开始告诉江棠滑雪的要点。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其实核心就是两个字，平衡。”
江棠缓缓点头：“明白了。”
盖德决定让江棠先上雪道试试。
西泽尔也适时冒出来，强行从盖德手里抢过接力棒，不仅充当起教练，还身体力行地滑了一小段。
尽管只是初级雪道，却也依然能从西泽尔对雪板的控制自如，侧面窥见他高超的滑雪技巧。
西泽尔演示完毕，轮到江棠了，不知为何西泽尔表现得比江棠还要紧张，嘴里不断絮叨：
“如果不能控制平衡，记得先要保护自己，最好是侧身着地，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小心啊！”
对于他的担心，江棠只是不甚在意地一笑。
“放心。”
她挪动雪板，重心前倾，手腕轻巧转动，借用雪杖轻轻向后一推。
还没等西泽尔和盖德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踏着雪板顺着雪道斜坡滑下。
风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没有犹豫，没有畏惧，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
江棠对雪板的掌控来源于她对身体肌肉的灵活运用，当她知道该怎样调动肌肉蕴藏力量去稳住平衡时，所有的阻碍都不再是阻碍。
当江棠脚下的雪板划出一道圆润弧度并在不远处轻松停下，西泽尔和盖德如梦初醒，两人二话不说迅速滑到江棠身边。
“你学得好快！”
“你不是第一次滑雪？”
前面一句是西泽尔说的，后面一句是盖德问的。
不用江棠回答，西泽尔就已经先帮她解决掉盖德的疑惑：
“她是天才！所以学什么都快！”说完还向江棠寻求认同，“对吧？”
江棠顺着西泽尔的话点点头：“虽然不是天才，但我的确比较擅长运动。”
盖德瞠目咋舌，这已经不是擅长的范畴了吧……这是开挂啊！
如果这真的是江棠第一次滑雪，以她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毫无滞涩、了然于胸的感觉，那她毫无疑问该是为冰雪而生的精灵！
“太可惜了！”
盖德半天才憋出一句，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江棠。
盖德生平最引以为憾的就是没能拿到冬奥冠军。
当年恩师认为他是好苗子，将他带在身边苦心栽培，希望他能拿下冬奥冠军。
谁能想到打败他的不是对手，而是他身上的病痛——
拿下冬奥亚军第二年，他投入疯狂训练，野心勃勃地想在下一次比赛拿下金牌，结果训练不慎而引起严重的肌腱断裂，手术后被宣告再也不能重返赛场。
虽说现在盖德已经从噩梦里走出，踏上了另一条人生轨迹，但他仍然没有忘记内心深处的梦想，还考虑教出一个能拿到金牌的学生。
可惜的是，盖德退役得太早，在这方面名望不够，他能够当富人们的滑雪教练，却当不了冠军苗子的滑雪教练。
江棠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有天赋、还没有师承的绝佳苗子，这让他蠢蠢欲动，甚至惋惜不已地说：
“要是你再年轻几岁，完全可以去当专业的滑雪运动员！冬奥冠军非你莫属！”
面对他的热情夸赞，江棠实在不好说，自己除了滑雪，其实还擅长攀岩、游泳、马术、野外求生……当然，最擅长的还是要数格斗。
西泽尔面无表情地推开蹦跶个不停的盖德：
“滚！她就算不拿冬奥冠军，也能拿奥斯卡影后！”
第627章 酒足饭饱
江棠在滑雪上的学习进度快到不可思议。
一个下午时间，她已经从初级雪道进阶到中级雪道。
盖德教她的一些滑雪技巧，也被她运用纯熟，并开始尝试更高难度的技巧。
任谁看到江棠当下水平，都不会想到她今天才是第一次学滑雪。
而且几小时高强度运动下来，就连盖德这个退役运动员都累得满身大汗。
反观江棠，她还是精神奕奕，好像才将将活动开筋骨，还能再滑百十个来回。
至于西泽尔嘛，他太久没有这样运动过，这会儿已经累到双腿打颤。
盖德滑到他身边，低低感叹道：“你女朋友不是天才，她是神吧！”
西泽尔本来正撑着腿弯腰休息，闻言立马有了力气。
“那当然！她就是最厉害的！”
盖德看着他眉眼间的得意之色，把即将出口的吐槽咽了下去。
约好第二天再来尝试更高难度雪道之后，三人换下雪具准备下山去吃饭。
盖德一年里有半年时间都住在圣莫里茨，对小镇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本地人。
他主动说起晚上请江棠西泽尔吃饭，特意将他们带去一家其貌不扬的餐厅。
这家餐厅位置相当偏僻，要左拐右拐地穿过本地居民区的小巷最后才抵达。
附近环境已经完全脱离圣莫里茨雪景木屋、灯火浪漫的繁华，看起来相当简陋。
不得不说，商业进驻和大批游客的云集涌入，虽然让这座小镇举世闻名，成为富豪喜爱的高级度假区，也成为无数滑雪爱好者心目中的麦加圣地。
但它到底还是令这座小镇失去了最原始质朴的宁静，唯有在此时夜色浸染下的居民区，还能看到小镇本来纯粹的模样。
盖德一边领着两人，一边介绍道：“这家餐厅的主人是苏珊阿姨，她是圣莫里茨的本地居民，在这里开了很多年餐厅了，附近居民都是她的老顾客。别皱眉了西泽尔，放心吧，虽然这家餐厅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我保证它很干净，味道也好极了。我不在圣莫里茨的半年里，经常会想起这家餐厅的味道。”
盖德说完，就抬手和餐厅主人打起招呼来。
胖胖的苏珊阿姨有张圆润亲切的脸，她看上去和盖德很熟，见到他就笑弯了眼。
盖德也跟苏珊阿姨介绍了江棠西泽尔，说他们是自己很好的朋友。
苏珊阿姨立即道：“放心，我会用最棒的味道来招待你的朋友们，快进来！”
现在正是饭点，小餐厅里已经坐满大半，还大都是本地居民。
他们都是邻居，便也很熟悉地凑在一块儿聊天，聊经济、聊菜价、聊八卦，什么都聊，还聊起最近圣莫里茨来了什么名人。
“我听说西泽尔也来了这里！还有记者在找他的踪迹，说是有线索就给钱！”
“西泽尔是谁？”
“听说是个演员，不过我也不认识，记者给我看了照片！”
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的白人老头扬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西泽尔就抬手按住没有遮掩的脸。
他才取了墨镜！还正巧从那白人老头旁边走过！
盖德憋着笑：“放心吧。”
西泽尔回头一瞟，果然对方没有认出他。
这让他感觉轻松不少，毕竟谁也不想吃顿饭还要被人围观拍照。
盖德也知道认识他们的人多，故意挑在偏僻角落的位置，避开被发现的风险。
他像个合格的东道主给两人擦桌递餐盘刀叉，还给他们介绍起餐厅的主打菜。
“我说了这里环境很干净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能吃外面的食物，我偷偷给你带了外面小店买来的零食，你吃完就吐了，把我吓得手脚发抖，到现在都还忘不掉当时……”
盖德说着抬头，就看到西泽尔在为江棠忙前忙后，顿时活跟见了鬼似的。
曾经的西泽尔，出门前呼后拥，滑雪摔跤都有前仆后继的人恨不得垫在他身下，免得伤到大少爷那金娇玉贵的身体……可现在的他什么鬼？
江棠正听西泽尔小时候的故事听得认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还意犹未尽地问：
“然后呢？”
西泽尔打断盖德，给他使了个不满的眼色。
“没有然后，对吧盖德？”
“……对。”
盖德很识相地把后半截西泽尔进医院的故事咽了回去。
然后他忍不住，反复观察江棠和西泽尔的相处方式，一度怀疑自己是个睁眼瞎。
否则他怎么会傻傻地以为西泽尔会欺负人家女孩儿呢？
盖德想起自己漫长的单身狗，决定不再说话。
很快苏珊阿姨端来热腾腾的食物，浓郁香气以桌子为中心散发开来。
这满满一桌菜的主打是用阿尔卑斯松木烤制的薄饼披萨，火候烤得恰到好处，边缘微微焦脆，中心绵软有嚼劲，面饼涂抹着秘制酱料，再撒上奶香醇厚的马苏里拉芝士——最简单的食材，完美融合在一起后，带给舌尖最顶级的味觉享受。
除了这道披萨以外，还有别的菜都各有讲究，极富当地特色。
江棠一道道菜吃下来，竟然觉得这桌子菜不输中午那顿昂贵奢华旋的转餐厅。
哪怕看上去卖相稍显粗犷，但味道着实是好，还带着那些高级餐厅没有的温馨烟火气，让游人的灵魂伴随着道道美食的香气，融入这座美丽的小镇，又在静谧里完成升华。
江棠吃得满意，西泽尔也是难得胃口大开。
本来他中午因为困倦没吃什么东西，但是光靠晚上这顿，就完全补回来了。
盖德还让特意苏珊阿姨送来两扎啤酒，啤酒没有西泽尔的份儿，是他和江棠的。
而这啤酒也是本地居民亲手酿制，自家祖传的老手艺，厚厚泡沫浮在金黄酒液的表面上，入口是浓烈而纯正的麦芽香气，隐约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柏木质清香。
这样别具风味的啤酒，配合满满一桌美食，三人吃得惬意又享受。
等酒足饭饱、月上中天，他们才欣然打道回府。
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大抵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