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被利用
幕后出手的那几家，江棠早就弄清楚了。
她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朝她下手，无非是电影撞档期，利益驱使这场纷争。
今天电影预告片全球同步上线，江棠看着最后那行小字的定档信息，敏锐嗅到这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息。
电影定档是一件非常复杂，档期更不可能说换就换。
连她都听说电影预计12月圣诞档上映，现在预告片出来却突然宣布定档5月。
这绝对不是此次纷争导致的改档，而是背后负责发行的时代影业早有计划。
或者说，是他们在利用自己和西泽尔，故意给对手布下圈套。
还顺便利用对手挑起的激烈舆论战，给电影做了一波免费宣传。
从目前预告片上线后的热烈反响看来，这波宣传超乎想象的有力——
预告片时长不过1分多钟，就在上线之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已经飞速登上世界各国的热搜榜。
同时还带动江棠和西泽尔本人名字一并上榜，两人的恋情也成为全世界讨论的焦点，但凡和两人有关系的通通从无人问津变得炙手可热。
这样的局面，时代影业乐见其成，但从江棠的立场来看却未必希望见到。
办公桌后的高越听到江棠笃定的询问，知道她应该是猜测出一二。
高越扯了扯嘴角，何尝不是对时代影业心有不满。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没错，这都是时代影业的计划，虽然说他们是先发现对手的阴谋，选择将计就计，才有现在这一出，但他们对我们的有心利用也是毫无疑问的。”
不想公布恋情，至始至终都是江棠和西泽尔两方的决定，影响到的主要是江棠的利益。
对于电影方看来，他们却未必希望如此，西泽尔第一次恋情以及和女友携手出演这样天大的噱头，要让他们不利用，几乎等于不让狗吃骨头。
至于过程里江棠的名誉会遭受多少损害，万一江棠没能挺过来就此沉没会落得怎样下场……这些，就不在时代影业的考虑范围了。
高越十指交叉，叹道：“这就是好莱坞，这就是名利场。”
在那些幕后资本家的眼里，他们会顾及西泽尔，因为西泽尔本身也是资本的一部分，但他们却不会在意江棠的感受，因为她在资本家眼里只是工具。
生气吗？愤怒吗？
还不至于。
不管江棠还是高越都想得清楚——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凭借实力挣来的。
只能说她看似风光无限、红极一时，实际上要走的路还很长。
江棠忽的轻笑出声，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挺有意思。
血液里沉睡已久的斗志似乎在慢慢苏醒。
她轻轻摩挲着手指，含笑的眼眸如深渊莫测。
高越还不知道这次时代影业的举动激起江棠怎样的心理，她当下没忘记安慰江棠的感受：“放心吧，作为你的专业经纪人，我也不会容忍他们这样肆意践踏你的利益，没有被利用还要感恩戴德的道理。”
高越在行业里混迹这么久，步步艰辛走到今天，感受最深的就是——
千万不要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你退一步，人进百尺。
资本家更是不把商品骨子里的利益榨干不罢休，根本不要期待他们会有任何愧疚或补偿心理。
所以接下来该是她这个经纪人出场了，该为江棠争取到手的利益，她半点都不会松口。
望着高越斗志昂扬的眼睛，江棠淡淡而笑：
“好，我相信你。”
*
在极光娱乐呆了半天，江棠回流泉山发现，江希景江希罗竟然难得出现在家里。
开阔通透的寂白客厅，江家四人都在这里，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站在落地窗前的江成哲和人通着电话，单人躺椅上的苏铃正在翻阅画册。
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江希景垂眸处理文件，斜躺着沙发软枕的江希罗读着论文。
明明他们各自都有事情在做，不知为何，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着一股漫不经心。
这里的气氛都显得十分诡异而凝滞，连管家佣人都会下意识绕开这个区域。
直到江棠从外面回来，随意抬脚迈进这片区域。
刹那间，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棠棠！”苏铃最急切，赶紧翻身而起朝江棠远远招手，“快过来！”
江棠不解其意，却也朝着苏铃走过去。
还没在她跟前站稳，就被苏铃像是拽救命稻草似的扯住袖子。
苏铃立刻跟寻到依靠似的，连说话都硬气了：“棠棠你说，当初你跟爸爸妈妈说的时候，是不是就随意提了两句，根本没讲太多？”
江棠被这突如其来问得一头雾水，疑惑反问：“讲什么？”
苏铃使劲朝她使眼色：“就是你跟，那个，你那个男朋友啊！”
江棠轻飘飘唤出那个名字：“西泽尔？”
苏铃点头，跟告状似的迫不及待跟女儿说起：“还不是你哥哥江希景，回到家就臭着张脸质问我和你爸爸，非说我们有事情瞒着他……天哪，这件事情我们也知道不多好吗？他就是空口栽赃！”
江棠下意识侧头去看江希景，就见江希景无奈地扶着额头。
“妈，我什么时候臭脸质问你和爸了？”
他只是进门后多问了两句而已。
“你还没有！你看你爸，都躲到窗边去了！”
江成哲尴尬地咳嗽一声凸显存在后，不得不走过来解释。
“我不是躲，我刚刚在打电话。”
苏铃轻哼，她才不管。
江希景有口难辩，最后选择抱臂沉默。
江希罗总算摸着下巴开口，不过说的却是：
“棠棠，这件事是你做得不对，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告诉爸爸妈妈，就不告诉哥哥姐姐呢？”
江棠：……
“咳。”她碰了碰鼻尖，解释，“我只是提过一句。”
江棠昨天回流泉山时，只有江成哲苏铃在家，江希景江希罗惯常不在。
而他们谁都没有说起西泽尔的事情，江棠就以为这件事情算过去了。
谁想到，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呢？
第599章 不看好
其实江棠想多了。
江希景江希罗真不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他们不过单纯挂念江棠许久没回来，特地赶回家吃饭。
兄妹俩在门口碰见时还说，尽量不要提起西泽尔的事，免得影响家里氛围。
结果才刚走进客厅，就听见爸妈在嘀咕江棠和西泽尔，说原来江棠口中的男朋友就是西泽尔，还说西泽尔来家里吃饭该怎么安排。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蒙在鼓里的原来只有我。
然后才有了把爸妈逼问到不敢说话的这一幕。
现在江棠回家，素来不和的江希景江希罗兄妹，竟然难得一致对她。
刚开始是控诉江棠厚此薄彼的行为，到后来不知怎的话题就变成了西泽尔。
原本不敢说话的江成哲苏铃，也精神奕奕加入这个话题，就西泽尔的新闻报道开始讨论这个人——
“以前看他的报道，觉得这人桀骜不逊、脾气糟糕，最近看他的新闻采访，只觉得他心思深沉、城府不凡。”江希景如此评价道。
“他这次采访目的不是为了维护棠棠吗？而且我看他言语里表现出来对棠棠的感情也挺真挚的。”苏铃在为西泽尔打抱不平。
“你就是看那小子长得帅，在我面前夸多少次了？他是演员，还是奥斯卡影帝，演技属于最顶尖的一小撮，谁知道他在媒体面前表现是真是假！”江成哲身体力行地表达出支持江棠不等于支持西泽尔。
“这才是棠棠第一次谈恋爱，我们这次过于慎重，下次该怎么办？这个西泽尔，撇去性格不谈，无论是长相外形还是家世能力都是拔尖的，也能有效拔高棠棠挑选男朋友的门槛，光凭这一点，我们就应该给他尊重。”江希罗抿唇而笑，虽然对西泽尔态度友善，但是这里的深意西泽尔一定不会想要。
被无意排除在外的江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人不管对她谈恋爱的看法如何，对西泽尔的看法倒是出奇一致的……不看好！
唯一帮西泽尔说过话的苏铃，也紧跟着江希罗表示，西泽尔适合谈恋爱，却不一定适合长远发展，让江棠享受当下就好，别考虑太多以后。
江棠心想，要是西泽尔听到这些评价，一定会委屈得当场叫冤。
“咳咳。”
她不得不以咳嗽提醒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其他家人都齐齐看来时，她轻描淡写地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已经跟西泽尔约好，邀请他过年来家里拜访，虽然现在才是11月，但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你们。”
江家人：……
江希景第一个当机立断反对：“不行！现在见家长太快了！”
江希罗也煞有介事地点头，难得附和江希景道：“没错，你才20岁，未来大把青春时光，何必早早就准备见家长？”
兄妹俩都是一致认为，现在见家长时机太早。
江成哲苏铃夫妻俩倒是不这么认为。
江成哲沉声道：“现在拜访家长不代表要谈婚论嫁，棠棠把他带回来看看也好，正好家里人帮你把关，如果他人不靠谱的话，我们也能早早警醒。”
他眯起眼睛，流露出几分商场上的杀伐果决，可想而知西泽尔要是在他面前表现不好，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苏铃也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带回家里让我们看看，我也很想知道他跟电影上差距大不大。”
其他人纷纷看向苏铃。
苏铃还振振有词地说：“欣赏美是人类的天性！何况我本来就是记录美的画家！以前我还特意看过西泽尔的电影寻找灵感呢！”
苏铃说的应该是西泽尔的那部《少年》，西泽尔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原型是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纳喀索斯，也就是爱上自己倒影的水仙花少年。电影讲述的就是美色惊人的男主角周旋在男女之间，见识人性的善与恶，最后如纳喀索斯般因自己而死的故事。
那是西泽尔第一次担任电影主角的电影，虽然票房普通，但是在奥斯卡接连斩获数个重量级大奖，也让全世界都认识了西泽尔，更夸赞这个角色非他莫属，因为没人能够如他一般美得超越性别的界限，达到视觉享受的巅峰。
而电影里的道具、氛围、滤镜、构图等等更是开创先河，被一致认为是电影美学的巅峰之作，连不少艺术圈的大师都慕名看过，之后也是赞扬不断，留下不少以西泽尔的电影角色为原型的作品。
苏铃当然也看过那部电影，还为此留下过画作，现在就挂在流泉山江宅的画室墙壁上，算是苏铃的得意作之一。
所以苏铃说这话，站得住跟脚，其他人都找不到指摘的点。
连江成哲都只能悻悻闭嘴，暗自想着要找个时候把那副画从家里送出去。
至于西泽尔过年到家里来吃饭的事情——
江希景1票反对，江希罗1票反对，江成哲1票赞同，苏铃1票赞同。
最后局面2比2，决定胜负的成了江棠，而她的答案也可想而知。
于是2比3赞同胜出，江家的民主家庭会议完美落下帷幕，晚饭照常其乐融融。
*
在家停留三天后，江棠才启程从帝京飞往江州市。
经过几天的蹲守无果，不少娱乐记者还有其他工作，不得不撤退离场。
但也有坚持不懈的仍然蹲守岗位，不知道从哪儿摸到的消息，知道江棠要从帝京飞往江州，竟然直接冲到了机场来。
原来装扮低调、戴着墨镜的江棠还没走出机场，就遭到娱乐记者们的围堵，直接引起整个机场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人拥挤过来，让机场方不得不出动安保将她护送出去。
最后她好不容易抵达剧组，进入封闭式拍摄状态，把所有的娱乐记者都挡在外面，才勉强获得一丝平静。
好在剧组里的同事待她一如往常，没有因为她和西泽尔的恋情就胡乱打量。
不过江棠知道，这是王清源特意打过招呼，为此她也特意感谢过王导。
第600章 诨号酒王
阴雨延绵不停，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
而在破旧昏暗的公共厕所里，除了陈峰以外空无一人。
他站在洗手池前，借着哗哗流水用力冲刷着手上的血迹。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只觉得手上的血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他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用力得手都磕到水池边上，瓷砖裂开的边缘锋利到直接划破他的掌心，令更多血迹从掌心涌出。
陈峰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沉默地看着流水将血迹带走，洗手池里的瓷砖白得刺眼。
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对着镜子缓缓抬头。
就见到镜子里倒映着黑色的人影，斗篷雨衣下的脸白得晃眼，正朝他露齿而笑。
无尽的凉意随着那个笑弥漫开来，陈峰蓦地一惊，快速回过头去。
……
“卡！”王清源鼓着掌起身，对江棠毫不吝啬赞许，“很棒！”
关于阿宁在镜子倒影里的这个笑，王清源有过很多设想。
可无论哪一种都难以符合他的完美标准，始终差一点火候。
以至于到最后，他不得不对江棠说，让她自行找感觉发挥，看效果如何。
一个连导演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镜头，压力全在江棠身上，可谓任务艰巨。
王清源已经做好这个镜头要磨很久的准备，没想到江棠竟然一次就完美pass。
彻底改变对江棠看法的王清源，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宣布：“祝贺江棠杀青！”
其他的制片、摄影、灯光、场记、剧务等工作人员也都纷纷鼓掌附和。
“杀青快乐！”
江棠朝着四周颔首，唇边不掩笑意。
这是她杀青的第七部作品，也是她的第二部电影。
当演员三年，第一次全程状况外地拍完《夏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漫漫一路走来，原以为会在世界如无根浮萍漂泊的江棠，现在却越发和演员身份难以割舍，也让江棠难得生出“当演员很好”的念头。
江棠是《悬疑小说家》剧组第一个杀青的主要演员，所以杀青宴办得很盛大，江棠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看着人们借着她的杀青宴任意欢乐。
杀青宴上必然是要喝酒的，就连完全沉浸在角色、连对江棠西泽尔风波都一字不知的男主角唐词，也笑吟吟地跟王清源坐在一起小酌聊天，对其他人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
有人给唐词敬酒，也会有更多人给江棠敬酒，有的心思单纯，有的曲意讨好，有的试图拉拢关系……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笑盈盈的脸，在过分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似乎没有一丝阴暗恶意。
江棠也不在意这些人面具下的真心如何，她今天心情不错，便难得没有拒绝别人的敬酒，难得在外人面前展现出那千杯不倒的酒量。
不管多少人车轮上阵，她都照单全收，把一个个酒鬼都踩在脚下，荣登酒王之首，令酒鬼们当场拜倒，自愧弗如。
于是，江棠在荣获“雀神”荣誉之后，再次被江湖人送诨号——
酒王。
*
虽然江棠结束了在剧组的工作，却没有结束跟随王清源的学习。
王清源对江棠的教导态度，也从刚开始的放任自流，到现在的严格约束。
要不是还有剧组那边的事没完，江棠怀疑王清源能让她重温当年高三生活。
当然，现在也没差。
王清源布置的学习任务，挤占了江棠在学校以外的所有时间。
这还不算完。
王清源甚至派出他的好学生，也是江棠上一位老师的何遇教授作为监督员，亲自负责考察江棠的学习进度，保证让江棠在帝京也能感受到王导在身边的“友善亲切”。
好在江棠对知识来者不拒，现在也正是对学习精力旺盛的时候，有时候提前完成王清源安排的学习任务，还会另外麻烦何遇布置课外作业。
何遇跟王清源都一致感叹她是天生的学习料子，对教导她的兴趣越发的大，一师一徒轮流上阵，势要让和氏璧之美昭告天下。
整个过程里，江棠学得乐意，王清源何遇教的开心。
唯一不满的大概是西泽尔。
因为江棠太过沉迷学习，往往会忘记和他的视频时间，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已经被彻底打入冷宫。
……这可不行！
最终在西泽尔的软磨硬泡下，江棠不得不保证每天定闹钟和他视频聊天。
江棠的极高信誉度勉强安抚住西泽尔的不安躁动，让他可以继续在剧组拍戏。
在这样充实的日子里，不知不觉，11月彻底过去，《悬疑小说家》宣布完全杀青，西泽尔主演的电影距离杀青也还仅有半个月。
眼看着步入年底12月，华国的热门电影档期是元旦，距离得还早，但是北美的圣诞大战已经开始打响。
北美作为全球第一大票仓，每年最热门的档期有两个，一个是暑期档，一个就是包括圣诞档期在内的假日档，也就是11月的第一个周末到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末。
这个期间假日多，长线稳，票房产出仅次于暑期档，会有不少公司在这个时间段投入大片争夺档期，也会有冲击奥斯卡的野心之作扎堆出现。
经过11月的预热之后，刚12月初，随着北美地区学生的圣诞假期到来，整个电影市场可以说是百花齐放、战况激烈，越来越多的好莱坞公司加入这场鏖战，比如狮子影业。
狮子影业花费两年时间精心筹备的科幻商业大片，事先的宣传预热就做了有半年，铺天盖地的病毒式营销让大众几乎都知道了这部电影，由此也足以见得狮子影业对这部电影的寄予厚望。
市场也对这部电影很是看好，在票房预测专家对圣诞大战的观察中，认为狮子影业发行的这部科幻商业电影最有希望成为圣诞大战的赢家，而他们预估的电影全球票房至少在6亿到8亿美元区间。
随着这部科幻电影终于登陆院线，从专家到观众都是期待满满，以为接下来就是它的蝉联票房冠军之路。
谁能想到，局面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第601章 圣诞档大战
狮子影业的科幻电影在上映首日，还是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冠军宝座。
但是再看评价呢？
两大权威影评网站分别给出分数——IMDB6.2，烂番茄50%。
至于普通观众看后的观感，也大多是“老套无聊，没有新意”、“逻辑混乱，完全不懂得电影在讲些什么”、“什么年代了还拍这种故事？”……
仅有小部分人觉得画面不错，人物也很美型，觉得看这场电影不亏之类的。
总的来说，局面糟糕。
狮子影业也没有想到寄予厚望的电影投入市场就落得这样的反应，他们焦灼难安，想尽办法试图挽救，可是在洪流一般的影众意见前，他们的行为显然是徒劳。
如果电影评价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票房和市场可谓就是最直观的。
毕竟市场残酷，电影优秀自有观众评价，好的电影观众能给他们送上鲜花和赞美，垃圾的电影观众只会无情地选择离场或者不去看。
狮子影业的这部电影在第一天势头猛劲、第二天显露疲态、第三天摇摇欲坠之后，勉强维持的单日票房冠军从第四天起正式易主，换成了另外一部名不见经传的电影。
是的，新的冠军宝座属于一部名不见经传的科幻电影，同样是科幻题材，但是它走的却是跟狮子影业那部科幻商业电影完全不同的搞笑路线，一进市场就受到了观众猛烈的欢迎。
不仅IMDB和烂番茄的分数极高，就连观众们也纷纷给出“新颖有趣，笑完了全场”、“我愿意再花钱看一遍哈哈哈”、“今天最大的惊喜电影！完全值票价！”等等评价。
少有一些批评言论，但是跟那铺天盖地的赞扬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简直就是今天圣诞大战杀出的最大一匹黑马！
狮子影业完全傻眼了，他们对同档期的所有大片和同类型电影都做过预估，计算过对他们电影可能产生的风险，为此更是使出不少手段，打压的打压，谈判的谈判，抹黑的抹黑……可现在冒出来的这部傻缺电影是怎么回事？
不仅没有听说过电影名字，就连主演跟导演的名字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至于对方的成本……5千万？竟然只有5千万？开什么玩笑？
他们电影光成本就是1.5亿美元！是这傻缺电影的3倍！
就这，竟然输了？
狮子影业的高层觉得不对劲，立刻着手调查。
他们费尽周折才发现，这匹黑马背后的片方，跟时代影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到现在他们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他们狮子影业可以直接关门大吉。
原来，原来时代影业的真正陷阱在这里等着……
*
咖啡机前的高越，一边用机器打着奶泡，一边背对着江棠感叹道：
“时代影业这次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发行的那部科幻电影，5千万美元的成本，最后换来的是1.7亿北美票房和2亿的海外票房，更别提还有DVD和电视播放等周边版权收入。就算再算上宣发成本，这部电影也是绝对的票房奇迹，回报率也是时代影业今年之最。厉害啊。”
沙发上的江棠随之抬起头：“狮子影业那部电影呢？”
高越关上机器，低头将牛奶注入褐色的浓缩咖啡液里：“北美票房不到1亿，海外票房1.4亿，绝对的血扑。”
江棠轻啧了声。
高越将做好的拿铁端来放在她面前，自己面前也放着杯意式浓缩。
她随后在沙发落座，姿态闲适地对江棠说：“狮子影业这次估计被算计惨了，以为是猎人，没想到自己就是个猎物。时代影业这边故意跟他们放出《新世纪》的圣诞定档消息，引来狮子影业集中火力攻击我们，那边却悄悄投资另一部电影，让它杀成北美圣诞档期的最大黑马，这招暗度陈仓实在是玩得妙！”
虽说高越不满意时代影业对江棠的利用，但是她对狮子影业同样没什么好感。
如今狮子影业元气大伤，背后耍阴招的高层也连带他的下属一起卷铺盖从公司滚蛋，眼看着未来好几年都不能缓过气来，高越也是乐见其成。
最重要的是，因为狮子影业的惨败有江棠的部分贡献，那高越也多了和时代影业谈条件的本钱，所以——
“跟时代影业那边谈下来了，他们会在合同里增加你的票房分红。”
高越话音刚落，江棠便惊讶地抬起眼。
显然，连她都没有预料到时代影业会这么大方。
在好莱坞，片酬加票房分红是顶级演员才有的待遇。
像是西泽尔，他是妥妥的2000万片酬俱乐部成员，而出演《新世纪》的薪酬是2000万片酬加10%的票房分红。
虽说这个前提条件是全球票房至少超过5亿美元才能参与分红，但是这部电影的目标全球票房是10亿美元。
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西泽尔至少能在2000万的片酬以外再拿下3000万的票房分红。
至于江棠，她在电影里虽然是女主角，不过因为她在好莱坞籍籍无名，最后片方给她开出的片酬是300万美元，这在好莱坞演员里已经属于中间水准。
要是在这300万美元的基础加上票房分红，那江棠最后的收入可能远超预期。
江棠会惊讶，当然不是因为钱。
她本来就不缺钱，家族信托每年带给她的受益就足以她不愁吃穿，在娱乐圈赚的钱她都是按照心情来，不然也不会接受《悬疑小说家》500万的片酬价格。
当然，这也是因为《悬疑小说家》投资不大，对外宣称1亿，实际上制作成本仅有8000万。而且相比她拿的500万，饰演男主角的唐词只能拿到50万片酬，是她的十分之一。
真正让江棠惊讶的，是时代影业那边会同意片酬加票房分红这种方式。
它意味着江棠下部电影能够开出同等要求，她的身价也将水涨船高，正式在好莱坞拥有一席之地。
这是江棠和高越都没想过仅仅能靠一部电影便能取得的成绩。
－－－－－－题外话－－－－－－
关于这章数据这块，票房分成比较复杂，尤其是全球，每个地区都不同，还有阶梯式分账法，所以算个大概，不用过分纠结。
另作参考，同是科幻题材，《第九区》成本3000万，《地心引力》成本1.5亿。
第602章 他给的东西
高越显然也很满意，她说：“虽然票房分红不高，只有2%，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的开始。毕竟一个只拿片酬和一个拿片酬加分红的演员，意义完全不同！”
当然，这所有的前提是电影成功。
不过高越对电影相当看好，包括对江棠的表现也十分认可。
她旁观江棠出演过这么多角色，这次是她认为所有角色里适配度最高的，就好似剧本里的诗寇蒂活生生地走了出来！
那个经过血与火洗礼的女战神，那个不为世人所理解仍然坚持自己道路的殉道者，那个将世事都看得透彻拥有超越一切的智慧的诗寇蒂！
在拍摄过程中，高越曾特地抽出一周时间飞到好莱坞旁观拍戏，也因此有幸见证到江棠在片场里大杀四方、气场直接压得其他人不敢说话的画面！
如果这都不算成功，还有什么算成功？
此刻的她，内心豪情万丈。
不过比起高越的激动难耐，江棠却还是保留疑虑。
“他们同意票房分成，没有其他前提条件？”
高越神情一滞，不过很快恢复淡定。
“没有。”
她回答得太快，越发像是欲盖弥彰。
江棠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最后看的高越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高越不得不举手投降，“是西泽尔那边态度很强硬，他也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补偿分给了你，这才换来时代影业高层的松口……不过他特地让我别告诉你。”
其实高越预料到瞒不过江棠，便在西泽尔拜托她时，玩了个心眼儿。
她没有答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心不在焉的西泽尔似乎并未注意到。
所以现在高越很快就跟江棠交待了，说的时候内心也毫无负担。
江棠听到她的答案，不算意外。
时代影业比起她的感受，当然会更在意西泽尔的怒火。
不仅仅是因为西泽尔本身就是时代营业的独立董事，更因为以他的名气地位，要是跟片方闹得不可开交，到头来只会影响明年票房，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别看时代影业这次拿《新世纪》当诱饵，事实上，时代影业对《新世纪》的信心比那部小成本科幻片高多了，还是奔着年度票房冠军去的。
敢弄这些幺蛾子，那是出于对质量的信心，所以时代影业绝不敢在这时候跟西泽尔闹僵，只有选择妥协让步，成全江棠。
“他也是替你憋着气呢！其实，以前我真不看好西泽尔，老是觉得他在你面前显得太幼稚，还需要你去照顾包容他。”
都说旁观者清，高越作为江棠身边最亲近的几人之一，也是亲眼看到她和西泽尔的相处方式，说实话，她是有点不爽的。
就像是看自家闺女哪哪儿都好，看外面狗子那都自带嫌弃滤镜，就算狗子拥有熔金般璀璨到无可比拟的光环，那也不能掩盖他的缺点和不足。
比如什么太粘人啊，还老是喜欢撒娇，在江棠明明很累的情况下还非要闹着视频聊天……每当看到这样场景的时候，高越都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硬。
直到这次跟时代影业的矛盾，高越才像是重新认识了西泽尔，对他的看法也与以前大有不同。
她感慨道：“没想到，他也能替你考虑得这么周到。知道帮你站稳脚跟，而不是替你解决麻烦，这样的礼物，可比起那些虚无浮华的鲜花包包高定衣服好多了。”
也许是改观后才能跳出原本固有观念去看西泽尔，才发现有时候西泽尔的温柔就像是无声无息的春雨悄然浸润土地。
高越在娱乐圈见过不少为爱一掷千金的富豪，爱名牌就给她锦衣华服，要资源就给她组建剧组，有麻烦就出手帮她摆平一切。
他们说那叫宠爱，但在高越这样靠自己双手打拼崛起的女强人看来，那更像是在折断鸟儿翅膀，让她在无尽的富贵乡里沉溺，以至于彻底失去抗击风雨的能力。
虽然江棠从不是在风雨里漂泊的小舟，她本身就是乘风破浪的巨轮，但西泽尔仍然在用自己的办法给她温柔与尊重——
替她争取试镜、帮她护住公平、给她稳住地位的契机……
他递来的从来是选择，而不是决定。
高越这才意识到，或许她是真的看低了西泽尔。
这个男人远不是表面上那样傲娇幼稚，只知无度索取江棠的溺爱。
他的心思很深很沉，只是他愿意在江棠面前表现出最简单纯粹的自己。
或许，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两人，能按照独属于他们的道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高越想着想着，便有些出神。
直到江棠的手机响起，微信视频的提示音效急促打断她的沉思。
高越立马朝江棠看去，就见江棠扯了扯嘴角，用嘴型示意“西泽尔”三字。
随后江棠接通视频，屏幕上也随之跳出西泽尔的身影。
他趴在枕头上，浓密睫羽半垂在灰蓝眼眸之上，瑰丽流光在眼底流转。
“你耽搁了好久才接视频！”西泽尔张口就是控诉。
“有吗？”江棠记得，她耽搁不到十秒。
“当然！我每次接你视频，从来都不会让它响超过三秒钟！”西泽尔振振有词。
江棠还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而她竟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抱歉，下次我尽量快点。”
得到满意的回复，西泽尔开心地笑了。
他们每天有例行的视频时间，但是西泽尔只要有空，仍然会抓住一分一秒给她打电话或者视频。
聊的都是外人看来很没营养的内容，像是吃了什么、演了什么戏、遇到了什么奇葩、睡觉做了什么梦之类浪费时间又无意义的话题。
通常都是西泽尔说，江棠听，偶尔会搭话，嗯哦两声算作回应，西泽尔竟也不觉得敷衍。
今天视频也磨磨蹭蹭了大概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挂电话，江棠抬眼看见高越正面无表情地喝咖啡。
“嗯？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高越：我要收回刚才那些话。
第603章 押宝
西泽尔无时无刻暴露出的本质，再一次让高越的观感在“不靠谱”和“好男人”之间反复横跳。
到最后她也累了，索性不去深思，觉得一切顺其自然最好，反正江棠对自己的事情也有判断能力。
她没再多言，随后想起西泽尔刚刚跟江棠视频时提及的回国一事，便随意问起：
“西泽尔杀青了？”
“嗯。”
西泽尔在杀青之后还有几个工作安排，等忙完就准备直接飞帝京。
这个行程他刚安排妥当十分钟，就立刻打电话告知过江棠，所以江棠不是第一次知道。
而西泽尔为什么会在今天视频里特意提起，那点不加藏匿的小心思江棠也清楚得很。
无非就是在悄悄提醒江棠他就快回帝京，眼看春节在即，是时候安排他见家长了。
江棠没跟他说自己早就安排妥当，看着他别扭着想说又不愿说的样子，也挺有意思。
她顺手端起拿铁，笑容淡淡地抿了一口。
高越没注意江棠的神情，她在说另外一件事：
“《悬疑小说家》那边也准备发布定档预告，预计在3月上映，差不多就是春节档结束之后。”
“这么快？”
“嗯，王导亲自盯的剪辑工作，听说这次灵感非常充沛，剪辑和后期制作都快完成了，要不是氛围不适合，估计都能赶上春节档，可惜春节档都是合家欢的风格，这样沉重的悬疑题材相对来说有些冷门。”
高越说着，感叹道，
“王导也是厉害，全能大师，不仅导演一把好手，摄影玩得炉火纯青，连剪辑风格也独树一帜，我听制片人那边说，质量超乎预期的好，让我们可以多点信心。”
“我们什么时候能看成片？”
江棠也比较好奇，很想知道最终出炉的效果。
“2月底会安排影评人试映，算起来还有两个月不到。啧，这样排下来，3月是《悬疑小说家》，5月是《新世纪》，明年上半年电影大荧幕该你霸屏了！”
听着高越的半认真半开玩笑，江棠当然知道她不会只是表面意思。
又轻啜一口咖啡：“又有剧本了吗？”
“就知道瞒不住你。”
高越笑着起身，抱起办公桌一角那沓剧本。
大略有十几份剧本，每份都是又厚又重，放在江棠面前就是沉闷的一声砰，足以见得它们的分量。
“这么多？”
“不多，这已经是我筛选后的结果。”高越好以整暇靠坐在沙发上，指着那沓厚厚剧本，“全部都是电影，因为我已经替你放话出去说不拍电视剧了。”
“嗯。”这个江棠知道，是她和高越商量之后的打算——既然迈进电影圈子，就好好打磨，暂时不急着回头拍电视剧。
“这里的剧本都是投资、班底、剧本内容都靠谱的，他们的态度是，只要你愿意出演，主角位置就是你的，还给你一线演员的片酬加分红。”
江棠翻着剧本的动作一顿。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时代影业盯准的全球票房市场，华国这个全球第二大票仓是他们宣传的重要阵地，你的待遇也能成为他们讨好华国观众的方式。所以华国的电影公司稍微一打听，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所以说时代影业会做生意。
明明江棠的票房分红是互相拉锯一个多月才谈判下来的补偿，到了他们口中却能成为对华国演员的优待，间接表现他们对华国市场的重视。
观众们被重视了心里也高兴，借着这份好感和对江棠的期待，也要一波接一波地买票进电影院。
这办法精明，却不讨厌，毕竟江棠作为女主角，也希望最后《新世纪》的票房能够大成功。
“所以，这些电影公司是在押宝？”
“押宝？嗯，这个词很准确，可不就是押宝，趁着《新世纪》没上映，先拉拢你一波，不然《新世纪》票房爆了，你的价格还能往上翻。”
江棠听了也是笑一笑，意味不明。
“剧本我会看看的。”
“哦对了，除了电影以外，还有几份不错的综艺企划，我都压在最下面了，你有空可以看看，感兴趣就跟我说。”
“好。”
*
一月中旬，距离春节还有一周多。
西泽尔终于结束完手头工作，径直飞抵帝京。
他特地没有告诉江棠回来的具体时间，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下了飞机，把行李和亚历山大交给助理处理，西泽尔连自己家里都没回，先来到江棠的公寓门外。
自从他在自家公寓录了江棠的指纹密码，没过多久，江棠便也将他的指纹露进自己公寓的系统里。
西泽尔小心机达成，别提多开心。
不过有了密码，他也没有乱闯江棠家，唯独今天是情况特殊。
西泽尔特地给高越打电话确认过江棠行程，得知她在家，才利用指纹畅通无阻地打开电梯，直抵江棠家门口。
摸着怀里尚且带着露珠、娇艳又美丽的朱丽叶玫瑰，西泽尔挑眉笑得开怀，一边想着江棠看着他会是什么神情，一边按响江棠的门铃。
很快有脚步声出现在门口，大门随之打开。
“宝贝！surprise！”西泽尔把玫瑰往前递去。
动作太大，花枝随之摇晃，花瓣上晶莹的露水更是洒了对方一脸。
但是对方却不是江棠，而是一个面容儒雅威严的中年男人。
看着这个陌生人，西泽尔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并从对方依稀熟悉的轮廓推断出可能的身份。
难道是……
江成哲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儿，笑容看上去有那么些许咬牙切齿。
“西泽尔·伯德先生？”江成哲没什么诚意地扯起嘴角，“你找棠棠吗？”
西泽尔反应堪称迅疾，几乎是在一秒之内收拾好仪态——
挺直脊背，收起下巴，宛若风骨优雅的贵公子，所有的轻挑和散漫都从他身上瞬间消失，脸色的前后变化堪称惊人。
他怀里抱着娇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颔首微笑：“您好，伯父。”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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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意料之外的拜访
门口，西泽尔和江成哲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江成哲久久没有接话，西泽尔也不敢说什么，连抱着玫瑰花的姿态也是小心翼翼，就怕稍有不慎惹来江成哲不喜。
就在他笑得连都快要僵掉的时候，江成哲总算是开口。
他慢吞吞地问：“你认识我吗？”
“您和江棠长得很像。”西泽尔谨慎地回答着，瞧见江成哲紧锁的眉眼逐渐因愉悦而舒展，便立刻加快语速，“你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愧是亲生的父女！”
江成哲喜色洋洋，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那当然，我们家三个孩子，棠棠是最像我的，性格好，长得也好，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西泽尔顺势吹起彩虹屁：“对的对的，难怪我见了伯父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江成哲瞥他一眼，没有刚开始的警惕和抵触：“西泽尔是吧？”
西泽尔连连点头：“我华国名字叫郁西，您可以叫我小郁或者小西。”
江成哲颔首：“小西……”
他话还没说话，里面就传来另外一道抱怨的女声——
“怎么会有人敲门啊？不是说这九里堂安保系统严格，没有指纹根本刷不开电梯的吗？”
江成哲并西泽尔齐刷刷地回头看去，就见苏铃拢着肩上的羊绒披肩走过来。
苏铃看到门口出现的那张脸时，也愣了几秒钟，才认出对方的身份。
“西泽尔？”她挑起眉毛，热切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来找棠棠的吗？”
不愧是夫妻俩，默契十足，连见到西泽尔之后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西泽尔丝毫不敢怠慢：“是的，没想到伯父伯母都知道我。”
江成哲像是被他这句话提醒了，语气不明地来了句：
“能不知道吗？全世界新闻报道满天飞了。”
西泽尔虽然在笑，心里却是暗恼不已。
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棠父母肯定不愿意看到他们被卷进舆论的风暴里，还把恋情这些私生活被迫放到台面上来任人大肆讨论。
最重要的是，在全世界闹得沸沸扬扬这回事里，他要占据主要责任，难怪江成哲这个当父亲的不悦。
正当西泽尔不知该说什么，还好苏铃优雅地走到丈夫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嗔怪：
“是无良媒体在追逐热点，关西泽尔又有什么事呢？”
西泽尔对人的情绪感知十分敏锐，当即察觉苏铃对他印象不错。
他当即以退为进：“哪里，不是我的话，江棠也不会遭受这么多麻烦。”
苏铃果然对他的话很是受用，脸上多出笑意，又推了推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江成哲。
“挡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家邀请进来？”
苏铃说话更有分量，江成哲不敢反驳，只得侧身避开。
但他却有意无意地去擦脸上的露珠，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苏铃当真被他动作所吸引，见江成哲头发上、脸上、羊绒衫的领口上全都是水珠，都忍不住吃惊，问他这是怎么了。
西泽尔及时把握时机，愧疚地解释，说是因为他以为开门的人是江棠，一心想给她惊喜以至于太过兴奋，最后不小心把花上的水珠洒在江成哲身上。
苏铃没有见西泽尔抱着花喊“宝贝”那风流恣意的模样，甫一见面看到的就是表现得进退有度、沉稳大气的西泽尔，当然对他心生好感。
听了西泽尔的一点点“小过错”，她也不以为意，三两句安抚西泽尔，还热情地邀请他进来。
西泽尔迈进玄关，苏铃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玫瑰，顿时笑了：
“这是特意带来送给棠棠的？”
西泽尔点头，小心呵护着怀里娇嫩的花枝，唇边笑意不觉多出几分真诚。
“嗯，我刚到帝京，赶着来见她，特意准备的玫瑰。”
苏铃被西泽尔美滋滋的模样逗笑，顿时觉得这些小年轻谈恋爱可真有意思。
她邀请西泽尔去客厅，路上两三句寒暄，已经自发地把称呼从西泽尔改成小西。
西泽尔也是这才发现，江棠似乎不在家里，公寓这里暂时只有父母二人。
他只能庆幸自己没有用指纹随随便便开口，否则进门后才撞见江棠父母，那绝对是能抠出一座凡尔赛宫的世纪大尴尬现场。
不过江棠去哪儿了？
西泽尔往四处悄悄打探的动作被苏铃看见，她笑了。
于是主动解释起：“棠棠不在家。”
西泽尔诧异：“嗯？我问过她经纪人，说她今天没有行程。”
苏铃笑道：“今天我和她爸爸来看她，本来想给她送点饭菜，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结果她反而说起要给家里人做顿饭，正好现在出去买东西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西泽尔稍稍松气，心想很快回来就好，却没注意到苏铃说的是“家里人”。
对接下来处境一无所知的西泽尔很快在苏铃的引导下在客厅沙发落座。
这已经不是西泽尔第一次坐在这张沙发上，他曾经在这里倚过、靠过、躺过，还跟亚历山大一起翻滚过，却唯独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拘谨又约束，身下沙发都变得不再柔软，让他坐立难安。
苏铃问过西泽尔喜好之后，说要给西泽尔泡茶所以暂时离开去了厨房。
无意间被忽略的江成哲则慢悠悠地走过来，就在西泽尔的斜对方落座，一抬眼就能紧紧盯着西泽尔。
西泽尔笑容未变，压力却在悄然间变大，特别是现在唯一对他有好感的长辈不在，面前这位伯父显然对他不喜，那警惕打量跟刀子似的刮过全身。
西泽尔自小就是受尽宠爱，不管走到哪里去都是众星拱月，从来只有别人来讨好他的份儿，哪里有过像现在这样连坐着都不舒坦的时候？
换作其他人他大概早就发飙了，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江棠的父亲，是他迫切希望得到认可的男人。
于是，西泽尔的脾气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十足乖巧，还很有求生欲地露出讨好笑容。
第605章 讨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加上西泽尔长得好，那轮廓五官在乖巧笑意里莹莹生辉。
江成哲从他身上暂时挑不出坏处，严厉一点就跟欺负他似的，最后也不知不觉收敛些许脾气，看西泽尔的眼神也柔和不少。
“咳咳。”江成哲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你说自己有华国名字？是自己取的还是？”
西泽尔解释：“不是，我妈妈是华国人，所以我的华国名字也是随了她的姓氏。”
其实这些信息在媒体那里早就不是秘密，毕竟他从未避讳过身上留有一半华国血统的事实，在记者采访里也是频频提及，稍微深入一点了解他，就能知道。
但是西泽尔解释起来没有不耐烦，他看得出来江棠的爸爸对他信息知道不多，就算知道应该也是一些浅显的新闻和刻板的印象……
等等！那些无良媒体都是怎么编排他的来着？
耍大牌、脾气糟糕、性情古怪、自恋乖张、永远不按常理出牌……这些媒体常用的那些形容词在他眼前流水般刷屏而过。
西泽尔别的不确定，但他肯定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词！看了这些报道对他产生先入为主观念的江父能对他有好印象？
西泽尔稍稍换位思考一下，想想如果他和江棠的女儿，未来有这么一个男朋友，那他……不行不行，光是想想，四十米大刀都快收不住了。
被媒体舆论评头论足这么多年，西泽尔从来没有在意过外界的看法，他深知他人看到的东西只会局限而片面，他也不需要去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但现在不同，他无比后悔没有收拾那些乱说话的媒体、还舆论界一个朗朗乾坤，以至于让这些造谣编排都递到江父眼下，还影响到江家人对他的看法！
西泽尔想想就觉得窒息，他想要解释一下，但是江父没说，他又哪里好主动开口，万一江父还没看到的黑料，他先自爆，那岂不是完蛋了？
好在，焦灼不安的西泽尔，迎来端着茶杯的苏铃。
她也是这个家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主动表现出好感和友善的长辈。
西泽尔连忙起身去接茶杯，苏铃没有拒绝，笑盈盈地看他把茶水摆上。
茶叶漂浮在澄澈茶汤上，水雾氤氲，茶香浮动。
西泽尔轻轻嗅了嗅：“好纯正的大红袍茶。”
江成哲刚刚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
他面容仍然沉静，但是小拇指的动静却不慎泄露出他本来的心情。
他看似不以为意地问起西泽尔：“没想到你还懂茶？”
西泽尔按住喜色，从容道：“我妈妈爱茶，所以我也跟着了解了一些。”
感谢郁周女士！
虽然除了茶以外，她也热爱各种咖啡、奶茶、果汁等等，但是多亏郁周女士坚持不懈的教导，才让他对茶有基本的品鉴能力。
西泽尔的这份擅长显然是精准把握住江成哲的喜好。
江成哲压制住欣喜问道：“在你看来，这大红袍如何。”
西泽尔当然是一顿猛夸，还夸得很有水平、很有哲理。
他大致猜测到一二，所以有意无意地将这茶的好往背后人的慧眼识珠引去。
果不其然，江成哲难掩骄傲地说：“这茶是在我买的一座山上发现的，原本是打算圈地投资，结果在山上发现几株千年古茶树，当地人不懂茶，还想把茶树全部挖出丢掉，还是我看出它们的不凡，找专家前来培育扩种，现在那几座山头已经修建成茶园，每年能产出不少精品大红袍，只有我的家里人和朋友才能有幸尝到一点点。”
西泽尔心下了然，脸上却依旧惊讶：“千年古茶树？难怪味道这么好，在我看来跟武夷山那几株母树也差不到哪儿去。”
江成哲这下连笑意都掩不住了：“是吧？还是小西你识货！”
苏铃一直旁观者，到底忍不住打断他们俩的互相吹捧。
“好了好了，你慧眼识茶树的故事要讲多少遍？我都听烦了！”苏铃笑着把骄傲自得的江成哲给摁下去，又对西泽尔说道，“你叔叔总爱吹嘘这件事，在他看来发现几株茶树比赚几亿十几亿还要厉害，你也别理会他。还有，你也别伯父伯父的，听着生疏，叫他叔叔，叫我阿姨吧。”
西泽尔哪里有不情愿的？赶紧顺着苏铃的意思，又重新喊了遍叔叔阿姨。
苏铃系哦啊这应了：“哦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华国人来着？”
西泽尔又把给江成哲解释的话，给苏铃重复了一遍。
苏铃就比江成哲清楚多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以前倒是没在媒体那里看过你的华国名字。”
“嗯，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
“这么说，你妈妈也姓郁？”
“是的，我妈妈也是帝京人，大学时在国外留学认识的我爸爸，后来就一直定居在国外。”
苏铃听了，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西泽尔母亲的故事听着有些耳熟，该不会是……
“你妈妈是出身帝京郁家吗？”她怕西泽尔误会，又多解释一句，“你别介意，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虽然西泽尔很想替郁周跟郁家彻底割席，但是他也不会隐瞒郁周出身郁家的事实，更何况还是在江棠的父母面前。
所以他点点头：“是的，我妈妈叫郁周。”
“真的是她啊！”苏铃感慨道，“我早就听朋友说起过你妈妈的事情，还特别佩服她的果断潇洒，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层缘分呢。”
苏铃虽然不认识郁周，但是光听故事便对郁周印象极好，也连带着对西泽尔更多出几分好感。
她原本就对西泽尔观感不错，这下更是喜爱极了，觉得他当真与自家棠棠无比的般配。
捕捉到苏铃情绪变化的西泽尔，也是喜不自胜，要不是竭力压制，怕是要直接笑出声来。
现在，江棠的爸妈都对他印象不错，这算不算已经迈出成功的一步？
“咳咳咳……妈，有什么吃的吗？”
第606章 大山们
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西泽尔，原本是没打算这么早就跟江棠父母接触的。
他什么礼物都没准备，也没有跟江棠了解过她父母的喜好，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偏偏今天误闯，还非常“幸运”地选在江棠不在家的时候，被迫和江棠的父母正面接触。
西泽尔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对情绪的敏锐，才勉强把握到江棠父母的喜爱，博得他们的好感。
几分钟前的西泽尔完全没有想到，这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就像是一个翻山越岭的旅人，好不容易跨越两座大山，以为前方就是目的地。
结果呢，在两座大山之后，还有两座更大更高更加难以攀越的山峰，牢牢盘踞着他前进的道路。
现在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头发出现的女人，就是他接下来要面临的第三座大山——江棠的姐姐，江希罗。
在这之前，西泽尔曾经特意跟江棠询问过家里的情况，知道她家里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分别比她大十岁和八岁。
尽管江棠只是简单讲了一下她哥哥姐姐的事迹，但西泽尔仍然从那只言片语里琢磨出这两位的不好惹，事先的警报拉得比江棠父母还要满。
所以，看着江希罗揉着眉心从里屋走出来，西泽尔下意识并拢膝盖，正襟危坐。
下一秒江希罗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她也不在意自己的鸡窝头发，径直在苏铃身旁落座。
“西泽尔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回答江希罗的不是西泽尔，而是苏铃。
她三言两语解释完西泽尔出现的前因后果，才看着江希罗眼下浓浓的青黑，心疼问道：“你睡了才一个小时，这就睡好了吗？你也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老是熬夜，追求成功也不能用身体健康换取。”
江希罗早就对这些话见惯不怪，但也安慰了苏铃：“放心，我去年年底的身体检查结果非常健康。而且这次的项目马上就能完成了，等这段时间忙碌过后，我也会给自己放假的。”
苏铃勉强认可：“对了，你说饿了？想吃点什么？”
江希罗眼睛蓦地睁大，才发现自己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居然是向的苏铃求助。
她迅速打起精神：“不用，我可以随便吃点东西顶一下。”
苏铃皱眉：“那哪儿行？棠棠还没回家，晚饭估计要等一会儿，不如我给你煮碗面条？”
江希罗用力摇头，一时间连西泽尔都忘记了，苏铃亲手烹制的食物的威力，对她来说远胜过一切。
她试图用眼神求助江成哲，但江成哲低头避开，识相地品茶去了，在妻子和女儿之间，他果断地站了妻子。
还是西泽尔觉察不对，笑着站出来自告奋勇：“不如我去煮？”
“你是客人，哪里能让你动手。”苏铃说完又好奇，“小西你还懂做饭吗？”
“会一点。”西泽尔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苏铃却以为他是谦虚，虽然拒绝了西泽尔的下厨，但她仍然对西泽尔会厨这一项感觉相当满意。
西泽尔还打算劝说两句，没想到是江希罗出来拒绝了他。
“不用麻烦西泽尔先生，我吃水果就好。”江希罗转向苏铃时，趁着她还没开口先说，“说不定棠棠马上回来，我更想留着肚子尝尝她的手艺。”
这下连苏铃都没话了，西泽尔自然也就失去了展示的机会。
江希罗挑了一个脆甜鲜红的苹果，随意咬着，随意问起：
“西泽尔先生刚到帝京？”
“嗯。”
“不需要回家陪你父母吗？据我所知，你妈妈也是华国人？”
“他们要去大溪地度假，我还是不打扰的好。”
“看来你父母感情很好。”
“是，我爸主动追求的我妈，两人感情很好，这些年来也从没有吵过架。”
西泽尔有条不紊地说着，而这番回答，更像是在隐晦暗示他和江棠。
江希罗却像是没听懂，她笑着说：“像你爸妈这样的感情很难得。”
西泽尔明白江希罗是说他爸妈可以、他和江棠未必可以。
便不假思索地反驳：“事在人为。”
江希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华文学得不错。”
西泽尔这才意识到，他说得有些太过，连忙敛目收神，摆出无害温驯的样子。
可现在他又哪里瞒得过江希罗，她早就看出来这位西泽尔先生不是省油的灯。
好在，她的妹妹江棠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白甜，谁摆布谁还不一定呢。
一时之间，江希罗和西泽尔都没再说话，客厅气氛忽的有些凝滞。
苏铃想要说点话来缓和，还没等开口，门铃又响了。
按门铃的人，当然不会是江棠。
西泽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成真，这个家里对他感官最差的人走了进来——
江希景穿着银灰色西装，眉眼锐利而深沉，长腿迈动间自成威严气场。
他刚迈进客厅，就仿佛感觉到异样的气息，目光随之而至。
“西泽尔？”
他眉心微拧，显然为这份意外感觉不悦。
苏铃不辞辛苦地再次将西泽尔来这里的前因后果解释一遍。
江希景听完，只轻笑了两声，意味不明，也不置可否。
最后他也在西泽尔斜对方落座。
于是，坐在中间的西泽尔转眼被江家四人包围。
除了苏铃江成哲待他印象不错，江希景跟江希罗对他一个毫不掩饰敌意、一个态度深沉琢磨不透。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西泽尔自问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现在的处境对他而言已经远远超越泰山崩顶，滚滚不绝的压力更是如巨石压得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是西泽尔生平第一次碰见的处境，陌生，为难，更是恨不得江棠立刻能回家。
可惜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就算握着手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发消息。
最后就是继续微笑，持之以恒地微笑。
西泽尔：无辜、弱小、可怜。
——江棠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题外话－－－－－－
今天发生了点计划之外的事情，原本的码字时间被打乱了，所以补更推到明天
第607章 弱小可怜
“你们在做什么？”
伴随着清泠漫越的声音响起，江棠出现在客厅。
她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裹着厚厚围巾，虽然她的体质早就锻炼到不惧寒暑，但是这羽绒服和围巾仍然坚强发挥着遮掩低调的作用，帮助她在超市里畅行无阻。
买完东西刚到家，手里提着购物袋，江棠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还没脱下这些外出的装备，就先行被无助企求的视线牢牢攥住。
她顺势看过去，才注意到在江家人包围里的西泽尔，宽阔修长的身形莫名在沙发上蜷缩得单薄又弱小。
她的疑惑也跟着问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有几天？”
西泽尔扯着嘴角：“我提前回来的！刚下飞机就想来找你，然后……”
然后发生的一切，都在江棠眼前摆着了。
江棠也有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无奈。
她也没能想到，西泽尔运气会差到这种地步——
其实，一年到底，全家人来她这里的次数也不超过三次，这次还是爸妈说要给她送点年货，才会突然过来拜访。
说送年货，其实就是打着送年货名义过来看看她，谁让江棠最近沉溺在学习里已经快一个月没回过流泉山。
江棠忙得不知日月，恍然想起春节将近，便主动留爸妈下来吃饭，说是自己亲自下厨，可是把江成哲苏铃夫妻俩乐坏了。
随后夫妻俩就给大儿子大女儿打完电话，得到他们一致的肯定回复后，一家人难得在九里堂齐聚，准备享受一顿江棠亲手准备的晚饭。
江希罗到得稍早，才从研究所过来的她熬了好几天的夜，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地方睡觉。
反正江希景也还没到，江棠想着离晚饭时间还有一阵，便决定去小区附近超市买点食材水果，并拒绝了爸妈的陪同要求。
估计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西泽尔就到了，还很凑巧地撞到江成哲苏铃跟前……
猜测出西泽尔的大致经历，江棠除了无奈之余，也有点想笑。
她没有错过西泽尔渴求的眼神。
“我去换衣服，西泽尔你陪我一起。”
西泽尔来不及深思江棠话语其意，当即应下就要起身。
可除了他以外，在场江家四人的脸色却齐齐变了。
江成哲最为夸张，竟然直接被茶水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客厅在江成哲急促的咳嗽之下，反而显得越发沉寂安静。
西泽尔维持起了一半的姿势，先行察觉气氛不对，迟钝两三秒，才意识到什么。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是该坐回去还是跟着江棠离开，耳廓更是红得快滴血。
江希景沉下脸色，正要说什么，结果苏铃抢在他之前开口。
“去吧，小西，棠棠叫你呢。”
得了苏铃首肯，西泽尔不再犹豫，果断迈出重重包围，大步走到江棠身边。
一靠近她，就觉得温暖和煦的气息将自己包裹，也来不及深思，嘴角已经自动上翘。
江棠一句“走吧”带走了西泽尔，暂时离开这江家客厅的修罗场，余留下来的人却是面色各异。
江成哲好不容易平息咳嗽，眼睛死死盯着二人消失的地方欲言又止。
“你怎么能……这个是不是……哎。”
最后所有语言只化作叹息。
江希景最直接：“妈，太过了。”
苏铃笑吟吟地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棠棠只是在找借口让西泽尔离开而已。”
江希景当然知道，但他还是不喜，看西泽尔的眼神天然带着审视和警惕。
“行了。”出声的居然是江希罗，她喀嚓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相信棠棠，她会知道分寸的。”
江希罗这话还是很有分量，至少连江希景都没再表示反对，只默不作声地冲泡茶水。
与此同时。
西泽尔的确是从重重包围里脱离了，但是当他迈进江棠卧室，才发现这里给他的压力并不比外面少。
西泽尔来过江棠公寓很多次，踏足卧室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就算进来，也顶多是匆匆瞟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卧室的边角细节都尽收眼底。
独属于江棠的气息充斥着卧室的每个角落，像是松枝上堆砌的雪，清新、甘冽、轻淡、寂静，仿佛迎面拂来的风涤荡他的灵魂。
他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也不想退后，尴尬得手足无措，只好下意识用眼神追寻着江棠，却又在下一秒如被灼烫般迅速挪开。
江棠抬手取下围巾，又脱下长款厚实的白色羽绒服，贴身的浅驼色羊绒衫勾勒出她姣好身形，在日经月累的锻炼下，每一寸线条都紧致流畅，像是巨匠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像。
她注意到西泽尔仓皇转头的动作，不解其意，脱外套的动作倒是没停。
“怎么了？”
西泽尔大脑如同宕机的电脑，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
“你怎么在脱衣服……咳咳咳咳！”
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西泽尔傻眼，恨不得时间哪怕倒流一分钟，哦不，哪怕半分钟也好！
可惜时间不可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江棠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还低头看了下，诧异不已。
“我不能脱外套？”
运转迟钝的西泽尔大脑，就像是生锈老旧的机器，响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好不容易才从混乱里找到思绪，及时挽救道：
“我是说……你只穿一件衣服会冷！对！我怕你冷！所以你还是别脱外套的好！”
“家里不是开着地暖？”
“是吗？可我穿两件衣服还是觉得有点冷。”
江棠信以为真，毕竟她体质好到已经无法敏锐感知温度变化。
“可能是暖气出了问题，你要是冷的话，用不用我找见外套给你？”
面对江棠的好心建议，西泽尔摇头拒绝。
他哪里敢穿着江棠的衣服堂而皇之走出去，江家人的眼刀还不把他凌迟了？
何况他根本不觉得冷，甚至在地暖、羊绒衣服和激昂情绪的三重作用下，手心脚心热得都快冒汗。
第608章 默契
“不用，我还好，只是有点冷，不是特别冷……”
该死的，他在说些什么鸟语？
好在江棠没有怀疑西泽尔蹩脚的理由。
她将衣物挂起来之后，又问起西泽尔：
“到了有多久？”
“啊？”西泽尔迟钝地眨眨眼睛，恍然，“哦……哦，没多久。”
他随之回忆起在江棠家人面前的表现，只觉得慌乱之下哪哪儿都是不足。
顿时在懊恼的打击下显得垂头丧气，随意找到床沿坐下。
“我好像搞砸了。”
“我爸妈应该挺好相处。”
江棠此前也观察过江成哲苏铃的态度，确认过他们对西泽尔并无抵触。
否则她也不会贸贸然提出春节要带西泽尔回家见他们。
虽然现在这个见面已经提前。
“叔叔阿姨对我当然印象很好……”
西泽尔还有半句没出口，但江棠已经了然。
看着西泽尔可怜兮兮地叹气，她抿住笑意，正色安慰他：
“没关系，你们接触次数不多，他们平时都很忙。”
西泽尔：？？？
“难道你不应该支招帮帮我？”
江棠笑而不语。
西泽尔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江棠看得好笑，又怕笑出来伤他自尊。
“不是你一直想见我家里人吗？现在见到反而后悔了？”
“不是后悔，是太突然，哪怕带点礼物也好……哎，早知道还是该给你打电话。”
西泽尔连头发都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足以见得他此时心情。
“没关系，毕竟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你这话很扎心。”
江棠朝他淡淡一笑。
“现在对你印象怎样不重要，未来不是还有很多时间让你表现自己吗？”
不得不说，江棠每每都能精确地摸准西泽尔的心思，说出他最想听到的话。
西泽尔的眼底一下子被点亮，充斥着雀跃和勇气。
江棠这句话，他最爱“未来”这两个字。
就好像他们之间还有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岁月在等着两人。
不必急于一时，他所期待的所有美好都将降临。
“你说得有道理！”
西泽尔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已经在脑海里盘算布局要怎么样才能一步步俘获女朋友家人欢心，答案当然是拿下关键人物，也就是这个家里说话分量最重的人。
他想他已经有目标了。
*
西泽尔实在是好哄。
江棠不过三言两语，就让他再度心花怒放。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他又一路跟去厨房，说是要给江棠打下手。
这次江希景倒是乐见其成，正好借着这机会看西泽尔说自己会厨是真是假。
中途他和江希罗都特意找到空档，去厨房转悠一圈儿，发现整个厨房有条不紊。
江棠大厨能够完美发挥出厨艺的背后，离不开西泽尔的精心辅佐。
不管是切洗蔬菜，还是处理肉类，他都表现得很是熟练，好像经过无数次训练。
和江棠在厨房里的合作，更是显露出难得的默契，不用她开口就知道该递什么东西上去，简直就是绝佳的厨房助手。
默默前来的江希景江希罗兄妹俩，在厨房门外站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中间不曾置喙一字一句。
除了江棠，对厨房助手工作乐在其中的西泽尔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来了又走。
他还在心里美滋滋地想，自己和江棠果然是天生的一对，连在厨房也这么契合。
至于他的打下手技能是经过无数个日夜、险些把厨房烧掉才磨练出来的……这等小事，还是不用提起，就当他天赋异禀，天生和江棠契合好了。
这天的饭菜吃得格外满足。
不止是因为江棠手艺高超，让江家人品尝出远超流泉山大厨的水平。
更加难得的是，这顿饭的过程里，江希景江希罗并没有为难西泽尔，平静吃完一顿饭。
而在旁人眼里贯来高傲冷傲、不屑与人交谈的西泽尔，则在江家的饭桌上展现出八面玲珑的功夫，尤其是把江成哲苏铃哄得服服帖帖，越发对他好感倍增。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是西泽尔不会，而是他没做。
他本来就是一点即通的天才，在摸清楚叔叔阿姨性格之后，很熟练地懂得了该怎样刷两人的好感度，一顿饭的功夫下来，收获颇丰。
饭后，江家人打算早点离开，方便江棠休息。
西泽尔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儿硬是留在江棠家里，也打算跟着离开。
江家人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西泽尔就住在江棠的隔壁栋。
江成哲和苏铃倒是觉得没什么，苏铃还拜托西泽尔有空多去看看江棠，让她千万别因为一个人住就忘记吃饭。
西泽尔满口应下，转头对上江希景和江希罗兄妹俩，两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江希景：“情侣也要保留彼此私人的空间。”
江希罗：“好好‘照顾’她。”
两人就差把让西泽尔注意分寸的话直接说出来。
最后还亲自目送着西泽尔进了自家楼栋。
西泽尔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打消悄悄去找江棠的念头。
而就在江棠家楼栋前，江家四人没有离开，而是在寒风里多站了会儿。
看到西泽尔真的没有出来，江希景江希罗勉强满意地颔首。
苏铃瞥见兄妹俩神情，不满开口：
“行了，棠棠谈个恋爱而已，我看小西为人还不错，也别对他太苛刻。”
江希罗当即反驳：“我可没有反对他们谈恋爱，只是提前敲打敲打而已。”
江希景也对江希罗的话深表赞同：“连现在的苛刻都受不了的话，怎么相信他能陪着棠棠一直走下去？”
江希罗跟着点头：“没错，就算只走一段路，也要保证这段路是开心的，否则浪费时间的无营养恋爱为什么要谈？给自己寻不开心吗？”
就像在她看来，拿时间去谈恋爱，还不如写论文，或者干脆待在实验室。
江成哲和苏铃都被兄妹俩的强大逻辑给打败，到最后干脆不想说话，直接离开。
江希景江希罗也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也没有多言，各自开车离开。
第609章 拍摄
春节是华国最盛大的假期，全国人民都要放假，娱乐圈也不例外。
拍摄里的剧组会选择暂停工作，该准备的物料也要赶在春节前加班完成。
眼看着距离春节还有不过一周时间，原本清闲的江棠，却突然多出几份工作。
于是，回来得很不凑巧的西泽尔，前脚撞上江家人，后脚撞上江棠工作。
来到帝京第二天，还没来得及跟江棠约见面，就先得到她今天有拍摄的消息。
西泽尔内心充满怨念，在电话里直接选择了沉默。
现在正是清晨，江棠正在前往拍摄场地的保姆车里。
她说：“这也是原定计划里没有的工作，之前一直在洽谈的那个珠宝品牌代言，前两天决定和我签约，想在春节期间宣布这个消息，所以我要赶在春节前完成所有拍摄。”
西泽尔无奈之下也就只有选择妥协：“那你拍完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对了，你们拍摄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今天天气这么冷，你可别感冒了！我听我妈说，御寒喝姜茶是最好的，你有让严佩琪给你准备吗？如果没有，要不然我给你熬点……”
在西泽尔的絮絮叨叨，和车内过分充足的暖气里，江棠昏昏欲睡。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的西泽尔，只听到轻轻呼吸声。
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耳窝，又软又暖。
手机另一端的他不觉翘起嘴角，眼眸因笑意而明亮。
‘好好休息。’
怕打扰她，西泽尔便对着手机无声地说。
随后轻轻挂断电话，准备趁着时间早出门遛狗。
遛狗回来，又吃完早饭，正是精力旺盛又没有安排的时候。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打来电话，西泽尔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愕然睁大眼睛。
*
江棠在车上小憩的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抵达摄影棚外的停车场。
高越也刚开车到达，才拉开车门，就见到江棠撑着手臂从软椅上坐起。
“醒了？刚刚佩琪说你还在睡觉，是不是昨晚看拍摄提纲看得太晚了？”
高越上车后，迅速关门把寒风挡在外面，免得吹到江棠。
江棠捏了捏鼻梁，眼睛已经从朦胧恢复清明。
“还好，主要是有几份笔记没写完。”
江棠素来自律不喜拖拉。
就算因为突如其来的拍摄任务打乱安排，她也没有搁下原本的计划，仍然挤出时间将它们完成。
虽然睡得晚了一点，但是对她来说没有大碍，连黑眼圈和红血丝都找不出半点来，看上去照样精神焕发。
高越看她也有些心疼：“怎么不多睡会儿，不然晚点过来也好，现在这个时间点，连摄影师都还没到呢。”
江棠不以为意：“早点熟悉拍摄场地，也好早点完成工作。西泽尔回来了。”
前后毫不相干的两句话，高越却瞬间秒懂。
“你对他真的没的说。”随后高越又道，“这次拍摄任务的确是有点急，听说是品牌方那边工作计划临时出了问题，所以决定提前和我们签约。眼看着春节假期在即，又要赶在放假前把物料拍了，可不得辛苦我们这些打工人？”
江棠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道：“你其实不用过来，最近公司不也忙着吗？”
高越表示还好：“公司那边不算忙，年底该完成的工作都完成了，更何况，要是因为我不在，公司就乱了套，那我还是回去打麻将养老的好。”
说笑两句之后，高越又以经纪人角度，帮江棠捋了两遍内容脚本和拍摄提纲。
她同时身兼极光娱乐总裁和江棠经纪人的身份，却从来没有过手忙脚乱，反而能一边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边对江棠的工作了若指掌。
就像江棠连夜看完了内容脚本和拍摄提纲，高越也何尝不是如此，光是她陪着江棠捋顺序表现出来的熟稔，就知道她看了不止一遍两遍。
可是她从来不曾吃苦叫累，就算一大早顶着寒风上班，也照旧精神奕奕，让江棠也不得不对她多出佩服之心，感慨当初选择正确。
很快严佩琪过来提醒时间，江棠和高越这才下车往摄影棚里去。
走进忙碌的摄影棚时，江棠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里面的工作人员刚看到她的时候还很惊讶。
大概是时尚圈混久了，接触的当红艺人多了，难得遇到江棠这样守时又温和的。
虽然只是小细节，但是工作人员却对江棠好感爆棚，笑盈盈地把她请进去，还细致地给她讲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化妆师也很快过来，是位四十岁左右、说话柔声细语的温和女性，这位化妆师由品牌方安排的，而不是江棠自己带来的，两人还是第一次合作。
不过化妆师之前听同行提起过江棠，知道她性格好，只要讲清楚一般都很好沟通，是很受化妆师认可的合作艺人。
所以她上来之后，先跟江棠解释今天妆容的要点，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化妆，要怎样通过妆容来凸显珠宝。
江棠没有因为对化妆不了解就心不在焉，反而听得格外专注，偶尔还会提两个问题，都是恰好切中要点。
化妆师不由得笑意更盛，耐心地跟她一一解释过后，才开始动手为她化妆。
化妆师也不得不感叹，江棠底子是真的好，皮肤天生雪白如瓷，细腻得像是没有毛孔，也不需要费力遮瑕，稍微打层底便已经容光焕发，难怪同行的化妆师都爱跟她合作。
化妆造型的过程里，拍摄穿的衣服也送过来了，全部是由CHANEL提供，毕竟江棠在作为这个珠宝品牌代言人以外，还是CHANEL的全球代言人。
接下来就是挑选衣服、见摄影师、准备拍摄事宜……
在江棠日常的忙碌之外，西泽尔怀揣忐忑，跟苏铃见了面。
“抱歉突然叫你出来啊小西，有没有打扰到你？”
“当然不会，我很高兴您能找我。”
西泽尔是说真的。
苏铃打电话的这个举动，让他有种初步融入江家氛围的感觉。
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烦？
第610章 HW
苏铃感受到他的真诚，不由得对西泽尔又满意几分。
“那就好，我就怕打扰到你。”她说，“今天本来是棠棠她爸爸说好陪我的，没想到他工作上突然有事……你呢？今天和棠棠没有约吗？”
苏铃还以为，正处在热恋期的小情侣是巴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块儿的，何况今天才是西泽尔来帝京的第二天。
西泽尔无奈摊手道：“她也临时有了工作。”
苏铃摇头叹气：“这对父女俩，工作狂的样子倒是一模一样。”
西泽尔非常认真地说：“我觉得江棠专注的样子很美，她拍戏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说着，眸光也仿佛被点亮，好似江棠身上的光芒倒映在他眼底，就此被他牢牢镌刻并铭记。
苏铃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满意西泽尔态度的同时，也有些好奇江棠工作的样子：“……她爸爸工作的样子我看腻了，还没见过棠棠的呢。”
她无意识的呢喃轻得像阵风，要是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西泽尔却听得清楚，暗自记住之后，又提醒苏铃时间差不多到了。
今天苏铃原本跟江成哲说好要来看艺术展，是一位她很欣赏的国际前沿艺术家的作品展览。
前几天都没时间，好不容易有空的今天，也是展览的最后一天，谁想到江成哲会突然有事爽约。
苏铃不想一个人去看艺术展，也不想打道回府，脑中突然闪现西泽尔跟她谈论艺术时的高谈阔论，便试着打了电话。
没想到西泽尔欣然同意，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艺术馆门口。
看着他真挚又热烈的笑容，苏铃仿佛也看到他在棠棠面前的模样。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家人对西泽尔先入为主的偏见，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谁说这孩子性格糟糕不适合跟棠棠长远发展的？
明明就很合适！
——江家人攻略手册（1/4）get！
*
江棠这次的珠宝拍摄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室内，一部分在室外。
室内摄影棚有暖气，拍摄起来当然也轻松许多。
她合作的珠宝品牌，名为Harry
Winston（海瑞·温斯顿），于1932年创立于米国，是享誉全球上百年的顶级奢侈珠宝品牌，是珠宝界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HW尤其擅长钻石设计，创始人Harry
Winston更是有“钻石之王”的美誉，从王室贵族到世界巨星，HW被无数男女追捧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像江棠上次出席品牌活动时戴的那套价值上亿的钻石珠宝，就堪称美轮美奂，无论是切割工艺还是设计考量，无一不是将钻石的光彩发挥到最大，也让江棠在品牌活动的第二天霸屏热搜，生图直接美到出圈。
不过在此之前，HW品牌方虽然与不少华国知名明星合作过，也赞助过，却从来没有给出过代言人的title。
江棠是华国的首位代言人，所以品牌方尤其重视，华国区的总裁先生更是直接抵达现场准备旁观拍摄。
有这位大Boss在，摄影棚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变得紧绷起来，就连那个吊儿郎当的摄影师也板正得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端着摄像机来到了国际会议的现场。
唯一显得轻松从容的，大概就是江棠，从化妆间出来看到这位总裁先生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还淡定地与对方点头打招呼。
这份功底，让在场不少人惊讶的同时，也让摄影师感到非常好奇，趁着总裁先生和高越说话期间，悄悄问江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位要来。
“怎么会。”江棠拢了拢裙摆，随口应答。
却让摄影师直接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度怀疑江棠是在骗他。
很快总裁先生又朝这边看过来，他连忙板起脸色，跟江棠商量该怎样表现。
江棠对拍摄早已得心应手，她优越的感知能力能让她很好捕捉到镜头的存在，放在圈内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镜头感强。
这份能力也帮她能更好地在镜头前发挥，不管是在片场还是在摄影棚，她永远能精准找到摄像头，给出最完美的反应。
此时她穿着黑色丝绸鱼尾裙，戴着长至肘部的绸缎手套，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纤长优雅的颈部线条，以及锁骨间那璀璨生辉的钻石项链。
对准镜头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姿态便是清冷、优雅、从容自若，像是聚会上的女王，微笑间便俘获住所有人的心神。
摄影师也被那笑容刺了下，浑身跟通电似的，灵感随即爆棚，连总裁先生的存在都忘记了，一边喊着“太棒了”“漂亮”等话，一边疯狂按着快门。
还有一张是他特意让江棠把头发散开之后，侧对着镜头整理着头发。
手臂抬起时露出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紧致且有力，充满着女性力量感。
而从指缝额前滑下垂落的发丝慵懒又柔软，与力量感相结合，呈现在镜头里便是刚柔并济、矛盾却统一的强烈美感，极度冲击人的眼球。
连全程旁观的总裁先生也挑不出半点错，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成片时，更是反复叮嘱一定要把这组图片保留下来当成主打，任谁都能看出总裁先生的满意。
也因为江棠的表现，拍摄进程快得不可思议。
眼看着原定提纲进行大半，突然有人兴奋跑来说，外面下雪了。
今年帝京的冬天很冷，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雪，今天还是帝京的第一场雪。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工作人员敢冒着打断拍摄的风险跑来兴奋告知。
真正让摄影棚里工作人员高兴的，是在拍摄提纲里刚好有关于雪景里的拍摄。
提纲里的构想虽然很好，奈何帝京一直没有下雪。
大家都急得不行，已经在考虑人工降雪。
可毕竟人工降雪比不上天然雪景。
结果今天，天公作美。
棚内拍摄不得不中断，大家着急忙慌地准备转移到室外拍摄。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不消片刻便在地上堆积薄薄一层。
－－－－－－题外话－－－－－－
前天补更
第611章 冠冕
室外拍摄场地不在这里，而是一座位于京郊的巴洛克风格庄园。
这里并非属于私人，而是对外公开营业的场所，偶尔充作婚礼或拍摄场地。
乍看庄园外观，好似童话里公爵的城堡，仿佛少女玫瑰色的梦境般浪漫写意。
随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天际落下，洗掉所有颜色，让城堡也回归纯净原白。
而在城堡花园那缓慢堆积起的雪地上，工作人员正弯腰辛苦忙碌着布置场景。
他们特地询问过，得知今天这场大雪之后，随后整整一周都没有降雪。
这也意味着，如果今天不能把广告拍完的话，就要等春节了。
没有谁想在春节加班，所以每个人都铆足劲地干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场雪要一直下到夜里。
而且以当前降雪的程度，原本安排的人工造雪机是用不上了。
毕竟再智能的人工机器，也比不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刻的江棠，正坐在温暖的室内，从一楼的落地窗里往外看着花园。
她肩上披着羊绒软毯，被柔软和温暖所包裹着，隔着落地窗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大雪纷飞，相对那些辛苦的工作人员比起来堪称惬意。
但，这是暂时的。
接下来她就要为了完美的拍摄效果，穿着薄纱长裙走进冰天雪地里，在其他工作人员至少能穿羽绒服的情况下，她却连暖宝宝都不能贴一个。
谁让裙子太薄，贴在身上会影响视觉效果。
HW的华国区总裁还没有离开，坐在江棠对面，就着今天拍摄话题随意说着话。
江棠话不多，却是很好的倾听者，总裁先生和她聊得很愉快，直到有人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给他打电话，才暂别走开。
高越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给她。
江棠接过马克杯，道了声谢。
高越随后在她对面坐下。
“看来你今天想要提前下班的计划要泡汤了。”高越透过玻璃窗望着下个不停的大雪，“这次拍摄怕是要忙到晚上。”
江棠耸耸肩表示无奈，而后继续喝着咖啡。
高越眼看时间还早，便与她闲聊起来。
说着说着，就谈及上次给的那沓剧本：
“最近太忙我都差点忘了问你，那些剧本你看得怎么样？”
江棠直接摇头：“暂时不感兴趣。”
高越也不着急，反正江棠上半年的档期已经排满，下半年的工作可以慢慢安排。
正聊着的时候，那位总裁先生回来了，还告诉了江棠高越一个好消息。
他说，江棠拍摄的效果满意到让人出乎意料，所以他决定对接下来的拍摄做一点小小的改动。
就在室外拍摄前的半小时前，一辆黑漆漆的运送车辆抵达现场。
真枪实弹的安保人员簇拥着保险箱从防弹车走下，对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保持着十足警惕。
他们严谨地和跟总裁先生完成确认程序，才打开保险箱的秘密，将里面玻璃罩子装着的东西取出来。
从黑暗进入明亮天光的刹那，玻璃罩子里的东西也折射出瑰丽的光芒，像是天然自带光辉，在众人惊叹的打量里，高傲美丽宛若博物馆里的艺术品。
那是一整套的珠宝，从冠冕到耳环到项链到手链，全套由钻石切割而成，火彩比之江棠上次配套的上亿级别珠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的冠冕毫无疑问是最惹眼的，压倒性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像是神话里女神佩戴的冠冕，藤蔓交缠成冠，各色宝石雕琢为花，薄薄银片敲出叶子脉络，还有一颗巨大的水滴形钻石坠在冠冕中央。
比起人工雕琢出的珠宝，它更像是浑然天成的存在，不论工艺还是布局都堪称绝顶，工匠的智慧在这顶冠冕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连小小叶片的位置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而不是多余，花朵更是从花蕊到花枝都精细到栩栩如生。
这套珠宝毫无疑问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倾倒，不论男女。
包括那些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也都个个打起精神，生怕这价格昂贵的珠宝出现纰漏。
总裁先生收获到来自周围的赞叹，露出满意微笑后，才介绍起来：
“这是Harry
Winston先生亲手设计的珠宝，最中间的钻石是HW先生最喜爱的稀世藏品之一，重量超过40克拉。而这套珠宝在设计完成后，一直被收藏在HW博物馆内，HW先生甚至婉拒了女王的购买请求。可爱的江小姐，你将会是第一个佩戴它的人。”
在场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惊讶了。
这样首戴的荣誉，怕是连HW的全球代言人都没有，江棠刚合作就能戴上它，足以见到品牌对她的重视和喜爱。
当然，这也与面前这位总裁先生关系很大，这位本来就是HW先生的直系亲属，在家族公司内拥有举足轻重的位置，权限当然很大。
换作普通的高层，就算是再青睐江棠，也不可能把为开拓华国市场、特意调来的镇店之宝拿来给江棠拍广告。
对于这位总裁先生的重视，江棠当然是荣幸至极。
颔首道谢后，差不多也快到拍摄的时间了，江棠进里间化妆换衣，最后步骤就是将保险柜里的全套珠宝戴在身上。
负责佩戴的化妆师全程小心翼翼，像是捧着快脆弱的豆腐，生怕一不小心磕碰到，就会损坏掉这稀世珍宝，到时候怕是卖掉她都赔不起。
除了化妆师以外，其他人何尝不是这样，个个紧紧盯着这套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估量的珠宝，十分担心在眼皮子底下出现纰漏。
就连里里外外守着的安保人员，也没人敢轻易挪开视线，他们看上去像是护着江棠，其实都是在护着这套珠宝罢了。
摄影师全程看得提心吊胆，不禁朝身边的总裁先生嘀咕：
“这样会不会影响江棠的发挥？我是说，她太过顾及身上这些珠宝的话，可能很难表现出我想要的感觉，boss你懂的”
总裁先生没回答他，只神秘兮兮地说了个：“拭目以待。”
第612章 来探班了
正如总裁先生所说，摄影师的担心是多余的。
江棠并没有被其他人的小心谨慎传染，就算戴上那顶珍稀冠冕，她也照样神情自若，还晃了晃脑袋观察是否固定牢实。
殊不知她这动作把周围人吓得汗水都出来了，连口口声声追求效果的摄影师，也跟着惊得一背冷汗，害怕江棠把冠冕摔了。
唯有江棠和总裁先生最为淡定，总裁先生更是早有预料的面容含笑，还在江棠起身之后为她送上赞美。
江棠欣然收下。
她提着薄纱裙摆，肩上披着羽绒服，脚下踩着毛拖鞋，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艰难转移到室外。
迎面寒风吹来，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冷得浑身哆嗦，随后更是忍不住去看江棠，却见她神情还算从容，并没有因为寒冷而露出痛苦面具。
尤其是她那身皮肤，在脱去羽绒服后，仍然像是感觉不到凛冽寒意，反而越发凝白如冷玉，像是和周遭雪景融为一体。
跟着出来的高越忍不住问了句：“你不冷吗？”
江棠表示：“还好。”
冷当然是冷，但不至于那样冷。
何况她最擅长适应，远比现在极端苦寒的环境都过来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按照拍摄提纲，接下来她应该要站在雪地里，沿着长长台阶往前走。
江棠先按着提纲尝试一遍，摄影师盯着看了会儿，却觉得有些不满意。
转念想想，应该是原定的拍摄计划是针对之前安排那套珠宝来的，却跟江棠现在身上佩戴的珠宝并不契合。
摄影师决定临时更换拍摄提纲，灵感如火花不断在脑海里迸溅跳跃，飞速冒出新的念头，决定把拍摄场景换到水池边。
这座庄园作为拍摄地，最出名的就是它的花园，自称灵感来自莫奈画作，翠绿的草坪和堆砌的鲜花，颜色繁多却不杂乱，而是层次递进的非常漂亮。
现在是冬天，许多花都已经凋零，花园也显得有些萧瑟，但是在落雪之后，又呈现出另外一种美感。
枯枝冬雪带给人的万物寂寥，和顶着积雪冒头的翠色植物，处于深冬和初春的交界，是万物从沉睡到复苏的过程，感觉很奇妙，充斥着别样的生命力。
要把拍摄换在这里，所有的设备当然也要跟着动，工作人员又开始一拥而上地忙碌，而摄影师则拉着江棠商量等会儿的拍摄计划。
尽管套着羽绒服揣着暖宝宝，但是江棠仍然在冷风里吹了小半小时，原本温热的手脚冻到麻木，才终于听到可以拍的声音。
江棠原本穿着一双高跟鞋，在平地上走着没问题，可在水池边的草坪上就要艰难多了。
而且草坪被积雪润湿之后变得越发松软，江棠基本一脚上去一个坑，走得很是艰难。
她干脆主动提议：“要不然把鞋脱了？”
摄影师当然没问题，他更担心江棠：“你不怕冷吗？”
江棠摇头，连两条腿都已经露在外面了，穿不穿鞋又有什么区别？
事实还是有区别的，没有鞋底的阻挡，江棠的双脚不免沾上一些泥土。
正好她距离水池很近，便提起裙摆，用水池的水轻轻荡走脚底的草叶泥土。
“等等！”
无意中瞥见的摄影师，突然发出暴喝。
江棠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低头确认裙摆没被弄脏，才诧异看向摄影师。
摄影师激动得脸颊发红，握着拳头说：“就是刚刚那个画面！太美了！”
江棠：……
于是拍摄计划又变了。
摄影师在征得总裁先生同意后，让化妆师把手链取下换戴到脚踝。
又让江棠一手抱着艳丽花束，一手提着裙摆，重复刚才用脚撩水的姿势。
这次的拍摄总算没再出现纰漏，摄影师手里的快门咔嚓咔嚓就没停过。
“对！就这个样子！”
“眼神再冷漠一点！漫不经心一点！”
“手稍微放低！对的对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江棠你简直就是真正的女神！”
江棠有瞬间流露出无奈，又在其他人的轻笑里，收敛神色，摆出摄影师说的冷漠和漫不经心。
雪粒自天空向下坠落，白雾在花园里弥漫，让这里仿佛人间仙境般灵气美丽。
江棠穿着雪色薄纱抹胸长裙，细细纱带缠绕在手臂，大朵大朵的浅色缎花开在裙摆上，裙角斜里开叉直到大腿。
她左手抱着一束尚带露珠的浅色玫瑰，颜色与她裙摆上的花如出一辙，右手轻轻提起裙摆，露出匀称细长的两条腿，和赤着的双脚。
脚踝纤细骨感，套上银白链子后，明黄色宝石点缀在雪一般的皮肤上，越发的灵动可爱，随着她用脚尖撩水的动作，宝石与水面上粼粼的光交相辉映。
这样浪漫美妙的场景，偏偏江棠的神色是冷漠随意的，就像是女神随意停下在水池边濯足，发丝在脸颊两侧慵懒垂下，乌黑发间巧夺天工的花枝冠冕璀璨灼亮。
别说摄影师激动得跟浑身打鸡血似的，周围的工作人员何尝不是看得都不敢呼吸了，好似水池边上的真的不是人类，而是云端的女神，山野的精灵，稍微大一点的动静便会惊走她，让她像虚无的美梦一般消散无踪。
在众多注视着江棠的视线里，有一道格外的缱绻温柔，像是羽毛轻轻拨弄着她的肩头，想要惊起她的注意，却又怕打扰她。
江棠似有所感，一抬头，便在不远处看到西泽尔的身影。
他站在人群里，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江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还不止是他，母亲苏铃竟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见她看来还兴奋到挥手。
江棠眸光不觉变得温和，眼角眉梢都自觉流露出暖暖笑意，与先前冷若冰霜的女神判若两人。
摄影师却没有大声让江棠保持冷漠，而是鬼使神差地按动快门，在光线最好的时刻捕捉下这一画面。
等拍完之后，他翻动前后两张照片，只觉得这两张照片最有故事感，生动得几乎要破开屏幕走出，便想也不想拍板定下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