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十年灯》完
最终大战在剑山打响。
天下名门各派云集，江湖人皆到场。
就连当年凶手也如穆青希望到齐。
在最初试探后，平静终被撕裂。
穆青杀红了眼，只身力战多人。
因为她的行径，世人不觉得她无辜，反而认为她做得太过。
这等嗜杀行径，简直就是血魔，与魔教人无异，简直是玷污青灯山庄之名。
穆青讽刺大笑，黑发乱舞飞扬，玄衣染血不显，当场扬声质问，仇人杀我，莫非我该引颈就戮？又或者等待什么不知名的人来拯救我于黑暗？
长夜不明，我便荡平黑暗；
光不照我，我便撕开这天；
天下阻我，我便掀翻世间！
她宁做世人眼里的血魔，也不做束手无策的孤女！
穆青叛逆之言，惹来大片沉默，天下名门正派竟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
穆青胜了，死在她手下的人，血色染红天边晚霞。
此时的她，也是油尽灯枯之相。
身体没有外伤，却因功法刚烈暴躁，行过经脉引得身体不断往外渗血，到最后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只不过伤势都被掩藏在玄衣之下罢了。
有名门之人打算趁此机会取她性命的时候，云煦出来护住了她。
他还带着穆青，在众目睽睽之下，趁着夜色逃出剑山重重包围。
虚弱的穆青问他，你可知我最后要杀的人，是你的父亲？
云煦沉默后说知道，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代替为父亲赎罪。
而在这之前，他希望穆青能够活下去。
穆青无声大笑，眼角有泪。
胸口的执念忽然就散了。
她吐血仰倒，身体再也坚持不住。
此时的云煦却拿出了一盏古朴寻常的青灯。
穆青惊愕地看着那青灯的模样，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云煦握着穆青的手，用匕首刺进他的心口，实现了他用己命赎父罪之言。
心头血流落在青灯上，让尘封的青灯竟然开始散发着莹润而不刺目的光。
云煦用命点燃了青灯，说要用青灯为穆青续命。
穆青笑他，青灯本就是弥天大谎，身为青灯山庄庄主之女，怎会不知道那青灯虽有些奇异，却根本无法生死人肉白骨。
云煦不在乎，若是成功穆青便可活下去，若是不成，两人便一起死去。
到时候，令人为他们寻一处春花烂漫、阳光明媚的山谷安葬，似乎也不错。
原来，到这个时候，云煦都还记得向穆青承诺的带她“看尽红尘四时花”。
两人靠在一起，缓缓闭上眼睛，也逐渐失去气息。
天际光芒渐亮，春雷初绽，万物复苏，世间的生机都仿佛在这刻到来。
而靠在云煦肩头了无生息的穆青，小指轻轻动了动。
……
……
四十五集的《十年灯》，在每周六集的更新状态下，于11月中旬迎来大结局。
在循序渐进的剧情铺垫下，最后的大结局也毫无疑问被推上戏剧的最高潮。
生与死的较量，女主与天下的对抗……这些，都浓缩在最后两集里。
让人深恶痛绝的坏蛋们总算是领了便当；
可受人喜爱的配角们也在不舍里依次下线；
就连男女主角最后也肩靠肩地在春日曦光下死去。
到头来，整部电视剧竟然死得只剩下片名里面的“灯”！
观众们：？？？
然后就哭成了狗。
各大社交平台，从朋友圈到微博到豆瓣到知乎等等地方，全部为《十年灯》沦陷，开始深挖那些没被注意到的细节，也开始痛骂节目组的不干人事。
【感情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再杀是吧？我可是奔着前面的搞笑来的！】
【谢光丧尽天良不做人事！赶紧把第二部安排上！让穆青云煦生一百个娃娃！】
【穆青死得好惨，我快要哭死了，舍友们都被我吵得不行说要把我赶出去……】
【我也差不多，捂着被子哭了半宿，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我爸妈商量说闺女失恋了要对她好点。】
【楼上不如拉你爸妈一起重看一遍？】
【原谅一个多月前的我，竟然大放厥词说这部剧不行，现在真香了！】
正如所说，观众们真香了。
那些刚开始没太大兴趣，仅仅是奔着江棠名头来的，到后来完全沉溺在剧情里。
《十年灯》每周的更新都能上热搜，有些是片方宣传安排，有些完全是片方都没意料到观众自发推动，连带着让片里的一个个梗，都火到出圈。
等到大结局的时候，收视率不负众望地爬上新高。
收视率峰值最高近5，平均收视率足有2.89%。
直接抢了《草莓糖》的年度收视率榜首位置，位列近十年收视率榜的第7名。
于是，今年的各大电视台收视率排行榜变成——
第一，《十年灯》。
第二，《草莓糖》。
第三，《仙湖》。
大众和业界内都因此沸腾。
今年年度收视率的top3，居然有两部都是江棠主演，还有一部江棠是最亮眼的客串，风头险些压过原本的主角林拂。
还有电视剧在各大平台创造下来的话题度，不论什么数据拉出来都是吊打同期电视剧的水准，放眼各大卫视竟然没有能一抗之敌。
而《十年灯》里的大小配角们也纷纷爆红，除了江棠获得最大的掌声以外，饰演男主角云煦的俞景，也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一跃成为当红男演员。
而这些，都不过是江棠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创下的不可思议奇迹！
在她之前和之后，都没人能做到这一步。
望着这份荣耀，多少人为她喝彩，多少人因此嫉妒，多少人恨那个位置上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还有多少人欣慰能够亲眼看到江棠缔造的传奇。
崭新的时代大门在他们面前展开，属于江棠的世界就在眼前。
他们屏气凝神，并期待着。
不过。
《十年灯》的热度，并不能掩盖观众们对大结局的怨念。
虽然他们理解最后男女主角的做法，也知道悲剧才最能让人记得。
但是人嘛，总是喜欢看到欢欢喜喜的大团圆结局。
为此，各行各业的人才开始铆足劲儿地发挥他们的本事。
第359章 列文虎克
或者说，这也是《十年灯》热度的另一种体现。
有up主们使出浑身解数熬夜爆肝地剪辑出完美结局的视频，也有各路观众拿着放大镜找电视剧里面的细节。
没想到，细节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最后那个拉远的镜头里，江棠的小拇指无意中动了下，这模糊到难以发现的细节，也不知道被哪个列文虎克给发现了，瞪着眼睛硬是在把动图截了出来，转瞬传遍全网。
上一秒还哭死的观众，下一秒就兴奋地奔走相告。
看！穆青的手指头动了！她肯定是没有死啊！青灯真的起作用了啊！
可惜，兴奋没过多久，立刻有人泼冷水——
云煦说要以寿命才能点燃青灯，所以现在是穆青活了，云煦死了吗？
上一秒还狂喜欢呼的观众们，下一秒就纷纷呆若木鸡。
好，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们的青云cp还是be了？
观众们努力想要挤出笑，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来。
紧接着，又有人在网上晒出她深扒的剧里关于青灯的细节，内容详实、图文并茂，优秀程度堪比博士毕业论文。
这位资深观众是连着熬夜两天，把这部电视剧从头到尾都拉了一遍，没有快进，没有倍速，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
最后，果真被她挖出一些不慎就会被忽略的地方。
剧里有几处讲到至宝青灯，除了最起初为女主角穆家人惹来杀身之祸的片段，后续还有陆续被江湖人提及，以及主角配角们不断提及。
青灯毫无疑问作为串联全剧的隐线，在细节里无处不在。
这位大神顺便分析清楚了最后青灯为什么会出现在云煦手里，几乎是咬文嚼字地找出了台词里面给的线索，其中包括一闪而过的片段细节，通通被截图出来作为证据，以此说明青灯不是导演编剧一拍脑门莫名其妙跑到云煦手里的，只是没有花太大的笔墨去写，然后拖拉电视剧的篇幅罢了。
而里面始终陪伴在女主穆青身边的哑仆，也就是抚养她长大的族叔，总是形影不离地握着一把青伞，就连最初有黑衣杀手闯进竹林小屋的时候，族叔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抱住青伞。
一把纸伞而已，为什么会被看得这么重要？
果然，在一段女主角穆青临窗望雨的画面里，穆青占据画面的最大比例，而在最角落的位置，族叔在动手抚摸那把青伞，并从伞柄里抽出了卷轴。
根据剧情来分析的时候，这卷轴很有可能是跟青灯的大秘密有关，也是为什么族叔在最后说了全剧唯一的台词，意思大概就是青灯引人送命，但上天怜悯苍生，往往也会留下一线生机。
当时观众还沉溺在大结局的悲伤气氛里，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很有可能是，青灯需要用命来点燃，没成功一起死，成功了两人可以一起活下来！
虽然这不能成为云煦活下来的佐证，但毕竟有那么一丝可能不是吗？
这位大神观众的操纵，引来感叹连连，顺便拜倒在剧情分析大神的裙角下，准备回头再去刷一遍全集。
*
除了观众们对这部剧的盛赞，业界对这部剧的评价也是颇高。
光从豆瓣8.7的评分就能看出来。
这部剧的剧情或许还存在部分瑕疵，但是总体来说，每一个细节都是在为整体服务，全程一气呵成、没有拖泥带水。
导演谢光的资深功底也在镜头里展现得淋漓尽致，镜头语言、布景构图、配色滤镜无一不美，就连江棠在他的镜头前也展现出全新的美感，尤其是出场的镜头，是足以载入经典的画面。
另外，演员们的演技也没有一个拖后腿的。
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老戏骨配角们不用说，因为拿到角色足够立体饱满，所以发挥空间很大，充分展现出他们应有的水准。
真正让人惊喜的是戏份最多的主角团五人，每个人性格各有特色，演得恰到好处，不会显得硬凹，也不会觉得不到位，有种本色出演的浑然天成之感。
首次挑大梁出演男主角的俞景，也没有辜负导演和剧方对他的期望，拿出了科班应该有的稳定水平，又在这稳定之上，融入他对角色的理解，发挥出足够灵气惊喜的演技水平。
这样的新人演员，很是让人期待未来。
还有江棠，无数次地刷新她在观众和影评人眼里的位置。
最初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漂亮，漂亮到在剧里站着不说话也很养眼的地步。
后来出演主角，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演技，就被当时的影评人说是有天赋灵气的好苗子。
到这部剧，她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大进步，将一个背负仇恨的孤女刻画得入木三分，且还不是单纯的恨天恨地的那种。
在看到她的戏份时，观众能够充分与她共情，感受到她对命运的讥讽和无奈，以及那种与世界对抗、我行我道的孤独。
在看这剧的时候，估计没人会想起来，那个穿着雪衣坐着轮椅的少女是江棠，他们只会唤着她在距离的名字——穆青。
像江棠这样，每一部剧都是飞跃式进步的，已经有影评人开始惋惜，说江棠不应该继续在电视剧里面打转，电视剧的拍摄方式太消耗一个演员的精力，现在的江棠应该去大荧幕磨练一下，现在的她，有这个水平，也有这个底气。
说这个话的影评人，大概是开了天眼。
因为江棠的确有这个打算。
从9月底到现在11月近下旬，她除了学习，就是在剧组拍戏。
目前新剧进度已经到达三分之二，预计能在12月里杀青。
不过最近，她跟导演彭木请了一周的假期——
就在半个月前，安德森导演的新电影如西泽尔所说，向她发来秘密试镜邀请。
此次试镜暂且不对外公开，连电影的新消息也还没有公布，所以江棠请假的时候，没有说具体是什么试镜。
只有这件事的人，只有她和高越而已。
－－－－－－题外话－－－－－－
果然不大擅长写《十年灯》这类武侠文剧情，为了赶在几章之内结束套娃，感觉没达到预期……不过，剧本都是我的原创脑洞，水平肯定赶不上真正优秀的影视作品，大家谅解哈。
后续其他剧本估计也会像《十年灯》一样把剧情单独成章写出来，章节名会像这次一样标注出来，不喜欢看套娃剧情的可以跳过哦。
第360章 秘密试镜
太平洋上空，江家私人空客内。
高越一边焦急来回踱步，一边用手机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联系。
江棠从卧室里出来，穿着白色睡袍，柔软拖鞋踩在厚厚地毯里，悄无声息地走到高越附近，探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高越，差点儿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吓死我了……小棠啊，你不是在睡觉吗？”高越这才反应过来，“啊，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江棠摇摇头，在附近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高越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些干裂。
不由得叹气，随之在江棠旁坐下。
“谢谢啊。”
高越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柠檬水饮尽。
江棠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
“出了什么事吗？”
江棠这么一问，反倒把高越给问住了。
她屏住呼吸去看江棠神色，见她泰然自若，从容无不在她发丝眉梢处流转，竟是看不出半点紧张之态。
这让高越忍不住发问：“你就不担心吗？”
江棠心不在焉地望着舷窗外的云层，声音也有些飘忽：“担心什么？”
“当然是明天的试镜！”高越光是提一提，就觉得浑身血液倒流，血压节节攀高，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那可是安德森导演的电影女主角！好莱坞A级顶尖制作的超级大片！”
好莱坞跟华国的说法不同，在那里，A类制作便是最好的。
它代表着投资成本上亿美金，A-list的导演演员阵容，全世界顶尖制作团队。
而安德森导演的新片，不仅是毋庸置疑的A类大制作，就连在A类制作里也是列属于顶尖的这批。
当时的高越，本来也在计划要在《百味》之后给江棠接一部靠谱的电影，为她接下来步入电影圈打下基础。
她都想好了，最好先从优秀导演的小成本作品开始练手，片酬低点没关系，就算是不是主角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的江棠，不缺钱，却不缺热度，她需要的是电影界对她演技的认可。
就在高越开始接触各类电影剧本，为江棠筛选出首批的时候，一封来自海外的试镜邀请邮件，宛若从天而降的超级大饼，奇幻到让高越起初以为那是什么诈骗邮件，险些就置之不理！
幸好高越留了个心眼儿，抽空给江棠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才从江棠口中得知，这个机会是西泽尔先生帮的忙，邮件也不是诈骗，而是确有其事。
然后，她们就顺利从最近合作得不错的彭木导演口中拿到请假批准，收拾行李坐上江家的私人飞机，直奔无数电影人梦想中的好莱坞。
过程太快，太不可思议，以至于让高越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
高越也捧出过超一线的大牌明星，也陪他们接触过好莱坞的作品。
可是，华国人在世界电影里的根基尚浅，就算最好的华国演员，在好莱坞大制作电影里面也仅仅能出演镶边配角，台词都是以句计算。
主角？那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就算能拿到一个分量够重的配角，也是值得大肆鼓吹的事情。
所以，高越至今没有任何经验，当前情况也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之外。
这让总是会事先筹谋准备的她很不习惯，开始频繁接触她能拓展到最远的人脉，试图能从这场秘密试镜里拿到更多消息。
努力从起飞前就开始了，越接近目的地，高越就越是焦虑，哪怕握着手机不做什么，也要拿着它让自己安心。
可是到现在，高越依旧没能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就算她在好莱坞的朋友，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安德森导演新片的消息。
牵线搭桥的是西泽尔先生，高越当然不担心试镜真假。
她担心的是试镜消息捂得越严，就说明参与试镜的演员咖位更大，这场试镜的难度也在呈倍数增加。
所以，当她看到江棠能够安睡的时候，都忍不住想问，她是怎么做到这样心如止水，完全不紧张的？
江棠终于从窗外云层收回视线。
她虽在出神，但高越的话依然听得清楚。
“不是你说的吗，现在还只是试镜而已。”
“就是试镜我才更紧张，要是现在定下是你，我反而不会这么担心！”
江棠挑起眉峰，似笑非笑：“哦？你确定？”
高越张嘴，却是说不出话。
……好吧，她不确定。
如果真的定下江棠，她恐怕会激动到晕倒。
“反正！”高越攥紧拳头，眼里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们务必要想尽办法抓住它才是！”
“怎么抓？”
“当然是了解到更多关于试镜的消息！我们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那你应该问西泽尔才是，作为电影男主角的他，不应该最清楚吗？”
高越不假思索地回答：“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西泽尔先生。”
江棠无声地盯着她看，眼神戏谑。
看得到后来高越都尴尬地咳嗽起来。
江棠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调侃高越。
高越的担心她其实都明白。
好莱坞是个陌生的地方，这陌生不仅是对于江棠来说，也是高越也是一样。
江棠从真正迈入这个圈子以来，因为有高越这个的经纪人，免去很多麻烦。
而背后又与高越资历深、人脉广、消息灵通不无关系。
要让高越两眼一抹黑地走到好莱坞，的确是在为难她，她会不安也能理解。
何况，高越的最终目的，也是想让江棠更好。
江棠唇角弯起，随手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往前一推。
“这是什么？”
“西泽尔经纪人的电话号码，西泽尔给我的，他有事不能来接机，拜托他的经纪人卡尔来的。我想，你们都是经纪人，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江棠递出的不仅仅是张纸，而是可供高越大展拳脚的机会。
高越果不其然露出满意的微笑。
而此时，身在洛杉矶机场停车场里的卡尔，因为冷风打了个哆嗦。
“11月就这么冷了？”
他赶紧关上车里的窗户，又低头确认时间。
嗯，快到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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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卡尔
说起来，作为西泽尔经纪人的卡尔，有点惨。
他本来不应该做这种接机的小事的。
卡尔本人供职于好莱坞最大经纪公司VVA（Victor
Vincen
Agency维克托·文森特经纪公司，简称VVA），这家公司同时也是全世界最有权势的经纪公司，代理业务囊括电影、电视、音乐、戏剧、体育等等领域。
卡尔在VVA里也是说话最有分量的那批顶尖经纪人，麾下有成群的小弟排着队帮他做事。
与他手下团队合作过的客户里，也从不缺乏A-lister的电影明星们，能跟西泽尔名气比肩的也不是没有。
可唯有西泽尔能够肆无忌惮的压榨他，把他当成小助理来使唤……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西泽尔背后的罗贝尔家族，是VVA幕后的最大股东！
卡尔也是圈里为数不多知道西泽尔真正出身家族的人！
西泽尔刚决定要进电影圈的时候，这个荒诞大胆的决定不仅没让罗贝尔家族反对，还特意找来当时已经是最优秀一批经纪人的卡尔为他保驾护航。
那时候的卡尔也知道这是大好机遇，野心勃勃地想要把这位罗贝尔家族的尊贵小少爷推上好莱坞金字塔尖的位置，摩拳擦掌地想要借着西泽尔大展前途……
最后，事情结果完全与卡尔预料相反。
不是卡尔借着西泽尔上位，而是西泽尔踩着卡尔强势崛起！
这么多年下来，卡尔算是看清楚这位罗贝尔少爷的本性，也才明白最初与西泽尔见面时，他不慎流露出的野心眼神，为什么会收到西泽尔鄙夷的视线。
他是有多傻白甜，才会以为在那样家族里成长起来的太阳骄子，会是任他利用的傻子啊！
看看现在，成天为了西泽尔的一个电话就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就连接机这种小事也要亲力亲为，他珍贵的身体还貌似被冷风吹到感冒了！
卡尔忿忿不平地低声抱怨西泽尔的过分剥削。
大概是心里声音太大，直接把西泽尔的电话招来。
卡尔惊了一跳，险些没撞到车顶。
“咳咳咳咳！”卡尔一边咳嗽一边小心翼翼地接通手机，刚接通就跟打的不是电话而是视频似的，露出无比谄媚灿烂的笑容，“西泽尔？有什么事吗？”
西泽尔冷淡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你到机场了？”
卡尔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不过江小姐一行人暂时还没到，我现在正在停车场里呢。”
西泽尔依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嗯，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认错人了。”
卡尔对天发誓：“怎么会呢！我已经反复确认过江小姐的照片，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接到她！”
西泽尔这才满意。
听到听筒变成忙音的时候，卡尔竟然还有些困惑，今天西泽尔怎么没向他发射毒舌？最后这么平静就挂了电话？
“不对吧，我这是被虐成习惯了？”
卡尔揉了揉脸，赶紧让自己清醒些。
不得不说，与西泽尔合作这么多年过来，卡尔也算是亲眼看了部贵族少爷成长为商业巨擘的电影。
因为站得够近，卡尔也对西泽尔的为人、能力、手段、眼光、野望等等有着更深入的了解。
如果说刚开始卡尔是因为罗贝尔家族之名，而畏惧着西泽尔的话。
那么现在，他就是单纯因西泽尔本人而敬畏并佩服着他。
这是一个存在就是传奇的男人！
卡尔团队也已变成以与西泽尔合作为傲！
如果给卡尔一个时光倒流机会的话，他还是会庆幸以前做出的选择，并感叹他看人眼光就是好。
当然，如果能让西泽尔的脾气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好就太棒了！
“脾气这么好，难道是因为这位江小姐……”
卡尔隐隐感觉，他似乎摸到了什么诀窍。
*
私人空客比预计时间提早二十分钟落地在洛杉矶。
从专门的公务机楼出来，卡尔一眼便看到推着行李箱轻装简行的两人。
其中一位，正是西泽尔反复叮嘱他要细心对待的江小姐，一位来自华国的明星。
在来之前，卡尔为特地在网络搜过江棠的名字。
他也知道这位江小姐，是华国最火的年轻明星，并在不久前才跟西泽尔合作了CHANEL的全球广告大片。
从综合条件到发展潜力来说，这位江小姐都是绝对的好苗子，如果在好莱坞的话，卡尔会非常乐意和这位女士成为合作对象，她会是极有潜质的优秀客户。
可惜的是，这位女士在华国已经签了经纪公司。
此时站在她身旁稍微年长的美丽女士，应该就是江小姐的经纪人吧。
卡尔快步迎上去，远远便伸手要去接行李箱。
“江小姐！路上辛苦了吧！”
卡尔不会说华语，所以脱口而出的是英语。
说完又有些忐忑，怕江棠听不懂，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翻译来。
好在，江棠在语言方面没有半点障碍，顺利听懂了卡尔的问候。
“谢谢，不过行李我可以自己来。”
江棠纯正的发音让卡尔松了口气，不过拉行李的事情却不愿放弃。
在他过分热情的坚持下，就连江棠也没能抵过他的要求，把行李交了出去。
旁边的高越看得沉默下去。
面前这个卡尔，真的是她朋友口中的那个传说经纪人卡尔吗？
很快，卡尔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同样身为经纪人，卡尔看高越的眼神也很亲切。
“是江小姐的经纪人吧？我是西泽尔的经纪人卡尔。”
“你好卡尔先生。”
“叫我卡尔就好。”
“好的，卡尔。还劳烦你亲自来接机。”
“不过是一点小事。”
短暂寒暄过后，卡尔邀请她们先行前往住处。
卡尔亲自当的司机，高越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在卡尔开车往比弗利山去的路上，两人就着同样熟悉的行业话题聊得很愉快。
高越顺带提起江棠给的卡尔手机号码。
卡尔当即爽朗笑起来，还告诉高越，她们在洛杉矶这些日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高越当然应下，顺势和卡尔交换了彼此的电话号码。
第362章 有力对手们
在从机场到比弗利山这一路，江棠明显感觉高越和卡尔开始变得熟稔。
高越果然是高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拓展人脉的机会。
像卡尔这样的天然绝佳机会，她更是处理得得心应手。
看卡尔对她的态度，就算没有江棠，他对高越仍然有着同行的欣赏。
在这种欣赏之下，卡尔也就不介意跟高越分享一下这次试镜的情报。
在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西泽尔在比弗利半山的别墅。
江棠这次来洛杉矶，便受西泽尔邀请住在这里，离试镜的地方近，进出方便。
考虑到这些，江棠也就没有拒绝西泽尔的邀请。
从车上下来，等候在外的是西泽尔的管家路易，他早早从卡尔处得到消息，掐着时间站在这里迎接贵客。
“江小姐。”
路易笑着朝江棠颔首。
江棠也朝许久未见的路易点头问候。
江棠住的房间，在主楼的二层，与西泽尔住的主卧并列，是整栋别墅视野最好的房间，站在房间玻璃阳台前便可俯瞰依山而建的华丽建筑。
早在她到来的前一天，这个房间就进行过彻底的消毒、打扫，换上全新柔软的床垫和被子，书桌上摆着新鲜的花，衣柜里甚至备好有各品牌最新款的衣物。
“江小姐奔波了一路，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路易在退出去之前没忘了说，“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江棠点头说好。
其实，怎么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江棠都发现房间里的香薰味道，都与她九里堂公寓里的香薰味道一模一样，显然是去过她公寓的西泽尔特意记下来然后告诉路易管家安排的。
这份细致和妥帖，让江棠在接下来睡得很是安逸。
再起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落地窗望出去，刚好能看到天际线喷薄挥洒的金红流云。
江棠掀被下床，刚打开房间门，就发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的西泽尔。
“什么时候到的？”
江棠的声音里尚且残留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沉沉如大提琴低诉，有点让人……心跳加快。
西泽尔下意识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话语未经大脑便出：
“刚回来，怕打扰你。”
江棠笑了：“那你还打算站多久？”
“啊对了！你饿了吧！我特地请了比弗利山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来为你准备接风宴！现在时间刚刚好！”
西泽尔催促着江棠下楼。
才发现楼下客厅里，高越和卡尔看起来已经坐了一段时间，面前的咖啡杯都见底了。
他们见江棠和西泽尔下来，连忙起身。
卡尔还笑着问江棠睡得好不好。
江棠点头，顺便看着两人：“你们看上去也聊得很愉快。”
卡尔当即答道：“高女士是位很优秀的经纪人，在这方面，我们互相有很多可以分享的地方！”
高越也边笑边点头，还趁着卡尔没注意，偷偷朝江棠使了眼色。
看她样子，该了解的信息应该都拿到了。
只是不知道背后，又有多少是出于西泽尔的授意。
晚上这顿接风宴吃得很愉快。
有资格做米其林三星主厨的手艺当然不一般。
接到的又是西泽尔的邀请，那位主厨先生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令主宾尽欢。
等到饭后，卡尔道别离开，高越才拉着江棠到花园里，跟她分享刚得来的消息。
高越一脸正色。
“这次情况有些严峻。”
“怎么说？”
“这次秘密试镜，包括你在内邀请了二十位女演员，基本都是在好莱坞里有名有姓的。当然，这不重要，问题在于你之外剩下十九人里，有三位是特别需要你注意的。”
高越接下来说起的三位女星，都拥有各自的优势——
首先是资历。
女星凯瑟琳娜，此次女主角秘密试镜人员里，不论从知名度还是演艺经历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拿过奥斯卡影后，演过好莱坞A类大制作的绝对女主角，是在华国都家喻户晓的大咖。
那江棠认识的女星来对比的话，她在影坛的地位应该还要超过林拂在华国娱乐圈的地位，是绝对的实力派，担任安德森导演新片的女主角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她也有一个最重要的缺点。
既然能拿到奥斯卡影后，凯瑟琳娜的年纪不会太年轻，今年刚好三十五岁，在好莱坞女星里属于风华正茂的黄金年龄。
但是和她搭档的，却是二十四岁的西泽尔。
在不考虑尚未公布的女主角人设，光看目前所知男女主角之间有感情线，投资方和安德森导演应该都会考虑到凯瑟琳娜和西泽尔搭档的适配问题。
所以，凯瑟琳娜暂且存疑。
其次是名气。
女星芙蕾雅，近两年里好莱坞声名鹊起的年轻女星代表，曾出演过火爆全球的商业电影，是许多年轻人喜欢的对象。在好莱坞的地位足以比拟江棠在华国的地位，由此可见她的话题度。
就算是好莱坞的电影也是需要流量的，为了吸引更多人走进电影院，投资方和安德森导演很可能会考虑选择芙蕾雅这样一个足以讨好年轻观众的演员。
相比起江棠在好莱坞的全无根基来说，芙蕾雅也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不过芙蕾雅也不是全然完美，她的演技一直遭人诟病，很多观众痛披她是花瓶，安德森导演也可能会因为这个因素而放弃选择她。
所以，芙蕾雅还是存疑。
最后是天赋。
而作为天赋代表人物的女星，就高越话里意思听来，江棠首要警惕的就应该是这位——珍妮弗·梅斯。
珍妮弗是以前是童星，出身在一个家学渊源的演艺家庭当中，父亲是著名大导演，母亲是芭蕾舞演员，舅舅也是有名的演员，曾拿过戛纳影帝。
而珍妮弗首部参演电影作品就是女主角，电影的额导演就是她的父亲。
不过珍妮弗的表现并没有让人失望，反而在大荧幕上留下了之后为人津津乐道的经典角色，至今仍是她的代表作。
第363章 试镜
首部电影之后，珍妮弗偶尔会客串电影，不是主演，但名气从未低落过，反而粉丝一日多过一日。
她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出落得更是漂亮。
她的天赋就更不用说，小小年龄就崭露头角，深受各大导演青睐和盛赞
有粉丝称，整个好莱坞都在期待珍妮弗的长大，说她未来必定能成长为好莱坞顶级女星。
之后珍妮弗也不负众望，出演作品里的角色无不令人印象深刻，是演技和话题度并存的优秀年轻女星。
以至于有人形容她，是女版的西泽尔。
当然，这个说法很快被驳斥。
因为西泽尔的成就太不具备可复制性，至于珍妮弗现在还差得远呢。
但是，这个说法也足以看出珍妮弗在好莱坞的地位。
这样的她，不论是演技、名气、资历、年龄等种种方面，都绝对是和西泽尔匹配的女主角人选。
高越纵观整个试镜名单，就发现珍妮弗对江棠的威胁最大！
江棠听完，若有所思。
“不过，小棠你也别灰心，你同样也很优秀，只不过你要深入了解她们，然后最大限度地展露出你的优势，让安德森导演看到你！”
高越警惕归警惕，却不会轻易打击江棠的自信。
在她看来，江棠不会比试镜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差！
包括珍妮弗在内！
“我知道，放心。”
江棠：灰心当然不可能灰心，她只需要考虑明天怎样尽可能地表现自己。
*
分享完情报过后，江棠催高越回去睡觉。
从起飞前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高越全程没有休息过，一直神经紧绷，江棠都能看到她眼下的青黑。
用养精蓄锐的理由，江棠总算劝走了高越，她自己却没有什么睡意，坐在花丛的椅子里，欣赏着比弗利山的夜景。
“你们聊完了？”
西泽尔从她身后走出来。
江棠不意外他会出现。
不过。
“你不是忙了一天？”
江棠用眼神询问西泽尔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西泽尔摇头表示不需要。
他整天下来，就数现在精神最亢奋。
在江棠身边坐下，西泽尔冷不丁地开口：
“我跟那个珍妮弗，没有关系！”
江棠还在眺望远方，恍惚间觉得有声音从耳边飘过。
“什么？”
她没听清楚。
西泽尔不得不重复一遍，而后跟江棠抱怨：
“那些人老是拿詹妮弗和我比较，很烦！”
“这说明你的名字足够有分量。”
“也是，就当你在夸我！”
江棠笑着摇摇头。
“你也别太担心，我保证安德森第一眼就会看到你！”
“嗯？”
“因为你是我推荐的！”
西泽尔骄傲扬起下巴。
那模样，像是在跟江棠邀功似的。
江棠便顺毛说了句谢谢，让西泽尔高兴地笑起来。
*
很快到了第二天。
跟越接近试镜时间就越紧张的高越不同，江棠是越来越淡定。
到后来，她看上去都不像是要去参加试镜的，而是准备去散步度假。
大概是受到江棠镇定情绪的感染，高越慢慢也平静下来，觉得反正成败就在眼前，再紧张也没有用。
于是坐着西泽尔安排的车，往试镜地点而去。
因为是秘密试镜，所以安排的地方比较隐秘，进去需要出示邀请邮件，再确认姓名与照片。
江棠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签到单上已经写满密密麻麻的名字。
最早的至少三个小时以前就到了，那会儿估计天还没亮？
剩下空着的名字里，除了江棠自己，另外还有三个人没到。
刚好就是高越昨天提到的三个真正竞争对手——凯瑟琳娜、芙蕾雅、珍妮弗。
江棠视线略过那三个名字之后，同高越一起走进去。
具体试镜在摄影棚内，外面有一片很大的休息区，二十位女星都有单独的桌椅，桌子上还特地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光从这些细节，就能看出安德森导演这部新片剧组的财大气粗。
可惜的是，对于这些女演员来说，试镜就在眼前，哪里会分心去吃什么东西？
万一小饼干下肚，让她看上去变胖了不好看了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等待试镜的女演员们，都再度体会到演员新人时期时的紧张感。
而这里，光是安德森导演的名字，就足够带来这样的效果。
更别提搭档的男主角是大帝西泽尔！
等候试镜的女演员们，紧张又激动，每个人都想抓住摆在面前一飞冲天的机会。
这也让她们格外警惕周围的人，除了打探消息，几乎看不到在场女演员们愉快聊天的样子，氛围十分的紧绷。
而当江棠走进来的时候，这紧绷的气氛也毫无疑问笼罩住她。
尤其是，当在场的试镜者们都看清她的黑发黑眼之后。
然后，有人觉得她眼熟，也有人不认识她。
但总的来说，对她都是无视居多，都没人跟她搭话。
直到江棠在属于她的位置落下，众人才发现她的位置相当靠前。
在她身后附近的女演员，凑进来问她：“华国人？”
江棠没回头，随口答了声：“对。”
对方笑道：“果然是华国人，最近华国演员出现在好莱坞的频率很高。你也是来试镜安德森导演女主角的？”
最后那句话，明显有点淡淡的轻蔑。
像是觉得江棠前来试镜的举动是自不量力。
本来不想理会的江棠，干脆转过身去，直视对方眼睛。
被她盯住的女演员，刚刚还在轻蔑这个不认识的华国女演员，下一秒就被江棠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浑身发寒。
她甚至感觉到一股森冷寒意从后椎骨的位置攀爬而上，直直钻入她的后脑勺。
“你……”
“我想来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目的，对吗？”
对方骤然沉默下去，都不敢与江棠对视。
打击完对手，江棠满意回头。
恰好有另外一名女演员，悄悄盯着江棠看了半天，才恍然想起她是谁。
当即脱口而出——
“啊！是你！那个跟西泽尔先生合作CHANEL全球广告大片的人！弗吉尼亚女士钦点的缪斯女神！”
第364章 安德森导演
这声惊呼，令休息区内掀起短暂哗然。
不少没注意江棠到来的，也跟着抬起头，打量视线里带着不辨喜恶的情绪。
她们或许对江棠的长相不熟悉，但说起和西泽尔合作的CHANEL缪斯，她们一定不会陌生！甚至内心充满着嫉妒！
在那场大秀之前，没人知道少女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也不是专业的模特，没听说任何背景，在时尚界里也没有根基，只知道是来自遥远的华国。
偏偏不知怎的受到弗吉尼亚女士的青睐，还在后来与西泽尔合作广告大片，拿到了在场女星想都不敢想的珍贵机遇。
却在大片过后，没有如众人预料的，在西方时尚圈刷脸，或是出席各大品牌活动，倒像是在欧洲销声匿迹了似的。
这个人，又怎么会突然跑来好莱坞，还参与安德森导演的秘密试镜？
一个从未在好莱坞里露脸的女星，突然出现在安德森导演的新片试镜里……这机会来得突然，让她们不得不往深入去想。
比如，既与她合作过广告，又是这部电影钦定绝对男主角的西泽尔·伯德。
是因为西泽尔，所以她才能来到这次试镜吗？
如果是这样，西泽尔会不会跟投资方与导演表示希望合作的对象？
要是导演听从了西泽尔的意见，那精心准备的她们，是不是彻底失去机会了？
休息区内的众多女星，脸色变幻莫测。
看江棠的眼神，也越发敌意满满。
那些针扎的眼神不断在江棠身上飘忽，也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终于，有人腾地起身，来到江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她的动静太大，在场没人能忽略。
来者却浑然不在意，故意朝着江棠露出艳丽张扬的笑：
“你好，我是莉亚，也是来参加试镜的演员，你叫什么名字？”
江棠以CHANEL广告在欧洲成名，但大家多以CHANEL缪斯的名字称呼她，倒是鲜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是什么。
“江棠。”
“哦，是吗，江棠……”莉亚琢磨着有些拗口的名字，也不掩饰她的打探心思，直直问道，“我是因为参演过安德森导演以前的电影小配角，才会接到这次的试镜邀请，你呢，你是因为什么来的？”
在场众女星，或明或暗地纷纷把注意力投来。
而江棠，也没有轻易忽略莉亚话语下藏着的敌意。
高越似是不满，打算开口说点什么，被江棠用眼神制止。
江棠放下手上正在看的资料，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朝莉亚回看过去。
“怎么来的重要吗？反正留到最后的只有一个人。”
莉亚心里有些发毛。
她有了上一个被江棠盯着看的女星如出一辙的感受。
莫名生出惧意，有点不敢在江棠面前放肆下去……
不对！不过是一个在好莱坞没有根基的华国演员！她凭什么要害怕！
莉亚猛地打起精神，像是在对自己催眠似的，反复告知自己事实。
然后。
“你觉得留下的人会是你吗？”
江棠稳稳坐着，没有轻易因这问题而变了脸色。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放缓的呼吸，她们都在等待她的答案。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在暗处，还藏匿着其他探究的目光。
没有让她感觉警惕，所谓这个不知名的人应该没有敌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试镜？
江棠用眼角余光扫过附近，发现所有人坐的位置与方向都很巧妙。
有点像是教室里学生的桌椅，而前方的“讲台”完全可以把“教室”里每个人的表现都收入眼底。
那里是一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墙，那里都是类似材质的墙面，所以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江棠没有被眼睛欺骗。
被窥伺的感觉，正是从那面墙后而来。
*
“我们被发现了。”
说话的是安德森导演，此次试镜的核心人物。
他今年已是六十多岁，在导演界还算是青壮派。
但是，早在十几年前，安德森导演四十多岁的时候，著名的电影杂志就已经将他评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十位导演”。
那时候的他，刚刚凭借新作品，横扫票房、各大奖项和媒体杂志，电影也在杜比剧院一举拿下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数项大奖。
已经站到巅峰的安德森导演，却没有轻易停下他的脚步。
他拥有天才般的头脑，和富有哲理的深思，在电影行业更是从不畏惧失败，更不像其他导演走得稳稳当当，生怕一朝跌倒就爬不起来——安德森敢于冒险，总是喜欢尝试各种新技术，也不断给好莱坞带来旺盛的活力。
而安德森导演本人，也像是他展露出的特质般，拥有着和蔼亲切的面庞，和永远明亮的眼眸，年过六十仍然不见丝毫浑浊，倒像是孩子眼神的纯粹干净。
此时，当他发现江棠的视线越过玻璃墙，直抵他们所在的地方时，不仅没觉得冒犯，反而露出有点惊喜的笑意。
顿时觉得沉闷老套的试镜场，变得有趣起来了！
*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莉亚自以为凶狠地瞪着江棠，因为自己被忽略而十分的不满。
江棠这才重新注意到她。
“哦，你还在啊。”
莉亚气得脸色涨红！
江棠还在继续说话。
“至于你的问题——有谁会希望最后留下的人，不是自己吗？”
莉亚一时语塞，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反驳。
本来就是，没有谁是奔着落选来到这里。
就算是最不起眼的人，也做着能被安德森导演相中、成为女主角然后一飞冲天的美梦。
“我也是。”江棠缓缓道。
在野心这个问题上，她从来不温吞、也不掩饰。
她所至，所见，所征服。
有什么问题吗？
莉亚惊愕之下声音彻底消失。
黑墙后的安德森导演也在抚掌大笑。
而在试镜入口处，年轻的金发女孩儿也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江棠。
“江棠……”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发觉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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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加更
第365章 珍妮弗
“你们可真够无聊的，原来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试镜，而是为了撕X的吗？”
年轻美貌的金发女孩儿边说话边走过来。
江棠一眼便认出了那张脸，正是高越昨天给她看过的珍妮弗·梅斯。
随着她的走来，长相在灯光下愈发清晰。
被高越警惕珍妮弗，容貌就像是她带刺的话语那般，是生得热烈美艳的荆棘玫瑰，金发碧眼，眉骨深邃，是最正统的好莱坞美人。
她小时候长得乖巧可人，长大后却越发有成熟大气的美丽风情，还有人夸赞她轮廓里有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绝世美人英格丽·褒曼的影子，可谓是对珍妮弗美貌的最高评价。
不过，褒曼的美，是那种典雅温婉的美，有种脱离世俗的理想之美。
珍妮弗的气质则与褒曼截然不同，光从她说话的样子，就能揣度出她的三分性格，绝对的离经叛道、锋芒毕露。
这些在她的打扮上也可见一斑。
在场的女星们都穿得规规矩矩，尽量展现着美貌的时候，她却像是穿着睡衣出街买咖啡的状态，脸上不见任何粉底、口红的颜色，头发像是才从睡窝里爬起来的凌乱。
嗯，很有性格。
但也不得不说，美貌从来都有着特权。
就像珍妮弗，就算她穿着乱糟糟，也依然难掩她的天生丽质。
在场众女星里，大部分都被她的颜色所压下去，唯独有人例外。
此时珍妮弗也在看着这个例外，也是她进来之前，最让她感兴趣的人。
如果说珍妮弗是乍一看会很有冲击力的美艳油画。
那么江棠，就是浓淡皆宜、镌刻山河的水墨画。
刚开始看，是种温润而不刺眼的大气，看久了，才能明白里面的山河一色、万丈天地，然后逐渐沉溺在其中，在这方世界里忘却所有颜色。
那是超脱世俗意义上的骨相美丽，是糅杂着轮廓、气场、氛围等种种因素的意境之上，给人带来的感官冲击是潜移默化、经年累月的。
就连向来自傲于美貌的珍妮弗，也在细看江棠后觉得眼前一亮。
她喜欢美人，不分男女，当下便没有犹豫，都懒得去找她的位置在哪儿，先凑近江棠——
“江棠是吗？我是珍妮弗，珍妮弗·梅斯。”珍妮弗落落大气地跟江棠打完招呼后，又不掩厌烦地看向占住江棠身旁唯一空位的莉亚，“还不走吗？准备留下来被我羞辱？”
高越都看呆了。
国内女星虽然偶尔也有针锋相对的时刻，但大多是绵里藏针、阴阳怪气，毕竟大家都是公众人物，要面子。
像珍妮弗这样，一脸你要是不走我就要动手的叛逆小公主模样，还真的让高越大开眼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这就是好莱坞吗？
不过，高越很快决定起身让位，免得让莉亚真的被珍妮弗教训、闹得场面难看。
她还没动作，莉亚就先乖乖起身，连句怨言都没有地退开，一副对珍妮弗退避三舍的样子。
也不怪莉亚敢跟江棠杠，却不敢跟珍妮弗较真。
莉亚看江棠，至始至终都有种优越感，认为江棠是没有根基的华人女星，而她已经在好莱坞颇有名气。
所以自满蒙蔽眼睛，再加上江棠没有真的把她放在眼里针对，才会给她继续说话的勇气。
可珍妮弗不同。
这个幼年成名的女孩儿，自小便是好莱坞的公主。
靠的不仅仅是她的家世，还有她本人的天赋底气，以及最重要的她的古怪性格。
珍妮弗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也许上一秒还在跟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跟媒体抖你的黑料，每天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去战斗的路上。
绝对的怼天怼地小公主！
偏偏这样的珍妮弗，并没有在好莱坞遭到一应的排斥，反而好友众多，不管是什么行业总能提溜出两三个好友，许多影帝影后对她的印象也很好。
这也是珍妮弗能够安安稳稳活到今天的原因。
面对她，莉亚哪里敢造次。
生怕小公主现场动手撕她，赶紧退下。
珍妮弗也是习以为常，大大咧咧在江棠旁边落座。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抬头才发现江棠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真漂亮！”珍妮弗把发丝夹到耳后，当场对江棠盛赞，“我很少见到比我还漂亮的，你绝对算一个！”
本来等着看珍妮弗手撕江棠的众女星：失望！
说好的怼天怼地呢？说好的见人就开启战斗模式呢？
她们现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江棠跟珍妮弗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能吵起来，吵到里面的导演跟制片人都知道，最后出来把她们双双驱赶走！
这样的话，一个隐形关系户江棠，一个好莱坞小公主珍妮弗，两个劲敌就会自动从她们的竞争名单上划掉！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惜天不遂人愿，珍妮弗不仅没发火，还把江棠夸得跟朵花儿似的。
要是珍妮弗换个性别，她们都会以为珍妮弗是公孔雀开屏要对江棠大献殷勤。
一口气说完长篇赞美的珍妮弗，连气都不带喘的。
她偷偷瞥着四周，故意离近江棠：“看！她们都想看我们吵架呢！”
江棠慢条斯理地淡笑：“看来不该让她们如愿了。”
珍妮弗皱皱鼻子：“那是当然！”
像江棠这样的绝世美人，跟她打好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针对她呢？
珍妮弗对那些心怀鬼胎的小婊砸嗤之以鼻，懒得多看。
目光转向另一边，刚好看到那面黑墙。
“看来，那些家伙就躲在墙后面。”
她一来，就戳破了黑墙的秘密。
江棠顺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珍妮弗也没掩盖的意思，径直道：“我叔叔告诉我的，哦对了，我叔叔就是投资方的人，在我来之前，他特地叮嘱我，让我进来之后收敛些。”
估计珍妮弗的那位叔叔，也知道这位小公主的性格。
才不得不在试镜开始前耳提面命，甚至不惜变相“泄题”。
江棠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
第366章 我不想演
珍妮弗真的不怕，江棠转头就把这消息捅出去吗？
能决定试镜结果的人里，必然不会是满心一致地想要珍妮弗，否则这场试镜起初就不会开始，而是直接内定。
珍妮弗的叔叔这么做了，极有可能会惹来一些人的不满，进而对珍妮弗也戴上有色滤镜，质疑她最后的试镜结果。
就算珍妮弗在试镜里没有损失，转头江棠把消息告诉媒体，那又会是一场风浪。
可江棠问得认真，珍妮弗却半开玩笑地回答：
“我相信你，长得漂亮的人一般都善良，就像是我。”
刚刚被驱赶走的莉亚：大小姐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是吗？”
江棠不带情绪色彩的两个字，却让珍妮弗忽然少了开玩笑的心思。
拨弄耳边的发丝，珍妮弗咬咬下唇。
说真话的冲动直接到了嘴边：“好吧，其实……是我根本不想演这部电影。”
这个回答，江棠听完，倒是没觉得有多么惊奇，平平淡淡就接受了。
没能得到任何反应的珍妮弗，也有点不甘心，追问道：“你就不好奇吗？好莱坞百分之九十的女星都想要的安德森导演新片女主角，为什么我就不想要呢？”
她把美艳深邃的面庞凑到江棠眼下，恨不得在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
江棠没有遂她的意。
“你要是有意，就不会是这个表现。”
都说言行一致。
珍妮弗从踏进这片土地开始，浑身细胞给江棠传递的信息，就是抗拒。
她的冒头，故意针对莉亚，无不是在为这份抗拒而做努力。
珍妮弗听完，也跟着泄了气。
“没意思！”她气鼓鼓地把头扭过去，见江棠不理会，又重新转回来，“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想演这部电影吗？”
江棠还认真思索了一下。
继而问她：“是什么，给了你我好奇心很重的错误认知？”
珍妮弗揉揉脸：“你可真是……好吧，你越不想知道，我就越要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跟西泽尔搭档！那个家伙，可太讨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自恋的人，简直比我还要自恋！”
江棠：最后一句认真的？
珍妮弗没看到江棠的调侃，继续忿忿不平地控诉：“那些没脑子的媒体，老是喜欢把我跟那个家伙凑在一起，还说我是女版的西泽尔……天哪！我听完都快疯掉了好吗？我怎么可能跟那个家伙一样！”
江棠：是挺像的。
“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还真的觉得他长得好看，痴迷过一段时间，后来真的接触过了，才知道那个家伙的性格有多么地令人讨厌！完全的狂傲、自大、不可一世！他以为他真的是大帝吗？看不起谁呢！”
江棠：懂了，这是一个脱粉回踩的故事。
“反正！我是绝对不想跟西泽尔合作！尤其是演男女主角！”
珍妮弗说完，还狠狠挥了挥拳头。
完全能看出她的坚定。
不过。
江棠觉得珍妮弗描述的西泽尔，与她所知道的，似乎有很大差距。
“你确定，西泽尔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当然，这是全宇宙都知道的常识！”不假思索说完，珍妮弗才发觉江棠话里的其他意思，还语重心长地告诫江棠，“千万不要被那个家伙的外表给蒙骗了！”
江棠：……
珍妮弗的肩膀突然耷拉下去，有些不满地跟江棠小声抱怨起来：“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演，但是我爸爸非坚持要我今天来试镜，全家人轮番上阵来给我讲大道理，没办法，我只能来走走过场，然后顺利淘汰咯。”
说完，还不忘给江棠加油打气：
“努力！记得要把我淘汰出去哦！”
江棠：“我尽力。”
珍妮弗冲她眨眨眼，才回去了她的位置。
之后没多久，被高越科普过的凯瑟琳娜和芙蕾雅也到了。
芙蕾雅看起来有点小傲慢，但是性格不坏，到了之后也在与熟识的人打招呼。
凯瑟琳娜最周到，半点没有奥斯卡影后的架子，亲切地与众人说笑聊天。
她们也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安安稳稳地等待休息时间过去。
半个小时后。
工作人员出来宣布，第一轮试镜结束。
很快他拿出一份名单，挨着念了一遍，总共有十个名字，刚好占总人数的一半。
有的女星被念到名字，却发现里面并不存在凯瑟琳娜、芙蕾雅和珍妮弗的名字时，就沮丧地心道糟糕。
果然，工作人员接下来就是宣布——
“被念到名字的人可以离开了。”
有性子急的，当场冲到工作人员面前去质问，她们不过是坐在这里好好休息，连试镜都没有开始，凭什么就让她们落选了？要是一开始就有内定名单的话，有何必把她们叫来陪跑呢？
这番话，引来剩余九人的赞同，她们都是义愤填膺地看向说话的工作人员。
对方慢悠悠地解释：“试镜早就开始了，导演和制片人他们都站在看着里面，至于你们为什么会被淘汰，不如想想这几个小时内的行为，女士。”
这番话，让被淘汰的十个人，彻底哑口无言。
她们也都是在好莱坞有名有姓的演员，不至于在这里大吵大闹。
当即在保安人员的引导下，安静退场，令满当当的休息区转眼就空落大半。
说话的工作人员，脸色也变得和缓些，看来也是个看碟下菜的。
他亲切友善地向剩下的十名女演员解释：
“试镜总共分三轮，第一轮刚刚已经结束，淘汰十人；第二轮马上开始，淘汰五人；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将会决定今天试镜的最终选择者。大家跟我来吧，请不要带上助理、经纪人，独自跟我去试镜室。”
试镜的规矩，大家都懂。
接下来应该就是常规的试镜流程，也就是试戏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即将见到安德森导演在内的众多剧组成员。
也是他们，决定着剩下的十个人里，到底有谁能留下。
她们纷纷跟经纪人助理道别，信心满满地踏上前进的路。
第367章 三轮试镜
江棠也跟高越暂时道别，跟着引路的工作人员，往更里间走去。
珍妮弗也留下来了。
以她的名气，就算第一轮表现不好，也多少能留到第二轮。
珍妮弗也不着急，一脸的我要在第二轮搞事。
“听说凯瑟琳娜和芙蕾雅，都对今天的试镜势在必得。”她凑到江棠耳边，悄声跟她说道，“凯瑟琳娜去见了投资方的高层，芙蕾雅也想办法拿到了试镜的信息，在接下来优势很大，你千万要小心，她们可都是你的竞争对手！”
江棠忽然问她：“我很想知道，你的家人要是知道你的行为，会是什么反应？”
“你关心关心自己，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珍妮弗嘟囔着，“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了，大概会把我的腿打断吧。”
江棠无语地看她。
“哈哈哈，开玩笑啦！”
看珍妮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家人到最后也多半拿她没办法。
接下来的第二轮试镜，是依次进行的。
每个人都拿得有号码牌，叫到的人则进试镜室单独面对导演、制片人等。
而等待的人，都是坐在试镜室的简陋长椅上，没有单独的休息室和化妆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待遇。
第二轮试镜花费的时间不长，每个人顶多也就十分钟。
所以十个女演员试镜下来，总共也就用了两个小时不到。
江棠拍在第七位，珍妮弗很凑巧的在她前面一位。
也不知道珍妮弗做了什么。
反正等她出来，江棠再进去的时候，发现坐席里的六个人里，有个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铁青难看。
而剩下的人，不是幸灾乐祸，就是开怀大笑。
大笑的只有一个人。
头发雪白，面容和蔼，双眼明亮如赤子，与新闻上的照片如出一辙。
“安德森导演，你好。”
面对江棠的问候，安德森导演也笑眯眯地点头。
“你好。”
刚刚在黑墙里，与江棠视线隔着玻璃对上的一刻，安德森其实就已经认出这个年轻女演员的身份——
西泽尔全力推荐的人，来自华国的江棠。
安德森导演对国籍人种什么的倒是没有什么差别对待，他只选择对的演员。
倒是六人里剩余的五人，都对江棠参加试镜颇有微词，也就是忌惮西泽尔才没敢质疑什么。
现在亲眼看到江棠，出于西泽尔，以及刚刚被江棠发现一事的印象，安德森导演自然对江棠多了几分友好。
“接下来会要求你按照我们当场给出的剧本片段来表演，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就开始吧。”
*
第二轮试镜给的剧本，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剧本。
试镜的十个演员，每个人分到的剧本也各有不同。
六个评委，会根据她们的表演来打分，按分数留下五人进入第三轮。
第二轮试镜最后一个人出来后，工作人员紧跟着从试镜室里出来，当场向她们宣布第二轮的试镜结果。
珍妮弗毫无疑问地淘汰了。
她的名字被念到时，除了事先知道的江棠，其他人都没预想到。
凯瑟琳娜尤其深思地回头来看珍妮弗。
珍妮弗倒是抱着手臂，悠哉悠哉，完全不见淘汰的失落跟伤心。
而留下的五人里，除了两个江棠没记住名字的女演员，还有江棠自己，以及高越预判的劲敌，凯瑟琳娜和芙蕾雅。
刚刚和江棠发生过摩擦的莉亚，就在第二轮被淘汰的名单里。
她满怀的希望落空，顿时有些失态地朝工作人员怒吼：
“为什么我会被淘汰？那个华国人却留下来了？这肯定有问题！”
从刚刚一众女星都安安静静，唯有她冲出来针对江棠，就可以看到——
这个莉亚，是真的没脑子。
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
躺枪的江棠也懒得理会。
还是珍妮弗跳出来为她战斗：
“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演得差！在好莱坞混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自知之明吗莉亚？而且你在这里大吼大叫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质疑安德森导演的选择？要不要把安德森导演叫出来，专门给你解释解释？”
莉亚哪里敢。
但她最不解的，就是珍妮弗帮江棠说话的行为。
这让她很是抓狂：“你也被淘汰了，被这个华国女人挤了下去，你就没有不甘心吗珍妮弗？”
珍妮弗直直翻了个白眼：“白痴，别拿我跟你比！”
莉亚知道没有珍妮弗，她对试镜结果也是彻底无能为力，怒气冲冲地扭头离开。
按照试镜规则，珍妮弗也应该离开了。
临走时，她拉着江棠交换了手机号码。
“有空联系！”
说着给江棠抛个飞吻，蹦蹦跳跳走了。
她这一动，可是把另外四个女演员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江棠身上来了。
原先没太在意江棠的凯瑟琳娜，也难得地打量起江棠，正视起这位对手来。
江棠通通不打算理会，低头给高越发短信告知结果后，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单独的休息室。
剩下五名演员的休息室看上去一致，没有大小之分。
而这个休息室，环境明显比外面的大休息室好很多，不仅配置有单独的化妆台，还有桌椅沙发，可供演员们在这里小憩。
按照工作人员所说，第三轮试镜会在下午三点开始，试镜内容未知，到时候才会告诉她们。
而在三点以前，中间都是她们的休息时间。
现在正好是十二点多，午饭时间。
高越找到江棠所在休息室的时候，还顺带提着满满一包保温便当盒。
在休息室内的桌上打开一堆便当盒，琳琅满目都是熟悉的华国菜。
“路易先生特地送来的。”高越忍着笑，“他说是西泽尔先生特地吩咐的，让我千万别忘了告诉你。”
江棠也被逗笑，都能想到路易的话是出自谁之口。
西泽尔一定是用最认真的语气，反复在路易面前强调，别忘了把他的功劳告诉给自己。
嗯，完全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美味还是要好好享受。
中午这顿饭本以为会含糊过去，现在看来，江棠和高越都很有口福。
第368章 临场反应
享用过西泽尔特地吩咐准备的午餐，江棠暂时不打算休息，而是准备再把所有试镜资料复习一遍。
她总是打有把握的仗。
高越本来想劝她。
可看到江棠眉眼间精神奕奕，半点不见疲倦，劝说的话也都咽下去了。
反正跟江棠合作一年多以来，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江棠的不合常理，都习惯了。
她欲言又止的动作，江棠却没有错过，反倒过来劝她。
“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仔细看看高越的样子，远比江棠来得疲倦。
也难怪。
高越从飞机落地洛杉矶，中间三四十个小时都没休息过不说。
抵达之后，为了帮江棠更好铺平前路，还强撑起精神去跟西泽尔的经纪人卡尔打交道，试图从他嘴里探出更多消息。
江棠抵达比弗利山之后，至少还补过觉。
唯独高越是实打实地熬过来，全凭着毅力和卡尔谈笑风生，全程没有出过差错。
她眼底浓重的青黑，昨晚应该也没睡好，多半是为江棠试镜而焦虑。
看她的样子，眼底满是红血丝，是厚厚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憔悴。
再加上时差的问题。
江棠真怕她这么熬下去，就突然倒地晕过去。
于是，江棠劝说得分外坚持，连高越都受不住，听话地躺去沙发上睡觉。
江棠还让工作人员送来毛毯，特地给高越搭上免得受凉。
这份细致，让高越很是怀疑到底谁是艺人。
高越的确是很累。
上一秒还在纠结不称职的经纪人行为，下一秒眼睛就迅速闭上进入梦乡。
江棠还能听到她因过分疲倦的微弱鼾声。
笑了笑，继续看资料。
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唯有江棠翻动纸页的声响，和高越的鼾声此起彼伏。
*
下午三点，第三轮试镜开始。
工作人员提前十分钟来敲门通知后，等江棠抵达试镜室后，发现第三轮试镜剩下的五名女演员都陆续到齐。
嗯？这次不是单人试镜，而是一起试镜吗？
这举动的背后，可就值得琢磨了。
前方坐席上，还是那六位。
坐在中间的安德森导演说道：“各位女士，你们好，很高兴能和你们一直走到第三轮试镜，这一轮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的临场反应能力。接下来，我会当众公布考题，请你们按照各自的理解来表演。”
话音一落，五人骤然安静。
她们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逐渐弥漫的敌意和压力。
五名女星各自屏气凝神，等待考题公布。
安德森导演亲自翻开题板。
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是草根出身、万人敬仰的女将军，却被一直追寻的信仰所背叛，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安德森导演不忘贴心提醒：“准备时间十分钟，顺便考虑一下谁先上场。”
五名女星，包括江棠在内，都觉得第三轮的试镜考题有些棘手。
这样空泛的考题，只给出两三个关键信息，剩下的全要演员本人来推敲，考验的是她们的分析理解和思考能力。
能经过多次筛选后，留在第三轮的五人，都不会是傻子。
她们几乎是同一时间猜到，这个【草根出身、万人敬仰的女将军】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人设。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安德森导演新片电影的女主角人设，窥探到剧本一角。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剧本捂得很严实，就连接触过投资方高层的凯瑟琳娜，也没能打听出太多消息。
大概唯有江棠是例外，她原本有更早看到的机会。
西泽尔是剧组里寥寥无几拿到完整剧本的人，要是他真拿给江棠看了，剧组的人不论投资方还是安德森导演，都拿他没办法，全天下都知道他的任性。
不过江棠最后拒绝了，也错过了第三轮试镜的最大优势。
因为在第三轮里，会是揣摩更贴近角色和后续剧本的演员胜出。
此刻的江棠，明显感觉到安德森导演在明晃晃打量她、探究她。
其目的不难猜测，就是看江棠对剧本是否事先知情。
看来安德森导演也很了解西泽尔的任性，完全不意外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他心里清楚，却不动声色，估计就等着在这会儿看江棠的反应。
但凡江棠有看过剧本的表现，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给她画叉。
大坑啊大坑。
该庆幸江棠有自己的傲骨和信念吗？
江棠抿住唇角，直直回视过去。
坦荡清明的眼底，向安德森导演告知一切。
安德森导演微不可查地弯起嘴角，然后清了清嗓子：
“考题看清了吗？那么十分钟，要开始计时了。”
说完，拍下面前的计时器。
鲜红的数字，从十开始倒数，每一秒都好似踩着女演员们的心跳。
她们迅速散开，避开外界的干扰，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最合理的表现方式。
时间过得飞快。
十分钟不像是十分钟，倒像是一秒钟，眨眼就过。
等安德森导演喊停的时候，江棠能明显看到那两名不知姓名的女演员在懊恼，应该就是准备不够。
凯瑟琳娜最镇定，毕竟是奥斯卡影后，经验丰富的老将，面对这种难度极高的考题也能从容自若地应对。
芙蕾雅状态也不错，看上去已经有了不错的点子，只是在盘算着到底要什么时候上场。
至于江棠。
没人能看出她是镇定还是慌张。
所有的情绪都被掩饰在清冷眉眼下，连凯瑟琳娜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而安德森导演提问了。
“谁先上场？”
五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急着跳出来。
这种临场试镜，次序不论先后，都是各有利弊。
先上场的，导演容易印象深刻，也可能因贸贸然出头而表演不到位。
后上场的，准备时间更充分，但也可能因为前人表现太亮眼而被埋没。
终于有人率先站出来。
是那两名不知名女星中的一人。
看来，准备不充分的她打算反其道而行，先声夺人。
如果运气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不定真能拔得头筹，让安德森导演对她留下好印象。
第369章 凯瑟琳娜的演绎
办法不失为好办法。
可惜的是，命运之神没有站在她身侧。
在第一位女演员的表现结束后，明眼可见众试镜官的失望。
她演砸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步的女演员，眼睁睁看着能够一飞冲天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又哪里会甘心。
她当场眼圈泛红，顾不得后面还有人在，哽咽着哀求安德森导演再给她一次机会，第二次她一定会拿出更好的表演。
外表看上去亲切又温和的安德森导演，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温柔而又坚定地摇头：“不行。”
女演员泪眼婆娑，不敢在试镜官们面前放肆，捂着嘴走到边上去抹眼泪。
安德森导演：“接下来，第二位。”
凯瑟琳娜往前一步：“我来吧。”
安德森导演朝她点头：“凯瑟琳娜，又见面了。”
其余试镜官也在跟凯瑟琳娜打招呼，对她态度十分友善。
毕竟凯瑟琳娜是拿过奥斯卡的影后，在圈内的地位不比刚才的年轻演员，包括安德森导演在内的试镜官，都会多给她几分面子。
不过，凯瑟琳娜也清楚，安德森导演不是会因为她资历深就对她另眼相看的人。
相反，这位导演向来热衷于挖掘新鲜面孔，除了西泽尔，鲜少有演员能让他合作第二次。
好在，她已经有了把握。
因为试镜官与凯瑟琳娜的交谈，刚才那位女演员失声痛哭带来的紧绷气氛稍稍和缓。
除了那两名女演员中的另一位，对已确定淘汰的那位，有种感同身受的慌张和忐忑。
其余的人，都还算从容地在等待。
凯瑟琳娜的表演，开始了。
她是从话里寻到关键词，进而推敲出应该有的反应。
该说凯瑟琳娜不愧是奥斯卡影后吗？
只见她换了个站姿，气质便陡然大变，多出军人惯有的铁血和严谨，连脊背都下意识保持挺直，没有因为此刻流露的痛苦表情而有分毫弯折。
看到她的第一眼，人们就会在脑中下意识判断，这是个军人。
随后，凯瑟琳娜没有用台词，仅仅是用一双眼睛，和紧抿的唇角，再配合些微肢体动作，就展现出女将军被信仰背叛后的痛苦。
短短时间里，随着她轻微颤动的身躯，凯瑟琳娜已经无声描绘出她的挣扎。
凯瑟琳娜的表演是层次递进的，而不是扁平乏味。
在场人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逐步进展，从犹豫，到斟酌，到深思，再到坚定。
最后她起身，像是决定了什么。
刹那间，一颗泪水从眼角滑下。
“卡。”
表演结束。
凯瑟琳娜拭去眼角泪水，朝着安德森导演笑了笑。
“精彩。”
安德森导演轻轻鼓掌，给出与前面女演员截然不同的反应。
其余试镜官也跟着附和，对凯瑟琳娜不掩赞美，嘴里还说着“果然是凯瑟琳娜”。
这份热情，像是已经无声宣告这场试镜的最终结果。
芙蕾雅不甘心地咬出下唇。
而安德森导演，在问凯瑟琳娜为何会想要这样表演。
凯瑟琳娜侃侃而谈：“我想，刚刚那句话，最重要的就是被信仰背叛的女将军。能够靠着信仰一路走来的女将军，必然是坚定不移的，信仰的背叛于她而言，无疑是世界的崩塌，她不可能没有犹豫和挣扎，但是在最后，她还是决定遵从本心，放弃那份信仰，去寻求新的天地。”
安德森导演点头赞许：“的确，你的理解很不错。”
凯瑟琳娜满意地笑起来，心里多了几分笃定：“谢谢。”
她淡定地退到一侧。
安德森导演才问下一位谁来。
有凯瑟琳娜珠玉在前，第三个试镜的人绝对是压力最大的。
就在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江棠打算站出来，却不慎被人抢先。
是那两人里的另外一人，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估计在心里想，反正试镜结果已经敲定凯瑟琳娜，那她再怎么纠结也没有用，不如赶紧把过场走完回家。
抱着这种想法的她，又能拿出什么好的表演。
发挥完全脱轨，令安德森导演的神情已经不止是失望，而是眉心紧锁。
这位女演员收获这种反应也不伤心，更没像第一位那样哭哭啼啼。
她很爽快地退开，看模样倒是有些释怀。
接下来，是第四位。
芙蕾雅显然注意到刚才江棠准备站出去的动作，故意侧头问她：“你来吗？”
江棠抬手示意：“也可以你来。”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芙蕾雅果然没有客气，更没有因为凯瑟琳娜的精彩表现就轻易怯场。
她以自身的理解，重新演绎出一位女将军，还是跟凯瑟琳娜截然不同的风格。
安德森导演和一众试镜官们，对她的表现反应虽不如对待凯瑟琳娜时的强烈，但也是很满意的。
安德森导演当然不会忘记问芙蕾雅对角色的理解是怎么样的。
芙蕾雅落落大方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记得，在第一轮准备的试镜资料里，有大概提过故事的背景，是在很多年后的未来，世界面临着资源枯竭、能源危机等问题。我想，在那样的世界背景下，就算是女将军，也应该和普通的女将军不一样……”
芙蕾雅的切入点，无疑是新奇的。
就连凯瑟琳娜都忘记第一轮试镜时翻阅过的资料，刚刚表演的时候，也就没有融入进去。
就这方面的考虑而言，她要稍稍逊色于芙蕾雅。
可是在演技表现的精湛方面，芙蕾雅却离凯瑟琳娜水准相差漫长距离。
所以凯瑟琳娜也没有着急，反而颔首对芙蕾雅的切入点表示认可赞许。
等芙蕾雅面带笑容地满意走开。
五名女演员里，就剩下江棠一人。
她提出：“我需要一张椅子。”
安德森导演颔首，等待在侧的工作人员立刻把椅子搬到江棠身后。
江棠跟一众试镜官颔首示意后，大刀阔斧地径直坐下。
动作间是豪迈和洒脱，也根本不管会不会弄皱她昂贵的裙子。
以这个动作为起点，江棠的表演正式开始！
第370章 输赢即定
江棠试镜顺序位列第五，按理来说，应该是难度最大的。
因为前面有凯瑟琳娜和芙蕾雅，一个是演技老道，一个是切入点优秀。
她们各有各的优点，也都抓住那句话里的关键。
江棠要想在两重包围里脱颖而出，意味着要拿出更独特、优秀的表现，才足以吸引住试镜官们的眼神。
江棠看上去，倒是没有紧张。
但是，随着她坐下的动作，安德森导演看着看着，眼前一亮。
仅仅一个落座，江棠的动作，却毫无保留地展露出肆意桀骜的痞气。
不是凯瑟琳娜那种端庄严谨的女将军，而是一个靠着混不吝手段、摸爬滚打上位的女兵。
是的，不是女兵，而是女混混。
因为在她看似痞气的动作之余，又保留了一些军人才会有的细节，譬如坐下时按下腰间枪袋，或者是大大咧咧靠着椅子时仍然保持笔挺的脊背，以及那双锐利如鹰、像是聚着光的眼神。
随后，她动手翻阅着面前什么东西，对着空气的无实物表演，却像是真的能听到纸张翻页的哗啦啦声音。
没有道具，一众试镜官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不论是江棠的僵硬的手指，还是逐渐收起的散漫神情，都无不显示着，她刚刚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冷意彻骨，寒冰凝结。
唇边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然后挥手把空气“文件”砸了出去。
她腾地起身，动作很大把椅子都带倒砸地。
弄出巨大声响让安德森导演以外的试镜官都吓了一跳，又惊又惧地看着江棠。
他们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一个正在表演的女演员，而是在看一头即将暴起伤人的老虎，那暴烈煞气就在眼前吞吐，令他们的大脑疯狂发出危险警示，一度想要转身逃离。
唯有安德森导演稳稳坐着，眼睛越来越亮，像是看到什么珍贵宝物。
江棠的表演，没有因为试镜官的反应，就随意中断，仍在继续当中——
她发出轻轻嗤笑。
轻蔑的、冷漠的、不屑一顾的。
随后没有犹豫，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
到这里，她的表演还没有完，安德森导演也没有喊卡。
江棠用背影对着试镜官们，表演也还是在继续当中——
她的步伐很大，也幸亏试镜室够宽能容得下她这么走。
但是，她大步前行的脚下，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细微情绪在内。
先是坚定地向前，像是不会被任何杂草轻易绊住脚步。
忽然间，她的脚步慢下，有两三步的慌乱，一不注意又恢复原样。
但她停了下来，仍然背对着试镜官的方向，稍稍回头，露出侧脸。
那是她对从前坚持事物的最后迷恋。
现在，迷恋一扫而空。
她再没有犹豫。
迈开步，豁然斩开青天。
*
江棠的表演到此为止。
安德森导演没有喊卡，还是江棠自己停下来，重新走到试镜官的坐席前。
“我的表演结束了。”
试镜官们，久久说不出话。
安德森导演也在反复回味琢磨，最后有点想不通，迫不及待地问江棠：
“你的表演方式，是怎么想的？”
江棠已经收起表现时的戾气，不疾不徐道来：
“跟芙蕾雅一样，我也翻阅过试镜资料，在准备时，考虑到剧本的背景，是在资源枯竭的未来。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我想，世界应该不像现在保持秩序，必然是混乱无序、艰苦恶劣。
这位女将军，她不止是女将军，更是草根出身，能在能源枯竭的年代还混到将军的位置，我想她应该不是循规蹈矩的家伙，她应该胆大妄为、离经叛道、从不遵循应有的规则、只按照自己想法做事。”
安德森导演听得入神，但也没忘记提醒：
“别忘了，她还是个有信仰的家伙。”
江棠颔首：
“我当然没忘，她有信仰，所以在行事之余，仍然有着信念的坚持，那是她一直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有一天，这个目标坍塌，以她的性格，我想她不会伤心难过，只会开口大骂，然后潇洒离开，转身寻找一片新的天地。”
这应该是今天试镜里，江棠话说得最多的时候。
她将表演动机和思考一一道来，有条不紊，合理合据。
尤其是关于剧本背景的考虑，这点她与芙蕾雅想法有些相通。
但是试镜官包括芙蕾雅本人，都不会觉得江棠这是看芙蕾雅表演在前而突然改变的想法。
因为她在芙蕾雅的切入点上，进行更深入的思考。
不过短短十分钟，她却已经考虑到能源危机下的社会该是怎样的模样，并基于社会背景塑造出最合理的女主角形象，展现出来。
她很多推敲的细节，看似大胆，其实都是在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
但凡一名试镜官想要深入质疑，就会发现江棠所行这套，前后都符合逻辑，根本没有可供质疑的余地。
她的表现太优秀，十分钟被她发挥出十个小时的效果。
就连凯瑟琳娜，看江棠的眼神都变得截然不同。
眼底深处，还有来自她的甘拜下风。
当然，不是说江棠比身为奥斯卡影后的凯瑟琳娜还厉害。
如果时间够充足，江棠不一定能胜过凯瑟琳娜。
她赢在第三轮试镜是临场反应，安德森导演统共就给她们十分钟时间思考。
凯瑟琳娜的丰富经验无法在十分钟内发挥出来，反而是江棠的强悍大脑在这时候占据上风，帮助她在这轮试镜里，拿出现在最好的表演。
连安德森导演都一改镇定，分外动容。
“bravo！太棒了！”
安德森导演连用两个语气词来赞叹，看江棠的眼神也是无比亲切，恨不得当场就宣布这次试镜江棠获胜似的。
在场众人，不论是江棠、凯瑟琳娜、芙蕾雅，还是其余试镜官，都能察觉出安德森导演的蠢蠢欲动。
凯瑟琳娜微笑打算退场，芙蕾雅不甘心但也必须认输。
眼看着局面将定，输赢在即的时候。
安德森导演身边的试镜官开口打断：
“等等。”
第371章 我们不能冒险
这部电影，是投资数额惊人的大制作。
高额投资，也代表背后投资不可能由一家公司吃下。
多个投资方掺杂在内，势力错综复杂，就算试镜，也不是安德森导演的一言堂。
能列作在试镜官坐席里的，安德森导演意外的五人里，有四人都是投资方高层。
利益牵扯、资本博弈、勾心斗角、资源置换……这样的关系，注定属于江棠的胜利来得不会那么容易。
开口的这位，就是投资方的董事，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鲍勃。
他开口说要“等等”，就算是安德森导演，也不能表示什么。
就见制片人鲍勃不紧不慢地向众人宣布，具体试镜结果需要再考虑。
安德森导演皱眉，眉宇多了怒色，想要说什么，却被身旁副导演给按住。
他不得不压住怒意，对江棠她们宣布试镜结果稍等，麻烦回去等通知后，亲眼目送江棠等人离开。
试镜室里的工作人员似乎能感觉到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风雨欲来，没敢多呆，也悄悄从另一扇门偷溜离开。
转眼试镜室变得空落，气氛越越发紧张，沉闷地像是要滴出水来。
安德森导演面相和善，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脸色不好看的他当即质问：“鲍勃，刚才为什么阻止我宣布结果？”
鲍勃丢开手里的笔：“如果我不阻止，你是打算选刚才的华国女演员当电影女主角吗？”
安德森导演想也不想：“当然！她刚才的优秀表现已经说明一切，胜过了凯瑟琳娜和芙蕾雅，我想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鲍勃拧眉：“安德森，你真的觉得一个在好莱坞籍籍无名的华国女演员，真的能胜过凯瑟琳娜？她的演技是比奥斯卡影后更好吗？不过是占了考题便利！”
安德森导演怒而拍桌：“这是试镜！既然你不认可最后结果，又兴师动众搞什么试镜！干脆直接内定你满意的人选！”
眼见安德森是真的有些上火了，鲍勃也不敢真的跟他呛声对着来。
安德森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摆弄的导演，到了他的地位，要供着对方的人是制作方而不是导演本人。
这部电影的大旗也是靠着安德森才拉起来，西泽尔也是因为安德森才加入，之前鲍勃往西泽尔面前递了三次剧本希望合作，每次都被拒绝。
安德森才是整个剧组的主心骨，鲍勃可以表示反对，却不能直接和安德森闹翻。
于是，他稍稍缓和语气，劝道：“安德森，你应该知道，我在试镜方面一向很公平，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都很愉快不是吗？”
安德森导演也坐回椅子，虽然还是沉着脸不说话，但没有反对什么。
鲍勃趁着机会继续劝道：“亲爱的安德森，我当然知道试镜的意义，但它是让我们选出相对适合的演员，而不是考题答得最完美的演员。这也不是比赛，不是我们把奖项颁给她就可以结束的。你考虑过后续宣发，考虑过票房吗？我们要怎么跟观众解释，给堂堂西泽尔搭配了一个在好莱坞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演员，还是来自华国！”
安德森冷嗤：“呵，这位华国女演员，就是你口中那了不起的西泽尔推荐的。”
鲍勃不以为意：“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调查过，她和西泽尔的关系不过是合作过一部广告片。”
许是西泽尔不近女色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以至于鲍勃根本没想过江棠和西泽尔会有什么特别关系。
他笃定地猜测，西泽尔可能只是因为合作关系推荐的江棠，说不定推荐完转头就忘了这事。
“就算她和西泽尔是朋友，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选择她。她演技很出色没错，但还没有到不可取代的地步，凯瑟琳娜和芙蕾雅在荧幕上的表现不会比她差，既然相差不大，我们有冒着巨大风险选择她的必要吗？安德森，这是好莱坞A类大制作的女主角，我们需要有资历，有名气，有票房号召力的女演员，而不是一个好莱坞新人！还是一个华国女星！”
或许江棠在华国已经演过几部完整作品。
但是在好莱坞看来，没有演过任何好莱坞作品的她，就是没有作品的新人。
这大概就是世界电影中心的好莱坞所拥有的的傲慢，冷酷却现实。
就连坚持想要江棠的安德森，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是导演，是渴求完美作品的艺术家。
但他也是这艘巨轮的掌舵者，他需要对三亿美元的成本和投资人负责。
又或者是因为，江棠还没有优秀到让安德森跟投资人掀桌子也要保她的地步。
眼看安德森沉寂下去，好一番苦口婆心的鲍勃喝了口水，很是满意。
“那我们再来商量商量，最适合我们电影的女主角人选吧！”
安德森口吻无奈：“选谁？凯瑟琳娜？”
在他看来，刚才的表现，除了江棠，就是凯瑟琳娜。
此时的鲍勃，没有赞同，也没有表现出强烈反对。
他只是很冷静地分析：“我们需要考虑到凯瑟琳娜和西泽尔搭配的合适度。”
安德森说：“凯瑟琳娜的面相的确相对成熟，但是我们的女主角设定，本来就是军中成名多年的女将不是吗？西泽尔的角色是仰慕着她而成长的，凯瑟琳娜看上去更年长才是正常的。”
鲍勃点点头，觉得安德森说得很有道理：“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剩余试镜官都摇头。
他们之中虽然也有投资方代表，但还没有资本雄厚到像鲍勃这样旗帜鲜明地反对安德森的地步。
就连安德森都已经有了决断，那他们就更没有置喙的余地。
试镜结果就此敲定。
*
高越在休息室等得很焦躁。
看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她决定到走廊上去等江棠出来。
结果她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就发现不远处站着江棠，正在与她的对手凯瑟琳娜和芙蕾雅她们说话。
没有预想的剑拔弩张，只有谈笑甚欢。
第372章 结果如何
江棠刚走到休息室附近，就被凯瑟琳娜叫住。
“你刚刚的表现很棒。”凯瑟琳娜微笑地直视着江棠的眼睛，“我很喜欢。”
江棠没从凯瑟琳娜身上感觉到敌意，只听到她话里的真诚。
便也轻声回应：“谢谢，你的表现也很精彩，让我看到了奥斯卡影后的实力。”
凯瑟琳娜挑眉：“我的影后奖杯拿得有些侥幸，那一年没有太强的竞争对手。要是等几年在奥斯卡舞台上遇见你，我不确定还能保证我的好运。”
凯瑟琳娜说的不是场面话。
亲眼见过江棠的表现，她除了感叹这位女孩儿的天赋，还有就是惊讶她的年纪。
当凯瑟琳娜还是江棠这样大的年纪时，仅仅是一个没能崭露头角的新人，在各大导演的电影里混着镶边配角，如此磨练过几年，才得到往上爬的机会。
而江棠却早上这么多年，就已经获得安德森导演的青睐。
凯瑟琳娜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天才的存在。
比如西泽尔，比如江棠。
不管今天试镜结果如何，凯瑟琳娜都不怀疑面前这位年轻女演员会一飞冲天。
所以，她也愿意早早结个善意，好莱坞从来不担心人脉太多。
听完凯瑟琳娜的夸赞，江棠却是摇头。
“不，没有谁的奖杯是侥幸得来的。”
凯瑟琳娜听得很妥帖，内心对江棠感官更好了。
比两人晚几步出来的芙蕾雅，见到她们在对话，也跟着停下脚步。
随后也加入这场对话，朝江棠说：“我承认，刚才你很厉害。”
上一秒芙蕾雅还在为她的细心而沾沾自喜。
下一秒江棠就用实力告诉她，世界上永远人外有人。
芙蕾雅看似傲气骄纵，在这方面倒是很清醒。
在她这样的态度下，江棠当然也是友好回应。
于是。
悄悄注意三人动静的那些人失望了。
没有预想中的明枪暗箭，有的只是女性间的欣赏和肯定。
*
江棠和她们也没有聊太久，大家行程都很忙，谈论三五分钟，彼此交换联系方式后，就各自离去。
江棠转身，看到高越笑意满满地倚着休息室的门。
“这是稳了？”
刚才凯瑟琳娜和芙蕾雅对江棠的肯定，高越都听见了。
要不是发自内心的认可，又怎么会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呢？
高越焦躁的心情瞬间被安慰，就等着江棠给她传达好消息的时候——
江棠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带着高越走进休息室。
高越还以为她是卖关子：“这么神神秘秘，难道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放心，我已经做好聆听你精彩演绎的准备了！”
江棠语气沉静：“不，试镜失败了。”
高越笑容僵住：“……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凯瑟琳娜和芙蕾雅不是都说江棠表现很精彩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棠对刚才的情形看得很透彻。
那气氛的须臾变化更是没有错过。
“安德森导演最满意我的表现没错，但这不代表着投资方也会满意我。”
高越先是惊讶，然后逐渐转为气氛。
“这是觉得我们是华国人，在好莱坞没有根基所以故意欺负我们吗？既然这样，干脆一开始就别叫我们来试镜好了！让我们飞十几个小时跑到洛杉矶来，就是为了走过场，耍人玩呢吧！”
高越再好的脾气，也要被这暗规则磨得满肚子火。
没有谁受到歧视还能心平气和的，何况江棠本来就表现最好。
“所以是西泽尔帮的忙。”
“……那你走到最后一轮，脱颖而出也是靠的实力！”
“可能是我的实力，还不足以成为他们冒险选择我的理由。让我走到最后一轮，也能给西泽尔一个交代，何乐而不为？”
高越满肚子的“可是”，最后怒火都化为虚无。
甚至有些丧气地问江棠：“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有用吗？”
江棠简单一句话，让高越无言以对。
江棠继续道：“而且，这次试镜也不一定是全无收获，至少安德森导演对我印象深刻。刚才要不是其他试镜官插话，他会选择我的。”
高越也足够聪明，一点就通：“对呀！这次事情之后，安德森导演肯定会对你感到愧疚，说不定还会用其他机会来弥补你！那些机会，应该会更适合你！”
被好莱坞三亿美元大制作的噱头迷得头晕眼花的高越，至此才算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风险往往和机遇并存。
要是江棠真的演了这个女主角，最后票房失利，怕是所有错误都会归结到她身上，不论是投资人还是观众，都会把她当成票房毒药。
到那时，江棠在好莱坞的路也算是彻底堵死。
倒不如像现在，利用安德森导演的机会稳打稳扎上位。
——这样一想，高越心里畅快多了。
“就是总觉得这是在自我安慰……”
高越的嘀咕声飘进江棠耳朵。
她笑着拍拍高越肩膀：“走吧。”
*
正如江棠预料。
试镜当天晚上，江棠便得到电话通知，说是她在试镜里落选。
给她亲自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安德森导演。
“能冒昧问一下，最后选择的人是谁吗？”
安德森导演因为江棠的洒脱，更加感觉愧疚，也没有隐瞒。
“我们决定的人选，是凯瑟琳娜。”
“嗯，凯瑟琳娜的确很优秀，也是表演最符合人物的，我认同这个结果。”
江棠差不多能想到选择凯瑟琳娜的理由，高越起初担心的年龄，或许不会成为绊脚石，反而会是助力。
这时，安德森导演有些憋不住：“可是今天表现最好的人是你，江棠，难道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江棠冷静回答道：“可我生气也没用，这并不能改变结果。”
安德森导演能给她的，只有一句沉沉的叹息。
“但是，江棠你要记住，你是一名非常优秀且有前途的女演员，我相信你的未来也肯定是光辉璀璨的，以后好莱坞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我今天要给你的帮助，请你一定不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