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礼物
平坦顺遂，无病无灾。
这是来自父母最忠心真挚的祝愿。
江棠静静听着，神情虽然沉着，但却有股久违的情绪在胸口涌动翻腾，搅得她古井无波的心绪不复从容。
江成哲之后是苏铃。
她递来一个IPAD，江棠打开，看到的却是分类整理的衣物首饰图册。
苏铃眨眨眼，笑道：“你以后是大明星，肯定需要珠宝首饰镇场子。这些都是妈妈特地挑的珍藏的古董礼服和首饰，已经让人全部送到九里堂啦。未来要是走红毯，记得穿上哦，妈妈会很高兴的！”
江棠在图册里翻了翻，里面竟然还有在上次CHANEL展览过的古董项链！
江棠抿着唇，眸光如水荡漾，突然笨拙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江希罗最直接，递过一张卡。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至于江希景，他也递过来一份文件，简简单单解释为“一家公司的股份”。
江棠没来得及拆，抱着满怀的礼物，喉头发涩。
“抱歉。”
“嗯？宝贝怎么了？”
“我没有准备礼物。”
苏铃伸手摸着江棠缎子般柔顺的头发，笑得温柔：“没关系，你今天能坐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礼物。”
江成哲：“今年你十八岁生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这些就是迟到的成年礼。”
“……谢谢。”
包裹心脏的坚冰，悄然开始融化。
曾经无坚不摧的铠甲，也终于暴露柔软。
“哇，下雪了！”
苏铃忽然惊呼起来，明亮的眼睛没有苍老的痕迹，仍然盛满少女般的浪漫和天真，看到雪也会高兴地欢呼，还要拉着江棠出去堆雪人。
江成哲却很煞风景：“这雪才刚下起来，哪里推得起雪人？”
最后他在苏铃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举手投降说好好好一起堆雪人。
于是，苏铃拽着一家子跑去庭院，进行所谓的“亲子堆雪人活动”。
寒冬雪天，大家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难以掩饰的温暖。
*
江棠这晚睡得很好。
到了第二天早晨，她习惯晨起跑步，跑到一半，正好撞见也来锻炼的江希景。
江希景比她晚到，来的时候江棠已经跑了几圈。
江希景特地加快速度，跑到江棠身边和她同行。
“那份文件拆开看过了吗？”
江希景的突然发问，让江棠诧异地看向他。
“还没有。”想了想，江棠反问，“很重要？”
江希景反倒不说了，只让江棠回去记得看。
等江棠晨跑结束，运动服还没换，就先回房间，找到昨晚所以放在桌上的文件袋，也是江希景送的圣诞礼物。
江棠无意扫见抬头，目光顿住。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极光娱乐股份转让协议。
转让人是江希景，受让人是江棠。
受让人签字后面虽然是空白，但是转让人处已经留下江希景龙飞凤舞的签字，只要江棠留下自己的签名，这份转让协议立马就能起效。
这也就意味着，江棠将会成为极光娱乐的头号大股东。
江棠想起前段时间偶尔被高越提起的神秘大金主。
所以，这位神秘大金主就是江希景？
江棠洗漱过后，拿着文件换衣下楼。
家里其他人大概是还没起，但是江希景已经坐在客厅喝着黑咖啡。
“早上好。”
江棠径直在江希景身旁落座，递出文件：“极光娱乐的幕后投资人是你？”
江希景喝着咖啡，随口道：“顺手一笔投资而已，没想到正好是你那家公司。”
他轻描淡写的神情，就差在脸上写“只是随便买买”。
要不是晨跑时被他特地拉着问有没有拆文件袋，江棠可能真的就信了。
“谢谢。”江棠说。
她知道，江希景投资那段时间，正是极光最困难的时候，被新艺报复狙击，原定投资流产，高越一度焦头烂额到睡不着觉……
这些事情都是事后高越才告诉她的。
现在想想，还多亏江希景的注资，帮极光撑过最难熬的时刻。
“既然谢谢，就快点把字签了。”江希景转眼严肃起来，郑重嘱咐道，“但我也要告诉你，股份既然给了你，以后极光娱乐的发展就与我无关，要是因为你的决定让它亏损或是倒闭，都是你需要承担的后果。”
正好走到客厅的江成哲，恰巧听到后面半句。
“怎么跟妹妹说话的！”江成哲快步走来，眉心紧拧，不满极了，“好好的圣诞节，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教训小棠？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飞来黑锅的江希景：……
江希景按着太阳穴：“爸，你能不能把事情听完，再发表意见？”
“能有什么事情？”
江成哲虽然这么说，但是在江希景旁边落座后，却认真了解起事情的经过。
得知是江希景投资了江棠背后的经纪公司后，他满意地点头：“不错，总算是有哥哥的样子了。”
转眼被夸的江希景：……
几分钟前还说我没有当哥哥样子的又是谁？
江成哲浑然不觉自己前后不一，他先把江希景称赞了一遍，又扭头向江棠，笑得无比宠溺：“你哥的话听听就罢了，要是公司出什么事情，或者需要注资，尽管来找爸爸，爸爸帮你解决，绝对不会让你的公司破产倒闭！”
江棠无奈：“为什么你们就认定极光会倒闭？”
父子俩尴尬地咳嗽起来。
尴尬过后，就开始夸极光，说它有前途有未来，一看就是潜力股。
只是这夸奖没什么灵魂，纯属说出来逗江棠开心的。
不过江棠也没有太在意。
她的确不懂公司管理，但她相信高越的能力。
也不知道，高越看到这份股权转让书后，会是什么表情。
另外有个问题来了。
既然她身为极光娱乐的大股东，那她要不要尽尽职责，在时白解约消息放出来之前，提前为公司挖角呢？
江棠虽然这样想，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实施，时白的电话就先来了。
先道完圣诞快乐的时白，犹豫之后，鼓足勇气问江棠——
“棠姐，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公司还缺人吗？我能不能签到你们公司来？”
－－－－－－题外话－－－－－－
卡文……今天只有两更
第179章 大股东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时白带着一群律师气势汹汹到经纪公司和老板面谈，还在会议室闹得很不愉快的消息，转眼就在业内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这一幕在公司有太多人看到，时白的前老板想挡也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众人揣测，并在不到一天时间，接到各路打探消息的电话，或惋惜，或幸灾乐祸，或别有心思。
时白的前老板气得失态朝人破口大骂，被骂的也不生气，而是看笑话似的看他。
谁不知道时白就是能下金蛋的凤凰？出道之后，话题度一骑绝尘，连SKY组合那种垃圾都能拖拽到一线，更是让他所在的经纪公司，从小破烂，摇身一变成为知名大公司。
以前业内还有人腹诽，说时白的老板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他一直死心塌地地呆在这种小公司里。
现在这破公司的好运总算到头，其他人也算是看到希望。
于是，各路人马纷纷开始行动，明里暗里地打探消息，想要抢在别人之前，把时白拉拢到手，就连业内的几大巨头，都没能做到置身其外。
一时之间，业内风起云涌，就连安于一隅的高越也得到了消息。
此时，高越正和江棠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
确切的说，是高越在喝着纯苦不加糖的黑咖啡，江棠从流泉山过来的时候，顺路带上了爱心早餐便当——当然，并非出自苏铃之手。
江棠能在一大早见到江成哲不是偶然，而是江成哲为了全家免于苏铃的再次荼毒，特地早起为家人们准备早餐。
简单的蔬菜鸡蛋三明治，卖相虽然糟糕，但是味道可正常多了。
为此，因美容觉晚起的苏铃对着江成哲一通抱怨，对于没能让孩子们继续感受妈妈温暖的事非常遗憾，全然没看见迅速沉默的江希景、江希罗。
最后还是江成哲拉出就要出门的江棠当挡箭牌，才让苏铃的怒气消弭于无形。
江棠离开流泉山时，江成哲塞来装着爸爸牌三明治的爱心便当，深藏功与名。
“这是家里人做的？”
高越一眼就看到江棠便当盒里三明治的模样，不像是店里卖的模样。
谁家店里卖这种三明治，指定血亏。
“嗯，我父亲做的。”
江棠朝着来送热牛奶的高越助理点头微笑，新入职的助理脸红红的走出去。
“你家人待你都很好。”高越感慨一番后，又问，“对了，你早上不是来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谈么？”
江棠也不多言，直接递出那份股权转让书。
高越看完，眼睛越睁越大。
“江总是……”
“我哥哥。”
高越没见过背后投资人，只见过签好名字的投资意向书，以及他那位精英能干的常秘书。
她倒是与江希景见面一次，只是照面，没有通报过名字。
所以她是到现在，才把两人之间划上等号。
确认过这份股权转让书后，高越久久说不出话。
江棠刚吃完一个三明治：“会让你为难吗？”
高越挑眉：“怎么会，这是好事。”
她与江棠合作这么久，差不多摸清她的脾性，知道江棠内里是很有原则的人，以高越来说，江棠从来都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她之前就想过分股权给江棠，达成两者之间的深度合作。
没想到，江棠摇身一变成为大股东，正中她的打算。
高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对极光娱乐可是好事，现在极光娱乐既然是你的公司，就和你绑在一条战船上，同发展共进退，这我就不用担心你未来会跳槽去别家公司了！”
正是因为眼光犀利，高越才知道属于江棠的那片天空有多么开阔。
极光娱乐这样一家中小型公司，能给江棠带来的资源有限。
但是成长起来的江棠，能给极光娱乐带来的好处却是大大的。
光看时白和他原经纪公司的发展之路，就足见一斑！
“这样的话……江董，要不要考虑投资新的项目？”
“你是说《十年灯》？”
“对！”高越笑吟吟道，“反正谢光那剧组，现在就是个草台班子，背后也没个正经的投资方，我想既然你要参选，不如就顺带投资一笔，也由我亲自出任制片人。”
极光娱乐发展到现在，唯一的影视项目就是《草莓糖》。
现在草莓糖开播在即，极光娱乐的资金还很充裕，高越就需要寻找下一个项目。
这样看来，没有什么比《十年灯》更合适。
再有她亲自出任制片人，原本的草台班子，那就算是脱胎换骨。
江棠思忖片刻：“跟谢光导演沟通过吗？”
“暂时还没有，约好明天吃饭。”
“我觉得可以。”
江棠既然愿意出演，也说明她对《十年灯》这部剧很有信心。
她在汲取影视方面知识的时候，看过海量的电影电视剧，其中也包括不少经典武侠剧。
但是，谢光导演亲自编剧的作品《十年灯》，仍然令她耳目一新。
介于传统与新意之间，仿佛破茧而生的蝴蝶，有种焕然勃发的力量。
当时任由江棠挑选的剧本里，只有《十年灯》给过她这种感觉。
她也愿意相信这份冥冥之中的直觉。
得到江棠认同后，高越心情愉悦，顺便约江棠明天跟谢光导演一起吃饭。
江棠答应了。
这时，江棠手机响起，是时白的电话，告诉江棠他已经抵达极光娱乐的地下停车场。
江棠索性叫严佩琪去接他。
高越喝着咖啡：“有客人要来吗？”
江棠颔首，解决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拍拍手上残渣：“嗯，是时白。”
高越的手抖了抖，杯里的咖啡险些晃出来。
“咳咳……你是说，时白？”
江棠语气轻淡：“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早上时白给我打电话，说想签我们公司，我约他到公司来谈。唔，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到得挺早。”
高越听起来觉得很玄幻：“时白，想签极光？还是他主动？”
当全副武装的时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高越彻底确认，这不是玩笑。
第180章 刮目相看
时白来得很低调，自己开的车，没有告诉任何人，路上还反复确认过没有狗仔或者其他人跟着。
衣服也是裹得黑乎乎的，帽子口罩墨镜一应俱全，直到走进办公室才摘去伪装，露出那张灿烂朝气的笑脸。
看得出来，时白自打跟公司解约后，内心世界就像是拨云见日，整天都心情好好，脸上带笑。
而不像以前，笑意深处总藏着些许阴霾苦涩。
“棠姐！圣诞快乐！”
连说话语气都是上扬的。
江棠起身邀请时白在她对面入座。
她说：“我接到郝律师的电话，他告诉我进展很顺利。”
时白止不住的笑：“还要多谢郝律师帮忙！”
一旁的高越渐渐领会过来，原来江棠先前提过帮时白介绍律师的事情，就是为了解约。
想着未来可能会合作，高越主动散发善意：“时白，好久不见。”
时白转向高越时，稍稍收敛笑意，变得客气礼貌。
“高越姐，好久不见。”顿了顿，语气略微急切，“棠姐有跟你说我的事情吗？”
“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说这件事。”她斟酌一番后，慎重地问：“时白，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想来极光？”
她担心时白误会她不欢迎，紧跟着解释：
“我会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以你现在的身价，完全可以找业内最好最有钱的经纪公司，他们能给出远高于极光的签约价，资源也是极光拍马难及的。极光现在还是小公司，正值初步发展阶段，必然在多方面有所掣肘，这些缺点我得提前告诉你，以免会耽搁你的未来。”
高越这番话，说得由衷真挚。
也是完完全全站在时白的方面来打算的。
时白以前与高越接触不多，但现在他对高越明显多了好感。
“这些我都知道，棠姐也跟我说过。”时白说着，向江棠投去感激的眼神，“不过，就像我当时跟棠姐说的那样，大公司好是好，对我的束缚也会很多，我现在还没有能彻底摆脱规则的实力，所以就像在尽所能及的范围，选择符合我心意的经纪公司。”
“你说的符合心意的经纪公司是指的什么？”
“能给我足够的尊重和自由。”时白说着，不觉沉下声音，“高越姐，不瞒你说，我在原先的经纪公司，被迫安排了许多不喜欢的通告，比如演戏。当然，我也不是抵触演戏，而是公司总希望我能创造出更大价值，所以比起适合我的角色，他们会倾向于钱更多的角色。”
“我明白。”高越懂了。
先前外界总说时白傻，不过是知遇之恩，却赔上近十年青春，耗费在一家破烂公司里，无谓地消耗自己的灵气。
但现在，以高越看来，时白不是傻，只是人太真。
而且他也很聪明。
就像在选择经纪公司这方面，大的经纪公司相对的话语权也更强，时白就算是当红流量，但毕竟出道年限不够，能跟公司谈的条件有限。
小的经纪公司就不同了，时白能尽量得到想要的自由，话语权也会相应变大。而小的经纪公司里，自然又以知根知底的极光娱乐为首要选择。
时白不是那种被公司领着走的牵线木偶，他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规划。
呆在以前的经纪公司，是因为合适。
如今选择离开，也是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
他要从听公司话的爱豆，转向自己掌握话语权，也是一个成熟艺人的必经之路。
果然啊，能够走到现在位置的，没一个是心思简单。
就连他人眼里的傻白甜时白，内里也是有谋划的人。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高越反而更加欣赏时白，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好的，时白就是如此。
高越看时白的眼神变了，除了欣赏，还有肯定：“时白，你难能可贵的清醒，而且有想法。你的需求，我都明白，放心，极光娱乐会和你并肩前行的。”
时白：什么清醒？什么想法？又明白什么了？
他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高越将他拔高到什么高度。
天知道，时白纯粹只是想要跟最信任的棠姐呆在一家公司而已。
时白：“谢……谢谢？”那这就算是敲定了？
高越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另外放心，我们极光娱乐比其他人想的还要资金充足，所以该符合你身价的签约金等条款，一样都不会少。”
时白这次听懂了，高兴地回握：“那就真的太好了！”
此时，高越终于转向在一旁作壁上观、安静喝牛奶的江棠。
“忘了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大股东，江董。”
高越忍着笑，向时白介绍了江棠的全新身份。
这对时白而言，几乎是意外之喜。
“真的吗？太好了！”
江棠不得不放下牛奶杯：“欢迎加入极光，以后我们就是同事。”
时白笑眯眯地点头，心情好极了。
时白的原经纪公司还没有彻底解约，现在跟极光娱乐算是口头商定。
不过双方对这次合作都很肯定，高越甚至开始着手安排时白解约可能带来的舆论风暴。
因为，时白的解约，代表着SKY组合的必然解散。
如果高越是时白的前老板，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话题。
所以，她需要早做准备。
*
正如高越的预料。
在时白原来的经纪公司里，他的前老板坐在办公桌后，低头沉思。
面前是时白的前经纪人，正焦灼地走来走去。
时白的律师团已经向他们下发最后通牒，如果他们不肯和平解约，接下来就只能走法院程序。
时白的前经纪人赵立恶狠狠地说：“干脆拖！把这场官司一直拖下去！拖到他时白拍不成综艺电视剧！拖到他被大众遗忘，彻底糊掉！”
老板冷冷看他一眼：“你说的这种办法，只能对付无权无势的小艺人，你觉得时白是小艺人吗？”
赵立接不上话。
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年还要仰仗他鼻息看他脸色的小艺人时白，早就成长到他难以比肩的高度。
第181章 手段层出
“难道就任由他解约走掉？老板，他这么一走，我们的SKY组合就彻底凉凉了！还有到手的那些资源，合作方听到时白解约的消息，绝对二话不说就会找我们索赔的！”
有些合作方，出不起时白的价格，又想沾时白的名气，才会选择时白的师弟或者同组合队友。也正好能帮公司多赚一笔外快，可谓是一拍即合。
但要是时白解约，这些愉快的合作方，立马就得翻脸！
“你以为就你知道，我不知道吗？”老板疾言厉色地呵斥道，“时白一走公司会面临怎么样的困境，你以为我心里没点数？但是那位郝律师，根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赵立已经听老板说过几句那位郝律师的身份。
但他不懂，不过是律师而已，再厉害的律师又怎么样？
他小声提议：“为什么我们不拿钱，请更好更贵的律师？”
老板看赵立的眼神宛如在看傻子：“你以为顶级的律师是你拿钱就能请来的？真正顶级的律师，不仅是打官司水平顶级，他背后代表的法务资源也是你难以想象的。这场解约官司要是真的走上法庭，我们绝对赢不了！”
可能还会倒赔钱！
谁让赵立这么蠢，居然能干出假合同这种事？
要不是赵立是他亲戚弟弟，他真想一脚把这蠢货踢出公司。
被老板凌厉的目光瞪着，赵立也知道理亏。
“那怎么办，打官司打不赢，难道就这么认了？”赵立心有不甘，“要我看，还是放黑料，时白从出道前就在我们公司，他的黑历史一抓一大把，以他的性格，我看他能坚持多久！”
老板眼神阴鸷：“你想彻底撕破脸，好让大众看我们笑话？”
赵立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板烦躁不已：“行了，放黑料不行，还是得来软的。”
他眯起眼睛，开始吩咐赵立去联系余阳。
就在当天晚上。
余阳发布了一条话语似是而非的最新微博：
【SKY余阳：原以为能走一辈子的朋友，最后还是被时光冲散。累了。】
余阳在时白面前，虽然是油腻嚣张的富二代，但是多年来在粉丝们面前的人设，一直都是温柔深情、家境极好。
甚至有人形容说余阳就是小说里面走出来的男二号，惹得粉丝们嗷嗷直叫，对他滤镜深厚得连偶尔爆出绯闻也视若无睹。
在深夜里，余阳突然发这样一条微博，无疑掀起千层浪。
首先大家关注的是——“朋友”是谁？
没过几个小时，【余阳累了】登上热搜榜，并且在背后公司的推波助澜下，迅速登上前十，引来更多好奇的网友点进热搜，在线吃瓜。
【我觉得这个已经很明显了，说的是时白吧。】
【是我这个路人掉线了吗？不是说SKY组合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难道是和时白发生了矛盾？感觉这条微博有点意味深长啊。】
【知情人gkd（搞快点），能不能赶紧爆个料！】
【蹲，爆料踢我一脚谢谢。】
不负众望的，果然有一条所谓的匿名小号，爆料了余阳这条微博的背后真相。
【知情人士：我来个爆料吧，时白打算跟公司解约，已经在走法律流程，态度非常强硬，公司几次哀求都留不住他。这种小公司，要是时白走掉，影响非常大。而且现在闹得很难看，SKY组合估计也要解散单飞，可怜SKY的粉丝们。】
爆料一出，迅速传遍全网。
很快，这件事情上达到一个新的高峰。
因为在爆料登上热搜后，余阳很快删掉之前发的微博，还发文表示“不想针对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像是感叹唏嘘八年友情，但也侧面坐实了那条爆料。
这下，各大论坛彻底炸掉。
微博、豆瓣、知乎、虎扑……各大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情，“SKY”和“时白”两个名字几乎是刷屏式袭击，只要是上网的人都能看到。
热搜榜第一，时白解约【爆】。
热搜榜第二，SKY解散【爆】。
热搜榜第三，时白忘恩负义【沸】。
另外还有知乎话题【时白解约是真的吗？SKY未来何去何从？】。
以及刷屏式的豆瓣热帖讨论。
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都在吃瓜，还大批涌入时白的最新微博，跟他求证这条消息，最热门的三条微博分别是：
【团粉求证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时白你就是白眼狼！】
【SKY缺了S，那还是SKY吗？哥哥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们呜呜呜！】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只有往下滑，才能看到理智的留言：
【解约跳槽是很正常的规划，时白又不是退圈了。】
【要我说SKY现在查无此名好吗，我一直只知道时白，不知道SKY。】
【唯粉祝愿哥哥以后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这些留言被赵立看到，气得咬牙切齿，赶紧让水军把这些评论刷下去，然后把那些指责时白忘恩负义的留言通通刷上来。
没错，那些打着团粉名义哭得死去活来的，大部分都是水军。
赵立手里的脱水数据，早在很久前，就证明SKY的真团粉少得可怜，如果不是时白，估计路人都不会知道这个组合。
SKY组合和另外两个队友的名字，完全是靠着时白带起来的。
而这些粉丝里面，又以时白唯粉居多。
如果真的没有水军控场，网络上的留言估计没法看。
赵立和老板的目的很简单，软硬皆施。
软的是感情牌，让时白看看这些“团粉”的期冀，最后不忍粉丝失望选择回头，打消解约打算。
硬的是以路人缘威胁，现在时白解约的事情已经和忘恩负义挂钩，在其他不了解内情的路人们眼里，这就是真相，还会形成他们的固定印象。
这对于时白而言，是毁灭式打击，也是恶心的报复手段。
他们跟时白合作八年，了解时白脾性，知道他心软，所以也故意用这种方法，逼迫时白自己乖乖回头。
这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第182章 粉丝长文
随着事情发酵一夜，爆料的帖子越来越多。
因为背后有人带节奏，所以这些所谓爆料基本是奔着给时白泼脏水去的——
【时白的原经纪公司小是小，但是这么多年资源基本都集中在时白身上，不然能这么快捧火他吗？时白非但不感激，大火之后还想把公司一踹了之，果然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听说时白解约就是为了那部原定出演的古偶，时白对男二男三戏份太多不满意，不想演了，最后迁怒到公司身上，真真的霸戏咖啊。】
【如果时白继续闹下去，SKY组合解散，那他就是背叛。还整天说着什么团魂，果然是撒谎成性。】
……偷换概念、断章取义、颠倒黑白。
软刀子藏在声声舆论浪潮里，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吞人不吐骨头。
比起时白经纪人原先想的放黑料，这种向大众哭诉打感情牌的手段，明显高级许多，舆论的风向也慢慢倒向公司。
那些一开始没觉得时白解约跳槽有问题的，现在也开始觉得他这样做不太好，以至于开始建楼讨论时白接下来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澄清解约。
结果，整整一夜，时白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微博还停留在最新发的广告，任由留言增长破十万，沉寂得恍若一滩死水。
经纪人赵立留在公司整夜没睡，到了第二天仍然没看到时白表态，兴奋地冲进老板办公室，挥舞着手机：
“时白是不是要投降了？他到现在都没回应是不是怕了？”
谁知道，就见老板一脸难安。
老板皱眉道：“我不怕他回应，就怕他不回应，至少我们得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才能想出相应的对策……对了，你打听到有哪家公司在招揽时白了吗？”
赵立数了几个名字。
老板不得不打断他，脸黑如炭。
再这么念下去，全娱乐圈之名的公司都得数一遍。
其中竟然还有几家跟他素来交好的经纪公司，看上去浓眉大眼的，还打电话来安慰他，没想到背地里也要挖他墙角！
老板忍着怒意，又问：“那时白有动静吗？有没有听说他跟哪家公司接触？”
赵立老老实实摇头：“没有听说，但是时白现在身边没有我们的人，他做什么我们很难掌握，就算跟经纪公司联系我们也不知道呀。”
老板一拍桌子：“蠢货！你就不知道找人跟踪他吗？”
赵立委屈得很：“跟了啊，可他自打说要解约后，就没回过公寓，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呢！”
老板气得仰倒，只觉得龙座旁群猪环伺，个个都是猪队友！
赵立看老板怒不可遏，悄悄撇嘴，摸出手机刷了两下：“咦？又有动静了！”
“拿过来我看看！”
老板以为是时白终于现身了。
结果没想到，出现的竟然是时白的一位大粉。
混粉圈的都知道，大粉在粉丝们中间是很有号召力的，这次说话的时白大粉，就是时白粉丝圈里的一面旗帜，素来以行为有度、做事冷静著称。
据说这位大粉从时白出道起，就是他的忠实铁粉，多年下来砸钱不少，也算是有名有望的老人，连经纪人都要保持良好关系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这位大粉是位出了名的数据帝，打脸从不说空话，都是直接上实锤分析的那种。
比如这次时白的解约风波，这位大粉站出来后，熬夜写出长文《被吸血的时白》，附图无数，以时间线梳理了这些年时白在原经纪公司受的委屈。
里面着重反驳现在对时白的批评言论当中，最受大众认可的三条——
第一，时白不是靠公司资源火的，相反，是时白火了之后，带红公司，还给公司带来很多资源。为此，时白的队友、师弟，全部都吃到了红利。
第二，时白不满那部古偶，不是因为男二男三加戏，而是因为魔改原著。且出演男二男三的两人，全部是时白原经纪公司的新人，捧人之心路人皆知。
第三，SKY组合早就不红，也从来没红过，时白两名队友每次上节目都要cue时白，不拿时白说事就没有话题。包括SKY组合唯一一次开的演唱会，也是打的时白名头，当晚时白独唱八首歌，唱到低血糖下台后险些晕倒。
另外，还有理有据地拿出各种实锤证据，从截图，到新闻，再到过往的爆料。
同时这位大粉附言道：
【这么多年来，时白都是铭记恩情的人，他知道公司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所以他不离不弃，我们这些粉丝也按照他的想法，对公司报以感激之心。但是这家公司呢，打着时白的名义，做着吸血的行径，时白一人奶组合和全公司，才是真真正正的惨。
我们以前不说，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是因为没有不满，而是为了时白的那颗赤子之心，想着能让他高兴便好，才不愿意计较。
这次，时白终于清醒，看明白谁是对他不好的人，他走，我们跟随，不离不弃。】
这位大粉的粉丝数过百万，长文刚发上去，立刻点赞留言飙升。
【我还记得有个原本爆料是时白的资源，最后花落余阳，而以余阳的名气，根本够不上那家资源的咖位，事实如何也能想到。】
【被吸血还要被说成白眼狼，这家公司的嘴脸我早就看不惯了，好在小白终于清醒，赶快离开吧，去一家对你好的公司。】
【当年的演唱会我现在提起来还想哭，一场演唱会全是小白在忙活，赚的钱最后三个人平分，呵呵。】
【白被骂演技烂我也很委屈，他演戏除了当工具人带新人，还有别的作用吗？狗公司赶紧倒闭吧。】
时白的粉丝齐心协力，活生生把【时白血包】推上热搜。
而时白大粉发表长文里的图文，可比那些似是而非的爆料可信度高多了。
有部分新闻，就连大众们也都是有印象的。
不要以为互联网没有记忆。
互联网不仅有记忆，还记得很深，做过的事挖地三尺都能掘出来。
第183章 猪队友
时白的粉丝也很会抓重点，把时白说成是社畜，把公司的行径等同于兢兢业业打工仔被老板和公司一朝抢走劳动成果。
这比喻太形象，引发大批网络社畜共鸣，慢慢的开始真情实感。
于是，舆论的风向开始变了。
半天前还在众人眼里惨兮兮的经纪公司，摇身一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万恶之源。
包括时白也成为众人同情的对象，美强惨的代表。
亲眼旁观这场转变的经纪人赵立，在办公室里气得跳脚。
“急什么？”老板冷冷横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怕他回应，就怕他不回应。现在他的粉丝站出来，比他本人站出来的效果更好。”
然后，老板说出他接下来的计划。
赵立听得眼中精光连连。
脱口而出：“老板你太厉害了！泼脏水一把好手！”
在老板的死亡视线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选择闭嘴。
“行了，你准备按我的计划去做……”
话音未落，有人冲进来：“老板老板，不好了！”
小秘书气都没喘，把猪队友二号做的事情一口气说出来。
“这个混账！”
*
热度爆高的时白粉丝长文，不仅仅是公司看到，被指名道姓成吸血鬼的余阳也看到了。
他早上正好在录一档节目，没错，原本也是想邀请时白，结果时白没有档期，才退而求其次给了余阳。
余阳本来就不爽上节目是捡时白不要的，全程录节目都是臭脸，惹得节目组和嘉宾都有些看不惯他，自然也没人提醒他正在网上闹腾的事情。
余阳得知此事，是在休息的空档。
一家别有用心的媒体来休息间采访余阳，故意打开直播，标题很心机地打出“余阳回应队友时白解约”，引得大批粉丝和群众赶来吃瓜。
主持人笑里藏刀，在在镜头里故意问余阳：“你注意到今天网上的动向了吗？”
余阳早起后就来赶通告，全程录节目暂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忆仍然停留在昨天他发了两条微博后，大众斥责时白白眼狼的场景。
他的神色里有掩藏不住的得意，竟然主动递刀：“是说时白吗？”
主持人高兴地接话：“对，余阳你是时白的队友，所以我们都想询问一下内情，时白要解约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余阳故作痛心道：“作为时白的八年队友，我是真心希望他好好的。但是做人不能忘本，时白的某些行为我不能理解，也很失望。当明星，最怕的是红了就飘了，时白，哎……”
这唉声叹气，道出他多少失望与无奈。
主持人知道抓住大料了，迫不及待追问：“所以余阳你的意思是，时白是因为太红飘了，才想着要解约的是吗？”
余阳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只是希望组合好好的。”
主持人话锋一转，亮刀：“那余阳你知道，今天早上时白的粉丝们说时白是血包，包括你在内的队友和经纪公司都是吸血鬼吗？他们说你们能红起来，全靠时白资源衬托，不然的话就是查无此名，对此余阳你怎么看？”
很犀利，很直接，也很……气人。
余阳被戳中痛处，当即变了脸：“谁说的！谁是靠着他的资源火起来的？”
出道多年也不温不火，全靠着时白队友才有一席之地的余阳，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沾时白的光！
这让余阳的伪装几乎当场破功。
主持人假模假样劝道：“你也不要生气，这些都是粉丝说的，我就是求证嘛。”
这时候，采访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屏般飘过——
【余阳也太凶了吧，我感觉他随时都要站起来打主持人。】
【本来对时白粉丝的话存疑，现在有点相信了。】
【天，粉丝还说余阳什么温柔贵公子，我吐了。】
而余阳在主持人的刺激下，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
竟然脱口而出：“他时白算个什么东西我靠他！”
主持人居然还很悍勇，硬着头皮递出话筒：“所以余阳你是看不起时白对吗？那这么多年所谓的SKY团魂都是假的咯？”
余阳听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是个暴躁脾气，这会儿也是指着主持人鼻子让他赶紧滚，还放话说让他把刚才那段掐掉不准播。
主持人哎呀一声：“我没告诉你吗？我们这是直播哎，掐不掉的。”
就，很绿茶。
余阳的怒意僵住。
他看向黑洞洞的镜头，似乎能看到镜头后一张张嘲笑他的脸。
【主持人这么做有点过分，余阳都不知道是在直播。】
【放屁，明明人家进来时说过想要直播采访他，是余阳自己爱答不理没听见。】
【对，我作证，主持人说过是直播。而且，就算主持人有心机，但让余阳这种恶人的嘴脸曝光不正是好事？】
【真的吐了，余阳滚出娱乐圈吧，我竟然还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他……老子的钱宁愿给狗都不给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辱狗了。】
【这算是侧面证实时白粉丝说的都是真相吧，简直无法想象跟余阳这种人当队友的时白是什么感受，给了资源还要被骂。】
后来直播不得不被掐断，之后余阳会不会发飙或者揍主持人一顿，大众不得而知，但是到现在，余阳的嘴脸算是在网上公开处刑。
这简直推波助澜地把舆论送到时白身边。
而后又有人站出来，指责余阳道德败坏、勾引有夫之妇也就是他的妻子，还放出余阳撩**性的聊天记录。
随后网友扒出，这个放话的人竟然是某二线女星的圈外老公。这二线女星更是被拍到过和余阳共同进出小区，姿态亲密。只是当时公司澄清是姐弟关系，还有其他友人同行，大众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细思极恐。
总之，这接二连三的雷神之锤，把余阳在耻辱柱上钉得死死的。
也顺便把【余阳】送上热搜榜榜首。
估计连余阳本人也没想到，他一直想要的爆火，会以这种形式来到他的身边。
第184章 尘埃落定
舆论的一波三折，让大众彻底怜爱起时白，说他美强惨，也说他傻白甜。
在这种火坑公司一呆就是八年，这得脑子多坑才能做出的事情？
没人再说时白忘恩负义，没人再说时白是白眼狼。
所有人都为他的离开而欢庆，并期许他奔赴更好的前程。
就在这时，沉寂两天的时白微博总算有了动静，他转发了一家公司欢迎时白加入的微博，还在后面简单回复【合作愉快】。
【极光娱乐？这是哪家公司，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不是江棠的公司吗？法人是以前新艺的高层。】
【作为粉丝，尊重时白的选择。】
虽然也有人揣测，时白是为的江棠去的极光。
但是爆火的神炼，在观众们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对江棠和时白之间的关系认知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在朋友的介绍下选择极光，似乎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
时白的粉丝们也很快找出高越的牛掰履历，高兴得奔走相告。
总算不用看到赵立那个废物了！
*
“时白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他那经纪公司，应该翻不起什么浪来。”
保姆车内，高越一边翻看PAD，一边对江棠说道。
江棠点头。
这事能在两三天内解决，少不了高越的手段。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只是手段隐晦，一般人看不出来。
比如大粉写的长文，高越没做什么，只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资料和截图，顺便帮忙把话题扩散开来而已；
又比如余阳采访的事情，高越也没做什么，只是偶然联系到圈里有名的绵里藏针毒舌记者，顺手给节目组牵线搭桥而已；
再比如余阳被爆勾引有妇之夫，高越依然没做什么，也就是平平无奇地提醒那位女星老公，再平平无奇地把话题引爆而已。
“对了，《草莓糖》已经卖出去了，估计下个月内就会开播。”
“这么快？”
“多亏了时白解约风波，电视台和视频平台都想踩着热度尽早播出。正好电视台那边本来准备播出的剧，审核出现问题，才临时决定用《草莓糖》顶档期。时白刚换公司，大众都等着他拿出全新的表现，《草莓糖》绝对能超出他们预期。”
高越对剧里江棠和时白的表现，信心满满。
“现在定的是M台黄金档，和企鹅视频同步更新，也算是吃了神炼热度的红利，两边都决定下狠手宣传，我看好这部剧能火。”
“后期制作没有问题吗？”
“M台为了拯救他们惨淡的周播剧场，想把《草莓糖》放在周播剧场挽回收视率，正好企鹅视频也想拉长播放时间。最后决定每周五周六晚十点网台同步更新两集，一周四集，二十集在五周内播完，也恰好在寒假档内。这种播放进度的话，后期制作可以慢慢来。”
M台的周播剧场在几年前也曾火爆一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剧动辄五六十集，加上节奏慢，周播速度几个星期也进入不了正题，让观众很难提起兴趣，周播剧场也慢慢没落。
可《草莓糖》不同，它仅有二十集，节奏快，短小精悍。
如果按普通剧集播出形式，每天更新，两个星期不到就能播完，实在不利于积攒热度。
反倒是周播剧，一周四集的形式是最适合它的。
于是，高越和另一位制片人黄学江，经过一番考虑衡量，同意了M台和企鹅视频的提议。
听完高越特地解释一番。
江棠颔首表示知道了。
“到了。”高越隔着玻璃看向窗外。
保姆车缓缓停在饭店前。
站在门口的谢光，低着头手揣在兜里，踢着地面积雪，远远望去就是个普通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
但高越一眼认出老友，喊了他一声。
谢光抬头，看到高越从车上走下来，欣喜地晃晃手。
本想小跑过来，却在看到紧随高越其后的江棠时，变得束手束脚。
谢光拘谨地走到江棠面前，率先跟她打招呼，喊的还是“江小姐”。
高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叫得那么客气，以后还要合作呢。”
江棠也主动伸出手，向谢光散发善意：“谢导，接下来的合作，麻烦多关照。”
谢光悄悄松了口气，也高兴地回握，没忘记夸奖江棠真人更漂亮！
被裹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到脸的江棠，友好地接受这份赞美。
三人进了饭店，在谢光提前订好的包厢落座。
包厢不大，胜在环境清幽，适合谈事。
他们今天见面，也是为了谈《十年灯》这部剧。
高越跟谢光已经很熟了，懒得磨叽，坐下后就果断递出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投资书。”
“你要投资这部剧？”
“确切地说，是我们公司。”
谢光翻了翻投资书，实在忍不住。
“你们……就对这部剧这么有信心？”
他在问高越，也是在问江棠。
眼角余光还在偷摸打量江棠的表情。
江棠掌着茶杯，笑道：“谢导太妄自菲薄了，《十年灯》的剧本很精彩，有种寂静凄凉的悲剧色彩，在现今市场独树一帜，我自然也是看好它的。”
谢光跟江棠照面后，能感觉到她的行事大气。
所以他也不遮掩，径直叹气道：“说实话，我也是被打击怕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就消磨得什么都不剩，我都快忘记自己巅峰时期的名导生涯。这部剧，我也没有重回巅峰的野心，只想着拍完后能卖出去，顺利播完，就足够。但是你们一来这么大投资，我有点怕。”
“这个投资数额，极光只占部分，还会有其他投资方加入。”
江棠隔空点了点投资书，隐笑的眉眼忽然间锋芒毕露。
“还有，为什么谢导不能有野心？你应该有野心的，你也应该想着这部剧拍完能大火，还能帮你重回巅峰，洗刷耻辱。毕竟，连谢导自己都不相信会成功的话，又怎么能用作品说服他人？”
在江棠的三言两语之下，谢光心旌摇荡，有种心潮澎湃之感。
第185章 大股东该做的
谢光跟江棠愉快地聊起天来。
一聊谢光才发现，江棠是真的研究过剧本，不仅对整体情节了如指掌，还在此之上，有自己的想法。
且不少想法都与谢光写剧本时的灵感完美契合，就像是伯牙得遇钟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
话匣子被打开，无数灵光在脑海里迸发又产生。
聊着聊着，谢光当场翻出本子和笔，把新的想法全部记录下来。
“我脑海里已经有剧的画面和构图了，我想这个情节应该这么拍……”
谢光滔滔不绝起来，就像上一秒还说着信心不足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知不觉，桌上变成江棠和谢光的主场。
倒是高越被冷落在旁。
当然，高越不觉得被冷落，她只是惊讶和好奇。
聆听那两人对话时，高越总是不由自主地打量江棠。
她鲜少看到江棠峥嵘尽显。
记忆中的江棠，总是慵懒、倦怠、佛系的。就好像万事不关己、万物不留心。
她是江上的清风和明月，是人生的行者与过客。
但此刻她与谢导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掌握话语权，两三下就扭转谢光的懈怠想法，这份功力……有些出乎意料。
她好像是本读不完的书，让人永远能翻到奇妙又惊艳的下一页。
高越端起茶杯，笑意加深，越发庆幸当初做下和江棠合作的选择。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路灯依稀亮起，桌上的饭菜却没动多少。
“时间不早了。”谢光遗憾地看眼腕表，对江棠的态度俨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老友都忘记，只顾着热情对江棠说，“今天聊得太愉快了，改天还要出来聊聊。总觉得跟你多说话，脑瓜子都灵光了些。果然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这会儿总算有了高越说话的机会：“你们聊得倒是愉快，但我们今天的目的，本来是谈投资的。谢导，你就这么不关心你的导演费用？”
谢光正在兴致上，大手一挥：“随便意思意思就行，我现在就是想把这部剧拍出来！迫不及待了知道吗？”
高越无奈地看着上头了的谢光，很想让老友吃吃教训知道社会险恶。
但是念着老友境况，高越到底狠不下心，翻出另外两份合同。
“这是协议，你可以选两种方案，以剧本和导演入股，拿钱加分成的模式。或者直接拿笔整数，分别在开拍前、开拍中途、拍摄结束和正式播出四个阶段分期付给你。”
谢光翻开两份合同一看，上面的薪金都在尽可能范围内，给了他最好。
他也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家人们挤在出租屋的现状，最后选择前者。
“这次我就最后搏一搏！”
谢光的眼里，重新燃起自信的焰火。
高越在笑。
江棠也在笑。
*
江棠顺路把高越和谢光捎回家，谢光先下的车，下车的样子和初见面时的萎靡拘谨，是截然不同的意气风发。
随着车门自动关上，他的背影消失，高越感慨不已。
“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巅峰时期的谢导。”高越转向江棠，问她，“我能问问对谢光态度特别的原因吗？”
江棠懒懒散散往柔软椅子上一靠，手撑着下巴，随口道：
“谢导先前的状态，对项目来说不是好事。他不是王执导演，也不是余宇导演，前两位都有着对作品的自信和笃定，但谢导身上，只有胆怯和谨慎。”
江棠顿了顿，
“他需要人推他一把。”
高越意味深长地看她：“可怎么推，就很讲究方法了。”
江棠歪过头：“我呢？”
高越竖起大拇指：“漂亮。”
江棠轻笑，眼底波光漫溢。
“不用谢，这是大股东应该做的。”
*
哪怕是大股东，该回学校上课还是得回学校上课。
江棠现在的行程里，《草莓糖》杀青，《十年灯》筹备，只有隔周拍摄的《神之试炼》是固定行程，
转眼迈过新年，新旧交替。
江棠除了抽空去拍了一组杂志画报，这段时间基本是呆在学校，且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复习上。
明德向来都是学校里放假最早的一批，高三也一贯没有假期补课的习惯。
今年寒假从一月中旬开始，也就意味着，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时间。
*
六班教室，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氛。
原本六班就是成绩不好的权贵子弟聚集地。
和一班那群家世好、成绩更好的天子骄子们相比，分别是高三的两个极端。
往常临近期末考试，六班照旧是散漫的、贪玩的，班上同学比起复习，更热衷于谈论寒假该去哪儿玩。
是去里约热内卢冲浪，还是去冰岛追极光泡温泉，又或者去南极观鲸看企鹅？
明德的学生们，就连假期也是丰富多彩的，哪怕高三也阻挠不了他们的脚步。
但是此刻，六班意外的安静。
有些人明明屁股下跟冒火生烟似的，还要强装出认真学习的样子，像模像样的翻看着书，其实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他们眼角余光，不约而同地飘向教室后方的某个位置。
那里，静谧的方寸之地，江棠捧着书，偶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态度端的是心无旁骛、专注一致。
以至于让人都不敢打扰了她，生怕说话大声，惊走她的灵感。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几天。
每次班主任楚老师走进来，看到自习课上的状态，都欣慰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孩子们都长大了！
楚老师为了不打扰六班同学的学习精神，悄悄走到江棠身边，敲了敲桌面，示意江棠跟她去办公室一趟。
江棠暂时收起书离开。
教室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开，像是憋了很久的沸水，终于可以自由地咕噜咕噜冒泡泡。
“呼，总算是能大声说话了！”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保持安静？”
“我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识的……唔。”
“难道不是因为刚刚走掉的那位吗？”
“还那位？是不可直呼其名的神秘存在吗？”
“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怕怕的，不敢打扰她。”
其他人纷纷附和赞同。
第186章 未来
楚亚林带着江棠走进教室办公室。
两人迎面刚好碰见一班班主任周老师，那位抬头撞见江棠，面上顿时流露讪讪之色。
“是……江棠啊。”
他干巴巴地笑着，神情有些窘迫。
江棠颔首，不冷不热地问候了声：“老师好。”
一班班主任周老师曾在会议上，义正言辞地指责江棠带坏校风、影响其他学生心思的事情，早就传到江棠的耳里。
那些神通广大的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眼偷窥过，把当时剑拔弩张的场面描述得绘声绘色，一度成为学生们口中热议话题。
直到传至江棠耳里，这些人心里燃烧的八卦之火才不得不掐灭。
周老师也是偶然听到学生们谈论他和江棠的矛盾，才知道原本那天他的态度已经传遍学校。
他顿时生出浓浓的羞耻感，好像自己成了在背后嚼舌根说坏话的小人。
他针对的对象，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女生。
贯来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他，在羞耻感以外，也有些愧疚。
他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就先正面撞上江棠。
这刹那，有种不敢直视江棠眼神的羞愧。
但江棠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与这位陌生的老师擦肩而过。
她随楚亚林在办公室坐下。
楚亚林给她倒了杯水，看到办公室外似有人影摇晃，不禁好笑。
“周老师也不是坏心眼，他就是人太直了些。”
“嗯，我不会跟他计较。”
“你是个大度的孩子。”
听到楚亚林喊孩子，古怪之色在江棠脸上一闪而过。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端起茶杯：“楚老师找我有事吗？”
“对，我之前就想跟你谈谈。”楚亚林拉回正题，收敛起笑意，“你对接下来的期末考试，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
“努力争先？”
楚亚林笑了：“你应该能感受到，这学期成绩有大幅度提升，从第一次月考的二百六十名，到上次月考的九十八名，这种上升速度毫无疑问是惊人的。”
在明德高三的三百多号学生里，从将近吊车尾的名次，上升到百名内，不仅仅是跨越一百多人那么简单。
去年明德通过高考和保送途径入读帝京大学的，有近五十人。
而全校百名内的话，全国除了TOP1的帝京大学，其他一流大学基本可以任其挑选。
这不是进步，而是飞升。
而且还是在一边拍戏一边学习的情况下！
没等江棠解释她这种开挂般速度从何而来。
楚亚林已经主动给她找了理由：“老师看得出来，你过去底子应该很好，回归学校后也一直很努力，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提升。不愧是江家的孩子，有你哥哥姐姐的风范！”
江棠发觉，她大概是多虑了。
有江希景、江希罗两个开挂的在前，她的速度也不算什么。
江棠嗯了声，算是默认。
“老师也想跟你谈谈你的心仪学校，这件工作本来应该在开学那会儿完成的，只是你忙，老师也没能找到时间，这才拖到现在。”
楚亚林认真解释一番，免得让江棠误会她不上心。
见江棠点头，眉眼里没有任何不愉，她才继续说道：
“所以我今天想问问，你对高考是个什么打算？”
江棠想了想，说得比较含蓄：“尽力而为吧。”
“我想，你以后一定是想当演员的对吧？”
对此，江棠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果演员的话，首选该是帝京电影学院，也是全国最顶尖的电影艺术学校。”
这次江棠没有点头，而是若有所思。
大学这个问题，何遇教授也跟她谈过。
当时何遇教授问了她在学校成绩如何，听到她的全校二百六十名后，果断提议让江棠参加艺考，选择帝京电影学院。
到时候她可以亲自担任江棠在学校的导师，保证让江棠一路读到博士。
江棠那会儿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要考虑考虑。
此时听到楚亚林也提到帝京电影学院，江棠自然而然地以为：“楚老师也建议我考帝京电影学院？”
没想到楚亚林竟然摇头。
“不，我觉得你不用局限于这类艺术院校，还可以想想帝京大学。”
楚亚林的话，有些出乎意料。
这让江棠想起陆沉也曾提议让她去读帝京大学，而她当时的回答是，考虑考虑。
江棠不置可否，反问：“楚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楚亚林斟酌一番用词后，娓娓而道：“你还年轻，今年你才十八岁，作为老师，我更希望你去看看其他的世界，而不是仅仅把学习天赋束缚在演戏上面，你的人生可以是更丰富多彩的。”
“以你的实力，在下学期继续努力一把的话，我想进入全校前五十名，考帝京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帝京大学是我们华国最顶尖的学校，在全世界也属于一流院校，如果你能进去，为什么不尝试一番呢？”
接下来，楚亚林也跟江棠谈起学习对于电影艺术的促进作用。
她说得很详细，一看就是专门做过功课。
还可能是为了跟江棠的这番谈话，特地做的准备。
看着楚亚林真挚的眼神，江棠的想法慢慢有了变化。
“好。”
“嗯？”楚亚林一愣，“你是答应了？”
江棠颔首，道：“我觉得老师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想终身从事这份职业的话，更好的学历、更高的眼界和更优秀的底蕴，都会是我的奠基石。”
楚亚林知道江棠听进去了，顿时高兴得不行。
她兴高采烈道：“要考帝京大学的话，你接下来可得好好努力了哦！”
江棠笑得风淡云轻：“很快就能见分晓。”
楚亚林不太明白，但她还是在江棠起身离开前，预祝她在接下来的期末考试拿出好成绩。
“好的。”
江棠礼貌道别，给予这位虽然年轻却一心为她考虑的好老师该得的尊重。
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刚刚离去的一班周老师没有离开。
像是专门在等江棠。
江棠刚踏出办公室，周老师就板着脊背，直直朝她看来。
“对不起，江棠同学。”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两更啦
第187章 来自妈妈的关心
江棠困惑地朝这位一班班主任看去。
周老师视线向下盯着地面，也不好意思去看江棠是什么反应。
他语速很快，基本不带停顿地一口气说道：
“对不起，之前指责你带坏其他同学，想让校长逼你退学，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心胸狭隘了！”
其实，江棠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世界人对她善意的恶意的多了去，她要是人人都顾忌，岂不是忙不过来？
何况更激烈的指责她都遭遇过，周老师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对她造不成困扰。
却没想到，周老师会在今天突然向她道歉。
这让江棠颇为意外。
又对这位周老师有了新的看法。
她难得没有敷衍应付后抬脚离开，而是思忖后，心平气和地对那位周老师说：
“我接受道歉，但是老师，如果遭遇你指责的不是我，而是其他普通同学，你还会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吗？”
因为江棠开挂的学习速度，才能在短短两个月，翻身以成绩证明自己。
如果是别人呢？
如果这个人没有江棠这么强大的承受能力呢？
周老师被震了下，喃喃道：“我……”
“希望你能意识到，老师的话对学生的影响会有多大。”
说完这句话后，江棠与周老师颔首道别，抬脚离开。
留下沉默不言的周老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楚亚林悄悄从办公室出来。
虽然不是出自她本意，但她还是被迫在办公室里听完两人全部的对话。
对江棠赞许的同时，也有对周老师的不认同。
江棠说的话，都是她想说的。
“周老师，你还好吗？”楚亚林有些担心这位心高气傲的班主任。
周老师摇摇头，又紧紧盯着楚亚林：“楚老师，你也觉得我说话很……过分吗？”
楚亚林不想撒谎，只好委婉地说：“有时候你是说话挺过分的，上次你在办公室骂一班的同学，她都哭了。当然，我不是说不能教育孩子，上次那个同学也是因为谈恋爱耽搁成绩我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能有更好的办法来引导他们，作为老师应该给予孩子最大的善意，我们是老师不是吗？”
周老师以往对这种言论总是嗤之以鼻，但今天，他有点听进去了。
良久之后，周老师叹气。
“她说得对，我是应该好好反思。”
说完周老师也跟着离开。
留下对江棠同学佩服不已的楚亚林。
*
明德期末考试总共两天，照比高考形式。
江棠从考试前三天，就深切体会到来自家人的关爱。
苏铃每天都会早早从流泉山赶来，为江棠料理生活，为她准备吃食。
当然，不是苏铃动的手，大抵她也怕发挥不好，专门带来家里的厨师，据说也是江成哲最青睐的厨师。
也多亏她的这个决定，否则江棠会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如此参加高考。
苏铃一呆就是整天，直至深夜，反复叮嘱江棠后，才会放心离开。
而九里堂里流泉山至少一个多小时车程，苏铃每天这么来回就得近三个小时。
可苏铃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路途的辛苦，反倒乐此不疲。
连江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干脆邀请苏铃这几天就在九里堂住。
江棠：“会不会不习惯？”
愣住的苏铃很快反应：“不！不会不习惯！妈妈非常习惯！”
两个小时后，苏铃的生活助理拎着两大行李箱敲响九里堂公寓的门。
江棠：……
算了，她高兴就好。
夜里忙完一轮复习的江棠，准备去饭厅倒杯牛奶。
在经过客卧的时候，优越的听力让她不可避免地听到露出缝隙的房门里，苏铃掩饰不住兴奋地在跟人打电话。
“……当然是女儿心疼我才让我留下来啦，现在小棠跟我可亲了！”
江棠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又站在黑暗里，听了一会儿苏铃跟江成哲炫耀亲热的母女关系，才悄无声息地走开。
*
期末考试，总算如期而至。
苏铃一大清早就开始起来忙活。
虽然不知道她忙了些什么，但是盯着厨师准备早餐，看着助理帮江棠收拾文具，还有守着家庭教师整理江棠的学习资料……风风火火，是挺忙的。
洗漱完的江棠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根法兰克福香肠和两个完美荷包蛋。
江棠：“……这是什么？”
苏铃立刻邀功道：“听说这是华国的古老传统，孩子考试都要这样吃，才能保佑考一百分的！”
江棠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种迷信，只不过是针对小学生。
而且：“我们单科满分一百五十。”
“什么？”
苏铃一脸震惊的我竟然上当受骗的表情。
江棠拿起刀叉：“算了，没关系。”
“不不不！不行！太不吉利了！”
苏铃眼疾手快地夺走盘子：“我让厨师重新准备一份！”
江棠无奈地看着她跑进厨房，笑意再次忍不住浮掠。
在兵荒马乱的早餐之后，苏铃总算是把江棠顺利送到学校。
“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妈妈永远爱你！”
“好的……妈。”
车内还残留着那声“妈”的余音回荡。
像是重鼓催动着苏铃的心脏狂跳。
她瞪着眼睛半晌，才缓缓看向前座跟随她多年的生活助理：
“刚刚……小棠叫我妈了？”
“是的，夫人。”
“她真的叫我妈妈了？”
“没错，夫人。”
苏铃不可置信地按着心口，难以想到，江棠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叫过她了。
青春期时期的江棠，暴躁得像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苏铃他们跟江棠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吵起来，最后以狼狈混乱收场，亲子关系糟糕得一塌糊涂。
除了江棠，长子长女的关系也向来淡漠，苏铃几乎习惯了这种家庭相处氛围。
今天能从江棠口中听到一声“妈”，对她而言，有种特别的意义。
“真好。”她高兴地笑起来，笑里隐隐有泪。
想起先前她在修养的那段时间，梦到过在黑暗里挣扎沉浮的小棠，黑幽幽的眼睛像是在海底向她求救……光是想想，她的心脏就恍若撕裂般疼痛。
好在，还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第188章 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结束的三天后，成绩出来了。
因为成绩单引发的热议，从学校论坛一路延伸到现实。
高三各大班级都在讨论这次的期末成绩，其中以某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
这份热度一路从网上延伸到现实，其中也包括高三六班。
唐堂两眼放光，手指飞速地敲打着键盘，嘴边还挂着一股可疑的痴笑。
裴纪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打着哈欠，像是没睡好觉。
看到唐堂这幅样子，手掌蠢蠢欲动。
“一大早的能不能正常点？”
裴纪鄙夷地瞪着唐堂。
唐堂委屈得很：“我哪里不正常了，裴哥你污蔑我！”
噼里啪啦。
是裴纪捏拳头的声音。
唐堂迅速正色，把手机递出试着转移话题：“裴哥裴哥你快看，期末成绩刚刚在学校论坛公布了！”
裴纪嗤了声：“你还关心这个？有信心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一么？”
“不是，裴哥你从前面看！”
裴纪照着从名单最前看下来。
第一仍然是让他不顺眼的那个名字。
也不知道那家伙都保送帝京大学了，为什么还要无聊到参加期末考试。
接下来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裴纪照旧不关心的那类。
直到第八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让他熟悉的名字。
裴纪惊愕地瞪大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刺激？”唐堂嘿嘿地笑着，“简直就是装逼打脸文的人生主角啊！现在全校都在震惊，我们棠爷厉害了！”
裴纪手指动了动，名单很快滑到最下。
倒数第一，裴纪。
巍然不动。
唐堂还很没眼力见地凑过来：“嗯，裴哥你的宝座依旧很稳，没人能够匹敌！”
裴纪有种掐死唐堂，再把成绩表毁掉的冲动。
但是现在成绩表早就被全校学生看过，就算毁掉也没用。
裴纪在位置上僵硬半晌，才突然开口：“唐堂，我问你。”
唐堂正在论坛上跟人吹江棠的彩虹屁，恰逢知音，彼此都是彩虹屁高手，顿时一见如故，在私信里面聊得火热。
沉浸在亢奋情绪里的唐堂，连头都没抬，很不走心地糊弄：“哎裴哥你说。”
裴纪没足以注意到唐堂的敷衍，他正陷在糟糕的情绪里。
“唐堂，你说……我跟江棠的差距，是不是很大？”
唐堂脑子还在手机里，嘴巴不假思索地自动回答：“当然啦。”
明明是自己问出的问题，裴纪反倒有些不高兴。
“整天裴哥裴哥叫得欢快，结果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裴纪颇为不爽。
“裴哥有裴哥的好，但是棠爷不一样啦。”手指哒哒哒，哒哒哒。
“哪里不一样了？”裴纪表面一副我很不屑的样子，实则悄悄竖起耳朵。
“你打得过棠爷吗？”手指继续哒哒哒，哒哒哒。
“……”
“你成绩能有棠爷好吗？”手指还是哒哒哒，哒哒哒。
“……”
裴纪很想把唐堂骂个狗血淋头。
既能打过江棠，又能成绩好过江棠的人根本不存在好吗？
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
丧。
很丧。
唐堂吹完牛，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裴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裴纪冷冷横了他一眼，颓丧地趴在桌子上。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唐堂挠挠头，以为又是裴哥三百六十五天例行心情糟糕的时间，索性没在意，继续沉沦在论坛世界里。
*
江棠以名次震惊全校，论坛和群里关于江棠成绩的讨论直线飙升。
“第……八名？是我看错了吗？我是不是后面少看了个零？”
“这成绩上升的速度，是坐火箭吗？”
“我怀疑自己脖子上装的不是脑袋，是草包。”
“开学有人嘲笑江棠成绩的，现在打脸了吧。”
“两个月不在学校还能考这么好，还是人吗？”
“想求学习秘籍。”
倒是没有人怀疑江棠的成绩有问题。
明德监考严格堪比高考全校皆知，每次考试都会动用数种高科技手段，能在这种密不透风环境下作弊的人才，也就不用拘泥于考试成绩，国家可以直接来准备特招。
而且江棠的成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三级跳。
众人亲眼见证了学霸的诞生，脑子里除了卧槽，就只有卧槽。
于是，江棠进学校的时候，很荣幸地受到来自全校的目光洗礼。
她习以为常，一路进到六班。
唐堂第一时间跳出来恭喜她：“棠爷！你是我们班第一名！全校第八名哎！”
“第八？”
江棠没有狂喜，反倒因为这个成绩微微皱眉。
她打开成绩单，把自己的成绩和前面七名同学的成绩对比。
她在英语和数学这块，基本将近满分，综合成绩也算不错，但是语文很拉胯。
但是前面七位同学，各方面都很优秀，还有两个数学满分，三个英语满分。
第一名的陆沉，就是数学和英语全满分的那个人。
“果然不容小觑。”
江棠这次可谓拼尽全力，拿出了全部实力，但是仍然只能考到第八。
看来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唐堂全程旁观得晕头转向。
难道棠爷……还对这个成绩不满意？
这可是稳上帝京大学，专业任其挑选的成绩！
转眼想想，好像又能够理解。
这可是江棠！
果然够酷！
“棠爷厉害！”
江棠挥挥手示意唐堂闭嘴后，才看向趴在桌上的裴纪。
“他怎么了？”
“没睡好觉吧，裴哥最近打游戏可凶了。”唐堂大大咧咧地说。
看似在睡觉的裴纪，猛地抬起头：“我才没睡觉！还有！我最近没打游戏了！你小子别胡乱污蔑我名声！”
唐堂赶紧缩到江棠身后去，生怕无辜弱小的自己被暴躁的裴哥所牵连。
裴纪视线扫到江棠，怒火迅速收敛。
“那个，你别听唐堂乱说，我已经很久没打游戏了。”
“我知道。”江棠坐下后，随手丢给裴纪一颗糖，“要吃吗？”
裴纪盯着糖，心情复杂。
“不要？”
“要。”
裴纪飞快把糖收起来，垂着眼睛头发耷拉的样子，像是丧气的大型犬。
－－－－－－题外话－－－－－－
今天也只有两更，这两天家里都有事情在忙，不好意思啦
第189章 裴纪要奋起
小时候，裴纪也曾被家里管得很严格。
密集的学习课程安排，不会比陆沉轻松多少。
只是他性子霸道，也不受拘束，是大院里有名的孩子王，平时呼朋唤友，领着孩子们爬山上树，好不热闹，全然一副孙猴子上蹿下跳的架势。
当年裴纪的父母，很是苦恼了一阵，想着要怎么教育这皮猴儿的时候，意外先行发生，裴纪被绑架了。
对于裴家来说，那是黑暗的一周。
对于裴纪来说，那也是不愿回首的一周。
一个星期后，裴纪侥幸活下来，在病房里睡了整整两天。
醒来时，看到的是严厉的父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有以往跟他打架抢玩具、此刻却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的哥哥们。
以及，来自爷爷克制悲伤的轻抚，嘴里只能念叨“回来就好”。
自那以后，裴纪彻底获得自由，家里没人再要求他的优秀，只希望他此生平平安安。
全家更是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对裴纪是无条件宠溺。
就算裴纪在学校附近混得像个刺头，裴家都能笑眯眯的为学校捐个小型医院。
堪称没有底线，真真儿的裴家小祖宗。
也就是裴纪骨子里遗传有他爷爷的根正苗红，就算混，也是有原则的，更不会欺凌弱小、触碰法律。
裴纪这样避免了登上社会新闻的下场，顺顺利利长到今天。
以前的裴纪，是不会自卑的。
更不会为了成绩这种东西困扰。
但今天在教室里，他却问出了过后想起都会羞愧致死的愚蠢问题，更是第一次因为倒数成绩而怏怏不乐。
这股情绪一直维持到回家。
家中阿姨看他背着书包，头发耷拉着像是斗败的大狗，没精打采地从外面走进来，不由得惊讶睁大眼睛。
“小纪，你怎么了？”
裴纪随口跟阿姨打了招呼，没回答她的问题，径直上楼回房间。
晚饭也没下来吃，家里人忧心忡忡，裴妈妈听到阿姨提起裴纪回家时的样子，到底按捺不住轻步走上楼，敲响裴纪的房门。
“小纪，你在睡觉吗？”
房门里没有声音。
“小纪，妈妈进来了哦。”
房门里还是没有声音。
裴妈妈转动把手，推开门后，却看到裴纪床上的被子拱得跟座小山，被子下的裴纪盘腿坐在床上，也没在睡觉，就是看着窗外月亮。
裴妈妈顺手打开灯：“既然没睡觉，为什么不开灯呢小纪？”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看到贯来张扬霸道的儿子，难得流露出茫然的神情。
“小纪？”裴妈妈有些惊讶，下意识伸手去摸裴纪的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纪往后挪挪，避开裴妈妈的手，不满嘟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来的这么脆弱。”
“你在妈妈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啊。”裴妈妈笑着说完，挨着裴纪坐下。
作为亲妈，她当然能看出裴纪不开心，像是遭受什么重大打击，整个人都蔫儿了，以裴纪性格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不好逼问得太紧，只好拐弯抹角地说：“小纪，最近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妈妈分享吗？烦恼也可以哦，妈妈给你帮你出主意！”
裴纪因为她的话，别扭地动了动身子。
女性应该比较理解女性的想法吧。
所以……
“妈。”
“哎！”
裴纪期期艾艾之下，到底开口问道：
“如果当初我爸学习不好，一事无成的话，你还会喜欢他吗？”
裴家上下皆知，家中父母是学生时代的自由恋爱，而且还是现在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裴爸爸主动追求的裴妈妈。
听到小儿子的疑惑，裴妈妈不由得笑起来。
她看着裴纪巴巴的眼神，有些感慨。
小纪长大了，都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她按住追问下去的冲动，想了想，也不管这回答会不会戳小儿子的心窝子：“当然不会了！你妈妈当年可是学校一枝花，追我的人能从宿舍楼下排到学校门口！”
噗嗤。
是利箭扎中裴纪心脏的声音。
他捂着小心口，心塞不已。
没什么底气地反驳道：“感情怎么能看外在呢？不应该是心意最重要吗？”
“可是你要先有让人家看到的底气啊！”
“我……”裴纪刚接话，意识不对劲，“什么我！不是我！我只是在问你跟爸当年的故事而已！”
裴纪否认得坚决而强烈，让裴妈妈都不好意思戳穿，只得连声应好。
勉强安抚躁动的儿子后，裴妈妈很诚实地说：“当初我能看上你爸，就是因为他是所有追求者里面长得最帅的！”
裴纪：“……妈，你好肤浅。”
裴妈妈笑吟吟：“想感受一下妈妈爱的鞭笞吗？”
裴纪摇摇头：“继续说继续说。”
裴妈妈揉揉儿子的头发：“反正啊，是因为你爸长得帅，我才愿意跟他约会，然后才发现他内里比外表更帅！”
然后，裴纪被迫塞了一嘴狗粮，还听了一席漫长的来自裴妈妈对裴爸爸的全方位无死角夸奖。
在裴妈妈的口中，裴爸爸俨然在世圣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裴纪：这真是我爸？
滔滔不绝二十分钟后，裴妈妈意犹未尽地拉回话题：“所以你看，这些所谓外在的肤浅的东西，才是让人愿意深入了解的契机，否则人家凭什么要去花时间知道你的可取之处，太闲了么？”
裴纪沉默不语。
也不得不承认，裴妈妈说得很有道理。
在所有人眼里，他裴纪除了拥有优越的家世和出众的外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尤其是跟江棠对比，下场就更惨烈。
打架打架不行，成绩成绩不行。
“妈。”裴纪忽的肃容正色。
裴妈妈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心猛地一提。
就听到裴纪说：“寒假帮我安排家教吧。”
“什么？”裴妈妈以为她听错了。
“我想考个好大学。”裴纪决定，他要发愤图强！
第一步，从努力学习开始！
十分钟后，裴妈妈下楼，客厅三个男人齐刷刷向她询问看来。
裴妈妈摇摇头，不语，笑得意味深长。
第190章 当然帝大
寒假的到来，对江棠而言，并不是轻松的开始。
新剧正在筹备，开机时间近在眼前，作为江棠第一次出演的武侠剧，正式开拍前，她当然需要花时间来准备武打戏。
虽说现在影视市场混乱，不少年轻小生小花为偷懒，武打戏滥用替身上阵，愿意浪费时间去学习练习武打戏的已经少之又少。
但是在《十年灯》剧组，无论是演员江棠本人，还是导演谢光，都是半个字没有提过替身，像是潜意识与这种行径绝缘。
也算是观念上的不谋而合。
高越也是知道江棠在某方面的严苛追求，所以特意请来有名的武术教练，对江棠进行一对一的特训。
训练馆就在帝京电影学院附近。
于是，江棠在第一次去武术训练馆前，提早两小时出发，先去帝京电影学院拜访何遇教授。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江棠来之前，没有特意通知何遇教授。
她也运气好，到的时候何遇教授正好在办公室给一位本科生讲题。
何遇教授严厉起来时，架势很是慑人。
被迫成为教育对象的本科生，也是在教授的威严下瑟瑟发抖，懊恼自己为什么上何教授的课也敢开小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时候，江棠来了。
笃笃敲响房门，引得何遇教授抬头看去。
“你怎么来了？”
见到是江棠，何遇教授转怒为喜，脸上挂满笑，顺手取下鼻梁上的眼镜。
亲眼见证何教授变脸过程的本科生，脸上写满感叹号。
转头又看见走来的是江棠，脸上感叹号更多了。
现在年轻人里不认识江棠的是少数，她当然也认出来了。
只是觉得世界很小不可思议，何遇教授居然能连江棠联系在一起，爆炸新闻啊！
可惜她还没惊喜两秒，就听到来自何教授的死亡警告：
“你先回去，论文尽快大修，不然我这门课不会给你过。”
本科生连哀嚎都不敢发出，小碎步挪出去。
走时目光止不住在江棠身上游移。
“放心，这些孩子看着冒冒失失，其实心里很有数，不会随便把你来的消息透露出去。”
何遇教授招呼江棠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江棠顺手把礼盒放在桌面，不甚在意道：“说了也没关系，本就是我突然拜访。”
何遇教授看到礼盒时，皱了皱眉，颇为不悦道：“你小小年纪的，怎么也沾染上送礼的习惯？”
江棠瞥见礼盒，无奈：“是我妈妈，听说我在您这里学习演技，一定要我带来送给您的，说是一份心意。放心吧老师，礼物不算贵重。”
在江棠坚持下，何遇教授不得不收下礼盒。
包装精致的礼盒里，放的是用青花瓷罐装的茶叶，茶是好茶，光是盖子裂开缝，就能闻到四溢的茶香。
何遇教授知道好茶也不便宜，但毕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她实在不好拒绝。
“下次可别送这些贵重东西了。”
江棠不得不应下。
何遇教授重新回到正题：“对了，你怎么突然会来这里？今天是周四，你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
江棠慢慢给面前茶杯斟水：“我们放假了。”
何遇教授咦了声：“不是高三吗？”
江棠解释：“学校放得比较早。”
“的确是早，我们学校还没期末考试，你们就放假了。”何遇教授随口感慨完，又问，“那你今天来，是有事？”
“接了部新剧，是武侠剧，要在附近的武术训练馆上课。”
听江棠这么说，何遇教授来了兴趣，追问起江棠新剧的事情。
听江棠说导演是谢光，何遇教授点点头：“是个好导演，可惜前些年走错了路子，总想去尝试不适合自己的东西，殊不知，有时候舒适圈未必就是不好。”
听何遇教授语气，对谢光导演倒是评价不错。
不过当她们谈起剧本的时候，何遇教授问得就没那么详细。
作为圈内人，自然都明白，在电视剧开拍前，肆意泄露剧本不是好事。
作为老师，何遇教授当然要主动维护学生这方面的名誉。
说着说着，江棠提及另外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江棠顿了顿，一边观察何遇教授脸色，一边缓缓道，“关于大学志愿的问题，我的班主任跟我谈过，希望我报另外一所学校。”
何遇教授没急，而是问江棠：“你的意见呢？”
“我答应了。”
何遇教授没说什么，而是点头认可。
“你还小，多接触其他氛围也好，不一定非要在影视圈这块打转。我当初提议你报告帝京电影学院，也只是建议，最后抉择还是在你自己手上。”
何遇教授怕江棠以为她生气，特地解释一番后，才问，
“那你们老师建议你报考什么学校？”
江棠轻描淡写地说：“帝京大学。”
何遇教授一时没反应过来：“帝京大学？学校不错……等等？帝大？”
江棠反倒意外何遇教授的大惊小怪，语气坦然：“对，帝大。”
何遇教授忍不住捂住心脏，险些让江棠以为她不舒服。
“你这孩子！”何遇教授伸出颤抖的手指，“你能考帝大为什么不说？不对，你之前不是说你全校二百六十名？”
江棠依旧语气沉静，波澜不兴：“这是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后成绩有点提升。”
何遇教授算是摸清江棠这淡定性子，迫不及待追问：“所以你现在在学校考多少名？”
江棠的口吻有些惋惜：“全校第八。”
何遇教授：“你读的哪所学校？”
“明德高中，老师听过吗？”
何遇教授：岂止听过，名声显赫好吗？
没想到，江棠竟然是明德高中的学生。
这孩子的家世，怕是不容小觑。
何遇教授有些感慨，又有些复杂。
感慨江棠家世显赫却从未张扬，又复杂这样的家世在圈内行走不知是好是坏。
但是，何遇教授能看出来，江棠在学习演技时，有种发自内心的喜爱。
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双眼睛有多么明亮，像是倒映了整片银河。
第191章 武术教练
热爱可抵一切。
既然是江棠的选择，何遇教授除了支持，没有别的打算。
她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明德的全校第八啊，那帝京大学完全是绰绰有余。看不出来啊小棠，原来你的成绩这么好！”
江棠对此表现得很谦逊。
何况只是第八名，也不是什么好骄傲的事情。
何遇教授很快拿出跟班主任楚亚林如出一辙的态度：“能进帝大，当然是帝大的好，这可是在全世界都名列前茅的顶级大学，你在那样的氛围下，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可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江棠颔首：“因为老师您之前提过让我读这所学校，所以……”
何遇教授想也不想：“我那不是以为你成绩差吗？”
江棠：……
何遇教授轻咳了声，掩饰掉尴尬。
跟何遇教授谈过学校的问题后，江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别。
她离开时，何遇教授还在殷殷叮嘱，让她武术练习别太拼命，要以身体为主。
江棠一口应下。
她随后赶到武术训练馆时，时间将将好。
她的武术教练叫胡超，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因为常年习武，身形健硕刚硬，连脸都是国字脸。
胡超毕业于帝京体育学院，师从国内最有名的武术指导，拿过全国武术冠军，已经参与过几部著名电视剧的武术指导工作，算是在圈子里初步打开知名度，稳住脚跟。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明星当武术教练。
接触过的那些明星，年轻的，名气大的，不论男女，一个赛一个的娇贵。
来武术训练馆上个课而已，架势好比皇帝出行，前后浩浩荡荡跟了十几号人，刚练十分钟就喊累要休息，折磨得胡超可谓是心力交瘁。
本来他都发誓说再不给年轻明星当武术指导了，结果碍不过老师的面子，接下这位据说势头正旺的女明星的武术课，并且做好了要被折磨一个月的准备。
结果，江棠清清爽爽独自前来，没带助理保镖，倒是让胡超对她第一印象不错。
虽然看着身板有些瘦弱，但是演员嘛，也不是要练什么真功夫，主要是花架子好看就行，要求也不用那么高。
对此已经轻车熟路的胡超，双手背在身后，摆出教练的架子。
他们已经通报过姓名，所以胡超也不打算寒暄太过，开门见山就问：“以前有武术底子吗？”
江棠颔首：“有一点。”
胡超呵呵笑：“特意练过的？”
江棠想着，自己那些路数都是在拼杀里成长起来的，算不上特地练过。
便摇头说：“我琢磨的。”
胡超笑得更大声：“武术这事儿，哪是琢磨就行的？练岔了反而要出大问题知道吗？这次跟我好好学习，以后别瞎琢磨了！”
江棠想着这位教练一番好意，也就没有争辩，应好。
胡超先让江棠练一会儿站桩之类的基本功。
他一边守着江棠转圈儿，一边念念叨叨地说：“虽说是为了在电视上好看，但花架子也得底盘稳才好看，所以这基本功必不或缺。有些明星刚来就让我教他们耍剑，事实上哪有这么轻松？万丈高楼也得平地起才行！”
江棠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垂着眼睛似在闭目养神。
胡超正好转到她面前，看见她样子，撇嘴：“站桩不能三心二意，否则的话。”
他声音顿住，伸腿去踢江棠的脚踝。
他力道不大，本意是想绊倒江棠，让她明白站桩的重要。
结果他的脚尖刚探出去。
“啪！”
胡超嗷了一嗓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稳稳踩住他脚背的那只脚。
脚踝纤细，小腿单薄，看上去瘦瘦弱弱没有一点力气……可他为什么这么疼！
胡超及时收住龇牙咧嘴，江棠也很快反应过来收腿。
江棠有点走神，才会身体自动反应，攻击回去。
好在她收力及时，才没造成太糟糕的后果。
“抱歉，条件反射。”
胡超哽了下：“没事！我一糙老爷们儿，又不疼！不过你反应速度挺不错的，看来是真的有点底子！”
江棠随口嗯了声。
胡超悻悻地没再去打扰江棠，任由她站桩一个小时后，本想看江棠汗流浃背的样子。
结果，江棠的鼻尖连汗珠儿都没，气不喘，脸不红，从容不迫地朝他看来。
“接下来练什么？”
胡超有些卡壳。
“上，上武器吧！我先给你介绍介绍！”
他转过身去后，疑惑地挠挠头。
不过他也很快把疑惑抛在脑后，带着江棠参观训练馆里陈列的各类传统兵器。
有江棠熟悉的刀、弓箭，也有弩、枪、剑等常见冷兵器。
胡超在这方面堪称学识渊博，每样冷兵器他都能拿起来跟江棠侃侃而谈，讲述背后渊源。
江棠听得认真，也觉得颇有意思。
她专注的目光，让胡超更是起劲儿，不知不觉说了一个多小时，口水都快干了。
胡超赶紧灌两口水：“扯远了，你今天要练的是剑，是你剧中人物用的兵器，所以这一个月，你只需要专心练剑就可以了。”
“好。”
江棠看胡超帮她挑选一把适合女士用的细剑，入手轻飘飘的，有些不称手。
江棠想，这也算是考验。
便没有异议地拎起细剑，掂了掂。
“有点重吧？这是反复锤炼过的真家伙，只是没开锋，不是有些剧里空心的假东西，挥起来跟纸似的一戳就破。”
“还好。”
胡超也没刚开始那样轻视江棠，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所以胡超点点头，说“那就好”之后，拿起另外一把剑，摆起架势刷了套漂亮剑法。
不得不说，胡超在这方面很有功底，他那格外健硕的身躯，居然也能用剑如行云流水，漂亮里透着飘逸，如果忽略他的身板，当真是很美观。
剑法结束，胡超向江棠抬抬下巴：“怎么样，记住了吗？”
江棠也是第一次接触剑，有些生疏，只能记住九成。
便对胡超说：“还差一些。”
胡超当然知道江棠不可能一遍记住，他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第192章 不用两遍，一遍即可
接下来的第二遍剑法，胡超特意放慢速度。
一边放慢，一边会给江棠讲解发力的要点，以及怎样把剑招练得流畅。
胡超到底是专业的武指，专注起来时，身上那股憨劲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对各种冷兵器都有涉猎，还了解颇深，讲起课来很有名师风范，许多细节都在他的讲述中变得简明扼要，对初学者来说非常友好。
江棠虽然不算初学者，但是也能从胡超的讲述里窥得门径。
正所谓举一反三，她的悟性足够让她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授课里飞速成长。
等一套剑招结束，胡超收剑去旁边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口，才抹着嘴随意对江棠说：“我已经给你讲过两遍，你耍两遍试试。没记全也没关系，看看你能走到哪招，记住了多少。”
“好。”
江棠拎着细剑，摆出起手式，还有几分潇洒随意的架势。
胡超随口叫了声好，抱着手臂站在墙边，把场地让给江棠，正预备看到她初学的狼狈时——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他的三观。
江棠沉气提剑，剑势如雪光翩翩飘落，连贯的剑招不见丝毫停滞，顺畅得宛若已经训练过千遍万遍，而不是第一次练剑的初学者。
胡超的表情先是看好戏。
然后变成了张大嘴惊讶。
最后归于沉默无言。
一套剑招结束，江棠负剑而立，垂眸的侧脸似是在沉思什么。
胡超已经干巴巴地笑起来：“看上还，还不错啊。”
“的确。”江棠附和，眉眼郑重专注，“还差些精髓，剑如人心，就算是剑招，也应该与用剑的人息息相关，剑风也该是持剑人的性格。”
她领会到这一点后，开始回想已经翻过几遍的剧本。
在这段忙碌的期末复习中，江棠偶尔也会为了换换脑子，而翻开《十年灯》的剧本。
所以到目前为止，《十年灯》的剧本她基本倒背如流。
关于女主角的人设，她也有了初步设想，尤其是提取的性格特点——表面温柔内里冷淡，背负血海深仇，坚韧，执拗……
人性是复杂多面的，作为演员，会凸显人物性格中的高光点，放大他们的优缺点，从而留给观众深刻的印象。
江棠在脑海里捞出关于女主角的关键词后，果断将其融入剑招里。
很快，什么话都没说的胡超，就看到江棠像是忽然间领悟到什么，再度起势时，周身风格已经凛然一变。
江棠的第一遍剑法，只有其形，不见其神，是一个成功的模仿品，却不是属于江棠自己的东西。
但是到了剑法的第二遍，她开始融入自己对人物的领会，将剑招契合人物性格。
再与方才胡超那套剑法相比，就已经是大相庭径。
同一套剑法，却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胡超的剑法大开大合，飘逸中带着沉稳，像是静默流淌的水。
而江棠的剑法，则是山间的雾岚，冰天的雪花，凛冽里透着寒意，韵意下藏着杀气。
胡超像是失去管理表情的能力，沉默又沉默地在一侧看着江棠。
等剑招收束，江棠询问地朝他看来。
他只能麻木地点头，说句：“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这简直就是怪物！居然真的有人看过两遍就能完全记下！这是什么绝世的武学天才？
跟江棠的悟性一笔，作为全国武术冠军的胡超，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胡超很会自我安慰，他很快就平息心态，重整旗鼓。
原计划第一套剑法要教三天，现在一个小时完成，而且大半的时间都还是江棠靠自己琢磨，他这个所谓教练派不上丁点用场。
眼看离课程结束还有很久。
胡超铆足劲，开始给江棠继续讲解后几天的课程。
他故意加快语速，恨不得把一个月的内容全部压缩到今天讲完。
讲完之后，有点心虚，又有点憋着气的好奇。
我就不信你还能两遍学会！
果然。
江棠不再是两遍学会。
因为，她学会只用花一遍！
胡超感觉自己被啪啪打脸；
又被打脸；
继续打脸；
脸被打肿；
脸麻木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所谓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江棠的进展飞速，宛若开了外挂的练武机器。
放在武侠小说里，就是天生武骨的绝世天才；放在修仙小说里，就是顶级灵根的天命之子。
总之，跟胡超这种凡人之流，不是同一路数。
胡超：感觉自己被掏空。
双目呆滞无神的胡超，突然听到来自江棠的提议。
“来对战吧。”
江棠已经不满足于空招演练，而是对实战跃跃欲试。
她最好的对手，当然是胡超这位经验丰富的教练。
胡超忽然眼睛发亮，好像找到了能挽救尊严的方式。
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
“好！”
他中气十足的一喝，惹得江棠多看了他两眼。
殊不知，这既是胡超对她的宣战，也是胡超对自己的宣战。
要是今天我胡超输给了区区初学者，那我这辈子再不做武术教练！
战意膨胀的胡超，已经一无所知地给自己立下死亡FLAG。
于是。
两人面对而站。
江棠手持细剑，身形纤细匀亭，随意站着的样子有些慵懒，也没什么杀伤力，好似连她手里的剑也不过是花架子。
可胡超丝毫不敢小觑，他沉下心，拿出十二万分的专注度，紧紧盯着江棠。
出于先行者的礼貌，胡超请江棠先出招。
江棠没有拒绝。
她先行了胡超教的，武道惯有的古礼。
礼后，她轻轻抬眼，手腕随之一抖，剑势平地骤起。
刹那间，江棠的眼神变了。
胡超也是现在才知道，先前他对江棠的看法是多么的浅薄无知！
他怎么会以为，江棠会是毫无杀伤力的小女孩儿！
他眼睁睁的看着江棠提剑起招的那刻，就像林间打盹的猛虎睁开淡漠冷然的眼眸，准确无误地锁定他，腾腾杀机瞬间笼罩而来——那是来自顶级猎食者的威胁！
胡超心脏一提，完全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迎面而上。
而此刻他握剑的掌心里已经满是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