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精英海妖
文士见到这一幕，心中忐忑，或许刚才还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但是此刻见到唐楼等人的手段，这种不自量力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反而萌发交好他们的想法。
海妖天赋异禀，久战之下仍不疲惫，反而越发凶猛。
反观文士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若是没有援手，恐怕要全军覆没。
突然，文士朝唐楼等人大叫，“请三位高人出手相救，我等必有重谢。”
听到这话，郑元和百虚同时看向唐楼。
历经刚才交战，两人心理发生变化，知道唐楼深藏不漏，也都心甘情愿以他为首领。
唐楼摩挲下巴，文士等人身后是一方节度使，要想融入这个世界，少不了他们帮忙。
“帮！”
郑元和百虚得令，冲进战场当中。
百虚当头一掌，蛟鳞飞刀洞穿某只海妖，飚出乌黑脏血。
郑元纵身前跃，落在文士等人面前，伸手讨要禁弓符箭，“拿来！”
禁弓和最后一支符箭，全都落在郑元手中。
郑元拉开禁弓，在弓弦绷紧的声音中，他三指拈住箭尾，轻轻搭在弓弦上。
见到这一幕，文士等人瞳孔放大，刚才他们七人合力，也不过勉强拉开禁弓。
可眼下郑元孤身一人，却毫不费力，将禁弓拉成满月形状。
这意味着，郑元力量超出他们任何一人十倍，已经快要踏入境界，成为真正的修炼者。
一头面目狰狞的海妖，张牙舞爪扑上来，带起一股扑鼻的腥风。
符箭飞出，因为速度太快，化成一道淡淡虚影，瞬间没入海妖胸口，然后去势不止，在海妖体内猛烈旋转，等到从后背穿透时，积蓄许久的力量爆发出来，顿时炸开车轮大的血洞。
此等伤势，即便以海妖庞大身躯，也是必死的重伤。
两人这一出手，便毙杀两头海妖。
剩下的海妖，瞬间被其余武者淹没，遭受数不尽的围攻，注定死亡的命运。
郑元杀了海妖，却对手中禁弓爱不释手，不断摩挲弓身弓弦，轻轻拉开弓弦，淡淡火光沿着弓弦流动。
“这位少侠，若是喜欢禁弓，可以跟我回去见主公，主公一定有重谢。”
如果能拉拢唐楼等人，文士可以大方舍出这把禁弓，只可惜禁弓符箭并非他所有，而是节度使武库中得公物，每次任务结束都要上交。
“郑元，快把东西还给人家。”唐楼发话了。
郑元松开弓弦，绷得嗡嗡声响，然后毫不犹豫还给文士。
“唐楼，我发现，如同将红莲真火附在弓弦上，就算不用符箭，也能发挥更加威力。”郑元说道。
唐楼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对，毕竟堂堂正正的红莲真火，可比符箭要更加厉害。
文士收过禁弓，目光不无担忧，生怕此举让郑元动怒。
眼下局势很明显，安天奉已死，剩下的庄丁都是乌合之众，文士一方人数虽多，却处于劣势。
如果唐楼三人真要杀他们，失去最后一根符箭的文士，绝对抵挡不足。
“实不相瞒，我等隶属平海节度使座下，是第九都—烈火都的牙兵，几位少侠灭杀海妖，以及勾结海妖的劣豪安天奉，对社稷国家有功，还请随我去见主公，主公定有重赏。”
文士似乎看出郑元对禁弓的喜爱，又加了一句，“到时候，就连禁弓符箭也不在话下。”
唐楼装作沉思片刻，然后点头答应，“那就打扰了。”
文士听了大喜，平海节度使雄心壮志，近些年招揽四方豪杰，壮大势力，因此展现求才若渴的举止，若是这次能带这三位少年回去，肯定能立下比洗劫安家庄更大功劳。
郑元和百虚没有异议，他们想要报仇，需要强大势力，投向平海节度使是个好选择。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声响起，充满暴虐和残忍，传到大厅内部，空气温度猛地下降了。
光是从这声吼叫，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次来的海妖，比刚才更加强大凶悍。
巨大身影闯入待客大厅，因为体型太过健硕，竟将门框挤得稀烂，破砖拉瓦稀稀拉拉落一地，然后带着浓厚的腥风，冲到大厅中央。
这头海妖有五人高，先前的六头海妖与之相比，简直是没长大的孩子。
它看到遍地同伴尸首，仰头发出一声哀痛的吼声，随即瞪着猩红双眼，落在文士、唐楼两伙人身上。
百虚率先出手，蛟鳞飞刀当的一声，打在海妖身上，迸发四溅火花，随即被弹回。
再看被打中的地方，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白痕。
众人吸了口冷气，这头海妖也太强悍了。
海妖遭受攻击，被激起凶残心性，往前冲撞过去。
虎豹行者拦在前方，他修炼的龙象经神通，力大无穷，因此担任冲锋陷阵的箭头，此刻同样当仁不让。
巨大海妖手臂一抬，虎豹行者高高飞起，在半空喷出大股血水，然后重重掉落在地上。
砰砰几声闷响，凡是被海妖撞到的武者，全身破烂如泥，稻草人般往后飞去。
文士瞳孔收紧，这头海妖太可怕的，就算手上有多十倍的人手和术械也挡不住，只有真正的修行者出面，方能灭杀此獠。
正想着，文士感到手头一轻，禁弓却被郑元夺走，冲向巨大海妖。
郑元冲到海妖面前三丈停下，猛地吸气，将禁弓拉成满月。
“小心，没有符箭！”文士急忙提醒。
奇迹发生了，空空如也的弓弦上，大团火光开始聚集，变成一朵火焰构造的莲花。
莲花落在弓弦正中央，缓缓旋转。
弓弦声响起，火焰莲花去势如流星，瞬间拉成一道火柱，击中海妖胸口。
海妖咧开大嘴，然后双臂交叉舞动，一团透明水流升起，挡住火柱轰击。
这团透明水流，不是凡水，而是海妖体内的珍贵水精，蕴含至纯之力，一滴水精，便能扑灭整座城池的大火。
红莲真火的等级，丝毫不逊于水精，甚至犹有过之，可惜郑元的火候尚浅，远没有海妖操纵水精熟练。
于是，气势汹涌而来的火柱，被大团水精轻易扑灭。
烟雾蒸腾中，海妖的狞笑越发显眼。
第十七章 终胜
郑元和百虚此刻站到一起，呈犄角之势，挡在巨大海妖面前。
郑元手持禁弓，几个呼吸时间后，一朵火焰莲花在弓弦上成形。
百虚将蛟鳞飞刀扣在掌心，虽然站立不动，胳膊肌肉拧紧蓄力，随时能发出洞穿金石的迅猛一击。
眼下局势分明，虽然安天奉被杀，但是他找来的巨大海妖，比先前的海妖更强悍，属于海妖当中的精英。
文士手下的财神使者，以虎豹行者最强，此刻也被打得重伤不起，其余人等或毙命，或重伤，已经难以作战。
只剩下唐楼和郑元百虚三人，挡在海妖面前，若是他们再败了，大厅中的人将全无幸免的可能。
郑元和百虚挡在唐楼面前，知道唐楼不擅拳脚，唯恐海妖杀到面前，对他造成损伤。
巨大海妖并非野兽，也具有智慧，看出郑元几人才是最大威胁，而被郑元百虚保护的唐楼，更是三人之首。
于是，海妖进攻的目标，便是唐楼。
海妖庞大的身躯并不臃肿，反而灵活无比。
海妖轻轻一跃，带起刺鼻腥风，高高跃过郑元等人头顶，就要直接攻击唐楼本人。
“好孽畜。”
比说话声音更快的，是百虚出手的蛟鳞飞刀。
飞刀顷刻间化成一道虹光，刷刷几声，便冲到海胸口。
由于飞刀附着神通之力，表面镀上一层淡淡金光，带有破邪锋芒。
海妖胸前骨甲呈青灰色，闪烁金属光芒，面对杀来的蛟鳞飞刀，竟不躲不避，全然不理会攻击。
当一声，火光四溅中，蛟鳞飞刀翻滚而回。
再看海妖胸口，却多了一道深深刻痕。
随着百虚对蛟鳞飞刀的熟悉，出手威力逐渐增猛，已经开始对海妖造成威胁。
可是现在，百虚的出手未能拖住海妖。
海妖前冲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呼吸间已经到了唐楼面前。
“停手吧！”
郑元怒喝声响起，一道火柱升起，带起灼热的气息，直冲海妖后背。
海妖头也不回，右臂往后疾抓，简直快如闪电，轻松挡住火柱。
火柱是红莲真火所化，能将木头石块瞬间烧化。
海妖手臂上，闪烁波光涟涟，好似铺展一层水膜，毫不犹豫将火柱挡住。
刺啦声中，水汽猛烈翻滚，海妖动用体内水精，当火柱寸寸削弱，最后难以为继，化成一缕青烟。
然而，这番交手中，海妖仍未停住，而是冲到唐楼面前，距离他只有半截手臂的距离。
唐楼几乎能闻到海妖身上的浓重腥味，却是没有躲闪。
郑元和百虚惊出满身冷汗，在他们心目中，唐楼虽然手段神奇，却不擅近身交战，这下被海妖杀到身边，已有生命危险。
可是海妖速度快如飞箭，虽然郑元和百虚先后出手阻拦，都没能绊住它。
海妖冲到唐楼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上下两排獠牙间，黑洞洞的喉咙口，瞬间射出一丛晶莹水箭。
这丛水箭晶莹如玉，周围缭绕森寒白气，内部蕴含滴水成冰的寒冷，因为是海妖体内的水精幻化，材质之坚硬，还要超过千锤百炼的精钢箭枝。
光是听水箭破空的声音，郑元百虚神色大变，别说是唐楼了，连他们二人都抵挡不了。
唐楼双手合拢，眉目平淡如水，竟是看也不看刺到面前的水箭，颇有泰山崩于顶而不惊的从容。
然后水箭一根不漏，全部刺中唐楼身上。
不仅是郑元百虚，就俩文士等人，都面带不忍闭上双眼。
预料中刺破血肉的闷响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截金断玉的清脆响声。
唐楼站在靠大厅门口的角落，身后便是蓝天晴日，此刻身上却多出一条绚烂的彩虹，如灵蛇般缠绕游动。
海妖以至纯水精凝结的水箭，竟未能伤到唐楼半点，反而被震碎成漫天水雾，在阳光反射下，变成围绕全身的彩虹。
但是在水箭撕扯下，唐楼的衣服却大量破碎，露出散发淡淡金光的皮肤。
金肤玉肌，金刚经神通，能防御物理打击。
唐楼轻舒口气，虽然他表面无事，但是被水箭打中的部位，都被震得发麻，可见其力道不小。
海妖内心更加震撼，他是海中一方霸主手下的精锐水军，平时也曾与节度使水军交战，再精良的铁甲，也挡不住他这口水箭射击，可是眼前的人类少年，竟凭借肉身凡躯挡住，甚至毫发无伤。
但是，这个疑惑只存在一瞬间，海妖怒吼声中，抬起八根粗长手臂，朝着唐楼砸落。
每根手臂，堪比腰粗的铁棍，加上布满獠牙似的骨刺，杀伤力惊人。
在海妖的估算中，八根手臂从八个方向落下，堵死唐楼躲避的所有空间，最后被困死，被挤压成肉酱。
但是，现实远远超出海妖的估计。
唐楼仿佛是****中伫立的纤弱小草，看似难挡摧折，实际上却有难以想想的底蕴和潜力。
在海妖的视线中，唐楼抬头微微一笑，然后脚边尘土飞扬，却是凝而不散，形成一团重重叠叠，仿佛有万千花瓣的莲花台。
莲台托起唐楼身躯，给人以无比轻盈的感觉。
下一刻，唐楼消失在原地。
海妖双目裂开，原本细如丝线的双目，竟然瞪得大如脸盆，布满血丝的眼珠咕噜噜乱转，大厅的每个角落被尽收眼底。
可是，唐楼仿佛彻底从世上消失，海妖的目光扫视好几遍，却找不到半点影子。
头顶风声大作，海妖警觉抬头，看到青洲手持光轮，悬浮在上空静止不动。
“孽畜，降服吧！”
海妖咆哮着，他敏锐感觉到，唐楼手中的光轮，虽然光芒并不耀眼，却带来无比危险的感觉。
唐楼话音刚落，便抖动手腕，光轮刷落下，没入海妖头顶。
海妖咆哮声渐渐降低，在原地痛苦挣扎，根根光柱从体内冒出，，旁观众人见到这幅模样，都知道它在承受莫大痛苦。
最后，海妖极度扭曲的表情平静下来，竟然停止攻击，双腿盘坐在地上，八根手臂摊开，竟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到这幅诡异场景，文士等人面面相觑，但是郑元和百虚却看出，这头海妖已经被唐楼收服。
于是，两人齐齐出手。
凌空一象！
弹指红莲！
一头硕大白象冲撞在海妖身上，然后几十朵红莲真火层层叠叠，将海妖埋没在其中。
面临杀招，海妖竟然不躲不避，对杀戮全部接受，脸上的表情，竟如同此刻低声诵经的唐楼，充满慈悲祥和。
第十八章 平海节度使
在郑元和百虚的狂轰乱炸下，巨大海妖最终被轰成碎片，但是至死都盘坐原地，没有反抗半下。
见到这一幕，文士等人都吸了口冷气。
刚才巨大海妖闯入大厅，是何等凶残强大，横冲直撞无人能挡，可是唐楼一出手，立马变成驯服的羔羊，至死也不反抗。
此等诡异的手段，已经超出这些财神使者的想象。
文士等人为平海节度使筹措军饷，平时杀人灭门的事情家常便饭，可谓是双手血腥、心如铁石，但是见到这一幕发生，感到五脏六腑都被寒气笼罩，惊得动弹不得。
虎豹行者惊疑看向唐楼，这般手段，果真是大神通的法僧之辈，可是能让凶残海妖闭目待死的神通，究竟是哪一流派。
天坛寺家大业大，自然对天下佛门传承了如指掌，虎豹行者也算是饱读经书，可却从未见过唐楼这般神乎其神的神通。
“口绽莲花，天花乱坠？都不是，这些可是凝结舍利的大德高僧才有的大神通，区区少年，怎么可能有那般境界？”
随着巨大海妖被杀，文士神色稍微舒缓，随即又担忧起来。
眼下文士一方伤亡惨重，战斗力最强的虎豹行者身受重伤，其余众人也难以继续作战。
反观唐楼等人，连续击杀强敌，正是气势如虹、杀气正盛的状态、
若是唐楼想要独占安家庄的财富，要杀文士等人灭口，那不用说了，绝对比快刀切豆腐更容易。
“三位少侠本领高强，可有兴趣加入我家主公帐下。”文士开口招揽他们。
然后，文士一指虎豹行者，“这位同僚，也是佛家弟子出身，但是我家主公求才若渴，以重金厚禄招揽，成为牙帐亲兵。”
虎豹行者知道文士用意，也跟着劝说起来。
“实不相瞒，我出身天坛寺，后来离开庙门，被主公收留。虽然神通技法我比不上三位，但却年长几岁，劝说你们。眼下大唐乱世，不管是安身立命，还是要修行，都少不了财、侣、法、地四样。因此投靠我家主公，才是上策。”
郑元和百虚都看向唐楼，征求他的意见。
这二人的血海深仇，都需要强大势力报仇，因此对投靠平海节度使并不抵触。
唯一的顾虑便是，唐楼本体和海妖有仇，若是平海节度使不敢得罪海妖势力，那么投靠他也没意思。
唐楼闭上双眼，心中已经有了注意。
这时百虚突然开口，“我们和海妖有仇，将来必定报仇，不知平海节度使和海里关系如何？”
镇守各地的节度使，虽然同为唐皇臣属，但是对海族政策却各不相同。
唐楼原本所在的渔村，是隋海节度使的领地。
隋海节度使，是对海族软弱的代表人物，为了结交海内势力，宁可自废武功，将水军裁撤，大片海域沦为不设防，任凭海妖自由来去，对沿海渔民烧杀抢掠。
当然，也有对海族强硬的节度使，代表人物便是荡海节度使，此人治军严谨，麾下精兵强将，更有大唐领土上最强大的一只水军，经常出海扫荡海族，他麾下的领地，甚至扩展到海外岛屿。
文士知道，如果唐楼几人真和海族有仇，那么平海节度使对海族的态度，便决定他们的归属。
“哈哈，各位有所不知，我家主公，先前便是荡海节度使的心腹大将。”文士笑着解释。
原来，荡海节度使是大唐军方数一数二的人物，不仅战绩彪悍，而且带出许多名将，这些手下也有跟在他麾下建功立业的，也有外出镇守一方的，平海节度使便属于后者。
“实不相瞒，我家主公为何要派我们出来收集钱粮，便是要壮大海军，和海族决一死战。”
众所周知，建立水军最是费钱，越大的海船，对木材要求越高，往往是数百年乃是上千年的巨大木材，还有铁钉、铁皮，以及打造巨大海船需要的人力成本。
更别提训练水军需要的钱粮、材料等等，比训练陆地步骑更加昂贵。
可是一场海战打下来，被打沉打坏的海船，几乎都要葬身海底，想要重建水军，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隋海节度使虽然对海族软弱，正因为如此，裁撤水军后节省的钱粮，都用来扩充骑兵步卒，麾下的兵马日渐壮大，已经严重威胁到四周的藩镇实力。
“平海节度使高义，我等佩服，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个清楚？”唐楼再度问道。
文士听了精神一振，对方的言下之意，已经有了投靠的意思。
“若然我们三人投入平海节度使麾下，真的能报仇雪恨吗？”
郑元全家死于山贼手中，百虚满门被某节度使屠灭，而唐楼的本体，和海妖甚至纵容海妖的隋海节度使有深仇大恨。
这些日子，唐楼日夜诵读几篇经文，修为日渐提升，对佛家的“缘起”“因果”也越发了解。
他从异界而来，占据这幅身躯，想要彻底斩断前缘，必须了却本体的因果，那边是斩杀海妖和隋海节度使。
唐楼和郑元百虚二人结交，这又是另一番因缘，因此他们二人要报仇，唐楼也必须帮忙。
文士得知三人的仇恨，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此时有些难办。”
原来，屠灭郑元的那伙山贼，竟然逃到一位节度使手下，改头换面成为驻防军兵。
“那个节度使叫什么？”郑元咬牙切齿。
节度使掌管一方军政，本应该绥境安民，杀贼灭盗，却将有血债的山贼收为兵马，那些杀人劫财的强盗，一转身成为朝廷兵马，这是何等讽刺的事情。
“隋海节度使。”文士说道，然后补充一句，“此人势大，你可万万不能冲动。”
巧的很，灭杀百虚全家的节度使，也是隋海节度使。
然而，裁撤水军，将海边疆域让给海妖横行，间接导致唐楼全村被杀的罪魁祸首，同样是隋海节度使。
唐楼、郑元、百虚三人，六目相对，目光浮现杀机。
这下方便多了，敌人只有一个。
“我们愿意加入平海节度使麾下，还请阁下代为引见。”
第十九章 投靠
大唐疆域广阔，东南西北四大边疆，都有强大军力驻扎，东南海域更有几十个节度使镇守。
镇守海域的节度使们，称号中都有一个“海”字。
平海节度使势力属于中等，但是对海族态度强硬，属于主战派。
和其他节度使一样，平海节度使在任以来，积累钱粮扩充兵力，却是陆海并重，步骑是为了和其他节度使争雄，水军则是与海族交战。
海族富庶，不提四方龙宫，就算是割据一方的海妖势力，等同于大唐藩镇，也富得流油。
因此和海族交战，虽然损失巨大，但若是赢了，缴获的财富也是丰厚的难以想象。
现在是秋收季节，平海藩镇的土地上，遍地都是金黄色的稻田，偶尔有几个农夫出没，挥汗如雨，收割庄稼。
见到这一幕，唐楼露出赞赏神色，这一路走来，平海节度使的领地繁荣，可见此人治理有方，不是一味掠夺的残暴之辈。
在大片农田包围中的，是藩镇军帐所在的平海城，平海节度使率领一万牙帐精兵坐镇。
繁荣八百年的大唐盛世，到如今已经逐渐衰败，中央权威跌至低谷，地方藩镇手掌重兵，并总揽地方政权，以至于天长日久下，地方百姓只知道有节度使，不知道唐天子。
藩镇将军要做大，首先要抓两点，一是钱粮，二是兵马，对朝廷的忠心，反而最不重要。
讽刺的是，节度使坐镇中央，处理各种事物的中军牙帐，得名由来却是因为“天子爪牙”。
节度使的精锐亲兵，被称为牙兵，意思便是最得力的干将，最锋利的爪牙。
牙帐内部，平海节度使接见了文士一行人。
文士大名戚苍山，武艺技艺精湛，甚至因为身怀道门法力，可以使用禁弓符箭，是平海节度使叫得上名字的心腹精锐。
虎豹行者在牙兵中得地位，丝毫不低于戚苍山。
但是此刻，平海节度使的目光，却停留在唐楼等人身上。
“好，我刘麒三生有幸，竟能有你们这些少年英杰投靠。”
平海节度使年近三旬，面容坚毅，举手投足都是硬朗的军人风范，所处牙帐装备简便，装满十八般兵器的排架，放着几卷兵书的行军桌，还有就是几张可折叠的马扎。
“将军英明，想必早已知晓，我等投靠于您，并非为了荣华富贵。”唐楼此刻是三人的首领，负责发言交涉。
刘麒点点头，文士戚苍山早已和他汇报过，隋海节度使本就和他有过节，收留唐楼三人并无多大麻烦。
“高勇此人，哼哼！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杀到他的隋海城去。”
这句话，便算是平海节度使刘麒的承诺，到他这个位置，一眼一诺都重如千斤，不可以随便食言。
既然如此，唐楼、郑元和百虚三人，齐齐下拜，“主公！”
刘麒面带笑意，走到三人面前，伸手往上，“快快请起。”
“戚苍山，他们三人初来，还要你多带着四处熟悉。”
戚苍山拱拱手，“属下义不容辞。”
刘麒赐下一卷手令，将唐楼三人分派到烈火都中，自立一队。
本来唐楼三人是新人，只能从小卒做起，但是戚苍山描述安家庄之战详情，郑元百虚都能单独格杀海妖，为首的唐楼，更是能降服精英级别的海妖，已经堪比牙兵中的百将。
平海节度使领着兵马，和海妖打过好几场，深知海妖厉害，一支训练有素的百人精锐，只能对付一头普通海妖，可是遇到精英海妖，就算人数多上十倍也无济于事。
这便意味着，麾下多出唐楼三人，等同多出数千精锐兵马。
对于这等人才，平海节度使怎么能不大力栽培提拔。
唐楼带着手令离开后，牙帐西南角打开，走出一名手持纸扇的青年，身披黑色大氅，目光若有所思，看着唐楼离去方向。
“此人如何？”刘麒淡淡说道。
身为一方节度使，身居高位，自然要招揽奇人异事，培育秘密实力，这位青年，便是他最信任的供奉，张百忍。
张百忍来历神秘，在节度使府中，位高权重，偏偏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手段千变万化，有人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正式修炼者。
“背景干净，排除见习可能。不过这三人都是纯正的佛家力量，我不喜欢。”
刘麒笑了，总所周知，张百忍修炼道家法力，和佛门的光头生来相冲，虎豹行者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苦头。
“既然张先生这样说，我可以放心用他们。”
身为一方节度使，要做好上位者，必须平衡各方面的势力，道家的人他要用，佛门的也要用，让一家独大是最愚蠢的行为。
随即，刘麒询问张百忍，“那支道兵组建如何了？”
“人数才不到一半，尚未成军。”张百忍挥挥纸扇。
刘麒叹了口气，“要抓紧啦，这段时间，钱粮耗费如水，我平海府衙已不堪重负，若是在这样下去，本镇就要向那些下贱的商人借债。”
“该借就借，万一还不上，把债主杀了便是，反正将军也说了，一些下贱的商人而已。”张百忍的语气云淡风轻。
刘麒仿佛早已熟悉对方的说话方式，摇摇头，“不行，这样一来，我平海府衙就要臭名远扬了，张供奉，你做好道兵的遴选、操练即可，钱粮的事情，本镇操心即可。”
张百忍没有说话，展开纸扇轻摇，挡住目光闪烁的双眼，似乎有无穷心思。
另一边，戚苍山带着唐楼三人，来到一处军帐，这是划归唐楼手下。
唐楼的小队新近成立，这个军帐刚从仓库取出，上面积累厚厚灰尘，不过内部空间极大，足以容纳五十多人。
“唐兄，等我们将腰牌和禁弓交付，再来邀请你去城内最大的留烟阁喝酒。”
戚苍山一拍腰间牙牌，他们这些牙兵外出行动，除了禁弓符箭外，更要领取腰牌，到了地方后，能有限制的调用军力民力，等同于天子剑、钦差圣旨。
可是任务完成后，必须将腰牌上交，以防权力滥用。
每块腰牌的去向都严格登记在册，牙兵遗失腰牌，是要杀头的重罪。
第二十章 留烟阁
军帐以实木为支架，厚布蒙皮，因为长久不用，充满灰尘和霉味，所幸保养极佳，没有虫蛀孔洞，也无腐烂现象。
“这里，便是咱们的基地了，今后就以这个军帐为起点，发展咱们的势力。”唐楼对两位同伴说道。
经过戚苍山的介绍，唐楼才知道平海节度使多么大方，直接给出一个小队的编制。
这个小队，不是普通的士卒，而是最精锐、最心腹的牙帐精锐，只负责最隐私、最秘密的事物，比方说担任财神使者。
唐楼三人本领高强，超过平海节度使手下九成精锐，有了一支小队的掌控权，日后可以尽情扩充力量，手下有了人，便可以报仇。
眼下，唐楼的小队共有三人，然后清点家当。
安家庄一战后，郑元、百虚先后突破，而唐楼更是突飞猛进，物质上的收获也非常巨大。
安天奉的宝物，蛟鳞飞刀归百虚，鲛纱软盾、白贝甲这两件防御术械，唐楼有金肤玉肌用不着，因此分别送给郑元和百虚。
事后分赃，将安家庄搜刮的底朝天，文士戚苍山和虎豹行者做主，截留三成钱粮，其中大头交给唐楼。
皇帝不差饿兵，节度使也不例外，财神使者外出办事，所缴获的财富可以留三成，这是惯例。
灭杀安天奉和海妖，唐楼三人出力最多，因此戚苍山分配给他两成收获，可谓是盆满钵满。
如此庞大数量的金银珠宝，被戚苍山派人搬入军帐中，占据大半角落。
他们三人跟随座师四处修行，渴饮山泉水，饿食粗粮饼，身上不带半个铜子，可谓是清贫惯了，面对如此庞大财富，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百虚在家族被灭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即便如此，见到这么多财宝，也不由得吸口冷气。
“珊瑚金，夜明珠，这都是海中出产的珍宝，世间豪门大户，最喜欢收藏，因此价格居高不下，是硬通货。”
和陆地出产的金银矿石不同，海里的金银矿，都是从地心钻出来，被海水年年冲刷，杂质都被淬炼干净，是十足十的赤金，呈现造型各异的珊瑚形状，具有极高的鉴赏价值，便是珍贵无比的珊瑚金。
海底千年黑暗，某些寿命长久的老蚌孕养珍珠，便要游到海面，吸收来之不易的日月精华，并贮藏在珍珠内部，天长日久下，并形成珍贵之极的夜明珠。
手指粗的单株珊瑚金，指甲盖大的夜明珠，都是千金难买的珍宝。
唐楼眼前的财宝当中，不缺儿臂粗的多头珊瑚金，拳头大的夜明珠，几乎晃花三人眼睛。
“好好，有了这些钱财，我们招兵买马就更有底气。”
这世上的修行，首重钱财，想要扩充实力，最重要的就是钱。
清点完毕后，唐楼三人想起来，还要赴约，戚苍山和他们约好，在留烟阁饮酒
只是，留烟阁这个名字，太像烟花之地。
“我们几个无所非，从来都是不出家的居士。虎豹行者是出家人，近女色、喝酒吃肉，真没问题吗？”郑元打趣道。
百虚反驳，“人家已经离开寺庙，早已不是出家人了。”
很快，戚苍山便派人来邀请他们，是当初一同去安家庄的人。
“对了，唐头儿，我家戚头儿派人来，帮你看守军帐。”
唐楼恍然大悟，他手下只有郑元和百虚二人，现在三人共同赴宴，无人看守军帐内的财宝，戚苍山此举真够意思。
戚苍山派来十个精兵，守在军帐四周，这里是军营身处，此举震慑大过实用。
留烟阁是平海城最大销金窟，来往客人非富即贵，同样也是无数平民梦中天堂。
此楼处在最热闹的花街口，背靠大河建立，尽管已是深夜，但是楼内丝弦之乐隐约传来，灯火通明，在每层楼屋角悬挂八角琉璃宫灯，清风摇曳下，七彩光芒闪烁，简直如梦似幻，有如天上人间。
戚苍山宴客的包厢，就在二楼靠窗临河出，大开窗户，清凉和风吹来，惬意得很。
酒桌上都是熟人，是安家庄血战的幸存者，除去几个重伤在床修养的，剩下的都到了，几个身上裹着绷带的，还散发淡淡药味。
来烟花之地喝酒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一上来就猴急猴急，叫来姑娘喝花酒。
“来来，唐兄你来了，快坐。”
唐楼拱拱手，在戚苍山身旁坐下，另一边是虎豹行者。
几人交谈着，几杯好酒喝下去，脸上渐渐泛起酒气，话题也开始聊开。
“唐兄，咱们做牙兵的，是主公心腹爪牙，许多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便要咱们出马。这些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需要抓好分寸就行。”戚苍山书生出身，后来转修武道，说话深不可测，简单一句话，细细品来却有好几个意思。
“小弟初来乍到，还需要戚兄这样的老前辈帮忙。”
“好说好说。”
另一边，郑元和百虚二人，已经和虎豹行者喝成一团。
片刻过后，有个女声在门外提醒，“客人，可需要女乐舞姬？”
留烟阁繁华之地，自然不是普通酒楼，赚取利益的大头，不在酒菜，而是吹奏鼓乐的女乐，跳舞助兴的舞姬，甚至出的起价的，还能神女入梦，欢度良宵。
听到门外催促，戚苍山回到，“给我一个完整的女乐班子，舞姬来十二个，今晚我宴请贵客，就来《天女散华》。”
“贵客捎带，马上就来。”
三杯酒过去，包厢大门连敲三下，然后迅速敞开，先是手捧各种乐器的女乐分两排走进来，然后是婀娜多姿的舞姬走入包厢。
戚苍山点的是《天女散华》，此曲讲的是天女下凡，在人间展现舞姿。
因此舞姬身穿透明绸缎，底色洁白，缀以淡黄、天青的绣花和丝带，看起来仙气飘飘。
空灵飘渺的声乐响起，很快包厢便沉浸在美酒、天籁和舞姿当中。
唐楼笑着饮了杯酒，两世为人，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亲身经历，听一场私人定制、现场直播的现场交响乐兼大型群舞。
醇酒美人，才是世间无上享受。
第二十一章 冲突
有了歌舞，酒宴越发热闹，席间杯盏交错，戚苍山和唐楼两伙人，交情越发深入。
乐曲即将步入高潮，突然外边传来喧闹声，起先还不明显，但到后来越发嘈杂，已经扰乱舞曲。
女乐们面面相觑，舞姬也都停下来，为首的舞姬年纪最长，朝着戚苍山等人微微欠身，“让客人扫兴了。”
一般来说，酒馆青楼人流复杂，寻衅斗殴的事情常有发生，因此都安排专人排解，若然劝服不了，就要动用强硬手段。
留烟阁声名在外，对这方面更加用心，和城内驻防军也有关系，遇到难对付的客人，直接能请来兵将捉拿。
可是这次，情况好像非常严重，吵闹声越来越大，后来竟然有摔打器皿的脆响。
女乐舞姬脸色越发难看，遇到这种情况，舞曲已经很难继续，今天的赏钱多半无望。
“你们先下去吧！”
为首的舞姬正要转身，突然眼前白线一闪，她久练舞姿，眼明手快、躯体灵活，稍微伸手就把白线捞在手心。
摊开手心，一颗小拇指大的明珠躺在手心，圆润无暇，是罕见的上品海珠。
舞姬在留烟阁七年，从未曾见过如此出手大方的客人，平时的赏钱最多几两银子，可眼下这颗珍珠，至少能兑换上千两白银。
留烟阁是销金窟，金银如水流汇聚而来，可那些大头，都是陪客的姑娘赚取，一颗上好珍珠的打赏，只有那些花魁榜上排名的红姑娘才有资格拿。
“这？”带头的舞姬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对方弄错了，要将珍珠收回。
这时唐楼开口了，“你先退下，我们还有事情要谈。”
等女乐和舞姬退下后，戚苍山说道，“你打赏太多了，这留烟阁上自有规矩，我叫来的女乐舞姬，不过是二流班子，打赏个十两银子就够了。”
唐楼不好意思说道，“来得匆忙，身上就揣了一袋明珠，没有散碎银两。”
戚苍山送到军帐的财宝，都是精挑细选的珍宝，唐楼前来赴宴，不方便带的太多，因此在腰间塞了一袋明珠。
刚才打赏的明珠，是布袋内最小的一颗。
那些大如拳头的夜明珠，唐楼根本不敢拿出来。
“戚兄，这留烟阁是高档场所，不应该如此吵闹吧？”唐楼话锋一转，询问戚苍山。
放在前世，这留烟阁就是达官贵人定点用餐、交易的场所，还不配上几百个保安，不敢闹出半点动静，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大闹。
但是外面的动静，从刚才持续到现在，呈现越演越烈的场面。
动静这么大，还能持续这么久，闹事的人背景肯定非同一般。
“要不出去看看。”郑元终究是少年心性，便提议道。
包厢内的人，都是本领高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眼下已经酒过半巡，喝得脸红耳热，听到这个提议，当即交好。
楼下大厅，老鸨看似神情稳重，整齐的发髻间渗出滴滴冷汗，几个头戴绿头巾的龟公，记得团团乱转。
“给我砸，你们这些婊子龟奴，真是不长眼，竟敢得罪老子我，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留烟阁砸个底朝天。”
说话的人是皮肤黝黑的矮胖子，身穿明亮的铠甲，身后的亲兵随从，都是身披铁甲的凶悍之辈，由此可见，此人在军中身份不低。
早在刚才动手的时候，老鸨就知道此人身份，平海节度使左膀右臂之一的铁曜将军，就是此人的叔叔。
这位黑矮胖子，名叫铁三郎，在铁曜将军手下担任千将，平时交横跋扈，欺男霸女。
留烟阁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背后也有靠山，那边是平海节度使的另一位心腹大将，千草将军。
若是放在平时，铁三郎绝不敢在留烟阁放肆，毕竟若是惹怒千草将军，不等对方发怒，他的叔叔就第一个收拾他。
但是前些日子，千草将军带领水军，出海围剿一处海妖巢穴，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回，领地内流传谣言，说他和麾下水军已经葬身茫茫大海。
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留烟阁失去靠山是板上钉钉的，这么大一块肥肉，铁三郎当然要吞下去。
于是这天，铁三郎故意上门挑衅，要吃要喝要美女，老鸨迫于形势，只得一一照办，可是对方得寸进尺，竟要当晚留宿，点名要最当红的廖针儿姑娘侍寝。
别的人都好说，唯独廖针儿姑娘，绝不可能侍寝。
千草将军门下产业众多，为何独独青睐留烟阁，那便是因为阁内的针儿姑娘，他收此女为义女，凡是敢垂涎的人，轻则斩杀，重则灭门，以至于廖针儿空有名气，却少有人敢点名。
铁三郎故意要廖针儿侍寝，便是要进一步试探底线，逼迫留烟阁屈服。
留烟阁做的好大生意，却也不是全无武力，后院豢养数百亡命打手，可对方代表节度使手下大将，眼下千草将军身处海外，除了节度使本人，在无人能和他背后的铁曜将军匹敌。
真要动起手来，触怒了铁曜将军，只需要调动一支兵马，骑兵弓弩交叉进攻，顷刻间便能将留烟阁夷为平地。
老鸨左右为难，廖针儿必须保住，万一失身于铁三郎，日后千草将军归来，头一个要大卸八块的，就是她这个主管留烟阁的老鸨子。
可是铁三郎态度强硬，表明“不睡到人，我绝不走”，带着几个军中下属，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杵着，搅合不少生意不说，更是让外面客人不敢进来。
今天生意全被搅黄了，老鸨子心疼直抽抽，可是眼前若是应付的不好，留烟阁就要毁了。
“铁大人，息怒息怒，针儿姑娘真的不方便，还请换一个吧，芊芊如何，红姑怎样？”
铁三郎抽出长刀，狠狠砍在漆得发亮的红柱上，“老婊子，快叫人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留烟阁。”
身后的几个铁甲**，也都大声鼓噪起来，眼看着局势就压不住了。
能来留烟阁快活的，都是有身家背景的消息，自然灵通，看出这件事情非同寻常，是千草将军和铁曜将军两大派系的争斗，因此早早从侧门后门离开，生怕被卷进去。
第二十二章 群架
平海节度使座下，铁曜将军和千草将军争权夺利，面和心不合，这不是新闻。
放在平时，铁三郎绝不敢闹这么大动静，可是眼下千草将军生死未卜，他眼下的所作所为，未尝不是身后的铁曜将军授意，试探千草一系的态度。
老鸨子人微言轻，既不敢得罪铁三郎，也不敢让廖针儿有丝毫闪失，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先前，老鸨先后派出几波人，想请结交的文武官员过来帮手。
可眼下时局不明，千草系的将领官员不敢出面，其他交好的官员也不敢瞎掺合，竟是无人干插手。
铁三郎叫嚣久了，突然目光落到五楼，最大最豪华的房间，便是廖针儿的闺阁。
“都说廖针儿的闺阁，是龙潭虎穴，比节度使的府衙还难进，我今天偏偏要闯一闯。”
几个龟奴急忙挡在前面，却被铁三郎的手下用刀鞘乱打，鬼哭狼嚎声中抱头鼠窜。
咚咚咚，铁三郎穿着军靴，脚底镶嵌铁钉，踩在木板上咚咚作响。
“铁大人，不劳您大驾，针儿自己过来了。”
一声清冷声音响起，铁三郎抬头看去，眼前一亮。
楼梯上数十几个阶梯，一名冰冷少女站着，虽然两手空空，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
铁三郎最先注意到的，是少女绝美容颜，二八芳龄的佳人，娇小玲珑的身姿，却聚集世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词汇。
什么美人如玉，倾国倾城之类的词汇，用来形容她，都显得有些苍白。
铁三郎是个粗人，不懂文人墨客形容美人的华丽辞藻，但是见到少女的第一眼，便从内心涌起强烈的占有欲。
如果说先前还是故意闹事，但是现在，铁三郎就算血洗留烟阁，也要将廖针儿抢到手。
“铁大人是来找我的？”廖针儿冷冰冰说道。
铁三郎看着毫无瑕疵的娇靥，起初是艳羡，然后转为自卑，最后是嫉妒，“廖针儿，你高高在上又如何，千草已死，你已经没了骄傲本钱，乖乖沦为我的胯下之奴。”
廖针儿名气极大，平常往来的都是名士高官，铁三郎平时仗着叔父势力，虽然能横行霸道，却不能在留烟阁撒野，没资格见廖针儿。
现在千草将军凶多吉少，其他人不敢插手，铁三郎这等纨绔，放肆大闹留烟阁，竟是无人敢管。
廖针儿只能在楼梯上，感到世界寒冷无比，此刻再无人能帮到他。
“快给我回去吧，免得连累别人。”铁三郎哈哈大笑几声，就要伸手去摸廖针儿脸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突然一声爆喝从二楼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打扰老爷喝酒听曲。”
虎豹行者性子火爆，头一个冲出包厢，见到铁三郎放肆，顿时大喝开口。
平海节度使麾下的十都牙兵，都是心腹精锐，两大将军都不得过问，因此铁三郎不认识虎豹行者，还以为是某个吃肉喝酒的花和尚。
“你这秃驴想死不成，竟敢管你家铁大爷的闲事？”铁三郎举起手中长刀。
这把宝刀，是铁曜将军意外得到的陨石，后来邀请名匠，打造出十把吹毛立断的宝刀，赏赐给得力属下，铁三郎是他子侄，虽然不成材，也得到其中一把。
虎豹行者见到刀尖锋芒，略微有些忌惮。
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闪过，直冲向铁三郎。
铁三郎本以为取出宝刀，就能震慑众人，没想到还有人敢冲上来。
“找死，我便成全你。”
长刀抡成圆满的虚影，瞬间笼罩人影全身，此人立刻停下来，原来是郑元。
郑元不躲不避，挺着胸膛迎向宝刀。
铁三郎目光闪烁血光，他虽然不成器，但是身处军旅，手头也有几条人命，真到紧要关头，也是能狠下心杀人的。
宝刀抡圆的劲头，划破呼呼风声，重重砍在郑元胸口。
旁观众人当中，胆小的已经闭上双眼，不敢看血光四溅的那一幕。
一声闷响，宝刀停在郑元胸口，莹莹白光亮起，刀口再也砍不下去。
唐楼和百虚笑了，白贝甲这件宝物，是上品的防御术械，被郑元藏在胸口，别说是宝刀了，就算是禁弓符箭，也不是一两箭能射穿的。
铁三郎手上宝刀被高高弹起，整条手臂震得发麻，骨头都快裂开，神情充满错愕和怀疑。
此人是铁铸的假人不成，为何宝刀砍不动，就算是铁人，宝刀也能一刀两断。
郑元嘿嘿笑着，两根手指轻轻按在宝刀上，升起缕缕白烟。
“啊！”铁三郎大叫一声，如同握着大块烧红烙铁，忙不迭松开刀柄。
哐当一声，宝刀落在地上，已经被烧得通红，被郑元捏住的地方，还残留两个鲜明的指痕。
铁三郎捂着被烫坏的手掌，踉跄往后退去，跌跌撞撞回到大厅，朝着身后的**挥手，“快上啊！”
四五个披着铁甲的**，面容严肃起来，纷纷抽出贴身兵器，呈弧形阵列，朝着郑元包抄过来。
郑元就要动手，却被一只大手按在肩膀上，“该换我了。”
百虚落下楼梯，冲向这些**，
这几个**纪律虽差，却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迅速从懒散架势，转变陈对敌的严谨阵型。
他们依托地形，已经堵死百虚四面八方，发起的攻击必将如****猛烈。
而且，铁三郎不甘心失败，已经派人闯出留烟阁，回到大营搬救兵。
廖针儿站在楼梯上，神情焦急，她以为这些人是义父的心腹，心底颇有几分担忧。
“廖姑娘不必担忧，我的兄弟本是高强，收拾这些虾兵蟹将太容易了。”
廖针儿抬起头，见到一位面容平淡的少年，瞧他神情，颇有几分寺庙里高僧的风采。
唐楼惊叹此等绝色，就算在上一世，高度发达的社会，化妆术、整容术、美图术几大邪术叠加，也不可能造出与之匹敌的绝色美女。
可是，唐楼也仅仅惊叹片刻，随即心情古井无波，修炼光明等三部经文以来，他心境越发淡泊，一切欲望都逐渐减淡。
放在以前，见到廖针儿如此级别的美女，他早已不顾尊严，百般讨好巴结。
但是现在，唐楼也就是轻描淡写几句劝说，“拳脚刀枪无眼，廖姑娘较弱之躯，还是先回闺阁休息。”
第二十三章 铁曜将军
“快些叫你同伴离开，铁三郎是个草包，可他叔叔铁曜将军却非常可怕，手下精兵强将无数，招揽奇人异士，这平海城内，除了节度使大人，没人敢得罪他。”
廖针儿心地善良，虽然感激郑元和百虚二人出手相助，但却知道他们势单力薄，绝对承受不了得罪铁曜将军的后果。
“姑娘别急，我的兄弟应付的过来。”唐楼肯定说道。
此刻百虚已经和几名**冲撞到一起，顿整座留烟阁都颤抖起来。
这些**身穿铁甲，可不是普通士卒，最起码也是杀敌十人以上的精兵，而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将攻击力提升十倍，可谓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
他们进攻时，脚下走的方位各有玄妙，分别朝着百虚正面和两侧进攻，而且对准的全是要害。
**们仗着有铁甲防身，等闲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就算是强攻硬弩，只要不射中要害，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反观百虚，身穿便服，体型单薄的很，看上去一个冲锋就能打垮。
**们手握长刀，双目露出残忍的嗜血神情，仿佛能看到百虚肢体残缺、跪地求饶的画面。
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这些**。
身穿铁甲的**们，前冲时汇聚钢铁洪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淹没百虚。
承受铁疙瘩轰击的百虚，没有如同旁观者预料的那样，被撞得筋折骨断，反而轻易凿穿对方的阵势。
**们失算了，看似单薄的少年，冲起来却比十头发疯的公牛更可怕。
锋利坚韧的军中长刀，劈砍在百虚身上，好似砍中石块，不是崩刃就是断折。
反观被百虚碰到的**，口吐鲜血，身上响起噼里啪啦的骨折声音，然后朝四面八方高高飞起，最后重重落在地上。
一转眼工夫，五个全副武装的**，全都躺在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见到这一幕，铁三郎咽了口冷气，这五个人，都是他平时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虽然品行不端，却是军中好手，结成阵势进攻，能困杀绝大多数武道高手。
可是，这五个精兵，却被某个无名小辈，轻而易举击败。
随即铁三郎心中涌起恐惧，颤抖说道，“我叔叔是铁曜将军，你们不要自寻死路。”
百虚上前一步，脚下咯嚓几声，厚达两指的木地板被踩得粉碎。
“好大力气！”有眼力的人都暗自赞叹。
留烟阁是高档场所，装修的材料精挑细选，这铺在地上的木板，选材制作都非常讲究。
必须是生长百年的椒香木，散发独有的香气，能驱赶蚊虫、提神醒目。
砍倒新鲜的树干后，必须花费五年时间彻底风干水分，然后用上好的桐油浸泡五年，到最后椒香木吃饱油，呈现金黄色底色，而且坚硬无比。
验收椒香木的方法很简单，体重过两百斤的壮硕力士手持巨斧，在木板上连砍三下，不留下任何痕迹才合格。
如此大手笔，数遍整个平海城，也只有留香阁才有资格。
可是现在，百虚轻轻一脚，便将斧斫不留痕的椒香木地板踩得稀碎。
铁三郎心中恐惧之极，若是这一脚落在他身上，恐怕骨头早就散架。
“还不快滚！”
百虚看出铁三郎色厉内荏，毫不客气开口。
铁三郎脸色铁青，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若是这样灰溜溜离开，恐怕第二天就会传遍平海城，到时候他将颜面扫地。
“谁敢在这里放肆？”
这声威严的喝声响起，听到的人纷纷脸色发白，老鸨子更是如丧考妣，差点跪倒在地上。
“铁曜将军！”廖针儿脸色平静说道。
铁曜将军四十多岁，从外观上看，不过是最普通的武人，但是身后却带着几个奇形怪状随从，分别是独眼老妇、身裹白布的神秘人、一对瘦高的孪生兄弟、身穿寿衣的白胖老人。
“叔叔，快救我。”
铁三郎见到救星来了，连滚带爬跑到铁曜将军脚下，抱住他的大腿。
铁曜将军目视前方，也不低头看他，语气平缓问道，“就是这些人？”
铁三郎一抹脸上的眼泪鼻涕，连连点头，“就是他们。”
这时，戚苍山出面了，他朝铁曜将军行礼。
“铁曜将军，我们是烈火都的牙兵，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
听到牙兵二字，众人吸了口冷气，看向唐楼等人的目光更加不同。
如果说铁曜将军是平海节度使的心腹，那么牙兵十都就是心腹中得心腹。
牙兵的军饷，不走节度使公中府库，而是从节度使的私账调拨，而牙兵犯错，除了节度使本人，无人能惩治。
藩镇上的节度使，信任牙兵超过骨肉亲人，就算是手下军队都会反叛，牙兵也绝不会反。
听到对方自称牙兵，铁曜将军皱起眉头，随一位随从凑到他耳边轻语几句。
铁曜将军点点头，“就算你们是牙兵，无缘无故在留烟阁捣乱，我也要替主公惩治一番。”
唐楼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捣乱的人明明是铁三郎，他们反而是仗义援手的人，怎么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铁曜将军接着说道，“这里是千草将军的产业，我与千草同僚多年，眼下他征战在外，所以守护他的产业不被人破坏，我铁曜义不容辞。”
听到这番话，唐楼和戚苍山对视，心中想着，“太不要脸了！”
铁曜将军出面，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这手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口才，让戚苍山等人自愧不如。
“铁曜将军，小女子可以作证，捣乱的是铁三郎，这些义士出手相助来着。”廖针儿忍不住开口。
老鸨子绝望的闭上双眼，身后的几个龟奴吓得瑟瑟发抖。
铁曜将军没有动怒，而是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容易被他人误导，三郎吾侄，是我派来镇守留烟阁的。”
廖针儿见对方信口开河，完全不讲道理，知道多说无用，把头扭过去上双眼。
铁曜将军看向戚苍山和唐楼，“你们在烈火都身居何职？”
“队长戚苍山。”
“队长唐楼。”
第二十五章 斗供奉
张雷、张电，是铁曜将军招揽的奇人异士，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胎的兄弟，早年被雷劈不死，反而因祸得福，得到某个老道士的培养，修炼出一门残缺不全的掌心雷。
掌心雷，又名五雷手，是道家最普及的手段。
张雷张电两兄弟天赋异禀，被天雷入体而不死，反而截留少许种子，日后仅凭残缺传承，便练成简化版的掌心雷。
凡人畏惧天威，即便是踏上修仙路的修行者，也讲究顺天行事。
自然天威，往往能让人丧胆亡魂，其中又以雷霆霹雳最厉害。
不管是作恶多端的坏人，还是行善积德的善人，在雷电交加的时刻，都要躲在家中避祸，生怕老天爷不长眼，一把雷火焚了自己。
掌心雷这门法术，便是模仿自然雷霆，以手心火花，配合雷鸣电光，打出雷霆的威势，让敌人闻风丧胆。
张雷张电二人，练就一手凌厉的掌心雷外，更是因为双生兄弟心意相通，擅长分流合计，力量如天威降世，让人无从抵挡。
封婆婆失利，眼看着百虚要乘胜追击，这两兄弟及时出手，挡住百虚的攻击。
蛟鳞飞刀被唐楼炼化，接下来又被百虚以佛门神通之力使用，已经不是先前五颜六色的彩虹模样，而是灿烂金光，边缘是各种颜色。
百虚打出的蛟鳞飞刀，轻松杀进封婆婆面前。
封婆婆刚才一击过后，藤杖元气大伤，已经无法出手，眼睁睁看着蛟鳞飞刀来到身前，锐利锋刃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两团闪烁电丝的气团，从封婆婆两侧擦身而过，飞掠到她面前时，迅速聚成一团，筷子粗的电蛇嘶吼着，绕着气团蜿蜒游动。
登峰造极的掌心雷，那是一团纯净如水的雷电，可张雷张电仅仅是身怀异术，还不是修行者，只能打出带着电光的气团。
饶是如此，气团的威力也不可小视，能将一头健硕壮牛烧成灰烬。
蛟鳞飞刀切入气团内部，旋转越来越慢，竟是被消磨力量，眼看就要落入张氏兄弟手中。
百虚怎么容许此事发生，低吼一声，再度出手凌空一象的绝招。
白象虚影再度腾空，朝着气团飞撞过来，刹那间将气团撞散。
紧接着，白象虚影去势不止，朝着张雷张电飞去。
两兄弟对视着，分别伸出左手右手，紧紧握住，然后朝着白象虚影捣去。
轰，白象虚影凌空炸散，张雷张电被反震波及，往后退了几步
百虚以一敌二，受伤比他们二人更重，却被郑元上前扶住。
“我们不干以寡敌众的傻事，二对二这才公平。”
见郑元下场，张雷张电表情不见波动，他们兄弟二人齐心，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对方人数越多，反而会人多手杂，相互碍手碍脚。
又是两团带着电光的气团飞出，分别杀向郑元百虚。
这回郑元抢先出手，手指猛地弹出一朵莲花，半空长到碗口大，左右摇晃几下，将两团气团挡住。
红莲真火和电光一点即炸，陡然间窜起三丈烈焰，火舌燎到最高的屋顶，将做装饰的锦绣绸缎付之一炬。
气团窜出百十条电蛇，电蛇咆哮嘶吼，前赴后继撕咬火光，大片火焰残缺破烂，被电光占据。
此刻留香阁内，无关人等都已经跑光了，老鸨子担心产业，加上腿吓软了，瘫倒在地上，身下大滩水迹。
红色火光，银色电光，各自占据留烟阁半壁江山，旁观众人都被光芒笼罩，看起来肤色大变。
趁着两者纠缠之际，百虚再度出手，抓起大厅内用来镇压风水的铜鼎，高高举在半空。
这铜鼎是古物，重达千斤，被百虚抓在手上，好似稻草般轻松。
“凌空一象。”
百虚以凌空一象的手法，将铜鼎甩出，带着摧毁一切的蛮横威力，将烈焰和电光交织的巨大屏障，撞出巨大破洞。
铜鼎本就笨重，再附上凌空一象的惊人巨力，仿佛要将留烟阁碾成两半，更别提火光和气团。
但是，红莲真火和掌心雷何等厉害，铜鼎穿越而过，却并非好伐无上。
几朵红花在铜鼎各处摇曳，数条银白细蛇钻进钻出，巨大铜鼎的半边凸耳被融掉，表面满是黑漆漆的焦痕。
地上青烟浓密，那是融成液滴的铜汁，落在木地板上，烧出密集孔洞。
尽管被融化小半，铜鼎仍有千斤之重，带着巨大威势，落到张雷张电二人头顶。
这二人擅长掌心雷，本体力量却不强大，眼看着危险临近，惊得脸都煞白了。
突然，全身裹满白布的怪人，上前一步，手掌按在铜鼎上。
刺啦，烧红铁棍浸入凉水的声音响起，怪人胳膊洞穿巨大铜鼎，然后猛地缩手，铜鼎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浓重的恶臭味升起，众人目光落在铜鼎上，被怪人手掌覆盖的地方，出现贯穿的洞口。
洞口边缘青烟升起，伴随着一阵阵恶臭，洞口往四周扩大，很快便将铜鼎拦腰截断。
“好厉害的阴腐手！”一位供奉赞叹道。
这些供奉个个身怀异术，谁也不服谁，但是却公认，杀伤力最强的人，是这个身缠白布的司马丧。
司马丧此人阴沉少言，从头到脚都用白布裹满，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以一手无物能挡的阴腐手，投入铁曜将军帐中，是最不好惹的人物。
“司马丧，你来得正好，我们合力拿下这些人。”张雷说道。
司马丧却不理他，转身走回去，竟是不想理会此事。
张雷张电二人气的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就算他们兄弟联手，也不是司马丧对手，因此对他的无礼表现只能忍气吞声。
经过封婆婆，张雷张电兄弟，司马丧接连出手，这些供奉已经大致试出郑元百虚二人的实力，心中惊诧不已。
平海节度使的牙兵，竟是精锐如斯，普通的牙兵就有匹敌这些供奉的实力，那么十都的都指挥，岂非有真正修行者的力量。
想到这里，供奉们产生敬畏之心，本以为自己本领高强，可以傲视王侯，但现在看来，真正的高人强者，都投靠这些藩镇了。
第二十四章 不屑
“哈哈哈，不过是区区小队长，在本将军帐中，连喂马倒夜壶都不配，却敢来这里抖威风。”
铁曜将军笑声尚未停歇，突然猛地停住，目光冰冷看着戚苍山和唐楼。
“来人，给我拿下这些人，我亲自带到主公面前，让他给我个说法。”
铁三郎急忙提醒铁曜将军，“叔叔，这几个人邪门得很，那两个小子全身刀枪不入，一个力大无穷，另一个手掌比烙铁还烫，应该和几位供奉一样，都身怀异术。”
铁曜将军招揽奇人异士，虽然没有真正的修行者，却有几个厉害的供奉，身怀极其厉害的手段。
铁三郎跟在叔叔身边，曾有几次见过供奉出手，已经超出凡人的极限，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异象，杀伤力让人瞠目结舌。
想起刚才经历，铁三郎有些后怕，对方手下留情，真要下杀手，恐怕他早就没命。
听到这里，铁曜将军对着身后几人说道，“劳烦哪位出手。”
独眼老妇拄着手中藤杖，缓缓走到前方。
这位老妇人，鹤发鸡皮，脸上沟壑纵横，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只留下老眼浑浊的左眼。
手杖形状古奇，是岁月悠久的山间老藤打造，因为年份太长，质地已经和木石无异，入手沉重之极，抡圆了能把人打得脑浆迸裂。
“小伙子们，要乖乖的，和老身回去。”独眼老妇开口，声音嘶哑难听，让人联想到两块石头摩擦的声音。
戚苍山神色凝重，他知道铁曜、千草两位将军，都私下积蓄力量，招揽的奇人异士本领高强，如果有禁弓符箭在手，他还有信心周旋一二。
百虚走上前来，“且住，我们是牙兵，只知道有主公，没听过什么铁曜将军。”
铁曜将军听了脸色不快，“封婆婆，拿下他们。”
封婆婆点点头，藤杖往地面重重一顿，地板传出剧烈闷响。
百虚脚心微微颤抖，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远处传来，仿佛从地底钻出的毒蛇，要破土而出发动偷袭。
站在铁曜将军身后的几位供奉，神态轻松，好似看戏般惬意。
“封婆婆的手杖厉害，这些毛头小子要吃苦头了。”
“只有司马丧的阴腐手，才能抵挡封婆婆的结草成牢。”
“哈哈，封婆婆出手，对付这些小小牙兵，那是搂草打兔子，有一个算一个。”
牙兵十都，是平海节度使的心腹力量，不和其他兵马共同操练，属于非常神秘的一支力量。
因此，外人对牙兵的实力没有认识，就连铁曜将军这样身处高位的，也都以为牙兵不过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仅比一般精兵强上少许。
封婆婆更是目中无人，她本是山里妇人，前半生嫁人生子，操劳家务，但是在四十岁的时候，意外闯入深山，得到一截内含天机的枯藤。
借助枯藤的力量，封婆婆无师自通，修炼出旁门法力，并巧取豪夺大量珍贵材料，将枯藤炼制成藤杖。
虽然走的是野路子，封婆婆此生都难以成为真正的修行者，但是藤杖内的力量巨大，以至于她横行无忌，难以遇到敌手。
感概封婆婆用藤杖敲击地面，将一股法力从地底传递，藤杖从得来的法力属于植物木力，因此在木地板中飞快传递，瞬息间冲到百虚脚底。
百虚察觉到，这股力量活性很强，带动脚底的木地板抖动，泛起水波似的波动。
唐楼鼻子灵敏，嗅到几丝新鲜的草木气息，似乎有人在身边采摘青草，将树枝折断后溅出汁液。
低头看去，木地板好似被大力扭曲，纷纷翘曲起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几点翠绿的嫩芽脆生生立着。
椒香木的地板，风干五年，油泡五年，早已经生机断绝，可是在封婆婆的一股法力作用下，竟然枯木逢春，迸发盎然生机。
轰隆隆，一条青翠长龙破土而出，撞出四溅木屑，瞬间笼罩百虚全身。
仔细看去，那道绿龙是无数翠绿藤蔓拥簇而成，因为太过密集，彼此间没有半点缝隙，很快将百虚身影淹没。
这些藤蔓被法力催发，韧如铁丝，而且灵活如蛇，就算扯断一两根，也会突然增长几百根，非常难缠。
一次铁曜将军巡视乡间，被数百抗税的暴民围攻，没有动用身边半个士卒，仅仅是封婆婆一人出手，就用同样手段，将田垄上得野草，催生成无数绳索，将数百暴民全部生擒。
事后，铁曜将军砍下数百个脑袋，没有宽恕一人，同时赏赐封婆婆许多珍宝，更用心招揽奇人异士。
“嘿嘿，剩下的小娃娃，还不快投降，你们的朋友快憋死了。”封婆婆朝唐楼说道。
“这位老人家，仔细看看再说话。”唐楼摇摇头。
封婆婆待要开口，突然耸立在一旁的巨大藤蔓剧烈抖动，带起涟漪般波动。
一声象吼声传出，震得留香阁所有瓦片颤抖，大部分都震裂。
“昂！”
白象虚影炸出巨大洞口，无数翠绿草屑狂乱飞舞，狂风平地而起，吹得留香阁内众人东倒西歪。
首当其冲的封婆婆，耳朵几乎被震聋，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白象挺着锋利獠牙，闪电般朝着她枯瘦的胸口刺下，与此同时，粗壮象鼻从天灵盖敲落。
封婆婆手掌用力，握紧藤杖，表面尖锐的木瘤刺破皮肤，鲜血顺着藤杖流下，很快被吸收进去。
鲜血吸得越多，藤杖表面的绿意就越是盎然，转眼间，藤杖起死回生，变成通体翠绿的颜色。
等到白象虚影撞到身前时，藤杖飞腾半空，竟然迅速弯曲，首尾相连变成一个圆环，牢牢挡住白象的一对弯曲獠牙。
轰，白象虚影和圆环同时炸开。
藤杖从半空落下，掉在封婆婆手中，然后她踉跄往后退去。
藤杖此刻灰头土脸，不复刚才精光四溢，显然在刚才对决中吃了大亏
反观百虚，被余波临体，仅仅摇晃几下便站稳了。
凌空一象后，还有蛟鳞飞刀。
百虚抬起手，蛟鳞飞刀扣在掌心，引而不发。
铁曜将军身后的供奉内，那对身材枯瘦的孪生兄弟走出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掌电光乱窜的气团出手。
第二十六章 将军出手
“有点能耐。”
出乎众人意料，铁曜将军竟出口赞叹，随即语气一转，“主公属下，能有如此精锐牙兵，本将也很是欢悦。看你们有些本事，让我见识下。”
听到这句话，除了唐楼三人外，留烟阁众人尽皆变色。
铁曜将军身后的各位供奉，看向他们的眼神，变得怜悯同情。
戚苍山更是急忙大声服软，“铁曜将军手下留情，这次的事情实属误会。”
铁曜将军看了戚苍山一眼，“是不是误会，你说了不算，除非是你们烈火都指挥亲身前来。”
这句话过后，铁曜将军往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远古巨兽的骇人气势，站在身后的几位供奉，被这股气势震慑，往周围散开。
好似平地卷起风雷，整座留烟阁开始晃动，窗户大门啪啪作响，仿佛地底有巨兽苏醒。
唐楼见状，对郑元百虚二人大叫，“快退回来，此人不可力敌。”
郑元百虚正要往后撤，铁曜将军狞笑着说道，“晚了。”
说罢，铁曜将军双足用力，身影化成一纵虚影，贴着地面飞窜而至。
郑元、百虚猝不及防，等到回过神来，两个巨大铁拳，在他们眼帘中放大。
铁曜将军并非粗鲁武夫，他早年得异人传授，加上多年征占杀戮，早已自成一派，练就超强本领，不然何以亚服手下的奇人异士。
这双铁拳蕴含的力量，让擅长金刚神力的百虚都感到心悸不已，而且来的又急又快，根本没时间反应。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铁曜将军攻击下手上，这时唐楼出手了。
护法神将这门技法，神奇无比，作为主人的唐楼，不仅能使用郑元百虚的神通技法，而且还能赐予自己掌握的，比方说金肤玉肌和千叶莲台。
于是，唐楼双手合十，对着郑元百虚遥遥一指。
刹那间，郑元百虚二人，身后窜起耀眼金光。
铁曜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惊得稍微停顿，但随即双拳加速，要将眼前二人打成重伤。
出手前，铁曜将军早已深思熟虑，虽然唐楼等人是牙兵亲信，但终究不是都指挥的级别，和他不能相比，因此打成重伤，不会受到平海节度使责罚。
可是，杀人就太严重了，无疑是打主公的脸。
铁曜将军下手有余地，早已存了只伤不杀的心思。
戚苍山在军中混迹许久，知道铁曜、千草两位将军，都有单骑破千的绝世武力。
眼前铁曜将军的两记铁拳，能轻松将猛虎轰成肉泥，郑元和百虚如何能抵挡？
在众目睽睽下，郑元和百虚身上金光越来越浓郁，最后两个人变成黄金浇铸的人像，脚下更是光影旋转，冉冉升起一座千万花瓣层叠的莲台。
轰，两记铁拳不分先后，同时击中郑元百虚。
郑元和百虚身体一阵摇晃，脚下千叶莲台疯狂旋转，然后化成两道长虹，往后急速退去，击穿留烟阁的墙壁，接下来响起无数房屋倒塌的声音。
透过强大大洞，众人都看到，郑元百虚二人速度飞快，撞穿一座又一座附近民居，显然在卸掉铁曜将军的两拳之力。
铁曜将军的拳头，果然厉害。
这时公认的事实，但是让留烟阁众人无比惊诧的，却是唐楼神乎其神的神通技法。
在场的众人，有镇守一方的将军，也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奇人异士，就连戚苍山等人，也都是游历各地、见多识广。
他们都看出来，郑元和百虚虽然看似狼狈，但是铁曜将军的两拳之力，已经通过撞破层层墙壁，卸得差不多了，充其量也就是轻伤。
背后出手的人，也就是唐楼，此人才是三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也是最深藏不漏的。
铁曜将军转向唐楼，伸手勾勾食指，“你也过来玩玩！”
唐楼轻笑摇头，“铁曜将军位高权重，我人微言轻，不敢轻易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宽恕我等。”
这时铁三郎急忙叫道，“叔叔，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轻饶，还有那个廖针儿。”
铁曜将军眯起双眼，铁三郎顿时不敢多说。
“念在你们是主公亲军，我不追究，但是大伤我侄子这件事情，必须给我个交代。”铁曜将军接着说道。
戚苍山大喜，抢着替唐楼答应，“那是当然，明天我们必定会摆下酒席，宴请铁小将军。”
铁三郎听出叔父的维护，胆气粗了，“我要他们跪地陪酒认错，还有，那个廖针儿要陪我三晚。”
铁曜将军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就看出，对于铁三郎的无礼要求，他是默许的。
戚苍山有些为难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是说几句服软的话就能解决，他知道唐楼等人心高气傲，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么过分要求。
“放你的屁！”
此刻郑元和百虚回到留烟阁，虽然一路上撞毁不少民居，但是将铁曜将军的拳力都散尽，因此二人看似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实际没有受伤。
听到铁三郎的话，郑元怒不可遏，当场喝骂出来。
百虚阴沉着脸，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众人都在等待唐楼的意见，此刻他们都知道，唐楼才是三人之首，有最终的决定权。
“这件事，当然……不行。”唐楼果断说道。
“我们兄弟三人，虽然一无所有，但骨气尊严却还在，这双铁打的膝盖，从来只跪天地祖宗，对人跪地求饶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
再者，这位廖针儿姑娘，如此仙子模样，任何人稍有非分之想也是亵渎，更何况将军的侄子，生的和野猪一般，还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唐楼不急不慢的一番话说完，整个留烟阁静的落针可闻，不但是友方的戚苍山、虎豹行者等人，就连铁曜将军身后的供奉，看向他的目光，都带有敬佩神色。
勇士，真正的勇士。
铁曜将军可不是孤家寡人，麾下数万兵马，是平海城的实权人物，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有千军万马前来追杀，就算唐楼实力再强也逃不出去。
更何况，铁曜将军本人，也是实力强大，堪比修行者的人物。
“我的宝甲、宝刀，还有骑乘的战兽都在外面等着，看来是时候拿进来。”铁曜将军脸上无悲无喜，淡淡说道。
第二十七章 调停
“来人呐，取我的战兽宝甲过来。”
铁曜将军话音刚落，一个人影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双腿连连求饶。
“将军饶命，留烟阁当不得您的神威，还请消消气。”
老鸨的脸被恐惧扭曲，全身抖动如筛子，却被铁曜将军厌恶的一脚踹开。
铁曜将军终究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一身功夫全在马上，他能发挥最强威力，不是赤手空拳，而是全副武装，骑着专用战兽。
这大唐世界，物产丰富，不单单只有战马一种骑乘的战兽，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战兽，被从野兽驯化而来，比战马更加强壮凶猛，甚至拥有种种奇异的能力。
比方说，铁曜将军的战兽，六趾狼兽。
六趾狼兽，有两人高，外形如狼，四爪却分成六个脚趾，不管是攀山越岭，还是涉水过河，都如履平地，加上能口吐黑烟，黑烟具有强烈腐蚀性能，因此是冲锋陷阵的绝佳骑乘之物。
这头战兽性情凶猛，平时都是铁曜将军照顾，因为寻常马夫实力低微，稍微靠近都被咬死。
现在铁曜将军真要将这头战兽放进来，恐怕不要一刻钟，留烟阁就会变成死地废墟。
戚苍山头皮发麻，铁曜将军比他想的更加疯狂，硬着头皮劝说道，“将军息怒，这留烟阁毕竟是千草将军的产业，您手下留情。”
铁曜将军嘿嘿笑道，“千草如果在此，我或许手下留情。”
一声咆哮过后，六趾狼兽出场了。
这头畜生躯体庞大，遍体都是白色长毛，身上线条展现爆炸力量，猩红双眼下，鼻孔微微喷出几缕黑烟。
再看六趾狼兽身上，挂着一柄长枪和宝甲，都是铁曜将军冲锋陷阵所用，是术械级别的武器。
等到铁曜将军穿戴好宝甲，骑着六趾墨烟兽，手持长枪进攻，就连修行者都能斩杀。
唐楼轻叹口气，莫非真要出全力，那样太过张扬，和他低调做人的原则相违背。
铁曜将军手握长枪的那一刻，突然有人叫道，“且慢动手。”
戚苍山听到这个声音，面露喜色，“都指挥。”
来人正是烈火都的都指挥，戚苍山和唐楼的上司，而其他身边的几人，竟然是其他牙兵的都指挥。
见到烈火都指挥前来，还带了三四个同僚，铁曜将军面露忌惮。
平海节度使手下，除了铁曜、千草两位将军外，最心腹、最精锐的一股力量，便是十都牙兵精锐。
相应的，十位都指挥使，或许单个的地位，不能和铁曜将军相提并论，但是眼前来了五个，就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烈火，雄山，高月，黄沙，左河，五位都指挥都来了，有什么重要事情？”铁曜将军问道。
烈火都指挥看向戚苍山等人，“我有几个不成器的手下，冒犯了铁曜将军，特地前来替他们赔礼。”
铁曜将军冷着脸，“赔礼？不敢当，你们来这么多人，我看不是道歉，而是来兴师问罪。”
“将军言重了，烈火这次来，的确是想息事宁人，我们几个是被劝来做和事老。”雄山、高月、黄沙、左河四位都指挥纷纷说道。
听到这里，铁曜将军神色缓和下来，“烈火都指挥，你的手下傲气的很。”
烈火都指挥惊疑说道，“戚苍山是我手下的老人，为人稳重，不至于创下什么大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误会二字，铁曜将军更是火冒三丈，“当然不是戚苍山，是你的几个新手下。”
烈火都指挥目光落在唐楼三人身上，恍然大悟，诚恳解释道，“铁曜将军，这三人今天才被调拨到我帐下，是主公的意思。实话跟你说，我这次也是和他们刚见面。”
听到这里，戚苍山本能感到不妙，都指挥这是要和唐楼撇清关系，任由铁曜将军处置。
果不其然，铁曜将军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这三人的事情，烈火都指挥也不清楚了。”
烈火都指挥诚恳点头，“的确如此，我这次过来，也是听了有人禀告，戚苍山他们在留烟阁闹事，这才火急火燎赶过来。”
虎豹行者虽是出家人，但速来讲义气，见上司摆明车马，不准备保住唐楼他们，急得要插嘴，却被戚苍山一把拦住。
“不要过去，唐楼他们完了。”
本来戚苍山见唐楼三人本领高强，还想结交他们，但是现在祸越闯越大，得罪了铁曜将军不说，连顶头上司也要放弃，最后肯定是性命不保的下场，这时候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牵扯进去？
铁曜将军点点头，“既然烈火都指挥也不清楚，那我就带他们去见主公，想来主公会给我一个公道。”
在手握重兵的将军，和初来乍到的牙兵之间，平海节度使的取舍选择显而易见。
“唐楼，我们该怎么办？”郑元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百虚却狠狠说道，“大不了杀出去，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拥兵自重的节度使，平海城不留我们，还有其他地方。”
“稍安勿躁，我们从现在开始，少说话。”唐楼淡淡说道。
这场轰动全城的冲突，最后悄然落幕。
事情的处理结果是，铁曜将军，还有烈火等五位都指挥，将犯事的唐楼三人带出留烟阁，朝着节度使府邸前去。
狼藉一片的留烟阁内，老鸨子缓了半天气，看到人去楼空的景象，连连大叫侥幸，那些瘟神总算走了。
廖针儿站在原地，一双黛眉皱起，深深担忧被带走的唐楼。
“小姐，这留烟阁待不得，还请您移步，到城外的别院藏身。”老鸨劝说道。
留烟阁真正的老板是千草将军，老鸨子只是管事的人，因此廖针儿身份高贵，除非她自愿，无人可以强迫。
可是这次铁三郎大闹留烟阁，若非唐楼三人出手，恐怕廖针儿早已被侮辱。
“妈妈，那三个少年会怎样？”廖针儿不无担忧问道。
老鸨拍拍肥厚胸脯，“小姐，他们肯定死定了，得罪了铁曜将军，上司又不保他，怕是第二天就要上刑场、登砍头台了。”
“要是义父在就好了，是我害了他们。”廖针儿闭上双眼，表情满是痛苦。
第二十八章 发配
此刻已经是深夜，节度使府邸陷入沉寂，只留几点灯火闪现。
铁曜将军好大面子，一个通报进去，节度使府邸快速苏醒，纷乱脚步声交错中，府邸大门缓缓打开。
守护在节度使府的卫兵，都是特别遴选的精锐，带头的更是牙兵。
唐楼和郑元三人，一路被严密押运而来，铁曜将军本身是高手，随从的供奉人数不少，加上烈火等五位都指挥在旁，三人就算想跑也无路可寻。
节度使府运转效率极高，很快就升起大堂，平海节度使坐镇中央，接见来人。
“铁曜，你们过来，是为了留烟阁的事情？”
平海节度使，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自然对发生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
见主公早已知晓，铁曜将军也不客气，径直说道，“这三人是烈火都牙兵，今夜在留烟阁闹事，并冒犯于我，还请主公惩治。”
平海节度使看着唐楼三人，显然还记得他们，“你们刚加入我的牙兵，这么快就闹事了？”
节度使语气轻松，当今天下秩序败坏，地方上的藩镇独揽大权，有兵马便有地盘，因此所有节度使都极力笼络麾下兵将，平时犯下杀人抢劫，奸宿民女等罪过，却是能包庇就包庇，根本不会深究。
但是，军中纪律森严，以下犯上是重罪，直接就能杀头。
唐楼只是普通队长，而铁曜将军却是节度使左膀右臂，比他顶头上司烈火都指挥地位更高，属于非常严重的忤逆罪。
“还请主公明鉴，我等无愧于心。”
出乎众人预料，唐楼并未多做分辨，反而表明对平海节度使的信任。
唐楼可以肯定，今夜在留烟阁发生的事情，每个细节都详细被平海节度使掌握，所以他根本就知道，事情的过错在谁。
如果这次，节度使偏袒铁曜将军，唐楼二话不说，肯定会带着两位同伴，反出平海城。
可要是节度使行事公正，唐楼今后，必将忠心为其效力。
与其说，现在唐楼三人的命运，都维系在节度使的一念之间，倒不如说，唐楼等人的去留，全看节度使的态度。
平海节度使沉吟片刻，显然很难做决定。
铁曜将军急了，今天的事情，处罚唐楼三人事小，从本质上，却是探明节度使是偏向铁曜将军，还是生死未卜的千草将军。
留烟阁这件事情，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从背后，还是铁曜、千草两大派系争斗。
千草将军远征海外，下落不明，铁曜将军的派系占据上风，这次铁三郎大闹留烟阁，便是试探主公的意见。
唐楼三人仗义出手，保住的是留烟阁这份产业，还有廖针儿，千草将军的义女。
如果节度使不处罚唐楼，便是要保住千草一系。
反过来，节度使重重惩处唐楼三人，态度就非常明显，默认铁曜将军对千草一系的打压。
大堂内，从平海节度使以下，铁曜将军、烈火等五位都指挥都是人精，目光盯紧节度使，等待他的裁决。
“唐楼三人，忤逆上级，本该处斩，但是念在用人之际，本镇决定，特赦其戴罪立功，派出去镇守地方。”平海节度使朝铁曜将军询问，“铁曜，你说说看，将他们发配到何处？”
听到这里，铁曜将军心中百味杂陈，节度使这手高明的很，看似有了处置，其实什么态度都没有表达。
处置唐楼三人，却是不杀不伤，仅仅发配了事，说明现在还不是铁曜将军打压千草派系的时刻。
但是将唐楼三人的处置权，交到铁曜将军手上，却又安抚了铁曜将军。
这一手太高明了，几位属下心服口服。
铁曜将军虽然心中不快，却还是打起精神，“启禀主公，千草将军鏖战海域，回下伤亡无数，急切需要人手补充，不如让将这三人发往水军，让他们戴罪立功。”
听到这句话，几位都指挥纷纷腹诽，太毒辣了，现在水军惨败，连主帅千草将军都生死不知，唐楼三人去水军，就是送死的命。
平海节度使思量片刻，露出要答应的神情。
就在这时，张百忍出现在平海节度使背后，开始发言。
“主公，眼下水军颓势已成，已经无力回天，多这三人也无济于事。且听属下一言，西面边界，昨天又传来消息，十五个村子被清洗，人口牲畜无一幸免，眼下已经被鬼瘴包围，普通士卒无人能靠近。唐楼三人身怀异术，超乎常人，不如派他们前去，镇守西北边界，进一步组织鬼瘴的扩张。”
听到鬼瘴二字，从平海节度使以下，众人都面露惧色。
平海节度使的地盘，西北方向的邻居博野节度使，是一位疯狂的藩镇，竟然供养修炼邪门法术的修行者，为了进攻平海藩镇，散播鬼瘴之气，将大片村庄田园化成鬼域。
鬼瘴无形无体，刀剑斩不断，水火灭不绝，所过之处生灵绝迹，而且死亡的人畜，又会转化成鬼瘴，进一步扩张地盘。
平海节度使，先后派遣几名大将，甚至动用禁弓符箭，也无法灭绝鬼瘴，反而损兵折将，留下的尸体被鬼瘴吞没，进一步助长被占据的面积。
好在鬼瘴虽然可怕，却需要生灵传染，因此平海节度使将边界村名都迁徙一空，创造无人地带，彻底隔绝鬼瘴蔓延。
本以为已经断绝鬼瘴，却没想要前些天，竟然越过无人区，又有鬼瘴之气出现，出现时凶猛万分，十五个村庄人畜灭绝。
人员伤亡还是其次，被占据的土地，彻底变成死地，种不出粮食，无法放牧牛羊，无法征收任何物资，已经被废掉了。
一天就是十五个村庄，若是任由鬼瘴蔓延，恐怕不要一个月，整个平海藩镇就要沦陷。
眼下，张百忍提议将唐楼三人派过去，让人一时间不明所以。
铁曜将军脑海急速思考，为什么张百忍要干涉他的提议。
参加水军和海族交战是死，前往西北边界阻挡鬼瘴也是死，区别不大。
既然如此，为什么张百忍要插手。
铁曜将军突然想到，张百忍地位崇高，是节度使麾下的唯一修行者，但他所学的是道家法术，与佛门之人格格不入。
从刚才交手可见，唐楼三人修炼的，分明是佛门神通。
第二十九章 出发
最后，平海节度使一锤定音，“好，就按照张先生所说。”
张百忍是节度使的心腹谋士，更有修行者的身份，深受节度使信任，因此他提出的建议，几乎全被采纳。
铁曜将军也没有反对，唐楼三人是葬身海底，还是葬身鬼瘴，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就这样，唐楼三人的去向确定。
三个人，在一天时间内，加入平海节度使的牙兵后，被发配到西北边界，防守鬼瘴的逼近。
这个任务九死一生，所有人都以为，唐楼三人死定了。
“主公，我们三人势单力孤，恐怕抵挡不了鬼瘴。”唐楼突然说道。
包括铁曜将军在内的几位大将，内心嘲笑不已，就算给你们千军万马，遇到鬼瘴也是死路一条。
博野节度使手下的邪门修行者，创造出的鬼瘴何其可怕，就连张百忍也自认无法解决，唐楼三人微不足道，被派过去就是送死的。
平海节度使点点头，“我允许你们就地招兵，走之前，从武库另些兵器钱粮。”
唐楼就要答应，却见到郑元的眼神，当即说道，“还请主公调拨三副禁弓符箭。”
“万万不可，主公，库中的禁弓符箭本就不多，不该浪费在他们三人身上。”铁曜将军急忙制止。
平海节度使掌握的禁弓符箭，也才五十多副，其中大部分早有用途，目前在册的只有十副不到，连铁曜将军手下也没有，怎么容忍唐楼一句话就要走三副禁弓符箭。
“主公明鉴，鬼瘴厉害，等闲兵器没用，还请赐下禁弓符箭给我等防身。”唐楼恭敬说道。
平海节度使皱眉，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唐楼三人的派遣，就是送死的，可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该有的意思还是要的。
可是，三副禁弓符箭也太多了，大大超出平海节度使的心理预期。
“就这么定了，本镇调拨一副禁弓、十根符箭给你们，望你们好好保管。”
唐楼带着郑元和百虚下拜，“多谢主公。”
禁弓符箭不在武库，而是节度使府邸内，由几位精锐将校护送而来。
郑元抓住禁弓，抚摸上面凹凸花纹，目光露出赞赏之色，再看放在锦盒内的十根符箭，锋刃吹毛立断，箭杆笔直如刀削，堪称缩小版的长矛，就算是单手握持也是一件凶器。
“郑元，禁弓符箭就交由你保管。”
唐楼知道郑元眼馋禁弓符箭，趁这个机会，讨要一副禁弓符箭。
“我一定好好保管，弓箭在人在，弓箭失人亡。”郑元兴匆匆说道。
此去西北边界，要招兵买马，必须有粮食兵器，粮食兵器却要去武库粮库领取。
唐楼分别派郑元和百虚前去领粮食兵器，结果二人怒气冲冲返回。
郑元带回来三车粮食，没等打开查看，都闻到冲天霉味，几只老鼠在霉烂的袋口钻进钻出，根本就是腐败发臭的陈粮。
百虚领到的三十根长矛，三十面盾牌，还有二十把精钢长刀，都是锈迹斑斑，脆弱的风一吹就断。
“唐楼，那些人肯定是铁曜将军指示，故意为难我们，这些发臭的粮食，连猪都不吃，还有这些破烂兵器，连老鼠都捅不死。”
郑元和百虚二人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唐楼特别嘱托他们克制，早就和武库粮库的人打起来了。
“你们做的很对，没有和那些小人发生冲突，铁曜将军巴不得看我们闹事，他就有理由动手。”唐楼点点头，再看腐臭的粮食，还有锈坏的兵器，“这些破烂先收下，日后或许有用。”
郑元和百虚二人，对唐楼信服无比，虽然仍有恼火，却终究忍耐住。
这样一来，许多人预料的事情并未发生。
事情结果传到铁曜将军耳中，他的表情前所未有严肃，“此人性情坚韧，如果不死，日后必成大患。”
铁三郎站在一旁，便撺掇道，“叔叔，不如派人在半路截杀，解决他们三个。”
“蠢材，唐楼三人，身怀异术，想要杀他们，除非将我身边的供奉全都派出去。如果能干净利落杀了，一切都好，要是让他们逃了，被主公知道我暗中出手，那麻烦就大了。”
铁曜将军思量再三，“算了，他们去挡鬼瘴，本就是死路一条，我也无需费心。”
“铁三郎，千草将军的死讯一日不传过来，你就不得去找留烟阁和廖针儿的麻烦。”
铁三郎满脸不情愿，最后还是答应了。
忙活一晚上，此刻已经是清晨，迎着朝阳，唐楼带着郑元百虚，带着寥寥几辆的车队，离开平海城，往西北疆域赶去。
路上，郑元和百虚，共同找到唐楼。
“唐楼，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唐楼摇摇头，“我们不走，暂且安身。”
“可西北之地，本就是被放弃的地方，节度使叫我们去挡鬼瘴，摆明让我们送死。既然他不义，别怪我们不忠，你看看这些破烂粮食兵器，都是没用的垃圾，真要到了西北，拿什么来招揽人手？”郑元气急说道。
“是啊，唐楼，为了报仇，我们可以冒险，但决不能明知必死，还要去送死。”百虚也跟着说道。
唐楼哈哈大笑，”你们都以为西北领地是死地绝地，我却不这么认为，那里反而是我们的基业。”
“为何这么说？”
“首先，西北地区，被鬼瘴席卷多年，早已荒芜多年，平海、博野两大藩镇，都放弃那里，那里的土地非常广阔，只要将鬼瘴驱除，就是上好的割据之地。
其次，我们初来乍到，本就人微言轻，而平海节度使手下，铁曜千草两大将军，还有牙兵十大都指挥，早已经营多年，实力盘根错节，我们必须熬年月、积资历，很难得到提拔，反而是另起炉灶，发展的速度更快。
最后，你我三人，可不是屈居人下得性格，与其在平海城忍气吞声，倒不如在外逍遥。”
唐楼这番话话，说的郑元百虚二人热血沸腾。
“我们愿意跟随你。”
没人知道，这小小的三人小队，未来将有多大成就。
这一去，是蛟龙入海，鹰击长空，御风九万里。
第三十章 鬼瘴
越是临近西北，唐楼三人就越发感到情况严重，大量难民流离失所，牵着牲口，背着铁锅，朝平海城方向逃难。
“你们为什么要逃？”
路上，郑元拦住一家逃难的人，有少有少，背着铁锅、被褥等。
这家的男人，是典型的农夫相貌，见到三人的牙兵打扮，顿时慌张起来，“兵老爷们，我们从西北过来，鬼瘴已经毁了几十个村子，我们这是逃命去。”
“鬼瘴有这么厉害？”唐楼问道。
“回老爷的话，这鬼瘴比恶鬼还可怕，只要有一丝气流出现，整个村的老少爷们都死绝。我家婆娘的娘家村子，就是被鬼瘴围了，全村都死光了。”
放走这一家人，唐楼三人神情凝重，经过这些天询问，他们对鬼瘴的情况大致了解。
确切来说，鬼瘴就好像一种加强版本的瘟疫，几乎是一人感染、全村死光，而且能残留许久，让占据的地方永无人烟出没。
根据唐楼的估计，这个大唐世界，医疗水平还很低，如果神通法术不出，也就是古代落后水平，对这种瘟疫根本无计可施，唯一的办法便是提前预防。
平海节度使采用的方针，便是迁走民众，创造无人区，隔绝鬼瘴进逼。
须知鬼瘴虽然厉害，却需要以人位载体才能传染。
“看来，这次鬼瘴猛地爆发，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唐楼说出内心想法，本来西北地区有漫长的无人地带，将鬼瘴隔绝在另一边，如不是有人故意携带鬼瘴之气，越过无人区传染，是不可能蔓延的如此迅速。
“看来，这次西北之行，没有想象中简单，鬼瘴后面，更多的是人祸，我们可能要对上释放鬼瘴的邪门修行者。”唐楼最后说道。
郑元和百虚，了解情势的严峻，陷入沉思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同行赶路，闲暇休息的时刻，便刻苦修炼。
百虚修炼的金刚神力，需要不断挑战极限，寻找几人高的巨大石块，用力举起投掷，砸的地面布满大坑，四周满是轰隆隆的声响。
郑元则是痴迷禁弓符箭，不断研究这件术械的使用诀窍，暗地里爆发狂笑，显然收获不小。
至于唐楼，是三人当中，最云淡风轻的一个，平时只是打坐念经，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有郑元百虚才知道，唐楼实力何等可怕，就算他们二人联手，也不是唐楼一击之敌。
当日在留烟阁，唐楼给他们二人分别施加金肤玉肌、千叶莲台两门神通，让他们受益匪浅，隐然有了突破的方向，开始分别修炼对应神通。
郑元进一步巩固红莲真火，开始冲击千叶莲台的修炼。
百虚提升金刚神力的上限之余，也着手修炼金肤玉肌。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西北地界，来到某个村庄前。
村庄口，两伙人正在对峙。
“罗大刚，你想找死，别连累别人，鬼瘴很快就来了。这个时候留在村子里，那不是找死吗？”
“二杆子，这村子是我们的家，房子和田地都在这里，仍在这里逃难，岂不是要当乞丐？”
“当乞丐也比送命强？”
停了片刻，唐楼就明白，村子里两伙人发生分歧，一伙人要逃难，一伙人要留下，为首的二杆子和罗大刚，就是两伙人的首领。
闹事的都是壮年人，妇女老弱都站在一旁，目光中不难担忧，两伙人都是村子居民，平时沾亲带故，正要打起来，伤亡的都是自己人。
争吵双方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眼看着越吵越上火，最后就要动手了。
“都住手。”
一声爆喝响起，随即唐楼三人走到双方中间。
见到唐楼三人的服饰，村子居民都畏惧的往后退去，“是城里来的兵老爷。”
罗大刚身强力壮，肌肉高高隆起，郑元已经是三人当中个头最高的，站在他面前，还要矮半头。
“好一个壮汉，修炼金刚经必定事半功倍。”百虚内心赞叹。
“兵老爷想来干什么？鬼瘴快来了，你们快逃命去吧！”罗大刚面带嘲讽说道。
从他的语气中，唐楼就发觉，西北村庄的居民，对官兵非常抵触。
想想就理解了，地方驻扎的官兵，属于二流部队，比不得平海城的精锐，根本不敢面对鬼瘴，只能任由鬼瘴肆虐，造成了当地老百姓对官兵的不信任。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来吗，我们不是驻屯兵那些废物，而是主公手下的精锐牙兵。”百虚沉声喝道。
罗大刚也不畏惧，“牙兵又如何，敢挡住鬼瘴，救咱们村庄吗？”
“有何不敢？”唐楼说道，“只是我们初来乍到，需要有人做向导，你愿不愿意？”
唐楼言下之意，要罗大刚带他们，前去探查鬼瘴的情况。
在西北地界，鬼瘴就是阎王的请帖，所过之处人畜灭绝，各地百姓望风而逃，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想要探查鬼瘴的真正面目，最后一去不返，为传闻增添几分恐怖。
罗大刚还在犹豫，一旁的年迈父母，已经哭叫出来，“刚儿，别犯傻。”
“既然不敢，那就和这些兄弟逃命去吧！”唐楼一指二杆子等人。
罗大刚最是干不起二杆子，听到唐楼将自己和他想起并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我才不怕死，带你去又如何？”
向导人选确定了，唐楼等人就要出发，临行前，将废旧摒弃和腐败粮食随便放着，反正也没人要。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伴随几声惊恐的呼叫，“二男要病死了。”
唐楼心中一动，伸手分开人群，“让我看看。”
生病的二男，裹着一身破旧的棉被，犹自冷的瑟瑟发抖，看起来完全是受了风寒的模样。
”都给我让开。“唐楼声音充满杀机。
听出唐楼的意思，郑元和百虚，将二男身边的村民都赶走。
“罗大刚，说说看，他是怎么病的？”
罗大刚迟疑片刻，然后说道，“二男前些日子，到外面村庄提亲，回来后，那个村子就被鬼瘴毁了，他伤心之下，才病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唐楼可以确定，二男体内作祟的，正是鬼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