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2 夫妻聚首,一
“你说谁是瞎子?”
空气中,一层层的冰花闪烁,龙千绝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逼问对方。
那女子拥有九尾狐幻兽,拥有白虎、神龙和龟兽,分明就是溪儿无误,可为何说她是个瞎子?
溪儿,莫非你遭遇了不测?
心湖,风起云涌。
“就、就是那个女人啊!”黑蟒哆嗦着答道,天空中,八条火龙齐齐瞄准了它,虎视眈眈。寒风中,有火光忽闪忽闪,不断闪过它黝黑的蛇皮,它吓得都快要尿了,不带这么欺负蛇蛇的!
“你说她没有死,那她现在在哪里?”云暮凡很想一把掐死了它,目光如电,狠狠击穿对方的心脏。
他也不愿意相信女儿瞎了,可瞎了总比死了好,至少她还活着。
只要女儿还活着,他别无所求了。
“她在林子的另一头,我、我可以带你们去……”说完之后,黑蟒才迟疑地瞄了瞄蟒王,征求它的同意。
蟒王正苦恼怎么打发了两个难缠的人类,现在得知那女人没死,它高兴还来不及,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就解开了。
“还不快带路?”蟒王厉声斥道,它在自己心底说,它并非怕了对方,而是给龙王谷的龙王面子。
“是、是!”黑蟒频频点头。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用它们带路,我知道女魔头在哪里。”
白色的光穿透了迷雾,一条威武漂亮的白龙出现在了天空中,小白甩着龙尾,跩跩道:“我可以召唤巨龙爷爷,找到巨龙爷爷,也就找到女魔头了。”
对啊!怎么把小白给忘记了?
龙千绝缓缓收起了周身的煞气,冲它投去温和的一眼:“小白,辛苦你了。”
“咦?”蟒王看着小白的真身,惊奇不已,幽蓝的瞳眸逐渐放大。神龙一族,以白龙为尊,银龙次之。小白的真身不仅是最为尊贵的白龙,而且它的额头上还有一道闪电形状的银色印记,彰显着高贵和圣洁。
它颤声道:“龙、龙皇?你、你……你跟龙王是什么关系?”
“龙王是我爹爹,龙后是我娘亲,你找它们有事吗?”小白扑闪着眼睛,天真道。
蟒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它多此一问了,看到小白额头上的印记,它就已经猜到它跟龙王必定有着非凡的关系。
浑身滴落一圈的冷汗,幸亏它及时收手,悬崖勒马,倘若继续跟对方对抗下去的话,后果绝非它所能承担的。伤了龙王谷的小太子,龙王龙后还不冲冠一怒,灭了它的黑蟒山?
“哦,那好吧。”小白萌萌地回了句,突然昂首,朝着长空一声清脆威武的龙吟,龙吟不断地回旋,传遍了大半个黑蟒山。
黑蟒山中所有的黑蟒闻声,齐齐哆嗦了下,龙皇之威岂是一般的神龙、黑蟒可比?
余音未歇,从山的另一端,传来了另一个龙吟声。
粗犷、浑厚,却透着几分微弱。
小白眼睛一亮,连忙又回了一个更为高亢的龙吟声。
“嗷嗷嗷嗷——”
“吼吼吼吼……”
“嗷嗷嗷嗷——”
“吼吼吼吼……”
……
整个山间,盘旋的都是两条神龙的对吟,声音越来越高亢,回音越来越近。
地面上的人,跟随着龙吟声,心情也跟着激动高亢。
抬首处,穿过层层的迷雾,龙千绝隐约看到了一条巨龙的身影在云雾中穿梭,巨龙的背脊上,仿佛有个人影。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却已经认了出来。
“溪儿——”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是溪儿吗?”云暮凡抬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龙影,不由地动容。
拨开迷雾,白衣女子乘龙而来,翩然舞动的白衣,在云雾中越来越飘渺。她的五官飘渺,神女之姿,如梦如幻。近处时,那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一下子将人从梦幻拉回现实。
云溪闻听到了呼喊声,她的神色微震。
千绝——
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大概循着声音,确定他的方位。
她心底着急。
千绝——
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数不尽的委屈,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酸楚之后,她绝色的脸上出现了极为令人心醉的浅笑,一笑倾城。
黄金巨龙俯冲而下,将她准确无误地送到龙千绝跟前,风中送来了熟悉的味道,愈来愈浓烈,云溪还没落地,便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一**奔涌的情绪冲刷着她的心灵,在这一抱中彻底决堤,无声地爆裂开去,在她血肉中涌动。
“千绝——”她深深埋首在他怀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湿透他的衣襟。
龙千绝紧紧地抱着她,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与自己融为一体。感受着她微颤的肩头和委屈的啜泣,他柔软的心片片碎裂。
“溪儿,对不起,我来晚了。”悦耳磁性的嗓音,倾吐着算不得情话的情话,深深触到了云溪心底最柔软处。
“你来了……就好。”云溪哽咽,深吸了下鼻子,她收拾起自己的软弱,仰头时,那一张蒙着晶莹水色的脸庞上漾出了轻浅醉人的笑容。
龙千绝低头看向她,微颤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眼睛,轻柔的动作,怕一不小心就弄碎了它。他的眼眸这一刻比黑夜还要浓烈,墨色翻滚:“你的眼睛……”
不见它从前的神采,不见它从前的璀璨星辰,他心疼到极点,心疼之后,怒意瞬息爆发:“谁?到底是谁伤了你的眼睛?”
金色的眸子爆射精光,他环扫了一圈,怒目瞪向蟒王:“是不是你们黑蟒一族干的?”
“龙公子,这事儿可不能随便乱指!”蟒王冤屈,心说你小子别说风就是雨,本王可不是怕了你,才与你们言和。
“依本王观察,这位夫人的眼睛乃是被气劲所震伤,而且此人的实力远在本王之上,绝不可能是我黑蟒一族所为。你若是不信,问一问令夫人,究竟是谁伤了她的眼睛。”
“真的不是你们?”龙千绝冷静之后,也发现云溪眼睛伤得蹊跷,若非功力十分深厚之人,不可能造成这样奇异的伤势。无伤无痕,纯粹以气劲震断她的视神经,造成她的失明。
想要制造出这样的伤势,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做到。
“当然不是我们!我们黑蟒一族杀人,从来都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只有你们人类,才会行事那么复杂。”蟒王有些气恼,不满他一再的质疑。
云溪怕双方发生冲突,扯了扯龙千绝的衣襟:“千绝,不是它们伤的我,伤我的人是一个神秘的高手。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就被他用气劲震伤了眼睛。”
“无论他是谁,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为你报仇!”龙千绝心疼地安抚着她,眼底冷意与轻柔不断交替。
蟒王见自己的族人嫌疑洗脱,它气哼哼地说了句:“这下你相信了吧?她的眼睛根本不关我们黑蟒一族的事。”
本想龙千绝认识到自己的误解,一定会跟它道声歉,谁想对方不但没有悔意,反而嫌弃地甩了它一句:“既然不是你们干的,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龙千绝是觉得蟒王的存在,打扰了他与妻子的相聚,所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蟒族之王,不爽就是不爽。
蟒王听了,差点暴走:“姓龙的小子,你别太狂妄了!要不是给龙王龙后面子,本王才不会让你一个小辈骑到本王的脖子上……”
蟒王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这边龙千绝当作什么也看不到,搂着爱妻一阵嘘寒问暖,气得蟒王跳脚不已。
“眼睛还疼吗?我给你吹吹。”吹气的举动,很快变成了亲吻,龙千绝一下下地亲吻着云溪的眼睛,轻柔的动作,犹如鹅毛轻抚肌肤。
“姓龙的小子!”蟒王骂到一半,看到了这一幕,它气得险些抽气过去。它的话被人赤果果地当成了耳边风,蟒王的威严一扫而空!
众黑蟒们同情地看向蟒王,再看看飞翔在天空中的小白,很想劝它还是尽早离开吧,既然得罪不起,不如眼不见为净。
云暮凡早在一旁等得着急,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他却没机会第一个拥抱她。幽怨的眼神一记记地飘向龙千绝:“贤婿,你抱够了吧?是不是该轮到老夫抱了?”
龙千绝搂在云溪纤腰上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他右手抖动了下,将一件物什甩出了储物戒指,朝着云暮凡方向奔袭而去。
“岳父大人,接着!”
云暮凡猝不及防,抬眼看向半空中朝他飞射而来的物什,他狠狠抽了口冷气。还以为他丢了什么东西给他,原来是卧龙居!
“我的小外孙……”云暮凡第一反应,就是飞身扑向了卧龙居,他若是不接着,他的小外孙和小外孙女可就要遭殃了。
卧龙居在怀,云暮凡轻松了口气,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当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龙千绝已经挟着他的爱女华丽丽地开溜了。
云暮凡气得冷眉倒竖,朝着龙千绝开溜的方向,一通大骂:“姓龙的坏小子,你太狡猾了!你给老夫等着,新账旧账老夫都给你记下了,你休想这么轻松地拐走老夫的女儿!”
V183 夫妻聚首,二
太可气了!
龙千绝,你小子好啊,居然跟岳父大人我来这么一招?
你给我等着!
云暮凡焦急察看卧龙居,想要确定卧龙居内的一双小宝贝是否安然无恙,对准卧龙居的窗口,云暮凡关切问道:“小墨,你和妹妹都没事吧?”
小墨酷酷的小脸蛋上,明显挂着三条黑线。
无良的爹爹,就这么把他们兄妹俩给卖了……
“没事。”他闷闷地答道,心里不免担心起娘亲来,娘亲的眼睛看不见了,她该多害怕啊。记得自己从前一个人在夜里醒来时,周围黑漆漆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萧萧的风声和夜枭的鸣啼。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小小地害怕,娘亲现在一定就是这样吧。
衣角被一个小小的力道轻扯,小墨低头,对上了妹妹清澈无暇的眼睛。
“哥哥,爹爹和娘亲去哪里呢?”
“哥哥也不知道!”小墨小大人般叹气,摸着妹妹的小脑袋道,“小萱萱,你现在知道这世上谁对你最好了吧?”
“是谁呢?”小月牙天真问道。
小墨星瞳微亮,郑重其事道:“当然是哥哥对你最好了!你想啊,爹爹和娘亲都已经老了,很快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他们照顾不了你多久了。只有哥哥青春年少、英俊帅气,才能一直陪着你,一直保护你。所以,你以后是不是要更爱哥哥一点?”
小月牙很受教,可爱地点点头,软软的声音,沁入人心:“萱萱最爱哥哥了。”
小墨顿时心花怒放,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兄妹俩相互对视着,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三位来自梵音寺的僧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月牙打量。
云中天观察入微,察觉到了三人的别样目光,他心中猛然一跳。忽而想起了小月牙周岁之日,曾经抓到过一串舍利佛珠,据闻那舍利佛珠正是源自梵音寺!
糟糕,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有防备周全,让梵音寺的僧人见到了小月牙。
从他们此刻震惊而激动的眼神,他猜测他们已经发现了佛珠的存在,并且投注了极大的关注。
怎么办?他们应当不会因此而伤及小月牙吧?
就算他们有这个念头,他也绝对会拼死,将他们的念头扼杀在萌发中。
昆仑老者也发现了这个细节,暗中朝着云中天递眼神,一直以来都未曾真正见过梵音寺的僧人出手,所以他们的实力,他无法判断,只是隐隐有种感觉,他们深藏不露,否则仅凭他们三人的实力,如何能平安顺利地千里迢迢从梵音寺赶来这里?
“小小姐,你手上戴的佛珠是从哪里来的?”老和尚贪婪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小月牙手里的舍利佛珠,急切地问道。
说是贪婪,其实也不尽然。因为他的眼神中没有半点儿邪念,有的只是对一种虔诚已久的信仰的膜拜。
舍利佛珠,乃是汇聚了梵音寺历代高僧仙逝后留下的舍利子,串连而成。每一颗佛珠上都残留着历代高僧的一丝精魂,它代表着佛家的慈悲和神圣,凝聚着历代高僧的佛力和意念。
对于一般人来说,它的价值和意义并不明显,对于梵音寺的高僧们来说,它的意义却是非常巨大,无可替代的。
他们此行千里奔波,路远迢迢,就是为了舍利佛珠而来。为此,他们答应了云幻殿宫主的要求,替她们镇压一位高手的魂魄。此事非他们所愿,但是为了舍利佛珠,他们不得不答应。
现在好了,他们不需要再借助云幻殿的力量,就已经寻到了舍利佛珠。
没错,绝对是舍利佛珠没错!
他的**凡胎,或许会看走眼,小活佛的佛眼是绝不可能走眼的!
眼前这个小女孩,怎么会得到舍利佛珠,而且将它当作单纯的饰物来佩戴,这事儿说出去,整个梵音寺都会掀翻了天,认为是小女孩亵渎了他们梵音寺的圣洁和威名。
然而,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是那么天真无邪。她的身上藏着一股奇异的圣洁的力量,与舍利佛珠的圣洁力量相比,它丝毫没有示弱。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询问的同时,老和尚心底的疑问重重,对小女孩充满了好奇。
小月牙眨眨眼,看到老和尚异样的目光盯着她,她小眉头轻轻一皱。她没有听懂对方的语言,却已经固执地认定,对方一定是想觊觎她的宝贝佛珠。她嘟着小嘴,坚决甩头:“不给!”一双小手相互交握,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家伙感觉很敏锐,察觉到对方可能是要觊觎她的佛珠,她直接摇头拒绝了对方。
老和尚面上一红,露出尴尬,他此刻的模样,在外人眼中,颇有点欺负小女孩的意味。
“小小姐,老衲只是想问问佛珠的来历,并没有想要抢夺的意思。”老和尚发现自己越多说,小女孩就越是往后躲,最后躲到了她哥哥的身后,只探出一颗小脑袋,撅嘴皱眉,在向他无声控诉。
小凤凰看到小主人被人欺负了,立即扑扇着翅膀,飞至老和尚跟前,与他对峙:“老光头,你吓到小月牙了!你再欺负小月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老和尚蹙眉盯着小凤凰,他彻底放弃与它和它的小主人继续交流了,转而面向了小墨,问道:“小少爷,你能否告诉我们,这串佛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找到它的时候,可曾见到一位来自梵音寺的高僧?”
小墨撇嘴,小眼神朝小凤凰方向瞄了瞄:“你问它吧!是小凤凤在古战场遗迹里找到的佛珠。”
三只白花花的光头脑袋齐齐转向了小凤凰,三双眼睛不断放光。小凤凰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成了众人聚焦的焦点。它眼珠子左右懵懂地转着,一脸的茫然。
“他们是问你小萱萱手上戴着的佛珠是从哪里找来的,你在找到佛珠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位梵音寺的高僧。”小墨为它解释说明道。
小凤凰长长地哦了声,恍悟过来,原来是问这个啊。哈哈,这个问题,没有人比它更清楚了。
“我就是在一个地穴里找到的,那个地穴就在古战场遗迹里面。”
小墨担当了翻译,将小凤凰的原话转述给了老和尚。
“古战场遗迹?”老和尚讶异,仔细回想,一边思索,一边频频点头,“不错!听老衲的师父提到过,很多年前,机辩高僧曾经寄回了一封书信,信中似乎有提到过这个地方……还有呢?地穴里可曾发现机辩高僧的踪迹?”
小凤凰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位高僧,我可能见过。很多年前,在古战场遗迹,发生了一场大战。当时那位高僧为了对抗异族的高手,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与对方同归于尽。他临死之前,手上就带着一串佛珠。前不久,我又回到了古战场遗迹,想起了这件事,我就想办法钻进了地穴,将佛珠给弄了回来。不过你们的那位高僧,他已经死了,他的骸骨就躺在古战场遗迹的地穴里……”
“阿弥陀佛!”三个和尚齐唱佛音,这么漫长的岁月过去了,他们也知道机辩高僧是不可能还活着的,只是莫名地内心里涌出一份伤感。机辩高僧乃是梵音寺众僧侣心目中一位令人景仰的高僧,他们心目中最为尊敬的机辩高僧,在失去踪迹这么悠长的岁月后,最终还是陨落人世了。
“小少爷,我们此次前来龙翔大陆,为的就是召回舍利佛珠和机辩高僧的遗体。舍利佛珠对于我们梵音寺来说,乃是一件神圣之物,不可或缺,还请小少爷好好劝劝令妹,让她将舍利佛珠物归原主。我们愿意用其他的珍贵之物,与令妹交换。”老和尚试图说服小墨,让他出面去将舍利佛珠,从他妹妹手中取来。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女孩的性子很倔强,似乎对佛珠很是重视,不允其他人碰触它。
小墨拧眉,回头看看妹妹,他是不愿意抢妹妹心爱之物的,可是老和尚的话也不无道理。舍利佛珠始终是佛家的圣物,是应该物归原主的……
“小萱萱……”他试图跟妹妹协商。
小月牙没等他说完,使劲甩着小脑袋,晶莹的黑眼睛里溢出了几丝委屈和倔强:“不给!它是我的!”
小手使劲将佛珠护住,小月牙抬头看着哥哥,眼睛里开始闪现出了泪花。小小的年纪的她,已经有了强烈的保护欲,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谁也别想抢走!
小墨看着妹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哪里还有勇气说出后面的话?他弯腰,摸摸妹妹的头,软语安慰道:“好,不给!小萱萱说不给,我们就不给!如果他们想要硬抢的话,那就让他们先把哥哥击倒!”
“嗯!”小月牙重重点头,总算是将含在眼底的委屈的泪花收了回去。她一把抱住了哥哥的腿,大力的拥抱,是对哥哥的信任和倚赖。
V184 夫妻聚首,三
妹妹坚持不给,哥哥维护。
这样的状况,令老和尚一阵头疼,正欲说点什么,挽回局面,小斑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佛珠的事,稍后再说。我感应到这座山里面存在着一股可怕的神秘力量,它随时都会爆发,我们得小心谨慎才是。我们答应了宫主,要帮她找到那个魂魄,我们就不能食言。”
稚嫩的童言,却不能忽视他言语中的谨慎认真和守信的品质。他的一席话,让老和尚暂时放弃了继续追讨舍利佛珠的念头。
云中天抿紧的唇线慢慢舒展,他笑而不语,笑容中透着几分警惕和疏离。
舍利佛珠一事,虽然暂时打住,但始终是个隐患,他得找机会好好跟妹妹妹夫商议一下才是。舍利佛珠被发现,妹妹的眼睛受了伤,再加上黑蟒山中存在的种种危险,他的眉心愈皱愈紧,几乎拧成了川字。
云陌迁在他身旁低低劝慰了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看小活佛三人一身正气,绝不会干出伤害小月牙的事。”
“但愿如此吧。”云中天无声叹息,他们都是局外人,所以无法理解舍利佛珠对于梵音寺的真正意义和价值,但愿……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吧。
小月牙仰头看着小斑活佛,在她眼底,是小斑活佛对老和尚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老和尚就退缩了,不再用那样觊觎的眼神盯着她瞧,出于本能的,她对小斑生出了友善和好感。樱色的小嘴微撅,忽然她笑了起来,冲着小斑扯出一抹甜死人的笑容,这样的笑容,看得小墨心底都忍不住泛起酸意。
小斑微愣,也冲她微微而笑。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相视的一笑,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交集。
风乍起,迷雾渐散。
一块巨石上,是相拥的两人,金色与黑色交缠,舞动的发丝,无声诉说着柔情。
那真是一幅美得不能再美的画,就算是天下间最出色的画艺高手,都未必能描绘出它的精髓。
龙千绝低眉看着怀中的人儿,轻轻抚摸着她闭上的眼睛,眉梢眼底都是爱意。
“溪儿……”他低头,抵着云溪的额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嗯……”云溪轻嘤,双手挂上了他的脖子。
那甜美如蜜的轻嘤,诱惑得龙千绝心痒难耐,轻轻的浅吻便慢慢加重,一发不可收拾。
缠绵而热烈的吻,醉了谁的心?
“溪儿,溪儿。溪儿,溪儿……”他每吻一下,就叫唤一声她的名字,想要吻掉她内心的恐惧,吻掉她故作的坚强,直到她卸去所有的伪装和僵硬,整个人软倒在他怀中,变成一个纯粹的无忧无虑的小女人。
“溪儿,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了。只要感受着,让我为你做一切的事就好。”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入云溪的心间,荡起层层的涟漪。
云溪心中一悸,情绪激动地将自己的嘴唇送上,印在了龙千绝的唇上,以吻封缄。
她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光线,所以她恐惧,尽管心中知道自己还有最后的法宝,可以让自己的眼睛复明,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和真正的眼睛失明的人同样的感受。
黑暗的世界里,突然闯入了光明的影子,那一抹影子就是他!
云溪热烈地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地送吻辗转,天知道,她这时候有多需要他。而他,正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到来了。
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深深地吻着他,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半分。
龙千绝的鼻息因着她的强吻逐渐粗重起来,箍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猛的,他反守为攻,狠狠吸允住了她的香舌,吞食一般眷恋地吸允。
“唔……”
直到快窒息时,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一个吐气如兰,一个粗喘不止。
龙千绝看着云溪满脸的飞霞,红唇微肿,他满意地勾起了愉悦的唇角,露出清幽的笑颜。
“溪儿,你现在的模样,真迷人。”他眼眸着迷地痴痴低喃了句。
云溪脸上的飞霞增添了一层深红,两指在他手臂上轻拧:“你是欺负我什么都看不到吗?”
“哈哈哈……”龙千绝性感十足地大笑起来,清雅夺目的容颜上,闪烁着清辉,令人迷醉。可惜,云溪终归是看不到了。
“还笑?你刚刚那么对我爹,小心他记你的仇,以后不让你再看到我。”云溪故作生气,威胁道。
龙千绝眼眉桀骜一挑,哼声道:“不让看,那我就偷着看!反正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了,难道他还能棒打鸳鸯拆散一对相爱的人,做一个万人唾弃的恶岳父?”
“噗!”云溪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亏得他能蹦出这么一句极品的话来。从来都只听过恶婆婆、恶公公,她还从未听过恶岳父一说。
想她的父亲是多温润如玉的一位君子,可是碰着龙千绝这个女婿之后,她发现父亲大人的另一面就暴露出来了。刚刚龙千绝带着她开溜的时候,父亲远远传来的大骂声,就让她大跌眼镜,这哪里还是她初次在云幻殿的大殿之上初见时所认识的温润如玉的君子?分明就是一个和自己的女婿争风吃醋的老丈人嘛!
莫名地,她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欢喜,这样的父亲,与她印象中前世的父亲大有不同,可她却喜欢得紧。她甚至想,倘若他真是自己前世的父亲,得知自己嫁人之后,是不是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又是失态,又是喜欢跟自己的女婿争风吃醋呢?
这样的父亲,既鲜活又温暖,她爱极了。
“我警告你,不许说我爹的坏话!”云溪故作板起脸,冲他威胁。
龙千绝连忙凑笑,为自己洗脱“罪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罢了,怎么可能真和岳父大人闹矛盾呢?说实话,我还是很佩服岳父大人的,他的气度、他的武艺,还有他的炼器造诣,都是我所景仰和敬佩的。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跟他老人家对着干的,我会将他视作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后面的半句,他是发出内心的,由衷的,俊颜上的表情也跟着收敛认真多了。
“真的吗?”云溪心下欢喜,她还不知父亲在炼器方面的造诣如此高呢,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千绝也赞不绝口,那他必定是属于大师级别的水准了。
真好!
她爱的两个男人,都在炼器方面造诣高深,如此一来,就算没有她,他们之间也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相互欣赏、相互钦佩。然而她却不知,她恰恰想错了。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云暮凡和龙千绝一对岳婿之间确实可以惺惺相惜、彼此欣赏钦佩,然而正是因为有了她,他们都太爱她了,所以才会导致岳婿之间相互吃醋相争的局面。
被两个爱她的男人,如此争夺着,她该有多幸福?
“当然是真的!岳父大人可是很喜欢我的,对我赞不绝口!”龙千绝性感十足地挑眉,倘若他的身后长有一条尾巴,此刻怕是早翘到天上去了。
“你就吹吧!我才不信呢!”云溪捂嘴而笑,她可没忘记,方才父亲是如何将他大骂一通的,这样的状况,还想让她相信父亲对他赞不绝口,根本就是瞎编的故事好不好?
“信不信由你!”被她这么怀疑,龙千绝倍感受挫,决定立即转换话题,“溪儿,你的眼睛是被气劲所伤,倘若服下诛仙丹,眼睛应该可以复明吧?”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云溪想告诉他,紫妖也在觊觎诛仙丹,所以她暂时不能服下诛仙丹,否则紫妖就会知道她骗了他,其实她炼制的诛仙丹是还有剩余的。
“那便将诛仙丹服下,我不想看你双目失明的模样……”龙千绝哪里知道她的顾虑,看到爱妻的眼睛受伤,他心急如焚,还未等云溪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诛仙丹,就要送往云溪嘴边。
这时候,密林中风起云涌,狠狠刮过一阵罡风。
龙千绝和云溪二人大惊,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将二人包裹其中。
“不好!”云溪猛然想起了紫妖,她方才听到了小白的龙吟声,便跟随黄金巨龙找到了龙千绝一行人。夫妻团聚的喜悦,让她忘记了还有紫妖的存在。是了,紫妖一心想要让她为他炼制诛仙丹,诛仙丹未成,怎么会允许她轻易离开他的视线呢?
“糟了!”
云溪连呼两声,龙千绝方才提到了诛仙丹,紫妖想必已经听到了,这下坏事了。
“诛仙丹!”龙千绝突然在她耳边高呼了声,印证了她的不好预感。龙千绝手中的诛仙丹,被一股紫色的妖风席卷而去,他倾身,想要去追回,无形的威压将他推送了回来。
强大的威压,将他连同云溪二人,齐齐从巨石上弹射了开去。
龙千绝怀抱着云溪,夫妻俩从巨石上落下,连退了数步后,才稳稳站住。
迷雾散开,露出了一身紫衣,却是一头白发的男子。男子手中所持之物,正是诛仙丹!
V185 夫妻聚首,四
“赫连紫风?!”
龙千绝眼光深深,带着锐利,搂在云溪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赫连紫风的实力何时如此高深莫测?他埋伏在他们身侧,他居然浑然不知,太失策了!
“他不是赫连大哥,他是紫妖。”云溪的话,解了他的疑问。
“紫妖?”龙千绝眉心一紧,更显凝重。
一身紫衣的紫妖,手持着一颗诛仙丹,幽幽侧转身来,他的眼神讳莫如深:“你骗了我!”
这个“你”自然便是云溪了。
他的眼睛里逼出了几分凌厉,嗜杀之气,若隐若现:“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既然诛仙丹已经到手,留着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今日就让我送你上西天吧!”
他愤怒了,右手一掀一抓,一团剧烈的风暴气劲就凝聚成形,风刃漫天飞去。
“溪儿,小心!”
紫妖这一招是完全奔着云溪而去的,她的欺骗和隐瞒,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这一招是必杀之招!
龙千绝大惊,伸手一扯,将云溪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反噬术!”
一小部分的气劲反向奔袭了回去,然而这点力道,怎么敌得过紫妖愤怒的一招?
夫妻俩一前一后,遭受气劲的攻袭,双双向后被弹射开去。
“啊——”龙千绝一边倒退,一边在半空中咆哮,八条火龙趁势而出,一条接着一条,阻挡在了他的跟前。
只听得“啪啪啪啪啪啪……”,也不知究竟是几个声响,落地时,夫妻俩已弹飞了有数丈之远。
“千绝,你没事吧?”云溪伸手,摸索着探到龙千绝的手臂,方才一刹那,他毫不犹豫地挺身,将她护在了身后,才导致她现在安然无恙。那么他呢,他是否也安然无恙?
云溪有些着急,恨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什么也看不到。
“千绝,你有没有受伤?”
龙千绝胸腔处一阵翻腾,喉头尝到了甜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生生将喉中的甜腥味重新咽了回去。他张嘴,想要回答她,胸口肋骨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伸手,紧紧握住了云溪的手,那么有力、那么坚定,不想让她察觉出任何的异样来。
云溪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何没有说话,不过感受到他有力的手劲,她稍稍放了心。
“紫妖,诛仙丹乃是我费尽心力炼制所得,今日就算我弃之、毁之,亦或是转赠给他人,那都是我的自由。你说我欺骗你,这样的罪名未免太可笑。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难道还需要你的批准不成?”
紫妖不怒反笑:“不错!没有人可以忤逆我的意思!”
他的眉心转动,厉目突然扫向了龙千绝,眼底深深,多了几分敌意。
“也罢,为了赫连那小子,我暂且饶你一命,不过,你的丈夫……”
“你要做什么?不准你动他一根毫毛!”云溪心下一紧,侧身挡在了龙千绝身前,“千绝,你快走!”
龙千绝酝酿了许久,才终于说出话来:“溪儿,你先走!他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他的手用力一推,将云溪推至一侧,喀喀喀喀,金属打造的兵车,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了他的跟前。
尖锐的钢刺哗哗转动,车非车,盾非盾,庞然大物般出现。
紫妖眉梢一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武器,思索间,但见龙千绝手指弹飞,齐齐按下了为首第一排的三个按钮。
一只装满了钢刺的飞盘,倏地脱离了金属车,疾速朝着紫妖砸去。
嗯?哼!
紫妖不屑一顾,闲适淡定的表情立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信心。区区一只飞盘,怎能难倒他?
他冷哼一声,看着飞盘愈来愈近,他伸出两指,想要单凭两根手指来抵挡它。这是赤果果的蔑视!
龙千绝的俊颜上同时闪过一抹冷意,上扬的唇角,是似笑非笑。
飞盘近了,即将抵达他两指的位置,这时候,飞盘突然加速,速度达到了极限,五十步之内,狂风席卷,鬼哭狼嚎。
气浪破空的声音,令紫妖惊愕,他不得不向后倒退,躲避这致命的一击!
能让紫妖这等高手,倒退数步,那真正是了不得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紫妖惊问。
“取你性命的玩意儿!”龙千绝的手指未停,继续按下第二排的按钮,按钮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一次,紫妖谨慎了。
他先是退离开一段距离,耐心观察,只见那飞盘飞旋的速度稍顿,喀喀喀喀,带着钢刺的零件在半空中自动分解,化作了上百枚独立的兵器,撒网一般,朝着他方向疾射。
“哼,凭它,也想伤到我?”话语轻松,心底不轻松。
紫妖凝神灌注,面对疾射而来的兵器,他脚踏虚空,不闪不避,反而径直向前而行。任何的兵器,一旦近他身侧五步,便会自动绕行。
他从容而笑,看向龙千绝的眼神多了几分蔑视。
“就这点本事吗?”
云溪站在一旁,听着兵器喀喀声,和两人之间的对话,心弦绷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龙千绝心中惊诧于对方的实力,面上依旧是冷然的桀骜:“当然不止这点本事,你若是能抵挡得住它所有的机关,我便真正服你!”
这是他的激将法。
他的金属车固然可以抵挡住紫妖一时,却无法长时间抵挡住他,他早晚会破解金属车的机关,进而逼近他们夫妻二人。
“溪儿,你先走!”他秘密传音给云溪,现在的状况,是能走一个算一个。
“我不走!”云溪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会扰乱千绝的心思,令他分心,可是同样的,她也可以扰乱紫妖的心神。
“紫妖,一枚诛仙丹的确可以让你恢复实力,不过你恢复了实力,就能天下第一了吗?还记得那夜弄伤我眼睛的高手吗?他能从你眼皮子底下轻易逃走,足见他的实力与你旗鼓相当。你有把握战胜他吗?”
紫妖的脑海中,一抹模糊的身影飞掠而过,就是这分神的刹那,擦着他身边飞过的百件兵器,突然剧烈震晃,一件件在半路折返,自四面八方,朝中间聚拢。几乎可以想象,倘若不出意外的话,紫妖就会被这些兵器射成蜂巢。
“啊啊啊——”紫妖咆哮连连,无穷无尽的气劲自体内爆发,轰然炸裂开去。毁天灭地的气势,令人毛骨悚然。
“快走!”龙千绝见形势不妙,拖上云溪的手,二人同时施展挪移术,遁逃而去。
“想走?给我留下吧!”紫妖一手抓出,就要捉到云溪的衣襟,这时候,龙千绝右袖挥舞,将一人从金和塔内及时抛出,丢向了紫妖。
“北辰敏儿,本尊将你交还给你儿子了!”龙千绝冷然而笑。
紫妖探到一半的手,微顿,触及北辰敏儿的衣襟时,他的手掌轻甩,将她拨到了一旁,眉头皱起。
一顿的时间,足以让龙千绝和云溪二人顺利逃脱而去。
紫妖愤然怒起,神识蓦然撒开,想逃?他们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时候,天边风云色变,神秘的力量再次复苏涌动,伴随着黑色的迷雾漫天翻滚,紫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唯有默默将神识收回。
也罢,既然得了一枚诛仙丹,那便先服下它,恢复实力再说。
黑色的迷雾迅速蔓延,快要接近他身边时,他纵身一跃,拾起地上陷入昏迷中的北辰敏儿,从容地逃离了原地。
黑雾中,那一只狰狞的手慢慢收了回去,等一切平息后,黑雾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云溪和龙千绝夫妻二人连连施展挪移术,终于找到了云暮凡一行人,与他们会合。谁想,当他们找到云暮凡一行人时,黑蟒一族已经全部不见了,二掌柜也不见了,却是多出了一队陌生的人马。
云暮凡正对着一名白衣男子,躬身说着什么,待见到夫妻二人归来时,云暮凡眉心猛然一紧,露出了担忧。
“岳父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她们是……”龙千绝打量着新来的一队人马,暗自谨慎,他发现这群人个个实力超然,其中至少有五位,皆是玄皇六品以上的实力,尤其是云暮凡正对的那人,实力最是深不可测。
这样的一行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好事。
看她们的衣着,应当是来自云族,莫非她们便是来自云族内宗的高手?
“千绝,怎么回事?”云溪察觉到身周围有不少强大啊气息和威压存在,心觉不妙。
还不等龙千绝回答,云暮凡为她介绍道:“溪儿,快来见过云族内宗的左护座,他是宗主跟前的红人,日后你进了内宗,还得多多仰仗左护座的庇佑。”云暮凡说得恭谦,眼底却是一片讥讽和冷意,可想而知,他并不喜欢左护座。
左护座徐徐转身,看向了龙千绝和云溪二人,一张玲珑玉面,长得极为清秀,身上的肌肤竟是比女子还要细腻。他冷眼高挑,妩媚中含着轻蔑,这样的男子,还真是极品了。
龙千绝淡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底讥笑。
左护座将夫妻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一周,最后视线锁定在云溪身上:“你就是新推选出来的圣女?”
云溪眉头一紧,不喜欢他质问的口吻。
“你们这帮人也太糊涂,怎么选了个瞎子当圣女?你们将我云族的尊严视作何物,你们对得起宗主对你们的信任吗?”这话是对云暮凡、兰长老和芝长老三人说的,因为圣女的人选正是他们三人负责挑选而出。
兰长老没有吭声,自有一番清傲;芝长老则出言解释道:“左护座,此事纯属意外,圣女大选之时,云溪的眼睛并未瞎,我们也不知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云暮凡深深皱眉,听到他人口口声声称呼自己的女儿是瞎子,他心中很不好受,然而,他自有自己的一番顾虑,无法随心所欲。
“那个谁谁?”云溪突然开口,故作迷糊道,“你说谁是瞎子呢?你敢不敢站在原地,让我给你一巴掌?如果我打得准,就说明我根本不瞎,如果我打不准,算我认栽,我自动放弃圣女之位,如何?”
“你说什么?”左护座怒红了脸,他是何等的身份?他可是宗主跟前的红人,隐晦的说,他是宗主身边的男宠,整个内宗上下,除去宗主,谁敢对他不敬?
云溪却出言不逊,当面给他难堪,他暴怒而起:“臭丫头,你找死吗?”
暴戾与阴狠,在他眼底扑闪,他运转周身的气息,施压给云溪。
云溪毫不畏惧,无声地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在半空中轻甩:“你要杀我,我便先毁了这本残花秘录,看看我们的速度到底是谁更快?”
小册子轻甩间,众人皆看到了封面上“残花秘录”四字,一个个的眼珠子暴突而起,垂涎欲滴。
“是残花秘录?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本秘录的?还不快快将它交给我?”左护座的脸色一再变化,贪婪的光芒,不断闪现。
残花秘录,云族至宝,谁能得到它,谁便能成为云族第一人!
如此大的诱惑,谁人不动心?
左护座贪婪的目光牢牢盯着她手上的残花秘录,语气忽而一转,诱哄的口吻道:“你身上怀有云族至宝,功不可没,只要你将残花秘录交给我,由我转交给宗主,宗主一定会重重赏你!宗主无所不能,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眼睛,到时候,你不但治好了自己眼睛,还能成为新一任的圣女,名利双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快,将它交给我!”
云溪勾唇轻笑:“你是在哄骗小孩子吗?既然上交残花秘录能得到如此多的好处,我为何不亲自将它交给宗主,而要通过你的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半路将残花秘录截下,私自修炼呢?”
左护座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磨着牙,冷嗤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护座对宗主忠心耿耿,怎会背叛宗主,做偷看秘录之事?你休要在此混淆是非!你要想清楚了,你今日得罪了本护座,会是何等下场?”
V186 岳婿斗法
“吓唬我?我云溪可不是被吓大的!”云溪唇角冷冷勾起,手上猛然用力,写有《残花秘录》四字的小册子便在她手中化为碎片。
“你……”左护座愤怒,圆目怒瞪,其余云族内宗的高手也纷纷抽气惊呼。那可是残花秘录,云族至宝,难道就这么毁在了她的手中?
“云溪,你太冲动了!”芝长老跺脚痛呼,早知道她要毁了秘录,她一早就扑过去阻止她了。
兰长老也跟着激动起来:“云溪,有事都好商量,你何必如何冲动行事?残花秘录经历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重归云族,你怎可如此冲动,毁了它呢?”
那些不熟悉云溪的高手们更是激愤不已:“云溪,你毁了残花秘录,你就是云族的罪人!你如何对得起云族列祖列宗……”
耳边是各种的责骂,云溪冷笑,事实上她手上毁了的小册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残花秘录,她怎会如此蠢笨,将残花秘录默写出来,引得高手来争夺呢?真正抢不走的东西,应该是牢牢记忆在脑子里才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本小册子,也是她考虑到了自己到了云族内宗后,可能会碰到的一些麻烦。为了以防万一,她才临时准备了一份假的秘录,此刻当着众内宗高手的面毁了它,便是要警示他们。他们必须得将她当作神佛一般好好供着,伤了她、杀了她,他们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残花秘录的真实内容,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晓残花秘录内容的人了。
“唉,各位,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这个人呢,就是生性冲动,受不得别人刺激,也受不得半点委屈。别人若是好言好语地劝着,我或许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别人若是恶言相向、威逼利诱,我这一口恶气一上来,做事就失了分寸了。现在想想,我也挺后悔的。好好的一本残花秘录就这么毁了,想要把它重新默写一遍,都不知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云溪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作懊悔状。
龙千绝低头看着爱妻,面上冷峻,心底却在窃笑。小东西又要开始使坏了!别人不知,他如何能不知?残花秘录早已在她心中烂熟于心,她会因为毁了一本小册子而懊悔反省才怪!
云中天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得云淡风轻,他的想法与龙千绝如出一辙。可能是跟云溪相处久了的关系,她的眉眼稍稍一动,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云暮凡却不然,看到女儿亲手毁了残花秘录,他也忍不住暗叹可惜,心想女儿不该是如此冲动之人才是,为何这次如此不冷静?
众高手听云溪这么说,责怪她太过冲动的同时,更多地责怪起那个刺激她、对她恶言相向的人来了,若非他刁难,云溪又如何会因为一时的气愤而毁了秘录呢?慑于左护座的地位和身份,大家口上虽然没敢说什么,然而一个个的眼神却已然很明显了。
左护座看着大家注视他的眼神,面部的肌肉愤怒地跳动:“看什么看?难道本护座有错吗?”
众高手纷纷收起视线,在心底暗道,可不就是你的错吗?
云溪听着众人的反应,觉着不添油加醋一把,对不起自己,于是叹息一声,又说了句:“大家也不要责怪左护座了,人嘛,都有不冷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就是毁了一本秘录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出一年半载,我就能重新默写出一本秘录来。我想左护座一定会很乐意协助我的,毕竟秘录被毁,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云溪的话音落,左护座脸上的表情当真是精彩至极,颜色忽红忽白,忽而又发紫,一副欲发作又不好发作的神态,看得众高手心底暗笑,可惜云溪是看不到了。
左护座气极,她这么说,分明就是想将他拖下水,在她没有将秘录默写完整之前,他就不能动她一根毫毛,否则的话,他就要背负起毁坏秘录的罪名,无法在云族列祖列宗的跟前抬头。如此一来,他不但不能动她分毫,还要想办法保她周全……这算什么事?太窝火了!
芝长老咳嗽了一声,试图缓和现场的气氛:“宗主过两日就会亲临黑蟒山,大家都是云族的同僚,以和为贵,我建议我们分成两路人马,一路人马原地驻扎,另一路人马到四周围打探一下,彼此有个照应。”
“芝长老所言不差,黑蟒山不比他处,处处都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大家还是要精诚团结才是。”兰长老应和道。
云族的其他高手纷纷点头称是,共同商议之后,分成了两路人马,左护座领着一部分人留在了原地驻扎,芝长老则领着一部分人前去探路。
云溪一行人有意与云族内宗的高手保持距离,所以独自寻找了一处驻地休憩,云溪、龙千绝、云暮凡、云中天、云陌迁和昆仑老者师徒几人聚在一处商议。
伴随着月圆之夜的临近,聚集到黑蟒山的高手也越来越多,意外的状况不断发生,众人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我们眼下要面对的问题一桩接着一桩,不容乐观。宗主和左护座等内宗高手也陆续来到了黑蟒山,他们的目的不明,咱们得小心防备才是,毕竟黑蟒山中被镇压着的乃是我们禁忌一族的先祖的魂魄。宗主的态度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云暮凡凝重的神色道。
“宗主的态度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宫主却是不怀好意的,她请梵音寺的僧人前来,为的就是要让云萱魂飞魄散。她到底是得了宗主的授意,还是自作主张,就不得而知了。”云溪道。
“不可能!宗主一定不会授意宫主做这等事!”云暮凡决然否决了云溪的猜测,“以我对宗主的了解,她是个性情温润、心慈仁善之人,她绝不会在背地里做暗害同门之事。据我所知,宗主当年乃是由我们的先祖云萱领养,抚育成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之间有着一份母女情谊。在先祖叛离云族之后,宗主一再地向当时的云族高层求情,并且阻止云族对禁忌一族的追缉。时至今日,在她得知我是禁忌一族的后人之后,她也未曾加罪于我,还一再嘱咐我,不要在内宗公开自己的身份,可见宗主宽厚的包容心。”
“爹,你的意思是,宗主知道你是禁忌一族的后人,却依旧留你在内宗?”云溪暗暗惊奇,父亲的一番话,颠覆了她对宗主的印象。也不知是不是宫主的原因,让她下意识地将云族内宗的高手也统统归入宫主之流,很难对云族中人留下好印象。
“不错!我最初是托了冯大师的关系,才有幸进入内宗,目的就是想潜入内宗,建立自己的势力,有朝一日才有机会为族人报仇。可是没料想,宗主一眼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她不但没有将我驱赶出内宗,还倾囊相授云族的各种功法,可见宗主心胸广阔,非小人之辈。”云暮凡回忆道。
云溪默默点头,倘若真如父亲所言,那么宗主的为人还真是可信可敬的了。
“撇开内宗的高手不说,咱们眼下另一个劲敌就是紫妖!他明显就是冲着云萱的魂魄而来,现在他又得到了一颗诛仙丹,一旦服用之后,他的实力就会大增,就更加难以对付了。”云溪道。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我不得不告知你们。”云中天插话道,“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小活佛三人已经发现了小月牙手上戴着的舍利佛珠,看他们的样子是要讨回佛珠,否则很难罢休。”
“什么?”云溪惊诧,想不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这一茬,还是让小斑与小月牙撞见了。
龙千绝忽地猛拍一下大腿,懊恼道:“都怪我疏忽,忘记了这件事!那小活佛三人呢,现在他们打算怎么样?”
“他们暂时还不会有任何的举措,不过事后就不一定了……”云中天暗暗使了个眼色,龙千绝会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此刻,卧龙居内,小斑正试图接近小月牙,想要近距离看一看她手上的舍利佛珠。小墨稍有察觉,立即拦在了他跟前,俨然成了妹妹的守护神,不允许任何的牛鬼蛇神靠近妹妹。
小眼神灵活地溜着,小墨自有自己的一套御敌政策,他哥俩好地搂住小斑的肩头,一边拉着他远离妹妹,一边热情道:“小斑,听我娘亲说,你们梵音寺的功夫很是奇特,不如咱们去切磋切磋吧?”
“改天吧!我今天不想切磋。”小斑间歇回头,他想看清楚舍利佛珠究竟是不是如古籍中记载的那么神奇,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切磋武艺?
小墨抬手,将他的小脸使劲掰正:“择日不如撞日嘛!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咱们就切磋切磋,如果我赢了,你就教我你们梵音寺的功夫,如果你赢了,我教你我会的功夫。”
“可是……”小斑为难,他是真的不想切磋啦。
“别可是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痛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小墨连拖带拽,终于将小斑拖离了妹妹的房间。
房间内,小月牙正自己玩乐消遣着,远远地看到哥哥拖着一位小哥哥往院子方向走去,她好奇,于是自己跳下了床,迈着两条短腿,朝着两人远去的方向,踉踉跄跄追逐而去。
不远处,年轻僧人见到这一幕,眼底精光一闪,欲念丛生。他欲上前拦截她,趁机夺取佛珠。老和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制止了他:“我等乃是佛门中人,切不可妄生邪念,须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年轻僧人的眼神挣扎,良久,他露出了悔意,虚心受教:“师父,徒儿知错了。”
“你要记住!舍利佛珠固然重要,但是咱们梵音寺的声誉和佛家的善念比起佛珠本身更为重要,为师知道你此次东行之前曾经授意于桑律大师的嘱咐。自住持闭关以来,梵音寺的一切事宜皆由桑律大师掌管,他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主持和梵音寺众僧侣对他刮目相待,难免急功近利。你莫要受他影响,扰乱了自己的修行,走上不归的邪路。”
“徒儿受教了。”
待师徒二人离去后,龙千绝和云溪夫妻二人悄然而至,将二人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龙千绝拧眉沉思,看来他们即将面临的问题,除了云族内宗高手、紫妖和黑蟒山中不可预知的危险之外,梵音寺的僧人也是他们不得不防的一股力量,试问谁能容许自己的镇寺之宝旁落呢?
“从今天开始,让昆仑前辈他们盯紧了这三人,一旦我们进入黑蟒山深处之后,就无法分心照看小月牙这边了,单凭小墨和小白他们,未必能照看周全。”云溪思虑道。
“我会嘱托昆仑前辈的。”龙千绝眼波流转,落在了云溪的眼睛上,目光逐渐转柔,“现在紫妖得到了诛仙丹,一定在找地方修炼恢复实力,你也赶紧将诛仙丹服下,治愈好你的眼睛。我不想看到你继续身处黑暗中,我会心疼。”
云溪微微一笑,握上他的大掌,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了。”
龙千绝注视着她,融化在她醉人的笑容中,眼底跳跃起点点星火,他倾身闭眼,慢慢向她的红唇凑近。
“啵!”
双唇吻到了一片冰冷和坚硬,龙千绝察觉到不对劲,猛然睁眼,却见一柄长剑不知何时横在了自己和爱妻之间,而他的嘴唇就恰恰与长剑的剑鞘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眼神流转,他看清了长剑的主人,他的眼角一顿猛抽:“岳、岳父大人?”
这位扰人美事之人,除了他那位醋意乱发的岳父大人,还能有谁?
云暮凡没有作声,却是挑衅地挑了挑眉梢,那意思仿佛是在指控他之前恶劣的行为,要讨个说法。
臭小子,想要亲我女儿,得先看老夫答不答应!
“爹?”云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父亲大人临近,于是伸手,摸索着探向了云暮凡。云暮凡得意地扬唇,将女儿捞入自己的怀中,温柔轻抚女儿的长发。
“小溪儿,爹可想死你了。”
“爹,我也想你。”云溪双手环上了他的腰,埋首入他怀中,享受着父女之间的别样温情。
龙千绝瞧着岳父大人那副享受其中的得意相,他嘴角不住抽搐,到底是他太幼稚,还是岳父大人太幼稚,居然一个为了自己的爱妻、一个为了自己的爱女而乱吃飞醋,真是有够无聊幼稚的!
“小溪儿,你成了亲,爹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心里一直不安。”云暮凡由衷道。
“爹,没什么的,您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千绝他待我很好,我觉得很幸福,我别无所求了。”云溪的话取悦了龙千绝,让他无形之中在岳父面前扳回一局。
云暮凡却不乐意了,心中哼哼,他不想拆散他们夫妻,可是也不想便宜了他的“贤婿”,谁让他不懂“尊老”,当着他的面,设计拐走他女儿呢?此风不可助长,有一就有二,他若是不能重建身为岳父的威望,日后还怎么威慑女婿?
“千绝这个孩子是不错,各方面我都挺满意的,只不过呢……有件事,我是不吐不快。不过,我心中也有顾虑,万一我说了,影响你们夫妻感情,那也是不好的,可是不说吧,我又觉得对不住我的良心……”云暮凡故弄玄虚,两眼暗暗朝着龙千绝挤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龙千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云暮凡再三朝他挤眉弄眼之后,他恍然大悟,知道云暮凡所说之事,必定是白雪梅那件事了。
他的脸刷地黑了一圈,心说岳父大人,你要不要这么狠?虽然他问心无愧,可是有些事只会越抹越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岳父大人,还是我来说吧!我知道我还有很多的缺点,不能让岳父大人您满意,我很惭愧。比如说,我收藏了很多的龙晶石,却小气吝啬,不肯与岳父大人分享,惹得岳父大人您心中不悦。我现在知错了,只要是岳父大人心中所想,不管是多少龙晶石,我都愿意双手奉上。”
云暮凡一双精明的眼睛明显闪过一道亮光,但很快被他给压了下去:“哼,仅仅只是龙晶石吗?你当我是什么人?会贪图你那点小东西?”
龙千绝咬牙,狠了狠心,继续往上加筹码:“当然不止,龙晶石怎能入得了岳父大人的法眼?小婿这里还有一些更为珍贵的晶石,只要能入岳父大人的眼,岳父大人可随意获取。”
心在滴血啊!
这是赤果果的敲诈!
云暮凡这才满意地眯起了眼,抚摸着女儿的长发道:“不错、不错,你选的这个丈夫还算合格!”
才只是合格吗?岳父大人,您的要求到底是有多高?
龙千绝心底一抽一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前路坎坷啊!
V187 赫连的潜力!
“爹,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云溪莫名其妙,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岳父大人在夸赞我呢。”龙千绝厚着脸皮,理所当然道。损失了这么多的晶石,总得换回点好处吧。
云暮凡瞪他一眼,暗骂某人臭不要脸,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云溪不知两人暗中的眼神交战,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视力,重见光明了。
北辰敏儿浑身虚脱,像是做了个长长的噩梦,噩梦里无数的幻影缠绕着她,令她苦不堪言。依稀间,她梦见了那一片冰天雪地,她听到了有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而她依旧决然离去。
“娘,别走!”
“娘,不要丢下我!”
“娘,风儿究竟哪里做错了?风儿愿意改,风儿什么都愿意改……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
兄长对她说:“妹妹,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风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她的眼底一片冰冷,没有任何的情感色彩:“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没有尝试过绝望被抛弃的滋味,如何学会绝情绝爱?北辰家族的子孙,生来就不该有那些多余的情爱,只有绝情绝爱,才能将我北辰家族的绝学修炼至最高境界。你看着吧,以风儿的资质,他早晚会出类拔萃,胜过你我二人,最终成为我北辰家族第一人!为了这个目标,让我抛弃他十回、一百回,我都义无反顾,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她决然而去,雪地里留下她坚定无情的脚印,从不曾停滞。
梦境一转,她看到自己浑身沐血,濒临死亡。弥留之际,眼前出现了一双冰冷而深邃的眼睛,他在远处看着她,不言不语,那冷彻的眼神像一支支的冰箭射入她的心脏。还是不言不语,他冰冷地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紫色的背影和一头白色飘逸的长发……
“风儿,别走!”
“风儿,救救我!救救我!”
“风儿……”
她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犹记得梦境中,自己快要死去,她的儿子却连头也不回,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莫非是她的报应?
“做噩梦了?”有人问道。
北辰敏儿抬头,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
“风……老祖宗!”欣喜之情瞬间幻灭,她怎么忘记了,儿子的身体已经被老祖宗占用了呢?
“梦到了你儿子?”赫连紫风问,声音格外冰冷。
北辰敏儿慢慢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很快收拾起方才的狼狈,恢复了她往日里的雍容和华贵,她点点头,含笑道:“是的,不过是一场梦,没什么。”
“听说你曾经抛弃过你儿子,现在后悔吗?”
北辰敏儿讶异抬头,不知老祖宗是怎么知道此事的,难道是因为占据了儿子的身体,同时也占据了他所有的记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不后悔。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磨砺他,让他学会绝情绝爱,只有绝情绝爱,他的武学造诣才有可能登峰造极。老祖宗您不也夸赞他现如今的实力吗?若非我当初的正确抉择,他何来如此大的成就?等他想明白了,他会感激我的。”
“是吗?”赫连紫风面无表情,又冷冷问了句,“那么我占据他的身体,你可有什么想法?”
北辰敏儿想也不想,果断摇头:“敏儿怎敢有什么想法?老祖宗能看中风儿的身体,那是他的造化,说到底,老祖宗您才是振兴我们北辰家族的希望!敏儿自出生,心中便只装了一件事,那就是振兴我北辰家族,让我北辰家族雄霸龙翔大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敏儿可以牺牲一切、放弃一切!”
“牺牲一切、放弃一切?包括你的儿子吗?”赫连紫风的声音突然高昂,溢出几丝难以言喻的悲愤,北辰敏儿微愕,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家族的忠诚和坚决的决心,北辰敏儿毫不犹豫道:“不错!若是必要,牺牲我的儿子,也在所不惜!”
“很好!你不愧是我北辰家族的好女儿!”赫连紫风突地拂袖,长身而起,留给了她一个背影,冷彻入骨的声音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北辰敏儿怔住,恍惚间,现实与梦境重叠,她差点以为眼前之人就是她的风儿。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想多了!
老祖宗向来性情古怪,阴晴不定,既然他让自己走,那她便走吧,免得留下来自讨没趣。
“老祖宗,那我先走了,您老要小心龙千绝和云溪夫妇,他们二人武功低微,却是诡计多端。我的兄长不幸命丧在龙千绝手中,我早晚要取他们夫妇二人的性命,为兄长报仇。”
赫连紫风没有理会,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北辰敏儿在疑惑中,转身离去。
双拳慢慢攥紧,平地刮起了漫天席卷的旋风,赫连紫风满腔的悲呛和愤怒在一息间迸发,又在一息间收慑。
你真是我娘么?
为什么一次次无情地抛弃我?你都不曾后悔一次?
紫色的妖娆之气,越来越盛,自赫连紫风的体内爆发,他仰天咆哮一声,无穷无尽的力量像一团光球炸裂开去。
霎时间,大半个林子被气浪冲毁,寸草不留。黑雾也被妖娆的紫气所惊,悄然躲闪。
灰暗的、毁天灭地的嗜杀之气,在雾林中深深蔓延。
啪啪啪,掌声惊响!
“不错!你的天资的确出乎了我的预料,在我对你不断的精神压迫下,你居然还能迅速提升,一跃冲破了玄皇五品的关卡,迈入玄皇六品之境,你果真是我北辰一族万年难遇的天才!”
黑雾朦胧中,走出一个飘渺的身影,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唯有男子挺拔颀长的身形轮廓,在视野中若影若现。
“我现在就传授你我北辰一族的至高绝学,希望你能将它发扬光大,重振家族雄风!”
男子拨开黑雾,逐渐从雾中现身。赫连紫风抬首,凝望过去,沉静的眼眸微微有了一丝颤动。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紫妖的真实面容,竟是……
走近时,紫妖掀掌,将一道道的意念打入赫连紫风的印堂,赫连紫风自始自终,面无表情,承受着一切的意念灌输。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母亲的绝然无情更能伤害到他的了。
良久,紫妖收起掌力,淡然道:“其实她没有错,我北辰家族的儿女就该如此。”
“本座当年为了家族的兴盛,自三岁开始,因为血脉和天赋的关系,就被家族挑选为新一代家主的继承人,自那日始,本座日夜苦修,不谈婚嫁、不论子嗣,为的就是有一日登临武学巅峰,称霸天下!”
“很多人说本座是个疯子,单凭一已之力、一族之力就试图称霸整个龙翔大陆,傲视天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其实他们错了,本座并不疯,因为本座知道,他们所谓的正义之士根本就是一盘散沙。所谓的古老家族、大家族,他们各自为政,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根本无法将力量融合到一处去。与其说本座是在与全天下斗,倒不如说是本座在与天斗!”
“那你如何会败?以你的本事,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制服你!”赫连紫风收起心神,平静道。
紫妖淡然一笑道:“只能说,生不逢时!在本座最为巅峰辉煌之时,云族出了一个天才云萱。她就像是本座的克星,每每她出现的地方,本座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那时候所有的大家族,并没有像大家所想象的那么团结,可是只要云萱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即团结起来,在她的带领之下,与本座抗衡。”
“所以,你最终还是败在了云萱的手里?”赫连紫风问。
紫妖沉默片刻,他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飞起一轮漩涡,说不清到底是恨意,还是别的什么。
“云萱,果然是你的劲敌!”他的哑口无言,让赫连紫风心底莫名的一阵畅快。
紫妖冷哼一声,几分桀骜、几分负气,暗红的锦袍和一头及腰的白发,随风飘飞而起,仙风阵阵。
赫连紫风眼底幽幽一暗,这才知道冷傲和妖艳原来也可以这么契合地结合,还有他那一头耀眼的白发……他忽而明白过来,为何他们如此相似了。
北辰敏儿走到半途,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刚刚老祖宗说话的语气和询问的话语,她越发觉得像是从她的风儿口中问出。难道方才那人不是老祖宗,而是她的风儿?
她心头猛地一揪,倘若真是风儿,听到她方才的一席话,他会如何?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就是他给她的回应吗?
脚下猛然一个踉跄,慌乱和恐惧自她心底丛然而生,她北辰敏儿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向来无往不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是头一次内心生出了恐惧。
风儿这一次是真的对她绝望了吗?
要不要回去,跟他解释一番?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造就他,让他成为北辰家族第一人吗?她的苦心、她的付出,他可曾明白?
踌躇间,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隔着浓浓的黑雾,北辰敏儿看不真切,只是从对方的发型判断他是个男人,从对方的衣着判断他是来自云族的高手。
不好!
在这里遇到云族高手,绝非好事!
脑海中第一闪念,她想避开,她相信附近云族的高手绝非只有他一人。一旦他呼唤来众多的云族高手,齐齐围攻她,那她就危险了。
她北辰敏儿向来能屈能伸,绝非固执之人,趁着对方可能还没有发现自己,她得尽快逃离才是。她告诉自己不是逃跑,而是战略性地避战,是为了日后的图谋者大。
转身,她以最快的速度遁逃。
她以为自己没有被对方发现,她以为自己遁逃的速度足够快了,谁知……
背后一阵疾风猛袭而至,一只手穿过了她的头发,牢牢扼住了她的后颈!
四指不断深陷,掐在了她的颈骨,只需稍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立即被折断。
北辰敏儿瞪大了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她捉在了手中。她所有的玄力和本事,在对方强大威压的压迫之下,都无法施展了。
“你、你……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濒临死亡的恐惧从她脚底灌入,她浑身瑟瑟抖动,冒出了冷汗。
生死一线,她不敢回头去看那人的真容,因为她的性命此刻就掌握在对方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断送。
耳后传来一记冷笑:“你就是北辰敏儿?北辰家族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啊,你的心太大太野,留着你,迟早成为我们云族的祸害。”
北辰敏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对方是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把心一横,威胁道:“你可知道我们北辰家族的老祖宗已经出山?他此刻就在附近,我只要自爆身体,就能把他引来。你敢不敢跟我比比,到底是你下手杀我快些,还是我自爆身体快些?”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自爆身体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然而,倘若真的要死,她也必须拉个垫背的。
这就是北辰敏儿,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身后的人手上似乎有些犹豫,掐在她颈骨上的指力放松了一分。
“怎么样?与其同归于尽、两败俱伤,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吧!我现在没有看到你的真容,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们只当谁也没有遇见过谁。”
“你觉得可能吗?”对方冷笑一声,“不杀了你,我怎么让其他人接管你手中的权力?”
“你说什么?”北辰敏儿惊住,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来不及抓住。
“你忘记了吗?你将能号令上千北辰家族高手的令牌交给了谁?”对方一言击中了北辰敏儿的致命点,她恍然想起,临走前,她将能号令上千北辰家族高手的令牌交给了南宫翼。当时她想,掌控一个南宫翼,凭她的本事和手段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即便知道他有野心,她也放手将令牌交给了他。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自己今日会送命在此。
兄长死了,自己也死了,那么手中握有令牌的南宫翼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上千高手的真正掌控者!太可怕了!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一定要告诉风儿,制止南宫翼,夺回属于他的势力!
那些势力都是她为了儿子,苦心经营多年得来的,她绝不容许它落入一个外人之手!
她悔啊,悔恨自己的过于自信,悔恨自己的识人不清,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在南宫翼的身后还有一个比她更为强大的靠山呢?
南宫翼,她真是小看他了。
“呃……”她一时的悔恨和分心,给对方制造了机会,只听得咔嚓一声,颈骨断裂,北辰敏儿失去了自爆的机会,脖子歪向一边,随着对方四指松开,身子自然滑落。
落地的刹那,她的眼睛死死地睁大,怎么也不肯闭上……死不瞑目!
曾经左右逢源、不知迷倒多少英雄豪杰的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殒……
“呵,女人啊,何苦?”那人漠然一笑,忽而眼波跳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整个人飞身疾退,快速地隐入到黑雾中,眨眼的功夫,早已寻不到他的踪迹。
来也飘渺,去也飘渺,神秘至极。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赫连紫风跟随着紫妖飘然而至。
紫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北辰敏儿,面色微微一沉,淡淡道:“我又发现那个人熟悉的气息了,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赫连紫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他整个人猛然一震,僵在了当场,脑中立即冲上万丈的水浪,激荡得他脑壳几欲爆裂。
不可能!这不可能!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老祖宗能看中风儿的身体,那是他的造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敏儿可以牺牲一切、放弃一切!”
“牺牲一切、放弃一切?包括你的儿子吗?”
“不错!若是必要,牺牲我的儿子,也在所不惜!”
耳边还盘旋着她无情的话语,赫连紫风不想否认自己是有多憎恨自己的母亲,多厌弃自己的出生,可是现在,看着母亲的尸体僵硬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的生气,没有一点的温度,那些滔天的恨意和厌弃,突然之间都化为了乌有。
“娘——”
他激颤的手伸出一半,紧紧地攥起,手背上的每一根经络都在暴突跳跃。
“是谁?是谁杀了她?”
脑海中,无数的记忆飞旋。
那些冰天雪地里绝望的片断;
那些冷漠转身无情离去的背影;
那些啖食自己血肉来铭记的恨意……
“娘——”
他满腔的悲愤化作了无尽了咆哮,远远传递开去,整个黑蟒山都在他的咆哮笼罩之中。
紫妖没有太大的感触,不悲不喜,只有在看到赫连紫风爆发出来的无穷潜力时,他的脸上才惊闪过喜色。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赫连紫风绝对是继他之后,北辰家族最有希望登临武学巅峰的第一人!
他不为北辰敏儿的死感到任何的惋惜,反而觉得值得,因为正是北辰敏儿的死,激发了赫连紫风的潜力,让他深藏在体内的潜力无穷无尽地爆发出来。
人的潜力是非常可怕的,任何一个人都暗藏着潜力,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能挖掘出自己的潜力,蒙混度过余生,有些人可能一早就挖掘了自己最大的潜力,并且善加利用之,那么这部分人可能就成为了成功者。
以他对赫连紫风的了解,赫连紫风是个极为内敛之人,他所有的能量和情感都深埋在了体内,唯有大悲大喜,才能激发出他潜藏的力量。
这种力量一旦爆发出来,是非常可怕的。
连他都无法确定,他是否爆发出了他所有的潜能,还是仅仅只是一部分。
“你看,她手边有字。”紫妖眼睛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微小的细节。
赫连紫风慢慢平复心情,蹲身,果然看到母亲的手边露出了半个字。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字,他徐徐拉开母亲的整只手,在她手心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字,一个最令他难以接受的字——溪!
紫妖看到这个字,双瞳也是一缩,陷入了凝思。
歪歪扭扭的笔画,下笔的轻重缓急,还有字迹本身,都在印证着一个事实。
这个“溪”字,的的确确出自北辰敏儿之手,绝非假手他人!
溪……多致命的一个字!
赫连紫风眼前忽地落下一片血色的雨,红色淹没了他的眼睛,天旋地转,他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林子的另一头,云溪等人被咆哮声惊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有内宗高手自发组织了三四人,结伴前往察看。
云溪和龙千绝等人留在了原地,没有随意走动,此刻紫妖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他们一旦脱离了云族内宗高手的队伍,极有可能会遭受紫妖的单独攻击,内宗高手反而成了他们的护身符,至少有她们在,紫妖会有所顾忌。
“刚才的声音,怎么这么像赫连大哥的,会不会是他出事了?”云溪心底有些不安。
龙千绝摇头道:“应该不至于!紫妖与他同出一脉,又是他的同宗长辈,不至于亲手杀了他。”
“可是我听方才的声音,分明就像是赫连大哥的,而且声音里面充满了悲愤。到底会是怎样的事,能让赫连大哥发出这样悲愤的咆哮?”莫名的,云溪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这样撕心裂肺的咆哮,让她不禁联想到了那一夜,她无情地拒绝了赫连大哥想要与她成为朋友的简单要求。
海滩边,传来的那一声撕声力竭的咆哮,竟是如此的相似。
那晚,他一夜白发,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整个人冷冰如来自远古的杀神,拒人千里。
现在想来,她还心有余悸。
V188 宗主来了
龙千绝沉思过后,主动提议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无法漠视她的心神不宁,龙千绝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侵扰了赫连紫风的思绪,让他那样一个沉敛得可怕的人会突然不顾一切地发泄。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紫妖倘若已经服下诛仙丹,恢复了真身,他应该就在赫连大哥的附近。我们一起去,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云溪拦阻了他,从身上取出一颗诛仙丹,正欲服下。恢复了视力,她才好成为他的助力,一起对抗紫妖。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云族高手们的欢呼声:“宗主来了!”
宗主来了?
云溪的心微微一动,本想服下的诛仙丹,让她重新收回了原处。这世间能与紫妖的实力相匹敌,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溜走之人,一手都数得过来,这位云族宗主姗姗来迟,会不会就是那个伤了她眼睛的神秘人物呢?
她还记得泰西老和尚曾经说过,宫主想要借助小斑的法力,帮她镇压一位云族叛徒的亡魂,所以才会请来小斑活佛三人。宫主得到小斑算出的日子之后,内宗的高手也立即出现了,她不得不怀疑,宫主的背后其实是不是就是宗主在操控她呢?
尽管父亲一再说,宗主并非那种恶人,但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为此,她决定暂时不服下诛仙丹,以不变应万变。
“溪儿,你……”龙千绝先是微愕,随后领悟过来,或许是经历得多了,所以总是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心所感受到的,他尊重云溪的选择。
“溪儿、贤婿,快来见过宗主。”云暮凡领着云中天和云陌迁,三人率先拜会了云族的宗主,遥遥地朝着云溪夫妇二人召唤。
云溪看不到前方的人,但可以想象,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一定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或许是在看她的笑话,或许是在责怪她还要宗主在此等候她。
龙千绝一手扶着妻子,缓步而行,一边眼神犀利地扫遍在场所有人,小声在云溪耳边说道:“跟随你们云族宗主来的,还有六名高手,两男四女,这六人的实力比之前跟随左护座前来的高手还要深不可测。云族,果然是藏龙卧虎……对了,云幻殿的宫主也来了。”
云溪眉头微微一蹙,麻烦来了,有宫主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她的步伐不变,气定神闲,该怎么走还怎么走,反正她是个瞎子。
“云溪,宗主在此,你还不快快滚过来拜见?磨磨蹭蹭的,让宗主在此等候你,你好大的架子?”宫主心里窝着一团火,正没处发泄,现在总算是挑着她的错处了。
云暮凡立在离她较近处,冷哼道:“内宗诸多高手在此,你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说得有理,就有说话的权力!”宫主赤红着脸,愤慨道。
“你如果说的真的有理,那就该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有脸让我们信服吗?”云暮凡的话极为刁钻,一言击中了宫主的要害,她那张脸哪里还能见人?别说脸不红气不喘了,就是揭下她那层厚厚的面纱,她都没有勇气。
“竹长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宫主整个人愤怒燃烧。
“不必了!见到你,老夫就恶心,三天都吃不下饭!”云暮凡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气得宫主当场吐血。
在场的其他人忍不住闷声发笑,想想竹长老平日里是多闷骚的一人,酷酷的,不多话,今日不但话多,还字字见血,真是奇了!
“好了,不要再争吵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宗主终于发话了,她轻抬右手,阻止了二人的继续争锋相对,她迈步,不是在原地等候云溪前来参拜,反而是主动朝着云溪方向走了过去。
众人皆惊,讶异地看着这一幕,不懂宗主为何要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礼遇。宗主亲自去迎接一个小丫头,这是千载难遇的奇事,不让人惊奇都不可能!
云溪听到四下里的声音突然有了变化,她眉心微微皱了下,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却是从风中吹送来的淡淡香味判断出,的确是有人朝着她方向走来。
这香味,似曾相识……
“溪儿,宗主过来了。”耳边是龙千绝小心的提醒。
心底浮起一抹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然后有人牵起了她另一只手,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微凉。
“你就是云溪?竹长老的女儿?”宗主的声音很柔美,很温和,给人构建出一幅温婉美人的画面。
龙千绝眉头微蹙着,警惕地看着宗主,心中不由地懊恼。倘若对方方才是要袭击溪儿的话,她已经成功了,可是没办法,对方的速度太快了,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这样的人物,不得不让他时刻提高警惕。
从他的角度看,宗主外表上看,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是不知她的身份,他可能会猜测对方只有二十七八,然而她身上的那股沧桑和沉厚,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身为一族的至高领袖,没有真正的本事,怎么可能坐的稳那个炙手可热的位置?
宗主的眼神很温和,看着云溪时,她就像个母亲在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眼神,令龙千绝产生了迷惑,这也是他没有进一步去阻拦她接近云溪的理由。
“是的,宗主,我叫云溪。”云溪淡淡回答道,不谦卑,但也不傲慢。对方毕竟是云族目前最高的领袖,是她的长辈,她和她的父兄,现在还都隶属于云族。
“你知道吗?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小姑姑……倒不是你们的容貌很相似,而是你们身上独有的气质,让我觉得很亲切。”宗主温婉的声音,娓娓道。
“小姑姑?”云溪不解。
“噢,我说的小姑姑,就是你们禁忌一族的先祖——云萱。”宗主眼神微微一黯,叹息道,“其实,我是最没有资格谈论小姑姑的,当初在我最落魄、最孤独无依的时候,是小姑姑收留了我,将我培育成人,可是在她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什么也没有做……”
“一个人甘心付出的时候,未必就想过要图谋回报。”云溪道。
宗主动容,摸了摸她的手背:“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小姑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她带着很多族人离开云族的时候,我也想跟着她走,可是她阻止了我,她说云族更加适合我,我会比她做得更好。”
“你做到了,不是吗?”云溪淡淡说道。
宗主苦笑摇头:“我永远都比不了她!她是云族的一个传奇,是云族曾经的骄傲!她是桀骜不驯的、她是自由自在的,她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就去得到什么,无拘无束!我永远能都比不了她!”
奇异的光芒在她眼底一掠而过,她说得动容。
这样桀骜不驯、无拘无束的女子,的确是令人向往和羡慕的!
云溪也很赞同。
宗主低头,看了云溪半晌,温和说道:“现在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了小姑姑。记得我和小姑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小姑姑被推选为圣女的大典之上。当时大殿上有很多的人,有来自内宗的高手,有云幻殿的高手,也有来自云族以外前来观礼的高手……人群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姑姑,她是那么卓尔不群、冷傲不羁,像是盛开在一片河池中的一朵白莲,百折不夭。她很冷漠,不爱搭理人,我只敢远远地注视着她,偷瞄着她,希望她能注意到我。她也有热情的一面,会对她身边的人放声大笑,笑声可以将整个大殿都掀翻。从那时开始,我就很羡慕她,希望可以认识她,成为她身边的人,让她也能对我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后来,我很幸运,她真的注意到了我,还询问了我的出生。知道我的父母都过世了,独自一人孤苦无依,她就收留了我,让我叫她小姑姑,并且教我习武教我各种技艺。就算是我的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像她那样无微不至地关怀我,我时常想,倘若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那该多好?”
她的眼底溢出更多的温度,宗主静静地看着云溪,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发自内心的。
“你知道吗?你真的跟她很像,冷漠、骄傲,却气质非凡。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想亲近你,我相信你日后的成就也会像她一样出众,成为我们云族的骄傲!”
“宗主,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成为云族的骄傲吗?”云溪故作苦涩一笑,意有所指。
“你是说你的眼睛吗?你的眼睛看起来是被气劲所伤,平常的治法是有困难,不过只要服下诛仙丹,就肯定可以治愈。你身上怀有残花秘录,我相信炼制诛仙丹对你来说,根本不成问题,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V189 天魔祭坛
云溪低低一笑,不置可否。
宗主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带,牵引着她走向了人群:“云溪,是我们云族外宗推选出来的新一代圣女,她的天赋、她的才华,相信无人质疑。本座今日亲眼见到了她,对她很是喜爱,本座打算将她视作本座的继承人来培养。希望从今日开始,云族的所有人都要尊敬她、认可她,见她如见本座!”
温和平静的声音,掩不住的威严,没有人敢质疑。
宫主恨恨地低下头去,跟着其余众人高呼:“宗主英明!”
现场唯一发懵的,恐怕只有云溪了。
一路走来,她所面对的是一道道的沟沟坎坎,无论是哪个关卡,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大大小小的关隘来阻挠她,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路途突然变得这么顺畅,她反而有些不习惯,无所适从。
对方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是不是不怀好意?
云溪的脑海中,无数的问号打转。
“溪儿,还不快谢谢宗主?”云暮凡看到女儿在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宗主的决定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更加让他坚信宗主的宽容和仁爱。
云溪迟疑地咬了咬唇,终于开始:“多谢宗主厚爱,云溪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溪儿,恭喜你了。”龙千绝凝视着爱妻的侧脸,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她该有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他轻握了下她轻软的小手,想要给她更多的信心和力量。不管前路究竟是平坦的还是坎坷的,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走过,所以,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云溪弯唇,回握他的手,心有灵犀。
是的,没什么可怕的!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一样闯过去!
不多时,左护座领着部分的高手打探归来。
“宗主,你可算来了,没有你主持大局,我这心里总觉着缺了点什么。”左护座快步走到宗主身侧,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哪里还有之前的骄纵和目中无人?宛然就是个小鸟依人的“恋人”。
宗主淡淡而笑,拂了拂他肩头的垂发,温声问道:“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
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眼神,却看不见属于恋人之间的爱意。
龙千绝观察细微,在他看来,宗主看待左护座的眼神,更多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而真正沉醉其中的只有左护座自己而已。先前还厌恶左护座的情绪,现在变成了同情,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而已!
“刚才从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咆哮声,我便带着几人前去查探,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只留下地上打斗过的痕迹和一滩血迹,还有,一个用鲜血写下的字……”左护座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朝云溪方向瞄来一眼,龙千绝狭长的凤眸眯起,精光烁烁。
“哦?是什么字?”宗主问道。
左护座诡异地笑了笑,回道:“据我观察,那字体虚虚实实、歪歪扭扭,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写,倒像是有人临死之前写下了那个字,而那个字恰好就是我们在场所有人当中其中一个人名字!”
伴随着他的视线,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云溪的身上。
云溪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注视的灼热度。是她?为什么?她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突然扯上她了呢?
“没错,就是‘云溪’的‘溪’字!呵呵,看来云溪姑娘的名声不太好,无端端就惹来了麻烦,只希望你不要把麻烦带给我们云族才好。”左护座话里藏针,摆明就是不喜欢云溪。
宫主是见缝插针,刻薄地添了句:“她带来的麻烦,何止这些?之前跟她一道来到黑蟒山的,还有两名来自盛宝斋的高手,这两人实力深不可测,对云族怀有敌意,早晚成为云族的祸害。”
“没人请你出来放屁!当着宗主的面,我劝你还是文雅一点比较好。”云暮凡算是盯准了宫主,她一开口,他就打压反击,心底的那股仇视,积蓄已久。
“你说谁放屁?”宫主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喘息,气得头顶生烟。
“谁应就是谁!”云暮凡漠然哼笑。
宫主狠抽了一口冷气,怒不可遏,指着云暮凡骂道:“竹长老,我敬你是位列内宗的高手才称呼你一声竹长老!不客气地说,你不过就是个禁忌一族的余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座当初灭了你们禁忌一族,乃是得到了宗主的认可,若没有宗主的认可和她老人家请调的几位高手,再加上有人向本座通风报信,本座如何能轻易灭了你们禁忌一族?你痛恨本座,不就是因为灭族之恨吗?你恨本座,那你是不是也恨宗主?”
宫主这一番话蹦出口之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到一种奇怪的尴尬氛围。
方才,宗主还在拉着云溪的手,跟她诉说当年她与禁忌一族的先祖云萱之间的恰如母女间的情谊,现在从宫主嘴里却蹦出来另一个事实,毁灭禁忌一族的事件中,宗主也参与了。这说明什么?
是宗主言语前后矛盾,还是宗主言表不一,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另一套?
宗主温和的面孔上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是熟知她的人,都能猜测出宗主此刻的心情是不悦的。
云暮凡震惊地看向宗主,心底曾有过的怀疑,现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是啊,没有内宗的支持,宫主以及云幻殿的高手何以有如此强大的势力一日之间就灭了禁忌一族?
禁忌一族在经历了云族几次三番的围剿之后,势力大大削减,高手一个接着一个殒落,然而元老会中还是不乏有绝顶高手存在的。他记得灭族当日,很多元老会的高手都不见了,他以为是他们抛弃了族人,现在想来或许并非如此,他们是被内宗的高手调离了村子,之后多半是被内宗高手杀了。
真的是宗主吗?
一直都信任并尊敬有加的宗主形象,开始在他心底动摇。
左护座脸色下沉,冲宫主瞪视一眼,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宗主一直都在闭关修行,清心寡欲,不问世事,怎么会支使你去杀人?更何况,宗主从来都是反对对付禁忌一族的,只有云族内宗元老会的元老们才坚持对付禁忌一族。你休要为了私人仇恨,就将宗主拖下水!再敢胡言,我先撕烂了你的嘴!”
宫主感受到了强烈的气势压迫,心底一惊,再观宗主的神色,她便知道自己犯错了,慌忙俯首道:“宗主,是属下胡言乱语了。”
宗主低低叹息,挥挥手,屏退了宫主:“竹长老、云溪、云中天,我知你们心中定然对本座充满了疑问,你们随我来,本座有话同你们说。”
云暮凡迟疑,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宗主。
龙千绝捉紧了云溪的手,露出担忧。
“龙公子,你也一起来吧。”
龙千绝抬首,对上了宗主投递过来的善意眼神,他微微一愣,心道这位宗主果然不简单,观察入微不说,将他们所有人的底细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远离了人群,宗主站定,对跟随而来的云溪四人说道:“她说的不错,剿灭禁忌一族,的确是本座下的命令。”
“宗主,您……”云暮凡动容。
“竹长老,你听我说完。”宗主似是无奈的一叹,“本座虽是宗主,可是很多事还是身不由己。元老会的那些家伙,从来都将禁忌一族视作眼中钉,当初将我小姑姑驱赶出云族,便是她们当中的多数人所促成。经历了这么多年,她们心中依旧存在着那根刺,不将禁忌一族的根彻底拔除,她们就无法安心。”
“本座承认,是因为我的无能,才没有阻止她们剿灭禁忌一族,让禁忌一族蒙受了噩运。事已至此,本座无力挽回什么,唯有想办法弥补你们,让本座能够心安。”宗主说得情真意切。
云暮凡眉宇纠结,难以抹去心中的痛:“宗主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能够理解。”
云中天默不作声,俊逸的脸庞上凝着一份冷漠。
云溪在心底冷笑,不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再来弥补,有什么用?身为一族之宗主,却要受到元老会的摆布,无法独立下判决,这样的人的确比不上云萱!永远都比不上!
龙千绝不关心这些,他所有的关注全部放在了云溪一人身上,眼底满满的,都是浓浓的爱意。
宗主无声地扫过每个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本座知道,有些事现在来说,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此次本座亲自前来黑蟒山,却是真的想要作些弥补。”
“前不久,有元老会的元老推算出我云族即将面临一场大劫,有人预测可能是云萱的魂魄即将转世,她为了禁忌一族,很可能向云族复仇。所以,元老会的元老们纷纷商议,要阻止云萱的魂魄转世。她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费尽心思,从西域请来了梵音寺的活佛,推算日子,欲将云萱的魂魄彻底收服,让它万劫不复!”
“什么?她们太狠毒了!”云暮凡未曾听闻过此事,现在听说,很是愤怒。
“本座得知了此事,势必要阻止她们。我已经失去了小姑姑一次,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保她周全!为了麻痹元老们,我假意吩咐云幻殿的人以收服叛徒魂魄为由,命她们请来了梵音寺的高僧。因为只有借助梵音寺的高僧的法力,才能冲破这黑蟒山中所盘踞的天魔祭坛里的天魔的魔气笼罩。月圆之日很快就要来临,到时候本座会同你们一道进入祭坛深处,救出小姑姑的魂魄。”宗主娓娓道。
“天魔祭坛?”云溪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上下的寒毛倒竖而起,莫非那个可怕的神秘力量就是所谓的天魔,而它所处的地域范围就是祭坛?
“不错,正是天魔祭坛!”宗主肯定道,“你们年轻一辈的人或许都不知天魔祭坛的存在,本座却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更加知道天魔祭坛的危险。基本上只要进入了天魔祭坛,就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要说有的话,本座或许能算是其中极少数的一个。”
“天魔祭坛,真有这么恐怖?”云溪心中的迷惑越来越多,她总觉得宗主的话里藏着很多的漏洞,究竟是什么漏洞,她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天魔祭坛一共有十座祭坛组成,每一座祭坛就等于是一座坟墓,不见血就无法顺利通过祭坛。每一座祭坛都会有天魔守护,这些天魔的实力有强有弱,实力最不济的天魔,堪比我们人类当中的玄皇高手,实力较高的天魔,甚至能与本座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本座当年,才不过闯了五座祭坛,就差点丢了小命,还是小姑姑冒着危险,将我送出了天魔祭坛,我才有幸活了下来,而小姑姑她却……”宗主叹息,露出了忧伤和哀思。
“如此说来,云萱当年命丧于此,宗主也在此地?”云溪问。
宗主悲痛点头。
“难道宗主就未曾想过要想办法营救她?”云溪又问。
“谈何容易?想要顺利闯过十座天魔祭坛,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而且听闻天魔会摄取人的魂魄,将它们禁锢在祭坛,使得天魔祭坛的威力更加强大。我猜测小姑姑多半已经被天魔摄取了魂魄,禁锢于祭坛之中,我就算救了她,也于事无补。”
云溪心底忽觉一阵凉意,说来说去,她就是在不断地推卸责任。她的小姑姑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而她却总是瞻前顾后,妥协在困难面前,如此自私、如此怯懦,她真的很替云萱不值。
“宗主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打算?”
“本座听说你收服了九尾狐,九尾狐乃是我小姑姑从前的兽宠,或许通过它能够与我小姑姑的魂魄沟通。本座此次便是为了救小姑姑的魂魄前来,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
宗主的话交代完,便独自回到了云族高手当中,留下云溪一家人留在原地,思索宗主的话。
“爹,宗主的话,您相信几分?”云中天率先道,凭借他的睿智和洞察力,他无法全然相信宗主的话。
云暮凡微微叹息:“我越来越看不透宗主了……”一刹那,他好似老了几岁。
“爹……”
“岳父大人……”
云中天和龙千绝二人担忧地看着他,看着他微躬着背脊,无言转身而去。
“爹他怎么了?”云溪听到了父亲的叹息和离去的脚步,总觉得父亲心里装了事。
“溪儿,没事的。爹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云中天安慰妹妹道。
“哥,我看没那么简单,爹对宗主一直心怀感激,现在发现宗主其实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么高尚,我怕爹会想不开。哥,你还是跟着他,多多照看着他才是。”
“好的,我会的。”云中天与龙千绝对视一眼,紧随着父亲离去的方向而去。
龙千绝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出神中的云溪,她定定地面朝某个方向,面容沉静,眉宇间天然的一抹愁思,美得令人恍惚入梦。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他轻声问道,不忍惊扰到了她,却又忍不住想要踏足她的世界。
云溪微转足步,以正面对向他,对着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靥:“我在想,伤我眼睛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宗主?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你确定?”龙千绝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刀削的面颊诠释着冷冽和刚硬,“倘若真是她的话,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不止我们,还有你哥哥和岳父大人,我们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云溪不确定地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当时雾色太浓,事情又发生得太突然,我只大概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从对方的轮廓来看,倒是更多像个男人……”
云溪频繁地摇头,越是回忆,越是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个宗主没安好心。她的确是很慷慨,将你推到了她的继承人的位置上,可是同时,她也想借助你的力量闯入天魔祭坛。连她都畏惧的天魔祭坛,如何能保证你就可以安然脱身?一旦你死在了天魔祭坛,就算立即封你做云族宗主,有个屁用?”龙千绝义愤填膺地脱口而出,忽然想到什么,他呸呸呸,连吐几口口水,“什么死不死的,瞧我这张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老天爷,你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如果听到了,也是你的幻听,要死也是我死,我怎么能让溪儿死在我的前面?”
“呸呸呸!你这张臭嘴!尽说胡话!”云溪抬手,胡乱捂住了他的嘴,不允他再继续说话,“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说一句话!”
“唔唔唔唔!”龙千绝很配合地闭嘴点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捉住她捂着他的嘴的小手,毫不客气地借机偷香。
手心传来瘙痒,云溪甜蜜地红了脸,轻啐他一句:“没正经!”
“唔唔唔唔!”龙千绝很爽快地应下了这句话,该干啥还干啥。没正经就没正经,反正身上也不会缺斤少两,反而还能赚便宜,何乐而不为?
对于某人越来越雷池的行为,云溪一边躲闪,一边无奈叹息:“欺负盲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唔唔……”
V01 赫连与千绝,两个疯子的配合!
黑蟒山的月色无论何时都蒙着一层纱,雾雾蒙蒙,神秘而羞涩。
月至高空,众人聚集到了天魔祭坛的入口。
过了午夜,便是月圆之日的开始,他们只有十二个时辰,到了明日午夜,天魔的力量就会恢复到最鼎盛,倘若他们没能在那个时间离开天魔祭坛的话,十有**就会被困死在祭坛当中。
“大家都往后退,请小活佛来为我们引路!”宗主扬声道,众人各自分散,给小斑三人让出了道路。
夜已深,有数人点起了火把,照亮祭坛入口。
入口处,黑色的妖娆之气,凝成一团团狰狞的形状,看不清入口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若是换做平常,就连入口也是极难发现的,只有月圆之日即将临近时,魔气削减,入口才显现出它若隐若现的态势。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小斑手持一串佛珠,来到了入口,他的双目囧亮,目视前方,念念有词。
泰西老和尚师徒分立在他身后两侧护法,各自念念有词。
不多时,一道道的佛光自三人的身体内向外逸泄,此消彼长,佛光愈盛,魔气愈弱,祭坛的入口在三人的念佛声中,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
“开了!开了!入口就在那里,我们快进去!”有人惊喊了声,众人一窝蜂涌入了祭坛入口。
这一行人当中,除却云溪这边的几人,包括云溪、龙千绝、云暮凡、云中天、云陌迁,还有隐藏在卧龙居当中的凌天宫众高手、昆仑老者师徒五人、小墨兄妹和照顾兄妹俩的上官茹儿;云族的高手,从内宗到外宗,前前后后加起来,能有二十人。
也就是说,加上小活佛三人,这一行人从明面上细数,一共是二十八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齐步朝着入口进发,引来了不小的震动。
黑蟒们早早地就收到了消息,在蟒王蟒后的引领下,遥遥相望,窥视这一行人的行动,却不敢冒进。
“他们已经是今年第三批进入天魔祭坛的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像前两批人那样,全军覆没在里边。”蟒后盯视着前方,眼底透着复杂。
“这批高手的整体实力要远胜过前两批的,或许他们会比较幸运些,最后能有一两个幸存者活着走出祭坛。”蟒王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这次也会亲自进入祭坛……”
蟒后冷冷哼道:“最好她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我已经受够了她的要挟!我们黑蟒一族千万年来,一直寄居在此,何曾受过人类的要挟?她让我们替她看守祭坛动静,有任何的动静立即向她发送信号。若非做贼心虚,她何必如何紧张?”
蟒王无奈叹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技不如人,我们只好认栽。这一两天的时间,黑蟒山怕是会有大动静,你领着宝宝和其他族人先到山的另一头去躲躲,等过了时间,你们再回来。我留在这里,随时注意情况。”
“好的,大王小心。”蟒后应道。
云溪几人跟随着小斑活佛三人走在了队伍的最末,伴随着佛光逐渐消失在入口,祭坛入口处的魔气终于又复苏,张牙舞爪地重新侵占了它们的领土。
在魔气即将淹没祭坛入口的刹那,三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跃入,尾随在了云族高手的队伍之后。
阴寒的风来自四面八方,吹刮着每个人的脸,森然、恐怖。
突然,举在几位高手手中的火把熄灭了。
天空中,浓浓的妖娆魔气遮盖了明月,四周围顿时漆黑一片,只余下了阵阵呼啸的阴风,如鬼哭狼嚎。
走在最前方的高手们纷纷放慢了脚步,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大家小心了,在我们的正前方是第一座天魔祭坛,祭坛四周守卫着许多的天魔,大家尽量不要让天魔近身,只管往祭坛方向走。在祭坛的正中央有个入口机关,是通往下一座祭坛的,大家只要冲到机关的入口就暂时安全了。”宗主有条不紊的声音,提醒着大家,众人不安的心情,在她温润的声音引领下,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循着她声音的方向,众人一边掏出了夜明珠照明,一边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黑暗中,云溪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隐约的,她听到了身后有极其微小的脚步声在尾随着他们,那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有意在消除这声音,所以即便是宗主这样的高手也未必能分辨出来。云溪能够分辨,还是多亏了她双目失明,听力才会比寻常人都来得敏锐,只是,她分不清究竟是有人尾随,还是天魔在暗中移动的声音。
她扯了扯龙千绝的衣角,暗中传音:“千绝,小心我们的身后,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
“好,我会留意的。”龙千绝有意侧身,身体呈半圆弧的姿态,一边牵引着云溪继续前行,一边警惕身后有人突然偷袭。
吼!
突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狂烈的吼叫,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队队长长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天魔,朝着人群的方向飞扑而来。那幽绿的光,正是它们眼睛的颜色!
“大家快跑!天魔的队伍出现,祭坛应该不远了!”宗主立在原地,看着她身边的手下往前冲杀,而她气定神闲,这些天魔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她匹敌。
其他人就不同了,虽是普通的天魔,实力却是不可小觑的。
玄皇六品以下的高手,譬如黄莲大人、蓝莲大人、云中天、云陌迁和云溪几人,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天魔群,感受到了压力。
一群群的天魔发现了人类,个个发出尖锐的呼啸,个个跳跃着,万马奔腾一般,冲向了人群。
天魔是一种酷似幽魂一般的邪恶存在,它是没有生命体的,却尤其喜欢人的味道,一旦闻到人的味道,它就会兴奋。
刹那间,狂魔乱舞。
“大家不要慌!玄皇六品以上的高手先走,玄皇六品以下的高手,朝我方向聚拢,我领着你们冲向祭坛!”宗主的话,让众人精神振奋,有她保驾护航,大家便没有危险了。
“多谢宗主!”
“宗主万岁!”
云族的一些高手们激动地呼喊,发自内心地拥戴他们的宗主。
云溪一行人在宗主的庇佑下,很顺利就冲到了祭坛边,喀喀喀,机关被启动,通往第二座祭坛的入口开启。众人陆续步下了入口的阶梯。
阶梯呈螺旋状,越往下,气温越高。
也不知走了多久,呼啦啦!
热浪奔袭。
“大家注意了,我们已经快要接近第二座祭坛,祭坛附近会有几只高等级的火属性天魔出现,不容易对付。幸而我们人多,大家分成几拨,各自对付一只天魔。只有将所有的天魔制服后,我们才能可能打开通往第三座祭坛的机关。”宗主凭借她的经验道。
“天魔也不是那么可怕嘛,我一人来解决一只,绰绰有余!”左护座自信道。
“别轻视火属性天魔的实力!方才我们见到的天魔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没有任何的属性,天魔一旦修炼了属性,它的实力就会大增,即便是我,也不敢小视它们,你们更加应该小心注意。”宗主小心嘱咐,转首看向云溪,特别关照道,“云溪,你到本座的身边来,本座可保你周全。”
云族高手们纷纷羡慕,能得宗主亲自关照,那该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云溪却不然,她迟疑了下,摇头拒绝了她:“宗主还是多照看些小活佛他们吧,他们比我更加重要,我会自己小心的。”
宗主的眼神有略微的停顿,良久,她微笑道:“那你自己小心,本座希望能与你一起闯到最后一座祭坛。”
“一定会的!”云溪礼貌回应,内心里却对她生出莫名的戒备,倘若宗主真是弄瞎了她眼睛之人,那她跟随在她身边,岂不是更加危险?
左护座等高手看到云溪回绝了宗主的好意,一个个又是眼红,又是嫉妒。
“宗主,她不知好歹,咱们别搭理她!待会儿,我就守在宗主身边,保护宗主!”左护座带着深深的爱意,凝视着宗主,讨好道。
宗主低低一笑,笑不达眼底。
众人继续拾级而下,终于抵达了阶梯的末端,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片空旷的洞穴。洞穴的四周滚动着的是冒着热气的岩浆,地面的气温高得可怕,一团团的热气迎面呼啸而来,灼烧人的皮肤。
“好热啊!可是天魔在哪里?为什么一个也没看到?”左护座好奇地询问,发现宗主的眼睛正盯着四周围滚动的岩浆,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若有所思。
“宗主,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天魔就藏在这些岩浆的下面。”
宗主的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集中在了冒着热气的滚动的岩浆上,突然间,异象发生了。
红色的岩浆慢慢自液面隆起,凝聚成团,幻化成了天魔的形状,刹那拔高数丈,化作了一只庞大的火属性天魔。
众人惊呼,终于明白一般的天魔与火属性天魔之间的差别了。
“快看!这里也出来一只!”
“这里也有!还有那里!”
人群惊乱,越来越多的天魔自岩浆中幻化而生,不到片刻的功夫,就整整出现了八只天魔。
他们这一行人,总共也只有二十八人。二十八人对付八只天魔,也就是说平均每三四人便要对付一只天魔。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二十八人始终不是一条心,无法做到平均分配人力。
八只天魔一旦出现,众高手们便开始各自结伙组队。
云溪一行刚好是五人,五人共同对付一只天魔,从人力分配上来说,是富余了。然而,他们整体的实力却未必就占上风。
“贤婿,你带着溪儿退到一边去!其他人,随我结阵,上!”云暮凡高喝一声,率先领头,冲杀在了最前方,云中天和云陌迁两人紧随其后,三人一边冲杀,一边变换阵形。
云族的高手们四人一伙儿,或是三人一队,各自寻找他们的目标。
云溪被龙千绝带着,退守到一角,龙千绝一边观察着现场的战况,一边不忘向云溪详细讲述:“……小活佛他们由宗主照看着,没什么危险;宫主想要和三位莲使大人一起作战,三位莲使大人貌似不怎么待见她,各自分散,与其他内宗的高手一起作战去了;这里一共有八只天魔,六只已经加入了战斗,还有两只……小心,快走!”
龙千绝说话间,一只天魔突然越过了重重的人群和战场,朝着他们夫妇二人扑来,他若是迟一步,他们二人恐怕都要被覆灭在天魔的口中。
云溪被带着,拖离了原地,身后灼热的温度,擦着她的背狠狠刮过。
天魔见自己的猎物逃离,它咆哮一声,更加疯狂地追逐两人。
“吼——”
长长的火舌自天魔的口中喷射,咆哮连连,整个地面包括地面四周的岩浆都伴随着它的奔跑和咆哮,剧烈震动。
“飞龙在天!”龙千绝忽然停步,运气调息,八条火龙趁势而出,龙威阵阵,将天魔的魔威一下子打压了几段。
同样是喷火的,火龙喷出的火舌带着金色的圣洁的光芒,单是从火的质量和威力上,就将天魔的火焰打压了下去。然而,实力呢?实力却不一定了。
火龙齐齐出动,才镇住其中的一只天魔,将它困守在其中,咆哮挣扎。
云溪闻听着周围打斗的声音,踌躇着是否该在此刻服下诛仙丹,恢复自己的视力。不远处,宗主打斗时的呼喝声不断钻入她的耳中,像是一下下的警钟在敲打提醒,宗主的用意还没有完全确认,她此时服下诛仙丹,也不知会引来多少后续的麻烦,不如再缓一缓吧,走一步看一步!
“溪儿,小心身后!”龙千绝在不远处高呼,他看到另一只天魔正在朝着云溪身后偷袭,奈何他此刻正与眼前的天魔交缠,无法脱身,他只能焦急地呼喊,警示云溪赶快闪避。
灼热的温度逼近,云溪敏锐察觉到了危机,挪移术当即施展。
“吼——”天魔扑了个空,很是懊恼,疯狂地咆哮,继续寻找它的目标。
由于空间受制的缘故,云溪并没有挪移太远的距离,落地处,恰好在离宫主不到五步远的距离。云溪无法判断周围的状况,宫主却是眼尖地发现了她,她眼底精光一锐,生出了歹心。惧于宗主对云溪的维护,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举剑去刺杀云溪,她卖了个乖,假装脚下一个踉跄,进攻的步伐迟缓,使得天魔更加没有阻力地扑向了她。
宫主连连后退,几步就退到了云溪的身侧,天魔紧追而至。
离她不远处的左护座看到了这一幕,同样嫉妒云溪得到宗主特殊关照和对待的他,生出了与宫主同样的想法,既然不能亲手刺杀云溪,那就借刀杀人!
同样的把戏,左护座也退守到了云溪的身侧,他与宫主二人一左一右,左右夹击,将云溪的退路也彻底封锁了。他们这是要置云溪于死地啊!
此刻,他们三人可以算是并肩而立,共同进退,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三人的实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一旦到了紧要关头,三人想要逃跑的话,还没有突破玄皇六品的云溪,如何能与其他两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相提并论?
当两人靠近自己身边时,云溪心底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果然没有猜测,这两人压根就不安好心。左右两侧,两只天魔喷着火舌,朝他们三人的方向扑来,气势汹汹。几乎是同一时间,宫主与左护座二人齐齐飞离了原地,惊人的速度,堪比闪电惊雷。
现场,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云溪一人,面对左右两边扑来的两只天魔!
“溪儿!”
“溪儿!”
“溪儿!”
几个呼唤声同时而起,几条人影齐齐纵跃,朝着云溪方向奔来。
云溪冷冷地勾了勾唇,反而镇定了下来,想要陷害她吗?她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十、九、八、七……”她凭着听觉,估算着两只天魔与她之间的距离,口中默数。
龙千绝本以为她会立即施展挪移术,远离危险之地,谁想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静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溪儿,快躲开!”他不由地急了,脚踏疾风,飞扑而去,手中的长剑疾奔,指向其中一只天魔的后背。
宫主落在一个角落,诡诈地勾笑,想要亲眼目睹云溪是如何被两只天魔所吞食。
“四、三、二、一!”
一字咬声,同时便是一个“移”字,云溪腾地消失在了原地。
“砰!”
时机刚刚好,两只天魔重重地撞在了一处,火光迸射,天地动摇。
两只天魔同归于尽!
众人大惊,良久,才回过神来,惊奇地看向云溪。无论是熟识她的,还是不熟识她的,统统朝她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一举就同时歼灭了两只天魔,这样的成效,哪怕是宗主本人也未必能轻而易举达到。
原来,对付天魔,未必要靠蛮力,靠智慧才是上上之策!
龙千绝等人见状,齐齐长舒了口气,也惊险了,也太冒险了,万一计算稍有误差,她的性命岂不是不保?
龙千绝不敢想象后果。
这时候,追赶他而来的天魔,也接近了他,他只得暂时放弃了靠近云溪,转而与身后的天魔继续搏斗。
云溪稳稳落地,心中猜测着,刚刚那两个站在她身侧,试图设计陷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倘若让她揪出来,她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突然间,背后又有一道疾风袭来,却闻不到任何的杀气。云溪眉头一皱,看来这里处处都是危机啊,到哪里都不得安生。
一只大手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熟悉的气息飘入她的鼻中,熟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内,让她暂时放弃了的挣扎。
“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余光处,龙千绝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见到他,他的反应比见到天魔还要激烈。不顾一切地,他挣脱了天魔的纠缠,追赶着那抹身影而去。
“紫妖,快点放开溪儿!”
他将赫连紫风视作了紫妖,并不知道赫连紫风已经恢复了自由,想到紫妖要伤害云溪,他奋不顾身了。
云溪却不然,从对方的语气,单单只是那么一句话,她就判断出,他就是赫连紫风,不是紫妖。没有原因的,她就是判断出来了,相信他就是赫连紫风。或许,这就是他们当初在慈云观朝夕相处了五年,才得来的默契吧?
“赫连大哥,你好了?”
云溪由衷地欣喜。
赫连紫风深深地凝望她一眼,面无表情,眼神深沉如海,谁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境。然而,容不得他回答或追问,龙千绝的剑气已经逼近。
赫连紫风周身的气势暴涨,长剑出鞘,他一手捉紧了云溪,一手执剑,回剑迎向龙千绝。
天空中,霎时间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两个男人在空中激烈地交战,其中夹着一个女人,被一人捉住一手,左右拉扯。
“紫妖,你给我松手!”
“龙千绝,你松手!我有话要问溪儿!”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问?还非要挑这个时候?”
“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两个男人一来一回,唇枪舌战,听得云溪一阵头晕。
云暮凡在打斗间,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懵了。这演的是哪一出?他们合力一起对付天魔都顾不过来,他们还有心思在那边互斗?
“小心,有天魔!”
云暮凡一声高喊后,龙千绝和赫连紫风二人同时转首,看到了从他们侧面攻袭而来的一只天魔,两人目光齐齐一厉,眸光闪亮,一个折射出熠熠的金光,一个则是泛起幽幽的紫光,不一样的眸光,一样的凌厉狠辣,指向对方的剑尖同时转向,合力刺向了天魔。
“喂!可不可以先放开我?”两人倾身刺剑,云溪也不得不被动地被两人拖着走,她叫苦迭迭。
经过方才的一番较量之后,龙千绝已经确认了赫连紫风的身份,因为只有赫连紫风的实力才有可能与他旗鼓相当,倘若对方是紫妖的话,他早已败下阵来。在得知了赫连紫风的身份后,他不但没有感觉庆幸雀跃,反而更加恼怒,他凭什么想找溪儿就找溪儿?有什么话,非要他们私底下说?难道当着他的面,不能开口吗?
愤怒的心情,化作了手中的力量,剑气纵横。
赫连紫风此刻的心情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找云溪,只是想证实一件事,究竟是不是他杀了他的母亲?尽管现场留下了铁证,母亲留下的最后的字迹,分明就是指证云溪就是杀她的凶手,可是他不信,没有听到她亲口证实,他不愿意相信。
没有理由的,他就是愿意相信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说她是他的杀母仇人,但只要她说她没有,他也会相信。
龙千绝的阻挠,激怒了他,出剑越来越狠厉。龙千绝出一剑,他就连出两剑,龙千绝出两剑,他就连出四剑!
龙千绝感觉到对方的蓄意挑衅,战意也越来越浓,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战斗,从双方之间的比拼,转移到了共同斩杀天魔上。
这一下,天魔惨了,碰上两个不要命的疯子,谁能挡得住他们的合击追杀?
原先还咆哮着疯狂击杀他们的天魔,现在情势彻底逆转了,变成他们二人咆哮着疯狂击杀天魔,而天魔却是被吓得到处躲避。
地上的人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地目瞪口呆。
疯了、疯了!
两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两人斩杀完一只天魔,接着斩杀下一只,战意不但不减,反而越来越浓,化悲愤为力量,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基本上两人围堵上一只天魔,一顿砍杀后,这只天魔就被k。o。了!
现场最苦逼的人,非云溪莫属。
被两个疯子拖来拖去,就跟她在现代坐过山车没什么分别,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她想吐了。
V02 你愿意相信我吗?
“停!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吐了!”云溪忍无可忍,用力甩开了两人的手,独自落地,弯身一顿呕吐。她应该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女主了吧?有哪个女主会被人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生死不如?
“溪儿,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失控了。”龙千绝放弃了斩杀天魔,第一个来到了她的身旁,关切询问。
他的话刚说完,赫连紫风也来到了云溪身侧,冷眼瞪视着龙千绝,酷酷道:“你失控,何止这一次?去那边,好好检讨一下!”
支走龙千绝,他伸手拉扯下云溪的衣袖:“溪儿,我有话要问你,你跟我来一下。”
龙千绝闻言,眉色一冷,眼底的冷光光华乱颤。
“赫连紫风,你莫要太过分了!溪儿她是我的妻子!”
不是你呼之则来唤之则去。
“如果没有你,她就是我的妻子了!”赫连紫风眼底跟着一阵激荡,毫不示弱地瞪视了回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宫翼也很想弱弱地说,倘若没有你们,云溪就该是他的妻子了……
两只大掌狠狠拍下,南宫翼冷峻帅气的脸蛋,一下子就被拍得支离破碎!
在场的高手们看得惊奇,这两个男人年纪轻轻,却都已经是玄皇六品的高手,了不得啊!无论是从外貌气质,还是武功身手,这两人绝对是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可偏偏两人都只钟爱云溪一人,一个个又是感叹又是惊羡。
云暮凡摸着下巴,眼睛发亮。小伙子,不错啊,看上我女儿,有眼光!有前途!
云中天看着父亲发亮的眼睛,心中暗生不妙,想起了父亲的十女婿论,他不由地开始替千绝担心起来。
云溪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喝止了两人的争吵:“你们都给我闭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你们赶紧解决了天魔,我们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相互争论中的两个男人,变成了相互之间无声地瞪视,火花依然四溅。
这时候,八只天魔已经被斩杀了六只,还剩下两只。
像是怕了龙千绝和赫连紫风二人,两只天魔全部躲着他们,往其他高手方向攻击,二十几名高手合力围攻两只天魔,绰绰有余,于是暂时无事的两个男人继续杵在原地,相互用眼神击杀对方。
云溪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耳根是清静了,可是身边的两股杀气还在暗中你来我往。云溪伸手,先是摸到了龙千绝的手,小手暗中使了把力,想要安抚他的情绪。他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他还吃哪门子飞醋?
龙千绝回握住她的小手,**地眯眼,朝着赫连紫风挑衅地挑动眉梢。那意思仿佛在说,该是他的,还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赫连紫风冷扫他一眼,无视之。
“溪儿,我想问你,你昨日可曾见过我娘?”他注视着云溪,直截了当问道。
“你娘?”云溪诧异,想起她与千绝被紫妖追杀时,为了逃命,曾经将北辰敏儿丢向了紫妖,这样的话,她们算是见过吧?
云溪点点头:“我们见过,怎么了?”
赫连紫风深吸一口气,冷酷严峻的面容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紧张,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声,震耳欲聋,他连接着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溪儿,你可曾……”他哽咽了,声音逐渐沙哑。
“可曾什么?”云溪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龙千绝收起心神,注视着有些失态的赫连紫风,不由地生出了好奇。多年的情敌,却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慌乱失措的一面,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到底是怎样的事,能迫使他变得如此窘迫?
“他想问你,是不是你杀了他的母亲?”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代替赫连紫风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龙千绝抬首,撞入眼帘的是一名同样拥有着一头白发,却妖艳得不像凡人的男人。那一双妖媚的桃花眼不知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深不见底,又魅惑人心,还有他似笑非笑的唇角,总是噙着那么一抹纨绔和不羁,让人感觉他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却又拖着千年老妖的神秘影子,这样的男人,堪称人间极品!
难道,他就是紫妖原来真实的模样?
龙千绝眯眼,仔细打量着紫妖,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想不到他终究还是跟来了。
在场的其他云族高手,发现了紫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此,齐齐大惊,宗主也不例外,眉头明显地纠起。
在紫妖的身侧,还有一个来自盛宝斋的二掌柜,再加上赫连紫风,这三人的到来,给云族的高手带来不小的压力。
原本这一路只有云族的高手同行,之后无论是遇上什么事,受伤或是获利,都是云族的事。现在情况不同了,多了外人,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既要防备他们,又要防止他们与自己争夺好处。
“你说什么?我杀了赫连大哥的娘?”云溪只觉得这说法太过可笑了,“赫连大哥,你想问我的事,就是这件?你也认为是我杀了你娘?”
赫连紫风的眼神很深很挣扎。
云溪的心微微一沉,被自己亲近的朋友怀疑,心情莫名地难受。她忽然回忆起,当初她也曾这样怀疑过他,他当时的心情,应该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吧?
果然,那时的她,太年轻了,不懂得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深吸了口气,平静的口吻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喜欢你娘,可是我没有杀她。我知道她对于你的意义,你寻找了她那么久,从傲天大陆到龙翔大陆,为了找到她,问一个答案,你付出了很多。正是因为知道她对于你的意义,所以就算我有机会,我也不会亲手杀她。赫连大哥,我所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假,你愿意相信我吗?”
赫连紫风挣扎的深邃眼神蓦地有了变化,像是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这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讥讽地冷笑:“你说没杀就没杀,谁信?我看你诡计多端、心思狡诈,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
龙千绝举目望去,却是宫主从战圈中退了出来,朝着他们冷言冷语。
“自从你来到我云城,我云城上下每天都在无故死人,本座的几个儿女也是在你来了之后莫名奇妙死去。还有红莲,她无缘无故失去了消息,肯定与你有关,是你暗中杀了她!”
宫主步步紧逼:“本座好心请你去禁宫修行,你呢?你不但毁了禁宫,还盗走了栽种在禁宫数千年的灵树,你还设计毁了本座的脸……这一件件一桩桩,你敢说都不是你做的吗?”
“居然还有此等事?云溪,你杀害同族之人,毁了禁宫的灵树,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左护座见捉到了云溪的把柄,眼睛猛然发亮,助阵宫主,与她一道逼问云溪。
云溪冷笑,他们可真是恨透了她啊,这个时候插上一脚,胡搅蛮缠,他们到底是要闹哪样?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云陌迁第一个站了出来,与宫主对峙:“宫主,你莫要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杀你儿子女儿,制造一系列九煞杀人事件之人,根本与云溪姑娘无关!”
宫主听到他的声音,脸色大变:“你、你是谁?”
她紧紧盯着云陌迁脸上戴着的面具,目光愈发凌厉,这声音太熟悉了,呼之欲出。
“呵,难道宫主认不出我来了吗?”云陌迁徐徐抬手,将手放到了颊边的面具边缘,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呼啦一下,一把扯开了脸上的面具。没有任何的迟滞,他直截了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一张温润秀气的男子容颜上蕴藏着缕缕的杀气和怒意。
宫主双瞳猛然放大,颤声道:“云陌迁,果然是你!本座找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好,你杀了本座这么多的儿女,本座今日就手刃了你,为本座的儿女报仇!”
宫主愤怒,身体内的力量,如潮水一般爆发。
云陌迁也愤怒,拔剑迎击,毫不退缩:“你想杀我,为你的儿女报仇,我也想杀你,为我的家人报仇!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我的亲人,都死在了你的剑下,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只恨我心软,没能多杀你几个儿女!”
宫主眼神微微一变,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你……你是?”
“还记得那些被你关在莲湖下的禁忌一族的人吗?”云陌迁的脸上露出了悲痛,他回忆着,咬牙道,“你将我们部分的族人秘密关押在了那里,日复一日地拷问我们先祖留下的藏宝之处,我们不说或是说不知道,你就让人用火鞭鞭打我们。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哥哥、姐姐,还有我的叔叔伯伯们,就是被你们用火鞭鞭打而死!”
“他们为了能让我活命,千方百计将我藏在了他们的尸体之下,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这么躲在他们的尸体堆里,闻着他们的身体一天天腐烂,吃着他们私下里藏起来的发馊的馒头,我……”泪水盈满了云陌迁的眼睛,他的声音在颤抖,执剑的手在颤抖。
那段血的回忆,深深烙刻在他心底,所以,他要报仇!
他想方设法地接近了宫主的女儿,成功地成为了她的女婿,或许在他的一生中,曾经有两个女人真心爱过他,甚至肯为了他,不惜包庇他杀人的罪行,为他掩饰、为他抵命。
他感动过,可是那些感动,依旧无法抹灭他心中的仇恨!
云暮凡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走上前,轻拍他的肩头,随后厉目射向了宫主:“我虽然不赞成冤冤相报,可是你的恶行令人发指,死在你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我都想亲手宰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宝藏?为何本座没有听你汇报过此事?”宗主的质问,让宫主的心猛然激跳,开始有些慌了。当初私自关押了禁忌一族的部分高手,便是她自作主张,出于私心,想要找到云萱当年从云族带走的那批宝藏,现在宗主过问,她不知该如何来圆这个谎了。
“宗主,您不要听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串通好了,想要合起伙来陷害我的!当年我下令让云幻殿的高手去灭了禁忌一族,可是得到了宗主您和元老团的元老们的认可的。竹长老和他的徒弟是为了报仇,才不择手段,扯出一条这么荒唐的谎言来,想要陷害于我。您千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什么宝藏?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宝藏,这事儿也未免太可笑了。”
宫主越解释,周围人怀疑的眼光反而越浓,她有种越抹越黑的嫌疑。当宗主听到她提及灭禁忌一族是得到她认可时,脸色明显黑了一圈,她显然很忌讳此事,偏偏宫主不懂看颜色,不断旧事重提。
“本座不管你有没有打过宝藏的主意,但是你私自关押和非人地折磨禁忌一族的族人,却是真事!为了维护云族的威严,做到赏罚分明,本座决定暂时留下你一条狗命,待我们离开黑蟒山之后,本座就将你带回内宗,接受元老团的一致制裁!”
宫主心底一惊,接受元老团的一致制裁,也就等于是剥夺了她云幻殿宫主的职位,她不甘心啊,凭什么?
然而,面对宗主严厉的眼神,她不敢当面驳斥,只得低头默认了宗主对她的惩罚。
云陌迁的怒意并未因此而消逝,他冷眼死死地盯着宫主,鼻中冷哼:“她杀了我们禁忌一族这么多人的性命,就只是接受元老团的制裁吗?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我不服!”
云暮凡扯了扯徒儿的衣袖,很担心徒儿执拗的个性,冲撞了宗主。
宗主微微一笑,也不恼怒,温声道:“年轻人,稍安勿躁!本座知道你心里有恨,不过咱们云族不是其他一般的家族,云族最忌讳的就是同族相残。她好歹是云幻殿的宫主,她的生死,也不是本座一人就能说了算的。你放心,等回到内宗之后,本座一定会命人彻查此事,然后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元老团,让元老团制裁她,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此周折来周折去,到底何时才能有结果?云陌迁咽不下这口气,正欲反驳,云暮凡及时拉住了他,对宗主道:“我们听宗主的,一切听凭宗主安排!”
云陌迁不解地看向师父,云暮凡给了他一个“忍耐”的眼神暗示,眼下他们身处于云族高手林立的环境中,又有三个强敌环伺,这时候他们与宗主争辩,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不但没办法弹劾宫主,说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云陌迁想通之后,只好选择了暂时忍耐。
宫主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云溪并不是太关心他们这边的是是非非,她关心的反而更多是赫连紫风对她的怀疑,被自己亲近的人怀疑,心就像被一只手牢牢地揪紧,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赫连大哥,我真的没有杀你娘,你愿意相信我吗?”她再次重申,有些误会若是不解开,只会越来越加深。
赫连紫风面无表情地将在场的所有人一扫而过,他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眼底的光华乱颤。良久,他的眼神蓦地激变,手中的长剑突然划着冷冽的寒光直指云溪的咽喉。
在场的好几个人同时迈前一步,厉目射向了他。
“赫连紫风,你要做什么?”
“小子,你敢伤我女儿试试!”
“赫连紫风,不许你伤害我妹妹!”
龙千绝、云暮凡和云中天三人齐齐紧张地朝着云溪方向聚拢。
“云姨!”小斑紧张地瞧着,手中的佛珠轻转,似要将佛珠投掷出去。
“你们都别过来!”云溪出声,喝止了几人的靠近,她循着声音,将脸朝向了赫连紫风,一只手向前探出,试图去碰触他。
“赫连大哥,你真的相信是我杀了你娘吗?你认为我一个瞎子,有这样的能力吗?”
赫连紫风转首,避开了她那双失去了光华的眼睛,沉声道:“我娘临死前,亲手写下了你的名字!”
云溪忽然很想笑,她也这么做了:“就因为这样?天底下名字里带‘溪’字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就一定是我吗?”
“我也不想相信是你做的,可是我娘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不写别的,唯独写了你的名字,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赫连紫风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砰!”一拳重击在了他的眼角,他本可以躲开的,可是他没有躲避。
龙千绝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怒目而视:“你与其怀疑你娘是被溪儿所杀,倒不如怀疑是我杀的!我不妨告诉你,你娘就是被我所擒,带来黑蟒山的。我想用他来跟紫妖交换溪儿,如果我和溪儿想要杀她,她一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临死前留下证据?”
“我告诉你!像你娘那样恶毒的人,我要杀便杀了,没有什么可否认的!溪儿也是一样,她若是真杀了你娘,自然会坦白承认。容不得你来怀疑诬蔑她!”
V03 百感交集
“我只相信证据!”赫连紫风抬手,轻轻触摸自己的眼角,垂眸间,眸底黑意翻滚,待他再次抬眸,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云溪的咽喉。
“我现在不杀你,等离开祭坛之后,我再取你的性命!”
云溪看不到他的眼神,听到他如此说,一颗心冰凉。她悠悠转过身去,不想再与他争辩什么,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失望了吧。
在她转身之际,赫连紫风的眼底掀起一阵狂澜,惊涛骇浪,欲言又止。
云溪无法看到,龙千绝却看得真切,本来还想再揍他几拳,现在没心情了。
“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准夺走你的性命!”赫连紫风冰冷的话语,传遍全场,那意思便是说,在离开祭坛之前,谁若是想要杀云溪,他便先杀了那人。
云溪脚下一顿,原本失落的心情,忽然雀跃起来。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要杀她,可何尝不是在保护她呢?
赫连大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时候,天魔已经被消灭干净,祭坛上,通往第三座祭坛的通道开启。
宗主环扫一圈,视线经过紫妖三人时,她略微拖延了时间,良久,她出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有八座祭坛要闯,有什么事等到出去后再说,眼下闯关要紧。”
“宗主说的是!婆婆妈妈的事,等出去后再说,现在咱们还是赶紧通往下一个祭坛吧。”左护座道。
众人皆没有异议,于是宗主带头,引领着众人进入了机关通道。
云溪跟随着龙千绝,正欲进入机关通道,身后有人喊住了她:“云族的高手选择此时前来祭坛,来者不善,我劝你还是与我们一道同行,至少我能保证你顺利到达最后一座祭坛。”
云溪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她联想到了紫妖,也只有这家伙才会如此大的口气,敢说他能顺利到达最后一座祭坛。
“与虎谋皮,同样危险,我想我们还是单独走比较好。”
“随你!”紫妖的语气淡淡,无法判断喜怒。
云溪此刻懊恼得紧,先前她是担忧宗主发现她身怀诛仙丹,现在是担忧紫妖发现她身怀多余的诛仙丹,可怜她身揣灵丹妙药,却不能服用它医治自己的眼睛,她只得将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扑通!扑通!
下一座祭坛居然是在水中。
在她之前的高手一一跳了下去,水花飞溅的声音,可以想象水有多深。
“下面的水潭有些古怪,多半会有水属性的天魔出现,水无常形,天魔的实力只会比火属性的天魔厉害,待会儿大家都小心点,千万不要被天魔缠上。”龙千绝观察着黑不见底的深水潭,思索道。
云溪蹙了下眉头,召唤道:“水龟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到了水下便是水龟巨兽的天下,有它协助他们,相信会事半功倍。
“没问题,交给我吧!”
扑通一声巨响,水龟巨兽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入水中,直线下坠。在它之前,刚刚落水不久的高手,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压下,他们惊吓得张嘴,连灌了几口水,慌乱狗爬,才终于躲开了水龟巨兽的冲击。
宗主感受到水波的巨大震荡,在前方回首,隐约看到了水龟巨兽的身影,她的眼神光华乱颤,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水龟巨兽于她来说,太熟悉了。
那曾经也是属于小姑姑的兽宠,蠢笨是蠢笨了些,实力却是惊人的,想到连它也被云溪收服了。
莫非,真是天意?
水龟巨兽到了水里,整个儿精神振奋,如鱼得水。
云溪一行五人,包括小斑活佛三人,齐齐跳上了水龟巨兽的背脊,由它承载着,游向深水的另一头。
紫妖、赫连紫风和二掌柜三人也齐齐跳下了深水,不同的是,在三人的周围,一团紫气笼罩,紫气之内,没有一滴水渗入,三人仿佛是行走在了一只紫色的会漂浮的气球里,外面是水,里面是安全的空间,特立独行。
同样是进入第三座祭坛,形势却迥异,走在最先的云族高手们是直接靠游的潜水,云溪这一路是搭“龟”潜水,最后一路紫妖三人则是水中漫步……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光线微弱的深水中,气氛诡异。
走着走着,原本尚属平静的水面,突然间产生了异常的波动。
前方,有幽绿的光扑闪着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幽绿,那是天魔眼睛的颜色。
众高手浑身戒备起来,提高了警惕。
宗主游走在最前方,说是游走,其实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湿意,外界的水根本无法近她身。白色的衣袍在水中自由地舒展,她游走的动作优美至极。
当发现幽绿光芒出现时,她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迅速地朝前游走,每个人的耳中传入了她的秘密传音:“天魔出现的地方,必是离祭坛不远,大家尽快游过去,不要被天魔缠住。”
在她的身后,左护座、宫主等人加快了速度,紧随其后。
“我们也要快点游过去!”云溪传音给水龟巨兽,水龟巨兽没有回答她,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复了她。
嗖的一声,水龟巨兽加速了,在深水中开出了一条巨大的水路,如离线之箭飞射,迅猛而精准。
一路上的一只只泛着幽绿眼睛的天魔纷纷退散,不敢与之相抗衡,转而去追逐那些实力低下的云族高手。
“啊!救命啊——”
“救命!”
黄莲大人和蓝莲大人一边呛水,一边呼救,在所有云族高手当中,她们二人的实力是最弱的,首当其冲的,她们也就成了天魔们攻击的对象。
水下,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天魔统统游向了她们二人,她们的手脚、头发、衣衫被天魔牢牢缠住,两人在水中被迫地四肢大张,下一刻就会被五马分尸,两人惊恐极了。
除却二人,其他的高手都已抵达了水的另一头,回首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地暗自庆幸,方才自己躲得够快,否则接受如此残酷待遇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了。
“宫主,快救救她们吧!”墨莲大人焦急地看着宫主,她们都是云幻殿的莲使,跟宫主共事多年,相比起跟内宗高手的交情,她们之间的交情更深些。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求错了人。
宫主冷哼道:“怎么救?你想害本座去送死吗?现在的状况,无论是谁前去相救,都会被天魔缠上,本座可没有把握将她们活着从天魔手中救出来。”
“可是宫主,她们可都曾是你的手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属下知道,单凭你我二人之力是不可能救出她们二人的,属下恳求宫主,跟属下一起求求宗主和其他内宗的高手,如果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就一定有办法救出她们!”墨莲大人继续在水中传音道。
“你刚才也听到了,本座已经被宗主责罚,一旦离开了祭坛之后,就要回到内宗接受制裁。本座现在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管用,你要求,还是自己去求吧!”宫主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因为在她看来,现在去救人就等于是去送死,她相信即便是宗主本人,也不一定愿意去救人。
水属性的天魔,与水融合在一起,一旦沾上,它就会缠住你全身,将你吞没。你的实力再强大,到了水中都会相应减弱,而水属性的天魔恰恰相反,到了水中便成了它们的用武之地。
二人之间的对话,其余之人都无法洞悉,却也能从二人的神色判断一二。
瞧见墨莲大人的眼神往内宗高手们身上瞟来,很多内宗高手纷纷避开了视线,假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墨莲大人见指望不是宫主,失望之余,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宗主身上,她举步就要朝着宗主的方向游去,孰料宗主突然转过身去,靠近了祭坛的机关,一手摁了下去,打开了通往第四座祭坛的通道。
“此地不宜久留,接下来的祭坛会一座比一座艰险,大家保存实力,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墨莲大人彻底绝望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言外之意,就是要牺牲掉黄莲大人和蓝莲大人了。没错,对于内宗的这些高手们来说,她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此后的一路还有许多的关卡要闯,她们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没有了她们,反而是少了累赘。
内宗的高手跟随着宗主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第四座祭坛的通道,墨莲大人没有跟随他们一道离开,她回头,凝视着在水中拼命挣扎着的同僚姐妹们,她忽然下了决心,说什么她也要将她们救出来!
别人不重视她们,将她们视作累赘,她们自己却不能轻看自己。
“黄莲、蓝莲,你们挺住,我这就来救你们!”她鱼跃而出,快速地游向了黄莲大人和蓝莲大人。
“怎么了?”云溪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是云幻殿的两位莲使被天魔缠住了,云族的高手们都不愿意救她们,已经陆续通往下一个祭坛去了,只有墨莲大人留了下来,前去搭救二人。”龙千绝向她描述道。
云溪蹙眉:“两位莲使?情势可是很危急?”
龙千绝朝着两位莲使的方向投去一眼,不乐观道:“所有的天魔都聚集到了她们的方向,看样子,她们的四肢就快要被天魔扯烂了。如果去搭救的话,我们也会被天魔缠住,选择放弃她们,或许是一种理智的选择。”
“理智?”云溪低笑,是啊,这种时候谁都会选择理智,可是,倘若他们也跟云族的人一样,做出理智的选择,那岂非就是在草菅人命?他们与云族的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千绝,这三个人,我必须要救!”说不清具体的理由,云溪就是这么觉得,这三个人,她必须要救!
龙千绝深深看她一眼,没有问原因,弯身,拍了拍水龟巨兽的龟壳:“水龟前辈,又要麻烦你走一趟了!”
黄莲大人和蓝莲大人二人只觉得四肢被用力撕扯,很快就要离开她们的身体,无限的绝望淹没了她们的心智,这时候,却见墨莲大人重新游了回来,义无反顾地前来相救,二人感动极了。
尽管也知道凭她一人之力,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是多一个人送死罢了,但二人的心中还是多少燃起了求生的**。
奋力地挣扎,突然前方的水波被剧烈冲开,缠绕在她们身上的天魔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之物,朝着两边分散开去,缠绕在她们身上的力道也稍稍减弱。如此一来,她们求生的欲念更加强烈了。
睁眼,仔细看时,发现冲开水浪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云溪一行人。
包括墨莲大人在内的三位莲使,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怎么可能?云族的其他高手统统都已经放弃了她们,都已经走了,却是云溪、云暮凡、云中天这些人留了下来,前来搭救她们。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V04 云溪晋升!
水龟巨兽载着云溪五人,很快就冲入了天魔的战区。云暮凡、龙千绝、云中天和云陌迁四人齐齐执剑而起,冲杀在前,云溪留守在了水龟巨兽的背上,聆听着水中四周围的动静。
潭水拍打的声音,犹如惊涛骇浪。
换做一般人,想要在潭水中静立不动都不可能。天魔受到了攻击,开始亢奋,转移了攻击的目标,在水中咆哮连连,群魔乱舞。
三位莲使身上的压力变轻,她们连忙挣脱了天魔的束缚,朝着云溪所在的方向逃去。
“云溪姑娘,多谢你搭救我们!”蓝莲大人深深喘息着,还未从死里逃生中缓过神来。
“云溪姑娘,我们曾经屠杀过你们禁忌一族的族人,罪不可赦,你现在不但不计前嫌,还涉险来搭救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不知该如何回报。”黄莲大人游到云溪跟前,感激道。
“是啊,我倒现在才知道,整个云族上下,究竟谁可以信赖,谁不可以信赖。枉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墨莲大人想起宫主和宗主方才漠然无情的反应,不由地感慨万千。
云溪低笑,她没有她们想象得那么高尚,会以德报怨,救她们纯粹是一时看不过眼,其他人都不愿意救的人,她云溪偏偏要救!
“别多说了,你们赶紧走吧!天魔祭坛远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你们继续往下走,只会送了性命,还是回云幻殿去吧。”云溪相信,接下来的路途会更加艰难,她有自己的目标,所以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她们却不然,她们继续往下走,只会是当作炮灰,送命在此。她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再一次出手搭救她们了。
墨莲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早已生出退意,宗主和宫主都已经选择了抛弃她们,她们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墨莲在水中深深一鞠躬,传音道:“云溪姑娘,我们三人先回云幻殿,为你扫清障碍。在我们心中,你才有资格成为云幻殿之主!”
黄莲和蓝莲二人齐齐点头躬身,一拜之后,三人绕开了天魔,向上游回到第二座祭坛入口。
云溪很快将注意力收回,询问脚下的水龟巨兽:“爹和千绝他们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这些天魔都是水属性的,本身实力就很强,现在又是在水中,它们的实力就更加强大了。我看再过会儿,他们四人都得被送祭,成为天魔的食物。”水龟巨兽摇头晃脑道。
“我们过去,一起帮忙!”惊鸿剑掌握在了她的手中,水龟巨兽风驰电骋,载着她冲入了战圈。
赫连紫风跟随着紫妖和二掌柜,三人已然来到了通往下一个祭坛的入口,回头处,却见云溪几人再度冲杀回了水中。赫连紫风眉心一紧,迈步,欲跳入水中,二掌柜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公子,我们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倘若让云族内宗的高手抢了先,那么我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你们要走便走,我说过,除我之外,谁也别想取她的性命!”赫连紫风的眼睛不离水潭深处,眉宇之间是紧张的情绪跳跃。
紫妖淡扫他一眼,双手抱胸,冷笑道:“还以为你学聪明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愚蠢。”
怒意涌起在赫连紫风的脸上,他咬牙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们来提醒我!”
“随你吧!”紫妖没有兴趣再与他继续耗下去,冲二掌柜一招手,二人率先离开了。
赫连紫风没有理会他们的去留,微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水中的战况,他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却也没有离开半步。
聚集在水下的天魔,少说也有三四十只,刚摆脱一只,就有两只、三只相继缠上你的身,动作一旦稍缓,就会被十数只的天魔齐齐包围。
水下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憋气也接近了极限。
云溪一路挥砍,一路与其余四人传音交流,确定他们的情况。除却云暮凡和龙千绝之外,其余两人的状况都不容乐观。
“水龟前辈,你去助我哥哥一臂之力!”
“那你呢?”水龟巨兽问。
“我没事!我身上还有神器的力量,要紧关头,可以启用。”云溪自有把握,她此刻更加担心兄长的安危。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我去了!”水龟巨兽向前一个俯冲,栽入了水底深处。
云溪手中的剑没有停下,惊鸿剑是有灵性之物,它能自己判断目标的方位,到最后,云溪索性脱手,任由惊鸿剑自己去厮杀。
玄气游走,水波剧烈震荡,一只接着一只的天魔沉入水底。
战况很快就要接近尾声。
这时候,水底下异象丛生,冰冷的潭水翻滚了起来。
哗啦!
水浪掀起十数丈,一只巨大无比的天魔自水底而生,出现在了云溪的脚下。
云溪的双脚被牢牢缠住,整个人翻转在水中,失去了平衡,很快的,她的腰肢、双手、头颈,纷纷被天魔缠住。
原来,水属性的天魔是杀不死的,它们的一种形态灭亡之后就会凭借水的力量,重新幻化而生。这只巨大无比的天魔正是由数只被斩杀的天魔重新幻化而成,它锁定了云溪为它的攻击目标,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下之后,突然爆发,缠住了她全身上下。
云溪大惊,忘记了憋气,口鼻猛灌进大量的水,四肢舞动挣扎。
撕裂般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四肢和周身,她的五脏六腑也开始发生了异变,整个人像是瞬间就要被当成纸片被撕碎。
云溪急急地运转玄气,与之相抗。在外界如此强大的压迫力之下,她身上的每一处经络也在发生变化,经脉本身是非常脆弱的,然而此刻,她闭目内视,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经络在压力之下越撑越大,每一条经络管道变得粗大无比,也坚韧无比。
不仅仅是经络发生了变化,身躯的骨骼喀喀作响,乍一听还以为是被天魔撕扯快要断裂的声音,然而细听时才发现,那是骨骼在进化蜕变的声音。
云溪察觉到自己在慢慢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它是冰与火的融合,痛楚与蜕变并存,力量晋升的前兆。
身体,开始彻彻底底的蜕变,如巨蛇化蛟。
云溪清楚认识到,自己是要晋升了!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她都没能突破玄皇六品,却不想在此危险时刻,她冲破了屏障,要晋升了!
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突破。只有在极端的压力之下,突破才变得水到渠成。
哈哈,哈哈!
云溪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突然,从她体内爆发出了一股力量,以她为中心,方圆的水域里气流狂暴而走。她整个人漂浮在水中,如一柄利剑神兵,气势凌厉逼人!
缠绕在她身上的天魔,受到她狂暴气流的冲击,不得不撤去了力量。
云溪一旦恢复了自由,她立即催动神器的力量,将惊鸿剑召唤回手中,施展全力,击杀天魔。胸中顿生豪气万千,云溪越战越勇,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几乎可以翻江倒海。
云暮凡、龙千绝和云中天等四人,都看到了她的变化,四人惊叹连连。
受她的鼓舞,其余四人齐齐精神振奋,相继冲出了天魔的包围圈,朝下一座祭坛的入口处游去。
天魔会不断应水重生,所以想要杀是杀不完的,能够顺利突围,便算是成功了。
赫连紫风本欲跳入水中的动作煞停,看到几人朝着他的方向游来,他转身,率先消失在了入口。
“呼……哈……呼……哈……”
几人离开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终于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了。
“你们谁受伤了?”云溪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
云中天和云陌迁两人对视一眼,彼此身上都多少挂了点彩,幸而并无大碍。
“没什么,只是点小伤而已。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若是让宗主和紫妖他们抢了先,事情恐怕不妙。”云中天道。
“没错!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若是让他们先找着了先祖的魂魄,我无法想象他们究竟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云陌迁摘去了面具之后,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许多,同云中天站在一处,出挑的外表与温文尔雅的气质,竟是毫不逊色。
“那倒未必!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不定最后得利的反而是我们。”龙千绝微微勾唇,视线无声地飘向了入口方向,倘若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就是赫连紫风。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口咬定是溪儿杀害了他的母亲,可是又不见他身上有杀气,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能是两人之间相处时间长了,对手之间的直觉和认识,反而越来越强烈。
以他的判断,赫连紫风未必就真的相信是溪儿杀了他的母亲,他之所以顺着表面证据判断,许是为了引蛇出洞,套出背后真正的凶手。
如此做法,或许有可取之处,但倘若换做是他,他绝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不想让溪儿难过,哪怕是片刻刹那。
V05 惊鸿剑大发神威
“他们先走也好,他们在,我没有机会服用诛仙丹。舒残颚疈麻烦大家帮我护法,我先治好自己的眼睛,以免拖大家的后腿。”云溪深思熟虑道。
视力的障碍,使得她的实力大大削减,接下来的路途只会更加艰险,她必须全力以赴。
“好,我们原地休整。溪儿,你尽管服用丹药吧。”云暮凡指挥着几人,护法的护法,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疗伤的疗伤,各司其职。
云溪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颗诛仙丹,丹香四溢,令人精神振奋,她没有迟疑,立即将丹药送入嘴里。诛仙丹入口即化,缕缕香醇的丹液顺着她的食道,扩散进血液。刚刚晋升完毕的身体,再度受到丹液的滋润,浑身上下舒畅无比。
眼睛周围的经络在丹液的滋润刺激下复苏,一阵阵的火辣冲击着双目……云溪打坐调息,眼睑不住颤动。
“诛仙丹果真那么有效吗?我看溪儿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云暮凡心疼女儿。
龙千绝抿唇不语,心中的忧虑不比他少。他只见过诛仙丹治愈了他的母亲和弟弟,却未曾见过诛仙丹其他的效用,它是否真的能让溪儿的眼睛复明,谁也无法保证。
突然,云溪惊叫了一声,双手捂上眼睛,痛苦地呻吟起来。
“溪儿!”
“溪儿!”
云暮凡和龙千绝二人齐齐冲上前,一人扶住她一边的肩膀。
“溪儿,你怎么了?”龙千绝紧张询问,眼底蕴着满满的爱意和心疼。
“千绝,我的眼睛好痛!啊——”云溪的双肩抖动,**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看到了一团团的火焰。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龙千绝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深埋进自己的怀中,感受着她的颤抖和痛吟,他心如刀绞。
云暮凡看了良久,拧眉道:“溪儿的眼睛是被气劲所伤,本身就很难医治,加上眼睛是身体最为脆弱的部分,医治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诛仙丹固然是灵丹妙药,但它的冲击力太强,溪儿的眼睛一时半会儿很难承受这等强烈冲击。想要让眼睛彻底复明,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急不得。”
“爹,请你用银针暂时刺麻我眼睛上的穴位吧,我受不了了。”云溪痛苦地请求道。
龙千绝抬头,期许地看向岳父大人,他也希望溪儿可以少受点苦。
云暮凡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云中天和云陌迁二人继续护法,云暮凡则开始为云溪施针。伴随着施针,云溪眼睛上的痛楚慢慢消减,直到视神经彻底麻木,云暮凡才停止了施针。
云溪轻揉着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是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是对外界的感光敏锐多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眼睛就可以恢复如初,重见光明。
“我已经好多了,咱们继续出发吧!”云溪道。
“你确定真的可以?”龙千绝的指腹轻按着她的太阳穴,温柔问道。
“没问题的,我们走吧!”云溪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众人再无异议,于是启程,继续朝着其他的祭坛进发。
当他们踏入第四座祭坛的空间,这里已经结束了一场激战,天魔的尸体与几名云族高手的尸体横陈在路中央,而其他的高手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暮凡弯身,检查着云族高手的尸体,暗暗皱眉:“这几名高手的实力在玄皇六品上下,看他们的伤势像是跟天魔硬拼,同归于尽的。”
“难道也是被宗主抛弃了的高手?”云中天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云暮凡虚眼,沉吟道,“以宗主的实力,她若想保全手下,是完全可以减少伤亡的。我猜她肯定是看到了紫妖一行人的存在,担心他们会趁着她出手搭救自己的手下之际,快她一步赶往下一座祭坛,从而失去了先机,所以不得不选择舍弃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去缠住天魔,为他们开道……”
“岳父大人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人心难测,说不定宗主根本就不想让这些手下看到云萱的魂魄。”龙千绝的一句话,惊醒了云暮凡等人,就连云溪也被猛然一怔,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千绝,你的意思是,宗主根本不想让同行的人见到云萱的魂魄?那么她带来这么多云族的高手,是为了什么?”云溪忽然觉得事情变得非常可怕了,倘若真如千绝所猜测的,宗主带这么的高手来,不是为了带他们一起前往寻找云萱的魂魄,那么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用这些人的性命,来助她成功闯关!
这么多云族的高手,包括他们,极有可能都只是宗主闯关成功的一颗棋子,一旦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那么他们这些棋子也就毫无作用了,变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他们这一行人的实力,如何跟宗主相抗衡?她若想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那么紫妖一行人的到来,反倒成了一个意外,宗主手中这盘棋的棋外之棋,成了三个搅局之人。
想到此,云溪的背后汗岑岑的,手心发凉。
身为一族的宗主,又如何能是个善类?凭借她目前对宗主的了解,她的宽容、她的慷慨、她的感性,似乎都离一族的宗主形象相去甚远,少了威严,多了妇人之仁。
这些究竟是她的真实性情,还是仅仅只是她的表象?
龙千绝手里摸到她手心的汗意,出声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小心点便是。”
云溪轻轻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不知道小斑他们怎么样了,宗主目前应该还需要他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吧。”之前他们返回搭救三位莲使的时候,情势紧急,没有留意小斑三人的行踪,想必他们已经跟随宗主他们前往下一座祭坛了吧。
“溪儿,你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没有看到小活佛三人的状况。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寻常的天魔根本伤不到他们。他们身上的佛力,恰恰就是天魔的克星,基本上天魔都不会去攻击他们。我想宗主肯定也是洞察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千方百计请他们到云族。”龙千绝向来观察入微,即便是在恶战中,他也不忘四下里环顾,观察其他人的境况。
小斑三人在战斗中一直默默无闻,却是始终处于最安全状态之人,因为极少有天魔会靠近他们,所以他们往往会被人们所忽略。事实上,他们三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原来如此。”云溪一边点头,一边念念有词。
这时候,几个惊喊声接连出现,惊扰了几人。
“救命啊!我的手快要废了,快救救我!”
“快跑!”
“救命——”
祭坛的入口,有几名云族内宗的高手去而复返,踉踉跄跄地从入口处逃了出来,形态狼狈,脸色煞白,其中有一人竟然就是芝长老。
只见芝长老的一条手臂僵直,上面不知覆上了一层什么东西,呈金属的颜色,她的手就这么直挺挺地僵在身侧,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其余的几名高手,状况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被覆上了一层金属色的物质,最惨的一人,除却一颗头颅和一条右腿之外,其他身体的部位都被覆上了金属色。他一跳一跳,像个僵尸,艰难地行走,身体其他部位像是生锈了般,失去了正常的生理机能。
“芝长老,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云暮凡惊奇,上前问道。
芝长老满脸痛苦而惊恐的表情,僵着一条胳膊道:“我们遇到了一群天魔,居然是金属性的天魔,它们的口中会喷射一种奇怪的液体,人一旦沾上这液体,被喷射到的身体部位就会变成像我这条胳膊一样。我的胳膊现在就跟废了没什么差别,太可怕了!”
“何止?我们在跟天魔打斗的过程中,人只要稍稍碰到它们,身体部位也会变成这样。”
“我还没有碰到它们,只是跟它们距离三步之遥,同样也变成这副德行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去闯关了!”
其他的高手争相道,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可想而知那情景的可怕。
“救命啊!我受不了了,我感觉我身上的血液快要停止流动了。”受伤最严重的一名高手呼救起来,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栽倒在地,痛苦地抽搐。
“让我看看!”云溪在龙千绝的牵引下,摸索着上前,蹲身来到了那人跟前。
伸手触及他被金属化的身体,云溪的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她轻轻一触,就立即收了回来,指尖沾上了些许的金属,触感也跟着迟钝了。
这玩意儿太可怕了,她只是轻轻一碰,手指就差点被金属化,倘若是真的被天魔的液体喷到,或是靠近天魔,还不知会是怎样可怕的情境。
正思索对策间,惊鸿剑突然兴奋地嗡鸣起来,剑尖翻转,吻到了她的指尖,将她指尖沾染的些许金属吸了个一干二净。
云溪的指尖很快就恢复了触感,她恍然,她怎么忘记了,惊鸿剑就是最喜欢吸收金属的呢?简而言之,惊鸿剑就是金属性天魔的克星!
“惊鸿,这下你可以胃口大开了,去帮帮他们吧!”
惊鸿剑早就迫不及待了,先前不确定主人要不要救云族的高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主人一下令,它就撒欢地奔向了云族的高手们。
云族的高手们哪里知道它的意图,看到宝剑朝他们方向飞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云溪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云族中人,你如何能趁人之危?”
“云溪,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道同族相残的后果?”
“宗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溪姑娘,你要冷静三思啊!”
云溪冷笑,好心当作了驴肝肺,亏她大发善心,想要帮帮他们,他们居然一个个将她视作了嗜杀同门的刽子手。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善良了,做了好事也未必有人会领情。
很快的,当云族的高手们洞察了惊鸿剑的真实意图后,讨伐声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惊叹。
“好了!我的手臂能动了!”
“会……会吸金属的剑?太神奇了!我身上的金属全都不见了。”
“我也好了!我能动了!”
“云溪姑娘,是我们误会你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云溪姑娘,我们方才冤枉了你,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族高手们惊喜惊叹之后,旋即流露出了歉意和尴尬,他们自知误会了云溪的好意,很是惭愧。
云溪无心跟他们一般计较,反正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习惯了。
“宗主他们呢?”她问道。
芝长老面带尴尬,回道:“宗主命我们断后,她已经带着一部分的高手前往下一座祭坛了。”
闻言,云暮凡的眉头明显地皱起,联想到了龙千绝之前的猜测,他的心猛然下沉。
云溪嗤笑,看来这位宗主真的很会演戏,人前装出一副宽仁感性的模样,到了紧要关头,却将自己的下属当作了垫脚石,身为领袖,罔顾自己下属的性命,让下属断后,也亏得她能下发出这样的命令来。
芝长老等高手看到云溪父女俩的反应,一个个也垂头丧气起来,当时接到宗主的命令,命令他们断后之时,他们来不及多想什么,宗主的命令,他们哪里敢多质疑和反抗?
然而,现在想来,他们却觉得十分悲凉。
倘若没有云溪他们和一柄可以吸收金属的惊鸿剑,他们岂不是早就没命了?
宗主这是在用他们的性命,为她垫后啊……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几分低沉,云中天上前一步,环顾众人道:“各位,你们此次劫后余生,相信也该看清人心是非了吧?你们的命是我妹妹救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该听从我妹妹的号令!”
云中天清雅的声音中,透着别样的威严,不容置喙。
他选择此刻站出来,为的就是给妹妹造势。先前她让云幻殿的三位莲使,甘心臣服于她,那为何不能让云族内宗的高手也同样臣服于她呢?
妹妹的身体里流淌着云族最为纯正的血液,她迟早是要站在云族最巅峰位置的,单凭他们几人的力量不足以成为她强大的助力,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的支撑。
那么,就从眼前开始吧。
云溪微微诧异,心中对兄长充满了感激,他如此做,是真心在为自己铺路。
云族内宗的高手们听到他的话,齐齐一愣,想来他们从未想过要听从一个二十出头的云族外宗的后辈的号令吧?这样的提议,未免有些唐突了。
他们好歹都是云族成名已久的高手,让他们这等身份之人,去臣服于一个小丫头,怎么都说不过去。
然而,仔细一回想,若是没有她和她的剑,他们可能连性命也不保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臣服不臣服?
再说了,她是宗主亲自指定的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连宗主都看好的人,他们听令于她也不算太埋没了身份。反正他们早晚都是要奉她为尊的,早一天晚一天,没差多少。
“当然!云溪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愿意听从她的号令行事。”以芝长老为首,其余的高手们一一附和,表示愿意接受云溪的号令。
这时候,龙千绝又站出来道:“听从号令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当你们在同时面对云溪姑娘和宗主的时候,你们究竟要听从谁的号令?”
龙千绝此言,点中了要害。
芝长老等人心底一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如此说,就是要让他们背叛宗主,从此以后择主而事。也就是说,他们从今往后不再是以云族为尊,而是单单只以云溪为尊,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内心里,他们动摇了,迟疑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要的是忠心不二之人,墙头草还是算了。你们此刻说要听从我的号令,等见了宗主,你们又转头听从她的号令,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自讨没趣、为他人做嫁衣裳?”云溪明面上说算了,不勉强,其实是在拿话激他们。她也知道这些高手对于她的意义,他们不是寻常的云族高手,不是那些云幻殿的莲使可以相比拟的,拥有了他们,她就等于是一脚踏入了云族内宗。
芝长老等人闻言,陷入了沉思。
一边是宗主,云族内宗现任领袖,云族第一高手;一边是拥有云族最为纯正血统,宗主亲自指定的下一任宗主继承人。
一个刚刚舍弃了他们,拿他们的性命来垫后;一个刚刚救了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必须从中选择其一臣服之。思来想去,他们还是选择了后者,因为宗主的做法实在太让他们失望了。
心伤透了,再也难以愈合。
几位高手相互对视之后,齐齐做出了决定,屈膝朝着云溪深深一拜:“云溪姑娘,从今往后,我们只听从你的号令!”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响在洞穴内,振奋人心。
云溪微微勾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身上取出了几颗天心果,一一分发给众高手,道:“你们刚刚受了伤,元气尚未恢复,先各自将灵果服下,待调理完毕后,再跟上我们。”
对于自己人,云溪还是很慷慨的,一出手就是非常罕见的天心果,上等的灵果,千金难买。
芝长老等人见到她分发到自己手中的天心果,一个个眼睛发亮,露出了惊喜和感激。如此上等的灵果,他们身在内宗也未必常见,更别提能亲口尝到了。云溪如此慷慨,将天心果分发给了他们,他们心中感动,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决定。
不再逗留,吩咐了芝长老等人几句,云溪一行五人继续朝着下个祭坛入口走去。
打斗的声音已经停歇,第五座祭坛的战斗告终,该走的人已经走远,留下的也就留下了,失去了生机。
云溪记起宗主曾经说过的话,她上一次就是闯关到了第五座祭坛之后,被云萱给送出了祭坛,才得以留下一条性命。也就是说,前面四座祭坛的状况,宗主是十分了解的,至于第五座祭坛之后的状况,她就不清楚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云萱的魂魄应该是在第五座祭坛之后才被镇压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什么样的可怕力量,竟能将云萱这样的高手的魂魄镇压,值得探究。
“惊鸿,去吧!到你大展神威的时候了!”
云溪祭出了惊鸿剑,任由它独自飞入到了第五座祭坛的空间,为他们开道。
霎时间,沉寂的天魔被惊动了,群魔咆哮而舞,飞扑向了闯入它们领域的惊鸿剑。
云溪等人立在入口附近,不敢轻进,看着金属性的天魔们喷射着金属液体,无所不至,五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难怪云族内宗那么多的高手都中了招,像这样的状况,想要避开天魔的直接或是间接攻击都是非常困难的。
云溪也渐渐明白过来,为何宗主上一次没有办法顺利通过关卡了。
只有在人多的情况下,天魔们才有可能分散注意力,否则若是一两个人独闯的话,是根本没有可能避开天魔的直接间接攻击的。一旦身上沾染了金属液体,或是被天魔靠近了身体,她们都有可能就葬身当场了。
空间内,惊鸿剑兴奋地鸣叫,像是一个贪嘴的孩子扑入了美食的海洋。
没有节制的,贪婪的,惊鸿剑敞开了胃口,一顿狂吃!
天魔们先前还疯狂地扑向它,想要将它同化吞食,没过多久,这些拥有灵性的天魔们都被它惊到了,一个个惊悚地四下里乱窜。
然而,它们越是拼命躲避,惊鸿剑越是兴奋。
剑体也随之越变越长,越变越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蜕变……
V06 千绝,雄起!万更!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惊鸿剑吃得津津有味,剑身也从普通的剑体长大了十倍,俨然就是一柄巨型的重剑,波浪扑腾,将一只接着一只的天魔吞入腹中。
“这剑也太神奇了吧?到底是用什么铸造而成的?”云暮凡看得惊奇,下巴直往下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猛的剑,一口就能吞掉一只天魔,都不带消化的。
“这算不得什么,它平日里就是靠吞剑填肚子的,无剑不欢。”云溪轻松说道,她陈述的不过就是一个事实,她早就对惊鸿剑的行为见怪不怪了。她不但见过它大吃特吃的吃货相,也见过它遇强则衰的怂样,再没有比惊鸿剑更偏人性化的剑了。
云暮凡闻言,汗粒斗大,从来只听过无肉不欢,没听过还有无剑不欢的奇葩!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为了填饱它的肚子,我几乎把青麟学院和青麟学院附近城池的兵器都搬空了,这才勉强填补一下它的食欲。”龙千绝笑得绝美,云暮凡听得犯晕,果然是什么样的剑配什么样的人啊,他的女儿女婿都是奇葩!
说话间,惊鸿剑已经为他们扫清了障碍,前路一片开阔。
咻——
惊鸿剑恢复了原状,重新回到了云溪手中,像是邀功,剑身抖擞,剑芒幽幽闪烁,愈加神秘犀利。
云暮凡、云中天、云陌迁几人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祭坛,一个个不由地乍舌,这也收拾得太干净了吧?
龙千绝牵唇,双眸一弯,笑意溢满了他的眼眶。他牵着云溪的手,前往祭坛入口。
入口处,有银色的漩涡在不停流转,一圈接着一圈,望不到边际。漩涡的中心,时有阴寒的风钻出,神秘而诡异。
龙千绝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漩涡的中心,手中弹出一锭银子。银子落入漩涡的中心,几乎是刹那,便彻底消失在了视野。如此惊人的吞噬速度,让人难以想象,倘若是人落入那漩涡中心,不知会被如何吞噬,吞噬后又会出现在何处。
“大家小心了,这里可能是一个空间漩涡,不知连通着哪个空间。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大家全部都进到卧龙居里,由老夫一人带领你们前往,到时候无论是到了什么地方,我们总归是能在一起的。”云暮凡注视着漩涡中心,郑重说道。
“岳父大人说得有道理,大家聚在一起,才不至于走散了。不过领路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岳父大人您就坐镇在卧龙居,指挥大局。”龙千绝措辞巧妙,一来主动承担了领路的重任,二来不忘抬举岳父大人,大小马屁一起拍。
云暮凡闻言,果然心情畅快,拍拍他的肩头道:“好吧,那老夫就坐镇卧龙居,指挥大局,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岳父大人的信任!”龙千绝还以一笑,岳婿俩又恢复到了相敬如宾、岳慈婿孝的和谐状态。
云溪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越听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越是拼命地往上爬,这对话也太官方了吧?不适应啊不适应!
“千绝,小心!”云溪用力握了下龙千绝的手,随后钻入了卧龙居,云暮凡、云中天和云陌迁三人也相继钻入了卧龙居,独留下龙千绝一人,携带着卧龙居,果断地跳入了银色的漩涡中心。
一旦进入漩涡中心,身处卧龙居当中的人们也感受到了外界力量的强烈波动,整个卧龙居宛如磅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大浪漩涡不断逗戏着。
云溪将两个孩子牢牢抱在怀里,心中却在惦念着卧龙居外的龙千绝。
以卧龙居的稳固,他们身处其中也感受到了如此大的力量波动,那么身处卧龙居外的千绝,不知该承受如何巨大的力量冲击,他是否能扛得住?有没有任何的危险?
云溪心中忐忑。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眩冲击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爹,外面怎么样了?”云溪急切问道。
云暮凡站在窗口,往外张望,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忘记了言语。
龙千绝凌空立在了一尺之地,只容得下他一人,脚下是万丈的悬崖,黑雾滚滚,四周围是巨大的鸿沟。天地间仿若只剩下了他一人,放眼望去,到处的凶险、沟壑。
更为惊险的是,天空中,四面八方,有大大小小的黑点朝他砸来。仔细看时,竟是形态各异的天魔,狰狞着面孔,陨石般俯冲砸下。
看到这一幕,云暮凡心惊肉跳,为龙千绝狠狠捏了把汗。
一尺之地,根本再容不下第二人。他现在没有办法出去帮他,也怕出声干扰了龙千绝的判断,所以他只能选择了静默。
云溪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心底一揪,摸索着想要靠近窗口:“爹,到底怎么样了?”
云暮凡转身,迟疑了下,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没事,一切正常!你别太紧张了,千绝能处理好的。”
“真的吗?”云溪心中不安,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伸手,悄悄扯了扯小墨的小手。母子之间自有默契,小墨收到娘亲的暗示,独自踱步到了窗边往外张望。这一瞧之下,把他吓了一跳。
“爹……”口中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他的小嘴就被捂上了。云暮凡捂着他的小嘴,冲他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喊出声来。
小墨闪亮的眼睛眨啊眨,眨了好几下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云暮凡的要求。
“小墨,你看到了什么?”云溪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追问,虽然看不到,她的听觉却是非常敏锐的,儿子的呼吸声一下子发生了变化,肯定是有事发生,还有父亲和兄长的反应也很奇怪,太安静了,未必是件好事。
小墨紧张地看向娘亲,又是抿小嘴,又是咬唇,他实在不愿意跟娘亲说谎,可是也不想娘亲担心,他好纠结。
“小墨,你怎么不说话?”云溪追问。
不待小墨回答,小月牙瞧着哥哥纠结的神色,突然小手一指,开口道:“娘亲,哥哥要说谎!”
小月牙一语中的,弄得小墨两条眉毛纠起,小小尴尬。
“小墨,说实话!”云溪语气严厉了几分。
小墨叹气:“好吧,我说实话,爹爹现在很危险……”
云溪眉头一拧,几步快冲到窗边,她没有急切地高喊,她也怕自己一时鲁莽,惊扰了千绝,反而乱了他的心神。闻听着窗外各种怪异的声音,云溪心弦紧绷。
“别紧张,我相信千绝能应付的。”云中天温声安慰道。
“是啊,千绝他临危不乱,心中必定是有应付的对策。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不要扰乱他的心神,只要相信他就好。”云暮凡也跟着安慰道,莫名的,他心中对龙千绝充满了信心。
云溪没有听进去二人的话,只是双手牢牢地扶在窗台前,静听着窗外的动静。
龙千绝没有料到自己会陷入如此艰险的境地,方才若非他警觉,精准地落在了唯一一处可以下脚的位置,此刻他和卧龙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坠入了深渊沟壑。
一阵心惊之后,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观察周围的一切,做出准确判断。
离他最近的一处崖壁,大概目测,至少在数里之外。单纯凭借轻功,似乎不太可能抵达,借助麒麟神兽的力量,或许有机会。
然而,容不得他细想,危机已近。
十几只天魔陆续朝他方向飞来,迅疾的速度,让他倍感压力。
他拔剑防御,啪啪啪啪,剑身击打在天魔身上,如同击打在了坚石上,坚不可摧。
连续地被袭,龙千绝脚下开始摇晃,迎面袭来一只天魔,直扑他的面门,龙千绝仰身倾倒,贴着地面,险险躲过。
这时候,脚底一个打滑,他整个人倾倒而下,倒挂在了崖下。
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随时可能攻袭他的天魔群,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麒麟神兽在他的召唤下,破空而出,一下就扑倒了一只天魔,利爪狠击,将天魔搅得粉粹,片片土屑零落空中。原来是土属性的天魔,难怪如此结实!
龙千绝翻身跃上麒麟神兽的背脊,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原先站立处的地面分崩离析,整个儿崩塌,坠落崖底。
太惊险了!
龙千绝凌厉的双眸微眯,长身立于麒麟神兽的背上,疾风拂过他雕塑般的俊颜,吹动他一头耀目的金发。他祭出了手中的长剑,口中高喝:“九龙入海!”
火龙追逐着长剑而升,咆哮连连。
像是受到了刺激和邀战,天魔们群聚成一堆,气势汹汹地冲杀而来!
一大堆的土属性的天魔,宛如一座座的小山,倾覆而下,惊天动地。
“九龙入海!”龙千绝粗吼一声,整个人气势骤然提升,他的眸光发亮,金光熠熠,他的头发发亮,随风狂舞,他飞身冲入了火龙群当中。迅疾的飞行中,他的身影逐渐虚化,虚影慢慢蜕变,一条比火龙更为英武雄壮的巨龙幻化而生。
九龙入海!
真正的九龙入海!
龙千绝将自身融入到了火龙当中,化身为第九条巨龙,九条巨龙相互追逐、相互排列成行,人龙合一,龙血宝典被发挥到了极致。
卧龙居内,一直在观察着战况的云暮凡等人大大吃惊,包括昆仑老者师徒几人也被龙千绝这招惊才绝艳的“九龙入海”所震慑。
“千绝这小子,天赋真是令人震惊!这一招不像是他们龙家龙血宝典所记载的,倒像是在龙血宝典的基础上的一种招式的创新和升华,龙家能有这样的子孙,真该弹冠相庆了。”云暮凡忍不住赞叹道。
“龙公子自从接受了龙王的换血之后,实力虽然精进,但并没有那么明显。我猜测可能是龙王的血液还没有在他体内很好地融合,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的正常精进。今日这一招九龙入海,却是真正唤醒了他体内龙血的力量,将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同凡响。”昆仑老者摸着下巴,眯眼笑道。
“不错!一个人的真正天赋,往往是在困境中被激发。他此刻身系多条人命,是真正豁出去了,所以潜力被彻底激发。我相信,他日后的成就会超越他们龙家的先祖,真正成为龙家第一人!”云暮凡越看自己的女婿越对眼,尽管他偶尔有些气人,抢占他的女儿,但是不影响他对女婿总体上的好印象。
云溪听着二人的描述,心中一阵欢喜,焦急问道:“外面的战况到底怎么样了?千绝安全了吗?”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云暮凡保留地说道,举目望去,越来越多的天魔在天空中聚集,黑压压一片,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城墙。龙千绝究竟能不能顺利闯过去,还是个谜,谁也无法保证。
他继续观望,只见龙千绝的身影若隐若现,与巨龙的形象不断交替,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龙。以他为首,九条巨龙拧成了一股,在空中擦着璀璨的火花,迎击向了天魔群。
轰!
双方猛烈地撞击。
空气中余波阵阵,像水波一样晕开。
震荡、再震荡!
轰!轰!轰!——
连续几声爆炸,火光四溅。天魔群被无情地冲散,碎土飞扬,消失在了崖底。
入海的威力,非同凡响!
远在崖对岸的宗主和紫妖等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齐齐睁大了眼珠子,震惊于自己所见到的一幕,纷纷在心底估摸,倘若换做是他们来承受这一击,他们是否能抵挡得住?
龙千绝破了天魔群之后,他没有停下来,他手中的长剑一指,直指对面的崖岸。八条火龙在他的指挥下,一条接着一条,首尾相连,在空中架出了一座长桥。
龙千绝重新骑坐在了麒麟神兽的背上,从容不迫地驾驭着麒麟神兽,踏着火龙的背,在空中自由漫步。
火龙不断地续接交替,空中架桥,一路通往崖的彼岸。
如此拉风的行走方式,恐怕也只能发生在龙千绝的身上了。
倒不是他虚荣,想要故意炫耀些什么,实则是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崖对岸的高手们。出于震慑的目的也好,出于警示也好,他想要让对方知道,想要取他龙千绝的性命,也绝非易事。所以,在他们打算对付他们夫妇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了,究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哈哈,这小子!哈哈,果然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云暮凡笑得乐不可支,有一个如此拉风的女婿,他脸上也跟着增光添彩了。
“怎么了?怎么了?”云溪听着那一声声轰响,心里砰砰乱跳。
“娘亲,爹爹没事了!爹爹把天魔都打赢了,而且爹爹现在可威风了!”小墨笑弯着眼,自豪道。
“赢了?快跟娘亲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溪心底雀跃,儿子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做不得假了,她真的很希望能亲眼见一见千绝威风获胜的模样。
小墨于是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不忘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听得小月牙也无比得崇拜起爹爹来,可爱的小脸蛋上泛着兴奋的红晕,萌死人不偿命。
龙千绝在众高手的目光注视下,迈步踏上了崖岸,火龙幻兽和麒麟神兽同时被召回,只余下他一人从容走向众高手。
宗主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他的身后,不知在寻找着什么,眼神疑惑。
“天儿和竹长老他们呢?”兰长老先她一步,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话音落,云中天出现了众人眼前:“兰师父。”
在他之后,云暮凡和云溪、云陌迁也相继出现,每个人都完好无损。
宗主的眼底划过异样的东西,转眼即逝,她温和一笑,道:“你们没事就好,本座一直为你们担心呢。云溪,你也太冲动了,天魔祭坛不比其他地方,处处都是危险。幸而你们平安归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座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么出众的接班人?”
她慈母般的口吻和眼神,无懈可击,好似她真的很在意云溪的安危。
云溪在心底冷笑,虚伪!她若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下属,如何会轻易放弃自己下属的性命?她若是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相信了她,也未免太侮辱她的智商。
“多谢宗主的关心!宗主说的是,是我太过鲁莽、意气用事了,差点拖累了自己人。往后我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向宗主学习,学习宗主的决断,该守的守,该弃的弃,绝不犹豫。”云溪微笑着,一副受教的模样。
宗主唇边的笑意不变,眼底却是一闪而逝的狠意,云溪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太冷漠无情了,置下属的性命于不顾。
小丫头,凭你也敢指责本座?
她的眼神微闪,轻笑道:“我们这些人能一路闯关来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接下来究竟会遇上怎样的难关,谁也不知道。本座建议大家汇成一路,相互扶持,直到抵达最后一座祭坛为止。”
这时候建议大家相互合作,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此刻,跟随在宗主身旁的高手,只剩下了五人人,其中包括兰长老、左护座和宫主。一路闯关,云族高手损失惨重,却不见宗主有任何的伤心和惋惜。
紫妖的身旁,依旧是赫连紫风和二掌柜,三人一派从容。
再加上云溪五人和小斑活佛三人,这一行人总共还有十七人,十七人汇聚在一起,力量不可小觑,可他们所有人能真正一条心吗?
绝不可能!
紫妖第一个出声,否决了宗主的提议:“本座不可能跟你们云族的人合作,尤其是像你这样用心不良的伪善之人。”
紫妖说话向来犀利,根本不考虑对方究竟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当着宗主的面就直指她是用心不良的伪善之人。
宗主暗怒于心,但碍于自身的形象和身份,她没有发作,温婉笑道:“紫妖大人,您是前辈级的大人物,我等自然不敢高攀。不过前路艰险莫测,意外丛生,纵使是云萱,我云族从前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也未能逃脱噩运,陨落在天魔祭坛深处,可见天魔祭坛的凶险。我劝紫妖大人还是谨慎行事为妙,莫要步上云萱的后尘,一代英杰就此陨落,葬身在天魔腹中。”
宗主这话说得温婉,却是恶毒至极。
她故意搬出云萱来,为的就是刺激紫妖,紫妖是何等人物?天不怕地不怕,向来眼高于顶,自视过高,他平生的夙敌就是云萱。她现在劝他不要步云萱的后尘,其实就是在激他,说他不如云萱,云萱敢闯的地方,他不敢闯。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要让紫妖为他们开路,紫妖在前面浴血奋战,他们好在后面保存实力、休养生息,其用意真正歹毒!
奈何,紫妖明知这招是激将法,偏偏无法忽视。好胜的性子,促使他想要挑战云萱,战胜云萱。他要证明,但凡云萱可以做到的事,他也可以做到,云萱无法做到的事,他同样可以做到。
他勾唇,冷笑一声道:“本座岂会怕了这些天魔?在本座的眼中,它们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主子!”二掌柜眉眼一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赫连紫风冷着脸,抱剑在一旁,没有任何的反应。
宗主弯唇,钦佩道:“不愧是紫妖大人,豪气!壮哉!跟紫妖大人相比,我等自叹不如。既然紫妖大人不屑与我们为伍,我们也不勉强,祝愿紫妖大人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紫妖眼底掀起一片潋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眯眼,他忽然回首,看向了云溪,眼波微动,突然说了句:“看来你们云族的人狡诈成性,是代代相传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特殊。”
四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回应,云溪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她气急,她是狡诈没错,可能不能不要将她拿来跟虚伪的宗主相比?
紫妖回身,带着二掌柜和赫连紫风二人,率先离开,朝着前路继续进发。
临行前,赫连紫风无声地回眸,在云溪身上停留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跟随着紫妖消失在了迷雾中。
宗主慢慢从紫妖三人身上收回了视线,回头对云族众高手说道:“接下来路途凶险,大家记得要时刻聚在一起,不能分散力量。”
她特意转首,看向云溪一行人方向,道:“云溪,你的眼睛失明,行动不便。从现在开始,你就跟随在本座身旁,本座保你安然无恙。”
她几乎没有给云溪任何拒绝的机会,大手一抓,将云溪抓到了身前。
云溪毫无防备,在她大力的吸抓之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冲到了她的跟前。
龙千绝大惊,握在手中的人儿脱离了他的范围,他心底猛然一惊,箭步冲向了宗主。
“快放了溪儿!”
“砰!”
宗主挥袖,气浪翻滚,将他整个人掀翻了回去。这一掀之力便是用了八成,根本不给龙千绝接近云溪的机会。
龙千绝脚下连退数步,云暮凡几步冲到了他的身后,推出一掌,抵住了他的后背,阻止他继续倒退。
“宗主,您这是何意?我是溪儿的父亲,他是溪儿的丈夫,我们自会尽全力保护她,不劳宗主费心保护老夫的女儿。”云暮凡眼中充满了戒备,宗主突然出手,将云溪扼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分明就是想要就近监视她,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掌控范围。如此明显的用意,就算是处身事外的兰长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左护座等高手见云暮凡几人气势汹汹,一个个也将手放在了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霎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宫主勾唇冷笑,暗自幸灾乐祸,云溪,你也有今天!
云溪听形势不对,连忙出声,阻止了龙千绝等人与宗主的正面冲突:“爹、千绝,你们不要冲动!宗主一片好意,就近保护我的安全,这是宗主对我莫大的恩德,你们不要误会了她。这一路上还不知会遇上怎样的危险,你们带着我,我只会拖累了你们。现在由宗主保护我,宗主的实力强大,是我们当中武功最高历练最丰富的一个,倘若连她都无法保护我周全,那么我也只能把这条小命留在天魔祭坛了,你们说是不是?”
“溪儿!”龙千绝懊恼地拧眉,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居然再一次让她落入强敌手中,陷入险境。
“溪儿……”云暮凡欲言又止,理性地考虑,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根本无法同宗主和云族的高手抗衡,一旦冲突,只能是让宗主捉住处置他们的最充分理由,所以他们暂时不宜与宗主翻脸。可是感性上考虑,溪儿是他的女儿啊,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宗主手中,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呢?
“爹、千绝,咱们还是听溪儿的。相信宗主一言九鼎,绝对会很好地保护溪儿。宗主,我说的对吗?”云中天逼视着宗主的眼睛,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宗主眼角抖动了下,温声笑道:“那是自然,本座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云溪是本座看中的接班人,本座自然是要好好保护她的。时候不早了,咱们立即赶路,莫要让紫妖一行人抢占了先机。”
她一声令下,左护座、宫主等云族高手呈合围之势,护卫在了宗主和云溪二人的身侧,将龙千绝和云暮凡等人隔离开。自此,云溪就等于是被宗主和云族的高手控制了起来,一旦她有什么妄动之举,她很快就会被宗主和云族的高手所监视。
可恶!
云溪在心底暗骂,宗主这个老妖妇一定是见自己没有死在了前面的关卡里,所以心生他计,决定将她牢牢控制起来。如此一来,她的行动受到限制,就算是找到了云萱的魂魄,她也不能有所作为。
怎么办?
她得尽快想办法脱离她的掌控才是。
云溪心底打起了算盘,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与老妖妇周旋。
龙千绝黑沉着俊颜,也在心底打起了算盘,夫妻俩竟是心意相通,同给宗主冠上了一个“老妖妇”的称号。
早早晚晚的,他定要好好收拾老妖妇一番。
风波过后,云族的高手重新启程,以宗主为首,内宗高手随后,其次是龙千绝一行人和小斑活佛三人。身为佛门弟子,小斑三人虽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但是他们始终是不方便参与俗世纷争的,所以三人选择了静默,据守在一旁,默默地去完成他们该做之事。
经过一片迷雾,眼前的景象蓦地发生了变化,原本宽阔的道路,一下子变窄,窄小的路口,一次只能容下一人通行。窄小的通道,长达数里,望不到通道的另一头究竟是什么地方,何种景象。
更为惊险的是,窄小的通道的地面是由一块块不规则的木板铺设而成,在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空隙处往下张望,黑雾滚滚,竟是悬空而设。
宗主脚步稍停,回头看了云溪一眼,伸手捉在了她的左腕:“前面的路比较狭窄,我现在牵着你过去。”
“多谢宗主。”说话间,云溪的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她深深闭眼,眼睑跳跃了数下,待刺痛过去之后,再次睁开眼,她依稀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看影子的轮廓,好像就是宗主的身影……
天,她看到了!她终于能看到了!
激动的情绪奔涌,她好像第一时间告诉父亲兄长和千绝这个好消息,奈何现在不是时候。
面对宗主,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恢复了呆滞的目光,依然装作什么也看不到。
她方才的反常反应,引起了宗主的怀疑,她伸手,在云溪眼前试探地晃了晃:“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云溪故作苦恼地摇头:“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恢复,如此就不必麻烦宗主为我引路了。”说话间,她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目光涣散,没有任何的反应。
宗主迟疑了下,又盯着她的眼睛观察了半日,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良久,她终于收回了视线,道:“小心脚下,我们这就出发了。”
为了迁就云溪,宗主有意放慢了脚步,两人率先登上了狭窄的通道,一前一后。在她们的身体两侧,是充斥着腐朽气息的崖壁,上面长满了不知名的植被,云溪的手偶尔触到它们,指尖立即会传来湿滑轻软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浑身发毛。在她们的脚下,木板缝隙之间,是望不到底的黑雾,随风飘移。
云溪的余光下移,模模糊糊间瞥见了脚下的风景,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抽气声很轻微,不易察觉,然而还是没能逃出宗主敏锐的耳朵。她在行进途中回首,怀疑地打量着云溪,此刻的云溪已经恢复了失明的状态。宗主微微蹙眉,她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听错的。
又走了几步,她心神一动,突然用力猛踩了一下脚下的木板,木板应声碎裂,有大半块的木板坠入了黑雾中,留出了一个空缺。
她牵唇一笑,有意牵引着云溪,走向空缺的位置。
倘若云溪绕过了它,就说明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是有意在欺瞒;倘若她没有绕过,说明她的眼睛的确没有恢复,她也就不再怀疑了。
云溪听到木板碎裂的声音,心猛然一沉,生出不好的预感,老妖妇这是要试探她啊。
她该怎么办?
此时若是暴露了自己已经恢复视力的事实,后果难以想象,因为她早就在怀疑她的眼睛就是被宗主所伤,即便不是宗主,此人也定与宗主有着密切的关系。倘若对方得知她已经恢复了视力,一来会对自己更加警惕,二来她肯定会联想到自己究竟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能将眼睛治愈。事情一旦挖掘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她暴露不得。
可是,她若是不暴露,那她岂非真要踩着空缺踏过去?
明知是坑,也要往里跳?
奶奶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是要逼死她么?
心底辗转反侧,面上却是从容冷静,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木板的空缺就在跟前了,她根本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一旦她稍稍迟疑,那就等于是暴露了。
心下一横,云溪没有再多想,果断地提脚踩了上去。
“啊!救命!”一脚踩空,她的右脚陷在了木板的空缺当中,身体的重量将周围的几块木板同时撑裂,她整个人顺势就从扩大的空缺中坠落。
此刻,惊险万分。
云溪的左手牢牢地捉住了宗主的手,拽着她一起往下沉,颇有玉石俱焚的意味。
她是在赌,赌宗主的真正心思,她究竟是想置她于死地,还是想利用她来找到云萱的魂魄,然后再置她于死地。倘若是后者,那么宗主肯定只是单纯地想要试探她,一旦试探完毕,证实她是真的眼睛瞎了,她事后肯定会将她拽上来。倘若是前者,那么她就危险了,所以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她做垫背,绝不能白死。
“溪儿!你们统统给我让开!”龙千绝听到云溪的呼救声,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奈何云族的高手在他的前方堵住了他的去路。一个要冲上前,一个堵在路口,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前方,云溪死拽着宗主的手,生死一线;后方,云族的高手与龙千绝一行人斗得激烈,场面全乱了。
宗主自上而下,俯视着挣扎中的云溪,目光忽而幽暗忽而闪烁。她也在思量着,究竟是要放手,还是将她拉回来。
云溪的存在,对她来说,始终是个祸害。
然而,真正令她寝食难安的罪魁祸首,却是另有其人……
眼底掠过一道异样的精光,她的手突然用力,将云溪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没事了!本座说过,有本座在,本座一定保你周全,本座向来说到做到。”
云溪粗喘着,惊魂未定,这一次,她是真的豁出性命在赌。倘若宗主真的松手,或是给她一脚,她恐怕很难再活命,因为谁也不知道崖底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恶劣景象。
“多谢宗主救命之恩。”云溪装作惊慌,用由衷感激的口吻说道。
“不必谢。”宗主轻笑道。
云溪摇头,坚持道:“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宗主您因为我禁忌一族的身份有意要害我,所以对您处处防备。经过方才的凶险之后,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怀疑宗主您的诚意的。宗主您心胸坦荡,待人仁慈宽厚,爱护手下,如此大仁大义,我居然还怀疑您,我真是不应该!宗主,请您受我一拜,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怀疑宗主您的人品了。”
不顾宗主的阻拦,云溪抱拳,对着她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
宗主面色一滞,露出怪异且尴尬的神色,听到云溪这一连番炮轰似的奉承和吹捧,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心虚了,难道她真有她说的那么崇高伟大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任何人都是喜欢听好话了。
宗主虽然不能尽信了云溪的话,但在她糖衣炮弹的吹捧奉承之下,她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温和地笑道:“好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只要往后咱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共同攻克难关。本座不妨告诉你,传说在最后一座祭坛,供奉着几件绝世的宝物。只要我们能一起到达最后一座祭坛,本座就将其中的一件宝物赠送于你,助你提升实力。”
“多谢宗主!您如此慷慨大方,原谅我的小人之心,我对您钦佩得五体投地!”云溪一边继续吹捧,一边在心底暗骂,分我一件绝世宝物?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到时候别说是什么绝世宝物了,她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宗主,他们在后边打起来了,您快制止他们吧!”
“住手!”宗主回头,朝着身后激斗中的高手们一记威严高喝。
V07 神秘的灵牌再现
打斗声慢慢停歇,双方的阵营分开,对峙而立。
“溪儿——”龙千绝隔着人群,与云溪遥遥相望。
此刻,云族的高手都是背对着云溪,宗主站在了云溪的身后,云溪转身,遥望着龙千绝的方向,他清俊颀长的身影轮廓,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她终于看见了!
明艳的神采绽放,她朝着龙千绝眨了眨眼,七分俏皮,三分妩媚。
龙千绝微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产生了幻觉,待再次看到她明艳放光的眼睛时,他了悟过来。
一闪即逝的欣喜,他不动声色,远远地深情地凝视着云溪,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因为他知道,宗主正在注视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能引起宗主的怀疑。
为了溪儿的安全起见,他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家都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所有人收起你们的剑,随本座尽快赶路。”宗主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很快的,双方都收起了兵器,按照先前行进的队伍,继续朝着狭窄的通道前进。
这一次,宗主没有再试探云溪,一路上走得还算顺畅。云溪知道,宗主对她的疑心已经消除了,现在她心中最关心的事,应该就是尽快找到云萱的魂魄。一旦寻到云萱的魂魄,很多的谜底就能揭开,她也很好奇,到底云萱是如何被困在祭坛,又是为了什么事才冒险闯关。
走着走着,已经临近了通道的出口。
突然间,前方传来了打斗声,阵阵的气浪余波涌向通道口。宗主脚下顿住,她这一停,身后的其余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混沌之气席卷,魔影漫天,俨然就是一座大阵,将紫妖三人困在了其中。
紫妖强横的掌力连番击打,试图强行破阵,声响惊天动地。
赫连紫风与二掌柜两人分别击杀着不断攻袭他们的天魔,无暇顾及其他。
三人被困其中,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脱身。
紫妖都无法破解的大阵,可想而知其威力之甚。
宗主的唇角几不可见地翘起,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以紫妖的实力,她没有把握正面战胜他,但是祭坛中的各种诡异莫测的大阵却能困住他。
若非祭坛当中设有各种无法破解的大阵,当初也不会……
回忆起某些封尘的记忆,宗主的眸光微沉,陷入了沉思中。
云溪绕过宗主的肩头,看到了阵中的情景,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此阵居然如此厉害,连紫妖也奈何它不得,那赫连大哥该怎么办?
紫妖的生死,她根本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赫连紫风的安危。
不行,得想办法助他们一臂之力才行。
微微侧首,她的余光瞄向了龙千绝的方向,对于阵法,也只有他最权威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破阵的办法?
思索间,一道犀利的目光朝她方向扫来,云溪连忙收拾心神,有意将自己的眼神虚化,露出迷茫之色。
“云溪,你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冷言冷语的宫主。
“让我告诉你吧,那个声称要杀你为母报仇的男人,他陷入了阵法中,看样子他是出不来了。你很幸运,逃过了一劫,他是没办法再找你报杀母之仇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云溪故作惊讶。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太高兴?”宫主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冷光凛凛。
云溪没有否认,轻笑道:“我当然不高兴!我根本没有杀人,却平白无故替人背上了黑锅,你说我冤是不冤?所以,我不但不会因为他受困而高兴,我反而还会想办法救他,我要他当面还我一个清白!”
“你这是什么古怪想法?”宫主不解。
云溪弯唇一笑,不作回答。
宗主在前方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回眸道:“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先找到小姑姑的魂魄要紧。”
“是,宗主。”宫主朝着云溪得意一笑,宗主已经下令,看她到底还怎么救人。
云溪眉头一拧,知道宗主巴不得紫妖三人陷入阵中,无法成为她的敌手,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稳操胜券了。
这样不行!
没有了紫妖,让宗主一人独大,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紫妖纵然可怕,但他邪气得坦荡,不像宗主,她心思藏得深,让人防不胜防。
思来想去,云溪还是觉得先帮助紫妖三人破阵才是首选的要事。
正寻思着要如何找借口救人,队伍的后面,一个墨色的人影纵跃而起,飞过了头顶,踏风而行,他转眼间来到了阵前。
那一头醒目的金发,落入云溪眼中,她心中萌动,千绝果然是最了解她心思的,她在想什么,他一下子就洞悉了。看他在阵前来回踱步,似是在思索着破阵之法,云溪很想上前,与他商量一番,他是否有把握能破解阵法。
一只手突然握上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通道出口的左侧方向而去。
在她们的前方,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紫妖一行人被困的路途,另一条就在通道出口的左侧。现在明知其中一条路上有阵法,宗主自然是不会这么傻,继续走这条路了,她毅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我们走!”不给云溪任何逃脱的机会,宗主手中用劲,拉着云溪前行。
“宗主,等一下!”云暮凡在后面急忙喊道,“宗主,前方的路途会更加艰险,宗主您带着小女只会拖慢行程,不如你们先走,让小女跟随我们在后面慢慢行路如何?”
“不行!”宗主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了,“正是因为前路艰险,本座才要将云溪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走,你们自己决定。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现在已经用去了将近三个时辰,等十二个时辰全部用完时,我们可能再也出不去了。所以,本座是不能再继续耽误功夫在这里了,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吧。”
“宗主……”云暮凡还待说些什么,云溪拦阻了他,“爹,你们留下来帮千绝,我不会有事的。”
“溪儿……”云暮凡犹豫,往龙千绝方向投去一眼,恰好对上龙千绝投递过来的眼神,翁婿俩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数。
“溪儿,那你小心,我们很快就会赶上来。”
宗主漠然地扫了一眼龙千绝、云暮凡几人,她不信他们能想出破阵的办法,说不准最后也被困死在了阵中。如此一来,反倒让她省了心,不必再解决这么多的麻烦人。
“我们走!”
目送着宗主一行人离开后,龙千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阵法上:“紫妖,你这么不断使用蛮力是没有用的,根本没办法破阵!万一触动了阵法的核心,激发了阵法的最大威力,你们就只能葬身在此了。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现在立即停下来,聚到一处,待我慢慢看清阵法的布局,再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紫妖轰击阵法的掌力稍减,他眯眼,用不信赖的眼神瞥向龙千绝:“你为何要帮我们?本座不信你如此好心!”
龙千绝不屑地轻哼:“你当我真的想救你们么?我救你们,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我的妻子,她不愿意看到她的朋友身陷险境,所以我不得不救;第二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危,云族的宗主包藏祸心,随时都有可能加害溪儿,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来共同对付宗主。仅此而已!”
赫连紫风在他提到第一个目的的时候,神色明显震动了下,数年的夙敌,他对自己的对手还是很了解的。龙千绝留下来,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其中的缘由,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感受。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意。
一双桃花眼妖冶地眯起,紫妖在半空中盯着龙千绝半晌,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痛快!你小子的性情,很对本座的胃口!凡事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利用就是利用,交易就是交易,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大家各取所需,是最好不过的!”
“如此,那就请三位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吧。”龙千绝自信地扬眉,刀削的俊颜上流光溢彩。
紫妖接受了他的提议,收掌,轻盈地落地。
赫连紫风和二掌柜且战且退,朝紫妖的身旁聚拢,三人背靠背,很快聚成一堆。
大阵之中,黑色的雾气弥漫,还有数不清的天魔围绕在三人的身周围,虎视眈眈。
龙千绝立在大阵之外,凝神推算着阵法的布置规律,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暗暗推演。
云中天默默地踱步到他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盘黑白棋局,对龙千绝道:“我跟随百里院长多年,习得部分的阵法以及破解之道,你尽管说出你的想法,我来为你布局推演。”
龙千绝眉目清亮,露出欣喜,于是二人合作,以黑白棋局为阵,结合实际的阵法,专心演算。
云暮凡和云陌迁二人沉默退守一旁,不愿惊扰了二人。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战役是免不了的,但所幸的是,云溪这一路没有再遇上什么难以破解的大阵。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第七座祭坛。
宗主的眼底慢慢溢出了兴奋的神采,捉着云溪的手也不再那么紧了。
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座真正的祭坛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之前的六座祭坛,虽然被称之为祭坛,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属于任何祭坛特征的事物,这座祭坛却不同,它是偏真实的。祭坛的四周围整理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祭坛的正中央,供奉着一块灵牌,灵牌上覆盖着一块黑色幕布,遮盖了灵牌上的内容。
好熟悉的场景!
云溪看着这座祭坛,不由地联想起在傲天大陆那一块块被供奉在十大家族家中的灵牌,那些灵牌,也是外面覆盖着一块黑色的幕布,掩盖了灵牌上的真相。
难道这就是云萱的灵牌了吗?
热血,瞬间沸腾!
云溪的手紧握,决战的时刻难道这么快就要到了?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除了宗主,还有左护座、宫主等云族高手们,空气中异样的气氛在弥漫。
“小姑姑,这就是您的灵牌吗?我迟来了这么多年,您一定很寂寞了吧?我现在就带您离开这里……”宗主一步步地靠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紧张、有兴奋、也有很多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的手慢慢伸向了灵牌,想要去揭开那块黑色幕布。
云溪的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句话,有人曾经嘱咐过她,十大家族楼里供奉着的灵牌是万万动不得的,一旦动了,不止会触动机关,整座楼也会跟着毁于一旦。灵牌涉及十大家族的秘密,每个家族都供奉着此人的牌位,一旦有人冒犯了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十大家族供奉的灵牌如此,那么这座祭坛上供奉的灵牌是否也是如此呢?
在宗主的手即将触及到灵牌的一刹,她整个人向后疾退,本能地躲闪了开去。
轰!轰!轰!轰!
连续四声剧烈的爆炸,在云溪的耳边奏响,爆炸后的气浪余波贴着她的脸颊而过,****的。
尽管如此,她整个人还是被气浪所震,弹坐在了地上,落地之处离灵牌的位置相隔有几十步之遥。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因为事发突然,众位高手根本来不及躲避,所以一个个被气浪所伤,或轻或重。
受影响最大的非宗主莫属,她整个人离爆炸源是最近的,四声剧烈的爆炸之后,她的右手还牢牢地拽着灵牌的残骸,而她的胸前被炸开了血肉,鲜血淋漓。
“宗主!”
“宗主,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左护座最为紧张,拖着伤,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宗主,察看她身上的伤势。
沉沉的怒气萦绕着宗主周身,她手执着只剩下了一半残骸的灵牌,嗜杀之气慢慢释放,突然,她一把推开了左护座,放声大笑了起来:“云萱,你好恶毒的心思,你想置本座于死地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护我,为了我好,到头来却设计要害我,你好狠毒!”
宗主突然间的巨大变化,让众高手纷纷侧目,露出惊愕。他们心想,宗主内心里不是最尊敬她的小姑姑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谩骂起她来?宗主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炸得过于严重,思维出现混乱了?
云溪听到她的骂声,忍不住好笑,她居然说云萱恶毒狠毒,真正恶毒狠毒的人究竟是谁?恐怕她心里最为清楚了!
既然是小姑姑的灵牌,她不对她表示尊敬,反而一见着就伸手去取,这是对一个长辈尊敬的表现吗?取灵牌不成,中了圈套,她就开始谩骂起自己的小姑姑,如此反复表里不一之人,居然也能成为云族的领袖,云溪心中不齿!
轻微的冷哼,传入了宗主的耳中,本就盛怒悲愤交加中的她,猛然回首,凶悍的目光锁定在了云溪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一阵疾风扑近,云溪眼前人影晃动,一只手勒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在了半空。
“你笑什么?为什么你刚才躲开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灵牌有问题?”宗主此刻再也不做任何的掩饰,一扫平日里温婉仁善的形象,眼底凶光毕露。
“我笑你真会演戏!之前摆出一副仁慈宽容的温婉模样,迷惑人心,让云族的高手都以为你是多么善良高尚的一个人。现在你的心计败露,就立即气急败坏,露出了凶相本性。说什么你的小姑姑待你有多好,有多重要,你有多尊敬崇拜她,现在不过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擅取了一块不知名的灵牌,受了点伤,你就破口大骂你的小姑姑,你可真是表里如一啊!”云溪冷笑着,毫不畏惧地回瞪向对方凶悍的目光,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眼睛是不该如此囧然有神的。
宗主胸脯起伏不定,盛怒到了极点,突然留意到了对方的眼睛,她的眼神蓦地一厉,右手使劲用力,几乎将她的脖子捏碎。
“你骗我!你的眼睛早就恢复了!”
“咳咳、咳咳咳……放开我!快放开我!”云溪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努力地运转玄气,艰难地施展了挪移术,“移——”
脖子上突然轻松了,总算是脱离了宗主的魔爪。
砰!
云溪的额头重重撞击在了一层玄气罩上,回头看时,对上宗主阴冷的笑,她恍然大悟。宗主在这四周围设置了属于她的玄气罩,禁锢了她的挪移范围,无论她怎么挪移都不可能逃离她的玄气罩范围。
可恶!
宗主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几分愤怒、几分残酷:“想逃?就凭你那点挪移术,根本不可能逃离本座的手掌心!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云溪,你的胆子不小,敢在本宗主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企图欺骗本座?”她一步步逼近,云溪脚下一步步地沿着玄气罩的边缘倒退,表面上依然镇定,内心里却是已经乱了神。处身在对方的玄气罩当中,也就相当于自己是被对方掌控在了手心里,随时任她揉捏了。
“你的眼睛既然已经恢复了,就证明你身上本就藏有多余的诛仙丹。你很聪明,也很诡诈,居然可以欺瞒天下人。不过,你再怎么聪明诡诈,也欺瞒不了本座。现在,立即将你身上剩余的诛仙丹交出来,否则本座下一刻就取了你的小命!”
她周身的煞气再度释放,玄气罩内的压力立即加厚了一重,同被圈在玄气罩内的云族高手们纷纷感受到了压力。
宫主见此状况,精神振奋,她终于找到了可以报复云溪的机会了。从云溪身上吃到的苦头,她势必要讨回来!
“宗主,这等小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我一定从云溪身上搜到诛仙丹,将诛仙丹呈献给宗主!”
宗主微微点了点头,虚着眼,冷意不减。
宫主一朝得势,两眼放出了精光,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幻殿宫主的威严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斜睨着云溪,拔剑在手,步步紧逼,冷声勾笑道:“云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你想不到这风水会转得这么快吧?就在前不久,你还对本座虎视眈眈,想要置本座于死地,现在形势逆转,你成了我刀下之葅、瓮中之鳖,本座随时都能取你性命!怎么样?要不要跪下来求求本座?只要你跪下来,向本座求饶,然后连磕十个响头。本座一高兴,说不定下手的时候会对你稍微温柔些,留你一个全尸。”
“呵,你在痴人说梦吧?我云溪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想要让我向你下跪,等下辈子吧!”云溪冷笑着,一边倒退,一边将惊鸿剑握在了手中。大不了同归于尽,拉个人当垫背的,也不算亏!想要让她下跪求饶?她在说梦话呢吧?
宗主脸色一沉,给了宫主一记警示的眼神:“不要浪费时间!本座已经没有耐性了!”
宫主收了收她的张扬,冲宗主躬身道:“是,宗主!属下立即处置了她!”
“宗主!”兰长老见状,迟疑地想要阻止,奈何宗主一记警告的冷瞪,将她想要说的话给逼退了回来。天儿,师父对不住你,没办法保住你的妹妹了。
兰长老的脸上露出了愧色。
左护座挪步到宗主身侧,幸灾乐祸地看着云溪,轻笑道:“不必跟她多废话!她现在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了。不如先杀了她,再夺取她身上的诛仙丹,省得浪费更多的时间。”
其余的两位内宗高手没有说话,却是冷漠地看着云溪,四周围要么是冷漠的目光,要么是欲置她于死地的目光,一个个不怀好意。
云溪的心弦紧绷,努力地思索应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