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 改族谱
祠堂当中，除了四根红漆梁柱之外，只有正面的檀木香桌上，从上到下摆着密密麻麻的灵位。
能摆到这个桌子上的，都是对田家做出过贡献的人以及历代的家主。
赵御缓缓走上前，仔细的看着那些牌位。
片刻之后，赵御微微一皱眉，他在这些牌位当中，并没有看到田书灵和秦子云的灵位。
转念一想，赵御也就明白了。
当初让田书灵母子的灵位进入祠堂，是田家老爷子耍出来的手段而已，即便是进入祠堂，怎么可能供奉在这里？
赵御摊开右手，能量开始在掌心汇聚。
啪！
猛地一掌印在眼前的供桌上，力道之大，让那些田家供奉的先人牌位都抖了三抖。
斗转星移，回溯再现。
这个座子上发生过的一切，都逃不开赵御的双眼。
片刻之后，赵御抬起手掌，转身来到供桌侧面的位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当中，看到一双依靠在一起的灵位。
“师娘，哥，我来接你们了！”
赵御郑重其事的站在两个寒酸的牌位前，先正了正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直接屈膝跪在地上，柔声说道。
咚咚咚！
三个响头之后，赵御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块明黄锦帕，轻轻的拿起秦子云的牌位放了上去，然后再次拿起田书灵的灵位。
之前在田家嚣张跋扈的赵御，此刻却异常的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轻柔。
仔细将两尊灵位包裹起来，赵御打了个结绑在自己身上。
转身，看了一眼那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灵位，赵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当赵御一步跨出祠堂之后，还不等田书明说些场面话，那身后祠堂当中供奉的无数牌位，刹那间跌落一地！
之前在寻找师娘灵位的时候，赵御掌心涌出的能量被这家伙留在了供桌之上！
也就是这里是田家，是师娘田书灵的娘家，不然那些牌位就不是跌落，而是崩碎了！
“你？！”
看到跌落的先人牌位，田家众人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而同一时间，站在门
口的李长歌，轻轻的亮出了那一抹渗人的刀锋。
很多田家人，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上了，可是看到李长歌反手紧握的匕首之后，纷纷闭上了嘴。
“多谢！”
赵御走出祠堂大门之后，来到那老头面前，微微躬身道。
从刚刚的回溯场景中，赵御看到，过去三十年，也只有这个老头会在田家祭祖完之后，悄无声息的给师娘和兄长的灵位之前点上一柱清香。
老人摆摆手，然后拖着扫把转身走进祖祠的大门，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跌落在地上的牌位都扶了起来。
“拿来！”
就当说有田家人觉得，这个无法无天的年轻人闯过祖祠之后，会离开田家的时候，赵御却盯着面前面色铁青的田书明，伸出手。
拿什么？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田书明都一皱眉。
打破中门，强闯田家祖祠，他还不满足？
拿来？拿什么？
“田家族谱！”
赵御眯着眼，盯着田书明冷声说道。
“噗！”
赵御的话落下之后，田书明的脸颊突然涌现出一股诡异的潮红，伸手指着赵御，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的田书明，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太特么的欺负人了！
“我跟你拼了！！！”
田书明一口血喷出来之后，满眼血丝的盯着赵御怒吼道。
一拳直奔赵御的面门，田家的其他人，不管是保镖还是田家人，都一拥而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还让步，那田家就真的没必要再苟延残喘了！
赵御后撤一步，右手窜出，猛地握住田书明的拳头，能量流转之下，骨裂之声不绝于耳。
“啊！！”
田书明奋力的嘶吼着，状若疯癫一般，不知道是因为拳头被赵御捏碎之后的剧痛，还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带给他的羞辱。
不去理会已经被捏成肉泥的拳头，田书明猛地一扭腰，肩膀凶狠的撞向赵御。
这是要打算搏命啊！
双膝微微一沉，对着田书明袭来的肩膀，赵御猛地靠了上去。
刺啦……
诡异的声音响起，田书明被赵御撞飞了出去。
可吓人的是，赵御手中，还捏着田书明已经成了肉泥的拳头。
这家伙，居然硬生生的将田书明的拳头扯了下来。
甩了甩手中的血沫和指骨残渣，赵御冷笑着一步一步朝已经爬不起来的田书明走去。
田家的保镖和其他人都想要上前，不过亮出刀锋的李长歌，却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拿来！”
赵御来到田书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田书明，伸手道。
“有种的……杀了我，想要田家族谱，做梦！”
田书明狞笑着，神情已经疯癫，堂堂京都豪门家主，居然被两个年轻人逼迫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面皮的问题了。
赵御微微皱眉，盯着眼前狞笑的田书明，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杀？
鬼知道此刻赵御的心中多想弄死这个王八蛋。
可是赵御也清楚，不能杀。
一来，现在光天化日的，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来，毕竟这是师娘田书灵的弟弟，三十年前的田子厚真就没察觉出点什么来？
“哈哈，杀啊，老子就在这伸长脖子等着你，动手啊！”
田书明躺在地上，疯狂的叫嚣着。
赵御微微蹲下身子，盯着田书明说道：“杀你？脏了我的手！”
“李长歌！”
起身之后的赵御直接吼了一声，放趴下田家众人的李长歌，面无表情的来到赵御面前。
“中庭正厢房中右侧书架上有一尊铜炉，向右转动一圈半，向左转动半圈……”
赵御轻描淡写的叮嘱着李长歌，而一旁刚刚还在叫嚣的田书明，却猛地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
田书明脸上的癫狂之色褪却，神色之间满是不敢置信。
中庭正厢房，是他这个家主的房间，而赵御说的铜炉和转动的方式，正是打开密匣的方法。
“呵！”
赵御嗤笑一声，他想要知道的事，除非是和甲子神目有关，不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神目的回溯能力。
第五百八十七章 破机关
李长歌转身朝着中庭正厢房而去，田家上下，连保镖带本家人，能上阵的都已经被老李家的这个丧家之犬给撂倒。
片刻之后，李长歌带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来到赵御的面前。
看到那个冷峻男人手里的锦盒，倒在地上的田家人都心里一惊。
古往今来，还从来没听过哪个世家豪门的族谱，被外人抢走的，这不等于连祖宗都被抢走了吗？
赵御接过锦盒，四下打量了一眼。
锦盒周身纵横十二道缝隙，却没有开口和锁头，似乎是浑然一体的一样。
“古匠机关术？”
赵御一挑眉，好奇的盯着盒子上纵横交错的缝隙。
这盒子看似布满了缝隙，但是没有正确的打开方式，却出了暴力砸开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况且，这种机关锦盒的夹层当中，都会藏有白鳞等物。
一旦暴力扒开，白鳞遇到空气就会迅速的燃烧起来，里面的东西也将付之一炬。
“哈哈，你拿到了又如何，这连纵宝盒，除了我田家人之外，没有人能打的……开？！”
倒在地上的田宏看到赵御盯着锦盒皱眉，开始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
这东西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都是由家主保管的。
而打开的方式，也只有家主知道。
所以，田宏断定赵御不可能打得开这宝盒，他记得三爷爷说过，打开这宝盒，需要连横十二道机关才可以。
可是，画面却定格在了这一幕上。
不等他笑着把话说完，赵御手中的锦盒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动，前十二道缝隙交错在一起，如八宝莲花一般，锦盒四周缓缓的散开。
古匠机关术？
赵御连公输机巧都能轻而易举的打开，更何况这种货色！
整个田家，也就只有田书明知道一些赵御的底细，所以当赵御拿到锦盒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巧妙的机关术根本拦不住这个年轻人。
锦盒当中，一共有两本泛黄的线装族谱和一卷蓝绸锦帛。
蓝绸锦帛上，记载的是田家最早的几代人，毕竟在古代，绸缎的颜色有着很明确的等级。
蓝绸，已经说
明田家的祖宗多少都是个封疆大吏出身了。
赵御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族谱，缓缓的翻开，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田书灵的名字。
“不贞？”
看着田书灵名字下方的位置写着的两个字，赵御阴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田书明。
“李长歌，取笔墨来！”
赵御盯着那两个刺眼的字，沉声的对一旁的李长歌说道。
“你要干什么？！”
田书明瞪大眼睛，满是怒火的盯着赵御，其他田家人都抬起头，眼神当中满是绝望。
是个人都明白，这狗东西想要改族谱啊！
今天闯进田家的，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什么事情越是触碰世家底线，这家伙就越要做什么？
私改别人家的族谱，这可是世家之间最大的忌讳，这家伙就不怕今天走不出梅园？
“老板，改不了……”
李长歌自然知道赵御要干什么，可是他更加知道豪门世家的一些规矩。
族谱，即便是家主都没资格改！
“为什么？”
赵御一皱眉，赵家湾的族谱，都是放在家庙里的，谁想要改，直接给守家庙的老头夹一条烟或者拎一瓶酒，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玉笔朱砂都在守祠奴的手中，想要改，就需要他亲自动手，不然没意义！”
李长歌指了指还在祠堂里面收拾祖先牌位的老头，轻声的解释道。
闻言，赵御直接拿起手中的族谱，一步跨进祠堂当中。
“老爷子，麻烦你了！”
将族谱摊开，赵御面无表情的放在老头的面前。
“改不了。”
老头轻轻的擦拭着从地上捡起的灵位，微微的摇摇头。
“非改不可！”
赵御没有退让，反而一步挡在老头的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头摇摇头，绕开赵御来到供桌面前，将手中的牌位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看在你这么多年照料灵位的份上，别逼我动手！”
赵御来到老头的身后，言语平淡的说道。
老头转过身，看了一眼赵御，随即指着门外说道：“你就是今天将田家人都杀光，我也不可
能请出玉笔朱砂！”
“是吗？”
赵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将右手放在一侧的供桌上。
能量疯狂的朝着掌心涌来，顺着掌心，窜入掌心下的供桌上。
轰隆隆！
整个供桌上摆着的田家祖先灵位，都毫无征兆的摇晃起来，甚至于，大部分人都感觉整个祠堂都在颤抖。
“改不改？”
赵御冷笑着盯着老头，沉声问道。
老头微微眯起眼，浑身上下的气息猛地一变，不过却没有其他的动作，而仅仅是轻轻的摇摇头。
啪！
当老头刚刚拒绝的一瞬间，牌位最下方位置，也就是田书明老头的灵位，瞬间炸裂开来！
嘶嘶嘶……
四周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嚣张跋扈的人，在京都这个地界他们见过不少，但是如赵御这般无法无天的，还真就是头一回。
别说田家的人了，就连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李长歌，都被赵御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
赵御这么做，这和刨别人祖坟有什么区别？！
“改不改？”
做下泼天祸事的赵御，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
老头微微拱起身子，眼神如刀子一般盯着面上带笑的赵御。
啪啪啪！！
一连三响，田书明老子之上的三块牌位，接连化作齑粉。
“不！！停下来，停下来！”
田书明和田宏好像疯了一样，挣扎着朝祠堂爬来。
不过当他们刚刚靠近祠堂的时候，就被守在门外的李长歌提起来，直接扔了回去！
“改不改？！”
赵御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一股刺骨的寒意在祠堂蔓延开来。
“改，改，你说怎样就怎样！！”
老头没说话，只是门外的田书明却顶不住了。
田书明盯着祠堂里面，看着老头没有丝毫的动作，顿时急了。
“田守义！要是田家祖宗的牌位都毁了，田家还要你这个守祠奴有什么用！！改啊！快请玉笔朱砂！”
老头闻言，转身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要爬上台阶的田书明，微微叹口气。
第五百八十八章 出阁
田书明开口之后，老头再也没有坚持。
讲道理，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田家的事情，还是田书明这个家主说了算的。
既然他田书明都不要这个脸面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了。
而且，从侧面来看，要是祖宗的牌位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全毁掉，他该如何？
搏命？
肯定是拼不过的，接下田书明的那一刻，老头就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拳怕少壮，别扯那些上了年头的人境界多牛逼，你让他对付对付那些膀大腰圆的搏击手试试？
巧劲也有一个极限，就好比纳兰性德一样，根本就卸不掉赵御右手聚集起来的骇人力道。
老头从祠堂供桌下方的一个木匣当中取出一只青玉毛笔，旁边还有一盒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朱砂。
“族谱给我。”
老者拿起玉笔，轻轻的黏着朱砂，随即伸手对着赵御说道。
双手将族谱放在香桌上摊开，赵御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头的一举一动。
老头双手捧起蘸着朱砂的玉笔，高举过头，对着供桌上面的牌位深深的作了一揖。
“田家承脉嗣书灵，今日改其谱述，田家列祖列宗望请鉴证……”
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一旁的赵御不发一言。
“家主，改何谱述？”
神神叨叨的说完一大堆话之后，捧着玉笔的老头来到祠堂门口，看着趴在台阶上的田书明，轻声问道。
“族姊……”
沉默了片刻，田书明低声的说道。
老头点点头，随即拿着朱砂玉笔，重新回到供桌面前，起笔划掉’不贞’两字，随即就要落笔。
不想，这个时候赵御却再次横插一脚，右手握住老者持笔的臂膀。
“族姊？”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赵御，转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田书明。
“你还想怎样？！”
不知道因为被气的，还是别的，重伤的田书明挣扎着站起身，声音凄厉的朝着赵御吼道。
这个王八蛋，已经将田家逼迫到这种地步了，他还不满意？！
“写，出阁！”
赵御斜着看了一眼田书明，随即对着身旁的老者掷地有声的说道。
噗！
祠堂外的田书明再次喷出一口老血，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持笔的老头微微皱眉，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
现在家主也晕过去了，这年轻人让写出阁，家主却只说是族姊……
“写！！”
赵御再次伸出右手，猛地摁在眼前的供桌上。
田家祖宗牌位，颤抖不止……
“哎，罢了！”
老头叹口气，挥动手中朱砂玉笔，在族谱上写下’出阁’两字。
写完之后老者退到一旁，拿过笤帚之后靠在一旁的梁柱上，一言不发。
赵御盯着那两个猩红的字体，微微松了口气。
“嗯？！”
就在赵御打算将族谱收进宝盒，然后离开田家的时候，却发现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李长歌，将已经昏厥的田书明拎了进来。
“清香白烛……”
李长歌转身看着靠在一旁的老头，冷声说道。
倒是赵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又是闹哪样？
老头闻言，放下手中的笤帚，从一旁的抽屉当中，拿出一些清香和白烛。
李长歌从老头手中接过，交给赵御，示意赵御放在供桌上。
而他则又转身出门，一把将台阶下半死不活的田宏拎了进来。
“改谱述，需要家主和嫡亲祈告祖先才行！”
剑赵御一脸的疑惑，李长歌轻声的解释道。
将这爷俩扔在祖祠供桌面前，田宏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张狂的神采。
这闯进田家的俩人，可每一个是善茬啊。
田宏虽然伤的不轻，但是最起码还是清醒的，接下来做一些焚香祷告的事情，还能坚持下来。
可是一旁的田书明，已经昏过去了，还怎么对着祖宗拿香扣头？
赵御自然也清楚，他想在想的是，要不要用掌心能量，先让这老头醒来再说，最起码坚持到仪式举行完不是？
可不等赵御动手，李长歌直接走到田书明的面前，一手刀不偏不倚的砸在后脖梁上。
闷哼一声的田书明悠悠转
醒。
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在京都顺风顺水了几十年的老头，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神采。
微微颤颤的用仅剩下的一只手，将点燃的香烛放在特定的位置上，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一些赵御听不懂的话。
最终，这一茬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赵御将族谱从新放回宝盒当中，递给了守祖祠的老人。
“若是田家人等我走后敢私自改族谱，下一次我来田家，这祖祠就没必要存在了！”
赵御将宝盒递给老者之后，声音平淡的说道。
威胁的味道，连门口拴着的那条狗都听的出来！
被撂倒的田家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将脑袋埋进面前的土里……
经此一役，田家人可算是没脸见人了！
拿着黄稠包裹好的灵位，赵御终于朝着祠堂外走去。
不过在路过田书明和田宏的时候，赵御还是看了一眼。
田书明已经昏迷不醒，田宏被赵御这一眼看的瑟瑟发抖。
“等他醒来之后，告诉他，将东西送往京都博物院，自己和孙馆长去商量说辞，看在师娘的面上，这一茬我就不计较了！”
田子厚经手的那十几件回购的珍品，都在田家，从赵御接触到田书明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撂下滑之后，赵御带着李长歌，大踏步的走出田家。
而田家的人，直到赵御离开之后，都没人敢轻举妄动。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回荡着赵御离开之前的那句话。
敢情，还有一茬事情等着他们，不过那家伙却看在被田家鄙视了三十年的那个女人的份上，才不和他们计较的。
出了田家大门，赵御这才发现，这破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很多衣冠楚楚的家伙，都围在田家外面，对着里面一片狼藉的田家大院指指点点。
“看清楚了？”
在距离田家大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个拄着拐棍老者微微眯眼，盯着从田家大门里面出来的两个年轻人说道。
老人身边，站着一个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年轻人。
程学陵此刻如坠冰窟，打死他都不会想到，那个外地佬居然这么凶悍。
第五百八十九章 能挡住老子几拳
“一开始，觉得秦舞阳来程家，是来给这个关门弟子找场子的……”
程一夫看着走出田家的赵御，苦笑的说道：“现在看来，秦舞阳是念及当年的一点情分，来救程家的！”
看看今天赵御的一举一动，程一夫内心就一阵后怕。
如果那天晚上来程家打脸的不是秦舞阳，而是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关门弟子，那程家的下场不会比田家好多少。
“我知道你一直心中有怨气，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某些人某些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一夫摸了摸程学陵的脑袋，随即转身。
程学陵看着远处朝着梅园外走去的赵御，心中一阵庆幸，幸亏当初那些鬼子都不声不响的没了，不然……
想到这里的程学陵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转身跟上了自家老爷子。
……
怀中绑着黄稠包裹，肩上扛着长匣的赵御和李长歌走出梅园。
之前那些让李长歌登记的守卫，看见这俩爷走出来，都远远的躲开。
按照一般的情况，他们得知田家发生的事之后，一定会选择报警。
可是，这里是梅园，不是一般的住宅区。
里面的人和涉及到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捅出去，所以这梅园的规矩，就是死活都不能惊动官方。
不过，梅园在京都屹立了上百年，里面住的家族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发生过今天这么骇人的事啊。
“嗯，这梅园当中都是京门一些世家豪门，那秦家是不是也……”
眼瞅着赵御一步都踏出梅园的，可是这个时候，这家伙却再次转身，看着身后的李长歌问道。
“是，就在左道朝前的那一院宅……”
李长歌也是个二货，赵御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丝毫不在乎赵御是否会再闹一趟秦家。
“一客不烦二主，走，去通知一声，让秦家早做准备！”
赵御眼珠子一转，随即嘿嘿一笑朝着李长歌刚刚指的地方走去。
“准备什么？”
李长歌一愣，依他的脑子，都有些跟不上赵御的脑回路了。
“准备迎接师娘和兄长
的灵位啊！”
赵御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虽然出身底层，但是在赵家湾那种地方，有些规矩还是很明确的。
既然田家都改了族谱，那么不管秦家愿不愿意，田书灵都算是秦家的人了，这边的族谱，也要添名！
李长歌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既然嫁给了秦舞阳，那么田书灵就是秦家的人了，祖祠族谱当中，都应该有她的位置。
况且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秦子云可是秦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眼瞅着那两尊瘟神都出了梅园了，可是就在众人都松口气的时候，那俩王八蛋居然又转身，再次走入梅园。
出于职业操守，守卫梅园的那些人，有人直接拨通了田家的电话。
他们以为，这俩人八成还是去田家折腾的。
田书明刚刚被救醒，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到他面前，说那俩瘟神又折返回来了。
所有人听闻，浑身猛地一颤。
这是要赶尽杀绝？
而已经气若游丝的田书明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惊慌。
“他们折返，是要去秦家……”
……
赵御在李长歌的指点下，来到一处宅院面前。
将军檐，狻猊扣，汉白玉的镇宅狮子……
这秦家的大门口，可比田家要气派的多啊。
而此刻，中门的朱漆大门却紧闭着，周围除了那些远远的跟着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之外，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赵御和李长歌在田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梅园的其他人都得到了消息。
眼瞅着赵御和李长歌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们是奔着秦家来的。
“去，敲门！”
赵御指了指紧闭的朱漆大门，对着身边的李长歌说道。
面无表情的李长歌缓步走上台阶，轻轻的叩响了狻猊门环，一声声低沉的响声传来。
大门依旧紧闭，似乎里面并没有人。
“喊话，三分钟之后不开门，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御高声喝道。
听到赵御这么说，李长歌
转身，声音平淡的冲着朱漆大门将赵御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御也不着急，心中默数着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门里面的秦家人，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呵呵，不见棺材不落泪！”
心中默数了一百八的赵御，脸上闪过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抬起脚朝着秦家的大门走去。
李长歌退到一边，有些好奇的盯着赵御逐渐抬起的拳头。
这家伙的拳头上，好像装了炸药一样，那种力量爆发的错觉，让李长歌很是纳闷。
“我倒要看看，这破烂能挡住老子几拳！”
抬起手臂的赵御，猛地一握拳，朝着眼前的朱漆大门砸去。
“住手！！！”
一声断喝从两人身后传来。
田子厚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神色跟着一脸怪异表情的魁一。
轰隆隆！
开弓没有回头箭，田子厚出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将军檐下的朱漆大门，瞬间炸的四分五裂。
木屑落尽之后，大门外的人才看清楚，原来秦家的人，也都已经聚集在前庭了。
“混账，你到底想干啥？！”
田子厚一步窜上台阶，照着赵御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而那个让整个梅园都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挨了这一巴掌之后，也仅仅是对着田老头傻呵呵的一笑。
面对田子厚的赵御，笑着指了指自己怀中的黄稠包裹。
“接他们回家啊！”
盯着赵御怀中的黄稠包裹，田子厚怔在当场，伸出枯槁的手想要触碰那黄稠，却又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缩了回去。
“田子厚，你好大的胆子！”
大门内，秦家的人已经做到步上田家惨况的后尘了，可是在看到突然出现的田子厚之后，领头的那人似乎腰杆子硬了不少。
“让他把嘴给我闭上。”
赵御转身盯着李长歌，一只手指向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老头。
李长歌面无表情的转身，田子厚急忙伸手去拦，却被这家伙灵巧的闪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章 秦家祖祠
当李长歌闪过田子厚朝着秦家人走去的时候，秦家人包括那些保镖在内，都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领头的那个老头更是向后退了一步，闪身躲在了保镖的后面。
“秦家？呵……”
赵御看了一眼秦家人，然后转身看向田子厚，不经意的冷笑一声。
当初他们两个闯入田家，虽然田书明心里多少也发毛，可是却没有如眼前这些人一样，被一个李长歌吓得纷纷后退。
看到秦家人眼神中闪过的畏惧之色，李长歌连动手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站在一群秦家人面前，不发一言。
而那个秦家的领头人，之前见到田子厚都敢叫嚣的老头，此刻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狗仗人势。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没有了秦舞阳的秦家，再合适不过了。
“先跟我回去，剩下的事情咱们慢慢商量……”
田子厚看了一眼赵御怀中的黄锦包裹，轻声的说道。
“回去？回哪去？”
赵御紧了紧身上的裹着灵位的黄锦，疑惑的问道。
“听话，先跟我回家，这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田子厚神情落寞的盯着赵御。
三十年前，知道事情的一丝端倪之后，他也曾想过如赵御今天这般疯狂的报复。
可是，他脑子毕竟要比这个犊子清醒的多。
再怎么说，一个是他的本家，一个是灵儿的本家。
左右为难的他，三十年前选择了逃避。
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三十年前他不敢，三十年后，该发生的，一个都没有逃掉。
看看今天的赵御，田子厚感觉自己真的老了。
“回家？好！”
赵御眉头一挑，随即点点头。
一旁站着的田子厚，已经准备好了苦口婆心的劝解赵御。
却不想这家伙倒是干脆的很，干脆的让田子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还不等田子厚反应过来，赵御一步越过已经支离破碎的大门，朝着秦家走了进去。
回家？
没错，对于田子厚来说，这里才是他正统意义上的家。
赵御
来到李长歌跟前，拍了拍李长歌的肩膀。
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随手收起那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匕首。
秦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田家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所以他们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两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你叫什么？”
赵御来到秦家众人面前，盯着那个躲在保镖后面的老头问道。
？？？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赵御旁边的李长歌都猛地瞪大眼睛。
这特么的……
不都说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的吗？你连人家叫啥名都不知道，这么兴冲冲的杀进来……合适吗？
“秦家家主，秦长阳。”
对面的老头憋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幸亏身后的田子厚跟了上来，急忙解释道。
他太了解赵御了，这瘪犊子现在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已经杀红眼了。
“去秦家祖祠！”
赵御抬起手，将手中长匣竖立在身前，冷声说道。
“赵御，别乱来……”
田子厚闻言立刻站了出来，神色带着一丝恳求。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红着眼的赵御已经转身，灌满血迹的瞳仁死死的盯着说话的田子厚。
赵御此刻都很纳闷，这老头三十年前的那些事迹，不会都是吹出来的吧？
一个让所有大佬都讳莫如深的枭雄，怎么会比一般的妇人还要墨迹？！
“你可以缩起脖子躲起来，但是他们呢？你想过他们吗？”
赵御指着怀中的黄锦，冷声问道。
说实在的，赵御能理解田子厚的纠结和痛苦，但是这却不是赵御顺从田子厚的理由。
“哎！”
田子厚叹口气，让开身形。
赵御扶住长匣，上前一步！
对面那保镖虽然也害怕，但是出于职业本能，还是护在了秦长阳的前面。
无视眼前的保镖，赵御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不等赵御这一步落下，那护在秦长阳面前的保镖感觉眼前一花，瞬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赵御一侧的
李长歌探出手，一扯一退之间，将那一米八左右的魁梧保镖直接扔出秦家大门。
“带我去秦家祖祠！”
赵御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秦长阳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赵御身后的田子厚，见这个三十年没见的亲哥哥低着头一言不发，随即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赵御。
接触到赵御那双眸子的时候，秦长阳浑身一颤。
“这……这边。”
秦长阳在秦家人的注视下，连场面话都不敢放，直接带着赵御朝着后院祖祠而去。
赵御一愣，这些天他见过的世家大佬也不少，可是如秦家这般’识时务’的，还真就仅此一家。
异常顺利的走到秦家祖祠，前面阁楼大门紧闭。
“老头，都到这里了，还纠结呢？”
赵御看到那古色古香的秦家祠堂大门，脸上浮现出一抹痞笑，转身搂住了田子厚的肩膀。
“你小子……”
田子厚苦笑着摇摇头，随即起身缓步朝着紧闭的祖祠大门走去。
赵御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祖祠的开启，只能是家族出现什么重大的事，或者祭祖过节，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祖祠的大门只能由家主打开。
秦长阳？
一看就是一个捡剩饭吃的家伙，秦家家主？
田子厚不在乎的时候，或许他是秦家家主，可是一旦面前那个老头回到秦家……
别说是他，就算是秦家老太爷活过来，都要靠边站！
来到祖祠大门前，田子厚微微深吸一口气。
大门上挂着一个机巧锁头，钥匙在秦长阳的手中。
这里是秦家祖祠，田子厚就算再张狂，也不敢在这里乱来。
不过，田子厚却没有找秦长阳讨要祖祠大门的钥匙，而是站在大门前，调整好状态之后，轻声的对着里面唤了一声。
“大哥，舞阳回来了……”
整个秦家里院落针可闻，而那个让秦家赶出家门的老头，站在祖祠大门前，再次轻叩大门。
“大哥，舞阳回来了！”
片刻之后，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传来，祖祠大门旁边的一侧小门，从里面被人缓缓打开。
第五百九十一章 回来就好
站在祖祠门口的那个老头的这一句话，有多轻？有多重？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用力竖起耳朵，也不见得能听的清楚。
但是对于整个京津圈的权贵，却无异于在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
田子厚和秦舞阳，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只是，在那些头发丝都是空心的权贵心中，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差距，却有天壤之别。
田子厚，已经是拔掉牙齿的老虎，看着骇人，其实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多少威胁了。
不然，在纳兰王府，即便是有纳兰家的主人撑腰，那些跟在田书明背后的家伙也不敢跳出来直面面对这个老头。
可秦舞阳不一样，当这老头自己将这个名字挂在自己头上的时候，那就证明，三十年前的那个魔头又回来了！
世家之间的势力纵横交错，别说秦家，就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楚家当中，也有其他世家安排进来的眼线。
所以，当田子厚在秦家祖祠门口自称秦舞阳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京津圈都知道了这个骇人的消息。
最直观的就是，那些站在秦家门外看热闹的家伙，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梅园，世家之间的差距不是很大，所以当田家出现变故的时候，很多人都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外看热闹。
秦家被赵御破门之后，照样有不少的人来围观。
可是，这老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撂下之后，门外的那些人连看热闹的胆子都没有了！
……
楚家老宅，楚长恨依旧躺在藤椅上，身边站着那个如同傀儡一般的美艳女子。
“真的？！”
端起的紫砂壶放在嘴边，茶水溢出落到胸前都没察觉到的楚长恨，猛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女子便是楚家培养出来的死士，她的话，不可能有假。
只是那女子带来信息，让楚长恨太过震惊了。
“是的，就在秦家祖祠外。”
女子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呼……”
将手中紫砂壶放下的楚长恨，
深呼一口气摆了摆手。
女子转身离开了宅院。
“呵呵，秦舞阳？”
不同于其他权贵大佬听到这个消息的畏惧，这老家伙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老小，去，给爷爷拿壶酒来！”
重新躺回藤椅上的楚长恨朝着不远处的书房吆喝了一声。
书房之中，楚风云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古籍，听闻老爷子的吆喝，微微一愣。
转身进入宅院左厢的酒窖，满目琳琅的各种名酒摆满了整个酒窖。
聪明如楚风云，微微一思量，就走向酒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起一瓶上了年头的光屁股酒瓶。
里面还有半瓶看着比较浑浊的酒水，一看这颜色，就知道不怎么值钱。
拎起这一瓶按常理根本不会出现在楚家的劣酒，楚风云若有所思的走到自家老爷子面前。
“嘿嘿，老子想这一口，想了整整三十年啊，都怪秦舞阳这个王八蛋，非要做缩头乌龟……”
楚长恨接过楚风云手中的廉价酒瓶，眼神炙热无比。
一旁的管家立刻拿出一套精致的景德细瓷酒具，一一摆在楚长恨的面前。
而楚长恨拎着酒瓶，却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管家收起这一套价值不菲的家伙什。
管家虽然疑惑，但是却不敢多言，麻利的收拾完酒具之后，退出了宅院。
楚风云淡然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粗瓷大碗来，放在爷爷的面前。
“他的关门弟子是不错，可我这孙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楚长恨看着眼前出现的粗瓷大碗，哈哈一笑。
自家这个嫡长孙，琢磨人心的本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小心翼翼的将那所剩不多的劣酒倒入碗中，却也仅仅只剩下三分之二。
“特娘的，咋少这么多？！”
盯着碗中的劣酒，坐拥豪富的楚家家主，却露出了肉疼的脸色。
“爷爷，都三十年了，能剩下这点就不错了！”
楚风云苦笑的解释道。
“哼，还得给那老家伙再记上一笔！”
楚
长恨冷哼一声，随即小心翼翼的端起粗瓷大碗。
碗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刺鼻的味道让一旁的楚风云都微微一皱眉。
可端着碗的楚长恨，却露出了缅怀的表情。
“这一等，就是三十年啊！”
端着碗，看着院落当中那一棵已经萧瑟的桂花树，老头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所幸，终究还是等到了……”
说着，老头端起粗瓷大碗就要豪饮。
却不想，粗瓷大碗刚刚落到嘴边的时候，一只手却挡住了他。
“爷爷，这一碗酒，换我来饮吧！”
楚风云看着自家老爷子，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楚长恨先是一愣，看着孙儿认真的神情，随即朗声大笑！
这一碗酒，终究递给了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善饮酒，但却从不豪饮的楚风云，一口气将粗瓷大碗中的劣酒干了。
辛辣的感觉贯穿了整个胸腔，比起那些价值不菲的名酒，这玩意说是糟粕都是抬举它。
可楚风云，却从这一碗劣酒当中，喝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
“终究是老了……”
年过古稀，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楚长恨，看到脸色涨红的楚家嫡长孙，轻声的自语道。
楚风云饮了这碗酒，那么接下来的博弈，就是这后辈之间的较量了。
从唐安翻来的那条过江龙，还有自己身边这个连孔自如都称作’小先生’的年轻人，以及古刹禅院当中的小和尚……
接下来的京都，或许会热闹的多！
……
秦家祖祠侧门缓缓的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似乎是长时间生活在黑暗当中，开门走出来的那一刻，老者抬手，遮了一下有些刺目的阳光。
“大哥……”
看到这个老的已经不成样子的老者，田子厚声音多少都有些哽咽了。
站在下方，原本已经吓得不敢动弹的秦长阳，也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轻喊了一声’哥’。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田子厚，声音温和的说道：“回来就好……”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凭什么
原本已经打算干仗的赵御，此刻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一家看着挺和谐的啊……
一头雾水的赵御转头看向李长歌，而李长歌也是微微的摇摇头。
“老三，拿来吧。”
老者拍了拍田子厚的肩膀，随即转身看向秦长阳。
“这……”
秦长阳有些犹豫，他自然知道大哥要什么。
他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是说破大天，他现在依旧是正儿八经的秦家家主。
祖祠的钥匙，还在他的身上。
“拿来！”
老人声音微微下沉，原本犹豫的秦长阳立刻变了脸色。
别说秦长阳，就连赵御，都在老爷子声音微微下沉的时候，感觉后脊梁一冷。
虽然不舍，但是在面前这两个老头的气势压迫下，原本骨头就不是很硬的秦长阳，立刻交出了钥匙。
老人接过钥匙，并没有立刻打开祖祠，而是将钥匙递给了一旁的田子厚。
看到老人的这个举动，秦长阳和秦家本家人都瞬间瞪大眼睛，秦长阳脸上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田子厚稍一迟疑，然后接过钥匙，打开了祖祠大门。
朱漆勾画大门缓缓的被推开，正对面的香案上，供奉着秦家的列祖列宗。
老人示意田子厚进入祠堂，等田子厚进去之后，秦长阳想要跟进去，却被老人拦了下来。
“大哥！！”
秦长阳终于变了脸色，这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位兄长，是想要将他三阵出局啊！
三十年前，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得到了秦家祖祠的钥匙，今天却要乖乖的交出去？
开什么玩笑！！
“在外面等着……”
老者抬起头，淡然的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秦长阳。
就这一眼，让秦长阳遍体生寒。
“小家伙，过来！”
等田子厚进入祖祠之后，老者环视一周，随即笑呵呵的对着站在正前方的赵御招招手。
赵御一愣，不过还是走上前，微微躬身施礼。
“跟我进来吧。”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赵御，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凭什么？！”
就在老者转身的那一刻，台阶下秦
家人当中，传来一声厉喝。
老者转头，看向人群。
一个衣着光鲜，满脸怒气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你不过是秦家祖祠的守祠奴而已，有什么资格带着外人进入秦家祖祠？！”
年轻人三两步走到台阶上，怒气冲冲的对着老者吼道。
原本，有李长歌镇守的台阶，没有得到赵御的容许，谁也不可能越过台阶半步。
但是这一次，李长歌却没有阻拦。
他出生于顶尖豪族，自然明白豪门世家的一些规矩。
夺嫡之争，外人绝对不能插手。
“秦铭，不得放肆！”
其他人都还没出声，一旁的秦长阳先急了。
秦铭是他的长孙，也是未来秦家的继承人，不过现在，似乎出了点不大不小的岔子。
年轻人不知道眼前这两个老头的恐怖，但是秦长阳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何不明白？
“爷爷，您才是秦家家主，他不过是一个被赶出秦家的外人而已，还有他……”
秦铭据理力争，先是说进入祠堂的田子厚，然后转身有指向一旁站着的赵御。
见到秦家这个二百五拿手指向赵御，其他人到没觉得有什么，唯独站在台阶下的李长歌，眉头一跳。
“呵呵……”
看着差点戳进自己眼眶的指头，赵御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秦铭已经疯了，眼瞅着自己的富贵就要化为泡影，他此刻已经癫狂。
“没什么……”
赵御轻笑着摇摇头。
可还不等秦铭再开口，只觉得眼前一花。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传来，所有人都一惊。
秦铭更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指向赵御的手指，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曲向上。
继而，剧痛传来！
“嗷！！”
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秦铭，哪里承受得住断骨之痛？
疼痛袭来之后，秦铭抱着手臂，疼的在地上打滚。
“你……”
秦长阳气急，盯着神色平淡的赵御，本想抬起的手，却在举到一半的时候好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大哥，他进祠堂，还可以看在血浓于水的份
上，可是，他凭什么？”
秦长阳指了指已经进入祠堂的田子厚，然后看向赵御质问道。
他也想指着赵御质问，可是……还是算了！
“就凭他是我儿子！”
已经进入祠堂的田子厚，转身又走了出来。
这祠堂，似乎是两个世界。
进去之前的田子厚，神色落魄，如行将就木的老者。
而此刻出了祠堂的田子厚，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浑厚气息。
面对守祠奴，秦长阳还可以据理力争几句，但是面对已经发生了蜕变的秦舞阳，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进来！”
田子厚看了一眼秦长阳，随即对着赵御说道。
赵御点点头，抬腿走进祠堂。
田子厚的大哥，也就是秦家的守祠奴，最后.进入祠堂之后，将祠堂的大门关上。
“老头，放李长歌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不妥啊？”
看着老者关上门，赵御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是担心李家那位，还是担心秦家不够他祸祸？”
田子厚一翻白眼，现在的秦家人是个什么鸟样，他再清楚不过。
赵御竖竖肩，随即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黄绸解了下来。
打开黄绸，两尊做工略显粗糙的灵位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田子厚伸出手，想要触摸灵位，伸了一半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还怪老爷子呢？”
老头走到田子厚的面前，拍了拍田子厚的肩膀。
恨？
三十年的时间，什么样的恩怨都已经淡了。
可是要说释怀……
看着眼前静静躺在黄绸当中的灵位，田子厚内心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傻小子！”
老人伸手拍了拍田子厚的后脑勺，眼神宠溺。
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田子厚，此刻眼神却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心中委屈，却依旧不肯低头。
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六十岁的老头在这里煽情，赵御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刺挠。
“哎……”
老人叹口气，随即转身到供桌的后面，片刻之后，取出两个檀木匣子来。
“老爷子咽气的时候，留给你的！”
老人将檀木盒子递给田子厚，轻声的说道。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上香
田子厚双手颤抖的接过檀木匣子。
赵御有些疑惑的盯着老头，他和老头在一起好几年了，即便是刚刚在祠堂外，都没见过老头有这么复杂的神情。
挣扎，痛苦，悔恨……
即便已经年过古稀，但是聪明如田子厚，肯定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匣子当中是何物。
“其实，老爷子一直在等，等尘埃落定，等你回家！”
老者站在田子厚面前，脸上没有了一开始的温和，冷着眼盯着田子厚，神情相当的严肃。
“你小时候年轻气盛，胡闹，做大哥的都会护着你，向着你，可是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老人冷言冷语的说完之后，转身走到供桌前，从一侧的香盒中拿出清香，点燃之后恭恭敬敬的分列在桌上的香炉当中。
青烟徐徐升起，田子厚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檀木匣子。
匣子当中，安静的叠放着两块尺长的灵位尊牌。
“秦田氏书灵之位！”
“秦嫡长族子云之位！！”
两块灵位，全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而成，上面名号更是铁画银钩，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田子厚右手抖颤的拂过灵位，这上面的笔迹，他当然认得。
小时候，就是这个男人，手把手的教他写字……
“秦家都说你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可是你我还有老三都清楚，咱们的父亲才是秦家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在父亲的那个时代，锋芒毕露的人杰有多少？可是活下来的，又有多少？
一个心境和隐忍已经达到这种境界的男人，会怕楚家的威胁而将自己最看好的儿子赶出家门？
他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啊……”
老人说着说着，言语也轻了下来。
当年田子厚做下的事情，可不仅仅是三个家族之间的恩怨，而是打破了豪门世族之间的规矩。
赶出家门。
已经不再是世家子弟的秦舞阳，换个身份就能活下去。
甚至当年秦舞阳去田家做了不入家门的赘婿，也其实是老爷子一手安排下来的。
被人讥讽嘲笑，总好过黄土埋身！
可是拿到手中的两个灵位之
后，田子厚知道，那个他怨恨了三十年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缓缓转身，田子厚目光涣散的来到供桌前，看到那供桌下方的一块灵位，猛的跪了下去。
昏暗的祠堂中，一个老头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人，满脸的心疼之色。
而跪在地上的老者，将头埋在双中捧起来的匣子上，哭声沙哑而压抑。
赵御微微皱眉，他很厌恶这种气氛和感觉。
多年前，他孤苦伶仃的跪在赵家老宅的前堂，看着地上那两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首，甚至都忘记了哭喊。
“小家伙，过来！”
半晌之后，老者朝着赵御招了招手。
赵御走上前，老者从香盒中拿出三柱清香，递给赵御说道：“请香！”
一脸懵逼的赵御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秦家祖祠，他请的哪门子香火啊！
“这……”
赵御没有接香，而是看向了已经收拾好情绪的田子厚。
“捧香！”
田子厚神情严肃的盯着赵御，沉声吩咐道。
赵御虽然愣，但是有些时候，对于田子厚的话还是很顺从的。
双手捧起清香，赵御看到田子厚轻轻将匣子中的灵位拿了出来，摆在祠堂的供桌上。
这个时候的赵御，还以为田子厚让他捧香，是为了孝敬师娘和兄长呢！
正要燃香的赵御，却被一旁的田子厚给拦了下来。
一脸纳闷的赵御正要询问，田子厚却先开口了。
“大哥，敞户！”
田子厚说完，老人先是一愣，随即转身来到祠堂大门的位置，将正门和侧门的八扇门全部打开。
原本昏暗的祠堂，瞬间亮堂了不少。
“跪下，上香！”
田子厚站在赵御的身侧，沉声道。
看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赵御心里咧咧嘴。
说实话，整个秦家，能让他膝盖软下来的，就只有田子厚一个活人了。
跪拜秦家的列宗列祖？赵御想想就觉得膈应！
“跪下！”
看出了赵御的犹豫，一旁的田子厚低喝一声
看着神色严肃的田子厚，赵御暗自咬咬牙，特么的，就当那些牌位都不存在，自己跪拜的是已经上了秦家祖祠香案的师娘！
想到这里，赵御认真的看了一眼师娘的灵位，点燃清香之后缓缓的跪了下去。
“秦怀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祠堂大门打开之后，看到赵御要请香祭拜秦家列祖，门外的秦长阳终于慌了！
这一拜，可不仅仅是上香那么简单。
赵御是田子厚的儿徒，这种关系在世家子弟当中，那可是除了嫡长子之外，最有身份的！
儿徒，义子。
这两个词在外人看来，似乎都相差不多。
但是身在世家豪门的人都清楚，这两个身份其实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主人家没有了嫡长子，儿徒是第一位能继承家业的人，即便是亲儿子，不是嫡长子的，身份都比不过赵御这种儿徒！
义子。
秦长阳的大哥，秦家祖祠的守祠奴秦怀阳，就是秦家老爷子当年收下的义子。
所以，在没有秦舞阳的秦家，秦长阳可以继承秦家，而秦怀阳，却只能做一个没有子嗣妻氏的守祠奴！
世家到了一定的地步，家主都会收下几个灵气不错的孩童当义子，可这些义子却是不容许娶妻生子的！
“放心，他看不上秦家的……”
听着门外秦长阳凄厉的质问声，田子厚转头，不屑的看了一眼秦长阳，冷冷的说道。
他太了解赵御了。
要不是这张供桌上有灵儿的牌位，即便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命令，赵御也不会屈膝下拜的！
秦家？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能入驻梅园两甲子的秦家是块诱人的肥肉。
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徒弟，那是真的看不上眼的！
赵御拜了三拜，起身之后，将手中清香板板正正的竖立在师母和兄长的灵位前。
按道理，上香应该竖立在正中央的香炉当中，可是赵御这香竖的，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秦怀阳一愣，已经改名秦舞阳的田子厚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徒弟，有时候执拗的让他都无可奈何！
第五百九十四章 纳兰家有请
“秦氏十三代不肖子孙秦舞阳……”
在赵御起身之后，秦舞阳从大哥手中拿过清香，对着密密麻麻的秦家灵位开始高声祈告。
田书灵换了名分，秦子云入了族谱……
世家当中，有些繁文缛节还是少不了的，在秦舞阳祈告的时候，赵御都快要站着睡着了！
终于，十几分钟之后，秦舞阳下拜叩首，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老三。”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舞阳转身看向门外的秦长阳。
“你还想怎样？！”
秦长阳此刻眼珠子都红了，虽然秦舞阳说赵御看不上秦家这点基业，但是他却一点都不相信。
荣华富贵面前，有几个人能顶得住诱惑的？
秦家不大，那也只是针对于京都这个首善之地的顶尖世家而言。
对于普通人，秦家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想想秦书，那个连秦家老宅都没资格进来的旁系子弟，在京都照样嚣张跋扈！
一些普通人路过都要小心翼翼的娱乐场所，秦书都能凭借秦家这一层身份，挣来一个秦爷的称呼。
一个泥腿子出身，凭借着一些小手段捞了点钱的年轻人，会面对秦家这一份家业不动心？
如果说刚刚秦舞阳说的是站在自己身前的李长歌，秦长阳倒是相信。
但是赵御，一个连说普通话都带着土味的泥腿子，能抵挡得住秦家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柬请所有和秦家有瓜葛的世家豪门，三天之后秦家祖祠，举行拜师礼，我秦舞阳要入帖收徒！”
秦舞阳转身看了一眼赵御，朗声说道。
今天赵御私闯梅园，看着似乎很解气，但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田家了。
世家豪门之间虽然勾心斗角，但是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能打破世家平衡和规则的人出现。
赵御今天入梅园，强闯田家祠堂，破中门，改族谱，这已经是泼天的祸端了。
“啊？哦哦，好！我这就去办！”
秦长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却狂喜不已。
秦舞阳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不明白，但是他却一清二楚。
家主发帖请宴，祖祠继香入徒，秦舞阳既然将散发请柬的事情交给他，说明这个心高气傲的家
伙，不是来抢自己位置的。
秦长阳兴高采烈的转身，走出两步之后，转身又走了回来，将一柄钥匙递给了秦舞阳。
“二哥，这是我书房玲珑机阁的钥匙，族谱就在里面，让大哥请玉笔朱砂，将二嫂和侄子的名分改过来……”
秦舞阳一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长阳已经带人去搞请柬的事了。
秦怀阳乐呵呵的上前，拍了拍秦舞阳的肩膀。
而赵御却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身侧的李长歌。
有那么一瞬间，赵御察觉到这个面对死局都处变不惊的家伙，呼吸之间重喘如老牛。
李长歌血灌瞳仁，死死的盯着秦舞阳手中的钥匙。
当然，他没什么歪心思，只是眼前这一幕，对他的触动太过震撼了，比在古刹禅院，两禅和尚对他说的那些话还要厉害。
一开始进入秦家，当他和赵御见到秦长阳和秦家一些人畏惧的样子，心下都轻视了不少。
甚至感觉有些鄙夷。
一直到刚刚，看到秦长阳转身将钥匙递给秦舞阳之后，赵御没多大的感触，但是家破人亡的李长歌，却瞪大了眼睛。
他脑海中，李家覆灭的情形一遍一遍的闪过。
陇西李家出来的人，即便是个娘们都是一言九鼎的巾帼！
可，李家败亡，也就败亡在这一点上了。
如果，如果当年李家有人也如秦长阳一般，软弱一点，不那么强势，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了？
……
等秦长阳办完事，满心忐忑的来到秦舞阳的跟前。
秦舞阳也仅仅是撂下一句三天之后再来的话之后，转身直接离开了秦家。
这让秦长阳大大的松了口气，甚至一路将秦舞阳和赵御三人送到了秦家大门外。
说摒弃前嫌有些过分，但是最起码秦家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走过秦家中门的时候，看着破烂的大门，赵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事搞的，你说秦长阳要是和田家一样，赵御就是将整个秦家拆了他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可现在人家相亲相爱一家人了，自己反倒成了恶人……
出了秦家，几人朝着梅园外走去。
“臭小子，今天的事……谢谢了。”
走着走着，一旁的秦舞阳对着赵御轻声的来了这么一句。
“额，您老没病吧！”
赵御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秦舞阳，伸手试了试老头的额头。
不烧啊……
“滚犊子！”
一把拍掉赵御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老头怒不可遏的骂道。
“呼！”
听着熟悉的语调，赵御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人走到停车场，魁一早已等候多时，李长歌也去开车。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朝着赵御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一班人中，前面领头的是一帮老头，身后则跟着几十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一脸凶神恶煞。
“赵先生，纳兰家主有请！”
众人来到秦舞阳和赵御的面前，后面一人上前，对着赵御平淡的说道。
纳兰性德！
领头的，正是被赵御斩掉一条臂膀的纳兰性德！
“没空！”
赵御冷笑一声，对着远处摆了摆手。
瞬间，整个人群后面开始鸡飞狗跳，片刻之后，一脸煞气的李长歌来到赵御的身边。
而在这个李家丧家之犬走过的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号彪形大汉。
“赵先生，今天你非去不可！”
纳兰性德还是那副死人脸，语气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哼！”
不等赵御说话，一旁的秦舞阳冷哼一声，挡在赵御面前，冷冽的眼神一一扫过面前的那些老头。
“田子厚，他虽然是你的关门弟子，但是他坏了世族的规矩，强闯祖祠，篡改族谱，你保不住的！”
“就是，这已经不仅仅是田家和秦家的恩怨了，这事情要是没有个交代，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田子厚，你也出身世家，应该明白你这个宝贝徒弟做下的祸事有多大，我劝你还是……”
……
看着站出来的田子厚，那些人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畏惧。
但是由纳兰家牵头，而且理还在他们这边的老头们，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敢，也不想承认，所以称呼眼前这个老头的时候，还是田子厚，而非秦舞阳！
第五百九十五章 可怜人
对于周围那些老家伙们的口诛笔伐，已经变成秦舞阳的老人，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都懒得和他们争辩什么。
今天要不是有纳兰家的这条老狗在，这些家伙肯定连走到他面前的胆量都没有。
真以为三十年前，秦舞阳在京都的名头都是吹出来的？
“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滚开！”
秦舞阳盯着纳兰性德，冷声道。
“秦爷，主子有令，必须带赵先生回纳兰家！”
纳兰性德面无表情的朝着田子厚弯腰拱手，神态很是恭谦，语气却不容置疑。
他怕秦舞阳吗？
别说是他，就连纳兰柔柔的亲大哥，当年都对眼前这个老家伙头疼不已。
可是只要纳兰家主有命，他照样会带人挡住秦舞阳和赵御的去路。
奴才到了纳兰性德这个份上，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纳兰柔柔？”
秦舞阳冷笑一声，随即走上前，手指戳在纳兰性德的额头上，一边猛点一边说道：“别人畏惧你纳兰王府，老子可从没放在眼中，别说是现在都快死绝了的纳兰家，就算是三十年前树大根深的纳兰王府，骇的住你家秦爷？！
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和纳兰经纬的那点交情，还经不起她这么祸祸。”
秦舞阳说的简单，但是能站在这个地方的人，除了那些保镖之外，哪个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秦舞阳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要不是看在他和纳兰家的大爷有些交情，今天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一开始还都义愤填膺的老头们，在秦舞阳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后退好几步。
眼前这老头的这语气神态，像极了三十年前……
“额……”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此刻站在秦舞阳身后的赵御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初在纳兰家，差点没被人打死的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尿性了？
“还不滚蛋，等着老子请你们吃饭不成？！”
估摸着是嫌弃那些老头站在不远处有些碍眼，秦舞阳直接眯着眼低喝了一声。
让赵御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前一刻还气势十足的老头，在秦舞阳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全都一哄而散，其中一些腿脚快的，跑的比保镖还利索。
这就是这个老者，三十年前对整个京津圈子留下的深刻印象。
“走！”
秦舞阳轻蔑的看了一眼依旧站在眼前的纳兰性德，转身笑呵呵的对着赵御招招手。
此刻的赵御还在迷糊。
一直以来，李长歌和一些人都告诉他以前的田子厚多么多么的跋扈，他也仅仅只能凭借想象来揣测。
后来经历了纳兰王府，还有田子厚离开京都的一些原由以及面对秦家和田家时候的态度，让赵御一度以为这老头的前半生的凶悍都是吹出来的。
可是今天，仅仅一句低呵，就让那些执掌世家门庭的大佬们撒丫子跑路。
而且指着纳兰家第一号走狗的鼻子，对纳兰王府一点客气都没有。
要知道，当初在新月楼，即便是荣苍都对纳兰家讳莫如深，可是就在刚刚的那几句话就可以看出来，这老头也太跋扈了。
让赵御纳闷的是，这老头既然这么生猛，为何当初在纳兰家，会接受那样的羞辱？
赵御当然不明白，有些人的精气神，被抽走之后活着的躯壳也仅仅是行尸走肉罢了。
“赵先生，纳兰家主有请！”
就在这个时候，纳兰性德却再次上前一步，挡在了赵御的面前。
他从不避讳自己是纳兰家第一走狗的事实，主子的话，只要落下来，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没完没了了？！”
秦舞阳转身，脸色出奇的平静，可是平静下，却蕴含着一种让赵御都如芒在背的压迫感。
尚未跑远的一些老头，此刻也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是个人都知道，这条纳兰家的走狗可是出了名的执拗，他们倒想看看，最执拗的纳兰性德，遇到最不讲道理的秦舞阳，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赵先生，请！”
纳兰性德不去看秦舞阳，而是盯着面前的赵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纳兰性德……”
缓过神来的赵御微微一笑，随即伸手拍了拍眼前纳兰性德的肩膀。
纳兰性德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赵御，眼神之中不带一丝畏惧。
“你另外一条臂膀也不想要了，是吧？”
赵御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更是温和的好像在和熟人打招呼，问人吃过晚饭了没有。
冷漠如李长歌，听到赵御的这句话之后，嘴角都一阵抽搐。
一旁刚刚霸气无比的秦舞阳都咧咧嘴，刚刚自己又是呵斥又是怒吼的，却远远没有这犊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来的吓人。
至于远处还在观望的那些老头，这一次是彻底的拔腿就跑，生怕一个迟了，被这对脑子明显有病的师徒给祸害了！
“请赵先生移步，随我前往纳兰家！”
即便是此刻，纳兰性德依旧寸步不让。
“呵！”
赵御轻笑一声，原本拍在纳兰性德肩膀上的手掌，瞬间屈指成勾，猛地扣住纳兰性德的肩膀。
从开始到现在，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的纳兰性德，脸上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
一股惊人的巨力从赵御的手上涌现出来，磅礴的力道将身手不俗的纳兰性德直接摁的跪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主子，纳兰家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说完之后，赵御松开了摁在纳兰性德肩膀上的手，转身带着李长歌上车，扬长而去。
满头大汗的纳兰性德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赵御离开之后，他本来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连站起来都成了一种奢望。
身后的保镖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阻止了。
“就这么放过他了？”
车上，李长歌有些好奇的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赵御问道。
“不然呢……”
赵御翻了个白眼。
李长歌则是瞥了一眼赵御，显然对赵御的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李长歌自信对赵御这个老板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放过纳兰性德，似乎不太可能！
“哎，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赵御打开副驾驶的车窗，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江山归你了
赵御那句“也是个可怜人”落下之后，负责开车的李长歌就彻底没有和这犊子说话的欲望了。
特么的，鬼才会相信，坐在副驾驶上的这风格年轻人，会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君子！
当初在人家家门口，抬手剁掉人家一条臂膀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菩萨心肠呢！
嗡嗡……
在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赵御的电话响起，是秦舞阳打来的。
“还有啥事？”
赵御接通电话，吊儿郎当的问道。
“让李家小子跟着我的车……”
秦舞阳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老家伙，又想干啥？”
听出老头语气不同寻常的赵御，低声嘟囔了一句之后，对身旁的李长歌说道：“跟上老爷子的车。”
李长歌点点头，车子瞬间加速，死死的咬住前面的迈巴赫。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梅园之后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赵御这才发现来到一处看似很高级的小区外。
“下车！”
车子停在大门口，李长歌直接熄火，对着赵御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
赵御有些纳闷，刚想问什么的时候，就见前面秦舞阳的车也停了下来。
老头下车之后，朝着他招招手。
满心疑惑的赵御下车，朝着老爷子走了过去。
“上车！”
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秦舞阳对着赵御说道。
“搞什么鬼？！”
被弄迷糊了的赵御，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秦舞阳也不说话，直接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那他呢？”
赵御稍微一犹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留在车上的李长歌。
“他进不去……”
秦舞阳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随即轻声解释道。
如果是十八年前的李家，进入这里或许轻而易举吧！
“靠！净整这些幺蛾子！”
赵御吐槽了一句，还是转身上了车，秦舞阳这个时候带他来这个地方，肯定是有深意的。
车子越过小区大门，在一旁篆刻考究的门柱上，赵御看到一行字，应该是小区的名字。
“远洋LI……”
后面的一连串英文，赵御这个半吊子也就认识那些字母！
进入小区之后，赵御这才发现，这个门面看似平常的小区，其实是内有乾坤。
一座座欧式风格的别墅错落有致，绿化和排列的风格更是将西方式田园和中式庄重相结合。
更加难得可贵的是，所有的别墅几乎都是邻湖而建！
“娘咧，这地界的，没有三五千万恐怕拿不下来吧？”
赵御看着那一座座各有风格的别墅，光看这玩意的占地面积，就让一般有钱人都感到绝望。
坐在后排座的秦舞阳，闻言翻个白眼。
“呵呵！”
就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魁一，在赵御感慨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轻轻的干笑了两声。
“笑啥？！”
赵御瞪着魁一，作势恶狠狠的问道。
“呃，没啥，没啥！”
魁一赶紧摇摇头，不管从哪个方面，他都和身边这个年轻人有着天大的差距。
身份上，他是秦舞阳的贴身保镖，比起一般人，自然要亲近不少，但是和赵御比……
把式上，更不用说了，一只手都能灭了他的纳兰性德，在小爷的手上也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小爷，这远洋别墅，基本起步价在四个亿左右，而且他对于入住有着很高的要求，虽然比不上梅园，但是却在京都也算独树一帜了！”
看着赵御盯着自己，魁一只能苦笑着解释道。
“四个亿？还起步价？！”
赵御瞬间瞪大眼睛，转而对后排的秦舞阳怒目而视。
这个老东西，都这么有钱了，在唐安的时候，还不竭余力的压榨自己的那仨瓜俩枣！
秦舞阳自然明白这个徒弟此刻的想法，尴尬的笑了笑。
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一处别墅前，有专门的管家上前开门，将三人领进别墅。
“老头，我有个事很纳闷啊！”
进入客厅之后，环视着周围那富丽堂皇的
别墅装饰，赵御摸着镀金的旋转楼梯疑惑的盯着秦舞阳。
“啥事？”
秦舞阳神色戒备的盯着赵御摸索楼梯的手，看着犊子的架势，是想将上面的镀金给扣下来？
“你说放着这地方你不享受，非要去唐安，而且也不住学校分给你的别墅，反而去住那巴掌大的老旧小区，有病不是？”
赵御将手从扶梯上拿下来，索性质量不错，金箔没有被这家伙给扣下来。
“这个叫做情怀！”
“狗屁！”
……
一老一小斗了几句嘴之后，福伯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爷，东西拿来了！”
福伯将文件交给坐在沙发上的秦舞阳，随即不漏痕迹的瞪了一眼赵御。
和这个小家伙接触了几回，人情世故炉火纯青的秦福，自然知道如何和赵御相处。
秦舞阳接过文件夹之后，将其递给了对面坐着的赵御。
面对福伯尴尬一笑的赵御接过文件夹，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些授权和法律文件。
仔细的看了不到一分钟，赵御手一抖，差点没直接将文件夹扔出去。
“这，这这这……”
盯着上面的数字，赵御嘴巴都不灵活了。
“这是老子这几十年打下来的江山，现在开始归你了！”
秦舞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之后，淡然的说道。
当初在新月楼，一掷千金的赵御觉得自己够豪气的了，大手一挥，几亿几亿的往出蹦。
连新月二楼的那些大佬们，都只能在他的手下唉声叹气。
在赵御看来，好歹也算个有钱人了吧？
可是看看老头递给自己的文件夹，赵御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在真正的有钱人眼中，还跟要饭的这个职业没有划清界限啊！
“你老子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这点家当积攒的也不容易，你小子可别给祸祸干净了！”
看着眼前赵御的反应，秦舞阳乐呵呵的举起茶盏，笑着说道。
赵御一愣，然后在福伯，魁一和秦舞阳的眼中，淡然一笑，将文件夹合上之后推给了秦舞阳。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两场硬仗
赵御爱钱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这家伙不管是在唐安的纨绔圈子，还是在海州玉石界，那都是出了门的抠搜。
当初在唐安，领着一大票的纨绔子弟去阿香川菜馆胡吃海塞，在海州玉石市场上，为了赌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挖人眼珠子。
可是，眼前秦舞阳递给他的这一份文件，价值几个聚宝堂？！
只要他签个字，这些东西就全是他的了，而且三天之后，秦家祖祠开堂，秦舞阳发帖收徒之后，他拿这些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就是这样，赵御却推掉了这一份即便是京都豪门大佬，看到都要眼红的富贵！
当初在纳兰家，那些人难道真的不怕当时还只叫田子厚的老人？
看看今天在梅园外的表现，很多事情都一目了然了。
只是，为何他们怕田子厚，还要跟着田书明在纳兰家构陷这个老人？
很简单！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是因为仇怨，而是因为利益。
是个人都知道，虽然这三十年这个老人不在京都，可是在京都，他手底下的产业可是一点都不逊色于一般世家豪门的。
当这一份让无数人都眼红的基业放在赵御面前的时候，这个出身底层的年轻人，却表现的很出人意料。
在场的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恰巧是性子最直的魁一。
他咧嘴一笑，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当初在秦家里堂，爷说小爷看不上秦家，看来是真的！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子承父业是自古的道理，你没必要……”
秦舞阳回过神之后，将文件再次推给了赵御。
可不等他话说完，赵御就一手摁在文件上，强行将文件再次推了回去。
“子承父业，这不假。”
赵御呵呵一笑，然后看着秦舞阳认真的说道：“可现在却不是时候，毕竟您老这身体还扛得住，这个时候我这个做儿子的拿走您辛苦攒下来的家底，外人知道了会戳脊梁骨的！”
秦舞阳闻言神情有些恍然，一旁的福伯却撇撇嘴。
说别人害怕被戳脊梁骨他信，说自家这
位小爷怕外人嚼舌根？
糊弄鬼呢！！
“可是，接下来还有两场不大不小的硬仗，凭你的那点底子，会吃亏的！”
秦舞阳虽然没有再坚持，但是却也眉头一皱，提醒了赵御一句。
“呼……”
原本以为赵御会好奇问还要和谁杠的时候，这小瘪犊子却在这时候直接松了一口气。
“还有两场了？终于要完事了！”
赵御如释重负的说道。
从他进入京都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囫囵个的回去。
这一路走来，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是命悬一线的摸索着往前走。
甚至，当他在京都和人交恶的时候，都不知道关于田子厚三十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然，程学陵，荣鲲，楚风云……
这些看似不着痕迹出现的家伙，每一个其实都让赵御心惊肉跳。
他只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普通人，被命运一步一步的逼迫到了这个地步。
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快速的适应和了解周围的环境和人。
从进入京都的第一天开始，他只相信三个人。
除了许重义和李长歌之外，就只有这个一开始什么都不肯对他说的师父了。
别说萧然，就连秦福，赵御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
能活到今天，坐到远洋别墅当中和已经成为秦舞阳的老人斗嘴，靠的绝对不是他赵御有多牛逼。
这其中，十分之三是因为秦舞阳当年在京都积攒的人脉和名气，让真正的幕后大佬投鼠忌器。
那些老家伙们，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当年秦舞阳离开京都的原由，所以他们清楚，要是赵御死在京都，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再有十分之二是身边有李长歌。
他虽然是一个落魄的丧家之犬，可是瘦死的马比狗大，京都有很多上得了台面的和上不了台面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欠着陇西李家的一些香火。
这一趟，李长歌差不多将这点香火用的一干二净。
赵御扪心自问，自己加上异能，也仅仅只是占了十
分之二而已，剩下的三分，就是老天爷是真的不想收了自己。
异能？
掌心神目是很厉害，在某些事情上，帮了赵御大忙。
当时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下，在那些扎根京都上百年的大家族面前，这么点异能可以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真的将赵御身边的这些东西都剥离，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赵御即便是身怀异能，那些大佬想要他消失，太容易了！
“接下来的两场，可都不太容易对付啊！”
秦舞阳端起青瓷茶壶，为赵御斟上半盏新茶，语气虽然是关切，但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其中有一场应该是和楚风云的较量，但是剩下的一场，就真的猜不出来了，老头，你给透个底？”
赵御端起青盏，一口闷掉清香宜人的新茶之后，嬉皮笑脸的对着秦舞阳说道。
泼皮的性子，和当初在唐安的时候一模一样。
“嘿嘿，不让你小子吃点亏，这一趟京都岂不是白来？”
秦舞阳嘿嘿一笑，这种神情和当初在唐安坑赵御血汗钱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的一旁的秦福和魁一都目瞪口呆。
“特娘的，老子来京都可都是为了你啊，老家伙，良心呢？！”
赵御被老家伙气的暴跳如雷。
可是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的端着茶品的秦舞阳，他却也无可奈何。
……
接下来，两人又胡扯了几句之后，赵御起身准备离开。
秦舞阳将这个徒弟送到了门口。
“楚家那后生我见过，心思沉稳的有些过分了，让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都感觉很棘手，你多小心一些。
实在弄不过，就打电话过来喊人，也别觉得有啥丢人的，在京都这地界，打不过就回来找靠山的膏粱子弟，一抓一大把。
话说，老头子积攒下来的那些东西，你真的不要？”
送赵御出门的过程中，秦舞阳一直就在赵御的耳边叨叨叨。
之前还说让赵御吃点亏呢，这才一转身，就生怕自己这个徒弟在外面受欺负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开帖收徒
出了远洋小区，赵御上车之后一直皱着眉头。
李长歌也在驾驶室的位置闭目养神，一点都不心急。
李家老太爷十几年熬练出来的苗子，这点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
“头疼啊！”
赵御揉了揉眉心，在秦舞阳的面前，表现的很随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上那个他都讨厌不起来的楚风云，根本就没多大的胜算。
“接下来去哪里？”
一旁的李长歌睁开眼睛，神色平淡的盯着眉头紧皱的赵御，冷声问道。
不过这家伙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先回香山别苑吧！”
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的赵御，只能先选择回去。
车子缓缓的启动，随即朝着香山别苑驶去。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赵御了解秦舞阳，既然老头子这么叮嘱他，那么接下来的关卡，不是那么好跨过去的。
楚风云还好说，虽然他心里没有底，但是最起码还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谁。
可是另外一个……到底是谁呢？
“老爷子说接下来我还有两场硬仗要打，一个是楚家嫡长孙，我们在机场见过的楚风云，还有一个老头子卖了个关子，你给参谋参谋，看看谁最有可能？”
进入香山别苑之后，赵御忍不住看向李长歌问道。
对于京都，三个他绑在一块都没有李长歌了解的深，说不定这家伙就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呢？
“我知道！”
出乎赵御预料的是，他话刚刚落下，一旁的李长歌居然直接点头，说他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谁啊？”
赵御一喜，只要知道是谁，心里最起码会踏实一些。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李长歌却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赵御。
“喂喂，我可是你老板！”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你……”
赵御你你我我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
么能威胁到眼前这位爷的话来。
天底下，保镖能当成这样的，也就只有李长歌了。
同样，世界上的老板能这么憋屈的，也就只有赵御这个倒霉蛋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别墅当中，许重义看到两人囫囵个回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晃，一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在这一天当中，赵御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从李长歌的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
可惜，李家这位的口风，实在是让赵御感到有些绝望。
“这样吧，你告诉我是谁，我就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在什么地方，或者离开京都的时候，是偷是抢，我都帮你弄回来，行不？”
最后，赵御甚至都放出了大招，要知道，这可是李长歌的软肋啊。
连一旁的许重义都瞪大眼睛，虽然赵御没说明确，但是他知道老板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三彩跃马俑！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李长歌才心甘情愿给赵御当马前卒的。
倚着侧窗站着的李长歌，闻言也仅仅是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赵御。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知道跃马俑在什么地方！”
赵御信誓旦旦的说道。
当初田子厚不让他告诉李长歌，是害怕李家这位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是他却忘了，相比于还有一些大局观的李长歌而言，其实他的这个宝贝徒弟更加的危险！
“东西就在纳兰王府……”
不等赵御继续诱惑，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絮絮叨叨的李长歌，冷言说出一个让赵御差点没蹦起来的名字。
原来，他一直知道他们家那一尊三彩跃马俑的所在！
所有底牌都用尽的赵御，一时之间有些泄气。
至于跃马俑，即便是李长歌什么都不说，离开京都的时候，赵御也一定会将东西从纳兰王府当中取来。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天中，赵御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看啥都感觉刺挠。
那一个人到底是谁，这三天这个问题把赵御折磨的差点没精神崩溃了。
所幸，第三天早上，当他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福伯已经上门，说是秦舞阳让来接赵御的。
秦家今日开祖祠，那个混世魔王要发帖收徒！
这在京津圈，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本在赵御看来，最多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奉茶磕头点黄纸。
可是当他一睁眼之后，就被李长歌拎到卫生间，起初以为这位李家子弟有什么不良癖好，想要对自己下手。
赵御都准备殊死抵抗了，李长歌却指挥他如何整理仪容。
从衣服的选择，到洗澡用什么味道的沐浴液，甚至出门前的熏香，事无巨细，这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捣鼓到最后，早已不耐烦的赵御差点没暴走了。
谁特么知道，在新社会的阳光下，还有这么多该被扔进历史垃圾桶的裹脚布呢？！
从赵御睁眼，到他走出香山别苑的大门，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
对于早上起床连刷牙都想要省掉的赵御来说，这种待遇简直和凌迟没什么区别。
这特么的就不像是要去拜师，而是谁家的黄花闺女要出阁一样！
香山别苑外，孤零零的停着一辆赵御再熟悉不过的车子。
这辆车子，当初在福伯带着自己去禅院见两禅和尚的时候开过，那年岁看着比赵御都大。
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弄个好点的车不行吗？哪怕是拦个出租车呢，都比眼前这车高级吧。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面对这待遇，赵御也只能咬牙忍了。
京都的早晨，车辆川流不息。
而在这车辆组成的洪流当中，一辆连废弃场都不愿意接手的破车夹杂在其中。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车上坐着三个大老爷们和一个老头，各个衣着光鲜，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可是两者一结合，就有些别扭了。
甚至有些眼尖的人，路过小破车的时候发现，那驾驶位的老者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些顶级私家手工制作的高档货！
第五百九十九章 秦家的大爷
赵御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实了，但是这一路走来，面对四周那诧异的目光，都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一个多小时之后，小破车终于摇摇晃晃的坚持到了梅园。
按照梅园的规矩，别说是外人，就是梅园当中那些世家的掌舵者，到这里都要下车步行。
这规矩，颇有点将军下马公侯落轿的意思。
可让赵御惊讶的是，福伯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一路不紧不慢，直接将小破车开了进去。
而门口的那些安保人员，看到之后也没有出手阻拦。
甚至于，当破车路过那些安保人员的时候，赵御还从几个人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异常明显的畏惧。
“这车是老爷之前的座驾，外人看着破烂不堪，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唯一一辆可以驶进梅园的车子。”
当车辆进入梅园之后，负责开车的福伯笑着轻声的解释道。
凡夫俗子，当然看的都是外在的鲜亮，而能知晓这一辆破车来历的大佬们，却都已经是那种不屑于用外在的东西来表现自己实力的阶层。
在认识这破车来历的人眼中，这一辆白送给废弃场都没人要的车子，肯定要比限量版的顶级豪车要来的醒目。
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秦家老宅外。
今天的秦家老宅，显得格外的喜庆，各处都是张灯结彩，连被赵御轰碎的大门，都已经重新翻修，看着比过去还要气派。
“爷！”
当赵御下车，率先走进大门的时候，门口站着的秦家保镖们，纷纷弯腰称’爷’。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秦家的大爷了！”
不等赵御询问一旁的福伯，一个老人已经笑着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秦家家主，秦长阳！
三天前，这个老头想的还是如何保住自己和秦铭屁股底下的位置，可三天之后，对于赵御的身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异议。
大爷。
在世家豪门当中，也只有嫡长房才有资格如此称呼！
这句话从其他人嘴里出来，或许有些水分，但是从秦长阳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面对这
个三天前还要针锋相对的老头，赵御猛地换了一张让旁边许重义都诧异的笑脸。
“世叔亲自出门迎接，罪过罪过！”
热情有些过头了的赵御立刻上前，作势搀住秦长阳。
许重义满脸疑惑，他跟着赵御的时间也不短了，何曾见到过这个老板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这笑脸，怎么看都透出一股连他这个莽夫都能看出的假来。
而同样站在赵御一旁的李长歌和福伯，却都会心一笑。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内堂走去，外人看到，指不定会以为这两个其实内心狡诈的家伙，有多熟络呢！
此刻笑容温和的秦长阳，和看着懂事谦逊的赵御，其实各怀鬼胎！
一路走来，所遇到的秦家人和佣人，不管愿不愿意，碰到赵御的时候，都会挤出一个相对自然的笑脸来，称呼一声大爷。
里庭门外，秦长阳说要准备接待一些京津圈前来恭贺的权贵，借故带着秦铭离开了。
“呵呵，秦家这位，可比田老三要精明的多了！”
等秦长阳离开之后，一旁的李长歌看着借故离开的爷俩，冷笑着对面前的赵御说道。
“那可不，都能拉下老脸来跟我这么一个来秦家抢食吃的外人客套，比田家的那一位可要精明不少！”
赵御嘿嘿一笑，他当然看得出来这老头怀的什么心思。
大爷？
两个字一个称呼而已，又少不了他们身上一块肉。
而认下这个称呼的赵御，如果再仗着秦舞阳的身份来夺取什么，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道理，人情。
这两样世间最值钱和最不值钱的东西，都在秦长阳的一个笑脸下，死死的被他捏在了手中！
不过这和赵御闯进梅园的初衷其实并不冲突。
只要秦家和田家捏着鼻子承认了师娘和兄长的名分，那么就等于已经解开了秦舞阳的心结。
赵御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转身跨入里庭祠堂。
放眼望去，整个祠堂都笼罩在徐徐青烟之下，那祠堂当中的供桌上，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香火。
青烟升腾，蕴蕴
如晨雾……
秦舞阳和作为守祠奴的秦怀阳站在祠堂外的台阶上，秦怀阳的手中，端着一个檀木托盘，上盖黄绸。
“世伯，师父！”
赵御走到两人的跟前，一一作礼。
而跟随而来的李长歌和许重义，进入里庭之后，一左一右站在里庭门口，福伯更是站在门外，不敢越过半步。
“小家伙，差点被折腾疯了吧？”
秦怀阳乐呵呵的看着面前的赵御，虽然这小家伙面色如常，但是从眉宇间的一些神态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家伙和舞阳是一个性子。
面对那些繁琐的规矩，肯定早就不耐烦了。
“额，还好……”
赵御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那就好，接下来的规矩可……”
“哎哎哎，你干啥去？！给老子回来！！”
不等秦怀阳说完，赵御直接扭头就走，一旁的秦舞阳立刻出声将已经走到大门口的赵御给拦了下来。
“还特么的有完没完了？！”
赵御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老家伙。
他一直忍着，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是秦怀阳却告诉他，这只是个开始！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别介，接下来能简化的，一定简化！”
秦舞阳太了解这个徒弟了，他转身走，那是真的要撂挑子不干了！
赵御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满头大汗的秦舞阳，随即又看了一眼秦舞阳身后站着的一脸蒙圈的秦怀阳。
打死秦怀阳都不会想到，这个小家伙的性子比秦舞阳还暴躁。
“京都楚家到贺！！”
就在爷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通传。
“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给我撂挑子，让楚家那老东西看老子的笑话！”
听到这一声通传，秦舞阳立刻给了犯拧巴的赵御一巴掌。
继而，接二连三的通传声传遍整个秦家大院。
“陇东巨家到贺！”
“金陵董家到贺！”
“齐鲁孔家到贺！”
……
第六百章 仪式
“哈哈哈……”
就在外面接二连三的响起通传声的时候，一个身影伴随着爽朗的笑声闯进了里庭当中。
“楚老爷子，里庭乃是秦家祖祠，此刻尚未开贴，请……”
“滚犊子！”
外面虽有秦家人阻拦，但还是被那朗笑的老者硬闯了进来。
楚长恨带着长孙楚风云大摇大摆的走进里庭。
按照世家豪门的规矩，这里庭的祖祠，除了开香之外，别说外人，就是秦家人都不能踏入。
然而，在现在的秦家当中，根本就没人敢阻拦楚长恨，也没人拦得住！
“楚长恨，你今天是来找茬的？！”
台阶上的秦舞阳微微眯起眼，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冷声的问道。
他们俩的仇怨，整个京津圈内的权贵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连赵御以前都以为，自家师父来京都最大的对手，就是眼前这个老人。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接触到很多人知道，赵御似乎对着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老头之间的仇怨，有些怀疑了。
“今天你秦舞阳开帖收徒，别说京津圈子的权贵，就连其他地方的世家都来了不少，这么多人在，今天你秦家想要平安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楚长恨冷笑一声，盯着秦舞阳说道。
“哦，那咱们就试试看！”
秦舞阳一挑眉，言语之间展现出一种赵御根本就不曾见到过的自信。
“不过，现在这里庭当中，可就只有你爷俩……”
看着走进庭院的爷俩，秦舞阳直接口风一转，随即不怀好意的盯着站在院落中间的楚家爷俩。
“咋地，今天是你秦舞阳的开贴的日子，我就不信你不顾面皮，会在这里朝我们爷俩动手？”
听着秦舞阳的话，虽然嘴上不太相信，可是在京都属于一流顶尖的老头，还是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你敢闯进来，老子就敢关门打狗！”
秦舞阳一摆手，站在门外的魁一立刻走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里庭的大门。
“你敢！！”
看着身后的退路都被这老东西的堵了，楚长恨终于有些慌神了。
“大哥，这可是您的地盘啊，您不管管？！”
在迅速的对比了双方此刻的实力之后，
作为顶尖豪门掌舵者的楚长恨，直接将目光对准了站在台阶上的秦怀阳。
“我……”
秦舞阳正要上前理论，却不想被大哥拦了下来。
“你们俩都闭嘴，开帖的时间差不多了，别因为斗嘴错过了好时候！”
秦怀阳苦笑着对两人训斥了一声，随即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身边的秦舞阳。
“着服喽！”
秦舞阳端着托盘，一旁刚刚还在斗嘴的楚长恨上前，吆喝了一声之后，掀开了秦舞阳手中托盘上的黄绸。
同一时间，站在台阶上的秦怀阳转身来到祠堂门口，将祠堂的六扇檀门全部打开。
而站在庭院门口的李长歌，转身同样打开了里庭的大门。
“跪下！”
楚长恨将托盘中的一袭长衫提了起来，面对赵御高声呵道。
与此同时，门外也相继有人走了进来。
来的，是世家豪门前来观礼的权贵。
今天秦家来的人不少，但能进这个大门观礼的，却也仅仅只有寥寥数人。
第一个跨过大门的是孔自如，老头在看到站在秦舞阳面前的赵御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尴尬。
毕竟上一次，他们这一帮受过赵御恩惠的老头，可都是在赵御最危险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的。
虽然他们几个知道，在京都想要赵御吃亏容易，但是想彻底的打垮赵御，根本就不现实。
但是，于情于理，他们多少都有些忘恩负义了。
孔自如之后，进来的是巨定边，身边还跟着膀大腰圆的巨武。
再之后，就是董老爷子……
等该进来的人都进来之后，赵御单膝跪在秦舞阳的面前，而秦舞阳则接过一旁楚长恨手中的长衫，仔细的为赵御穿上。
“入帖！”
见长衫穿着完毕，一旁站着充当司仪的楚长恨，跟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秦怀阳从身后的祖祠当中，取出一标黄纸，上面写着拜帖。
将这拜帖递给秦舞阳，一旁的楚长恨则接过一盒印泥，放在两人面前。
秦舞阳在拜帖上先摁了手印，然后将拜帖递给身旁的楚长恨。
“秦氏舞阳，今作帖收徒……”
楚长恨将拜帖从头到尾的念了一遍，最后将帖子递给赵御，等
赵御摁下手印之后，他们的师徒关系，就算是定下来了。
“奉茶！”
“礼谢！”
“回赐！”
……
一套接着一套，要不是在秦舞阳那杀人的眼神下，估计赵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等一切都就绪，所有人从里庭往外面走的时候，赵御眼神涣散，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消耗干净了。
中庭当中，如当初在沈家老爷子的寿宴一样，依次摆开十二张酒面。
头席上，坐着的老头大多赵御都认识，不过让赵御有些纳闷的是，那头席第一位的椅子，却一直是空着的。
次席上，头一个坐着的就是赵御，在他下方，是面上始终带着笑，对谁都谦逊有礼的楚风云。
“来！坐！”
赵御坐下之后，先是狼吞虎咽的扫荡了几口，今天一早上起来就被折腾，他此刻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所幸，今日来的人对秦舞阳都很了解，所以他这个做徒弟的，做出再奇怪的举动，在那些来客的眼中，都是相当正常的。
不过当赵御胡吃海塞了片刻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在他的这一桌上，除了楚风云之外，其他的人他大都不认识，可关键是，他在宴席上，没有看到李长歌和许重义。
道理，赵御当然懂。
按照他们俩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没有资格在这个场合落座。
环视一圈之后，赵御发现了站在不远处过廊的两人，从不知规矩为何物的赵御，直接朝着两人招招手。
许重义从没接触过这种场合，见到赵御招手，立刻朝着赵御的位置走了过去。
而李长歌则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朝着赵御摇了摇头。
这种场合，所落座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什么人坐什么位置，早就已经定下来了。
再说了，他一个落魄世家的丧家之犬，不管在赵御眼中，他李长歌是什么身份，但是此刻的他明白，他不过是一个保镖而已。
“你先坐！”
见李长歌不愿意过来，赵御猛地冷下脸来，他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此刻顾虑的是什么。
随即，一把将许重义摁在自己的座位上，怒气冲冲的赵御，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直接朝着走廊处的李长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