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接生
火把照耀下,妇人表情复杂,恐惧,痛苦,害羞,无奈皆有,似乎很是排斥面前的少年,其实妇人也就十七八的模样,秦梦进一步,妇人就退一点,秦梦无奈,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我乃天上神仙,玉皇大帝,如来佛,观音菩萨,太乙真人,太上老君,齐天大圣,天蓬元帅派来的童子,此次而来就是救你性命,保你母子平安。”
秦梦没想到妇人被这一席话给镇住了,妇人眼光充满了希望,不再排斥。秦梦将火把递给了臧卓娅,示意孕妇保持放松,将棺材板上的粮食清理干净,又将所带衣物全数垫在孕妇背下。
“放松,全身放松,双腿放开,吐气,吸气,用力……”
秦梦此时虽然表现的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已经火烧房子了。谁知道这个孕妇的胎位是否恰当。万一来个撗位,或者是屁股先出来,头卡住了,到时候怎么办?真想打个120,就算能打通,可这里荒郊野外,也没有一个明显标记,急救车也来不到。孕妇的下体已经有羊水流出,无奈孕妇实在是没有力气,奄奄一息的躺着,确实配合不了秦梦的指令。
秦梦也是头大,估计是饿的时间太久,体力不济,翻了下包袱,还有最后的一个蒸馍,给了产妇,分娩的疼痛让她机械性的抽搐,并不去吃这个蒸馍,秦梦无奈,再一次厉声道:“这是仙馍,快吃掉,吃掉后,你就有了力气,孩子和你都能活命。”
不知是母爱的力量还是确实饿了,产妇吃掉了蒸馍,秦梦又给产妇灌了些水。过了一会,产妇有了些力气。秦梦再次命令道:“听我口令,慢慢长吸气,吐气,用尽全身力气……”
随着几次配合,妇人也都踩在点上。秦梦满头大汗,也顾不得男女又别,探手进去已能触及到小孩毛发,谢天谢地,真是老天保佑,孩子头朝下。秦梦精神立即亢奋道:“再加把力气,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吸气,吐气,配合用力……”
随着产妇的一声嘶喊,孩子的头终于出来,秦梦此时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拖拽着婴儿,生怕伤着这个小生命的胳膊腿。谢天谢地孩子终于出来了,是一个带把儿的。“朱叔,快来拖住孩子,莫动。”朱万配合默契的接过孩子。秦梦迅速将准备好的麻线,扎紧孩子脐带,取出朱万的长剑,在火上燎了下,递给朱万,顺势又接过孩子。又对朱万道:“朱叔斩断脐带!”
秦梦给脐带留出一指宽的距离,示意朱万动手,朱万手腕轻轻一动,脐带脱落。新生命彻底脱离母体,朱万见孩子脸色青紫,顿时大骇道:“怎么是死孩子!”
秦梦并不理会朱万,倒提着孩子,轻轻拍打孩子屁股,可能是下手轻,一直没有反应,无意间发现朱万和臧卓娅以及孩子他妈愤怒的看着自己。再迟疑就要遭众怒了,狠狠一巴掌下去,终于换来孩子一声啼哭。秦梦将孩子还回,妇人亲呢的看着怀中的宝贝,似乎忘记周遭一切。
秦梦穿越后成功转行妇产科医生,满满的成就感,轻松下来才琢磨出并非自己功劳,而是产妇生产的先天条件好,妇人遭遇暗害,蒙汗药使她长睡,不知疼痛,醒来却浑身无力,只能慢慢分娩。这情况正符合医院大夫叮嘱的临产六字箴言:睡、忍痛、慢临盆。
秦梦去河边洗手洗脸回来时,臧卓娅负责清洁妇人婴儿,突然厉声惊呼,扯住秦梦,秦梦也以为出了什么产后大出血之类的并发症,立时赶到妇人跟前,原来是胎盘脱离,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秦梦云淡风轻道:“无事,此乃胎盘,人一出生就会脱落属于正常情况。”
朱万虽知秦梦精通医术,但朱万怎么也不会想到秦梦还会接生,吃惊之余就是佩服之至,神仙弟子,果然无所不精,无所不知。直叹妇人真是好运气,碰上了秦梦。看来秦梦就是一个大福星,见谁,谁有福,自己要跟紧了。
臧卓娅为妇人擦拭好身体,又将临行时秦梦搜刮田氏的衣物,帮妇人穿上,虽知有些紧身,只能将就穿。
妇人搂着怀中的已经睡去的孩子,开口说道:“多谢几位仙人的救命之恩……”还未说下去,秦梦首先噗嗤笑了出来,朱万和臧卓娅也嗤嗤的笑了出来,一开始三人忍着,再接着实在是忍不住,只能哈哈大笑起来。
妇人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开口,神仙就狂笑不知,颇为纳闷,良久,三人笑罢。秦梦看到妇人迷茫的眼神,顿时觉的这样很是失礼。便躬身施礼道:“姐姐,莫怪我们三人失礼,我们其实并不是神仙,只是当时事情紧急,为让你顺利生产,只能出此下策。”
妇人面色尴尬颇为不好意思,便垂下了头。秦梦很是好奇妇人的身事,便问道:“姐姐,家是哪里,为何被装进这棺材扔到了这荒郊野外?”
妇人双眉紧锁,好像再极力回忆什么,喃喃的说道:“妾身也不知,只记得之前夫人递给我一碗补药,喝下不久就睡着了,只觉得睡的可沉,好像睡了好几天,睁开眼就见到三位恩人,还想请恩人替我解惑?”
补药,蒙汗药,夫人,十代单传,子嗣艰难。秦梦分明从这里看到一部精彩的妻妾争斗剧来。秦梦说道:“我们三人赶路,看见林中有跳大神,便过来一看究竟,刚来到他们就走了,发现棺中有动静这才发现你未死,便出手相救,现在你母子平安,不知你家住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家。”
妇人聪明伶俐,非一般愚钝之人,经此变故,自然猜度出几分原因来。妇人满脸委屈道:“妾身看来有家不能回,嫡庶之争差点害了我母子的命,夫家我是不敢回,还望三位恩公能去前面庄上寻找我家兄长过来。”
人生地不熟,又是黑夜,如何能找到她兄长家,这不是大难题吗?妇人体虚无力,无法行走,秦梦看棺材底板倒不失为一块担架,便和朱万商量,朱万彻底将棺材大卸八块,三人抬着产妇就出了阴森的树林。
妇人娘家姓唐,父母早亡,留下兄妹相依为命,日子一直过比较拮据,长兄喜欢黄老之术,四处游历,对妹妹的终身大事一直没有放到心上,在家中叔伯的说合下,唐氏上年嫁入陈家做了妾室。
第六十一章 四位老友
陈家本是大门大户,陈家主家陈鸣,年过不惑,曾在卫国侍奉卫怀君,适逢家母过世,陈鸣崇尚孝道,以儒学立身,便辞官回家为老母守丧。
既然陈鸣师从孔孟,自当礼仪治家,怎会出现如此卑劣之事,不仅秦梦想不通,朱万也颇对陈家主家鄙夷。在唐氏的指引下,唐氏娘家很快就到了,庄上也就几户人家,都是有院无门的茅草土坯房院落,屋墙都是一色黄土墙。
唐家柴门虚掩,家中无人,朱万无奈摇头,抬着唐氏直进房门。在唐氏指引下秦梦点上油灯,眼前顿时一亮,三间茅草房,屋里陈设简单,但却干净敞亮。不知何时起,臧卓娅满脸黑灰,竟也省去她胡女的身份惹来的麻烦。三人齐心协力将唐氏安置到床榻之上,秦梦和朱万不便靠近,一切都有臧卓娅忙活,小妮子可能是草原上飞马疾驰习惯了,现在做些家务伺候一下人都是毛手毛脚顾头不顾尾。
秦梦在油灯前无聊的拨弄着灯芯,突然屋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年轻书生跛着脚迎着秦梦走过来,男子面容俊朗,气质优雅,秦梦三人顿时一愣。
“兄长,你怎么才回来?”唐氏一句饱含委屈的问话打破了局面。年轻书生抬眼看见床榻之上人正是自己小妹,还怀抱一个沉睡婴儿,顿时扑倒床前询问,今夜何故跑回家来。唐氏经历生死,饱受委屈,今见亲人顿时大哭起来。
书生楞到此地,秦梦上前施礼,述说救人经历,又将唐氏中毒一事一并告知。书生当即凑近唐氏,用鼻子嗅嗅,顿时怒发冲冠,文气而又有内敛的神情立时变的狰狞,书生握紧拳头,暗暗发力好久。好一阵才平复,对朱万和秦梦拱手一礼道:“果然是风茄花之毒,在下唐秉,小妹幸遇三位,才捡拾一命,否则就成野狼野狗腹中之食,请受在下一拜。”朱万秦梦连忙搀扶,对唐秉连称不敢当。
三人喧哗声大了些,惊动了婴儿,孩子便大哭起来,一时弄得唐氏手忙脚乱,急的都要哭了。唐秉看此情况,对朱万告辞一会去请个长辈过来帮忙照看婴孩。唐秉出去未多时,很快便带回一个老妇人。“哎呀呀,小燕子这是怎么啦?哎呦,小娃子生的如此俊俏,那挨千刀的陈家怎么就舍得把你母子赶出来?明天我和兄长带上你叔伯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秦梦并不关心他们明天的是否能讨回公道,也不好奇大宅门里妻妾的争风吃醋。只盘算着明天三人何去何从,臧卓娅如何安排?正在此时唐秉来到三人面前道:“恩人们,就留在家中多住几日,让我们兄妹一表感激之情!”
朱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秦梦,秦梦道:“我们确实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只想今晚就渡河?不知唐卿能否帮在下找来行船的艄公?”
秦梦的回答很是巧妙,即表明不能久待之意,又单刀直入让唐秉帮忙。他们并非要大晚上行船渡河,而是透过这句问话来看唐家是否认得艄公,如果认得,那么过河一事就有些希望。如果唐家确实没有能力帮忙,他们就另想办法,或者再回繁阳,或者绕到其他地方,反正此地是无法再待。
唐秉俊朗的面容,满脸笑意道:“三位恩公放心好了,这又有何难,自古便有大河之上夜晚有饕餮等候吃人的传说,这纯属无稽之谈,我有三位老友,一身行船本事,大海万里波涛也曾较量过,夜过大河更是没有问题,你们全都放心,今夜定当让你们过河。”
三人听唐秉说完,眼前一亮,顿时心里轻松,心里好奇他的三位老友。唐秉又一恭敬施礼道:“一直未请教三位高姓大名,何方高人,日后也好多来往?”
朱万道:“唐兄弟,在下朱万,老家鲁地陶丘人士,我们叔侄三人久居繁阳城,昨日听闻大哥身染恶疾,这才日夜兼程希望能让孩子见其父一面!”
朱万人太实在,这编瞎话将自己大哥都贡献了出来。唐秉微微一皱眉,连忙安慰道:“恩人莫要着急,我这就去恳求我那几位老友出手帮助。”
唐秉没过多久就回来,对朱万一行三人道:“恩公请随我来!”三人摸黑跟着唐秉,出了庄子不多时看到一处高岗,本来夜间阴天不见月亮,不知哪来的一股大风吹散了空中的云彩,皎洁皓月当空,只见有三人立在高岗上,背影高大,手拿三足酒爵相互敬酒,风起裙起,飘然洒脱自是一派高人模样。
唐秉爽朗笑道:“三位老友,这就是救我小妹之人,我与你们引荐。”朱万上前见过唐秉的老友,四人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意气风发,眼神明亮。方脸长须的名叫崔广,圆脸短须的名叫吴实,白净脸的名叫周术。
方脸长须的崔广首先向朱万一拱手微笑道:“即是我兄台恩公就是我们三人恩公,我也是略懂些医术,不知阁下用的什么方子解得风茄花之毒?”
朱万只能尴尬笑道:“阁下误会了,在下不懂医术,这是在下侄儿所为!”说完施礼招呼身后秦梦向前。
秦梦向前走了几步,又近了些距离看到三人,谁知在月光中,三人面貌尽收眼底,令秦梦不敢恭维,他们三人长的确实太喜人。崔广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还是斗鸡眼,一撮短山羊胡更衬托出对眼的滑稽。吴实脑门处有一个核桃模样的瘤子,年纪轻轻就秃脑门,后脑的头发也是稀疏不堪,勉强扎起一个小辫来,圆圆的脸庞事实令人喜爱。周术脸白,有点酒糟鼻,身子微胖,笑面孔,如果带个小礼帽的话,就是一小丑。看来四人里面就属唐秉相貌英俊,不过这名字倒有点意思,糖饼还糖包呢?
秦梦实在想笑,但是三人举止得当,神态安然。秦梦也只能强压心中笑意,不去看三人相貌,以晚辈自居,恭敬向三人深躬,拱手道:“甘草的浓汁可解风茄花之毒。”
第六十二章 夜渡黄河
崔广听闻当即手捻短须,一大一小两黑眼仁似乎重叠到一起,脸色兴奋说道:“甘草,国老神药,补气益中,祛邪扶正,清热解毒,正是风茄花的克药,用的妙哉,我也是最近几年才得知世上出了风茄花这种毒花,努力找寻解药,却从未考虑到处都能找到的甘草来试验!多谢小哥赐教!”说完就下了高坡,去下面草地寻来一根甘草,旋即又回来,气喘吁吁的对秦梦道:“小哥是如何知道,此草能解毒?”
秦梦拱手作揖道:“小子我,曾遇见过一个精通歧黄之术的隐士经常会使用地里的甘草给别人治病,今夜之事也是事出突然,就想起甘草一试。”不看广告看疗效,经过亲自验证,自然确定水浒传的注解,甘草是解药看来没有错,秦梦并不想和此人探讨过多甘草药性药理,对于中医中药也是一知半解,最多是个爱好,而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他们如何送人过河。
崔广意犹未尽,接着又追问了几句关于隐士的情况,都被秦梦摇头语焉不详大发了。崔广也只能叹气摇头,很是遗憾错过结识一位医道圣手。
秦梦见吴实一直眯缝着眼看着自己,手里不停的掐指盘算,好似后世云游江湖的算命先生。突然双眼睁大,迷茫的问道:“小哥,你可是闰年闰月闰日出生?”这一问确实把秦梦问呆了,秦梦反问吴先生是何意?吴实眉头拧着很紧说道:“我今日摇了一卦,卦象显示只有两人,却不想是三人来此,所以在下复盘回忆了一番,按伏羲八卦周天之数得到的结论还是两人,自小道出师以来,还从未算错过一二,唯一解释就是你是三闰之数!”
秦梦听此一说,汗毛倒立,不禁为吴实的占卜之术叫好。自己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而是穿越而来,竟然让他蒙上了。秦梦也只能故作无知说道:“小子自小父母双亡,由盲眼奶奶抚养长大,生日具体哪天奶奶也不知道,所以小子也无从得知。”
吴实听了解释,嘴里才微微长吁口气,“我以为是在下技艺不精,万没想到小哥命格竟如此奇异,在下也只能汪洋兴叹,不知能否在我有生之年破解小哥的命格?”
一旁的周术囔囔着鼻子憨声憨气道:“你们两人不要如此墨迹,世间只事,不可太过追究,追究太清就逆经叛道了。我最近考究殷商历史,得出盘庚西迁,就是因为内乱和水患,而非洹上是龙脉之地能延二百年殷商气数。帝辛也就是我们说的商纣王,却非历史记载的那样无道残暴,肆意胡为,相反却是力挽狂澜的有位之君,却不幸失败而已。”周术接着又说道:“学问医术异象我们都可以改日再聊,莫让几位恩公等急,事不宜迟,趁着月夜,我们四位老友再来一次四仙过河,说实话多日不在河中游戏有点技痒。”
唐秉跟着三人豪爽大笑,也随声附和道:“周兄,此话正和我意,我们再来一次东海驯龙。”四人此时的气势不亚于盖世豪杰,朱万很是羡慕,便问道何是“东海驯龙”。
唐秉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唐秉喜欢道家之学,游走天下,在吴越之地结识三位好友,经常一起探讨天下万物,实时变局,人文地貌,行走于荒原绝壁,山川大河之间,因此练就一身乘风破浪,攀援绝地,会当凌绝顶的技艺。这“东海驯龙”便是在海上练就的乘风驾船之术。
秦梦听完四老友的事迹,很是羡慕,这下心里也有了底,他们既敢挑战惊涛骇浪,行走万里海波,那么区区的几里黄河又算得了什么呢?
四人没有大意,反而更加谨慎。唐秉领着他们来到黄河边上一处芦苇荡旁,从里面拽出来四艘小船来。平时他们都是分开划船,各玩各的,只是今天要带三人过河又是黑夜,黄河河面不仅水流湍急而且暗流复杂,自能将四叶小舟连在一起,一人撑一角,将朱万秦梦臧卓娅用绳子连在一起,一人给了一段圆木,以备不测翻船时使用。
秦梦看到四人安排的妥妥帖帖,前前后后都给考虑的万无一失,打心眼里佩服四人才干。七人齐力将绑好的四舟推入河中,随即七人跳上船去,秦梦三人被安置在大舟中心。初到河上,还算平稳,谁知一阵急流就被冲进了河中,四人喊着号子,相互配合。急流时顺势划桨,漩涡时逆势用力摆脱旋转。大风大浪时趴在船上不动。
在秦梦后世记忆里黄河总是断流和低水位,但此时水流湍急,只能趴着,不敢站立,眼望四处都是茫茫水面,时而像脱缰的野马,时而又像脱线的风筝,风高浪急,阵阵河水打到身上,凉风一吹牙齿打颤,眩晕恶心,这才是真正的晕船。朱万还好,秦梦和臧卓娅呕吐连连。
秦梦死命的抓着小船上的缰绳,后面的臧卓娅似乎无处着力,只能熊抱秦梦,全身紧贴着秦梦的后背。秦梦很是享受,不过一阵阵呕吐过后,惬意全消,实在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四人的号子紧促起来,同时又奋力划桨,不多时船已经平稳下来。唐秉道:“恩公们,前面就是岸,准备好登岸吧!”三人听闻,立时强打精神,起来张望,果然看见岸上片片芦苇。
唐秉寻了一处便于登岸的地点,七人一起上了岸,钉了木桩,拴住船绳。秦梦三人上了岸就瘫倒在地,他们是因为晕船,唐秉崔广他们四个是因为此行确实太费力气,也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秦梦睁开眼看看旁边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崔广,甚是觉得此人滑稽。不禁笑出声来,崔广并没睁眼,而是眉毛一挑哼了一声:“小子,是否再觉得老夫眼睛滑稽而笑?”秦梦一时支支吾吾也不知如何回答。
第六十三章 收徒要实力
崔广立时坐了起来,俯身在秦梦耳边,耳语道:“小子,我看这里属你狡猾,刚才老夫眼角一扫,见你满脸销魂之色,便知你心里有鬼,不知那胡女子的俗胸是否销魂?休要隐瞒,快点如实告诉我等你们的真实来历?”
崔广淫邪的笑容,只是为了避免揭穿秦梦朱万的谎话带来的尴尬而已。适才臧卓娅脸上的黑灰被河水冲去,月光下白皙的异族脸庞尽露,秦梦也不能全当不知,被人戳到羞处,只能硬着头皮翻身站起,向崔广和唐秉等四人一一作揖道:“崔先生,唐先生,周吴两先生莫怪,都是小子的错,让朱叔向你们隐瞒我们真是意图……”
秦梦将如何救下臧卓娅,晋家又如何势大,自己和朱万如何准备将臧卓娅送到陶丘以摆脱晋布搜寻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接着又说道到了渡口又遇晋家仆役把守,无奈在林中等了三天,巧救唐秉妹妹,这才遇上四位先生帮忙渡河。秦梦最后致歉说明,隐瞒真相只怕节外生枝。
其余三人听罢唏嘘不已,都为秦梦和朱万的义举赞叹。崔广道:“小子,你眼中倒没有华夷之分,生灵平等,这一点确实难得。老夫也很是佩服。”
秦梦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滑稽的崔广,实在生不起半点敬重之意,又想起他适才点到自己羞处,还自称老夫,顿时凑近崔广耳边戏谑道:“先生你才多大,就老夫自诩,既然你也有生灵平等的修为,就把这个胡女收了做妾室好了。”
秦梦说完呵呵大笑,就躲到了唐秉身后。崔万怒骂道:“小子,果然狡猾,戏谑老夫,看我追上你拧烂你的屁股。”一旁吴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嘿嘿直笑道:“老崔估计不行了,家里有了一个母老虎,这一山岂能容二虎。”周术也插口道:“我看老崔之意不在女人,你我何时见过他和谁这般亲近,他这是想将秦小子收进门下,老崔你说我说的可对?”
正在追逐秦梦的崔广,听到周术此言,立时停住了脚步。大笑道:“周兄最明白我的意思,我看这小子聪慧过人,是堪教化之才,在下心动不已。”秦梦初听也很得意,没想到自己挺受人待见。
这个时代是不是有点本事的人都好为人师,也不知崔广有何本事,自己两世为人,一般学识恐怕没人能及自己了。要是换做吴实,学学手相面相算卦只类,自己也许还有点兴趣。崔广这个名字很是普通,似乎在秦梦记忆里没有印象,估计也是自恃清高之人。也敢收我当徒弟,难道孔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他都没听过。
秦梦从心底里就对这几个其貌不扬的人开始轻视,便也停住了脚步,倚小卖小假装淘气撒娇说道:“崔先生,你好可爱,想当我老师,首先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崔广咦的一声更是惊奇道:“小子还挺刁钻古怪,我最为擅长治病救人,军事谋略,其他天文地理,庄稼农事,儒道墨也略知一二,不知这些能否入你小子法眼?”
秦梦听到不禁好笑,要说医学常识估计扁鹊来了也不是自己对手,从小看着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题材的电视剧长大,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三国演义,烂熟于心,军事谋略更是信心百倍。
秦梦装作玩世不恭,看着笑容可掬的崔广道:“崔先生恐是自以为是了,要说小子,唯一不用学的就是治病救人和军事谋略,要拜你为师学些天文地理庄稼农事倒还可以。”
不仅崔广震惊,就连其余三人也大骇,睁大眼睛看着大言不惭的少年。秦梦没有等四人反应过来,首先说道:“治病救人,等我去陶丘回来,咱们一较高下,关于军事谋略现在我们就可以一较长短。”
崔广惊愕的张着嘴巴,怀疑这番话是否出自眼前这个小少年。另三年见此,起哄起来道:“崔兄看你如何应对,想收弟子,没想到还吃了人家的闭门羹。”
崔广脸色微红,不过依然很有自信的对视着小少年,说道:“怎么较量,小子请说,我接招就是。”
秦梦面带微笑不慌不忙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句话处于孙子兵法。你可知道?”
崔广正眼都不看秦梦道:“当代乱世,崇尚兵法,一般文士家里都藏有一两本孙子兵书,实属平常。”
《孙子兵法》据说是孙武所写,传下来十三篇,当时献给吴王时,并未得到重视,直到战国七国逐鹿,这部六千字的经书才得到世人追捧。秦梦问此话,是想向崔广求证自己所知是否为真。如果兵法还是秘籍的话,自己随便拿出两段就够他们惊讶半天,如果情况属实,那也好办。
秦梦胸有成竹,面有笑意,微微点头道:“那么小子就想以此书作来做个考校,咱们两人就说一说读此书得来的阐发和总结?”
崔广面有得意,气定神闲道:“小子,这真是大言不惭,对此书,我老崔已经倒背如流,那阐发也是一大堆。兵法十三篇,第一篇《计篇》讲述战前庙堂上估计胜算把握,第二篇《作战篇》讲述战前动员,第三篇《谋攻篇》讲开战之前尽量用非战争手段取得胜利,第四……”
崔广口沫横飞,头头是道讲述了一遍六千字的孙子兵法的具体内容,无非加些很普通的见解而已。
秦梦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崔广讲完,也没有见秦梦有所反应,实在没忍住,上前不耐烦的踢了踢秦梦道:“我讲完了,该你了,你只要能把头三篇背下来就算你赢。”
秦梦懒洋洋的坐起,似有讽刺之意嘿嘿一笑道:“死记硬背是赵括,纸上谈兵终是浅。将军带兵不可无兵法,也不可拘泥于兵法,百胜将军不一定熟谙兵书,但他一定要会活用兵法。我下面要说的都是不传之秘,比太公兵法,孙武兵法,都要玄只更玄,真人不说假话,这些并非我亲身感悟,而是得之高人传授,为了表示对高人的教诲敬意,我只讲一点。”
秦梦这几句开场说的确实漂亮,将几人吸引住了,都是二十出头的才俊,虽有游历四方的见闻,但对军阵战法也都是从别人口中或书中得到,知之有限,很是想知道这位高人传授给秦梦的秘籍。
第六十四章 三十六计横空出世
《孙子兵法》可推演出六计,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六计者每计又可推演出六计,一共三十六计耳。我只说第一计胜战计的前三计。第一计,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第二计,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第三计,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这三计又分别叫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三十六的原文秦梦也仅知道前三句,多一句也背不下来。剩下三十多计的也就记住了一些成语故事。这已经足够用了,简单的几句话已经挑起了四人的极大兴趣。
吴实啧啧称奇道:“佩服,佩服,竟将《易经》演化进了兵法中去,看来你说的高人对易数也一定有研究。小子快快说来师从何人?”
周术道:“围魏救赵,这个典故我知晓,不知瞒天过海,和借刀杀人又出自哪里?”
唐秉扶住秦梦仔细观察一番道:“小子由此秘籍,以后定当驰骋天下,马上封君。”
崔广不断重复围魏救赵四个字,好似魔怔了,道:“概括的真好,尽然将老师最辉煌的战绩用四个字概括了下来。老师定当会以围魏救赵而名垂千古。”
崔广哈哈大笑道:“我崔广,一直自视清高,为老师而荣耀,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见到高人弟子,相形见绌,实在是惭愧!我还有何脸面好为人师呢?”
秦梦小大人般迈着步子来到崔广面前,轻轻拍拍了他的肩膀道:“老崔你何必如此,咱们一块学习一块进步多好,何必拘于世俗,孔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当当我老师,我当当你老师,不是更好吗?“
秦梦说完,四下寂静,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将四人都说楞了,过了良久崔广才反应过来,双手将秦梦高高举起道:“小子,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师从何人?再不说,我老崔把你扔进河里!”
崔广气急败坏,一点文士风范也没有了,秦梦看到自己打压效果已经显现,不可再逞强炫耀,便连连示弱告罪,恳求崔广放自己下来。崔广转了两圈,才将秦梦放到地上,秦梦着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向众人施礼道:“小子也是一时孟浪,得罪了崔先生,望崔老夫子大人大量,不和小子计较。”
秦梦将至少不下三遍的故事又讲了一遍,朱万也在旁边很是为秦梦自豪,时不时的插话帮腔,不忘将石磨,蒸馍,空心砖,补充进里面。在场四人表情由开始的好奇,慢慢变得唏嘘,再到后来的艳羡。秦梦讲完,四人便陷入了沉思。突然四人异口同声道:“白发老者莫非就是隐居云梦泽之地的鬼谷子先师。”
秦梦也没想到自己编造的故事会带来这么惊异的后果,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说,随你们猜度去吧!
崔广突然面南大跪长揖,泪流满面道:“师父,弟子今日遇见了师祖的关门弟子,师祖还是如你所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师祖也已成仙,弟子如有缘定可见到。到时弟子定会转述恩师对师祖的思念之情,你老再天之灵可以安慰了!”
崔广跪完苍天,转会身来又迎着秦梦跪去,这可把秦梦吓得不轻。“崔广拜见小师叔!”
秦梦一头雾水,鬼谷仙师徒弟众多,自己怎就成了关门弟子了,而且这里还冒出来一个长相如此奇葩的徒侄。
秦梦搀扶着崔广让他起来,谁知崔广一改面上笑意,面色庄重道:“昔年,我八岁时就跟随师父,师父传我兵法战策,时时在东海之边感念师祖教化之恩,我十五那年师父离我而去。这时师父才告知他就是威震天下的孙膑,他的师父就是神秘莫测的鬼谷先师。刚才的较量让我顿失信心,有辱师父教诲多年,不过得知小师叔奇异经历,我并无懊恼,你是师祖亲自传授的关门弟子,修为学识自然要比我们高上许多,这就不算有辱师门。”
崔广悲剧了,本来是收弟子,到了最后竟然认了一个师叔出来。秦梦连连否认不敢当这个小师叔,崔广滑稽的模样顿时严厉起来:“小师叔,你现在就是这个世上我最亲近的长辈,以后一定要追随左右,你小不知,只有鬼谷先师才能总结出如此精辟的兵法来。”
秦梦哭笑不得,再如此推脱下来就到天亮了,吴实还想听易经在接下来的三十三计原文里的运用,周术也想知道瞒天过海和借刀杀人的典故来历。这些都被崔广给回绝了。非要跟随秦梦一同去陶丘,秦梦托辞不掉,只能默许他跟随。
吴实和周术也想跟着走,崔广道:“本想留下帮助唐兄处理令妹之事,谁知今日机缘巧合遇见小师叔,如不跟随就太失礼,陶丘也非远地,十天半月就会回来,有两位老友帮助唐兄,我就可以放心走了,说着就拱手告别,拉着秦梦往前奔去。”
唐秉哈哈大笑,吴周两人一直大骂崔广脸皮厚。崔广并不理会,大眼睛一挤,傻笑而去。
一行四人沿着河堤,终于找到一条通向南去的大道。天光大亮时已经到了顿丘城外。
一夜的行路确实疲乏不堪,只好在城外歇息。崔广一路上就没闲着,仔细问询师祖音容相貌,以及教授的学问,不过都让秦梦一一搪塞过去。崔广一直不死心,拐弯抹角打听三十六计全部内容。
秦梦被他嬉皮笑脸的神情弄的苦笑不得,便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是在这么烦我,我就要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来对付你了!”
崔广嘴里不停默念:“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妙,实在妙,好计策!”
秦梦无暇理会崔广,实在是累,倒下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红霞满天,饥肠辘辘,睁眼时,只见崔广笑眯眯看着自己,手里用树叶托着几个白白的蒸馍,在自己眼前晃悠。
“蒸馍,还是热得,老崔你确实用心了,那小师叔就不客气了?”秦梦刚要下手取一个来吃,没想到崔广退后一步,大小眼眯起来,贱贱的坏笑道:“一计,换一个馍!”
崔广贱笑的模样,秦梦就想抽他,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故意冷落他,不再去看蒸馍,面容冷峻佯装生气道:“你也敢说和我同门,我们师门秘籍就如此轻贱,才值一馍,万金都不卖,你这是丢我们鬼谷门的脸,我也不吃,哪凉快你待哪去。”
第六十五章 戚城
崔广虽是大小眼,但眼力不错知是秦梦故意挖苦,当即又上前陪笑道:“哪里,小师叔,我这是开个小玩笑,您老吃着,我去河边给你打点水。”
秦梦吃着蒸馍,身边只有臧卓娅在酣睡,朱万也不知去了哪里。看来顿丘城内这家蒸馍作坊的手艺相当不错,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心血,只可惜身边有这个拖油瓶,顿丘城是去不得了,这家蒸馍生意应该不错,如果自己此时去了这家蒸馍作坊,会不会被认出来,以自己伟大功绩,他们定会把自己当做上宾招待吧。
秦梦露着牙傻笑连连,臧卓娅被馍香勾起了馋虫,也睁开眼醒来,饿了一天,肠子都在打鼓,眼巴巴的看着秦梦手里的蒸馍。秦梦便分给了她几个。
不多时朱万和崔广一同回来,崔广殷勤的递上水葫芦,秦梦也没和他客气,大咧咧接了过来,朱万道:“我刚才去了前面不远的顿丘城,探查了咱们繁阳乡民的蒸馍作坊,是颜六指那伙人,前些时日来家里才换的大磨盘,见到我后,非要热情款待,我推脱有要事要办,走的的时候给了一大包袱的蒸馍,他们生意确实不错,都快成这里富裕大户了,还要再城东再开家分号,颜六指嘴里一直念叨你给他们这些快饿死之人带来的福气。”
颜六指,秦梦依稀记得,手指是六个指头,前些时日确实来到田家换了一口大磨,没想到他在顿丘。秦梦突然发现安置这些灾民竟给自己带来了一大好处:外出行走,不用带干粮。只要是大一点城邑,自己大咧咧来到蒸馍作坊,主人就会热情招待,这种感觉真爽。
黄昏时分,夕阳照耀下,脱出四个长长的影子,崔广清清嗓子吟唱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崔广相貌虽然滑稽,但是嗓音富有磁性,抑扬顿挫,自有一番韵味。一曲吟罢,秦梦也隐约听出此曲出自诗经。崔广贱贱的向秦梦献媚道:“世上女子唯有卫女最为多情美丽,小师叔听完此曲可有意找一卫女作为伉俪,相守到老。“
秦梦不接他的话茬,并非讨厌崔广的黏糊,而是受不了他这种热情。说实话崔广人幽默不失礼仪,多才多艺,地名典故张口就来,有他在身边,一路上见识长了不少。
黑夜行路,没有了崔广插科打诨,那就太无趣。行至半夜,到达一处城阙。朱万道:“秦小子,这就是你曾问过我的戚城。“
秦梦借着月光,看到远远的城楼几点火光闪烁,城前有一高台,三人多高,长宽有三四十步,台上零星插着几个破败不堪的旗子。
秦梦对一旁的崔广道:“这就是会盟台吧!”
崔广抿了抿小胡子,清清嗓道:“昔日卫国以君子之道立于诸侯,曾是周天下诸侯中的老大,后来的春秋五霸都是小弟,以后势微但天下各路诸侯还是会盟多于卫地,而在戚城就有七次。只可惜后来太子蒯聩两次乱卫,卫国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不断贬身份,从诸侯到君,时至今日,魏囚杀怀君,立主婿元君,卫国早已名存实亡也。”
这些秦梦都了解,唯一就想听听过于关于卫国美女南子的故事。便向崔广作揖道:“小子受教了,崔子博闻广记,佩服!不知蒯聩是如何两次乱卫,卫灵公夫人南子后来又如何了?”
崔广听到秦梦向自己请教,兴奋不已道:“太子蒯聩头次谋害南子未遂,逃到晋国避难,十多年后潜入戚城,与其子辄卫出公争国。蒯聩勾结外甥孔悝,当时卫国国君卫出公辄被迫出逃鲁国,蒯聩自立为庄公,南子就被杀了。”
崔广又叹道:“蒯聩乱卫皆因南子,南子本是宋国公主,优雅风骚,生性淫荡,就连孔子都要勾引一番,卫灵公不以为耻,反以为容,知而纵容,实在是奇葩之国君。不过这也成就了一个大儒的名声。”崔广说着一指前方的大土丘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孔子最得意弟子子路的坟茔。”
秦梦望去果然见会盟台前有一高高的土堆,有碑文曰:子路坟。子路名仲由,孔门十哲之一,是卫出公的邑宰,为救出公而惨死在与蒯聩的甲士的厮杀中,被剁成肉泥,葬于此处。
朱万扼腕叹息道:“俺素来佩服子路,正衣冠而死。”一旁的臧卓娅听的出神小声道:“那南子究竟生的如何美丽?就连孔子也会动心。”
两人说话声音很大,盖住了臧卓娅的声音。确实不错论语里确有: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但是这句话并不是说孔子动心,而是说南子名声不好,孔子见她了,子路很是不高兴,孔子大发感叹,世人不能接受,美貌和品德老天不会同时赐予一个人身上。
南子人美但却淫荡,和儒家思想中的完美女人不符,连卫灵公都能容忍,淫荡在那个时代又算的了什么?不过也是一种独特的风雅而已。这小女从莫非还读过论语,只是不解其意而已。秦梦心里只是浅浅的疑惑。
崔广嗓门过大,朱万突然嘘了一声,提醒众人莫要太大声,惊扰了守城甲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四人不语加紧步伐向前赶路。
深夜,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声,风过后,就是一片的寂静,大地在沉睡。一缕缕桂花清香飘然而来,由浅及浓,那种甜蜜无语言表,似是情窦初开时男女的互相爱慕,甜蜜而又浓烈,沁人心腑,令人不可自拔。只见前方高岗之上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低矮桂树。月光如水洒在遍地落花之上,香气更加浓郁。到了这里,犹如闯入仙境,四人无语,只有贪婪的呼吸声。
一夜的行路,都已疲乏,四人铺下携带的席子就地而卧,此时,此地,明月作伴,花香环绕,真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第六十六章 寒泉冈
一轮朝日升起,一前一后,两位十二三岁身着华裳的小女子,挎着小竹篮翩然而至,好似两只蝴蝶飞入花丛中。手里拿着镊子之类的东西,采撷树上的桂花。小女子们忽然发现林中竟然有一个少年人,鼾声如雷,嘴里淌着口水,连忙用丝帕遮住口鼻,向后退去,脸色渐现恼意。
其中一个女子用脚踢踢睡在最边上的秦梦,秦梦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看到两个精致的小丫头,很是稀奇。秦梦本想问那家的姑娘如此俊俏,不想两个丫头,恼怒呵斥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赶快起来,离开此地,否则让我家阿姊知道一定会打断你的狗腿。”
好霸气啊!动不动就能打断别人狗腿的女子,是何等模样,秦梦有些好奇的品赏这两个嬉皮能肉的小丫头。两丫头看见面前这个小少年,不仅不害怕,相反却脸露笑意。小丫头更是恼怒不堪。
年纪较大点的丫头说道:“你…你…怎么还笑我们,你信不信,我用竹夹子把你眼珠夹出来当泡踩。”秦梦故作害怕模样,答非所问道:“好怕怕呀,你们为何要用夹子采花,而不是用手呢?”
小点的丫头嘟着嘴道:“阿姊告诉我们,桂花本是天上广寒宫仙物,遗落凡间,采撷桂花,直接用手,便沾染上凡间汗臭,做出来的桂花糕就不好吃了。”
她家阿姊如此讲究真是难得的好奇,秦梦如是想,便想打听她们是谁家的孩子。远处的朱万,听见了这边动静,也赶了过来。朱万连连向两位女子拱手施礼道:“两位小娘子,我们是不小心误入桂花林,莫要生气我们这就离开。”
秦梦被朱万一手拉起,一手卷起竹席,接连又将不远处的崔广和臧卓娅拍了起来,一同向林外走去。
这片高岗名曰寒泉冈,诗云:“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随着诗经的传颂,这里便有寒泉之思一说,此后便有家中子女多来此地缅怀母亲,已解思亲之情。
前两年楚国侵鲁,危及左氏城,左氏城本是魏国太史左襄的封地,左氏城要保,恐要和楚国开战,魏王思前想后,为对付秦国,便也就放弃了左氏城。左襄本是左丘明之后,熟知各国史事,魏王得之委任太史,左氏城丢失,左氏家庙尽毁,魏王得知左襄是个大孝子为了补偿,便赐寒泉冈方圆十里作为封地。
朱万接着说道:“左襄也是魏王主婿,有一女,据说貌美如花,超凡脱俗,甚得左襄喜爱,便将封地给了此女。常听民间传闻此女酷爱花草,不喜在大梁居住,便来到了这寒泉冈,昨夜过于乏累没有注意这是何地,今见两个小女子穿着华贵,口出不凡,便想起这是左太史封地,我们有错在先,误入别人封地,一旦闹将开来,打断我们双腿都是轻的,我们有事在身不已节外生枝。你说呢秦小子?”
朱万一番介绍,秦梦点头赞同,四人误入太史桂花园,有错在先,自己本就是贱民,势力相差悬殊,心中纵有千万个不平衡,也得按势力说事。朱万接着道:“前方不远就是濮水,我们可以坐船直下陶丘,一天即到。”
濮水,由西而来,到达濮阳后又分两条支流,其中南支流经陶丘注入大野泽。由于水流较小,河上游船穿梭如织。朱万年轻时经常往来河上,故对这里很是熟悉。四人长途的行路,个个蓬头垢面,满身灰尘,和乞丐也差不多,难怪两个小女子如此嫌弃。
四人一路向东行去,随着距离寒泉冈越远,桂花诱人的香气也就越淡,秦梦踟蹰不前竟对这幽香的桂花恋恋不舍,回到繁阳城里也要种上一片,金秋之际香气也会溢满四野。
几日的奔波确实是对秦梦身体和身心的挑战,也无心多想,只想将臧卓娅这个姑奶奶赶紧安置好,好人做到底还真是一件累活。繁阳距离陶丘也就三四百里,快马也就一两天就可到,回到后世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没想到却走了四五天,而且也才走了一半。没想到晋家出动几匹快马就能封锁渡口,要想平安活着,权贵真是不能招惹,好人也不能滥做。
秦梦深知此时正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几次的变革之一,但无奈自己是一个现代人,长期享受和平安定,已经安逸惯了,骨子里也缺少积极进取的雄心霸志,只想过平安喜乐的日子,并不喜欢残酷的争斗,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不惹事,偏偏事往身上凑。被困阳邵渡口树林三天里,秦梦为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想了好多条路,唯独没有逐鹿中原,称霸一方的想法。
人生百年过眼烟云,秦皇汉武都有大志,开疆扩土,无非想做一个旷世帝王,留下万古基业让儿孙享福,秦梦感觉单从这点来说,古人就比自己有心,自己坐上了皇帝之位估计也是昏君懒君,宠爱皇后,宠溺皇子,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最终导致天下大乱。
天下至尊,千古一帝也非一般人有命能做,自己就是一个平庸的老百姓,读史书时虽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凌云壮志,但不论前生今世自己接触的人都是,如父母般一样,卑微生存的小老百姓。奴役他们,换来身前身后功名富贵,这个秦梦确实无法接受。
几个月前的大水灾还历历在目,田氏庄上经历生离死别的灾民也才稍稍平复惊恐。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高居庙堂之上的王孙贵族不曾为他们打算,只有奴役,没有了利用价值,遇上大灾荒年份就是舍弃。
秦梦不喜欢争斗,不喜欢流血,不喜欢阴谋,不喜欢奴役,只是喜欢简单,喜欢和平,喜欢平静,喜欢无忧无愁的生活。虽然心怀慈悲,曾有拯救天下苍生之志,但今日救一女子都大费周章,再想救天下黎民已是有心无力。管不了那么多就想做一个安分自私的小百姓。
眼前时而出现可爱的豆小妹,吃胖了的木盆,有了爷爷的大头,不再削瘦的大小蛋,古灵精怪的狗剩,还有刀子嘴豆腐心的田氏,憨憨的樊大同,以及领着一群孩子的那十户寡妇。这些人也是土里刨食之人。他们无法掌握命运,只是水中青萍,随波逐流。日子不会如此一番风顺,遇见危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他们有什么可以凭借呢?
这里没有东方红太阳升,有的只是饿殍盈城,死尸盈野,命如草芥,生灵涂炭的战乱黑云。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才是生存之道。这种懒惰自私不思进取无为而治的心态,在这个时代要不得。享受片刻的安逸,会带来无穷的悔恨。在这个时代生存必须要有实力,否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趁着现在自己年纪还小,无人注意,扎扎实实的做些功课,已被以后不时之需。
第六十七章 卫君祈福放生
四人东行,看见一条清澈的大河,水面如镜,两边片片桑林,整齐划一,耕地阡陌交通,农家小院散落其中,袅袅炊烟悠然飘散,孩童追逐,鸡狗打架,一副桃源美画展于眼前,这哪里是桑间濮上图?没有看见一对男女幽会其中,更没有看见**风气盛行,秦梦实在是不解,好生生的一个成语,到后来就成了贬义词了,桑间濮上和荒淫嬉戏对等了,这就是赤裸裸对卫地人民富有安居乐业彻头彻尾的红眼病以及嫉妒。庄子就曾垂钓于濮水,宁做一只闲云野鹤,也不做庙堂供奉的神龟,可见濮地的魅力。
朱万眉头紧紧皱起,原本大小船只穿梭其上,今天却不见一扁舟。再往前走两岸百姓也多起来,翘首凝望,似是等待什么人。越靠近濮阳城的方向人越多。秦梦看了一眼朱万,朱万摇头,又看了一眼崔广,崔广也是摇头。找人打听,才知今日是卫君替自己娘亲祈福放生,船只一律被禁通行,放生完毕后恢复如常。
崔广嘿嘿笑道:“小师叔,你可知上任卫君为何谥号为“怀”?秦梦这个倒不知道,示意他讲下去。崔广道:“卫怀君有乃父卫嗣君之遗风。卫嗣君治国严明,有大志,卧薪尝胆,为避免各国猜忌,两次自贬,有出自卫国势微的原因,更多是卫嗣君凝聚力量振兴卫国。怀君即位更是如此,对外亲近秦楚以制衡齐魏,在外交上制造平衡,对内节省民力,招揽四方人才,树立卫国君子之风,已延卫国气数,怀德念祖是谓怀也。”
崔广瞪着一大一小的眼睛摇头道:“只可惜了,现在卫君只是隐没百年的卫氏一族的旁支,被人利用,竟也数典忘祖,愧做卫康叔之后,将卫怀君骗至大梁囚杀。”
《史记》记载,嗣君四十二年卒,子怀君立,怀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杀怀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魏王婿,故魏立之。
秦梦一直有疑问,卫元君是嗣君弟弟,那么他即位时年纪最小也要七十三岁年纪,魏王要这么大的女婿也够难为的。听崔广一句旁支,这个疑问就解了,不说年龄,按辈分来说,是卫嗣君他弟就算是卫嗣君他叔都会有。秦梦多年的不解心中已解,自然高兴,真诚对崔广拱手表示受教。崔广笑的很是得意,模样更加猥琐。
濮水河面最窄处有一座木桥。木桥裸露出白花花内皮,桥头两侧站满了身披盔甲手拿长戟的甲士,护卫此桥,看来这是特意为卫君放生祈福而建的新桥。木桥前面各有一段向河里突出的栈桥,这里是一个渡口,为方便上下客而搭建。栈桥上已经挤满了百姓,岸边也是人群,到处人声鼎沸。秦梦很是好奇卫国王族的风貌,想看的仔细些,便往岸边挤了挤。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只见一队仪仗徐徐而来,百十来人,一律身穿土色的深衣,手持长条竹竿,杆上挂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鲤鱼,随着风儿飞扬,这些并非真正的鲤鱼而是画在丝帛上的图案。钟鼓齐鸣,金锣开道,中间是一行华盖马车,后面一二百手持戈戟的甲士。
到了桥头,队伍停下,打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华丽衣饰。随之其他马车上雍容华贵的贵妇人鱼贯而下,顿时在这碧水蓝天中多了一道美丽风景,众人拱卫着卫君来到木桥之上,司仪官高声唱道:“卫地百姓拜见封君!”随着高亢的声音落地,在场所有百姓都跪倒拜见卫君。一时喧闹的场面静了下来。
“公子,你不可以胡来,我父亲让我陪你看看热闹,并没有让你擅自行动。”熟悉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动听,盖倩的音容相貌就浮现在秦梦眼前,是她,绝对没错。秦梦四处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但是无果,百姓们只是象征性的跪拜一下而已。
卫元君缓步走上木桥,身边舍人捧着一个木盆过来,卫元君从木盆里搬一个两尺大小的龟,托举着,面西长拜。司仪官手捧帛书唱念道:“先祖司寇,受封于卫,梓材有作,八百余载,成锡厥器,夷加其爵。暨武能修,从文始约。诗美归燕,传矜石碏。皮冠射鸿,乘轩使盟。子孙不孝,国势渐微。殚精竭虑,为续祭祀,祈求天地,国泰民安。”
司仪念罢,卫元君起身,面向所有百姓拱了下手,对身边司仪官说了几句。司仪官又打开一张帛书,念道:“卫地百性,孤子南真,乃嗣君之弟,怀君之叔,怀君撒手西去,留下濮阳之累,卫地乃四野征战之地,侄儿子嗣尚小,孤一并承担。借为母祈福放生之际,希望卫地百姓于孤齐心戮力守好家园。”
卫元君没有亲自念,而是站在一旁听司仪念完,这点秦梦就比较费解,莫非这个时代还有找播音员代替讲话的规矩?卫元君,氏子南,原来名字叫真,好记指南针。子南真拿来吊筐将大龟放入筐中,垂下桥去,浸入水中,龟见水便灵敏的游开,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卫君放生过后,姬妾佳丽,也上了木桥,拿出随身携带的生鱼,鳖,龟,抛入河中。
桥上卫元君,由身边侍者簇拥着正要下桥上岸。就在他抬脚之际,忽然桥下,斧凿之声铿然而起。咣咣几下,桥已倾斜。子南真也知情势不妙,当即飞奔上岸,本来他的位置离岸就近,几步之余就到了岸。不过身后的重装佳丽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不少都落入水中,卫君喊道:“保保保…护护…魏姬…“卫君子南真不知过于紧张,还是有口吃,不过结合刚才桥上的一番表现,秦梦猜测卫元君是个口吃患者。卫元君一句话没有说完,岸上人群中一个普通百姓模样之人,手拿长剑的直向子南真奔来。
第六十八章 杀手
子南真身后侍者,立时从袖筒中露出利刃,守护在他身边,岸上甲士也一并护住了子南真。这名杀手出手不凡,一剑之下斩伤两人,力道凶猛至极,甲士为保子南真,贴身甲士只用长戟隔离,而不进攻,随着一道道人墙组成的护卫,杀手再无机会靠近子南真。此时木桥彻底倾覆,一些没有掉进河的贵妇人,也只能死命抓着木桥围栏。岸上卫君的甲士,也有条不紊的分出一些人来救落水的卫君姬妾。斧凿声又起,突然栈桥木桩断裂,一时间栈桥之上落水者无数。
一个彪形大汉赤着膀子,手拎两柄巨斧从栈桥下爬了出来,岸上甲士顿时发现,蜂拥而上,大汉便被团团围住,压制在岸边。岸上护卫子南真的甲士没有主动进攻,而是采取守势紧紧护着卫君。长剑杀手身法敏捷,剑道沉稳,倒也游刃有余。岸边大汉却已身受创伤,只有挥挡之力,已无进取之心。大汉高呼:“殷兄,今日取不了子南真的狗命,改日再来,殷兄你先撤,护好公子周全延续先君子嗣!”
随着后来的甲士加入围攻,殷姓男子此时也连连后退,和子南真的距离越拉越大。一声长哨之声响起,殷姓男子有些犹豫,又有些不舍,重重一跺脚向后急跃而去。
远处来了一人五骑一面疾奔而来,一面打着长哨。秦梦望去只见马上之人,头戴斗笠,身材匀称,气度恢弘,稳如泰山高坐马上。人群队伍中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在跑向马匹,殷姓壮士也跑了过去,他们摘下马背上的斗笠带上,翻身上马呼啸而去。虽有斗笠遮住了面容,但是秦梦和朱万还是认得这就是盖聂,后面那位少女就是盖倩。
岸边的赤膊壮士深受重伤,体力不支,被长戟挑入河中,留下片片血迹,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围攻甲士本想下河去寻尸体,只见岸上早已受惊的围观百姓,四散奔逃,人群中不时传来,“怀君公子角已攻下濮阳城…”
在众甲士护卫下子南真气定神闲,此时听见人群里的高呼,也不禁有些慌了神,急忙命人查看自己姬妾。这时落水的姬妾基本上都已经被救上岸。甲士将魏姬带到子南真面前后,也不管其他之人的生死,全部拖入马车之中。带着人马向濮阳城奔去。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栈桥上看热闹的百姓可遭罪不少,栈桥塌陷,落水者不计气数。岸上百姓遭遇此变故,早已六神无主,哪里还有见义勇为者,个个都在蜂拥上岸,会水的落水百姓也仓皇爬上河岸随着人群逃去。不会水者就在河里扑通连连。崔广一看事情不妙便跃入水中救人,朱万也跟着跳入水。
河里救人的还有一位壮士,秦梦已经陆续从他手里拉上十来个人上岸,男子三十多岁,黑脸剑眉生的仪表堂堂。听口音应该是濮阳人士。三人的一通忙活,落水的二三十人悉数被救起,因为救的及时,落水者虽然灌了不少河水,但是上岸一阵呕吐大多都无事。
被救起之人纷纷向黑脸汉子致谢,称呼他为汲卿。水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折木漂浮。汲卿却未上岸,而是向河深处游去,看着方向正是用斧大汉坠河的地方。他不断潜入河中,这样几次过后,终于见他,一手托了大汉脑袋,一手拼命划水,向河岸游来。黑脸男子刚才接连救人,气力耗尽大半,又几次潜入水中,此时气力明显不济,只见托着大汉脑袋的手越来越低,马上要再次落入水中时,朱万崔广游到男子身边,朱万将人接下,崔广助力汲卿游上岸来。
大汉被抬上岸来后,不想刚被救下的落水百姓就落荒而逃。岸上也就孤零零剩下了四男一女一尸体。黑脸汉子躬身一鞠,向朱万崔广表示感谢道:“多谢两位壮士出手相求我濮阳百姓,在下汲泽,蒙受卫君三世恩泽,富甲乃先君家臣,今日收尸也算尽了同臣之义,这会招来卫君责罚,为了不连累各位,望各位早早离开吧。”
秦梦听到他的介绍,便开口问道:“侍奉卫君是否只有你一家姓汲?”汲泽被这个小孩的问话惊呆了,其他几人也对秦梦所问有些嘀咕。不过朱万知道秦梦此问必有目的。汲泽随即回答道:“卫君臣子只有我一家汲姓而且还是单传,先父前年病故,又无子嗣,在下不才卫地朝堂也只有我一人姓汲,不知小义士问此有何意?”
秦梦听闻汲姓就想起史记中有篇汲郑列传,有一个叫汲黯的社稷之臣,自称汲家世代享受卫国国君恩宠,到他这已经七世了。这样推算出来汲黯可能是汲泽的玄孙。既然子孙都有留存看来替刺客收尸也非灭门大罪,秦梦问此就想确定姓汲的有几家,如果至此一家,不介意自己好人做到底,反正没有什么大危险。
汲泽倒实在,爷孙三代都交代了,看来替刺客收尸,未必就有杀身之祸,竟无子嗣,那么就更不必担心。汲泽日子还长着呢?主谋都无事,自己四人更无需担心。但汲泽的问话还是要回答,秦梦想了想答道:“先师曾近对我提起,曾受濮阳汲家恩惠,如当碰上一定要替师父报答,故此问,这样看来先师所说汲家也就是你家,请受小子一礼。”秦梦随即弓腰施礼。
汲泽挠头不知所云,更不知自家祖上做了什么好事,人家问此是为了确定师父的恩人。既然如此更不该让人家趟浑水。便进一步相劝几人速速离开。
秦梦已知结局,心中大定,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领汲泽的好意,汲泽一时急的直跺脚。秦梦探下身去,摸摸了富甲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富甲高高的肚子说明剑戟伤并非致命伤。秦梦又用耳朵听听心脏发现也没有了动静。
第六十九章 心脏复苏与人工呼吸
一旁的崔广也同时如此探查了一番,摇头叹息,此人已归西。秦梦从自己身上撕下些布条,包扎住富甲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回头神秘的向朱万做了一个双手交叉反手向下的动作,朱万随即明白,上前一步先将富甲反扣在单膝上怕打背部,富甲腹中河水瞬时呕吐出来,朱万又将富甲平放,半跪着骑在他身上,开始按压他的心脏。一开始朱万并未敢使力。秦梦在旁边说道:“朱叔使大力,肋骨断了没关系,能不能救活,就看你了。”
朱万曾经在火灾后被秦梦救醒,意识有些模糊的记忆,事后和秦梦聊天,秦梦便传授了朱万心脏复苏和人工的呼吸的操作方法,由于朱万亲身经历过,对秦梦所教绝无二话,经常模拟练习。
没想到此次派上用场,朱万手上力道骤增,在富甲胸前按压。崔广也精通医道,对此也是大为惊讶,更别提汲泽,一时僵住。接下来的举动,就更加令人惊世骇俗,朱万捏住富甲的鼻子开始了嘴对嘴的人工呼吸。
汲泽一时也不知所措,只是连连掩面,质问秦梦道:“小子,壮士这是做什么,人已死,为何要糟践尸体。”富甲落河,到被救上岸也不过几分钟时间,如果幸运的话,他被救活的希望还是挺大。他们自然不懂得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之法,让他明白道理估计也得从十天八个月的解释。秦梦自然懒的解释,便厉声道:“汲大叔莫要着急,这是先师救人治病之道,想要富壮士活命,你就莫要多言,静静观看。”汲泽一时也被秦梦的厉色呵斥镇住,崔广支着的耳朵旋即也抽了回来。
朱万刚做完一轮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接着要做下一轮,不想后背之上瞬间火烧一样剧痛,像是鞭子抽在肉皮之上,一时不知所措,正欲停手回身探查究竟,不想被秦梦呵斥道:“朱叔关键时刻,千万不可分心。”
朱万听见秦梦惨声连连,只是牢记秦梦吩咐不敢回头,继续心肺操作。朱万做完第二轮急救操作后,后面已经乱成一片,有崔广汲泽的相劝声,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的清脆斥骂声,同时也有臧卓娅蹩脚的回骂声,朱万真的太好奇,每次想回头看一眼,秦梦都要喊一句,朱叔莫要分心。
朱万正要做第三轮急救时,只见富甲眼皮动了几下,接着发出几声闷咳声。朱万兴奋的跳将起来,高呼:“活了,活了。”回头看到,秦梦和一个女子滚在地上,秦梦衣服上血迹斑斑,女子拿着一条马鞭子,拼命推搡着压在她身上的秦梦。臧卓娅也在一旁摁住女子的双脚。
这事发也突然,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个黄白深衣的俊俏公子坐在一匹枣红色小马上,静静看着这一切。秦梦一帮人等都在聚精会神的观看朱万抢救富甲,眼角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女子听完汲泽问话后,就拿着马鞭怒不可遏的抽向朱万。
秦梦应急反应低着头便冲了上去,接连几鞭子挨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秦梦暴脾气上来,也不顾疼痛双手抱着头扑倒上这个疯子,公子也没有注意秦梦如此不要命,顺势就被秦梦扯下马来,秦梦便和这个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的公子翻滚在了地上。
秦梦双手擒住俊俏公子的双手,脸着落在公子胸前,只感到一团软软的东西贴在脸上。秦梦突然浑身一震。原来是个母的,女扮男装而已。
这个假公子也是突然一惊,面色红涨一片。突然朱万欢呼一声,秦梦便趁机松开了手,急忙赶来帮忙的臧卓娅扶起秦梦,眼角已经浸满了泪水,爱怜的抚摸秦梦的伤处。假公子一骨碌爬起来,来到富甲身前观看,只见富甲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周围几人。秦梦看见富甲醒来顿时底气充足,转身怒视这个真女子。
男扮女装身穿黄白锦衣的女子浑身沾满了黄土,看见满身血印子的秦梦,顿时眼中充满了歉意。女子十五六岁的年华,却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满头秀发乱作一团。尽管已经男装打扮也掩盖不了俏丽脱俗的气质。秦梦正要厉声训斥,四目相交时,秦梦愣怔住了,一种久违的心动油然而起,身上疼痛也顿时消失。
女子长相并非沉鱼落雁,美貌不可方物,秦梦一眼看见,似曾相识,很想说一句,我们在哪里见过。也许这就是心动,灵魂深处情窦初开时久违的记忆,人永远是这样,第一次会刻进骨子里,也许是遗憾使然,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一辈子一次的心动。人面桃花笑春风,心底里的沉静总会被不经意挑出层层涟漪,并非贪慕美丽,也非没有得到的不甘,只是符合了曾经记忆的烙印。怀旧,念情,是人脆弱心灵最美好的品质。人之常情而已,每个人都有的一种心结。
虽然心动,仅也是一瞬间的美好,也许此人非彼人,现实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来供人们重拾记忆。秦梦念此,也就回到了眼前现实,但依然有几分亲近之意说道:“公子,莫误会,这是在治病救人,在下也是一时鲁莽冲撞了兄台,还请赎罪。”女子本来也是胸中气闷,欲要发作,但见这个乞丐般的小少年,举止优雅,说话轻柔,连受几鞭子依然和气,也一时语塞。
女子将右手握着的鞭子,卷了几圈强作蛮横说道:“本公子来河边多时,见各位是义士,下水救人,刚开始很是钦佩,不想到了后来这位壮士做出如此惊世骇目之举,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出侮辱尸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才不问青红皂白,乱打一气,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
姑娘刚说完,从身后老远一驾马车飞驰而来,马车后面还有几个青衣长袍的家丁。马车一停,就从里面跳下来两个小丫头,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拦住秦梦,两个小人看见秦梦就气恼不堪道:“臭小子,怎么又在这里碰见你,你竟敢如此无礼直视我家阿姊,不……是我家公子,公子绝不能放过他,他就是私闯我们家桂花园之人。”
第七十章 女扮男装
真是太巧,竟遇见早晨那两个厉害小丫头。难道身前这个泼辣蛮横的姑娘就是左太史千金。秦梦就纳闷了,这也太扯了吧,太史就是一文官,跟在魏王屁股后面记录起居言行的史官,也算的上书香门第。母亲又是魏王女儿,是公主,这修养举止也应优雅内敛。但眼前这女子骑马挥鞭打人,确定就是爱花养花的寒泉冈封地的主人?
霸道的小丫头也觉得自己说漏嘴了,便退到女子身后。姑娘脸色便有些怒意,低声训斥道:“芍药牡丹,好了不用再说。”两个小丫头察言观色发现主人动真火了,也就乖乖站立身后。
随后马车上又下来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不多时后落在马车后面的家丁仆役也跟了上来,妇人也紧跑几步气喘吁吁来到女子跟前道:“少主家,刚才老妪听闻这里有刺客行刺卫君,便紧赶慢追了上来,还是没能截住少主家,都是我们办事不利,身上有没有伤着?我们还是快快回家为好,万一有点散失,老妪可承受不起。”
老妪发现了地上之人,连忙挡在姑娘之前,高呼保护少主家。这番关怀,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眼光,姑娘脸色红涨怒意更甚。
地上被救活的富甲,呼吸已经正常,脸色也已红润下来,不过身上的包扎的伤口却往外渗血。汲泽也没想到会把人救活,心中倍感欣慰,但愁云却上了眉头。下河捞尸和下河救刺客,一个可以说是出于义气,一个可以说是同党。一样的义举,结果却不同,产生的罪责也就相差悬殊。
秦梦看见汲泽在为难,又见众人环卫下的假公子满面绯红。秦梦立时计上心头,忍着身上的痛,微微一笑对姑娘说道:“公子,虽说是误会,但出自公子一片公义之心,我很荣幸与公子结识,在下秦梦,繁阳人士,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姑娘还未反应,那老妪就手叉水桶腰,鼻孔朝天,恶狠狠的怒叱道:“啊,呸,一个叫花子儿,还大言不惭结交我家少主家,你真是白日做梦,告诉你吧,我们少主家可是魏王外孙,七公主独…子,左太史嫡…子,寒泉冈少主,你一个低贱庶民有这个资格吗?……”妇人估计还未习惯称呼女扮男装的少主家为公子,说到男女处就会顿一下。
姑娘打断了老妪,“严妈妈,你不要无理,先退下!”接着轻轻一拱手,故意虎着嗓子对秦梦说道:“不好意思,见笑了,在下姓左名清,既然无事,这就告辞……。”左清满脸通红,以表明尴尬之极,想尽量脱离此地。
秦梦哪能这么轻易放她走,不等她说完抢着说道;“公子莫走,公子要走了此人也就死了。地上之人就是刺杀卫君的刺客,他是富术子孙,富术是卫嗣君的肱骨之臣,又辅佐怀君多年,怀君之死不明不白,富甲挺身而出为怀君子嗣鸣不平,干了卫地老百姓想干而没有干的事情。想必公子也知道卫君内斗之事吧?我等都是卑贱草民,公子也是热心侠义之人,有你做主,定会继承乃父秉笔直书风范给我们一个满意结果。”
太史也是颇有分量的官职,秉笔直书,劝谏魏王。秦梦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有意将左太史一方拉入这个乱局中,卫元君是主婿,左太史也是主婿,实力相当这事就好办多了。
秦梦其实已经猜出了此次刺杀的几分内情,盖聂盖倩和鲁仲连来濮阳是为卫怀君的公子也就是子南角而来。而这次刺杀并没有得到盖倩父女的同意,子南角擅自决定导致刺杀失败。一通暗示性解决方法加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如何应付得了。
姑娘听完秦梦一番话后,觉得很有道理,加之丢人丢到家了,想尽快离开此地。便佯装豪迈说道:“小兄弟说的对,放心吧,”说完便命手下仆役将富甲抬上马车,然后自己骑上枣红小马领着一帮仆役家丁离开河边。
秦梦心情轻松的望着左清离去,汲泽刚才见秦梦谈吐不凡,更是对朱万起死回生之术大加赞叹,盛意邀请正在收拾行囊的四人到家中做客,不想被拒绝。北面呼啸驰来一匹小枣红马,左清去而复返,五人又一同站住。
左清老远勒马站住,女王范十足的勾勾手指示意秦梦过来。秦梦哪能拒绝,恨不得贴上去。左清狡黠一笑,低头看看胸前两只红手印,装作大人腔调说道:“小子,看你邋里邋遢,没想到你口才不错,而且演技上乘,差点被你无辜纯洁的眼神欺骗了。”左清又低了低头,凑在秦梦耳边小声说道:“小子,沾了本姑娘便宜就想这样溜走,”
秦梦万万没想到左清还会再回头来算账,从心底里秦梦也想黏糊黏糊,只是任务在身,现在身份地位差距又如此之大,实在没有资本和人家一个郡主又是太史千金搞暧昧。秦梦故作吃惊不忘装可怜道:“公子,在下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还是希望公子饶了我们吧,在下身上数条鞭痕,还在流血。”
左清清脆的笑道:“呵呵,没想到你小子,嘴挺硬,还会装可怜,这越来越让我对你好奇,我也大度一回,今日你沾我便宜之事就算了,不再对你追究,先前听你说精通救人治病之道,家中祖母身体最近一直不适,你随我进府,诊治一下将功补过吧。”
话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命令,秦梦乐呵呵的一副奴才嘴脸,就喜欢被虐的媚相,几乎卑躬屈膝想表示遵从。但发现臧卓娅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眼神里竟有几分妒意,便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不可再生事端,便推辞不去。
左清当即不悦,顺着秦梦回望的眼神也看到了臧卓娅,面上有些欢笑道:“小子,那是你的女奴吧,看来你的眼光不错,我家中的胡女奴隶都没有你的漂亮,我给你买了,多出钱粮,出的钱粮足以让你找个好人家娶个正经媳妇,这蛮夷化外之地的女子,可不敢传递香火,否则你家祖宗在天之灵是不会安息。”左清说完哈哈大笑,好想遇见多么滑稽的事情一样开心之极。
秦梦知道只是她在戏弄嘲讽自己,寻个胡人女子当做妻室传递烟火,这是被人看不起的事情,和被挖祖坟的羞辱性差不多。那时中国人民,以文明礼仪之邦自居,孔子都讲过,狄夷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一向都以仁者自居的圣人都歧视狄夷,可想胡人地位如何,基本上就不算人,民间更是以娶个胡人之妻为辱。
秦梦倒没有他们如此的优越感,如今华夏子民不过千万,疆域不过两千年后的十分之一,现在所称的蛮夷戎狄再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我华夏的一员,千百年的民族大融合,谁又能说的清,纯正的华夏民族血统在哪里呢?厚此薄彼,搞地域歧视实在不应该,秦梦不介意找个洋媳妇,听说那样后代基因更优良。
第七十一章 人贩子
当左清说他家里也有胡女时,秦梦心里就欢喜,一个胡女很是扎眼,如果将臧卓娅放进一群胡女里,那就顺眼平常了。外国人惊叹国人黄皮肤黑眼睛都是一个摸样时,国人也同时惊异无从区分番邦之人面孔,看来脸盲症是普遍存在的。
晋家再有本事,看见一群胡女也是头大。如果把臧卓娅放在左清家里,岂不比突兀一人安置臧卓娅更为合适稳妥。既然想把臧卓娅托付给左清,干脆就承认她的姑娘身份,也省的多有羁绊。
左清大笑不止,良久才止住笑声,竟然发现马下少年稳重有礼双眼含笑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羞恼之意。左清一时也没了取笑秦梦的兴致,只听秦梦问道:“左姑娘如果想要这个胡女奴隶,我就送给你如何?”
左清一时被秦梦看似没头脑的问题给问楞了,左清脸上笑意尽去,以为这个少年再说笑,正色看着秦梦道:“此话不知是否当真,一个胡女奴隶价值不菲,你舍得吗?我看你们三人风尘仆仆,随身又有一个胡女在左右,难道你们不是燕赵之地做奴隶买卖的人牙子?”
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令人不齿的人贩子,这次轮到秦梦大笑连连,用手指指着自己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看我像是人牙子,还是他们两个像呢?”
左清见秦梦张狂的笑样儿就知道自己猜度错误,朱万崔广见秦梦畅怀大笑又指向他们,不禁也跟来,莫名的看着秦梦。
秦梦止住笑声,对朱万和崔广说道:“朱叔,老崔,人家说我们三人是贩卖胡女的人牙子,我这才放声大笑,朱叔仪表堂堂浩然正气绝然不像,姑娘误会我们可能是因为老崔你这副诙谐的面孔吧?”
崔广一本正经道:“我很丑,我知道,我的授业恩师就曾告诫我,人丑不好找媳妇,如果想找到好媳妇,就该多读书,这样就会娶到漂亮媳妇,我这样做了,结果娶了一个比我还丑读书比我还多的媳妇。”
秦梦朱万被崔广的话语逗的更加不可收拾,直笑的心肝脾肺乱颤,马上的左清也噗嗤笑了出来,诙谐幽默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左清仔细打量了一番崔广,随即对面前这位大小眼之人眼神也有了几分恭敬。秦梦借此机会,对左清推荐道:“左姑娘那我们就说定了,人你领走分文不取,只希望你善待与她。另外这位崔先生学于名师,精通岐黄之道,医术自然不错!”
崔广朱万齐呼:“姑娘!”两人眼睛睁得大大,皆是错愕不止。后面的汲泽和臧卓娅也跟了过来。臧卓娅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知道。
秦梦又向朱万崔广解释道:“朱叔,老崔,我看我们就没必要再去陶丘了,左姑娘有意接纳卓娅姑娘,太史府上也有胡人女子,我看这个去处不错,你们说呢?”
朱万崔广点头赞同,臧卓娅也听到他们的谈话,表情有些落寞,更有些不舍,本就是水上浮萍,只要不落入晋家魔窟,哪里都行。
秦梦看见她的眼圈似乎发红,安慰道:“姐姐,没关系,繁阳离此也就百十里,有空我就会来看你。”
左清听闻秦梦确实不是在说笑,似有话要问,欲言又止,拨转马头道:“那我们就说好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折本,姑娘刚才几鞭子确实让你吃了苦头,家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和他们一同随我来,到我封地寒泉冈停留歇息一番吧。”
左清温暖贴心的关怀,听得秦梦心头热乎乎,不再是先前刁蛮任性的丫头,似乎一瞬间变了个人。
秦梦看了看汲泽道:“汲先生,你要不和我们一同前去,看看富甲壮士的伤情。”汲泽更是有此之意,本就对秦梦一行猜测不透,也有意结交,只是刚才他们要顺河而下,正在遗憾之际,得此建议哪还有不同意。
左清刚拨转了马头,只见严妈妈在马车上探出身来,指挥车夫赶来,车厢后一众人等也是气喘嘘嘘,手里的手帕无奈的空甩,嚷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急死我了,快回家吧,这里不太平。”
左清也不理会严妈妈的抱怨,打马向前,喊道:“牡丹芍药留下,照顾好那几人,他们都是我请到府里替祖母看病的贵客。莫要怠慢,我先走一步。”
严妈妈看着左清又要打马飞奔,催促牡丹芍药道:“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快快下车,按少主吩咐行事。我还要追着少主,免得再惹事端。”
牡丹芍药两个小姑娘差不多是被严妈妈推下马的,身体前倾,眼看就要趴到在地了,朱万伸手搀扶住了两个小丫头。想起先前自己对人家的恶脸色,脸色发红不好意的看了朱万和秦梦一眼。
左家的几个家丁也拉了下来,一行人等向寒泉冈走去,落在队伍最后是秦梦朱万和臧卓娅,秦梦对臧卓娅安慰道:“姐姐,左清她们家也有和你一样的胡人女子,你到了他们家或许能找到同乡,这样也不至于过于思家,所以我改变主意,不将你送往陶丘了,如果有人问起你的来历,你就说是人牙子将你带来,只可惜人牙子过大河时不幸落水,幸亏遇见我俩将你救下,左家阿姊看上了你,才进了左太史家。”
臧卓娅此时眼眶含泪,无奈的点头。短短几日的相识,经历了种种曲折和磨难,似乎彼此之间都已成了老朋友,无尽的不舍与无奈。
朱万在旁边说道:“我们少主家就是一个福人,谁和他结缘就是满满的福气,卓娅姑娘你是幸运,竟然可以从晋家逃离,还成功逃到了卫地,这是多大的福分吧,只要你不提过往逃脱被救之事,别人也无从知晓,你就可以安心在左家生活。”
朱万说这话也是再次提醒臧卓娅一旦被别人识出,一定不要牵连秦梦以及田氏一家。臧卓娅似乎听出了朱万的言外之意,擦了把眼泪说道:“朱叔,相处几日你好似我的叔父一般,你的恩情,卓娅此生也不会忘记,你们帮我太多了,我此生都不见的能报答一二,如果我有一天再被晋家发现,至死也不会牵连阿弟,此刻我只想跑到草原上,在最高的山峰上放飞最美丽的鸟儿,向长生天带去我最美好的祝福。”
第七十二章 牡丹芍药
秦梦道:“姐姐,如果你在中原实在待的不舒服,可以和我说,我有了能力后,送你回草原。”
臧卓娅听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哗哗淌在她娇嫩白皙的面颊上,双手挥舞决绝道:“不要,不要……”
臧卓娅随即觉察到自己情绪的失控,用手擦去面上的泪水,补充道:“不用了,这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这种恩情此生已难报,更不敢奢求其他,姐姐此生难忘,今生有你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阿弟足矣。”
在秦梦眼中臧卓娅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此时尽显可怜和无助,秦梦驻步双手打开,给了臧卓娅一个大大的拥抱。
臧卓娅也被秦梦雄浑的气场罩住了,乖乖的向前抱住了秦梦,感觉怪怪的。虽然年龄差着两岁,但身高却高出了秦梦一头。下巴正好放在秦梦的头顶,闭上眼感受着秦梦小手轻拍后背,无尽的温暖涌上了心头,这是无家可归后经历的最温暖的关爱,抱着的虽是少年小孩,但身上的气息最阳刚沉稳,臧卓娅心里也说不出的什么原因一下子就安定坦然了。
秦梦只想着快快长大,只想给予这个流落异乡的小女孩一些安慰鼓励,可是几天来的奔波汗臭,那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朱万对两人的举止颇有异议,虽是卫风濮地,但这两人也太过了吧。朱万咳嗽了几声,招来了崔广的大小眼的注视,啧啧称赞道:“小师叔果然行事大胆,有狂人野士的豪迈,人生之道能不拘于世俗,难得!”
秦梦听到推开了臧卓娅,畅快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突然觉得里面夹杂着几分清香,没错!就是桂花的清香。越往前,香气越浓,又来到这个世外仙境,秦梦贪婪的享受着难得的桂花香。
大路蜿蜒伸向了远方,一条岔道进入了翠绿挺拔的树林。
夜晚的寒泉冈景色宜人,更生白日的寒泉冈的靓丽阳光,路旁一块年代久远的界碑龙飞凤舞篆刻几个大字:寒泉冈。
随着左家的家丁进入寒泉冈,两旁不同的树木层叠展开。金秋时节,两旁果树硕果累累,粉红的桃儿,黄澄澄的杏儿,红的发紫的李子,青红相间的枣子。一片果香浓郁之气。层林尽染,漫江碧透,色彩多姿,蓝天白云下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色彩艳丽的果树中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秦梦不禁掬起一捧水来喝下,顿时清冽甘甜。朱万崔广也对寒泉冈的风景连声称道,一旁的两个小丫头满脸着急催促之色,看着秦梦这些下里巴人。
秦梦想要洗脸,大点的丫头实在着急,说道:“唉,你还不快起身赶路,阿姊会等着急的,前面不远就是左家府院,后院有泉眼,你们可以尽情洗漱。”小丫头没有称呼臭小子,就是最大的客气了,秦梦心知有意为难一下这个小丫头,故装作没听到,也不睁眼看她一眼,依旧不忙的掬起水来洗了把脸。
小丫头只能跺脚干生气,无奈又见秦梦脱鞋,这才跑到秦梦身边对秦梦说道:“唉,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阿姊都等急了。”秦梦道:“关我何事?”小丫头急的跺脚,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秦梦见此也不忍再难为小丫头,穿上鞋子,甩下沾水的手,嘿嘿对小丫头一笑道:“你叫牡丹吗?”看见丫头生气撇开了头,秦梦更觉好笑道:“小丫头,气性不小,告诉我是否,我就起身行路。”
大点的丫头似乎还在生气,一时场面僵住了,小点的丫头见势,机灵的跑到秦梦身边,满脸尴尬说道:“小哥哥,你猜对了,她叫牡丹,我叫芍药。名字都是阿姊给我取的。”秦梦很是喜欢芍药的机灵,憨湘云醉眠芍药裀的芍药,国色天香值千金的牡丹,都是花中极品。秦梦不再逗牡丹,起身领着几人继续向前走去。
芍药弯腰轻轻以礼,算是对秦梦的感谢,面容虽是稚嫩,但举止稳重,发髻梳的干净利落玉面桃花红唇开启道:“小哥哥,你不知我们寒泉冈方圆十里,都是我家的封地,这里本来就是大片的果树花树,阿姊来了之后找人整修了一番,比之前更加规矩,前面不远就是府上,这座院子今年开春才修好,正好坐落在寒泉冈上。寒泉冈的泉眼也是神奇,三伏骄阳如火的天里,泉水依然冰冷刺骨,三九天里泉水却温暖如春,你说奇怪吗?”
秦梦微微带笑看着芍药小嘴伶俐的数说,不知不觉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府邸。秦梦抬眼望去,有些失望,大门竟然没有田氏宅院建的气派。虽也是青砖灰瓦的建筑,但看着却有些寒酸。沿坡而建可以看清左府有三层的院落构成,墙角依然留有修造时的工料,看来落成也没多久。宅子大门虽显普通,但门楣匾额的太史宅邸四个大字却苍劲挺拔,青砖修砌的围墙有些低矮。大门两侧倒也干净整洁,但两侧院墙却搭着不少的窝棚,竟然有些破落户的感觉。
似乎芍药看出了秦梦的疑问,开口道:“小哥哥,两侧窝棚都有人家居住,他们都是水灾逃荒而来的百姓,当时听说西面好些地方被大水淹没,他们家园被冲垮,能吃的都吃了,无以为继,只能在我们府上接受施舍,幸好寒泉冈上有很多瓜果梨枣。有了这个便利,他们摘取些以此为营生,去城邑里换些粮食回来,倒也在这里定居了下来,阿姊心底善良从不曾驱赶,相反却常常接济。这些灾民已经少多了,大水来哪几天寒泉冈周围都是人,本来用作府邸建设的钱粮都被阿姊救济了灾民。眼看太史府上的存粮也要告罄时,灾民却去了繁阳,阿姊这才松了口气,事后打听才知道繁阳城出了一个大善人,一下子解决了好几千人的生计,没想到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却是一个……”
第七十三章 血崩之症
秦梦越听小姑娘讲述越觉得有意思,当听到繁阳城里出了一个大善人时,便想到了自己身上,不禁喜形于色,插话道:“没想到是一个小少年吧?”秦梦一句话,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相反芍药姑娘奇怪的看着秦梦,一旁一直不语的牡丹这时撅嘴道:“哪里是小少年啊!而是一个失去丈夫收留了一帮妇孺的寡妇!”
秦梦当即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压根就没有出现在故事里,仔细思量了下,却非灾民道听途说,自己在整件事情里都是幕后推手,几千之人见过自己之人仅是学习蒸馍秘法的一二百人,但每次讲话都以田家自居,这样功劳自然就落在了田氏和老头子西门安身上了,一旁的朱万眼中含笑暗自唏嘘。
秦梦也随即附和道:“两位姑娘讲的不错,确实繁阳有此善人。芍药接话道:“阿姊时常提起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妇人,阿姊又不方便远行,百姓时常称颂妇人义举,阿姊也开始仰慕,很是遗憾未能相识,如果你们识得这个善人的话,还请小哥哥带个话,让那繁阳的大善人来寒泉冈一叙。”
田氏如果听闻百里之外有位太史千金魏国郡主已经仰慕日久不知今夜还能入眠否?不过田氏也没有那么不济,田氏见过秦国王后,也算是开过眼界的人物。秦梦嘿嘿直笑,笑的两个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左清从门里出来,此刻也已焕然一新,粉色女儿装,俏丽典雅,落落大方。左清跨出门来优雅之态便荡然无存,不等小丫头开口,火急火燎的训斥道:“让你们照顾好贵客,可没让你们如此拖沓。”两个小丫头似乎早已经摸透了主人的脾气,小绵羊般恭顺低头施礼。左清也不再生气说道:“好了一旁退下。”
左清上前一步恭敬的向朱万崔广行礼语气急促道:“小女自然懂得待客之道,如今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此次在河边遇上几位也是冥冥注定,我本来就是要去濮阳城遍寻名医圣手,不想卫君遭刺,估计城中也不能去了。今晨走时祖母表情还属稳定,可回来时却愈发严重,祖母几日一直身体有恙,也找了不少大夫,都没有功效?只能求助两位了。”
左清进一步将朱万和崔广拉离了人群,似乎有意避开秦梦。朱万听了一阵后,双手抱歉施礼说道:“实在对不起,在下就是一个粗人,哪里懂得岐黄之术,剑伤刀伤这些红伤,在下还能应付一二。左姑娘,在下非谦虚实在无能为力,不能延误了老妇人病情。”朱万说完便退了回来。
秦梦听闻好奇,只想窥听一二,没想到让左清恶狠狠的眼神瞪住了。崔广回望一下秦梦,无奈被左清拉进了中院堂室里。秦梦几人被安排在了厅堂里等候,朱万在耳边嘀咕了一阵,秦梦这才了解了缘由。
左太史父亲一妻三妾,老夫人没有生养,左襄亲母和夫人情如姐妹,为了让左襄成为左家嫡子,左襄年幼就被过继给大夫人。只从亲母过世,左襄更加孝敬老夫人。老夫人身体一直有恙,最近一年越发严重。朱万犹豫再三才勉为其难的道出了病情,原来是女人特有之症,经血不止。
秦梦哦的一声,才知道左清为什么要避着自己这个毛头小子了。不多时崔广双手摊开无奈道:“老夫人事情不妙,老崔也是学识有限,没有好的办法,也只能开些养气固本的寻常方子。”崔广坐在秦梦身旁小声道:“左家祖母,找我们就是急病乱投医了,对我等也没有报太大希望,里面太史公大人刚从大梁赶回,还带了几个国医妙手,方子也试了不少,始终不见好。妇人闭经后血崩之症,老崔也见过几例,也曾寻访同行寻求解决之道,不过至今一无所获。”
秦梦眼前一亮,关于止血这个事情还真知道一二,不知道哪个科普频道里讲过一集,一个年过八旬的老患者在各大医院都看了,小肠始终流血不止,病危通知都下了八次。结果家属也是抱着试试态度,从亲戚那里得到一个偏方:伏龙肝化水服用。奇迹发生了,血很快止住了,老人身体也康复了。专家解释了伏龙肝的一番药理,不禁适用于泄泻而且还对女人月经血崩也有奇效。
之所以秦梦记住了是因为这个伏龙肝这个药名过于洋气,秦梦多关注了一会,结果就记在了心里。伏龙肝是中医里的一味药材,其实就是农村生火做饭所用土灶里的灶土。这个灶土属灶心土,药效最好,灶心土就是砌灶台时和锅底接触的那圈土。
这一切都是听说,虽有些理论依据,但伏龙肝是否对左家老夫人之症,秦梦还真不敢确信,那也只能试一试,全当碰运气吧。秦梦想罢微微一笑道:“老崔,你去请左姑娘到此来一趟,我有事对她交代。“
崔广只从富甲被救醒后,他在医道上的几分优越感也荡然无存了,乖乖进了里室将左清带到秦梦面前。秦梦严肃道:“左姑娘,你家祖母病情我已经知晓,在下曾受一位高人指点略懂一些救人之法,不过我要亲自看上一看老祖母。”
秦梦看看左清似乎有些犹豫的眼神,自信满满指指身上血迹未干的鞭痕说道:“抓紧时间吧,医病救人不可用世俗眼光。”左清也似乎被秦梦的气场给折服了,带着秦梦进了中院内室。
只见屋内站满了人,一个屏风将人挡住,左清带着秦梦进了屏风隔起的卧室。卧室里面人就少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妪隔着帷帐伺候在病人身前,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和一个俊秀文士守立身旁。
秦梦并不答话,待老妪取下老人家身下带血的麻布,从帷帐里出来,秦梦便来到病榻前,挑开帷帐,一个年纪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满脸苍白,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睛躺在床上。
秦梦上前,轻轻摸了一下老夫人的额头,撑开老人的半眯的眼皮,秦梦装模作样,两指搭在老者手臂处,竟然号起脉来,老夫人哼了一声有了反应,秦梦在耳边大声呼唤道:“奶奶,你坚持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喝下我这副祖传秘方定报你药到病除。”老人努力睁睁眼,随即又闭上了眼。
第七十四章 禅师与小青年
秦梦装模做样一番就是在造势,适当的心理暗示,对病人的病情会有意向不到的效果。有些病人经常嚷着失眠,医生拿些维生素当做安定药,病人服下也会很快入睡。如果简简单单说出药方,端来一碗药汤来,左老夫人势必没有这样一番折腾后对药效的期望值高。
秦梦高声说罢,全然无视旁边老者和中年文士奇怪的眼神,随即领着左清来到屋外。秦梦道:“祖母的病情,我已看过,在下正有此疑难杂症之解,不过这也要看祖母的造化,服下此药如能挺过今晚,性命就算无碍。”
废话!这都是江湖游医治病的套路,人体能有多少血,那能经得起一晚流。说此话就是给自己找个退路,蒙对了算是医术高明,没蒙对,算是病人气数已尽,老天要收你,和我无关。
“哎呀”一声,秦梦蹦起老高,左清杏目圆睁满脸希望道:“臭小子,快快说来!”否则本姑娘还要拧你,秦梦揉着胳臂上的疼处,秦梦无奈快速讲述了一遍,左清又重复一遍:“灶心土,灶龄越老越好!”秦梦点头。
左清如风般招呼几个家丁仆役,骑上小红马就向府外奔去,连声呵斥后面已经飞奔起来的家丁。秦梦在左府也吩咐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准备来擀面饮水器具。不多时左清满脸黑黑的就回来了,大马金刀的将一包袱灶土摆在了秦梦面前道:“这是寒泉冈丁老妪家的灶土,此灶十年,不知可行。”
秦梦本想故弄玄虚一把,闻见香汗蒸腾,只见左清满脸汗水一双急迫的眼神,秦梦也就不忍。找出一块合适的灶土打碎了碾制粉末倒入盛由温水的器具里,等大颗粒的土沉下去,就将上层略黄水的倒出,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也不知说些什么,递给了左清示意她可以让祖母服下。
秦梦嘴里念念有词只是祈求这个方子管用,也不知何时崔广见也来到了中院,跟在了秦梦身后,等左清离开后,崔广凑近秦梦身边道:“小师叔这也是师祖传下来的方子,最后的咒语是什么意思?”
再没有见到左家祖母病情好转之前,还是不宜把话说得太满。秦梦看了看虚心请教的崔广一脸高深莫测的道:“乾坤旋转,日月交替,乃阴阳也,女人属坤阴,此病乃常年阴气所致,阳气不足,因而血门空虚,病邪一旦入体,血门敞开,此乃最为凶险之症。坤本有土组成,土属阴,但灶心土日夜不停煅烧,阴气去尽,进而被日积月累的阳火之气填充,虽然载满阳气,但又属坤的一部分,因而药性温和,中和病体阴性,故而灶心土是最佳克药。”
一旁的崔广瞪着一大一小的眼睛,一直点头称是,又听秦梦说道:“不过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左家老祖母始得病灶时,是否超过十年,如果时间过久,灶心土十年阳气也未必能克制体内阴气啊!但愿老人家福大命大吧!”
看来读点阴阳五行之书,还是不错的。至少再给人家讲些药性之类的东西,说出口的话还是有几分玄妙之处。崔广深深一礼,诚挚说道:“多谢小师叔教诲,老崔受益匪浅,徒侄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秦梦一听起他要请教就头大,这些微末伎俩,开头说几句还像回事,被问多了老底就被揭穿了!
秦梦硬着头皮,故作轻松道:“老崔你尽管问,可能有些我也不见有你精通,我们互相交流吧!”既然自己不是全能,也得谦虚些,这样反而会给人一高深的印象。崔广道:“师叔,谦虚了,能学到师祖九牛一毛都是神医圣手,老崔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要用水来化服这些灶土,土既然是火的载体,水火又相克,岂不是将灶心土里的阳火之气消耗殆尽?”
这问题,让秦梦苦笑不得,此时也无语,只觉得被问的蛋疼,无意识的探进裤裆里顺了顺。秦梦闭上眼不想看见崔广一脸认真好学的滑稽样,免得忍不出大笑一番惹得左家上下怒目。
崔广等了好久,秦梦都是这番模样,不禁说道:“我明白了,小师叔。刚才你手探进裤裆是想告诉我,这是师祖绝密相传,就如裤裆里那活儿,不可外泄是吧。”
我勒个去,秦梦卟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来。这还真是禅师和小青年的战国版。看着崔广一脸认真样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都是扯蛋惹的祸……”说完捂上嘴巴,一个箭步窜出厅堂,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使劲笑,但又不敢过于大声,这个痛苦劲,无语言表,笑的浑身无力,笑的满地打滚。
笑毕,还好无人,否则的话,就会成了左家上下的公敌。秦梦勉强挺起了身,这时崔广追了过来,说道:“小师叔,左太史有请您到老夫人卧室。”崔广表情严肃,莫名其妙的看着嘴角还有笑意的秦梦。秦梦此时觉得崔广一脸无辜,心中更加可笑,不过碍于左家的肃穆,强压笑意。捂着肚子跟着崔广来到内室,内室鸦雀无声,屋内一众人等都齐刷刷的看着秦梦。
秦梦对这种压抑的气氛有些不适,心道莫非老夫人病情恶化。秦梦几步绕开屏风直奔卧室,来到床榻只见左老夫人面色已有改善非先前那么苍白,呼吸也较先前均匀了些。中年文士见秦梦进来,当即拉住了秦梦,情绪激动的上下打量这个浑身汗臭味,头发蓬松,衣服破烂不堪的少年小子,此人有些疑惑的道:“小子,你就是鬼谷先师关门弟子?”
秦梦猜的没错的话此人就是是左丘明之后,魏国太史左襄,当今魏王主婿,左清父亲。估计崔广已经把自己从师高人之事给左襄讲了。不过这个事情可以让别人随意猜测,但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认识,不论学识还是见识都是在广度上占优,却谈不上深度上的优势。
秦梦当即稽首大礼参拜左襄,答道:“见过左公,这些都是人言相传,我也不曾认识鬼谷先师,更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只是每次将自己奇遇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别人就说我是遇见了鬼谷先师,我也无奈不知当否承认?”
左襄热情的拉起秦梦的手来,向屏风外走去,直到出了内室,左襄这才兴奋的说道:“当得,当得,就凭今日你出手医治老母,已经力压群芳,国都岐黄三位高手的两位都在寒舍,今日过后你定会名扬天下。刚才观察老母流血已止,面色也恢复了些,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