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她是有多想打架?
五分钟后,贺琛坐在车厢里,偏头看着身侧端坐的尹沫,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心底深处并不认为容曼丽会将母亲藏在贺家企业的大楼内,可还是被尹沫动摇了心智,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出了门。
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九点,路灯漏进来的昏黄映在尹沫的脸上,忽明忽暗,又立体清晰。
手机的震动声拉回了贺琛的思绪,他滑下接听,口吻凌厉,“说。”
“琛哥,容曼丽已经到了尼亚州,她去了购物商场,目前还没有异常。”
“盯紧她。”贺琛薄唇下坠,冷声吩咐,“老宅也别松懈。”
结束通话,他将手机丢到了腿边,仰头将臂弯搭在额头上,阖眸不断深呼吸。
这时,尹沫从手机上抬起头,望着贺琛紧绷的侧脸,柔声道:“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贺家公司,你去尼亚州。”
贺琛掀开眼角,余光睨着女人略显担忧的双眸,臂弯绕过她的头顶将人搂住,“想都别想。”
尹沫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多言,一边用手机破解贺家企业的网络监控,一边安静地陪着贺琛。
……
与此同时,身在尼亚州的容曼丽也接到了消息。
她坐在咖啡厅里,身旁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无视四周隐晦打量的目光,搅拌着咖啡,轻声反问:“你的意思是,他准备去贺氏总部?”
保镖在其身后颔首,“盯梢人的汇报,他的车已经驶向了城中,怀疑他可能要硬闯总部。”
“呵。”容曼丽松开手指,铁质汤匙撞到了杯沿发出轻响,“贺氏总是哪是他想闯就能闯的。”
“夫人,贺琛背后可能有帮手,那天在老宅您也看到了,要不要我们再派点人到总部守着?”
容曼丽侧目望着窗户上的倒影,伸手掸了掸裙摆,“你们以为我今天到尼亚州,就只是来喝咖啡的?”
保镖二人面面相觑,随即俯首拍了个马匹,“夫人英明。”
说话间,商场咖啡厅的玻璃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名体魄修长神色不羁的男人单手插兜环顾着四周。
当他的视线落在容曼丽的身上,顿时邪肆一笑,抬脚走了过去,“容夫人?”
容曼丽闻声便拢着裙摆站起身,优雅且礼貌地伸手,“云先生,又见面了。”
对方低眸瞥着她的手,动作懒散地和她握手,就这一刹那,容曼丽敏锐地发现了他手腕上有些狰狞的疤痕。
是旧伤,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般。
此人,尼亚州佣兵团二首领,云厉的弟弟,云凌。
……
另一边,贺琛二人抵达了贺氏总部的楼下,顶层幕墙还挂着贺氏显眼的logo灯牌。
贺琛和尹沫下车,动作一致地看了看大楼,随即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华灯璀璨的城中商业区,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身形挺拔且富有张力。
女人则是曼妙的紧身训练衣,曲线毕露婀娜性感。
哪怕夜深了,整片商业区依旧人头攒动,不显萧条。
两人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楼宇的大堂,难免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因为停在楼下的那辆宾利欧陆,价值不菲,且直接撞倒了大厦楼前的一排路障雪糕筒。
怎么看都像来者不善。
大堂内,贺琛和尹沫走过转门,值班的保安立马起身阻拦,“下班了,楼内不许进,有事明天再来。”
贺琛随手从兜里摸出烟盒,狂妄地夹着烟送到嘴角,“自己让开还是我教你让开?”
保安眼皮一跳,抄起电警棍就敲了敲桌子,“你把烟掐了,这里不让……啊呜呜呜呜!”
贺琛都没看见尹沫怎么动的手,就听见保安浑身颤抖着‘啊呜’个不停。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女人手里拿着电警棍,照着保安的肚子就打开了电击模式……
贺琛嘴角抽搐了好几下,走上前拍了下尹沫的后脑勺,“这就是个打工仔,别电死了。”
“哦哦。”尹沫连忙撤下了电警棍,扬手丢到桌上,回眸一笑,“走吧。”
贺琛咬着烟,情难自禁似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真他妈可爱。”
尹沫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从裤子后兜里掏出手机,横过屏幕就递给贺琛说道:“这是大厦整栋楼的CAD建筑图,我刚刚看过了每层楼的格局,有两个地方可能会藏人,顶层和负三层。”
贺琛略略扫过屏幕,拿下嘴角的香烟,压着俊脸向前探身,“尹队长想先去哪层?”
“负三层。”尹沫抬眼望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眼睛里好像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贺琛了然地勾起薄唇,“就这么想打架?”
负三层,那是安保中心的所在地。
尹沫不答反问:“去吗?”
“为什么不去?下地狱老子都陪着你!”贺琛一把勾住尹沫的腰,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电梯走去。
而那名被电击倒地的保安,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拿起对讲机就给楼下通风报信,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冲出大门连夜跑了。
命要紧呢。
负三层,静谧且光线不明,走廊里只亮着几盏顶灯。
贺琛和尹沫刚走出电梯,安保中心的办公室就窜出来多名……保镖和打手。
这些人和大堂的保安不同,看起来更加高大魁梧,训练有素。
尹沫将手机塞进靴筒,歪头看着贺琛说道:“十点方向我的,后面是你的。”
贺琛倚着电梯旁的墙壁,轻佻地扬眉,“你自己二十个,就给老子留四个?”
她是有多想动手打架?
尹沫瞥了眼对面严阵以待并逐步逼近的保镖队,想了又想,凝眉建议:“那给你留十个?”
前排逼近的保镖队:“???”
这一男一女是什么来头?
你们俩在这儿分地瓜呢?
这时,贺琛把烟头丢在地上碾了碾,邪笑着勾住尹沫的脖子在她嘴上嘬了一口,“宝贝,站好看戏,等我回来。”
显然,他压根不打算让尹沫动手。
胜负不重要,重点是他女人的手太嫩,用来打架可惜了。
第1097章:尹队长,你是不是赌不起?
尹沫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贺琛,哪有你这样的,你说话不算话。”
贺琛踩着皮鞋闲庭信步地走向了保镖队,期间还不忘回眸调情,“叫声哥,我考虑考虑?”
“小心!”尹沫来不及唤他,眼瞅着保镖队的几人挥舞着警棍就砸向了贺琛的面门。
尹沫一阵心惊肉跳,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你小心脸。”
那么好看的脸,可不能受伤。
贺琛依旧保持着回眸的姿势,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看都不看就当空截住了警棍。
下一秒,他抬腿踹开身侧的保镖,警棍在掌心转了一圈,随手一挥,警棍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砸破了另一名保镖的脑袋。
贺琛分神关注着尹沫的动向,故作不悦地唤她,“宝贝,没叫哥就敢动手,欠收拾了?”
这边,尹沫身形柔软且利落地抬腿踢到了保镖的手腕,随即又是一个回旋踢将人踹出了两米远。
空中飞舞的警棍,被尹沫伸手抓住,她轻轻甩了两下,抽空看向贺琛,犹豫了两秒,小声唤他,“琛哥……”
这是尹沫第一次叫他哥。
贺琛感觉神经都受到了刺激,肾上腺素也飙升到了极致。
“宝贝,速战速决。”
尹沫一边应声,一边侧身躲过右后方的袭击,不放心似的喊道:“贺琛,保护好你的脸。”
贺琛动作微滞,满脸不悦地盯着被人围攻的尹沫。
说两遍了,她是有多喜欢他的脸?
贺琛这点小情绪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但情绪得发泄,所以面前十几个保镖就成了他发泄的靶子。
不到三分钟,贺琛脚边躺了一堆残兵残将。
除了碎发微乱地垂在眉骨上方,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连呼吸都平稳依旧。
此时,男人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倚着墙角,“尹队长,加油。”
虽然舍不得尹沫动手打架,但她既然手痒了,贺琛也不想剥夺她的乐趣。
他解决了十五个保镖,剩下的留给他女人练手。
对面,听到贺琛的加油声,尹沫踹开身前的保镖,匆匆回眸一瞥,眉眼张扬又兴奋,“马上。”
贺琛舔着唇,老神在在地观望着尹沫打架。
锁腕,背摔,肘击,勒颈,动作标准且观赏性极佳。
贺琛看了两分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女人的身体……真他妈柔软!
轻轻松松就能下腰,一字马也是手到擒来。
真是个软乎乎的女人。
这种家养的保镖队,在贺琛尹沫的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将近三十人的队伍全部躺地哀嚎,顺便思考人生。
这一男一女打斗的过程里一直在打情骂俏,这到底是什么新型的格斗技巧?
不多时,尹沫放倒了最后一名保镖,丢下警棍拍了拍手,“我好了。”
贺琛含了下舌尖,以目光示意她过来。
尹沫气息微喘,定了定神,踢开脚边的警棍走向了男人。
“你好快啊。”尹沫望着贺琛背后的方向,由衷地赞美了一句,“身手好厉害。”
贺琛倚着墙没动,却噙满玩味地调戏道:“快?没试过也敢说老子快?”
尹沫打完架本就面颊泛红,被他揶揄了一句,只觉脸蛋更烫了,“你正经点。负三层唯一适合藏人的地方,就是那个保洁间,我们过去看看吧。”
话音方落,尹沫腰腹一紧,后背撞上了贺琛的胸膛。
男人从背后抱住尹沫,手臂绕到她的身前,脑袋顺着她的肩膀低头凑了过去,“亲一下再去。”
“你真是……”尹沫咽了咽嗓子,不得已亲了下贺琛的下巴,“行了吗?”
贺琛眼底染上了薄笑,揉着她的腰往前一推,“勉勉强强,去吧。”
尹沫讶异地挑眉,“你不去?”
贺琛盯着她的小嘴,意味不明地引诱道:“宝贝,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贺琛朝着前方努努嘴,“我赌人不在这里。”
尹沫无辜又直白地回了句:“我也没说阿姨一定在这里啊。”
“尹队长,你是不是赌不起?”贺琛单手掐腰,眼底藏着狡猾,宛如猎人,正在诱惑猎物上钩。
然后,尹沫上钩了。
她无奈又好奇地应下了男人的赌约,“行,赌注是什么?”
贺琛喉结起伏了好几下,“你先过去,回来告诉你。”
尹沫将信将疑地眨了眨眼,她好像再争取一下,但贺琛已经推着她的后背催促,“赶紧去。”
没办法,尹沫只好脚步匆匆地去了保洁间。
正如贺琛所言,这间漆黑又充斥着腐朽味道的杂物间,的确没有人。
尹沫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通过杂物摆放的位置以及角落里的灰尘厚度,基本确认这里偶有人来,但并无居住的痕迹。
半分钟后,尹沫悻悻地走出保洁间,看到贺琛好整以暇的神色,不禁撇了下嘴角,“阿姨不在这里……”
贺琛有些压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俊美性感的脸上也噙着微妙的薄笑,“宝贝,愿赌服输,记住了。”
尹沫点头,“嗯,赌注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
贺琛越是故弄玄虚,尹沫就越是好奇。
可惜,从负三层一直来到顶楼,不管她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尹沫泄气似的噘了下嘴,“你好讨厌!”
贺琛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脸蛋,也没说话,两人并肩走向了代理董事长办公室。
当暧昧消退,尹沫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敏锐地观察四周,低声道:“顶楼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如此,没人却亮着灯。
董事长办公室,尹沫试探着拧了下把手,大门应声而开。
这么重要的办公地点,居然也没上锁?
尹沫瞬间警惕起来,她环顾着办公室的格局,眉心渐渐蹙拢。
这间办公室看起来稀松平常,和大多数的老板间并无二致。
休息区,老板台,以及嵌入到墙体内的一整排书柜,都是很常见的布局。
很快,尹沫拿出手机找到了顶层的建筑平面图,数秒后,一针见血,“办公室的格局有问题,目测平米数不超过两百,但平面图上标注的是三百五十平。”
尹沫抬眸看向目光凝滞的贺琛,“这里很可能有内置的休息室或者……另一个房间。”
第1098章:亲我一下
贺琛自打走进这间办公室,就显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其实,他并没将尹沫的猜测当真,之所以陪她来公司,也只是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但此时,贺琛望着嵌入到墙体里的书柜,久久凝神驻足。
后知后觉的尹沫,也终于发现了男人的异常反应,“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贺琛的目光投去视线,默了默,“也许房间就在书柜的后面。”
这种装修风格很常见,无非是将休息间的大门嵌在书柜上,做成了一种隐形门的特征。
尹沫作势向前,但身畔停顿许久的男人却比她更快地走到了书柜的附近,从不规则展示架中拿出了一本相当破旧的书籍。
贺琛的动作很慢,摸着缺角的封皮,呼吸沉了又沉。
尹沫探头看了一眼,悻悻地抿唇,书籍名称是帕玛文,她不认识。
不知过了多久,尹沫已经绕着书柜走了一圈,贺琛还在翻看那本书,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尹沫折回到他的身边,不解地问道:“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帕玛文启蒙绘本。”贺琛嗓音格外的低沉,像是绷到极致的弦,“我的。”
尹沫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的书?”
贺琛眸底猩红,合上书籍,手背冒起了青筋,“嗯。”
这是他在贺家多年,唯一拥有过的一本书。
上面还有他学习文字时胡乱描绘的涂鸦,没想到竟然在贺家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尹沫伸手盖住了贺琛的手背,偏头看着展示架上其他的书籍,“除了这本还有吗?”
如果有,她全给他带回去。
贺琛闭了闭眼,语气罕见地透出几分自嘲,“你男人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只有这一本……”
他甚至没有去过学校,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杂房里的破烂杂物就是他的伙伴。
尹沫一下就心疼的不行,身体也不经意地往男人身边靠了靠,“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爱读书。”
贺琛呼吸一凝,侧目看着面带微笑的女人,有些沉重的情绪在她的凝视下逐渐化开,“宝贝,不嫌弃我没文化?”
“不会。”尹沫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文化也不高,你这本启蒙书我都看不懂。”
贺琛就这么看着她,眉眼间浓稠的寒霜肉眼可见地消融了。
他笑了,薄唇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弧度。
贺琛本就生的俊美,却因时常挂着轻佻的伪装,使人忽略了他本身的吸引力。
此时,男人愉悦地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狭长的眸也盛满了笑意,是极其少见的爽朗。
尹沫看着那张脸,心跳也不断加速,尤其是他的喉结随着笑音而起伏,越看越性感。
贺琛眼见她目光迷离地瞅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她花痴的属性发作了。
男人抬手扣住尹沫的后颈,忍不住逗弄她:“宝贝,还没看够?”
尹沫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
贺琛心底顿时有种难言的满足感,同时又觉得挺操蛋的。
他竟然也沦落到需要用美色来迷惑女人的地步了。
贺琛再次把俊脸凑到她面前,“那你亲我一下?”
尹沫特别顺从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可能是太好看了,她又踮着脚亲了好几下。
贺琛心满意足地喟叹出声,搂着她按在怀里揉了揉,“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贺琛斜睨了一眼书柜,咂舌道:“地点不对。”
尹沫听不懂,但男人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在她丰满的臀上拍了一下,昂首道:“去开门。”
“打不开。”尹沫也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拽着贺琛走到一整扇柜门前,用脚尖踢了踢,“我试过了,这扇门很重,边缘有缝隙,后面可能就是休息间,但推不开,桌子下面我也看过了,没有开关。”
贺琛将手里的绘本转手递给她,尔后走到老板台边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三两下就破解了开机密码。
尹沫站在老板椅旁边,盯着屏幕飞速闪过的代码,“你为什么觉得这扇门需要用电脑程序才能打开?”
贺琛顺势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尹沫示意她帮忙点烟,“常识。”
他观察过,书柜展示柜上很干净,没有灰尘和杂物,显然定期会有人打扫。
那破门要是轻易就能推开,负责打扫的保洁不会发现不了。
这会儿,尹沫闷不做声地给他嘴里送了根烟,按下打火机时,又不满地嘀咕,“你还不如直说我不懂常识。”
贺琛抿了口烟,侧首睨着女人悻然的眉眼,情话说来就来,“你懂我就行,不需要懂常识。”
也就过了几分钟,随着后台运行的程序抓取到一个异常的密码,贺琛眯眸敲下回车,身后的柜门咔哒一声解锁了。
男人转着椅子回身,尹沫却先他一步推开了门。
她很惊喜地看向贺琛,“开了,里面果然是休息室。”
贺琛顶开椅子,圈着尹沫的腰将她搂在身侧,随即两人并肩穿过了柜门,走向了后方隐藏的休息间。
同一时间,贺氏总部的楼下,先前被撞翻的路障雪糕筒已经被人移到了大堂门前的玻璃门,并摆出了施工禁止入内的标识牌。
而整栋大厦除了顶层亮着灯,其余楼层的灯光全部熄灭,虽诡异,却并未引起行人的关注。
大厦地处繁华的商业区,写字楼大多选择在半夜施工,这种事太常见了。
就比如此刻从远处急速驶来的一堆越野车,在行人眼里也被当做了临时施工队。
楼上,尹沫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休息间,低声喃喃,“怎么没有……”
这般豪华的办公室,休息间却简单到近乎简陋的地步,没有装修,没有吊顶,纯毛坯的原貌,甚至充斥着水泥和灰尘的味道。
但这里,明显有人居住过,墙角还堆着几本落满了灰尘的书籍。
一张单人木板床,被褥的颜色洗到发白,最左侧的马桶和洗手池距离床铺的位置不足五米,中间也没有任何遮挡。
第1099章:什么时候滚出帕玛?
偌大的百平米休息间,只有头顶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
这里空旷且不见天日,四周的玻璃幕墙全部被水泥封死,没有人气,没有阳光,堪比炼狱。
尹沫只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孤独。
如果……贺琛的母亲真的被锁在这里,她又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
尹沫忧心忡忡地侧目,底气不足地说道:“阿姨不在这里,可能是我想错了……”
贺琛一直没说话,却目光锐利地环顾四周。
稍顷,他走到洗手池前,睨着挂满了水珠的池壁,眸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尹沫也随之跟了过来,定睛一看,惊诧地张了张嘴,“这……水珠还没干,人还没走远。”
贺琛舔着后槽牙,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贺氏总部,五分钟。”
挂了电话,贺琛掌心撑在洗手池的两侧,闭着眼不停地深呼吸。
尹沫有些迷茫,扯了下他的衬衫,“你别急,我有这里的监控后台,不如……”
贺琛蓦然侧身抱住了她,动作又快又急。
他紧紧抱着尹沫,躬起后背埋首在她的颈窝,“她真的在这里……”
尹沫愣了愣,随即伸手环绕着男人的脊背,细声安抚,“那我们出去找找?”
“不用。”贺琛双眸紧闭,用力抱着柔软的女人,“他们走不出这栋楼。”
话音方落,男人的电话传出了震动声。
贺琛滑动接听,那端是阿勇的声音,“琛哥,楼下有情况。刚才来了十三辆越野车,已经开进地库了,车身没什么标志,但车牌号是尼亚州的。”
“放、进、来。”贺琛一字一顿,缓缓睁开的双眸,满是阴鸷的杀气。
阿勇应声,正准备挂电话,忽地看到街边的骚动,他语气沉沉地说道:“琛哥,好像又来了一拨人。”
他也不清楚是敌是友,因为不认识。
操!
阿勇躲在暗处,眯眼打量着停在路边的两辆吉普车,“琛哥,对方只有六个人,我应该能解决。”
“不需要。”贺琛牵着尹沫走出休息间,回身坐在沙发上,低声吩咐:“阿泰马上到,你们一起上来。”
办公室里,贺琛慵懒地叠起双腿,姿态很随意,唯独双眸淬了毒般阴翳着。
尹沫则安静地打开手机,切入到大厦的监控画面,加速观看各个出入口的动静。
显然,贺琛没打算离开,尹沫也没催促,只要确定阿姨还在这栋楼里,早晚都能找到。
不多时,尹沫缓缓抬起头,表情有些凝重地说道:“我们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吗?要是容曼丽对阿姨下杀手……”
贺琛胸有成竹且口吻凌厉地冷嗤,“容曼丽要是想杀她,不会把人留到今天。”
人被藏在休息间这么多年都没动手,何况……贺擎还在他手里,容曼丽大抵是不敢冒险。
贺琛话音方落,安静走廊外响起了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尹沫瞬间坐直了身体,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凝望着办公室的大门。
“宝贝,放松。”贺琛拍着她的肩膀,另一手把玩着打火机,“一会随便打。”
说话间,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容曼丽带着四名黑衣人走进办公室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书柜。
那扇隐形门还开着,显然贺琛他们已经进去过了。
容曼丽悠然地收回目光,唇边挂着虚伪的浅笑,“阿琛,你还是这么没有礼貌,擅闯办公重地,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容女士要是废话少点,你儿子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贺琛两指夹着烟,隔空朝着容曼丽点了点,轻蔑又邪肆。
容曼丽拎着皮包走到老板台坐下,她单手支着额头,斜睨贺琛,“办公室你也闯了,不该看的你也看了,可有找到你想找的人?”
贺琛压了下嘴角,“目前还没有。”
容曼丽得意地笑了笑,“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滚出帕玛?又或者……我亲自让你滚?”
没有了主家叔公在场,容曼丽似乎暴露了本性。
她不再装腔作势,也收起了虚与委蛇,直白且阴损。
“你也配让他滚?”尹沫护短,尤其身世凄惨的贺琛,面对主家的诋毁和驱赶,更能勾起尹沫的保护欲。
她要保护贺琛。
容曼丽用一种极其藐视的眼神睇着尹沫,随即靠着老板椅,讥诮地笑道:“尹小姐,女人太主动就失去价值了,你这么帮他,他可未必会感激你,你就不怕他玩腻了又重新回到他真爱的身边?”
尹沫最烦这种故作高深的说法方式,她能听懂,但是需要时间慢慢反应。
也就过了几秒钟,尹沫俏脸寒霜地开口了,“原来,程荔是你安排的。”
容曼丽面无异色,但手指却蜷缩了一下。
尹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贺家果然是小门小户,有你这种手段肮脏又让人恶心的主母,难怪帕玛的名门望族,贺家挤破脑袋都钻不进去。”
“尹沫,你给我住口!”容曼丽怒拍桌案,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雍容的脸颊甚至肌肉抽动,透着几分狰狞,“嘴上功夫倒是了得,但过了今晚,我看你们还拿什么跟我斗。”
容曼丽这辈子最痛恨别人质疑她的身份,她呲目欲裂,望着门口的四个黑衣人,直接下令,“把他们两个抓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知道我儿子的下落。”
四名黑衣人行动了。
他们身手敏捷,且动作整齐划一,比负三层的那些打手更具气势,招招都布满了杀机。
这些人,是尼亚州佣兵团的一级雇佣兵。
与此同时,身在商氏老宅的云厉,莫名其妙接到了云凌的电话。
“大哥,还在帕玛?”
云厉坐在商陆的药园,悠哉悠哉地喝了口啤酒,“怎么?有事?”
云凌一副炫耀的口吻说道:“我在帕玛商业区,刚接了个高价的单子,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热闹?”
云厉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谁下的单?”
第1100章:小琛
“帕玛贺家。”云凌牛逼轰轰地显摆道:“他们家主母亲自找的我,被我黑了八千万。”
云厉静默了好一会,“你、说、谁、家?”
“贺家,好像是做什么半导体的。”云凌耐着性子重复了一句,“大哥你耳背啊?”
去你妈的耳背吧。
云厉丢下手中的啤酒罐,起身就往外走,手里还举着电话骂骂咧咧,“云凌,老子早晚让你气死,你他妈给我原地待命。”
商陆在在鸟窝吊椅中探出半个身子,懵逼地瞅着远走的云厉,“你干嘛去啊,酒没喝完呢。”
云厉顿了顿步,冷声丢出几个字:“老子有事,西尔贝借我一辆。”
这些个弟弟,真他妈让人头大。
商陆手忙脚乱地从鸟窝吊椅中跳了下来,抬腿就往前院跑,“卧槽,你别动我的西尔贝,开我爸的车,我去给你拿钥匙。”
三分钟后,商陆攥着一大把车钥匙气喘吁吁地站在长廊尽头,亲眼看着云厉开走了大嫂送他的那辆西尔贝Tuatara,瞳孔都地震了。
他想下毒。
……
时间转眼深夜十一点。
贺琛睇着躺在地上的四名顶级雇佣兵,掸了掸衬衫上的褶皱,偏头睨着微微色变的容曼丽,“老女人这次倒是挺聪明,学会找外援,雇佣兵团了。”
地上受伤不重却无法站立的雇佣兵暗暗交换视线,这个男人是怎么看出他们身份的?
容曼丽故作镇定地摩挲着指尖,眼神却警惕地盯着贺琛,“看来你这些年在外面倒是学了不少能耐。不过没关系,他们四个只是开胃小菜,但你要是再不交出我儿子,我可无法保证他们的老大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老大?”尹沫狐疑地挑了下眉,扭头望着贺琛,“厉哥?”
贺琛拇指和食指拿下嘴角的烟,瞥着地板嘲弄道:“未必,他不是还有个智障的弟弟?”
尹沫了然,“那就难怪了。”
容曼丽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也不愿深想,她失去了几分耐心,看着地板上的佣兵,冷嘲热讽,“云老板说你们个个以一敌百,可现在……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废物!
这时,尹沫的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没什么表情地接通,“厉哥?”
云厉单手打着方向盘,开门见山道:“今晚是个误会,你让贺琛手下留情,四楼西侧的消防梯有人,对方手里好像有人质,不知道是谁,你们先过去看看,我马上到。”
同一时间,贺琛也接到了阿泰的汇报:“琛哥,四楼西侧楼梯间,容曼丽在这里!”
尹沫这边刚准备把云厉的话转述出来,贺琛却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贺琛,你给我站住。”
容曼丽在他身后叫嚣呼喊,甚至想上前阻拦,却不知被谁绊了一跤,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四名佣兵还躺在地板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这位女士,你可别走,要死一起死。”
他们已经知道这次二老大可能又踢到铁板了。
因为那个漂亮姐姐能喊出厉哥的名字,绝壁是熟人。
包括那位叫贺琛的男人,和他们动手时明显留有余地。
二老大真尼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四楼西侧楼梯间,贺琛带着尹沫走过去,站在那扇防火门的面前,却猛然顿住了身形。
他不断地调整呼吸,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就连尹沫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搓着他的臂膀,“你怎么了?”
贺琛不自觉地捏紧了女人的手腕,抬起微颤的指尖,用力推开了紧闭的防火门。
楼梯间,人满为患。
影影绰绰的尽头,是六名保镖手执警棍和众人对峙着。
防火门被推开的巨大声音响彻在楼梯间内,翘着腿坐在台阶上抽烟的云凌,随意一瞥,一口烟卡嗓子里了。
“咳咳咳……琛、琛哥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南洋商少衍的好兄弟,城西贺琛,他大哥见了面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云凌一下就从台阶上跳了起来,贺琛……贺家……应该没啥关系吧?
佣兵团出任务都调查买家的底细,贺家的家谱里根本没有贺琛的名字。
云凌松了一口气,并心存侥幸地认为,这应该是个该死的巧合。
此时,贺琛看都不看云凌,迈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夹道,在阿泰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手执电警棍的保镖。
阿泰和阿勇面色不善,指着保镖说道:“琛哥,容曼丽就在他们身后。”
尹沫迷茫脸。
容曼丽明明在楼上办公室啊?
她凝眉看向那六名保镖,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和负三层的那群打手装扮雷同。
所以……容曼丽安排的保镖队应该是三十个人,他们在负三层遇见了二十四个,剩余这六个是负责转移贺琛妈妈的?
尹沫恍然大悟,顿时口吻急促地问贺琛,“那是不是阿姨?”
贺琛没回答她,却满身戾气地盯着那几名保镖,“滚,还是死?”
阿泰看了眼身边的阿勇,疑窦丛生。
尹小姐为什么叫阿姨?
那个老女人……分明是没化妆的容曼丽。
这会儿,云凌出于亡羊补牢的心理,对着自己带来的手下招呼道:“你们几个,去把那六个傻缺弄走。”
这般劣势,保镖队就算再衷心,也不敢以卵击石,索性纷纷丢下警棍,识时务地侧身让了路。
于是,伴随着人影移动,尹沫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身后那张苍白却泪如雨下的脸。
容曼丽!
尹沫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因为那张脸,和容曼丽一模一样,可她的脸色更苍白,更瘦削,微微凌乱的发髻也露出了斑斑白发。
她是容曼芳,容曼丽的双胞胎姐姐。
尹沫半晌都说不出来,面前的女人穿着不合身的保洁服,身形单薄且消瘦。
只有那双噙着热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贺琛,很久很久才声如蚊呐地唤道:“是小琛吗?”
普天之下,会叫他小琛的,只有容曼芳。
贺琛双目赤红似血,低下头的刹那,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砸了下来,“妈,是我。”
第1101章:我在家等你
尹沫心疼的不行,眼看着那滴泪砸到他的皮鞋上四分五裂,她不忍地侧了侧身,望着目瞪口呆的阿勇等人,“你们先去外面,容曼丽还在楼上,不要让她跑了。”
“哦哦,好的,尹小姐。”
阿泰和阿勇直挺挺地转身,带着一众兄弟姐妹懵逼地走了。
那个形如枯槁的老女人,居然不是容曼丽!
这他妈也太惊悚了。
见状,云凌也不敢造次,连忙招呼自己的佣兵团手下一同去外面候着。
当众人鱼贯而出,只剩下六个面生的男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望着尹沫,喃喃出声,“二小姐,这……”
今晚,赶到贺氏总部人马,还有尹沫在边境的这群心腹。
尹沫看了眼贺琛,见他不再落泪,便反身来到了六人面前,“阿昌,今晚麻烦你了。”
“二小姐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阿昌礼貌地颔首,并补充,“阿南还在贺家老宅外守着,要不要把他叫回来?”
尹沫摇头,并小声吩咐,“不用,让他先守着。这边暂时没事了,你们回去换班休息,明早在贺家老宅门前集合。”
“是,二小姐。”
尹沫面含感激地对着几个久未见面的心腹点头示意,“等事情解决,我们再聚。”
自从把他们接到了帕玛,这是尹沫第一次和他们相见。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楼梯间,墙角的地方,容曼芳已经抱着贺琛恸哭不止。
尹沫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他们,眼睛微红,却无比庆幸。
还好,找到了。
十分钟后,贺琛和尹沫扶着容曼芳走出了西侧的楼梯间。
她脚步很慢,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毛坯休息间,走廊里刺眼的白炽灯让她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尹沫时不时端看着容曼芳,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便悄悄松开了手。
她躲到墙角拿出靴筒里的匕首,在自己的裤腿边划开口子,并用力扯下了一块布条。
“贺琛。”尹沫小声叫住男人,并将手里的布条塞给了他,“阿姨常年不见光,白炽灯太亮,她眼睛会受不了,先用这个蒙一下。”
贺琛略显恍惚地逐渐聚焦,凝神看着尹沫,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牵强地扯起唇角的弧度,揉了揉她的脑袋,尔后拿着布条便蒙在了容曼芳的眼睛上,“妈,遮一下。”
可能许多年没有唤过这个字眼,贺琛喊出那声‘妈’,显得很生涩僵硬。
容曼芳的视线受阻,却挥着手往旁边摸索了两下,“姑娘,谢谢你。”
见状,尹沫连忙把手递给她,天性的温柔和爱屋及乌的心情让她格外尊敬这位命运多舛的女人,“阿姨,不用客气。”
容曼芳用枯槁的手拍了拍尹沫的小臂,似感叹,也似感激。
……
不多时,云厉来了。
他疾步走出电梯,举目四望,看到走廊里的一幕,不禁松了口气。
云凌一看到他,心虚地闪了闪神,慢吞吞地走到云厉面前,嗫嚅道:“大哥……你怎么……哎哎哎,别打别打。”
堂堂佣兵团的二老大抱着脑袋乱窜,嘴里还不停地求饶。
云厉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捶了好几下,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他妈是不是嫌老子活得长了?”
云凌耷拉着脑袋,又委屈又心酸,“大哥,我冤枉……”
云厉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在他身上踹了两脚,“一会再跟你算账。”
云凌揉着大腿,站在墙角不敢吭声。
这个世界太他妈不美好了,他为了接高价单,总共就动过两次歪脑筋。
结果一次遇见了商少衍,一次是贺琛。
云凌双手捂着脸,转身面对着墙壁,去他妈的高价单吧,以后……亲民政策保平安。
另一边,贺琛和尹沫小心翼翼地扶着容曼芳,几人的步调都很慢,明显迁就着腿脚不利索的女人。
尹沫看到前方走来的云厉,抿着嘴角建议道:“你和阿姨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
贺琛浑身一颤,视线越过容曼芳望着尹沫,他似乎在犹豫,同样也略显动摇。
容曼芳虽然避世许久,但接下来的一番话仍旧透着大度和善解人意。
她拍了拍尹沫的手背,声线很温柔,“姑娘,我没关系,你和小琛先去忙,晚点回去也不耽误什么。”
母子俩多年未见,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容曼芳可以等,她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尹沫略略低头,看着容曼芳干枯如柴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一些收尾的事情,很简单,不会有危险。”
说罢,担心容曼芳太固执,尹沫又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阿姨,他找了您很多年,也吃了很多苦,你们好不容易团聚,他应该有很多话想您说。”
容曼芳没出声,可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却洇出了水渍。
最后,贺琛还是选择先带着容曼芳回紫云府。
大厦楼下,微凉的夜风盘旋着吹过脚边,尹沫站在车外,望着贺琛浅浅一笑,“回去吧。”
男人的眸底深埋着难言又晦涩的情绪,他阔步上前动作急切地将尹沫楼到怀里,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哑声喃喃,“我在家等你……”
其实贺琛比任何人都想留下来和尹沫并肩作战,可面对多年未见且情况不乐观的母亲,当下这一刻他别无选择。
尹沫环着贺琛的肩膀安抚似的摩挲了两下,“好。”
很快,车子远走,尹沫站在街边望着浓墨的夜色,嘴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
阿姨找到了,他有妈妈了。
“这么善解人意的尹老二,还真是不多见。”
云厉调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尹沫敛神回眸,直接发出了死亡询问,“佣兵团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
“云凌脑子不好使。”云厉不尴不尬地搓了下眉毛,“我回去收拾他。”
尹沫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应允道:“嗯,行吧。”
云厉:“……”
狗日的云凌,见钱眼开的货,瞧瞧他惹出来的乱子。
云厉闹心巴拉地跟着尹沫回到了顶层,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容曼丽在打电话求救。
第1102章:你可真是个贤内助
“你们尽快带人过来……”
话音未落,容曼丽就看到了云厉和尹沫的身影。
她连忙掐断电话,视线隐晦地往他们身后张望,“贺琛呢,让他给我过来。”
尹沫平波不惊地扫了眼容曼丽,尔后指着角落里抱膝坐在地上的雇佣兵,堂而皇之地告状,“他们刚才动手了。”
四名雇佣兵生无可恋地望着云厉,“老大……凌哥的吩咐,我们不能不听啊。”
天打雷劈的二老大。
云厉抿唇叹了口气,睨着尹沫挑眉道:“你说吧,想怎么办?”
“让他们将功补过。”
云厉说可以。
尹沫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容曼丽带走,剩下的听安排。”
云厉一个眼神扫过去,四名雇佣兵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宛如四座大山一般走向了老板台。
“你们要干什么?”容曼丽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余光一闪就看到了休息间还敞开的柜门,她想跑进去藏身,但雇佣兵的速度明显更快。
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地钳住了容曼丽,脸色都不太好看,动作更是充满了暴戾。
虽然二老大是个智障,但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女人。
“你们放开我!尹沫!”容曼丽不停地挣扎,眼底涌现出惊惧和恐慌,“你敢动我,贺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尹沫目光淡淡地瞥着她,“我们也不会放过贺家。”
四名雇佣兵扯着容曼丽就往外走,尹沫见她不断挣扎呼喊,直接一个手刀就敲在了容曼丽的后颈。
世界安静了。
此时,云厉斜倚着身旁的矮柜,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的命,是贺琛和阿姨的。”尹沫不紧不慢地侧身,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多派几个人守着?他们四个好像能力一般,未必能守住容曼丽。”
刚走出办公室的四人,无比幽怨地回眸望着尹沫。
这位漂亮姐姐,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他们可是佣兵团最顶尖的一级佣兵,什么叫能力一般?
就连云厉都诧然地挑高了眉梢,“他们?守不住?”
“嗯,刚才我在现场,以他们的能力,在贺琛手里……活不过一招。”尹沫忧心忡忡地看着云厉,“佣兵团还有没有身手更厉害的人?”
云厉面无表情,耳边不断回荡那句话:他手下最顶尖的一级佣兵,在贺琛手里活不过一招?
讲道理,尹老二你是不是吹牛逼?
云厉太阳穴突突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个女人他们还是能守住的。”
尹沫倒也没强求,随即从裤子后兜里拿出贺琛交给她的启蒙绘本,拍了拍封面,“那我先回去了。”
云厉眯了下眸,“这贺家总部?”
“看他的意思吧。”尹沫小心抚平绘本上的褶皱,“如果他要,我就帮他抢回来。不要的话……那就毁了。”
云厉咂舌,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尹沫,“你可真是个贤内助。”
贺琛上辈子积什么阴德了?
一场小风波在午夜十二点暂时告一段落。
阿泰在尹沫的要求下,带着所有的兄弟撤离了贺家总部,每个人表情都写着兴奋和期待。
想必接下来,琛哥就要对贺家动手了。
……
同一时间,整个贺家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几位叔公连夜召开家族会议,商讨着如何营救容曼丽和贺擎。
“这个贺琛,简直欺人太甚。”三叔公拍着桌子,表情又气又急。
而脚掌被刺穿的五叔公,坐在轮椅上泠泠发笑,“光骂人有什么用,当初是谁说贺琛不足为惧的?”
闻言,二叔公皱眉抬起眼皮,“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夫人和大少爷生死未卜,你有时间阴阳怪气,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营救他们。”
“营救?”五叔公边说边把自己包扎严实的脚掌抬到了桌面上,“当日我被那个小贱人扎穿了脚背,怎么没见你们营救我?”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主事的大叔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救人,不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吵来吵去。老二,你能不能动用警署的关系,让他们出面帮忙找人?”
二叔公抿唇道:“应该可以,我明天就去警署。”
“嗯,先不要报警,报警寻人的流程太复杂,我们耽误不起。”大叔伯说着又扭头,“老三,你派人找了这么久,有什么线索么?”
三叔公严肃又烦闷地叹气,“暂时还没有,帕玛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大少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议事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又焦灼。
大叔伯怅然地皱紧眉头,望着浓稠的夜色,无意识说道:“看来,我们从开始就小看了贺琛。”
“倒也未必。”这时,久未说话的四叔公,眼底闪着诡光,意有所指地提醒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大少爷的背后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王牌?”
众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四叔公掸了下袖管,一字一顿,“商氏少主,商少衍。”
……
凌晨一点,尹沫开车回了北城壹号的别墅区。
她没回紫云府,而是坐在车里给贺琛发了条消息,让他和阿姨好好叙旧。
尹沫情商固然低,可她也明白阔别多年的母子,重逢时刻不宜打扰。
客厅,她有些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微微侧首就看到了桌上的那本启蒙书籍。
出于好奇,尹沫伸手拿过来,试探着打开了第一页。
她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却能看到歪歪扭扭的涂鸦,应该……是年仅几岁的小贺琛乱涂乱画的。
尹沫看了一会,很快就眼皮打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有人安然入睡,也有人彻夜难眠。
紫云府书房,贺琛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黎明前最黑暗的苍穹。
母亲已经睡下,可他的女人还没回来。
不多时,手机传来消息,贺琛低头一看,勾唇无奈地失笑。
是尹沫发来的。
贺琛没回复,却打开拨号盘,冷声吩咐道:“过来接我。”
第1103章:贺琛不是私生子
翌日,八点,尹沫睡到了自然醒。
她踢了下身上的被子,睡眼朦胧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没回过神。
这不是北城壹号。
尹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定睛一看,惊讶地咦了一声。
她怎么睡在了紫云府的主卧?
尹沫再次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衬衫下面,不着寸缕。
床畔,无人,且触之微凉。
尹沫静坐了一会,掀开被子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
然后,门开了。
尹沫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贺琛正在看手机,抬眸一瞥,目光滞住了。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尹沫那双又长又直的大白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好几下。
女人身上的衬衫很宽松,几缕调皮的碎发挡在胸前,半遮半掩,完美诠释了风情万种这几个字。
贺琛回手甩上房门,迈着镇定的步伐逼近尹沫。
随着男人靠近,空气中仿佛都沾染了荷尔蒙的味道。
她衬衫里面……空无一物。
尹沫脑海中清晰地划过这个认知,想重新钻回到被子里,可她不敢动。
因为衬衫下摆不够长,动作太大会走光。
主卧的气氛莫名有些燥热,尹沫腿窝顶着床沿退无可退,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她没话找话,道:“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贺琛单手入袋,邪笑着扬起唇角,“不然?尹队长希望谁给你换?”
他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尹沫觑他一眼,“我就问问。”
转眼,男人近在咫尺。
尹沫屏住呼吸,浑身发烫,膝盖互相摩擦了两下,“我、我去……唔。”
话音犹在嘴畔,贺琛已经圈着她的腰,欺身而上。
下一秒,两人跌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贺琛吻得很凶,不管他平日里表现的多么温柔,可他的吻还是充满了令尹沫颤栗的霸道和强势。
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穿梭,薄薄的衬衫形同虚设。
不一会,男人的手来到了女人的小腹之下。
尹沫陡地睁开眼,瞳孔紧缩,罕见的陌生感觉让她下意识并拢了双膝,“贺琛,你别……嗯……”
这是第一次,超过了过往所有的亲密行为。
女人在娇喘,男人在低笑……
尹沫脸颊通红地推着他,贺琛则埋头在她的耳边,笑着揶揄:“尹队长,这么敏感?”
“咚咚咚——”
房门,不合时宜地传来了敲门声。
尹沫更紧张了,“你快起来。”
贺琛含着她的嘴角吮了吮,轻声在她耳边说:“放松点,手拿不出来了。”
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停留在边缘逗弄z尹沫。
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尹沫一脸娇嗔地瞪着他,“你再胡说我就告诉阿姨。”
贺琛唇边的笑弧拉大,手指又动了两下,“我帮你开门请她进来?”
“你!”
尹沫向来不敌贺琛的嘴上功夫,只是随着他的动作,脸颊越来越红,陌生的体验一波一波在身体里发酵。
见状,贺琛撤回了手,将尹沫从床上拽起来,示意她去换衣服。
尹沫腿软的不行,按着衬衫的下摆刚走了两步,男人又蹭了过来,并在她耳后说了句骚话。
尹沫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捶他,“流氓。”
贺琛从肩膀截住她的小拳头,送到嘴边亲了两下,“嗯,就对你流氓。”
尹沫又羞又气,偏偏治不了他。
贺琛顺势搂着她的腰,腻歪了好一会才哑声说:“去洗漱,一会带你见婆婆。”
浴室里,尹沫浑身着了火似的难受。
她背靠着墙壁,气喘吁吁,眉眼含着春情。
这一切,全都因为贺琛对她说的那句骚话。
——宝贝,你.湿.了。
……
八点半,尹沫穿了件得体的过膝裙来到了客厅。
可能是刚刚洗了澡的缘故,她的脸蛋还泛着潮红,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美艳不可方物。
客厅里拉着窗帘,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沙发上,容曼芳正在翻看着那本颇有些年头的语言启蒙绘本,听到脚步声便侧目看了过去。
她站起身,面带微笑地唤道:“尹小姐。”
大概是暖光灯总会让人感到温暖,此时在容曼芳的眼里,尹沫就是个绝美且柔情似水的姑娘。
尹沫没注意到斜后方的动静,匆匆来到容曼芳的面前,托着她的臂弯说道:“阿姨,您叫我尹沫就行。”
两人并肩坐下,容曼芳很细致地打量着她,越看越喜欢,“沫沫,昨晚辛苦你了。”
“不会。”尹沫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您身体感觉怎么样?”
容曼芳接过水杯笑了笑,“没什么事,年纪大了,难免经不起折腾,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尹沫压着心底的好奇,礼貌地和她说了几句客套话。
容曼芳与世隔绝很多年,说话的嗓音虽温柔却也夹着喑哑。
她端详着尹沫,试探着拉住了她的手,“沫沫,小琛的事我都知道了。”
“阿姨?”
容曼芳轻拍着她的手背,别开脸哽咽地说道:“他才不是贺家的私生子,他是贺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这些年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面颠沛流离,太苦了。
沫沫,阿姨谢谢你陪着他不离不弃,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不要嫌弃他,他的出身比任何人都干净,是贺家堂堂正正的嫡出长子。”
尹沫满脸怔忪,难以置信,“阿姨,您是说……”
容曼芳的情绪很激动,单手捂着脸不断摇头呢喃,“小琛不是私生子,她生的孩子才是。”
她们是双胞胎,从身形到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就算是父母亲人,也很难分辨出她们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可容曼芳也想不到,这种心有灵犀也会体现在感情上。
三十年前,容曼丽这个名字,的确是贺琛父亲贺华堂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此时的容曼芳,泪流满面地说道:“原本,我才叫容曼丽,可她夺走了我所有的一切……”
她的名字,她的爱人,她的青春,乃至她的一生。
第1104章:毁了贺家
尹沫听着容曼芳如泣如诉的低喃,心底不断涌出寒意。
若非亲耳所闻,她很难相信双胞胎妹妹竟然恶毒至此。
全因她爱上了姐夫,所以……想尽办法取而代之。
尹沫垂眸盖住了眼底的杀气,握着容曼芳的手,口吻淡淡地问她:“您当年为什么不告诉贺琛?”
如果早点告诉他,或许他就不会对身世耿耿于怀。
如果早点让他知道,也许……后来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这时,容曼芳用指尖擦了擦眼角,怅惋地苦笑,“我和他说得再多,也挡不住身边人对他的耻笑和辱骂。
贺家、容家,上至长辈,下至佣人,没有人一个人相信我们母子的话,那种情况下,我若是再和他强调身份,只会带给他更多的欺辱。
沫沫,你可能永远无法想象孤立无援的绝望和痛苦,而我能做的,就是让他用力活下去,有朝一日,回到贺家,去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那个年代,尊卑分明,从贺琛有记忆开始,他就被冠上了私生子的称号。
容曼芳也曾想过给贺琛灌输一些正统出身的思想,可是她不能。
因为一旦说出口,必定给贺琛招来祸端。
那些佣人,那些孩童,视他们母子为家族耻辱。
一个私生子若敢宣扬自己才是嫡出,后果难以想象。
……
这顿早餐,尹沫味同嚼蜡。
她闷不做声地吃着吐司,偶尔餐盘里多几样小菜,她头也不抬地全都塞进了嘴里。
贺琛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尹沫的异样,眯了下眸,随即偏头看着容曼芳,“妈,您和她说什么了?”
容曼芳和尹沫同时抬眸,两人目光交汇,容曼芳温和一笑:“没说什么,你是怕我欺负沫沫吗?”
“那不能。”贺琛切着培根扫了眼尹沫,“您这么深明大义,干不出欺负儿媳妇的事。”
容曼芳凝神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明显欲言又止。
他们母子分别的时间太久,重逢后虽不显生疏,但对彼此的了解还停留在贺琛十岁那年。
容曼芳不想打破这一刻的温馨,笑了笑,最后还是放弃了开口的念头。
早餐过后,贺琛带着容曼芳去了皇家私立医院做全身检查,尹沫则去商场给未来婆婆买衣服。
直到下午四点,尹沫才赶回了医院。
VIP等候室,贺琛翻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脸色显得很阴郁。
负责体检的医生还站在旁边低声解释:“琛哥,老夫人的角膜病变虽然有些严重,但还不到更换角膜的地步,我一会给她开点抗生素,可以先观察观察。
至于风湿病,这个没有有效的根治方法,但日后好好保养,确保关节不会变形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容曼芳被囚禁多年,长期的营养不良以及阴暗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的眼角膜病变和风湿痛。
至于身体其他伴生的小毛病,只要花时间治疗都能痊愈。
没一会,医生便离开了等候室。
尹沫适时走到贺琛的跟前,柔声哄慰,“阿姨会没事的。”
都说女人的柔情是男人心灵歇息的港湾。
贺琛望着尹沫,躁动的情绪在她平静的目光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坐着,她站着。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将整张俊脸埋在了她的怀里。
尹沫的手指插入到贺琛的短发中轻轻摩挲,给予他无声的陪伴。
不多时,贺琛调整好情绪,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容曼丽在哪儿?”
“我让厉哥的手下带走了,你需要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把人送过来。”
贺琛冷笑,“先不用,让她多活几天。”
这会儿,尹沫单手环上他的脖颈,打量着男人阴沉的眉眼,话锋一转,试探道:“阿姨……有没有说过你的出身?”
贺琛瞳孔骤然一暗,眉间涌现出蜇人的煞气,“说了。”
昨晚,他们母子俩聊到了半夜两点,一切他都知道了。
尹沫松了口气,睨着贺琛布满了阴翳的双眸,“那你想夺回贺家吗?”
“夺?”贺琛揉搓着她的腰线,“我需要夺?”
尹沫没理解他的话中的深意,自顾自地附和道:“确实不太需要,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应该是拿回来。”
贺琛喉咙中溢出了磁性的笑音,声带的震动不断刺激着尹沫的耳膜。
她疑惑地皱眉,“你笑什么?”
“宝贝,我看起来有那么大度?”贺琛垂眸睇着手中的检查报告,邪冷地勾唇,“一个烂到根的破家族,拿回来给它重振雄风?”
就算他是贺家长子,就算他才是正统继承人,那又如何?
有些屈辱和欺凌,是无法弥补和原谅的。
“你不想要?”尹沫恍然大悟地呢喃,“那不如毁了吧……”
权当给他出一口恶气。
贺琛喉结滚动,揉着她的脑袋戏谑:“真是夫妻所见略同。”
尹沫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谁跟你是夫妻!”
“回南洋我们就领证,嗯?”贺琛掰着她的脸颊,眸中噙满了认真。
尹沫从他怀里跳下来,自己走到饮水机旁边,背对着他嘀咕,“到时候再说。”
这男人整天把结婚和领证挂在嘴上,俏俏说,结婚要有仪式感。
他都不准备求婚的吗?
夜里十一点,容曼芳在高级病房目送贺琛二人离开。
她有些不舍地在身后念叨:“小琛,你们俩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贺琛站在门口,回身望着容曼芳,“知道,您放心。”
尹沫也随之应声,“阿姨,您先在这里住着,等我们忙完就来接您。”
“好,好,我等你们。”
容曼芳这些年太孤单了,孤单到躺在病房里都还能感受到当初的绝望。
可她不敢表现的太软弱,不能再成为她孩子的负累。
贺琛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哑的说:“妈,别担心,医院很安全,我会很快回来。”
容曼芳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意,坐在床边挥了挥手,“去吧,记得保护好沫沫。”
这天开始,容曼芳被留在皇家医院进行初期治疗。
贺琛也安排了黑鹰成员在医院全天候把守,十分严密地将容曼芳保护起来。
而不久后的帕玛城,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第1105章:商郁前往帕玛
次日,帕玛城中有一则传言不胫而走。
据说贺家大少贺擎,已失踪多日,生死未卜。
有人称,是被贺家多年前逐出家门的私生子给绑架了。
一时间针对贺琛的讨伐甚嚣尘上,甚至还有人开始宣扬贺琛被逐出家门的始末。
他手刃亲人,狼心狗肺,甚至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总之,清早七点开始在城中流窜的谣言,几乎将贺琛形容的十恶不赦,恨不能让人除之后快。
尹沫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衣帽间换衣服。
电话开着免提,是阿昌正在汇报。
尹沫动作顿在半空,视线幽幽看向了衣柜中的柯尔特,“阿昌,去查一下,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二小姐,我已经查过了,早上七点左右,城中流言四起。源头是从早市传出来的,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
尹沫冷着脸,手指紧紧蜷起,“你们还在贺家老宅附近?”
“在。”阿昌郑重地回答:“这两天我们一直守着。贺家那几个叔公连夜开了家族会,今早……那位四叔公好像去了商氏老宅,不知道要做什么。”
尹沫再次强调了一句盯紧,挂断电话就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南洋。
清早五点半,黎俏涨奶疼醒,她揉着额角坐起来,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她偏头看向床畔,却发现商郁不在,浴室也没有他的身影。
黎俏揉着胸口缓了缓气,下床便走出了主卧。
途径隔壁幼崽的房间,没有关严的房门隐约传来了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黎俏顿步,用食指轻轻戳开门扉,顺着缝隙看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有些发烫。
五点半的南洋,晨曦微露,天空呈现着淡青色。
商郁光着上半身,只穿了条棉麻的长裤,后背的肌肉纹路透着精壮硬朗,伫在落地窗前正在讲电话。
而男人的左臂弯中,还躺着刚睡醒不久的小幼崽。
挺拔英俊的奶爸。
这是黎俏一瞬间想到的形容词。
商郁察觉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回眸就看到黎俏走了过来。
黎俏从他怀里抱过幼崽,尔后倚着墙壁,解开睡衣扣子给他喂食。
电话里,对方不知又说了什么,商郁收回视线,睨着窗外沉声要求:“贺家我不管,但贺琛不能有事。”
很快,男人便结束了电话,一回眸恰好看到黎俏单手抱着商胤,另一手正在系扣子。
商郁顺手将幼崽接过来,并非常自然地放进了婴儿车里,“怎么醒了?”
“睡不着。”黎俏烦躁地皱着眉,系好扣子就隐晦地用臂弯蹭了蹭胸侧不适的硬块,“琛哥出事了?”
男人偏头看了眼小幼崽,随即揽着黎俏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没有,是贺擎失踪了。”
黎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商郁的怀里,要笑不笑地戏谑,“八成是琛哥的手笔。”
“嗯。”男人舒展肩膀,单手环住黎俏的肩膀,“他母亲找到了。”
黎俏目光一顿,侧首与之对视,“真的?”
商郁垂了下眼睑当做回应,尔后沉沉地叹息声从唇角溢出。
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黎俏还是读懂了他眼底的复杂。
半晌,黎俏勾着他的手指,细声建议:“你应该去一趟。”
“担心贺琛解决不了麻烦?”
“不是。”黎俏淡笑着摇头,“琛哥不需要帮忙,但这种时候可能需要兄弟。”
商郁深邃的目光略显悠远地看着了窗外,久久没有开口。
男人沉默的时间有些久,黎俏适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家里这么多人帮我带孩子,你不用担心。”
商郁的目光重新落到黎俏的脸上,稍顷,便沉声戏谑:“不怕我在贺家兄弟面前为难?”
“你不会。”黎俏仰头枕着男人的肩膀,“贺擎不至于让你为难,再说……他以前不是带着他妹妹欺负过我?”
商郁俯首睇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浑厚磁性的笑音随即从胸腔里传来,“好,那就听你的,去看看。”
……
帕玛,商氏老宅,八点半,贺家四叔公如愿见到了商纵海。
后院钓鱼池,四叔公半弯着腰,神态拘谨地行礼,“商家主,叨扰了。”
“坐吧。”商纵海手里捧着鱼食盘,悠哉地压了下手腕,“这么早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四叔公谄媚地隔着桌子抱了抱拳,“让您见笑了,确实有点事……想麻烦您帮贺家做主。”
商纵海疑惑地挑眉,“让我为贺家做主?”
“商家主,说起来不怕您笑话。”四叔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拍了拍膝盖,“都是家门不幸,想当年……”
闻此,商纵海浓眉微蹙,“你长话短说。”
四叔公神情一震,连忙端了端肩膀,“商家主,今日我过来,是想冒昧请您帮忙找一下我们家大少爷的下落。
您知道的,大少爷和商少主情同手足,这次……他意外失踪,都是贺琛那闹出来的祸端。
想必您也听说过,贺琛此人心胸狭窄,手段极其残忍,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您帮忙,商家主,您看这事……”
四叔公眼里噙满了讨好和期待。
在帕玛,商氏一族可以说只手遮天。
只要贺家这次能借着商氏的手铲除贺琛,不久的将来,跻身到名门望族的行列,指日可待了。
四叔公还沉浸在幻想中难以自拔,但转瞬间,鱼池附近莫名幽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他胆寒地挺起胸膛,下意识地看向商纵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可细细端详,又很难从商纵海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
四叔公隐晦地松了口气,怀疑自己太过草木皆兵。
这时,商纵海依旧泰然惬意地喂鱼,唇边却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原来如此。”
四叔公连忙点头附和,“商家主,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只怪我们贺家当初太仁慈,如今看来无异于放虎归山。”
商纵海斜睨他一眼,尔后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第1106章:贺琛吃黎俏的醋
闻声,四叔公明显慌了一秒,“商家主,那您……”
商纵海回身放下鱼食盘,漫不经心地抬眸,“要我现在就给你答复?”
四叔公连忙讪笑,“不敢不敢,还请商家主慎重考虑,我们……可以等。”
“卫昂,送客。”
四叔公不尴不尬地站起身,“商家主,那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没得到商纵海的首肯,但四叔公仍然觉得胜券在握。
至少他也没拒绝。
不多时,卫昂命佣人送走了四叔公,折回到钓鱼台附近,就听到商纵海冷哼,“那个臭小子人在哪儿?”
卫昂向前一步,“听说最近一直在紫云府。”
商纵海压着薄唇,神色不悦的明显,“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
“也许……”卫昂斟酌着说道:“琛哥怕您和大少爷为难,所以才没打招呼。”
商纵海丢下手里的毛巾,直言吩咐,“去查查,贺家最近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卫昂领命,转身刚走了一步,又汇报道:“对了,先生,两个小时前流云给我发了消息,大少爷已经从南洋赶过来了。”
……
上午九点,尹沫坐在紫云府的客厅,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用无人机在上空扫描贺家老宅的全景,把实时画面分享给我。”
贺琛刚走到楼梯拐角,恰好就听到了尹沫的这番话。
男人长腿埋下台阶,凝着她认真工作的身影,掀起嘴角笑道:“宝贝,这么忙?”
尹沫按了下耳机,侧目不答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贺家?”
“不着急。”贺琛来到她身边坐下,笔直的双腿搭在茶几的边缘,“狗还没跳墙,再等等。”
尹沫反应了两秒,哦,他想等着狗急跳墙。
她转了下电脑屏幕,指着上面自动绘制的老宅高空俯瞰图,“这个是贺家的宅院图,对你应该有用。”
贺琛慵懒地扫了几眼,随即目光滞在了最西侧的院墙一角。
他没说话,却自行戳着触控板放大了图片,曾经的杂房,现在变成了佣人的宿舍。
贺琛嗤笑着拿起烟盒,“有用,太有用了。”
尹沫抿了抿唇,将图片缩放回正常大小,迟疑着说道:“帕玛的流言……你听到了?”
“嗯,全帕玛都在骂我狼心狗肺的杂种,想听不见都难。”
贺琛的口吻充满了讥诮和自嘲,原本他的名字是贺家的禁忌,且知之甚少。
如今,经过有心人的散播,贺琛几乎成了十恶不赦的代名词。
尹沫冷着脸,不满地反驳道:“你才不是。”
“无所谓。”贺琛仰头吹出一口烟雾,不以为意地扬眉,“让他们说。”
尹沫有点生气,不是因为贺琛,而是没想到贺家如此卑鄙恶心。
这时,耳机里恰好传来了电话呼入的提示音,她以为是阿昌,直接按了下接听键,“还没找到第一个传播谣言的人?”
耳机里,属于黎俏的清淡嗓响了起来,“什么谣言?”
“俏俏?”尹沫的手顿在键盘上,沉寂的目光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身畔的贺琛,斜眼睨着她,黎俏给她打个电话而已,至于这么高兴?
尹沫拿开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外,言笑晏晏地和黎俏煲电话粥。
贺琛斜倚着扶手,黑着脸盯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两个女人聊了什么,尹沫时不时浅笑几声,还不断用脚尖蹭着地面。
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足以彰显出她的欣喜和愉悦。
贺琛舔着后槽牙,莫名其妙的有点吃味。
她在他面前,怎么就没这么快活?
贺琛危险地眯起冷眸,狠狠地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起身就走了过去。
尹沫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黎俏身上,听着她轻缓的嗓音,感觉能抚平内心所有躁动的情绪。
然后,身后蓦地贴上了一道温暖。
尹沫刚准备回头,背后的男人十分心机地从背后将她压在了栏杆上。
摩擦不仅能生热,还能生出暧昧。
就比如尹沫明显能感觉到贺琛若有似无的摩擦动作。
可她除了扭着腰挣扎,也不敢过多出声。
毕竟,电话还通着。
不多时,贺琛掰过尹沫的脸颊,见她双腮泛红,却隐忍不发的样子,邪肆地在她嘴上嘬了一口。
可他滚烫的掌心却越来越放肆。
尹沫不得已捂着耳机,小小声地警告他,“别闹。”
贺琛不理会,乱摸的同时,还一本正经地回她:“你继续。”
她还怎么继续啊?
俏俏那么聪明,一旦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她肯定能听出来。
这时,贺琛的手钻进了她的衣服里,低头含着她颈侧的肌肤,特别不要脸地提醒道:“宝贝,打电话不出声,没礼貌。”
即便尹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黎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二姐,很忙?”
尹沫说不忙,却怎么也推不开贺琛的进犯。
黎俏似乎笑了一声,“忙完打给我。”
紧接着,电话就断了线。
尹沫如释重负地喘息了一声,皱着眉转身,还没说话,男人高大的身躯就压了过来,“尹队长,和黎俏打个电话都能笑开了花,你说我看着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这话,尹沫接不上来。
他生气的点是不是太奇怪了?
贺琛见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随即用牙齿刮了下嘴角,“宝贝,你该还债了。”
尹沫懵了,很迷茫地问他:“什么债?”
“欠老子的赌注,现在就给我还。”
贺琛邪笑一声,下一秒将尹沫打横抱起,三两步就回到了客厅。
他单手抱着尹沫,并对着自己的皮带示意,“解开。”
尹沫看着皮带,又看了看贺琛,伸手一扯,暗扣应声而开。
然后,我们的尹队长也不管贺琛是什么表情,很贤惠地将他微乱的衬衫下摆重新塞进裤子里,掸了掸边缘的褶皱,末了,又给他系上了皮带,“好了。”
贺琛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
好他妈什么好!
第1107章:她是不是想骗婚?
贺琛被尹队长这直女做法直接打击的没有了任何兴致,他拍了拍女人的头,嫌弃地冲着旁边昂首:“去,离我远点。”
尹沫表情无辜地从他腿上下来,想了想,便直言道:“那我去给俏俏回电话了。”
贺琛:“……”
这女人是不是个想骗婚的蕾丝边?
……
傍晚来临,贺琛接到了一通来自贺家老宅的电话。
大叔伯语调僵硬,不屑地告诫道:“贺琛,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收不了场?”
“你还真是废话连篇。”此时,贺琛手里端着酒杯,惬意地浅酌了一口,嗓音愈发醇厚沙哑。
大叔伯被贺琛回呛了一句,顿时怒火攻心,“你绑架了大少爷,又硬闯贺氏总部买凶带走了夫人,贺琛,你会遭报应的。”
听筒里,异常安静。
半晌,贺琛往酒杯里丢了两颗冰块,漫不经心地反问,“有证据么?”
大叔伯一时无言,显然没想好托词。
贺琛摇晃着酒杯中的冰块,蔑然地嗤笑出声,“老头,不如问问你身边的警员,看他们怎么说。”
“你……”
“行了。”贺琛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大叔伯,“满口仁义道德就省省吧,贺华堂那老头不是还活着,想唠叨你可以去他耳边念念经,万一把他的中风治好了,那你绝对是积德了。”
不等大叔伯回话,贺琛轻蔑地笑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块也被他抵在舌尖感受着刺骨的凉意。
“据说……”尹沫温柔的嗓音恰好从斜后方传来,“贺家的四叔公今早去过商氏老宅。”
贺琛含着冰块回眸,不以为意地勾唇,“睡醒了?”
尹沫穿着宽松的休闲裤和白色T恤,来到吧台边就拿起了一只空酒杯,“嗯,晚上行动吗?”
男人支着额角,偏头抵着尹沫倒酒的动作,不答反问,“要冰块么?”
尹沫举杯想了想,“给我两块。”
贺琛不怀好意地勾起薄唇,“真是不巧,就剩一块了。”
“冰桶里没有……”尹沫狐疑地看着冰桶,但剩下的话却被男人冰凉的唇瓣给堵了回去。
紧接着,一块碎冰被贺琛的大舌推进了她的口中,“宝贝,请笑纳。”
尹沫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冷颤,她将冰块顶到腮帮的位置,半张着嘴哈了好几口子,“好凉。”
贺琛倚靠着吧台,睨着女人鼓起来的腮帮,特别幼稚地伸手戳了一下,“哥帮你暖暖?”
尹沫见怪不怪地嗔他一眼,兀自从冰桶里夹了两枚冰块丢进了杯中,“你还没回答我,今晚要不要行动?”
“宝贝,那不叫行动。”贺琛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姿态,展眉纠正他,“顶多叫找乐子。”
去贺家,找找乐子。
……
晚八点,尹沫晃进衣帽间,准备换上一成不变的作战服。
但她刚脱下T恤,贺琛就非常不自觉地跟了进来,门都没敲。
尹沫也没大呼小叫,冷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如今,衣帽间里的玻璃衣柜,挂着琳琅满目的华丽服饰。
全都是当初贺琛给她买的奢侈大牌。
这会儿,男人环顾着四周,很快就走到衣柜前捞出了一件黑丝绒的吊带长裙,然后往尹沫的怀里一塞,“穿这个。”
尹沫拎起来看了看,长裙左侧的下摆有一条延伸到大腿的分叉,她凝眉,“穿这个不好打架。”
贺琛瞥她一眼,又依次从首饰盒里取出了项链、手链、耳环,一股脑都塞了过去,“戴上。”
接下来,贺琛准备给她挑选鞋子,然后尹沫迷茫地手里的饰品,“你让我戴这么多首饰……去炫富吗?”
“怎么?”男人顺手拿起项链放在长裙上比划了两下,“不好看?”
尹沫眨了眨眼,平静地用29分的情商向贺琛发动攻击,“你是不是不懂得审美搭配?”
贺琛黑着脸,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老子就想让你全戴上,有问题?”
“那也要戴同色系的才好看。”尹沫拨开他的手,走到首饰盒里拿起一套简洁的黑钻耳钉和吊坠,放在贺琛的眼前晃了晃,“这套配饰比较好,手链就算了,太累赘。”
贺琛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不会搭配,他凉飕飕地瞅着尹沫,视线落到她墨蓝色的胸衣上,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空气中还飘来一句:“鞋子自己选。”
尹沫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翘起嘴角,不禁短促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并不懂如何给女人搭配服饰。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尹沫穿着吊带的黑丝绒长裙漫步走下了台阶。
裙摆长至脚踝,露出了女人纤细的脚腕,贺琛觉得,如果她脚上没穿平底鞋的话,可能会更好看。
但男人没问,以防暴露自己不懂搭配的短板。
而尹沫也没说,她之所以穿平底鞋,完全是因为穿高跟鞋容易摔跤。
两人各自揣着心里的小九九,在客厅‘胜利会师’。
贺琛今晚的打扮也比往日多了些儒雅俊逸的绅士感,墨蓝色的衬衫和西裤,衬得他衣冠楚楚,愈发俊美惑人。
不多时,贺琛盯着尹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直到他们坐上了车,车子驶出了紫云府门前的岗亭,男人斜睨的视线才缓缓落到了尹沫的胸前。
贺琛升起车厢隔板,又打开了顶灯,眯眸扫视着她傲人高耸的雪软,语气很危险地问道:“尹沫,你可别告诉老子你真空上阵?”
尹沫一脸无辜地看了看自己,“没有真空,有胸贴。”
这种吊带长裙没办法穿肩带内衣,而品牌方特意准备了配套的胸贴,这有什么问题吗?
贺琛一口气梗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的。
他探身到女人身边,挑起她的肩带耍流氓似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呼吸都冒出了火,“你他妈身材多好你自己不知道?这玩意走路乱颤你想勾引谁?”
尹沫拍开他的手,整理好肩带就皱着眉反驳,“哪有乱颤,这裙子是束身的,而且胸贴也是固定式的,你不要胡说。”
第1108章:贺琛,你太嚣张了
“丑死了,回去换掉。”贺琛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甚至后悔了,早知道这女人穿长裙这么好看,他就应该让她披个麻袋再出门。
尹沫的脸和身材搭配修身的黑丝绒长裙,性感指数几乎爆表。
贺琛霸道的占有欲在作祟,也愈发坚定了一个信念,以后不能让这女人穿得太好看。
太他妈招人了。
这时,尹沫摸了摸手感极佳的黑丝绒布料,抿起的嘴角也带了点小情绪,“不是你让我穿这套裙子的吗?怎么现在又说难看?”
贺琛目光微凝,潜意识的毒舌属性驱使着他扬唇反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话说到一半,他又连忙噤了声。
因为尹沫微撅着嘴,表情透着那一丝不明显的委屈。
贺琛的气焰一下就灭了。
他抓了抓额前的碎发,滚着喉结沉淀了情绪,“宝贝……”
尹沫不说话,扭头望着窗外,但车窗上却清晰地倒映着她眉眼间的失落。
贺琛没脾气了,一点都没有了。
他圈着尹沫的腰身将她拽到怀侧,俯身贴着脸哄道:“生气了?”
尹沫赌气似的闪躲了一下,“你要是觉得难看,那就回去吧。”
这明显是气话。
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身长裙的视觉效果有多魅惑。
也是尹沫头一回发现自己穿裙装还能这么好看。
“不难看。”贺琛牢牢地将她按在怀里,声音粗哑地赞美:“是太好看了,老子受不了。”
按照正常女人的逻辑,被这样直白地称赞,大概会羞涩地露出浅笑。
但尹沫向来不走寻常路,听到男人的话,反而觑着他建议道:“你可以不看。”
贺琛用下颚磨蹭着她的脸颊,气笑的同时,惩罚似的托着她的雪软揉了揉,“宝贝,你身上磁场太强,除非你挖了老子的眼睛。”
尹沫虎着脸看他,但眼底却沾染了笑意,“哪有那么夸张。”
“这是事实。”贺琛哼笑一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过来,亲一会。”
……
贺家老宅,欧陆车挺稳之际,贺琛牵着嘴唇红肿的尹沫倾身下了车。
两人的穿着打扮比平时更华丽,即便达不到晚宴的级别,但满身的贵气和精致的样貌足以碾压芸芸众生。
比如,贺家门口负责阻拦的佣人和保镖。
这天夜里九点整,贺琛突然现身贺家,一时间整座宅院风起云涌,如临大敌。
各个叔公得到消息便焦急地赶来应对,并且纷纷联络各方势力,准备给贺琛致命一击。
这其中,就包括四叔公寄予厚望的商氏一族。
当众人赶回老宅,在走向议事厅的路上,管家匆匆来报,“各位叔公,走错了走错了,人不在议事厅,在主屋祠堂呢。”
“什么?”大叔伯脸色难看地拂袖质问,“谁允许他去祠堂的?”
那是供奉贺家祖宗的地方,以贺琛见不得光的出身,压根没资格走进先祖的祠堂。
管家满头大汗,闪烁其词地说道:“这……我们尽力了,可是拦不住啊。”
几位叔公面面相觑,骂了句一群废物,转身便往祠堂的方向疾行。
贺琛这人,对整个贺家来说,就是个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污点。
祠堂,四周漂浮着浓郁的佛香味道,昏暗的光线里,贺琛站在正中央,目视着前方近百个主家牌位,唇边勾勒出幽冷讽刺的薄笑。
阿泰和阿勇如两尊门神一般堵在门口,看上去凶神恶煞。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保镖和打手,各个跃跃欲试,却不敢轻举妄动。
“贺琛,祠堂重地,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大叔伯一声厉吼响彻云霄,在浓墨的深夜里,颇为骇人。
贺琛单手入袋,慢条斯理地夹着烟送到了唇中,“各位,真是让我好等啊。”
大叔伯疾步来到祠堂门口,踮着脚向里面张望,“贺琛,你给我滚出来。”
由于阿泰和阿勇人高马大,先天的优势让大叔伯难以窥探里面的情景。
没有入族谱的私生子,不配拜见贺家列祖。
这时,贺琛叼着烟侧身,借着祠堂内的长明灯睨向了大叔伯,“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出来!”大叔伯气得跳脚,连其他几位叔伯也脸色难看地上前帮腔,“贺琛,你贸然闯进祠堂,打搅列祖的灵位,你不怕遭天谴吗?”
喧嚣嘈杂的咒骂和佣人的指指点点如潮水般涌进了祠堂内室。
贺琛掏了掏耳朵,缓慢地环顾着众人,“打搅?”
他哼笑着走到摆满灵位的供桌前,随手拿起一个牌位,翻看了两眼便讥诮道:“一个二嫁到贺家的老太婆也能被摆在供桌上?你们还真是任人唯亲。”
话落的刹那,那块牌位被贺琛扬手丢到了祠堂的门槛边。
而那个牌位恰是当年贺琛在贺家奋起反抗时误杀的老夫人,他名义上的奶奶。
此举,无疑刺激了几位叔公的神经。
他们招呼保镖动手,不论如何也要把贺琛赶出祠堂。
保镖而已,对上阿泰和阿勇,仍旧是被血虐的下场。
贺琛脊背挺直,面颊冷峻,所有的轻佻不复存在,只剩下森冷的戾气不断散体而出。
所谓的家族,所谓的道德,甚至面前这些素未谋面的列祖,没有谁能阻止今夜的贺琛。
祠堂外已经乱做了一团,四叔公眯眸瞪着贺琛,冷笑着大放厥词,“贺琛,你太嚣张了,你会后悔,也一定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贺琛舌尖舔过下唇,邪佞地笑弯了薄唇,“行,我等着。”
四叔公随即在大叔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似乎很惊讶,又难以置信,“当真?”
“千真万确。”四叔公信誓旦旦地点头,“别急,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大叔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四,真有你的。”
不刻,祠堂附近的形势便发生了逆转。
因为远处的长廊尽头,一道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叔伯赶忙叫停所有人,侧身让开之际,夹道另一侧,贺家当今的家主贺华堂被人推了过来。
第1109章:不是矫情,是委屈
轮椅上的老者,看起来很憔悴,一只手藏在毛毯下,却掩不住病态的颤抖。
贺华堂中风多年,已经许久不问世事,若非容曼丽和贺擎相继失踪,他也不会拖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
贺琛和贺华堂的印象,约等于无。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父亲拿他当累赘。
甚至因为他的出生,贺华堂觉得面上无光,无形中也默许了家族众人对贺琛的欺凌和辱骂。
夜幕浓稠,苍穹高悬着弦月。
贺琛和贺华堂的视线隔着道道人影在空中碰撞,父子俩多难未见,彼此的目光中都透着疏离冷漠。
顷刻间,贺华堂被人推到了祠堂的门槛边,他神情冷峻地望着贺琛,“我儿子阿擎呢?”
这简短的几个字,大概就是语言伤人于无形的最佳写照。
贺琛庆幸自己摸爬滚打许多年,也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
否则,贺华堂的寥寥几字,足以让体无完肤。
贺琛滚了滚喉结,朝着正前方吐出烟雾,“你那废物儿子,需要我给你看着?”
“贺琛。”贺华堂说话的语调很慢,大概是中风导致的后遗症,“贺家未来的家主,由不得你诋毁。”
相比几位叔公的暴躁,贺华堂始终镇定从容。
即便坐着轮椅,骄傲的气度和淡漠的五官也丝毫不见弱势。
其实,整个贺家,最像贺华堂的孩子,就是贺琛。
父子俩眉间相似七八分,狭长的双眸,立体的轮廓,足以看出当年的贺华堂也是名动帕玛的美男子。
贺琛闻之冷笑,眼底深处闪过不为人知的讽刺,“贺家未来的家主是吧,你给他的名头再响亮,也挡不住他是个废物的事实。”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贺华堂深深地凝视着他,良久,低声轻叹,“不如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只要不过分,我可以考虑满足你。”
贺琛压了下薄唇,夹着烟来到门口,大刀阔斧地坐在了门槛上,“我要容曼丽的命,你给吗?”
“贺琛,你别不识好歹。”贺华堂用一种极端厌恶的眼神瞧着贺琛的动作,搭在扶手上的掌心都微微收紧,“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不能动是吧?”贺琛舔着唇,轻佻又玩味地嗤笑了一声,“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动。”
话落的刹那,他递给阿勇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拨号后开门见山:“把容曼丽送到贺家。”
“等等。”贺琛单手撑着下颚,邪笑着吩咐:“先送一条胳膊过来。”
贺华堂陡然捏紧了扶手,“逆子,你敢。”
贺琛扬眉,“急什么,胳膊送过来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贺华堂微微阖眸,凝神定气后,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当年杀了自己的奶奶,贺家把这件事帮你瞒了下来。如今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让自己深陷牢笼,有事何苦呢?”
“怎么?需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贺琛的表情愈发幽冷阴沉,气场凛冽到令人胆寒,“那位企图把我卖到地下人口交易黑市的老太婆,在我看来死有余辜的很!”
随着父子俩的对话越来越多,当年那些破碎不堪的往事再次被无情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所有事,这面前的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可他们对他,却半点的仁慈和同情都没有。
他贺琛,怎么就成了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这时,一直呆在祠堂里面的尹沫,红着眼,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所知道的,仅仅是所有不幸的冰山一角。
当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揭开,她对贺家的恨意就愈发浓稠。
这样的家族,德不配位,更配不上重情重义的贺琛。
不要,也罢。
尹沫一直没现身,她也不曾露面打扰,因为贺琛说,今夜的贺家,是他的战场。
……
同一时间,商氏老宅。
月色下的凉亭内,两道身影举杯闲聊对饮。
亭外站着流云和卫昂,两人都带着蓝牙耳机,时刻关注着贺家那边的动静。
这时,商纵海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回来没告诉那个臭小子?”
“没有。”商郁低头翻卷着袖管,半明半暗的俊脸淡漠的看不出情绪,“他还没尽兴,不宜打扰。”
商纵海捏了捏镜片下的鼻梁,长叹一声,感慨道:“臭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矫情上了。”
别说贺家,就算是帕玛其他的名门望族,只要他开口,商氏都会不遗余力的挺他到底。
“不是矫情。”商郁抬起头看了眼商纵海,手指在石桌上轻敲了两下,“是委屈。”
商纵海很不赞同地抿唇,“这么多年,他也该放下了。”
“如果认命了,自然能放下。”男人高深的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夜空,“但……有人夺了他们母子的身份,所谓的私生子,可能是故意而为。”
商纵海的酒杯停在唇边,“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贺家,包藏祸心的人倒是不少。”
商郁拿起酒壶续杯,勾唇睐着对面的老爷子,“您别急着出手,先让他发泄发泄。”
商纵海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种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您心里有数就好。”男人目光含笑地望着商纵海,“听说,您跟帕玛各处都打了招呼,让他们不得插手贺家的事?”
商纵海老神在在地抿了口清酒,“你不也说了,他既然要发泄,我总得让他发泄起来没有后顾之忧。”
……
时间如水,转眼午夜零点。
贺家的后院祠堂,依旧灯火通明。
困倦和疲惫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酵,因为不久前佣兵团的成员送来了一条血淋淋的右臂。
贺华堂本就身患顽疾,骤然看到托盘上的一截断臂,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他确实没想到,贺琛居然言出必行。
那半条小臂的断裂处,血肉模糊,若靠近还能嗅到一阵火药味。
俨然,这条小臂恐怕是被人用子弹击穿了手肘,生生折断的。
第1110章:你开个价吧
“贺琛!!!”贺华堂费力地拍了下轮椅扶手,眼底涌出了毫不掩饰的憎恨,“你居然敢……”
此时,贺琛斜倚着祠堂的门框,右腿在身前微微弯曲,他不理会贺华堂的怒吼,反而望着端托盘的云凌,扬了下眉梢,“一条破手,你亲自来送?”
云凌好歹也是佣兵团的二老大,怎么干起了小喽啰的事?
此时,面对贺琛的询问,云凌心虚的不行。
他单手托着托盘,讪笑一声,“琛哥有需要,我在所不辞。”
还挺狗腿。
贺琛舔了舔后槽牙,随即看向怒容满面的贺华堂,“你现在觉得,我敢不敢?”
贺华堂气得说不出话来,贺家上下满门,全都望着那条断臂瑟瑟发抖。
贺家的底蕴不够深厚,也不曾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这些年来,唯一的变数就是贺琛。
没想到,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他还是带着满身煞气回来复仇了。
几位叔伯站在贺华堂的背后一声不吭。
直到此刻,他们还有些恍惚,贺琛到底哪来的底气敢随意伤人?
这条手臂是夫人的,万一他又发疯,那接下来遭殃的岂不就是……大少爷贺擎?
思及此,大叔伯连忙走到贺华堂的身侧,弯腰耳语道:“先生,现在……万不能再激怒他,否则大少爷性命堪忧啊。”
贺华堂深吸一口气,虽然没回答,但他也明白事情彻底脱离了掌控。
这时,大叔伯回眸看了眼神情闪烁的四叔公,踱回到他的身边,急切地问道:“商氏那边怎么说?”
四叔公默了好几毛,尔后不尴不尬地解释,“他们说商家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让我明天再联系。”
“哎呀!”大叔伯拍了下大腿,不满地斥道:“你这个死脑筋,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等什么明天?”
四叔公脸色难看了几分,“你要是觉得我死脑筋,你可以自己联系。”
大叔伯顿时哑然。
中医药王商纵海那样的人物,哪是他想联系就能联系上的。
两个人还在焦灼地商量着对策,而前方的贺琛再次开口了,“如果各位对我的做法没有异议,那接下来就有请你们的当家主母露个脸?”
“贺琛,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掐死你。”贺华堂平平静静的语气说了句诛心的话,尔后他阖眸深呼吸,眉眼间也染上了疲惫,“让人把曼丽和阿擎送回来,你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贺琛视线低垂,碎发挡在他的眉梢眼角出,令人难以分辨他的表情和神态。
半晌,他嗓音哑了几分,“贺华堂,你真确定活在你身边的女人是容曼丽?”
贺琛直呼其名,毫不掩饰口吻中的嘲弄和鄙夷。
他以为他等不到回答,可贺华堂还是轻蔑地摇头道:“我比你更清楚我的枕边人是谁。”
贺华堂没说太多,因为事关贺家丑闻和当年的秘辛,多说无益。
“是么……”贺琛冷嘲地嗤了一声,敛着外泄的情绪睨向了云凌,“让人把她送过来,要活的。”
云凌扬手将托盘丢在了地上,令行禁止般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可以说,非常听话了。
贺琛轻笑了一声,趁此空当对贺华堂提了个要求,“你刚才说只要送回那对废物,你什么都答应。那我要贺家,你给吗?”
“你在痴人说梦?”贺华堂处处受制,却也愈发坚定了要铲除贺琛的想法,“贺家你没资格,也吃不下,我可以考虑给你两个亿,但从此后你要在帕玛彻底消失。”
贺琛一边冷笑一边点头,“不如我给你二十亿,你把贺家给我,怎么样?”
贺华堂权当他在大言不惭,眸底腾腾的杀气几乎要溢出眼眶,“你若有二十亿,还能做这种猪狗不如之事?”
“都是儿子,你还真是偏心的很。”贺琛仰着头冷嘲热讽,“我猪狗不如,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现场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僵持。
贺家的打手攻不下阿勇和阿泰这两座大山,外援迟迟没有消息,而贺琛的一举一动都似乎有备而来。
仿佛他今晚就是贺家的主宰。
贺华堂很难相信当年被丢在后院自生自灭的弃子,居然有胆量回来挑衅贺家。
他眸色深沉地盯着贺琛,再次试探底线,“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你觉得容曼丽和贺擎值多少,你开。”
贺琛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贺华堂恼怒不已,他攥紧扶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到了贺琛的神经,他眼皮一跳,似笑非笑的厉害,“你先看看自己,再来跟我谈报应。”
贺琛鼻翼翕动了两下,抬脚走向贺华堂,“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有脸提报应?贺家这些年,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养得都是什么脑子不全的废物?”
说话间,对面的长廊突然涌入了一大批人。
大叔伯见状就如释重负地舒展眉心,宛如扬眉吐气般指着贺琛,“你的死期到了,祠堂周围有监控,你绑架和谋杀的罪名已经坐实,贺琛,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琛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的姿态狂妄又嚣张。
贺家叫来了警署的办案人员,似乎情理之中。
随着大叔伯的指控,其他几个叔公以及佣人也纷纷助长了气焰,开始声讨贺琛。
似乎,人多力量大,这样就能让贺琛伏法。
当警员手执各类执法武器涌到祠堂附近时,大叔伯连忙迎过去,语速极快地将贺琛的犯罪过程陈述了出来。
祠堂内的尹沫有些担心,她走到门口的位置,悄悄往外面张望了几眼,凝眉开始思忖对策。
警署办案人员是一个小分队,足足二十人。
他们听完大叔伯的陈述,各个愤慨激昂地看向贺琛,“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贺琛不动如山,神色自始至终都挂着轻佻的嘲弄。
警员见他不动,作势掏出手铐准备抓人,与此同时,尹沫也提着裙摆准备出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