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佣兵团云厉,见过会主
男人低头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嗓音低沉的戏谑:“怕我不懂节制?”
就算对她食髓知味,也不至于夜夜笙歌。
更何况初经人事,总要给她几天时间休养。
闻此,黎俏掀了掀眼皮,拍开他的手,细声嘀咕了一句,“难道不是?”
“嗯?”商郁欺身向前,眯起眸扬了扬尾音。
黎俏轻咳,推了下他的肩膀,话锋一转,“问你个事。”
男人拉着她走到窗前的休息椅坐下,微昂的眉梢等她开口。
黎俏随手搂住抱枕,又拿出手机打开了ICC系统,反转屏幕对准商郁,含笑试探道:“我猜你的手机里有这个系统。”
男人没说话,反而高深地望着黎俏,并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
他点进个人中心,简单操作了两下,勾起薄唇问道:“为什么一直用云凌的账号?”
黎俏看着男人娴熟的操作,淡声解释,“方便。”
商郁抬眸瞅她一眼,又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便把手机递了回去,“再看看。”
黎俏心有疑惑,直到看见ICC系统的个人中心账号,变成了一个全金色的名字时,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愕然。
金色的名称:会主。
保密级别:SSS级。
黎俏定定地看着屏幕,神色复杂到难以言喻。
他真的是国际会的会主。
“这个账号是会内的最高权限,以后想查什么,可以直接查。”
黎俏抿着嘴角看向商郁,稍顷,她拇指摩挲着屏幕,失笑调侃:“难怪你对云凌那次的暗杀了如指掌,原来是会主大人。”
话音方落,客房的走廊外响起一阵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黎俏拧了下眉心,望着大门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猛地侧目,“你是不是没有关闭定位系统?”
她的手机还开着定位,而商郁刚刚登陆了会主账号。
男人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手指撑着一侧的额角,故作苦恼地点头,“确实……”没有关闭定位。
后面的几个字来不及出口,客房的门直接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云厉气喘吁吁地用脚尖顶着门,一手拿着手机,匆匆看了眼系统里的定位图标,又抬头看着客房。
会主,就在这里!
云厉连话都没说,举着手机就阔步走来。
他边走边看,生怕会主的图标会再次消失。
几秒后,他站在桌前,把自己的手机往桌上一丢,冷淡地扫了眼商郁,然后视线就定格在黎俏手里的屏幕上。
金色的会主账号。
云厉单手掐腰,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好半晌,他才瞅着黎俏,顿感陌生,甚至还有点想跪的趋势。
这小崽子是会主?
不可能!
云厉有脑子,虽然眼见为实,但很多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夺过黎俏的手机,仔细盯着账号看了看,呼吸逐渐急促。
黎俏低头扶额,抬着眼皮看向对面的商郁,默默叹息。
这该死的巧合。
云厉足足愣了半分钟,就在黎俏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他却身形一晃,对着商郁颔首弯腰,“佣兵团云厉,见过会主。”
黎俏:“……”
此时,商郁眉眼淡然地睨着云厉,手臂虚抬,摆了一下,“不怕认错人?”
云厉匆匆抬眸,又盖住眼帘,“不会认错,她什么德行我知道。”
黎俏撇撇嘴,不想和他说话了。
要说之前云厉对待商郁宛若情敌的话,那么这一刻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商郁的敬畏和尊崇。
那是在得知身份后瞬间转变的态度。
国际会的会主,哪怕没见过,哪怕不知道他是谁,但并不影响八大组首领对会主的尊敬。
商郁沉沉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椅子示意,“坐下说。”
云厉有些犹豫,但很快还是拉开椅子入座,姿态端端正正,没了往常的放荡不羁。
短暂的沉默过后,商郁从兜里掏出烟盒,顺势丢给云厉,“佣兵团的资料找到了?”
云厉双手握拳贴着膝盖,一脸正色地点头,“已经找到了,多谢会主提前安排。”
话虽如此,但是云厉内心已经开始骂街了。
抢了他心头好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被佣兵团暗杀的对象,居然是国际会的会主。
这操蛋的狗血人生!
商郁慢条斯理地点燃烟卷,睇着明显拘谨云厉敛了敛眉,“重建佣兵团办公楼的拨款,一周内会到账。”
云厉挑着眼皮睐他一眼,嘴上恭恭敬敬地道谢,心里却暗暗犯嘀咕。
炸了自己家的大楼,又自己拨款重建,真他妈会玩。
没一会,云厉起身道别。
就算他面上不显,但商少衍是会主的这件事,简直太令人窒息了。
他急需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
云厉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转身就打算离开,才走了两步,身后飘来一句提醒,“记得保密。”
“会主放心。”云厉站定回身,偷觑了一眼黎俏,抹了把脸,大步流星地走了。
当晚,云厉趁夜离开了派伯庄园。
那辆豪车驶过帕玛幽静的街道,死命的往城市边缘开。
发现了会主的身份,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云厉开着车,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操,闹心!
……
隔天,上午九点,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随着衍皇专机飞速攀升,黎俏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版图,神色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或许早晚还会回来,只希望到那时,商纵海能把《股神自传》的内容全部翻译出来。
黎俏言而有信,锦盒里的内容确实没有看过。
一切,只等着回到南洋再解开谜团。
三个半小时后,国内时间上午八点半,飞机落地南洋国际机场。
劳斯车队已经在停机坪等候多时。
上了车,商郁吩咐直接回南洋公馆,黎俏坐在他身畔,忖了忖,便说道:“先送我去衍皇私立医院吧。”
男人偏头看着她,浓眉泛起褶皱,“不舒服?”
“没有。”黎俏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勾唇道:“我去看看黎三,你先回吧。”
第362章:下次记得锁门
四十分钟的路程,车队停在了衍皇私立医院楼下。
黎俏下车前,商郁拉住她的臂弯,探身到她面前,扣着后脑吮了吮她的唇,“有事打电话。”
“嗯,知道。”黎俏勾唇回应,凑上前在男人脸上浅啄了一下,转身便下了车。
她从落雨手里接过帕玛特产的椰枣,不紧不慢地走向了住院部。
商郁坐在车里目送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俊颜恢复了一贯的高冷淡漠,沉声吩咐道:“给落雨留一辆车。”
……
另一边,黎俏来到高级病房区,站在房前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
然后,她后悔了。
她都已经敲门了,为什么还会看见黎三穿着病号服把南盺按在墙上猛亲的一幕?
青天白日的,合适吗?
当然,黎俏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她迅速把门关上,末了还透过门缝提醒一句,“下次记得锁门。”
病房里,黎三和南盺都没反应过来,俩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南盺的手腕被捏着按在墙壁上方,而她的下巴则被黎三的虎口钳住,被迫抬高承受着他汹涌的索吻。
总之,这个吻是啥滋味他们都忘了,现在俩人就觉得浑身燥热,挺他妈烦的。
俏俏怎么突然回来了!
南盺晃着头,后背抵着墙壁用力挣扎了几下,瞪着黎三,眼眶泛红,“放开我。”
她因为生气胸口略微起伏,妖艳美人即便生气也是风情万种却不自知的。
黎三愈发口干舌燥。
他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薄唇邪肆地扬起,手指用力扣紧南盺的下巴,一字一顿,“给老子说说看,到底谁的吻技好?”
这样的姿势让南盺感到难堪,她不动声色地屈起膝盖,想要顶开他,嘴里还振振有词,“老大,你比不了的,他的吻技就是我见过最好的。”
他是谁?黎三不知道,南盺也没有说。
然而,南盺踮起脚尖却来不及施展,黎三反而速度更快地用膝盖压下了她所有的动作。
尔后,他扬眉冷嘲道:“小把戏,你忘了一身本领都是谁教你的了?”
黎三边说边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表情也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我教你的东西,是让你来对付我的?”
南盺气结,眼睛也越来越红,“那又怎么样?论身手你厉害,论男人,他就是比你强。”
也许是害怕被发现那些遮遮掩掩的小心思,所以南盺才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人。
两人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源自于几分钟前,南盺扬言黎三没谈过恋爱,不懂女人心,是个活该注孤生的愣头青。
大概是心有怨言,所以南盺随口虚构了一个男人,表示对方是她见过最温柔最体贴吻技最好的另一半。
这番话,也不意外地惹怒了黎三。
可能是想证明自己的吻技,也可能是蓄谋已久。
反正彼此双方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来二去就亲上了。
这时,黎三双手持续用力,唇角掀起冷冽的笑,“好,南盺,你真是好样的。”
话落,他猛地卸下了所有的钳制。
南盺一时不查,身子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扶着墙壁站好,懊恼地看着黎三,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只是因为吻出来的水渍有些凉,但是看在黎三的眼里,这就成了嫌弃他的举动。
黎三回身走到病床附近,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温水沿着他的下巴滑向喉结,最后洇湿了病号服的衣领。
喝完水,黎三把杯子砸在桌上,看都不看南盺,跨步走出了病房。
走廊外,黎俏倚着窗台正在玩游戏。
听到开门声,她懒洋洋地抬眸,看到黎三黑着脸走出来,诧异地揶揄:“你这是……”欲求不满?
黎三没等她说完话,径自朝着走廊的方向昂起下巴,“楼下说。”
黎俏扯了扯唇,捕捉到藏在病房门缝那道偷窥的身影,是南盺无疑。
于是,她拎着椰枣甩了进去,“特产。”
……
住院部后花园,黎俏和黎三坐在长椅前,眼见他一脸烦躁地从病号服兜里掏出一支烟,含在嘴角还用力咬了两下,怎么看都像是欲求不满。
黎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建议道:“要不你回去办完事再下来?”
黎三嘬着烟,斜着嘴角吐出白雾,眉心微拧,“不需要。”
不到半支烟的功夫,黎三平静了许多,他点了点烟灰,侧首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俏不紧不慢地翘起腿,“一个小时前。”
黎三瞥她一眼,“算你有良心。”
“之前打电话让我来医院,有事?”黎俏目视着前方的花园细声问道。
闻此,黎三喉结翻滚,垂眸睇着手里的香烟,“明天什么日子,没忘吧?”
黎俏微晃的脚尖猛然一顿,沉默了几秒,抿唇应声,“嗯,辉仔三周年忌日。”
“要回去祭拜么?”
“不了。”黎俏目光绵长地看向远方,“南洋有他的衣冠冢。”
黎三深深看了眼黎俏,抬手搓了下头顶的短发,“前两天薄霆枭给我打了电话,他问我,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去。”
薄霆枭,缅国军部特别执行队的队长。
黎俏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默了默,才幽幽道:“有机会的。”
“行吧。”黎三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送到嘴角抿了最后一口,“那我明天先回了。”
黎俏侧目睇着他后脑勺的绷带,“伤好利索了?”
“没大事,边境那边的贫民窑动乱严重,我回去压一压。”
见状,黎俏了然地点头,眸光一闪,又问了句,“你和南盺……”
黎三一口气没提上来,被烟呛住了嗓子。
他把烟头弹到不远处的灭烟柱下,撑着脑门喘匀了气息,张嘴就来,“什么事都没有,刚才演习呢。”
黎俏噙着玩味慢悠悠地看向黎三,是不是当她傻?
边境演习,什么时候还需要按在墙上索吻了?
“你回去歇着吧。”黎三被黎俏看得浑身不自在,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又嘱咐:“我受伤的事,别跟爸妈说。”
第363章:该死的喜欢
不多时,黎俏从医院离开,走出住院部就看到落雨站在一辆劳斯旁边等着她。
落雨拉开后座的车门,问道:“黎小姐,回黎家还是实验室?”
黎俏忖了忖,躬身钻进车厢,“先回黎家吧。”
……
华南路黎家别墅,车停稳,黎俏看着后座上摆着的椰枣,抿了下嘴角,还是拎起四盒进了大门。
客厅里,只有佣人在各处忙碌。
黎俏把椰枣放在茶几上,问过管家,转身去了二层。
不到十一点,黎广明在公司还没回来,而段淑媛正在空中阳台惬意地摆弄着插花花艺。
黎俏走上楼梯,抬眼望去就见工艺桌上摆着十几束不同的花卉,还有几个已经做好花艺造型的花瓶。
“妈。”黎俏弯唇轻唤道。
段淑媛剪根茎的动作一顿,扬眉看向楼梯口,立马笑逐颜开地招呼她,“宝贝,出差回来了?快看,妈刚学的插花技术怎么样?”
黎俏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看了看,便点头,“好看。”
这俩字可以说有点敷衍了。
但也是真心话。
黎俏站在桌前陪着段淑媛一起做插花,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最近大姨他们有没有再来找麻烦?”黎俏手里拿起一枝玫瑰,斜斜地剪去根茎,递给了段淑媛。
“没有。”段淑媛侧目看着她,噙着笑说道:“这都是小事,就算他们再来,妈也能解决。
倒是你,前几天听管家说你跟着实验室出差了,我和你爸也没敢打扰你。
俏俏,不是妈唠叨,那些实验就算你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
与其这么辛苦,你不如趁早回家,跟着妈好好享福,咱家又不缺钱,你说你那么努力干什么?”
黎俏剪花茎的动作一顿,笑了笑没搭腔。
有时候,努力并非是为了钱。
……
晌午,黎广明回了家,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等着开饭。
黎广明喝了口开胃茶,朝着客厅昂了昂下巴,“闺女,那桌上的椰枣你拿回来的?”
段淑媛弄完花艺还没去过客厅,闻声就诧异地挑眉,“什么椰枣?”
这时,黎俏从佣人手里接过碗筷,睁眼说瞎话:“嗯,同事出去旅游带回来的特产。”
黎广明的表情明显缓和了几分,尔后看着段淑媛,“就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奶香椰枣,我看牌子是帕玛那家老字号生产的。”
见他这样说,黎俏垂下眸,盖住了眼里的笑意。
这老两口还挺好骗。
“是帕玛的?”这时,段淑媛面带诧异,“好多年没吃到了。”
黎俏拿着毛巾擦了擦手,似若无意地开口:“妈喜欢吃帕玛的椰枣?那有机会我让人再给你买一点回来。”
段淑媛和黎广明隐晦地对视一瞬,她敛了敛神,笑着摇头,“那倒不用,太甜了,偶尔尝尝鲜还行,经常吃会腻的。”
黎俏把毛巾放在桌角,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一盒椰枣也能让爸妈变得这般讳莫如深。
黎俏观察的很仔细,他们对帕玛似乎带着莫名的抵触。
或者说……一旦她提及到帕玛,父母二人就会变得很紧张。
嗯,是个谜题。
……
用过午餐,黎俏又陪着黎家夫妇聊了几句家常,不到下午两点,她便回了实验室的宿舍。
奔波了一上午,黎俏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换了床单被罩,本想休息一会再去实验室,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另一边,私立医院高级病房。
黎俏走后,黎三和南盺共处一室,却相顾无言。
此时,一个侧身躺在病床上闭目假寐,一个坐在沙发上摸着嘴唇若有所思。
不到三点,窗外乌云压顶,大团大团的阴云让天空看起来格外沉闷压抑。
一声惊雷裂下,转瞬大雨倾盆。
夏季的暴雨总是突如其来,沉思的南盺被雷声吓了一跳,妩媚的眼神也透出一丝不常见的清澈和自嘲。
大概是用妖娆武装了太久,所有人才会觉得她在情场早已身经百战了吧。
不止是别人,连她自己也快信以为真了。
雨点急促地拍打着窗户,南盺眨了眨眼,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了病床上的男人。
黎三永远也不会知道,不久前,那是她的第一次舌吻。
南盺吐息很久,尔后俯身弯腰,把泛红的脸颊埋在了掌心里。
她完了。
明明黎三当时非常粗鲁,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居然……该死的喜欢。
南盺维持着捂脸的动作,却没注意到病床上已经掀开眼帘的黎三,正目光诡异地偷觑着她。
这个女人,捂着脸抖着肩,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又哼哼唧唧的,大下雨天的发什么浪呢?!
于是,黎三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画面中是南盺小鸟依人地靠在某个吻技高超的男人怀里……打情骂俏。
操!
一想就烦躁。
黎三呼吸沉了沉,绷着俊脸从床上坐起来,单腿屈膝,臂弯搭着膝盖,睨着被雨水朦胧的窗外,冷声道:“去给我买盒烟。”
他故意的,找茬!
南盺一听到黎三说话,连忙坐直了身子,抬起头的瞬间,那张脸嫣红娇艳,眉眼间处处含情,“啊?”
黎三磨了磨牙根,眯着冷眸死死盯着一脸春情的南盺,“没听见?去给我买烟!”
此情此景,他真是太想知道那个吻技高超的狗东西是谁了。
南盺咽了咽嗓子,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摆在床头的烟盒上,她伸手指了指,“老大,那不是还有嘛!”
黎三没说话,板着脸挑起眉,冷峻的神色中又藏着那么一丝小情绪。
南盺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像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惧意和顺从。
她撇着嘴角站起身,扭腰摆臀地就出了门。
黎三的喉结狠狠滚了几圈,上火又上头,还有点走肾了。
其实南盺并非故作姿态,她是边境黎三手下的第一干将火玫瑰。
行事作风就是以妩媚大胆而著称。
毕竟,男人遇见风情万种的女人,大多会放松警惕。
边境火玫瑰惯用的手法,就是在男人为她痴迷的刹那,一刀毙命。
所以,这样的身份,也让南盺变得愈发妖娆多姿,行走间那就是个危险又迷人的妖精。
不可否认,黎三被迷住了。
第364章:等女朋友一起吃晚饭
傍晚,雨势减小。
黎俏睡眼惺忪地望着天花板,懒洋洋的不想动。
窗外,烟雨朦胧,雾气弥漫在城市的上空,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躺了几分钟,黎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两条微信消息。
分别来自商郁和唐弋婷。
黎俏看着男人的名字,目光有些恍惚。
之前在帕玛每天腻在一起,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毕业典礼的那天。
如今回了南洋,反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的消息是三点多发来的,问她在干嘛。
黎俏揉着额角,撑起身靠着床头,不紧不慢地给商郁回了消息。
回完之后,她又打开了唐弋婷的微信。
唐家小婷什么废话都没有,就给她发来了一个表情:[裂开]
黎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点击发送。
消息刚刚发出去,商郁的电话就随之打了进来。
黎俏弯唇看着屏幕,按下了接听,“喂~”
音调还带着醒后的懒散。
电话那端,商郁浑厚磁性的嗓音问道:“刚睡醒?”
黎俏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窗外朦胧的雨幕,“嗯,本来想躺一会,结果睡着了。”
“饿不饿?”男人往听筒外吹了口气,似乎在抽烟。
黎俏晃了下头,“不饿,你在干嘛?”
商郁叉着双腿靠着椅背,伸出手往窗外点了下烟灰,语调卷着慵懒,“在等女朋友睡醒一起吃晚饭。”
黎俏弯着嘴角,眼里有笑,“去哪儿吃?我现在过去。”
“下楼吧。”
挂了电话,黎俏换了身T恤休闲装,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宿舍门前台阶下方,商郁单手抄着裤袋,卷起衣袖的手臂举着一把黑绸伞伫在蒙蒙细雨中。
黎俏步伐微缓,凝视着那道浓墨的身影,挑了下眉梢,“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没说话,稳步踏上一级台阶,对她摊开了掌心。
黎俏把手递上前,还没等到他回答,手指一紧,就被他拉到了怀前。
一柄伞,两道身影。
商郁捏了下她的手指,伞下微暗的光线,让男人的轮廓愈显深邃,“刚来,想吃什么?”
黎俏仰头,眸光转了转,“火锅?”
阴雨天,最适合吃火锅。
……
半小时后,皇家酒店火锅城。
包厢里,秋桓靠着桌沿,一边抖腿一边看着黎俏调火锅蘸料,表情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
他就没见过这么挑食的人。
连火锅蘸料里的葱花和蒜末都要挑出来,简直了。
秋桓不忍多看,摇了摇头看向商郁,“这次回来短时间内不走了吧?”
“嗯,不走。”商郁倒了杯果茶,十分自然地放在了黎俏的手边,尔后抬眸睐了眼秋桓,“有事?”
秋桓拿着汤匙把玩,瞥了眼黎俏,便说道:“还有半个月就是南洋大会了。”
黎俏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神色淡淡地没什么反应。
南洋大会,她之前在落雨的口中听说过一次。
后来也查过一些资料,所谓南洋大会,就是各方势力聚首的日子。
闻声,商郁表情高深地看着秋桓,“怎么?想一起参加?”
秋桓把汤匙丢到盘子上,手指交叉枕在脑后,“城南那片地不错,老城区的建筑老旧,最近我想积德行善,翻新楼盘造福老百姓,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说的特别冠冕堂皇。
黎俏呷着茶,眸光透过杯沿落在秋桓身上,分明从他脸上看出四个字:装腔作势。
城南,那是屠安良的地盘。
商郁浓眉轻扬,眸深似海,“秋家要进军房地产?”
秋桓抖腿的动作骤然停了,他扯唇,用骨节敲了敲桌面,“确实有这个想法,所以今年的南洋大会,算我一个。
听说这几年屠安良在老城那边口碑极差,居民区里开夜店,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
这种杂碎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我去试试水。
说不定到时候我口碑上来了,还能去竞选个议会委员帮你充充门面。”
对于秋桓的说法,商郁不置可否。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男人才压了下唇角,开腔道:“屠安良在城南盘踞多年,想拉他下马,要做足准备。”
秋桓不以为意地哂笑,得意地昂着下巴,“放心,秋家看重城南很久了。”
稍顷,服务员送来了新鲜的涮肉和蔬菜,浓香的红油火锅沸腾,整顿晚饭基本上都是秋桓在畅聊他的计划。
黎俏一直没怎么开口,心中却暗暗思考,如果屠安良真的丢了城南的控制权,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
饭后,还不到七点,秋桓提议去酒吧坐一会。
按照他对城南志在必得的态度,或许要和商郁继续商讨细节,黎俏也懒得旁听。
于是,她婉拒了邀请,打算回趟实验室。
秋桓站在停车场左右看了看,便顺手把自己的车钥匙抛给了落雨,“那你送妹子回去,我和少衍去九尊喝两杯。”
落雨抬手接住钥匙,颔首应了一声。
商郁站在原地揉了揉黎俏的头顶,对着秋桓那辆骚包的跑车努嘴,“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黎俏对他笑了笑,和秋桓道别后,随即转身上了车。
秋桓望着自己的跑车汇入车流,收回视线,咂了下舌尖,“少衍,你有没有觉得妹子变了?”
商郁抬了抬眼皮,等着他的下文。
秋桓抿着嘴角,认真想了想,“好像变得更好看了,又纯又媚的那种。”
话落,他没听到回应,扭头就见商郁高深莫测地表情睨着自己。
秋桓吸了口凉气,伸手指了指商务车,“走走走,去酒吧。”
身为男人,不用想也知道,黎俏状态的变化,肯定和少衍有关。
大佬,牛逼,下手真快。
……
不到七点半,黎俏回了实验室。
落雨目送她走进实验楼,才驱车离开。
黎俏轻车熟路地来到三层,研究室里连桢和其他研究员正在一起讨论着交流会的细节。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众人回眸,看到黎俏不禁都惊喜地打招呼,“小黎回来了。”
黎俏一一点头回应,简单寒暄了几句就顺势加入了讨论。
第365章:辉仔是七子之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讨论会结束。
黎俏来到茶水间洗杯子,看着身旁冲咖啡的连桢,“交流大会什么时候举行?”
她也是刚刚才得知,人禾实验室递交的申请材料已经通过了科研所的审核,成功入选,获得了参加交流大会的资格。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黎俏记得,医学理事会的副主席,是商琼英。
这次在帕玛,商芙出事,她却始终没有露面。
标准的弃车保帅作风。
而交流大会的主办方,恰好就是医学理事会。
这时,连桢拿着汤匙搅拌着咖啡,眉眼温润地回答道:“应该在七月中,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黎俏不动声色地挑起眉头,继续冲洗着杯子,目光却变得悠远了许多。
南洋大会也是在半个月后举行。
……
稍顷,黎俏拿着杯子回到研究室,刚打开交流大会的简章,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去了走廊。
是唐弋婷。
电话接通的刹那,唐弋婷就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俏俏,你回南洋了?”
“嗯,回了。”黎俏听着她不停吸鼻子的声音,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唐弋婷喝了两口水,一拍大腿,就打开了话匣子,“没事,感冒了,刚睡醒。
俏俏,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在帕玛被绑架不说,后来还被我表哥的朋友给碰瓷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明天能不能见一面,你陪我去找个命理大师卜一卦,我怀疑我流年不利,所以诸事不顺。”
黎俏搓了下脑门,摇头轻叹,“明天上午我有事,下午可以。”
“行,那明天下午我去找你,到时候你且听我好好给你讲讲我在帕玛的奇遇记。”
唐弋婷边说边咳嗽,挂电话的瞬间,又打了两个喷嚏。
天打雷劈的霍茗,这辈子她要和他势不两立。
……
第二天,一大早,黎俏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坐上奔驰大G就朝着城南老街的方向驶去。
今天,是辉仔三周年的忌日。
她来到仲九公的丧仪店,黑底白字的招牌下,卷帘门已经升了起来。
黎俏把车停在路边,进门时举目四望,原以为是师兄墨齐来帮忙看店,结果却看到九公蹲在货架旁似乎在找东西。
“老师?”黎俏踱步向前唤了一声。
九公毫不意外地扭头,眉目泛着和蔼的笑,“丫头,来了。”
许久未见,仲九公看起来气色不错,虽然手腕还缠着绷带,但面色红润,也不似先前那般疲态苍老。
黎俏走过去蹲在他跟前,伸手拦了一下,“老师找什么?我帮你。”
“不用,马上就好。”说话间,九公从货架最下面找出了一个棕色的小香炉,单手托着吹了吹上面的灰,随即递给了黎俏,“给,拿去吧。”
黎俏目光闪了闪,接过香炉,声音低了些许,“老师还记得?”
仲九公撑着膝盖打算站起身,黎俏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他说:“今天闲得慌,就想来店里溜达溜达,看到日历才想起来,每年这个日子你都要进山,也顺手帮你准备点祭拜的东西。”
黎俏扶着仲九公到收银台落座,她看了看手心中的小香炉,“谢谢老师。”
就算九公说得轻巧,黎俏心里也清楚,他定是为了帮她准备东西才会特意回来。
此时,仲九公把受伤的手腕搁在桌上,碾了碾指尖的灰尘,“行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东西都在门口那个黑袋子里,早去早回。”
黎俏转身看了眼,点头之际掏出手机,对着收银台的微信二维码扫了扫,不等九公阻止,一声收款提示音从他的兜里传来。
——微信到账两万元。
仲九公叹了口气,习以为常了。
他知道,就算今天他不来,黎俏来这里拿完东西,也一定会付钱。
已经连续两年,每次都是两万。
黎俏付完钱把手机重新放到兜里,她打量着九公,“老师从拳馆过来的?”
“嗯,傅家小子送我来的。”仲九公边说边起身,对着店铺大门努嘴,“你拿上东西快去快回,不用操心我这把老骨头。
这离协会不远,我正好也打算过去一趟。这手啊,恢复的不错,过阵子差不多能开始接活了。”
仲九公催促黎俏出门,她也没再耽搁,把所有的东西放进后备箱,上车就去了西山。
同一时间,南洋城中主路,一排豪华的劳斯车队正停在红绿灯斑马线前。
副驾驶的落雨接到了一条消息,低头看了看内容,连忙回身,“老大,实验楼那边传来消息,黎小姐早上出了门,后来从城南去了西山。”
后座,商郁仰靠着椅背缓缓掀开眼皮,沉眸深不见底。
西山附近人迹罕至,属于南洋未开发地段,山区更是比南洋山还要原始荒芜。
她去做什么?
……
九点半,黎俏孤身一人来到了西山。
周围荒野覆盖,未开发的城区到处透着破落和荒凉。
黎俏下车,拎着后备箱的黑袋子,踏着杂草走进了林中深处。
由于昨天刚刚下了雨,草木还挂着露水。
黎俏穿过茂密的丛林和蜿蜒的小径,很快就来到了半山坡的位置。
前方地势平缓的地段,几缕斑驳的光线恰好落在一处石碑上。
幽静的森林里,有一个黎俏亲手立的碑,亲手造的墓。
那是辉仔在南洋的衣冠冢。
黎俏来到墓前,放下黑纸袋,定定地看着碑文,良久才垂下眸,一言不发地从袋子里拿出毛巾和矿泉水,开始细致地擦拭着墓碑。
辉仔,边境七子之一。
三年前,命丧边境,时年二十五岁。
按照年龄排辈,辉仔排行老大。
那一年,黎俏十九岁。
在那最后一次的暴乱中,她救下了南盺,救下了被俘的所有人,唯独没有救下辉仔。
他死得惨烈,近乎尸骨无存。
当黎俏赶到现场的时候,辉仔就只剩下一条被悍匪砍断的手臂孤零零的躺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若不是她执意去救那群被俘的游客,或许……辉仔就不会落单而死。
也正是那一次,黎俏无意中救下了景家二公子,景瑞安。
却也从此失去了边境七子的大哥。
第366章:一个叫霍茗的大傻逼
黎俏很认真地擦拭完墓碑,又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
不多时,她把袋子里的供果和各类纸钱都摆在了小小的供台上,又点了三根香。
黎俏拿出两罐啤酒,打开拉环,浇在了地上,喃喃般自语道:“时间真快,都三年了。”
将近两个小时,她就这么蹲在墓碑前一个人低喃。
从退婚说到毕业,从毕业又聊到了商郁。
带着一种分享的语气,淡淡地诉说着她的经历。
这些话,换做旁人她必定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辉仔不同,他是边境七子的大哥,那些年在边境一直充当着他们的良师益友。
当年那个稳重且细腻的男人,到底还是被岁月抛弃辜负了。
头顶的阳光已经升到正空,黎俏抚着酸胀的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蹲的有点久,双腿麻痹。
她站定缓了片刻,手指敲了下墓碑,“辉老大,明年见。”
正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挣扎着倾泻下来,恰好落在了那片石碑上:萧叶辉之墓。
……
黎俏沿着原路返回山脚,眉眼沉寂,心情很低落。
回到车上,她倚着车窗坐了好半天。
直到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宁静,黎俏才看向仪表盘。
她捞起手机,发现是唐弋婷的电话。
而屏幕上方的通知栏,还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
方才上山她并未拿手机,黎俏轻叹一声,接了起来,“怎么了?”
唐弋婷还在吸着鼻子,似乎没想到黎俏会突然接电话,愣了两秒,才试探道:“你在忙吗?我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忙没忙完……”
闻此,黎俏垂下眼睑,眸底泛起一丝不明显的波澜。
她了解唐弋婷,这么着急找她,无非是……八卦憋不住了。
黎俏手臂搭着车门,看了眼时间,“刚忙完,一起吃饭?”
“好啊好啊,去花舍吧,我直接过去!”唐弋婷瞬间欣喜的语调,连鼻音都好了不少。
黎俏淡淡应声,发动引擎之际,又看了眼辉仔衣冠冢的方向。
转瞬,黑色的车身便驶离了西山。
……
黎俏抵达花舍西餐厅时,唐弋婷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张望了二十分钟。
“俏俏,这里!”看到黎俏,她立马兴冲冲的高举手臂。
不一会,黎俏入座,撕开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细致地打量着唐弋婷。
气色不算特别好,嘴角泛着淡白,可能是感冒的缘故,她鼻头红红的,眼底还挂着血丝。
“吃过药了?”黎俏边擦手边问道。
唐弋婷喉咙一梗,气哼哼地拍了下桌角,“吃药也不管用,我这是受惊外加着凉,俏俏,我跟你讲……”
黎俏缓缓抬起手,打断了即将滔滔不绝的唐弋婷,问道:“点餐了么?”
唐弋婷愣了愣,抄起桌上的菜单递给了她,“啊,你点。”
于是,趁着黎俏点餐的功夫,她就开启了吐槽模式。
刚说了两句,黎俏翻菜单的动作一顿,抬着眼皮,“你被人推下海了?”
唐弋婷重重点头,“对,在游艇上被人推下去的。”
“谁干的?”黎俏手指摩挲着菜单,眯了眯眸,思维开始跳跃到商氏老宅的那群人身上。
难不成商芙和温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即便有个商琼英,但她的手腕应该不会这么低级。
然后,唐弋婷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叫霍茗的大傻逼。”
黎俏:“……”不对劲了。
这种口吻和语境,听起来不像是被陷害的惊惧和后怕。
反而……恶狠狠的,带着一股决一死战的虎劲儿。
黎俏思忖着霍茗的名字,应该是霍家人。
“他为什么推你?”
唐弋婷端着桌上的柠檬水灌了两口,沉淀了情绪,才嘀咕:“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甲板上站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突然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都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推,直接从船舷边翻出去了。
表哥那会也不在甲板上,我在海里泡了十分钟,才被捞上去……”
这时,听懂了来龙去脉,黎俏噙着玩味,“他是陆希恒的朋友?”
霍家和陆家关系匪浅,况且帕玛的那群公子哥,抱团的很。
如果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想混进去难如登天。
唐弋婷闷闷地点头,“嗯,是表哥的朋友。你知道最可恶的是什么吗?我被救上来之后,他连句对不起都没说,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这么恶劣的男人。”
看得出来,唐弋婷是真的满腹怨怼。
黎俏心下好笑,手指摸了摸下巴,“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推你下海?”
“哐”的一声,唐弋婷把水杯磕在了桌上,无视手背溅湿的水渍,瞪着眼睛怒骂:“说起这个我更来气了,他居然说甲板有水走路打滑才撞到我的。
这种蹩脚的理由你信吗?甲板要是真有那么滑,怎么没把他摔劈叉了呢?
还那么巧的把我推下海?!他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我。”
唐弋婷现在虽然回了南洋,但只要一想到霍茗,她就恨得牙痒痒。
这两天她在家里除了养病就是在思考,要怎么给霍茗回礼添堵。
没有气度、没有风度、没有礼貌的臭男人。
推她下海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反而还一脸嫌弃地质问她:“你没事站船舷边干什么?嫌风不够大,还是浪不够宽?”
这是一个正经男人应该说的话吗?
唐弋婷越想越气,紧紧捏着水杯,恨不得那是霍茗的脖子。
稍顷,服务员端来了食物。
唐弋婷点了一份意大利面,黎俏则点了份奶油蘑菇汤和蒜蓉面包。
她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喝了几口汤,又吃了些蔬菜沙拉,便放下了刀叉。
不一会,唐弋婷用叉子戳着碗里的意大利面,明显还沉浸在愤懑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黎俏弯起唇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出言拉回了她的思绪,“命理师约好了?”
唐弋婷闷闷不乐地点头,“约好了,一会吃完饭就过去。”
黎俏见她脸上布满了难以释怀的纠结,斟酌几秒,不走心地安抚了一句:“既然都过去了,你也别想了,他在帕玛,你在南洋,以后……”
第367章:桃花符两万八
“我听表哥说,他最近要来南洋出差……”唐弋婷诡异一笑。
闻此,黎俏搓了下脑门,不禁哑然。
按照唐弋婷火爆易怒的性格,只怕……不会轻易的罢休。
在黎俏看来,大抵是一场误会,可惜当下没有解释清楚,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
饭后,黎俏陪着唐弋婷去了命理公司。
她对风水和命理一类的文化向来不感兴趣,于是就坐在大厅里等着唐弋婷。
咨询室里,唐弋婷向命理师问东问西,从财运到爱情,能问的都问了。
命理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态度倒是非常好,对她有问必答。
经过半个小时的交流,命理师笑容可掬地说起了结束语:“姑娘,人生在世,三分天命七分己为。
但有时候,也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和馈赠,你一切都好,只是姻缘差了些。
我这里有个桃花符,你可以随身携带,未来能助你挡掉一些烂桃花和麻烦事。”
唐弋婷欣然道谢,直到结账的时候她才发现,命理咨询费两千,而这个破桃花符居然两万八!
从命理公司离开,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
黎俏婉拒了唐弋婷喝咖啡的提议,随后驱车回了实验室。
至于唐弋婷,坐在车里小心翼翼地把桃花符塞在包包夹层里,然后还双手合十对着皮包拜了拜,两万八的桃花符,可千万要保佑她别再遇见麻烦事了。
……
下午四点,黎俏在实验室遇见了关明玉和关明辰兄妹。
来不及多问,江院士恰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走廊里的几道身影,面容一诧,“俏俏回来了?”
昨晚黎俏来的时候,江院士已经走了。
黎俏对关明玉说了句稍等,便走到他面前,颔首道:“老师,昨天刚回来。”
“回来就好,连桢有没有和你说交流会的事?”江院士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黎俏微微勾唇,眼里藏着深意,“说了,没想到实验室能入围,科研所八成是看您的面子。”
这句话对江院士颇为受用,他笑容灿烂了几分,却还是淡定地摆手,“也不能这么说,最后入围名单是上报给医学理事会的,科研所顶多给了些参考意见。”
原来如此。
入围名单,果然是医学理事会亲自挑选的。
黎俏又和江院士寒暄了几句,尔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关明辰兄妹跟前。
最近,关明玉正在进行药物试验,或许是反应强烈,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整个人透着软绵绵的无力感。
黎俏带着他们去了会议室,几人坐在桌前,她看着恹恹的关明玉,随即问关明辰,“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关明辰虽然人高马大,但头脑比较简单,性子淳朴,闻声就忙不迭地点头,“习惯习惯,大家都很照顾我们,黎小姐您费心了。”
黎俏抿了下嘴角,从关明辰脸上移开视线之际,蓦地想到了一件事。
但她没说,暂时压下了念头,重新打量关明玉时,手指敲了敲桌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明玉双手攥拳,强撑着精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回道:“还好,就是每天会恶心,感觉没有力气,有时候身体会发热,像火烧似的。”
她简单阐述出自己对药物反应,然而就这么几句话,她说的都有些吃力。
黎俏沉思了几秒,默叹一声:“如果熬不住,要及时和研发人员打招呼,现在是试验阶段,不要硬撑。”
关明玉眼含感激,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的,谢谢你,黎小姐。”
见她药物反应过于强烈,黎俏便让关明辰先送她回宿舍,眼看着两人即将走出会议室,她又唤道:“关明辰。”
后者扶着关明玉站定,急急地转身,“诶,黎小姐,怎么了?”
黎俏眯了眯眸,“你最近还在工地工作?”
关明辰和关明玉对视一眼,他摇头,讪讪笑道:“没有,工头不让我请假,所以就……”
说白了,他为了陪着关明玉试药,不能去工地干活,而包工头也就不会给他留位置了。
闻此,黎俏了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先送她回去休息,一会过来找我一趟。”
“哦哦,好的。”
……
黎俏送走了关家兄妹,又去了趟研发部门,简单询问了关明玉的试验效果,蹙了蹙眉,“Dz13?”
研发负责人神色苦恼地应声:“是的,Dz13这个药是几年前澳亚洲针对基因疾病研发出来的特效药。
咱们实验室之前有一瓶,我们特意做过分析,对小关的基因病变有一定的抑制效果。
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药物突然间大面积断货,问了好几家合作过的医疗机构,都没有库存了。”
此时,黎俏斜倚着桌角,凝眸思忖了片刻,“需要多少?”
“最好十瓶以上,不然看不出效果。”
黎俏垂了下眼睫,眉心渐渐舒展,“我来找。”
研发负责人面露喜色,连声道谢:“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小黎。”
黎俏摇头,淡声说了句不麻烦,拿着手机就离开了研发部门。
负责人望着她的背影,抿唇感慨道:“我就知道小黎肯定能找到渠道。快,咱们赶紧准备准备,只要Dz13到货,立马就启动关明玉下一个阶段的药物研发试验。”
有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不明所以,看了看走廊,小声嘀咕:“导师,连你都找不到药物来源,那女孩能行吗?”
负责人背着手,看着两个实习生,一副‘你们啥都不懂’的神色说道:“咱们实验室所有短缺的药品,如果小黎都找不到的话,那就没人能找到了。”
……
半小时后,关明辰折回到实验楼。
黎俏让他在会议室等着,自己则在电脑前打印了几张纸。
她粗略地看了看,便起身去了隔壁。
此时,关明辰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动作透着拘谨,望着黎俏小心翼翼地问道:“黎小姐,是不是我妹的病……”
第368章:国际赛车场
“和她无关,是我找你。”黎俏坐在他对面,微微昂了昂下巴,并把手中的几张纸推了出去,“这上面的东西,你能看懂吗?”
关明辰接到手里,只觉得眼花缭乱,面泛窘态地摇头,“我、我初中就辍学了,不懂外文单词。”
再说,这单词也太长了,一大串一大串的。
黎俏神色淡淡地摇头,“那不是单词,是传输信息的加密法。你看看第三页的内容,能看明白吗?”
关明辰顺势翻到第三页,有数字也有字母,下面还有一小段解释说明。
他简单看了几眼数字排列,眸光灼亮地抬起头,“黎小姐,这个我明白,是二进制转十进制。”
黎俏挑眉,口吻带着淡淡的试探,问道:“能心算?”
关明辰抿了抿唇,没敢妄言,很谦虚地挠头,“我可以试试。”
黎俏靠着椅背,缓缓翘起了双腿,“嗯,那你计算一下,二进制11001,转换成十进制是多少。”
见状,关明辰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出于对黎俏的信任,还是尝试着进行计算。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那是来自关明辰无意识的举动。
他一手拿着纸张,另一手的四个手指在桌上毫无节奏地轻点。
黎俏没打扰他,颇有耐心地等待着结果。
不到三分钟,关明辰的脑门已经沁出了细汗。
很快,他的手指动作一停,抬起头忐忑地报出了数字,“25?”
黎俏面色平静地看着关明辰,稍顷,唇角微微扬起,“嗯。”
这个速度虽然距离强悍的心算能力有差距,但对于缺乏专业训练的关明辰来讲,已经很优秀了。
关明辰见到黎俏若有若无的浅笑,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下来。
黎俏看着他憨憨的样子,明明是个体魄强健四肢发达的大男人,就因为得到了一句肯定,咧着嘴不停傻乐。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吟数秒,问道:“你没有去工地工作,现在还有收入么?”
关明辰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没有,我想等我妹做完药物试验,再去找找别的工地。”
他头脑简单,又没有文化,除了去工地,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黎俏扯了下嘴角,音色低低缓缓:“如果我可以安排你去接受专业的心算训练,你愿意去吗?”
关明辰一怔,有些不知所措,“我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黎俏倾身向前,臂弯搭着桌沿,直视着略显自卑的关明辰,“我需要一个高级心算人员帮我做事,而你恰好会。
但是我要的心算,不是简单的数字玩法,而是……”
黎俏话音一顿,对着关明辰手中的几张纸努努嘴,“能够快速解出所有加密文件的心算高手。”
关明辰垂眸看着纸上繁琐的字符,手指逐渐用力,“我……”
他似有犹豫,黎俏也没强人所难,“你不用急着回答我,那几张纸你可以拿走研究。
如果你愿意的话,每个月我会给你发工资,当做你为我办事的酬劳。”
关明辰恍惚地看着黎俏,头脑有些转不过来。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突然间觉得自己大有用处。
他游魂似的飘出了会议室,手里捏着几张纸,整个人懵懵的。
他们兄妹是不是撞大运遇到贵人了?
……
暮色降临,黎俏步伐懒散地回到了宿舍。
关上门,房间里空荡荡的,莫名有些萧索清寂。
她没有开灯,徐步走到窗前的休息椅坐下。
今天商郁应该很忙,她自己亦然。
所以,两人一整天都没有联络。
从帕玛回来之后,彼此好像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同在一个城市,却因各自忙碌而生出了些许异地恋般的牵挂。
黎俏孤身坐在窗前,望着夜色霓虹,心境不免有些怅然。
不知道商郁在做什么。
如此想着,黎俏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解锁手机屏幕,冷白的光落在她脸上,影影绰绰又泛着几分朦胧。
黎俏打开通讯录,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落雨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她眼皮一跳,手指恰好碰到了接听。
黎俏举着手机送到耳边,落雨刻板又恭敬地嗓音传来,“黎小姐,您忙完了吗?”
“嗯,在宿舍,怎么了?”黎俏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老大让我来接您,我已经到楼下了。”
黎俏‘哦’了声,让她稍等,便挂了电话。
……
不到十分钟,黎俏穿了条阔腿裤和叠领的修身短袖,扎着舒爽的丸子头就下了楼。
车上,黎俏靠着椅背,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要去哪里?”
落雨看了眼后视镜,“老大在南港那边。”
黎俏挑着眼尾看向落雨,撇撇嘴,这个回答等同于什么都没说。
南港是著名的汽车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周围的配套设施也非常丰富。
她猜不透大晚上的商郁跑去南港做什么。
买车?
过了半个小时,南港汽车公园的标识牌近在眼前。
随着车子沿街深入,黎俏懒洋洋的挑了下眉梢。
这个行车方向……貌似是南港国际赛车场。
黎俏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转眼,车子停在了赛车场的入口。
还真是!
“黎小姐,到了。”落雨解开安全带的同时,回头提醒了一句。
她匆匆下车拉开门,黎俏迈步走出,望着前方被灯光照亮的赛车场,诧异地问道:“最近有比赛?”
南港是国内少有能够举办F1方程式的赛车场,而且只有举办拉力赛或者嘉年华盛会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
平时,即便购买门票也只能参观精品赛车展区。
落雨摇头,甩上车门就示意黎俏,“老大在里面等您。”
黎俏心下狐疑,却还是跟着落雨从入场专区走进了赛场。
不多时,她们绕过观众席逐步趋近赛道。
黎俏从周围收回视线,转眸就瞧见前方围栏附近,一身黑衣的商郁倚着身后的看台,英俊分明的脸庞逆着光,双腿在身前交叠,姿态是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
而赛道起点处,此时正停着七辆RX7跑车。
第369章:和商郁赛车
黎俏望着RX7跑车,目光微灼。
但为什么是七辆?
她从跑车挪开视线,亮如白昼的赛道边,商郁已经迈着长腿徐步走来。
男人的肩头落满灯效的霜白,逆光的身形,高大而挺拔。
黎俏的心泛起一丝异样,拨开额前被微风吹乱的碎发,迎着他走了过去。
商郁单手抄着裤兜站在她面前,手掌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嗓音磁性而低沉,“今天很忙?”
黎俏仰头,和他四目相对,余光扫了眼RX7跑车,拉下他的手指攥住,“嗯,有点忙,哪来的这么多车?”
RX7跑车是专用赛车,平时除了顶级赛事,很少会出现这么多辆。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想不想跑一圈?”
黎俏陡地掀开眼皮,眼神里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神采,“一起吗?”
“可以。”商郁压了下唇角,挑着眉梢,纵容的口吻应她。
一旁伫立的三助手面面相觑,包括另外两名保镖也一脸懵逼。
衍爷不是说要七辆车一起上赛道吗?
怎么突然他俩单独跑了。
黎俏和商郁走到并排的七辆车附近,男人牵着她的手,音色浑厚,“选哪辆?”
七辆车颜色不同,最中间的是水蓝色。
黎俏几乎没有犹豫,对着中间的RX7昂首道:“这个吧。”
商郁勾唇,松开她的手,两人分别上了车。
水蓝色的RX7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同款。
上了车,黎俏降下车窗,系好安全带,便扭头看向了窗外。
而隔壁副驾驶的车窗也缓缓降了下来。
这是黎俏第一次看到商郁亲自驾车。
她滚了滚嗓子,有些移不开视线。
男人的黑衬衫领口微敞,隔着不远的距离,甚至能看到他的长腿委屈地窝在驾驶座里。
虽然没有助阵的啦啦队,但是赛车前的紧张感已经不知不觉地萦绕在赛道四周。
商郁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扶着手挡,偏头看过来,低声叮咛,“安全第一。”
黎俏臂弯搭在车门上,手掌沿着方向盘滑了一圈,“你也一样。”
话落,他们彼此升起车窗,黎俏调整手动挡,简单地看了看仪表盘。
标准款的RX7跑车,FR驱动,搭配五速手动挡变速箱,搭配转子引擎马力280匹。
黎俏盯着外面的赛道,透过车窗看了眼隔壁,两人同时按了下喇叭,三秒后,一黑一蓝两辆车飞驰而出。
说是赛车,但黎俏的车速堪比飙车。
国际赛车道一圈5.41公里,有七处左转弯和七处右转弯在,直行坡道近千米。
第一处弯道,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
黎俏眼里放光,随着趋近弯道,她猛地拉下手挡,并踩着刹车,打着方向盘,随着转弯的瞬间又踩住了油门,车头和车身形成的夹角,划出了完美的漂移弧度,转眼绕过了弯道。
而后面的黑色跑车,以同样的姿势和她并排漂移而过,地面也因摩擦而泛起了袅袅的白烟。
车子行驶的破风呼啸声以及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赛道上不绝于耳。
远处的流云等人看的热血沸腾,过快的车速使得他们只能看见两道虚影在赛道上来回穿梭。
黎俏的车技很高超,商郁亦然。
两辆车或前或后,你来我往,偶尔黎俏会绕到黑车前方封锁线路。
但男人总是会找到夹角来突破她的防线,并顺势超车。
飙车大概就是一种身心合一的极速快感。
虽然黎俏和商郁看似比赛,但两辆车之间又明显透着几分趣味的玩闹。
随着赛道抵达第五个弯道时,黎俏的蓝车突然间加速。
以绝对速度超过了前方的黑车,就在流云等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却见那辆蓝车在漂移过弯道的刹那,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蓝车强行调头开始倒行。
另外两名保镖都看傻了。
赛道上强行换位,这他妈没有真技术的话,很容易翻车的。
此时,黎俏倒着开车,车头的前方是驾驶室里的商郁。
她在前,他在后,以这样的行车技巧挡住了黑车跃进的可能性。
车厢里,黎俏和商郁的姿势相同。
两人明明在极速赛车,却都是单手扶着方向盘和手挡,双眸炯炯,惬意的姿态一点也看不出赛车的紧张感。
眼看着抵达了直行坡道,黎俏一阵后退加速,踩离合,踩刹车,踩油门,猛打方向盘,动作一气呵成。
眨眼间,她的车头回归正位,一骑绝尘飞速攀上坡道。
当赛道临近终点,两辆车依旧没有减速。
而原本一前一后的车距,很快就缩短距离变成了并排行驶。
远处白烟滚滚,明亮的探照灯下,黑蓝两辆车须臾间近在眼前。
转瞬,车身一左一右停在了另外五辆车的中间位置。
车尾后面还在冒烟,两辆车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回归原位。
流云低头看了眼手机秒表,撞了下懵逼的望月,毕竟不是专业的计时器,时间显示也不会像赛事那般精准。
但是一分十九秒的车速,足以让人震惊。
因为曾经的排位赛,单圈最快速度是一分十四秒。
他们惊讶的不是商郁的车技,而是黎俏对赛车的熟练度。
这种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有的掌控力,黎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刚刚在某个弯道,他们亲眼看到蓝色的RX7以单面车轮抓地漂移的技术瞬间完成了转弯。
这种对车身的控制以及抓地力的掌握,如果不是专业的赛车手,普通人根本不敢尝试。
不多时,两辆车的车门相继打开。
黎俏和商郁倾身而出,两人经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赛车比赛,看起来依旧气定神闲。
男人抿着薄唇,甩上车门径直朝着黎俏走来。
小姑娘正想开口赞美一句,臂弯一紧,整个人就被拽到了他的怀前。
“怎么……唔……”
话还没说完,商郁单手圈着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无视旁边的几位‘观众’,俯首深深地吻住了她。
黎俏猝不及防地被攫住红唇,下意识想要后退。
只因旁边还有五双眼睛,而这般亲密的事,大庭广众之下她难免有些羞赧。
第370章:你这是感动还是生气?
但商郁强劲的臂弯紧紧圈着她,让黎俏无法挣脱逃离。
虽是深吻,但他还算恪守规矩,没有其他逾越的动作。
吻毕,黎俏把脑门磕在了他的胸膛。
多少有点鸵鸟心态,喘匀气息的同时,还悄咪咪地把唇上的水渍都擦在了商郁的衬衫上。
此刻,男人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脊背,扬唇慵懒地挑起眼尾睨向看台一隅。
乍然捕捉到老大的眼神,流云等人立马仰头望天,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商郁抿着薄唇,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发丝。
许久没见她这般热衷于一件事,尤其是看到小姑娘赛车时飞扬的神采,下车时便情难自控。
这会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还有旁人在场。
男人轻声叹息,把轮廓分明的下颚垫在女孩的头顶,搂着她站在那一排RX7附近,嗓音沙哑地在她耳畔出声,“继续?”
黎俏从商郁怀里抬起头,余光扫向流云等人,见他们都仰着脑袋往天上看,不免有些好笑地弯起了嘴角。
她收回目光和男人对视,声音软了很多,“他们要一起?”
“嗯,你想的话,一起陪你。”
直到此刻,黎俏才恍然惊觉,商郁是特意为她安排的赛车活动。
但,原因呢?
难不成是突然得知了她喜欢赛车?
黎俏看了看并排停放的跑车,又环顾着安静明亮的赛场,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便点头允了他的提议。
于是,三分钟后,七辆车高昂的引擎声响彻在赛道上空。
近乎一致的喇叭声响起后,七辆车瞬间冲出。
赛道很宽,也很长。
颜色各异的车身在四周灯光的照耀下闪过彩虹般的流光。
黎俏没有炫技,也没有加速,因为只在那一瞬间,她的思绪略微恍惚。
虽然不至于影响到她开车的稳定性,却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有些事,有些话,在这一刻不言自明了。
七辆车同时进入赛道时,回忆的画面如潮水般席上她的脑海。
七辆车的颜色,分明是曾经边境七子每个人的代表色。
而七这个数字,更是他们七子的人数。
月色当空,七辆车齐头并进,像极了当年他们在边境潇洒恣意疯狂飙车的一幕。
商郁啊……
黎俏鼻尖酸涩,喉咙隐隐发堵。
是了,在辉仔忌日的这一天,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帮她祭奠辉仔。
黎俏压抑着复杂到无法言喻的情绪,不再跃进,不再追逐,用最安静的赛车方式,和其他六辆车开了一圈又一圈。
她的车身位置在正中间,左三右三,她不停,所有人就一直陪着。
十分钟后,回到最初的起点,黎俏缓缓降下了车速。
车停稳,她却没有开门,坐在车里直视前方,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车门被拉开,商郁伟岸的身影俯身而来,她才渐渐回了神。
男人半弯着腰,撑着车门和车顶,立体的轮廓半明半暗,薄唇微扬,对她摊开掌心,“发什么呆?”
黎俏动作机械地递出手,任由男人把她拽出了驾驶室。
车身四周还飘荡着轮胎高速摩擦后的焦味,淡淡的白烟之中,黎俏垂着眼睑,半晌没有说话。
商郁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对劲,浓眉不禁蹙出痕迹,眉眼间覆着深沉,微一摆手,流云等人心领神会地走向了远处的看台。
男人挑起黎俏的下巴,深邃的瞳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语调微沉,“怎么了?”
黎俏依旧压着眼睑,眼尾泛红,默了默才抿唇看向商郁。
她舔了下嘴角,嗓音有些哑,“今天是辉仔的忌日。”
男人的指腹擦着她的眼角,喉结滑动,“嗯,我知道。”
黎俏眸光闪烁,微凉的指尖捏住了他的手腕,什么都没说,向前一步钻进了他的怀里。
道谢的话就在嘴边,可她不想用这种苍白的谢意来表达她的心情。
黎俏的手缓缓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蓬勃而温暖。
男人回拥着她,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的后颈,抚慰似的轻轻揉捏。
“回去吧。”黎俏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
商郁沉静的眸泛起一丝冽光,薄唇紧抿,内敛地应道:“嗯。”
黎俏情绪的突变,有些莫名,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曾经出生入死的伙伴,大概今晚的赛车,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男人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而冷漠。
似乎用错了方法,本想给她纾解心情,但适得其反了。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离开赛道,流云和保镖等人也连忙跟上。
车队已经在赛车场外围等候,黎俏勾着商郁的指尖,上车时突然对着开门的保镖吩咐,“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
保镖令行禁止,关好车门后,就跨立守在附近。
车内,黎俏和商郁并肩坐在后排,她似乎有话要说。
男人修长的双腿缓缓交叠,半阖眸仰头靠着椅背,声音很沉,“想说什么?”
商郁阴沉的眉眼间暗藏戾气,皱着好看的眉心,轮廓也愈显得冷硬。
车厢里过分安静,没等到黎俏开口,他懒懒地掀开眼尾,偏过头的刹那,软糯的唇覆了上来。
像是一种本能,商郁压下脸回应,手掌揽住她并逐渐收紧。
黎俏双手捧着他的俊脸,学着他教给她的技巧,在他唇中作乱。
怎么那么好呢。
让她原本自傲的冷静溃不成军。
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回应他感谢他。
此时,黎俏的主动让商郁的心底软成一片。
车厢里的温度持续走高,直到一吻结束,彼此都气喘吁吁。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抱到了男人的怀里,坐在他腿上,能轻易地感受到某些情动的痕迹。
她圈着他的肩,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深处平复着呼吸。
商郁的下颌贴合她,清隽的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腰,低哑浑厚的嗓音泛着性感的喑哑,“你这是感动还是生气,嗯?”
黎俏微微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拨开云雾的星辰般皎洁,“看不出来吗?”
男人压了压薄唇,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第371章:怎么还有个玉佩?
黎俏和商郁对视几秒,弯唇笑笑,“我哪有那么小心眼,这种事怎么可能生气。”
他做的这些,完全是在帮她纾解情绪,她自然明白。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一开一合的嘴唇上,目光暗了几分,“嗯,那你打算怎么感谢?”
黎俏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扭头看着窗外,余光瞥着商郁,“请你吃宵夜。”
“晚上没吃?”男人圈着她的腰往怀里压了压,再次拉近了距离。
黎俏身体绷直,不敢乱动,腿上的触感很强烈,她眼波闪烁着点头,“在宿舍食堂吃了点,不过现在饿了。”
眼看着小姑娘在刻意回避某些话题,商郁微暗的眸底划过一道无奈的笑意。
是吓到她了,所以才会对那种事心有余悸?
商郁眸光高深地凝着黎俏,稍顷才拍了拍她的腰,把人放到了旁边的座椅上,“想吃什么?”
黎俏坐稳后,借着窗外的路灯偷觑了一眼男人的腰腹,正想说话,就发现商郁放下交叠的长腿,慵懒地睨着她挑眉。
见状,黎俏不由自主地抓了下头顶的丸子头,“听你的,我都行。”
商郁盖住眼睑,薄唇轻扬的弧度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嗯,也好。”
这话没什么不对劲,但黎俏就是觉得不太对。
……
当晚九点半,车队抵达了南洋公馆。
黎俏幽幽看了眼商郁,这是吃宵夜的地方吗?
进了门,两人穿过客厅,黎俏余光一闪就瞧见了茶几上的墨绿色锦盒。
那是商纵海给她的翻译文件。
黎俏恍然地想起,那天从帕玛回来,她只拿走了自己的行李箱,锦盒倒是落在他这里了。
“吃完宵夜再看,不是饿了?”商郁察觉到她的意图,尔后牵着她的手便朝着地下餐厅走去。
黎俏回眸看了眼茶几,问他:“那里面的翻译内容你看了吗?”
“没有。”男人回眸,沉眸望着她应了一句。
不多时,两人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
一份红枣燕麦粥,几分爽口小菜,不油腻,清淡又健康。
黎俏坐在商郁对面,见他没有要动筷的意思,挑了下眉梢,“你不吃吗?”
男人勾唇,靠着椅背的姿态透着几分随意,“陪你。”
她没说话,拿着汤匙抿了口粥,心里异样的感觉愈发浓稠。
……
吃完饭,再次回到客厅,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清茶。
黎俏拾起桌上的锦盒,摩挲着做工精良的缎面,忖了忖,“伯父有没有跟你说剩下的翻译内容什么时候给我?”
此时,商郁臂弯搭着扶手,指尖夹着没点燃的香烟,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沉声道:“总会给你,如果着急……”
话未落,黎俏扯了下嘴角,摇头截断他的话,“不急,先看这个吧。”
她边说边打开了锦盒,一阵淡淡的墨香瞬间飘荡在空气中。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宣纸,最上面还压着一块莹润的凝脂玉佩。
黎俏摩挲着玉面,诧异地看了眼商郁,“怎么还有个玉佩?”
第372章:今晚不让你哭
黎俏从锦盒中拿出玉佩,上等羊脂白玉细腻温润,油脂性极好。
玉佩中间雕刻着镂空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但做工很精致。
此时,商郁低头点烟,一阵薄雾从他的唇中溢出,混着烟气的嗓音略带模糊朦胧,“商氏主母的信物。”
主母的信物!
黎俏顿时觉得有些烫手。
男人瞅着她一脸难辨的神情,放下长腿,伸手拿过玉佩就丢在了桌上,“不是要看文件。”
黎俏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歹也是一块上等材质的古玉,就这么往桌上一丢,也不怕摔坏了。
黎俏撇了下嘴角,重新看向了锦盒中的宣纸。
她拿起第一张展开,龙飞凤舞的墨迹赫然入目。
商纵海的毛笔字透着遒劲的力道,一勾一划内敛且锋利。
从翻译文件的第一行字开始,黎俏逐字
这本《股神自传》的书写人,确实和查理斯口中的女股神是同一个。
女股神:景意岚。
虽说宣纸有二十页,但是黎俏全部看完也才不过五六分钟。
结论就是,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
除了第一页的介绍之外,其余的内容基本上都在叙述她对当下股市的看法和分析。
倒是很贴合《股神自传》的名称,而写下这本自传的时候,景意岚二十八岁。
黎俏看完最后一页,手指一松,宣纸便重新飘落回锦盒之中。
说不出的感觉,看完翻译内容,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难道……这就真的只是一本对股市分析的札记?
黎俏搓了搓脑门,半阖着眼睑仰身靠着沙发,神色晦暗不明。
这时,商郁偏过头,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怎么这个表情?”
黎俏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喟叹出声,“除了知道女股神的名字和年龄,她的具体来历都没有。”
她倒是可以根据名字的信息去继续调查。
也不知道沈清野在六局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景意岚……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大气,黎俏不经意就想到了那张照片。
确实是端庄优雅,名门淑媛的典范。
商郁睨了眼锦盒里的宣纸,指尖捻起一张粗略看了看,“也不算坏事,至少知道了名字。”
黎俏撑着额头,视线落在宣纸上,沉思了几秒,“查理斯有没有可能知道更多的细节?”
她不是没有耐心,反而觉得整本《股神自传》一定还有更多重要的内容等着她挖掘。
尤其是当初离开帕玛,商纵海交给她锦盒的时候,那番话很有深意。
——如果你做好准备,就可以把这个锦盒拿回去了。
黎俏眼底染了一丝躁意,商纵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份文件看完,她甚至有一种他在放长线钓大鱼的错觉。
商郁见黎俏眉眼间噙满压不住的烦躁,薄唇抿了抿,倾身勾住她的肩膀,“查理斯说过,他对女股神的了解仅限于她操盘股市的能力,更多的细节他也无从得知。”
说罢,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想知道更多,我们自己查。”
黎俏半靠着商郁的肩头,半晌才舒展眉心,轻叹:“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她思忖着,要不要给沈清野打个电话。
这些二十几年前的事,大概只有六局的档案库还能留有痕迹。
黎俏的心思完全被女股神景意岚的事所吸引,如此也就忽略了商郁逐渐深邃幽暗的眼神。
直到下巴被抬起,她懒洋洋地抬着眼皮,视野中男人英俊的轮廓近在咫尺。
“衍……”
话还挂在嘴边,下一秒就尽数被堵了回去。
更深露重的夜晚,安然静谧的公馆,就算会发生什么,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黎俏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她啜着气,眼睛湿漉漉的,双手撑在商郁的肩头,气息不稳地说:“我该回去了。”
是借口也是逃避。
商郁的虎口钳着她的下颚,在她脸上亲了亲,沙哑的嗓音伴着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明早送你回去。”
黎俏手指蜷起,回忆里的画面如潮水涌来。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那晚被逼出眼泪的一幕。
太羞耻了。
“我明天……”黎俏一眨不眨地看着商郁,许是他眼神里的色彩太浓,大脑瞬间短路了。
明天她要干嘛来着?
后来,男人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走向三楼主卧的那一刻,耳边听到了这样一句诱哄的话,“乖,再试一次,今晚……不让你哭。”
这种话还能信?
……
第二天,晨光破晓。
黎俏在主卧大床悠悠醒来,望着天花板有一瞬的失神。
房间里的颜色和他的人一样,浓墨重彩又野性孤傲。
昨晚的细节她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又被折腾到了后半夜。
而且——
黎俏摸了摸眼皮,很好,她的眼睛哭肿了。
比老宅那次更猛烈,更狂放,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逞凶。
往常,他看见自己受了一点点小伤都会大动肝火。
现在呢?他是欺负她最狠的一个!
黎俏喟叹一声,扭过头看向身畔,猛地撞上男人那双浓墨的黑眸,她怔了怔,干巴巴地扯着嘴角,“早。”
此时的商郁,单手撑着后脑,薄被盖在腰间,餍足的男人,碎发凌乱地耷拉在眉梢眼角处,少了些平日的淡漠和冷厉,倒是添了几分慵懒的温柔。
他的手掌摩挲着黎俏细腻的肩膀,然后又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怎么不多睡会?”
黎俏撇撇嘴,声音很哑,“要去实验室。”
她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黎俏凉飕飕的小眼神飘到了商郁的身上,暗暗决定以后晚上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
……
半小时后,黎俏腿脚发软地坐在餐厅吃饭。
她拿着吐司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飞给商郁一个眼刀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虽然不再那么疼,但是……她腰酸腿也软!
这男人开了荤之后根本不懂什么叫节制。
早上看见主卧垃圾桶里的东西,她呼吸都差点停了。
好多个。
第373章:怪我,以后不会了
离开南洋公馆,黎俏没什么精神地在车上补眠。
相比她一脸恹恹的颓疲,也愈加凸显出商郁的矜贵优雅。
到了实验室,黎俏也瞬时睁开眼,小姑娘的眼底染了血丝,看起来有些憔悴。
商郁心疼不已,抱着她柔声哄道:“如果太困,先回宿舍睡一觉,嗯?”
黎俏的下巴垫着他的肩膀,余光瞥了眼驾驶室的流云,不冷不热地在男人耳边小小声地反问:“我这么困,是因为谁?”
一声浑厚的浅笑从商郁的薄唇流淌而出,他抚着黎俏后脑的发丝,笑意柔和了男人脸廓的棱角,“怪我,以后不会了。”
他总是这样说,但信誉度已经没有了。
……
回了实验室,黎俏虽疲惫,但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直到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她才有些熬不住,便回了宿舍补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枕下传来一阵嗡嗡声。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眯了眯眸。
唐弋婷的电话。
黎俏坐起身,揉了揉额角,懒散地接了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端很嘈杂,听起来似乎是在商场一类的地段。
唐弋婷的声音有些急切,张嘴就问,“俏俏,你有没有看新闻?”
“什么新闻?”她平时在实验室,很少会关注新闻类的焦点话题。
因为不感兴趣。
唐弋婷仰头看着商场里的LED屏幕,清了清嗓子,“你快看看吧,我正逛街呢,结果发现你大哥上新闻了。”
大哥?!
他是南洋的执行秘书长,上新闻太正常了。
如此想着,唐弋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新闻说,有人检举你大哥……涉嫌受贿,还进行了桃色交易,现在已经被纪委带走协助调查了。”
黎俏慵懒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宿舍里,黎俏从床上翻身下地,坐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她翻看着社会新闻,并飞快地整理着思路。
大哥从政多年,为人刚正不阿,何况黎家这样的条件,受贿是不可能的。
至于桃色交易,更是可笑,因为大哥向来洁身自好,而且他心里有个藏了多年的朱砂痣。
黎俏把网上的新闻过了一遍,尔后洗了把脸,静坐了一会儿,就直接出了门。
时间刚过下午两点,她来到楼下停车场,还没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唤,“黎小姐。”
是关明辰。
黎俏单手拉着车门,侧身看着他,明明神色淡淡,却平白让人觉得有些漠凉。
关明辰不明所以,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低头道:“黎小姐,我想清楚了。”
黎俏缓了缓神,挑起眉梢,“愿意接受训练?”
“嗯,愿意。”关明辰郑重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坚毅。
黎俏了然地弯唇,对着宿舍的方向努嘴,“那你先回去吧,等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
话落,她就上了车,转眼奔驰大G就消失在停车场出口的方向。
关明辰挠了挠头,怎么感觉黎小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下次……他要不要狗腿一点?
车上,黎俏给黎少权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际,她开门见山,“帮我查查南洋秘书处最近的人事动向。”
“啊?”黎少权有点懵,“怎么了这是?您要进军政界了?”
黎俏按了下蓝牙耳机,语气有点冷,“废话那么多?”
黎少权被噎了一句,撇撇嘴,手指开始在电脑上疯狂操作,“要多久的?一个月?”
闻声,黎俏稍加思索,便说道:“三个月。”
她绝对相信大哥不会受贿,更不会进行桃色交易。
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官场对手的陷害。
党同伐异这种事,在政界屡见不鲜。
目前大哥被已经带走协助调查,南洋秘书处怕是要乱了。
……
当天下午三点半,东郊汤溪园私人别墅。
黎俏背靠沙发,单腿踩着茶几,翻看着手里的南洋秘书处花名册。
不多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黎少权已经把三个月内的人事变动发了过来。
黎俏对照看了看,目光冷淡而幽深。
叶蕴这个名字,让她凝视了很久很久。
这是大哥的初恋。
一个月前,调入南洋秘书处担任秘书长助理职位。
嗯,很巧,桃色交易的对象恰好也是她。
黎俏摩挲着下巴,回忆起几年前曾到黎家见过家长的叶蕴,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是个娇小柔弱的女人。
检举函,指明了叶蕴是通过桃色交易才成功上位变成了秘书长助理。
黎俏轻嗤一声,直接拨出了电话,“叶蕴人在哪?”
……
另一边,身在总部办公室的商郁,也接到了秋桓的电话。
“少衍,看新闻了吗?”
商郁长腿交叠,手指夹着烟在吞云吐雾,转着老板椅看向窗外,低缓地应声,“嗯。”
秋桓咂了下舌尖,调侃道:“黎君这些年好像没什么污点,这次突然间被检举,还被纪委带走调查,你家小姑娘没找你帮忙?”
男人漠冷地压了下嘴角,“打电话来就为了说废话?”
秋桓不以为意地轻笑,“听你这语气,肯定还没找你。”说着,他也点了根烟,吐出烟雾,又补充:“依我看,这事你最好别管。
黎君被检举,明显就是有人要拉他下马,就算你和书记关系不错,但纪委已经出面调查,书记也白费,而且八成是真的。”
商郁默了几秒,“我心里有数。”
“哎,少衍!”秋桓对着电话就喊了两声,但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秋桓夹着烟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布满阴霾的天空,面露纠结。
南洋秘书长被人检举,不管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黎君的仕途怕是要到头了。
秋家在京城有人,但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帮黎家这个忙。
黎家虽是首富,可钱多权少,即便他们想帮黎君斡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
临近傍晚,黎俏回了趟黎家。
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
客厅里,黎家夫妇都在,而旁边的沙发还坐着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口带着国徽,各个面目严肃。
黎俏认得他们,都是大哥在秘书处的同僚。
第374章:七小姐
“俏俏回来了!”段淑媛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爸妈现在有点事,你先自己上楼玩会。”
黎广明也附和着点头,同时大口大口地抽着雪茄烟。
黎俏没吭声,径自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望着另外三个男人,对着其中之一问道:“刘叔,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被称为刘叔的男人看了看黎家夫妇,随即叹息着摇头,“我托人打听过了,目前纪委那边证据确凿,秘书长这次恐怕……”
闻此,黎俏目光无波无澜地点了点头,“那秘书处现在什么情况?”
刘叔不想多说,毕竟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现在秘书处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自顾不暇,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的头上。
黎君如果被坐实了罪名,那么秘书处的所有同僚基本上也仕途尽毁了。
此时,黎俏见刘叔迟疑着没有开口,不禁翘起腿,神色淡淡地说道:“刘叔应该知道我哥的为人,他如果要受贿的话,不至于现在才被爆出来。
更何况,那点蝇头小利,凭我们家的情况,还需要受贿么?”
刘叔讪笑着附和,眼神却充满了不耐,“话虽如此,但纪委可不这样认为。
人家手里有充分的证据,不然秘书长也不会突然间被带走。
小黎,我们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纪委手里的证据到底从何而来,咱们根本不知道啊。”
检举人是谁,证据是什么,这些一概不知。
就算想把黎君捞出来,也要有足够的反证材料才行。
这时,黎广明掐了雪茄烟,把剩下的半根丢在烟灰缸里,“这件事就麻烦几位再跟进一下,我们也会找找门路,有什么消息咱们随时互通有无。”
刘叔和其他两位同僚目光交错,三人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黎广明象征性地送他们到玄关,一回到客厅,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老大的这几个同僚,怕是指望不上了。”
段淑媛低头看了看手机,讥诮一笑,“我这边也一样,赵书记的夫人平时跟我关系最好。
现在出了事,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的消息,摆明了不愿帮忙。”
黎俏看着父母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扯了扯唇,“找别人没用,大哥身份敏感,这种时候外人只会选择明哲保身。”
黎家夫妇同时看向黎俏,段淑媛牵强地笑笑,“俏俏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好好做你的实验,你大哥的事,我和你爸会想办法。”
见状,黎俏垂了下眼睑,什么都没说。
她在家里陪着二老吃了顿晚饭,看着他们食不下咽的模样,低下头眼里冷光湛湛。
动她家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吃过晚饭,黎俏便以回实验室的理由出了门。
段淑媛送她到门口,苦口婆心地嘱咐道:“俏俏,千万别让你大哥的事影响到你知道吗?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大哥暂时被收监,但我和你爸还在努力,你也别太担心。”
幸好当年俏俏被他们保护的很好,外界甚少有人知道她真实的出身。
如今黎君面临被双规的危险,如果被人知道黎俏是他的妹妹,会被无数人戳脊梁骨。
因为黎君有权,而黎家有钱。
而出了事之后必定墙倒众人推。
其实,今天下午他们已经收到了黎家财产调查的通知函。
如果再严重一些,黎家的财产也会面临被冻结的风险。
此时,黎俏看着段淑媛疲惫的眉眼,心疼地上前抱了她一下,安抚似的顺了顺她的脊背,“妈,放心,大哥不会有事。”
黎俏清清淡淡的口吻出奇的平静,段淑媛本还忐忑的内心也因此而稳定了不少。
她欣慰地拍着黎俏的肩膀,点头道:“嗯,去吧,回实验室吧,最近没什么事先别回来了,家里一团糟,也顾不上你。”
黎俏放开段淑媛,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别后就转身上了车。
……
夜幕浓稠,黎俏没有回实验室,反而坐在南洋娱乐城的蓝夜酒吧独自喝着啤酒。
包厢里流淌着安静的轻音乐,她翘腿坐在圆弧形的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啤酒罐。
不多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包厢的推拉门也转眼被人拉开。
黎俏目光淡凉地投去视线,看到对方一脸紧张的模样,她不疾不徐地招手,“让她进来。”
门外,有三个人。
两个衣着朴素却眼神凌厉的男人把一个身形娇小却面泛紧张的女人推进了包厢。
那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柳眉杏眼,不算绝顶的美人,却带着小家碧玉的矜持和柔弱。
是一种能引起男人保护欲的特征。
叶蕴,大哥黎君的初恋。
当她站在包厢正中央,透过不算明亮的光线看清黎俏的脸颊时,很隐晦地松了口气,“你是……黎俏?”
叶蕴是少有知道黎俏身份的外人。
而这得益于当初她和黎君热恋时,去过黎家,见过他所有的家人。
黎俏对着沙发努嘴,拿着啤酒又喝了一口,“是我,坐。”
说罢,她又看向门口的两个男人,眼神暗了暗,“外面守着吧。”
“是,七小姐。”
这个称呼,让黎俏目光微微恍惚,但转瞬即逝。
她望着重新关上的包厢门,抿了抿唇,尔后偏头看向了叶蕴,晃着手中的啤酒罐,单刀直入,“叶小姐,听说你和我大哥进行了桃色交易?”
叶蕴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白了,慌张地否认,“我没有。”
“是吗?”黎俏懒散地挑着眼尾,看着叶蕴似笑非笑,“确定吗?叶、姐、姐?”
叶蕴不说话了。
她望着黎俏,耳畔回荡着那声‘叶姐姐’,仿佛让她找回到了自信一般,不由得端了端坐姿,轻言细语地说:“俏俏,你今晚想约我,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还有,外面那两个人是谁?他们突然闯到我家,把我带到这里,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黎俏漫不经心地喝了口啤酒,脚尖上下晃了晃,“那叶姐姐知不知道,陷害国家公职人员也是违法的?”
第375章:我让你走了吗?
叶蕴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黎俏,对她的感官也逐渐陌生起来。
几年前,在黎家初见的那一幕席上了脑海。
那时候黎俏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叶蕴第一次看到她,就发自本能的不太喜欢。
因为那女孩身上有种淡漠又趋近于黑暗的气质,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每次接近都会让她浑身不舒服。
明明懒懒散散,却气势很强,尤其那双过分漆黑的眼睛,总是会让她产生一种望而怯步的错觉。
叶蕴的出身不差,书香门第,是黎君的学妹。
当初两个人走在一起,也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只可惜,后来……
叶蕴陷入回忆的泥沼半晌没有回神,虽时过境迁,可每每回想还是会生出沧海桑田般的遗憾。
这时,黎俏见她神情恍惚,不耐地弯了弯唇,手指微微施力捏紧了啤酒罐,“我记得,叶家几年前举家迁至国外,你走的时候,说再也不回来了?!”
没错,叶蕴就是大哥心里藏了很久的朱砂痣。
因为是彼此初恋,情投意合,而大哥也倾注了满腔热忱。
可惜最后这段感情无疾而终,确切的讲,她大哥黎君是被甩的一方。
当初还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以,叶蕴变成了桃色交易的对象,这本身就很荒唐。
叶蕴目光晦涩地望着黎俏,一副惆怅又无助的模样,语调很软地陈述,“俏俏,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陷害你哥。”
“哦?”黎俏玩味地挑动眉梢,“这么说来,你那天晚上扶着我大哥进酒店被拍下来的照片,是纪委无中生有?”
这清清淡淡的语气从黎俏的口中飘出来,却让叶蕴一瞬间煞白了脸。
她双手十指在膝上绞紧,不敢置信般地呢喃:“你看到了……”
那些视频资料纪委取证后已经封存,连同酒店的原版也拿走了,她从哪里看到的?
此时,见叶蕴惊慌失措的样子,黎俏撇着嘴角一把将酒罐捏扁,扬手一丢,酒罐不偏不倚地落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她站起身,姿态慵懒地走向叶蕴,两人之间只隔着茶几,短短几步的距离,叶蕴的表情却几经变换,显然无法保持冷静了。
眨眼,黎俏在叶蕴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稍一抬腿,便踩住她身侧的沙发,俯下身,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叫你一声叶姐姐,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长辈了?
叶蕴,动我黎家人之前,你和你背后的人就没想过后果?”
黎俏的口吻依旧散漫,偏生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噙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漠寒和阴翳。
叶蕴想说话,可一旦触及黎俏的眼睛,好似被扼住了喉咙般无法呼吸,窒息和恐惧层层裹挟着她,狡辩的话就那么僵在了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种,也许只有几秒,叶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看着黎俏的动作,惊惶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赞同,“俏俏,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陷害了你哥。
这次是纪委带走了他,你还年轻,根本不懂纪委出面代表了什么。
你以为这是一封检举信或者一个举报电话就能完成陷害的吗?
纪委今早出现在秘书处的那一刻,就已经手握充足的证据了。
你觉得这些,是我一个弱女子能操控陷害的?”
黎俏听着她的诡辩,唇边扬起弧度,不冷不热,却令叶蕴有些毛骨悚然。
“叶蕴,不要模糊重点,而且你的逻辑也错了。”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黎俏再次弯下腰,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好歹你是我大哥的初恋,对方给了你多少好处,能让你不惜自毁名誉来陷害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也应该清楚自己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身份。”
叶蕴不说话了,瞳孔剧烈一颤,像是被窥探了心事的畏缩。
黎俏捏着她的下巴看起来力道很轻,但叶蕴很快就感觉到肌肤传来剧烈的刺痛。
她皱眉扭着脸,想从她的手里把下巴撤回来,“俏俏,几年不见,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黎俏云淡风轻地松了手,睇着叶蕴下巴红肿的痕迹,满意地勾起唇角,“我真正的样子,你不会想看见。”
叶蕴说不过她,满腹心事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见黎俏已经折回到对面的位置,她闪了闪神,缓缓站了起来,“俏俏,我不知道你在谁的嘴里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陷害你哥。
我们两个重遇的那天晚上,确实……情不自禁,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
你还年轻,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听我一句,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嘛?
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黎俏倚着沙发,淡淡地瞥她,淡淡地浅笑,“我让你走了吗?”
叶蕴确实有点害怕这样的黎俏,包厢的灯光本来就昏沉,明明灭灭的光束耀在她的脸上,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
叶蕴一阵深呼吸,还没说话,黎俏就颇为苦恼地撑着额头,眸光淡凉地扫向她,“情不自禁?叶蕴,你确定我大哥碰你了?”
叶蕴踱步的动作猛然顿在原地,满脸震惊,血色也一点点退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黎俏知道的内幕……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她们两人一站一坐,周围除了流淌的轻音乐,什么声音都没有。
叶蕴的神情晦涩难辨,低下头良久不语。
看到她这个样子,黎俏又开了一罐啤酒,毫无同情心地咂了下舌尖,“别演了,你无非是仗着我大哥心里有你,才敢跑回南洋陷害他。
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官,有钱有权,你胆子确实不小,敢给我大哥下药。”
‘下药’两个字,让叶蕴瞬间慌了神。
她惊恐万状地瞅着黎俏,“没有,我没有……”
怎么可能?
下药这件事连纪委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