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楼下有一辆商务车
黎俏穿着白大褂,神色淡淡地应声,“嗯,没事。”
关明辰默了默,又说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身手不错,力气大,您以后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随时招呼我。”
话刚说完,关明辰挠了挠头,有点汗颜。
因为他想起那次‘绑架’黎少权的时候,自诩身手不错的他,被黎俏一个过肩摔给打趴了。
此时,黎俏放在大褂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她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问道:“之前听关明玉说,你会心算?”
关明辰‘啊’了一声,讪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
“365乘365等于多少?”黎俏打断他的话,直接抛出了问题。
三秒,关明辰直接回答:“133225。”
黎俏看手机的目光一顿,颇有兴致地抬眸看向关明辰。
这样的心算速度,很快了。
黎俏眯眸望着关明辰,他看起来没什么头脑,偏偏会心算。
而关明玉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身上却患有离奇的怪病。
这对兄妹,有点意思。
……
转眼,过了三天。
黎俏从周日开始,就正式加入了人禾实验室的研究。
由于项目刚刚启动,准备工作很庞杂。
这天,晚九点,黎俏还坐在研究室看着手中的染色体对比图,目光专注又认真。
江院士和连桢则坐在实验台通过设备监测关明玉的血样分析。
项目小组成员共七人,其他几个研究员也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这时,黎俏放下对比图,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起身接了杯水,径直走到窗边望着夜色沉思。
关明玉的染色体已经明显畸变成了环状,能够导致染色体畸变的常见化学制剂都做了化验分析,需要等着测试结果出来,才能继续下一步的深入研究。
思及此,黎俏轻叹,小口喝着水,余光在楼下的霓虹夜色一扫而过,却蓦地顿住了。
她所在的研究室,恰是临街的方向。
此刻,华灯暗影中,有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
实验室所处的位置在城西,并非商务区,周围大多是图书馆或实验综合楼,这个时间甚少会出现商务车。
而让黎俏注目的原因,是那辆车的驾驶室里,透过斑驳的灯光,隐隐有个熟悉的面孔。
似乎……是流云。
黎俏又凝神看了几眼,牵起嘴角,将水杯放在窗台上,脱下身上的实验大褂,对江院士说:“老师,我出去一趟。”
江院士沉浸在研究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过了两秒,他反应过来,急忙对着黎俏喊道:“俏俏,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别回来了。
听我的,你现在回家,去跟你爸妈说一声,明天开始搬到实验室的宿舍来住,别天天这么两头跑了,我看着你都累。”
实验室有独立宿舍,由于工作时间的不稳定性,大多数的研究员都会在研究期间住在宿舍,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免去途中奔波。
此时,黎俏站定在研究室的门口,看着江院士,忖了忖,便允了他的提议。
第212章:偷亲
夜幕浓稠,柳梢挂满了星光月影。
黎俏单手插兜,推开实验楼的双扇门,夜风浮来淡淡的清凉。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眺望着前方的商务车。
霓虹灯下,商务车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昏黄的车厢中,商郁靠着座椅,薄唇轻扬,隔着暮色偏头望着她。
黎俏不急不缓地踱步,眼睑微垂,盖住了雀跃的笑意。
见她走来,男人迈出长腿倾身下车,修长的身影站在树荫下,面容深邃,矜贵不凡。
此时,黎俏抿着笑来到商郁面前,仰头望着他,小鹿眼里落满了霓虹。
但来不及开口,男人已经微微俯身,拥她入怀,掌心在她背后安抚似的拍了拍,“忙完了?”
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黎俏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你怎么来了?不是周末才回来么?”
还以为要多等两天才能看见他。
“不希望我提前回?”商郁双手撑着她的臂膀拉开距离,薄唇漾着戏谑的弧度。
黎俏瞥他,咕哝道:“我巴不得你没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俩五天没见,多少个秋了?
商郁暗邃的眸凝着黎俏,短短几天,他的女孩瘦了,也憔悴了。
影影绰绰的路灯下,小姑娘眼角泛红,眼底充斥着血丝,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
男人有些心疼地扣住她的后脑在怀里揉了揉,再次拉开距离看着她,心念一动,压下俊脸在她唇上亲了亲,厮磨浅问:“累不累?”
黎俏被迫仰头,感受着唇瓣微凉的触感,心跳加速,滚了滚嗓子,“有点。”
“走,回家睡觉。”商郁将人搂在身侧,带着她上了车。
大概是做了一天实验,头脑本就昏沉,黎俏压根忘了黎家夫妇告诫她不准夜不归宿的家规了。
上了车,她窝在男人的颈侧,手指被他牢牢握着,这般安静温馨的气氛里,不刻就睡着了。
商务车驶入主路,飞快地朝着南洋公馆进发。
期间,流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可能是太安静了,他忍不住扫了一眼后视镜。
结果就瞧见他们家野性杀伐的衍皇老大,左手搂着黎小姐,右手捧着她的脸蛋,偶尔低头亲她一下。
额头、鼻尖、眼角、脸颊,反正露在外面的地方,他都亲了,手都没放过。
这一刻,流云突然觉得他家老大挺禽兽的。
人家睡着了,你这是干啥呢?!
然后,前方突然有车变道加塞,流云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后座顿时传来一句沉冷的警告,“看路,好好开车。”
流云立马挺了挺胸膛,压低嗓音:“是,老大。”
……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南洋公馆。
黎俏靠在商郁的怀里似乎睡得很熟,向来警惕的女孩,好像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流云按下自动门的开关,率先下了车。
几秒后,商郁抱着黎俏走出车门。
男人宽阔的臂膀毫不费力地将女孩打横抱起,步履稳健地走进了公馆。
从室外到室内,灯光乍亮。
商郁站在门厅入口脚步微缓,低头看着怀里睫毛微颤的黎俏,浑厚的嗓音夹着笑:“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第213章:她的冷静呢?
哦,被发现了。
黎俏抿了下嘴角,在男人怀里懒洋洋地掀开了眼帘。
此时她被商郁公主抱着,纤细的脚腕惬意地叠在一起,两手环住他的肩膀,挑眉一笑,“衍爷怎么发现的?”
商郁缓步站定,深邃的眸映着灯影,滑动着喉结,俯首在她耳边沙哑地说:“亲你的时候。”
小姑娘一开始确实睡着了,但后来他难掩心痒亲了两下,女孩那双浓密的睫毛就开始不停的抖动。
往后的一路大概都在装睡。
黎俏听到他耳畔的低语,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耳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扬眉睨着男人,目光渐渐停驻在他的唇上:“衍爷,不能怪我装睡,谁让你……亲了我一路。”
她倒是想睡觉,但是密密麻麻的浅吻时不时地落在脸上。
这时候,商郁听着她的控诉,捕捉到她落定在自己唇上的目光,唇角不经意地扬起,双臂也逐渐收紧,“所以呢?”
“所以……”黎俏堪堪移开视线看向男人的双眸,然后指尖在他肩头蜷缩又张开,缓缓从他后颈越过衬衫再移动到他的侧脸,捧住,“我得亲回来,不能吃亏。”
话落,她主动向前,柔软的唇瓣贴在了男人的薄唇上。
黎俏浅浅啄弄,似乎没什么经验。
这就如同春风又起的野火,瞬间燎了原。
黎俏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竟引起了商郁这么大的反应。
男人蓦地收紧臂弯,将她更密实地抱在怀里,转瞬掌握了所有的主动,长驱直入地攻城掠地。
标准的法式深吻。
这个深夜,这座被称为山中明珠的南洋公馆门前,背影颀长的男人站在大厅正中间,抱着一个女孩,两人吻得深入而热烈。
门前偶尔路过的保镖都惊呆了。
巡逻路上都他妈能被狗粮胡乱地拍了一脸,啥特么玩意儿!
……
一吻毕,黎俏嘴角红肿,目光迷离地趴在商郁肩膀上小口啜着气。
耳畔的男人呼吸微重,睨着她红润的脸颊,以骨骼分明的下颚蹭了蹭,调整好呼吸便抱着她回了客厅。
反正,小小的一段路,彼此间的温度仍然有攀升的趋势。
数秒后,黎俏从男人怀里下地,故作镇定地走到沙发入座,要不是脚腕发软,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时,一片黑影从头顶落下,黎俏顿时屏住呼吸,靠着沙发视线飘忽地抬起头。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隐隐蛊惑着黎俏的理智。
那个吻,再次席上脑海。
黎俏下意识舔着微凉的嘴角,还没说话,商郁单手撑着沙发椅背,俯身以温热的拇指在她的唇边擦了擦,“晚上还没吃饭?”
“嗯,亲忘了。”黎俏思绪混沌,盯着男人的唇,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说完两三秒,眼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眼底凝聚出越来越多的笑意,黎俏才懊恼地抓了下脑门,“不是……我的意思是,忙忘了。”
她的冷静呢?她的自持呢?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呢?
第214章:衍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到二十分钟,黎俏便和商郁坐在楼下的餐厅吃晚饭。
暖色的灯光倾泻在餐桌上,黎俏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咀嚼着食物。
期间,她抬头看了一眼,蓦地撞上了商郁深邃的目光。
男人没有动筷,只是侧身坐着,手里夹着烟,不时抿一口。
黎俏咽下食物,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望着对面,“衍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六点。”商郁扭头朝着旁边吐出烟雾并回道。
黎俏了然地重新拿起碗筷,但夹菜的手突然一顿,看着商郁闪了闪神,“那你回来之后,就去实验室等我了?”
按照时间来算,从南洋机场到实验室最少也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而且他今天坐着商务车,并不是衍皇的车队,显然是从机场回来的。
这时,商郁眯眸将细支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隔着淡淡的薄雾,不答反问,“屠安良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黎俏扯着嘴角,深深看他一眼,也没再纠结先前的问题,摇头道:“估计没时间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找我麻烦也得等他养好伤。”
对于商郁的询问,黎俏丝毫不觉意外。
堂堂南洋地下霸主,想知道她的动向易如反掌。
再说,黎俏也没想隐瞒他。
商郁见她谈及此事口吻平淡,浓墨般的眼里笑意渐深。
……
饭后,时间临近深夜十一点。
黎俏懒懒散散地窝在客厅沙发里,微垂的眼睫透着一丝疲倦。
这时,商郁从客厅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流云,“黎小姐,请喝茶。”
大麦茶被流云递过来,黎俏道谢接过,浅抿一口就放在了茶几上。
她有点困,偏偏又不想睡觉。
进入实验室后,能和商郁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尤其他今天很可能在楼下等了自己两三个小时。
想到这里,黎俏心有不忍,更坚定了和他再呆一会的想法。
“老大,如果时间没问题的话,那就暂定本周六考核。”
流云和商郁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情,黎俏没多听,顺手掏出手机打算玩一把游戏精神精神。
入座的商郁交叠双腿,目光落在对面的黎俏身上,淡淡地应声,“可以。”
流云颔首,离开了客厅。
他走后,黎俏也关闭了游戏页面,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起头和男人四目相对。
商郁见她神态困倦,浓眉微蹙,“困了?”
“嗯,有点。”黎俏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往后仰了仰头,半阖着眸问道:“你周六有事?”
这周六,她有半天假期,如果他有事要忙,那自己还不如继续泡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男人勾唇,对她挑了挑眉梢,“过来坐。”
黎俏散漫地起身,挪步到商郁身侧,刚坐下他的掌心就覆在了脖颈后,力道适中地揉了揉,“四大助手的排名,每三年调整一次,周六是他们考核的日子。”
男人解释的话飘然入耳,黎俏迷糊地应了声,却没继续追问。
此时,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后颈,商郁略显干燥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度,轻揉脖颈的手法也格外舒适。
黎俏眉头舒展,缓缓眯起眼,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慵懒布偶猫。
商郁看着女孩眯眼享受的惬意姿态,掌心一顿,顺势把人勾进了怀里,在她的耳尖啄了一下,“舒服了?”
一瞬间,黎俏耳根发烫,眼波温软,扭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强行转移话题:“流云他们考核的内容都是什么?”
“周六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商郁的手揽住了她的削肩。
黎俏眸光一亮,噙着几分兴致,连带着疲倦的眉眼都变得生动起来,“好,正巧我周六休息。”
商郁望着她明媚精致的脸颊,幽深的瞳孔微缩,抿唇别开目光俯身从桌上捞起烟盒,“明早几点去实验室?”
黎俏沉吟,“八点左右吧。”
实验室的工作并不轻松,八点过去其实都有点晚了。
看来她确实要考虑一下江院士的提议,趁早搬去宿舍住。
这时,商郁垂眸点烟,英俊的脸廓周围散着朦胧的烟雾,朝着楼梯的方向昂首,“嗯,去睡吧,明早让流云送你去实验室。”
黎俏确实犯困,起身打了个哈欠,迈着懒散的步子挥了挥手,“衍爷,晚安。”
……
第二天,清早。
天光破晓,南洋山的上空还氤氲着薄雾。
黎俏从公馆离开的时候,余光一瞟看到了几天不见的落雨,穿着训练服在平台的运动场做锻炼。
流云见她顿步,声音稳重地解释道:“周六要考核,所以这段时间落雨每天都在加紧训练。”
四大助手的考核不仅包括脑力,同时还有各项体能以及武力,可以说文韬武略几个方面皆需要进行重新测试。
黎俏淡淡地收回视线,了然地点头。
听说之前落雨的排名位列第一,不知这次的考核,她还能不能拔得头筹。
上了商务车,黎俏徐徐走到后座,随着车子行驶到盘山公路上,她才拿出手机,面色无奈地翻看着消息。
昨晚手机被她落在了沙发上,今早拿起一看,二十多通未接电话,都是爸妈打来的。
夜不归宿这件事,她可能……没办法遵守了。
黎俏叹息,不多时便给黎广明回拨了电话。
手机刚接通,黎广明紧绷的声线就传了过来,“闺女,昨晚去哪了?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没事吧?”
黎俏望着窗外的林中景色,表情淡淡地胡诌,“没事,昨晚在宿舍。”
开车的流云:“?”
南洋公馆……真是好大一个宿舍。
这时,黎广明沉默了两秒,口吻依旧半信半疑,“真的?”
“嗯。最近实验工作很多,近期我可能都要住在宿舍,爸要是不信,我一会让江院士跟你说。”
闻此,黎广明的语调明显松弛了不少,很快就笑呵呵地说道:“不用不用,爸就是问问,那你们好好做研究,实验室工作那么辛苦,下午爸让人给你们送点水果,别累着自己啊。”
挂断电话,黎俏面无表情地垂下眸,眼底暗影倬倬。
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有点烦。
第215章:少衍,你能不能管管她?
当天下午,黎俏坐在实验台检测化学试剂所引起的染色体变化规律图。
没一会,连桢手里拿着数据报告,扯过椅子入座,“师妹,你看看这个。”
黎俏从检测设备中抬起头,顺着连桢的视线看去,是化验分析的结果出炉了,“非金属元素,砷?”
连桢神色郑重地点头,“前天做的十二份化验分析,结果都出来了。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关明玉染色体异变的情况,很可能和砷元素有关。
你看这里,根据分析的结果……”
短短几分钟,连桢便将他的猜测和看法如实说了出来。
黎俏翻看着手里的分析报告,眯了眯眸,“砷一般都会与化合物运用在农药或者除草剂方面,如果真的是这种元素引起病变,倒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说?”连桢喝水的动作一顿,惊异地挑眉。
黎俏思忖数秒,放下报告,“关明玉之前生活在农村,接触到农药或者除草剂的可能性确实有。”
话落,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都清楚,未必是农药类的化学药剂导致的病变,反而有可能是砷元素中毒。
不多时,连桢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发出声音,他大褂外兜的手机响了。
黎俏别开眼,继续拿着报告翻看,她莫名觉得关明玉的病症很可能另有隐情。
……
傍晚,黎俏还在忙碌。
南洋警署的费志鸿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语气有些焦急,“俏俏,在哪儿呢?”
黎俏举着手机来到走廊,斜倚着墙角,音调很淡,“在实验室,怎么了?”
费志鸿缓了缓神,手指还在敲击着鼠标,“做实验呢?是不是没看新闻?河岸公路那段视频,被人发到网上了。
你之前说知道谁是举报人,能不能告诉干爹?这件事牵连挺大的,发布消息的网友说南洋警署不作为,还把举报信的内容也一并发上去了。
现在网友都在警署的官博下面询问进展,有点控制不住了。”
身为局长,费志鸿必须要出面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尤其是上升到网络层面,千千万万的网友盯着他们。
一旦处理不及,警署的形象受损,他这个局长也脱不了干系。
听完费志鸿的解释,黎俏平淡的眉眼间顿时浮现寒霜。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眸色暗沉,“视频是什么时候发的?”
费志鸿滑动着社交网站页面,找了半天才找到原博主,“下午三点半。这个举报人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
现在经过对方这么一闹,警署就必须公开那晚河岸公路的相关细节。
目前这案子还在调查,且不说容易打草惊蛇,但这简直就是成心添乱。”
那名被黎俏打伤的男人,他们调查过程中意外发现,对方背后似乎牵连着某个大型财团。
而且,此人过往还有贩毒的经历,警署内部讨论决定,要暗中进行深入调查,偏偏节外生枝。
此时,黎俏神色沉冷地抬起头,缓缓看向霞光万丈的窗外,抿了抿唇,“干爹,等我消息。”
举报信是段亦宣投到警署意见箱的,那么视频……大抵也是她的手笔。
好表姐,果然愚不可及。
几分钟后,黎俏和江院士请了假,驱车直接去了名媛画室。
六点,汉江南路。
黎俏将车停在名媛画室门前,她坐在车里睨着画室的大门,不到三分钟,段亦宣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四下张望,随着一声开门的响动,段亦宣撞上了黎俏淡凉的目光。
她撇撇嘴,不以为意:“找我什么事啊?”
……
与此同时,身在衍皇集团的商郁,接到了欧白的电话。
他似乎在片场,电话里略显喧嚣,走了几步之后,才对着听筒抱怨道:“我他妈在娱乐圈这么久,就没遇见过哪个素人能引起这么多经纪人关注的。”
商郁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屈起长腿交叠,嗓音慵懒,“怎么讲?”
欧白冷笑一声,狠狠瞪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还不是你家小姑娘惹出来的乱子。
少衍,你能不能管管她?一个圈外人,隔三差五上热搜,这像话吗?
我经纪人那个大傻逼,从下午开始什么都不干了,满天下打听你家小姑娘的消息。
我看他那意思,八成是想找到她然后签下来。你说,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欧白很愤怒,要不是为了在片场维持形象,他都想把咖啡泼经纪人脸上了。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有种预感,要是经纪人真把黎俏签下来,很可能自己娱乐圈神颜的地位要不保了。
操!
他好几千万的颜粉,上次就因为黎俏,掉粉好几万。
此时,商郁听着欧白在电话里跳脚的抱怨,眸光中划过一道暗芒,“嗯,挂了。”
欧白:“??”
那你他妈挂电话之前能不能给个准信儿,你管还是不管啊?
……
另一边,名媛画室门前,黎俏下车后就随意地靠在了车身旁。
她对段亦宣昂了昂下巴,态度恣意又轻慢,“发完举报信不够,还要发微博?”
这回,段亦宣似乎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拿着湿纸巾擦拭着手上的颜料,随即一脸困惑地抬头,“什么微博?黎俏,周末那天在医院你说话就莫名其妙的,怎么今天还是这个德行?”
黎俏邪邪地扬起唇角,垂眸盖住眼底的冷光,想迈步,但兜里的电话响了。
她拿出一看,顺势接听,一双清冷的眸子却瞬也不瞬地盯着段亦宣。
听筒中,是商郁磁性温厚的嗓音,“看新闻了?”
黎俏撇撇嘴角,扫视着段亦宣,“嗯,已经让人撤了。”
话落,段亦宣很微妙地闪了闪神,指尖微蜷,想拿手机看一眼,却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画室的画板上。
这时,商郁轻轻吹出一口气,似乎在抽烟,语调也低沉了几度,“知道谁做的?”
“知道。”黎俏挑眉,语气是惯有的嚣张,“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人。”
“嗯,处理干净点,下次再上热搜,我可能要考虑把你藏起来了。”商郁的口吻听起来一如往常,但暗含的不悦和霸道不禁让黎俏无奈失笑。
一段打架的视频也能让网友自我高.潮,她实属无辜躺枪。
其实,来找段亦宣之前,黎俏看了微博,而网上发布的公路视频,她之前在南洋警署也早就看过了。
第216章:惩治段亦宣
至于,又冲上热搜的原因,是因为有人认出了黎俏,指明她就是之前在保龄球馆里的神颜女孩。
就这样,仅仅一个小时,#不可说事件之神颜背景#的话题再次登顶热门。
此刻,黎俏靠着车门单手插兜,扬眉对电话那头的商郁调侃:“要不……我以后出门带个口罩?”
电话里默了一秒,男人敛着淡笑,声线醇厚,“嗯,也是个办法。”
黎俏抬手摸了摸眉毛,甚至能想象到商郁此刻慵懒随性的表情。
没再多聊,两人很快结束了通话。
黎俏放好手机,重新看向段亦宣,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愚不可及,你还真是不侮辱这四个字。”
“黎俏,你说话给我客气点,我是你表姐,我……”
段亦宣冷着脸,那双手环胸的姿势,颇有几分教训人的意味。
黎俏不耐烦地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俯身,黑白分明的眸子紧锁着段亦宣,“你猜,如果你不是我表姐,你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吗?”
这种亲属关系就让人很无奈了。
好歹她也是大舅的女儿,外公的大孙女,总不能一枪崩了吧。
这时,段亦宣被黎俏的眼神骇住,她下意识后退,警惕地拉开了距离。
河岸公路那天晚上,她在自家车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黎俏动手打人的一幕。
不止她,他们一家四口都看见了。
一个女孩子马路上打打杀杀,像个女流氓。
当然,段亦宣不傻,明知道黎俏是打架的好手,更不可能和她硬碰硬。
索性,她自以为是地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安全距离,一双丹凤眼刻满了对黎俏的反感,讽刺道:“嗤,你说这话是想干嘛?动手打我吗?
黎俏,你别忘了爷爷还在住院,如果你敢动我,我一定会跟他告状。
不如你也猜猜,他会不会被你气得血压再次升高?”
段亦宣确实有点小聪明,倒是知道用外公来压制黎俏。
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刻,黎俏眼里染了躁,抵着身后的车门,语气不咸不淡,“既然知道外公在住院,还不安静点?他是怎么被气到晕倒的,还需要我提醒你?”
“你、你什么意思?”段亦宣的眼神又乱了。
黎俏缓缓展眉,一步步逼近段亦宣,“把我送给外公的藏经纸撕了,又把龙纹墨倒进了下水道,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段亦宣神色慌张,梗着脖子反驳,“你胡说八道。”
“砚台你毁不掉,毛笔你又掰不断,所以就趁着外公不在,偷偷摸摸毁了另外两件孤品。段亦宣,这种幼稚的行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黎俏继续向前迈步,明明云淡风轻的口吻,却让段亦宣眸光闪烁脊背发寒,不停地后退。
说了这么多,黎俏的耐心也用光了。
在段亦宣后背撞到墙壁时,黎俏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表姐,今天我不动你,不是动不了,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但凡有点头脑,你就别再招我,毕竟我打架的视频你看见过,如果某一天我不高兴了,随便给你几刀,你扛得住吗?
也别用外公的身份压我,如果我和你真的起冲突了,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帮我?自知之明这个东西,我希望你以后能有。”
段亦宣被吓到了。
尤其是黎俏拍她脸的动作,明明没用劲儿,可她却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轻蔑、冷漠、不可一世。
她有种被黎俏踩在脚下的屈辱感。
段亦宣呼吸急促,双眸因愤怒和惊惧渐渐染了血丝。
她太痛恨黎俏,以至于不惜以卵击石。
于是,段亦宣做了这辈子做错误的决定,她蓦地推开黎俏的肩膀,扬臂就照着她的脸扇了过去,尖锐地喊道:“黎俏,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黎俏默叹一声,还是学不乖。
别说段亦宣比黎俏矮,就算是孔武有力的壮汉,在她面前也不够看的。
那条当空挥来的手臂被黎俏轻飘飘地截住,稍一用力段亦宣就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黎俏甩开她的手,段亦宣身形惯性一晃,脑门险些撞在墙上。
下一秒,一只手按住了段亦宣的后脑,硬生生让她的脸颊和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黎俏始终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动作,她按住段亦宣,俯身,向前,似笑非笑,“表姐,还打么?”
段亦宣惊慌失措,双手撑着墙面想要直起身,可脑后的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不管她如何挣扎,都脱离不了控制。
她是段家的小公主,就算没有黎俏漂亮,但也向来自视甚高。
此刻,站在名媛画室门前,被她表妹按着脸贴在墙上,不论是自尊还是颜面,都被践踏的彻底。
“黎俏,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段亦宣被压着脸口齿不清地大放厥词,但自尊心受挫,她还是气得想哭。
这时,黎俏淡声叹息,手指穿过她后脑的发丝,微微收紧,“段亦宣,针对我没问题,想干什么我都奉陪。
但别这么愚蠢,拿着一条视频就敢在网上兴风作浪,想给南洋警署施压,你觉得你配吗?”
俨然,段亦宣的一系列举动,全都在黎俏的掌控之中。
她的目的,她的算盘,黎俏一清二楚。
段亦宣恍惚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黎俏总是能占得先机?
又凭什么她能随便狂言妄语,却又让人坚信不疑?
不多时,黎俏抓着她的发丝用力按了按,“原本我不想追究,不过你不乖,所以……”
黎俏顿了顿,眼里盛满了邪气,“龙纹墨十万,藏经纸十二万,还有今天撤掉新闻的八十万。给你打个折,总共一百万,三天后还给我。”
“黎俏,你……”段亦宣不甘又惶然地倒吸一口冷气,余光死命瞪着黎俏,“你做梦。”
然后,她听见黎俏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警告,“不想给?那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封掉你们家的账户,拿回这笔钱。”
段亦宣彻底慌了,她知道黎俏有这个能力,因为她有个宠妹无底线的秘书长大哥。
千算万算,她都没料到,黎俏这么不是人,居然张嘴跟她要钱。
第217章:股神自传
黎俏无视段亦宣失神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松开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奔驰车。
段亦宣稳住身形,目光恍惚地地站在画室墙边,胆战心惊地思考着,她要从哪里弄到一百万给黎俏?
就算她家的家境不错,那也没到随意挥霍的地步。
此时,黎俏坐进驾驶室,发动引擎之际,她降下车窗,臂弯搭在窗上瞥着段亦宣,“表姐,这是最后一次。”
往常她对段亦宣没怎么在意过,因为她那些争宠的小把戏都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她妄图利用网友对南洋警署施压,波及到了干爹,黎俏不得不给她小惩大诫一番。
段亦宣怔愣地杵在原地,满心都是一百万,根本没听清黎俏说什么。
她无比后悔,却为时已晚。
……
离开名媛画室后,黎俏没有回实验室,反而独自来到了雅墅园公寓。
随着日薄西山,暮色降临,她坐在挂满霞光的窗前,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不一会,手机响了,黎俏垂眸,不疾不徐地接听,“怎么样?”
一道沉稳恭敬的中年男声从听筒传来,“小姐,近期拍卖会的清单我都查过了,暂时没有合适的古墨和宣纸,仿品居多,增值空间都不大。”
闻此,黎俏微微蹙眉,只能暂时搁置下给外公寻找上等古墨和宣纸的念头,又随意地问了一句:“其他拍品呢?”
对方沉吟了数秒,才说道:“最近拍品大多是艺术珠宝,小姐可能不感兴趣。不过……倒是有一本《股神自传》的关注度很高,也有点奇怪。”
股神自传?
黎俏听到股神这两个字,莫名产生了兴趣,她眯了眯眸,“怎么讲?”
“是这样的,小姐。大约几个月前,这本《股神自传》就开始流传在各个拍卖会场。
说它奇怪是因为它在三场不同的拍卖会上相继流拍了,原因据说是起拍价过高。
您也知道,流拍的拍品要么重新评估,要么酌情降低保留价。
但这本自传流拍后居然进了维纳斯的顶级名录,价格不降反涨,起拍价从之前的三千万直接抬高至五千万。
现在不少人都在打听自传的送拍人到底是谁。”
黎俏听完对方的解释,眼底忽闪玩味。
维纳斯身为十大顶级拍卖会之首,能被其收录的拍品必定千金难求。
而一本没有市场流拍三次的自传,竟然被维纳斯收进了名录,的确很离奇。
黎俏若有所思地垂下眸,思忖半晌,问道:“那本自传的拍卖介绍有么?”
“有,就四个字,股神自传……”中年男人讪笑着给出回答。
黎俏目光一顿,“没了?”
男人怕黎俏不信,郑重地解释道:“小姐,确实什么都没有,自传人、年代、生平、来历、出处……这些应有的介绍全都是空白。
三次流拍其实也很正常,这拍卖会上的竞拍人各个都是人精,您说谁会花高价买一本来历不明的自传呢。”
黎俏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缓缓勾起了嘴角,兴味十足,“自传什么时候在维纳斯上拍?”
随即,听筒里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几秒后,对方答道:“下周五,在维纳斯大厅有一场文艺复兴艺术品拍卖,《股神自传》也是在那天正式上拍。”
“嗯,给我一张邀请函。”黎俏淡声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有些好奇了。
股神自传,不知和查理斯口中的那位女股神,有没有什么关联。
黎俏又静坐沉思了几分钟,尔后便离开公寓去了南洋警署。
……
局长办公室里,费志鸿还在加班。
黎俏进门时,他就笑着合上了手里的档案,“俏俏啊,还是你办事利索。”
相比之前在电话里的紧迫感,此时的费志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姿态也很惬意。
黎俏走到沙发边入座,单手撑着额头,“抱歉干爹,给你添麻烦了。”
费志鸿笑呵呵地起身接了杯温水,徐步来到她面前,不以为意地撇嘴,“你这话就跟干爹见外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现在网上的新闻都撤掉了,只要避免事态发酵,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得轻松,但黎俏心知没那么容易。
她接过水杯道谢,看着落座在身畔的费志鸿,“那干爹打算怎么处理?视频虽然撤掉,但事关南洋警署的名誉,如果什么都不做,难免让人觉得警署有包庇的嫌疑。”
黎俏这番分析一针见血,费志鸿笑意微敛,凝眉道:“你说的对,其实刚才我也和专案组商讨过,这件事肯定要给大众一个交代。
所以我考虑先发一则警情通报,披露一点细节,总不能让人对警署诟病,那我这个局长就太失职了。”
闻此,黎俏喝了口水,目光冷沉地看向对面的墙壁,默了默,说道:“警情通报的文案里,干爹最好让人再加一句敬告。”
费志鸿不解:“什么敬告?”
“感谢举报网友的监督,但警署办理重案要案有严格的办案流程,网络不是断案之地,还请保持理智,切勿偏听偏信煽动大众情绪。”
黎俏音色清脆地念出了一段文字,费志鸿眼里的疑惑更甚,“加这句话做什么?写进去会不会让人觉得警署在逃避责任?”
“不会。”黎俏口吻淡然,捏着纸杯的手指稍稍用力,“她发布视频煽动网友在前,警署如果绝口不提,反而让人觉得是被迫才通报警情。
只有加上这句话,才会让大众明白,这个案件属于重案要案的范畴,不能随便公之于众。”
闻此,费志鸿恍然大悟,眯眸拍了下大腿,对黎俏催促道:“把这句话给干爹发个微信,今晚我就让人连夜制作警情通报文案。”
黎俏应声,拿出手机将这句话完整地敲下来。
刚按完发送键,还略显激动的费志鸿就若有所思地闪了闪眸,逐渐冷静了下来,“俏俏,你说这句话要是发上去,会不会引起网友大面积攻击这个举报人?”
煽动网友情绪针对治安机关,导致警署不得不公布重案要案的细节。
网友都是火眼金睛,只要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218章:在想你
费志鸿为人坦荡磊落,虽然讨厌举报人这样的行径,但考虑的还是比较周全。
这时,黎俏一脸从容地看着费志鸿,笑意微凉:“我要的就是网友攻击她。”
既然喜欢利用网络搞事情,那就让段亦宣自己也尝尝,被人.肉被群起攻之的真正感受。
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对与错,大抵都是你来我往的较量。
费志鸿默默地看着黎俏,精锐地目光微闪,无声给黎俏竖起了大拇指。
当晚,八点,南洋警署便发布了警情通报的微博文案。
通篇措辞严谨,条理清晰,并且将视频中女孩帮助警方抓获重要嫌犯的细节也做了简单的披露。
而文案的最后面,则单独加了一条敬告,内容就是黎俏说的那番话。
不到十分钟,这条警情通报的点赞人数超过五千,留言近千条。
与此同时,黎俏斜倚在实验台的桌角,粗略地翻了翻官博下面的热门评论。
除了几个杠精言论,其余基本上都在怀疑举报人是不是另有目的。
而随着更多针对性的留言被顶上热评,网友们彻底愤怒了,纷纷发布了举报人微博的传送门,漫天的谩骂和诋毁如龙卷风刮来。
举报人的微博一夜沦陷,不到两个小时,个人信息也被网友曝光。
段亦宣,二十四岁,毕业于南洋艺术院校美术专业,常用微博传送门,新注册微博传送门,家庭住址、手机号等无一幸免。
黎俏似笑非笑地退出了微博,尔后又登录网银给某个营销号公司转账二十万。
这场网络暴力,才是她送给段亦宣真正的警告。
……
隔天,周五。
黎俏白天都泡在研究室里做研究和各种化学制剂测试。
偶尔闲下来,她便拿着手机给商郁发几条联络感情的微信消息。
比如现在,大家刚吃完午饭,同组的研究员都在午休。
黎俏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独自去了实验楼的绿植园。
梧桐树下,她坐在长椅一侧,双腿向前平伸叠起脚腕,垂眸给商郁发了个微信表情。
黎俏:[宝宝干嘛呢.jpg]
这个微信表情,是她跟连桢要的。
一个粉色卡通猫咪从门帘后露出脸,头顶飘来五个字,宝宝干嘛呢~
黎俏盯着发出去的表情包看了三秒,随即面无表情地撤回了。
称呼……好像不太合适,还是稳重一点吧。
黎俏翻了翻空荡荡的表情包,无奈地撇嘴,最后敲下了五个字:衍爷,干嘛呢?
一秒后,男人回了消息。
商郁:撤回了什么?
黎俏咬住嘴角,敲键盘:打错字了。
此刻,身在衍皇集团的商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机,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给黎俏发了一句询问:打错了什么?
黎俏:“……”怎么突然刨根问底了?
就在黎俏想着如何蒙混过关时,商郁的消息又来了:叫我宝宝,是打错字了?
黎俏愣了愣,眼里顿时浮现笑意,原来他看见了。
她赶忙回复消息:也没有,我这不是怕衍爷不适应嘛!
与此同时,站在商郁背后的流云,还在一本正经地汇报着工作,“老大,双方的合作案已经敲定了,目前……”
话未落,商郁缓缓抬起臂弯,便对着流云吩咐:“嗯,出去吧。”
流云:“?”
他手捧着文件夹,有点不知所措,还没汇报完,他出去干嘛?
这时,商郁单手抄进裤兜,深邃的眸凝着手机,给黎俏发了四个字:再发一遍。
梧桐树下的黎俏,捻了捻指尖,重新甩出表情包:[宝宝干嘛呢.jpg]
商郁:在想你。
黎俏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
夜里,十点。
夜如浓墨,星辰皎洁。
当天的研究工作告一段落,黎俏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楼后的员工宿舍。
她和连桢并肩踱着步,俩人偶尔交流几句,但大多都和实验相关。
实验楼和宿舍几百米的距离,途中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连桢顿步,“要不要吃点东西?”
黎俏顺势看去,神色淡淡地摇头,“不了,你去吧。”
头灯昏黄的路灯落在黎俏的脸上,映出一片疲惫的颓色。
连桢没强求,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那你先回去,我一会给你带点简餐。最近的实验这么多,你晚上又没怎么吃东西,长期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
黎俏动了动唇,想婉拒,但连桢已经迈步走向了便利店。
过了几秒,黎俏还是转身跟上了连桢的步伐,“连师兄,一起吧。”
虽然有点累,但总不能真让连桢把饭菜给她送回宿舍。
黎俏自认为没那么矫情,更何况他平日里的在实验项目上也没少帮助她。
便利店内,两人对窗而坐,不到五分钟,收银员送来了两份快餐牛肉面和一杯果汁。
黎俏其实没什么胃口,戳着面条吃了几口,就望着月色开始发呆。
“小黎,你和江院士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连桢喝了口牛肉汤,扭头开腔打破了沉默。
黎俏单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眨了眨眼,语调懒懒地说:“大学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实验比赛。当时老师是评委,就认识了。”
闻此,连桢不禁浅笑感慨道:“那你很幸运,大学就能认识他。我这次能来江院士身边学习深造,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得到他的同意。”
“哦……”黎俏不善言谈,又不想太冷场,闪了闪眸,没话找话,“你不是南洋人?”
连桢微垂的眼角泛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我是郦城人,这几年为了工作,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黎俏垂着眼睑,没什么兴致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两个人都不善与人交际,又过了几分钟,连桢吃完牛肉面,就看着黎俏问道:“你吃完了吗?”
“嗯,走吧。”
黎俏率先从高脚凳起身,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途中,彼此都没说话,回了宿舍楼,黎俏和连桢道别。
宿舍楼男寝在一层,女寝在二楼。
黎俏缓慢地上楼,绕过拐角,双手插兜闷头往前走。
第219章:我嘴角好像破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宿舍楼异常安静。
可能是周五的缘故,很多研究员都回了家。
黎俏懒得深想,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宿舍踱步。
她的宿舍在二楼尽头,头灯的感应灯随着她走过一盏一盏地亮起。
直到——
尽头的窗前,灯光下那一抹黑色傲岸的身影入目,黎俏才恍惚地停下了脚步。
视野里,商郁双手插兜伫在窗前,望着窗外浓墨的夜幕,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略显紧绷,即便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有投来视线。
黎俏舒展眉心,加快脚步走向他,眼里噙着明亮的神采,“衍爷,你怎么来了?”
几步,她来到他身畔。
宿舍门前乍亮的感应灯像是某种催化剂,随着商郁缓慢地偏过头来,黎俏才注意到他紧抿的薄唇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都写满了冰冷。
黎俏的心,骤然漏了一拍。
他生气了!
几乎是潜意识里的认知,黎俏只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男人面色冷沉,眼里噙着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喉结一滚,手掌擒住了黎俏的下颚。
他挑眉,俯身,语气没有一点温度:“我来的,不是时候?”
黎俏一阵茫然过后,隐隐有了猜测。
她没有挣扎,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微凉的手指勾住了商郁的手腕,扬起浅笑,“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先进屋说呗。”
宝宝生气了,得哄。
她大概能猜出商郁动怒的原因,心里有点懊悔,早知道就不和连桢去吃饭了。
这时,男人钳着她下颚的手卸了几分力道,深呼吸过后,他滚着喉结松开了黎俏,转身,迈步,音色紧绷到极致,“不必了。”
他要走?
在商郁错身而过的刹那,黎俏飞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有些无奈,又有些小窃喜。
他这是吃醋了?
“男朋友,我挺累的,你想知道什么,让我进屋坐下跟你说,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黎俏轻轻扬起了尾音,像是春风化雨般的小调呢喃,带着笑,卷着俏。
商郁的身形果然停下了。
黎俏垂眸弯唇,拉着他的手腕走到宿舍门前,输入了密码锁便推门而入。
她拉着男人进门,开灯后,回手关门的刹那,整个人防不胜防地被扑在了门板上。
黎俏抵着门,仰头之际,薄凉的唇霸道地覆了上来。
和公馆那晚不同,今夜的商郁隐隐又有失控的迹象。
他吻的很凶,一点也不温柔,压着黎俏,擒着她的下巴,极尽可能的在她唇中索取。
如大风过境,狂扫战场。
没有缱绻,没有柔情,是独属于南洋商少衍的霸道和强势。
黎俏被迫仰头受着,却也没有推拒。
几秒后,她调整呼吸,尽可能地迎合。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乖顺,商郁的动作渐渐有所收敛,也让黎俏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个吻结束后,黎俏靠着门板,伏在他胸前大口大口的呼吸。
再多几秒,她都怀疑自己要窒息了。
这番猛烈的深吻,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样。
此刻,黎俏的眉梢眼角退去了疲惫,又红又烫,明媚中泛着一丝娇软。
她双手撑着商郁肌理结实的胸膛,抿了抿酸麻的唇瓣,挑眉喘息地望着他,“衍爷,我……”
“他是谁?嗯?”这时,男人单手撑着门板,并挑起了她的下颚,高深的眸中燃着一簇火,语气低冽,“舍不得他一个人去吃饭?和他坐在窗前说说笑笑?你是不是没想到今晚我会过来?”
商郁是真的生气了。
尤其是他眼底迸射出的冽光和杀气,让黎俏一阵心惊。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和连桢真的有什么,很可能商郁会直接杀了他。
黎俏抿着嘴角,望着商郁杀伐阴翳的双眸,双手穿过他的腰线搂住,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躯体,她收紧了臂弯将自己贴近他,言笑晏晏:“衍爷,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商郁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虎口钳着黎俏的下颚微微抬起,压下俊脸,一字一顿,“回答我的问题。”
黎俏目光坦荡地与他四目相对,叹息一声,轻言细语地说:“他叫连桢,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今晚我们只是一起回宿舍,途中他说要帮我买饭送回来,我不想平白欠人情,所以才跟着他进了便利店。”
解释这番话的同时,黎俏也仔细回忆了方才所有的画面。
她和连桢边走边聊,然后站在便利店门前望着他的背影踌躇,最后又跟着他走了进去。
放在旁人眼里,这一切或许稀松平常,可是商郁不同。
他内心暗藏偏执,又极度敏感,在等她归来的宿舍门前亲眼看到这一幕,可想而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此刻,听完黎俏的解释,商郁阴鸷的神色没有半点缓和。
他喉结不停地滑动,眼里如同蒙了一层冷雾,森冷又深邃,“喜欢他?”
黎俏郑重地摇头,“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他帮你买饭?”商郁眯着眸,眼含凌厉,“是黎家养不起你,还是我养不起你?”
黎俏:“……”
看看,都气成什么样了?
她要笑不笑地扯着嘴角,瞥他一眼,从男人后腰收回右手,指尖缓缓爬上了他胸前的衬衫拽了拽,“衍爷,主次颠倒了。
是他要帮我买饭,不是我让他买。而且,这只是同事间的正常相处,就类似……我和落雨一样。”
商郁抿唇不语,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见状,黎俏踮起脚尖,往他的面前凑了凑,再接再厉:“他也是老师的学生,而且我们两个是同一小组的成员,就只是正常交流而已。况且人家有女朋友,你冤枉我了。”
她之前见过连桢的手机相册里,有一个漂亮女孩照片,对方的桃花眼极具辨识度。
黎俏下意识地认为,那女孩应该就是连桢的女朋友。
此时,商郁听完她的话,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凝滞,猛地盖住眼帘挡住了眸底的阴翳。
良久后,他似乎调整好了情绪,睁开眼,却回避着黎俏的目光,伸出臂弯握住门把手,声线沙哑的不像话,“既然累了,早点休息。”
冷静下来的男人,很清楚自己今晚失态又失控了。
有些情绪的迸发就在一瞬间,毁天灭地又不讲道理。
哪怕他极力隐忍克制,但看到黎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仍旧控制不住几欲发狂的暴戾。
担心伤了黎俏,更怕看到她嫌恶的眼神,只能暂时离开。
这时,门把上的手被微凉的指尖按住,耳边一句轻飘飘的撒娇传了过来,“男朋友,我嘴角好像破了……”
第220章:她赌对了
黎俏软软的声调飘入商郁的耳畔,所有失控的情绪和暴戾的因子瞬间偃旗息鼓。
理智回笼,男人的手松开了门把,紧紧抿着薄唇重新看向黎俏。
女孩的眉梢挂着一抹明艳,眸光流盼,忽闪着几分无辜。
视线向下,便是格外红肿的唇,在商郁的凝视中,那粉嫩的舌尖还时不时舔一舔嘴角。
男人的目光沉了,手掌有些僵硬地捧起黎俏的脸颊,拇指轻柔地碰了碰她的唇角,嗓音哑的不像话:“我看看。”
黎俏要笑不笑地瞥着他,顺势仰起了头。
左边嘴角确实因为他激烈的亲吻而破了皮,不严重,只有轻微的痛感。
但失控后的商郁想离开,黎俏也只能试着用这样的方法留下他。
显然,她赌对了。
黎俏不禁神游天外,暗暗猜测商郁会不会给她嘴角也贴上纱布的时候,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男人已经俯身而来,再次吻住了她。
不似先前的暴烈,也不再那么冲动,
黎俏:“……”
不疼了,开始麻了。
商郁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吻得小心翼翼,不带一丝情欲。
半晌才将黎俏纳入怀中,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宽厚的肩膀紧紧拥着她,两人近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他的语气低沉沙哑,噙着不易察觉的自责,“宿舍有药箱么?”
黎俏:“……”
果然……不出所料!
她伏在男人胸口,哭笑不得。
不会真的要在她嘴上贴纱布吧?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男朋友接吻把嘴皮子给亲破了?
黎俏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稍稍后仰着身子和他对视,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
“我让流云去买。”商郁的视线又落到她的唇上,嫣红湿润,娇艳欲滴,却因为一道极小的伤口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黎俏抬手抹了把脸,以肩膀顶着他,忍俊不禁:“不用,已经不疼了,别折腾流云,你陪我进去坐会吧。”
进门到现在,总算是安抚好了他的情绪,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如释重负般的疲惫。
这时,男人的黑眸中闪着波澜,垂着眼睑默了默,妥协道:“好。”
……
宿舍里,黎俏拉着商郁走进客厅,房间格局类似酒店标间的构造。
正中央摆着一张双人床,墙面做了嵌入式的桌柜,旁边落地窗附近摆着两张圆椅和玻璃茶台。
整体设施很简洁,但原木色的装修风格又不乏温馨的舒适。
此时,两人相继入座,彼此的倒影被灯光投射在窗户上,一个淡然,一个沉默。
黎俏偏头看着窗上的倒影,把桌上的矿泉水推到他面前,打破沉寂:“衍爷,你今晚什么时候过来的?”
“九点。”商郁深幽暗涌的眸,一瞬不瞬地凝着黎俏。
即便再若无其事,但目光依旧不受控制地多次看向她的嘴角。
那般红肿,非常碍眼。
黎俏注意到商郁的眼神,不动声色地侧头,将带伤的嘴角扭到他看不见的另一侧,“突然过来也没说一声,你一直在走廊里等我?”
她和连桢大约十点钟才从实验室离开。
中途又去了便利店吃饭,来来回回耽搁了不少时间。
早知道商郁会过来,她说什么也要提前回来找他。
此时,男人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摩挲着两下,抬眸看着黎俏,低沉的口吻理所当然,“明天不是想看他们四人的考核?”
黎俏一怔,这才想起明天周六,四大助手考核的事,“你……特意过来接我的?”
商郁深暗的眸敛着微光,手指夹着烟却没有点燃,沉声道:“如果太累,今晚先休息,明早再回去也来得及。”
他似乎恢复了慵懒的常态,所有失控的情绪全部敛入眼底深处,似乎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矜贵野性的南洋霸主。
黎俏望着他,手指微微蜷缩,心坎一片滚烫。
随即,她垂下眼睑敛着笑,“累倒是不累,还不到十一点,不如现在回去吧。”
他明明那么忙,还惦记着自己明天想看四大助手考核的事。
她又怎么能仗着偏爱就恃宠生娇肆意任性?
黎俏说着就站了起来,越过玻璃茶台对着男人伸出了手。
她站,他坐。
商郁浓墨般的眸子深深锁着黎俏的身影,缓缓伸手拉住了她的掌心,下一秒稍加用力便将人拽到了跟前。
男人强健的臂弯顺势一勾,这样的举动让黎俏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和拥抱不同,这般亲密的距离,让她身体微微绷直。
黎俏不得不搂住商郁的肩膀稳住身形,睇着他浅笑,“不走吗?”
商郁没说话,却收紧臂弯,下一秒就埋在黎俏的脖颈之间,炽热的呼吸洒在了她肌肤上,酥麻又灼人。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黎俏也明显感觉后腰的手臂勒得她越来越紧。
直到——
他贴着她的脸,啄了啄,尔后手掌落在黎俏的后脑,穿过发丝轻轻抚摸。
大概是还没有彻底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商郁的嗓音发紧,抱着她又沉淀了半晌,才开口,“走吧,回家。”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商郁牵着她的手,走在灯光乍亮的宿舍楼中。
自始至终,黎俏都十分淡然从容。
面对男人偏执的一面,没有抱怨,没有嫌弃,哪怕嘴角破了,也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他。
商郁想,这辈子再不会有任何女人,能够像黎俏这样,带给他如此深刻的悸动。
也正因如此,才会在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时,生出了毁天灭地的愤怒。
所以,黎俏,这条命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别背叛我。
……
深夜十二点半,衍皇车队回了南洋公馆。
黎俏窝在男人肩头,睡得很沉。
商郁动作轻缓地抱她下车,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挂满疲惫的脸色,抿着唇将她送回了客房。
黎俏被放在舒适的大床上,蹙了蹙眉,悠悠转醒。
她眼角困倦地掀开了一条缝,咕哝道:“几点了?”
“还早,睡吧。”商郁倚着床畔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见黎俏迷迷糊糊地梦呓着什么,他眸深如墨,为她盖上薄被便出了门。
第221章:追风原地爆炸
第二天,周六,不到八点。
黎俏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出客房。
彻夜好眠,她眼角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黎俏轻车熟路地下楼,打算去客厅找商郁。
刚来到一层大厅,就隐隐听到斜后方传来一段五音不全的rap。
“画画的贝贝,画画的贝贝,奔驰的小野马和带刺的玫瑰——”
黎俏一言难尽地回眸,蓦地瞧见了边走边唱无比自嗨的追风。
哦,这是为了考核临时回来的?!
黎俏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她在想,如果他们的考核项目有唱歌这个选项,追风势必垫底。
就没听过谁能把说唱歌曲唱跑调的……
这时,追风也捕捉到前方那一抹隐隐有些熟悉的纤瘦背影。
他目光一闪,加快脚步,嘴里还喊了一声,“那妞儿,你等一下。”
黎俏:“……”
恰在此时,流云、落雨、望月三人并肩从门外走进来。
大厅中回荡着追风的那句骚话,几人不约而同地投去视线。
只一眼,三人对视一瞬,默默地开始为他祈福。
这厮还需要考核吗?直接下葬吧。
此刻,黎俏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
落雨等人也相继来到她身后,三人异口同声地颔首道:“黎小姐。”
黎俏淡淡应声,看着他们弯唇道:“好好考。”
被无视的追风:“??”
他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几人身后,顺着他们的肩头打量黎俏,臂弯撞了下望月的胳膊,谨慎地问道:“那位是……”
望月瞥他一眼,没理会,走了。
追风扭头,看着落雨和流云,刚张开嘴,话都没说出来,那俩人也跟着黎俏走了。
操啊!
追风被丢在原地,一张妖娆的脸颊写满了困惑。
为了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测,他定了定神,单手插兜挺胸抬头地走进了客厅。
一抬眼,原地爆炸了。
前方视野中,铺满了细碎阳光的沙发附近,他们家老大勾着那妞儿的肩膀,正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不远处站着望月等人,各个面色坦然,见怪不怪,
追风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直到黎俏那张明艳的脸颊映入眼帘,他才猛地倒吸一大口凉气。
竟然真是他心心念念想抱在怀里稀罕的妞儿。
果然和老大有一腿!
这时,商郁和黎俏耳语过后,余光微晃就睨向追风,深沉的口吻透着不悦:“你在看什么?”
男人背后洒下大片明亮的阳光,偏偏那道慵懒的眼神扎在追风的身上,平白让他抖了抖。
追风抿着嘴,一脸幽怨地低下头,“没、没什么,老大您息怒。”
他妈的,何其操蛋的人生啊,他居然被自家老大挖墙脚了!
……
十点整,考核正式开始。
楼下近千平的训练室内,摆着各种考核所需的设备。
四大助手穿着黑色训练服,负手跨立站在正中央。
近五十名保镖伫在周围,现场旁观。
黎俏坐在懒人椅中,看着手里的十项考核清单,暗暗咂舌。
四大助手的存在的确不是普通助理那么简单。
这清单上的项目,从身手到体能,再从头脑和格局全部都列有详细的考核规范。
包括排名的依据也清清楚楚地写明其上。
第一轮比试,金融模拟。
“开始吧。”商郁一声令下,四人纷纷走到了电脑前落座。
他们神情严肃,翻看着手边的考核内容,很快就投入其中。
这项考核检验四人对于未来金融市场的分析能力以及实际的操盘能力。
衍皇旗下产业无数,他们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保镖,更是衍皇对外的名片和代表。
此时,黎俏和商郁面前,同样摆着一台高配置的电脑。
上面分割成四个画面,是四大助手的虚拟操盘过程。
四人手里都持有相等的虚拟资金,对于交易中的买入走势和后市预测,都需要有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对股市走向的应变能力。
黎俏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随着时间流逝,半个小时后,她眯了眯眸,侧耳对商郁低语,“三年前的金融模拟第一名是落雨?”
“嗯,十项考核,她七项第一。”商郁目光温厚地看着黎俏,给出了答案。
黎俏视线玩味地看着电脑屏幕,三秒后,淡声道:“今年,恐怕要易主了。”
闻此,商郁睨着黎俏,微微勾起薄唇,目光深邃:“看出了什么?”
黎俏对着前方努了努嘴,嗓音压低,指了指追风的曲线图,“目前看来,追风对金融局势的掌控是最精准的。
他应该是看出了这只蓝筹股改变不了弱势格局,而且又很谨慎地没有投资往年的涨幅明星,他很稳,资金池的货币流动也控制的最好。”
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商郁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姿态慵懒地叠起双腿,侧首对黎俏说道:“过去三年,追风在本部担任CEO职位,主要负责股东会议和证券监管。”
黎俏和他对视,笑了笑,“难怪……”
虽然追风看起来像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但对于金融市场的掌控能力确实强悍。
此刻,随着他们二人细声的交流,电脑上的金融模拟也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第一名,追风。尔后分别是流云、落雨、望月。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唯独落雨怔怔地坐在电脑前,似乎……有些失落。
这时,黎俏拿过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余光瞥着商郁,“你之前把追风送到帕玛,其实是有意想调回落雨吧?”
“看出来了?”商郁音色醇厚地应声,目光流连在对面的四助手身上,“他们四个身兼数职,若长时间固定在某一个领域,其他技能必定会被弱化。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适当的轮职替换,对他们有利无害。”
这便是衍皇培养出四大助手最根本的原因。
如此,黎俏也再次了解到了商郁不为人知的一面。
虽霸道,虽偏执,但在培养手下方面,也确实有他独到的手段。
……
时间转瞬即逝,四人的考核也已经进行到了第四项。
目前来看,几人的表现都中规中矩,各有优异。
临近晌午,考核中场休息。
黎俏和商郁来到公馆外的露天平台,阳光晴好,万里无云。
两人坐在阳伞下,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黎俏端着桌上的热茶呷了一口,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男人身上。
第222章:女股神的照片
此时,商郁垂眸看着手机,头顶的阳伞在他脸颊上落下一片暗影,连带着眼睑下淡淡的青黑色也逐渐明显。
黎俏闪了闪神,欲言又止。
他的神色一看便知昨晚没有休息好。
大概是宿舍发生的事,仍旧让他耿耿于怀。
这男人啊,内心深处骄傲和敏感共存。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倒也不必追根究底。
黎俏思忖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放下杯子,别开眼看向了远处。
不多时,落雨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她一个人站在半山草坪附近,夹着手里的烟,不断地吞云吐雾。
落雨抽烟的速度很快,一根结束又点了一根,似乎有些心烦意乱。
就连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廓,也愈发紧绷。
黎俏又凝神片刻,这期间落雨抽烟的速度不减,整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躁状态。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商郁磁性的嗓音,“落雨这几年过于顺利,这次考核的打击,难免让她有挫败感。”
闻声,黎俏收回视线,手指轻轻点着茶杯,眼里有促狭:“这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商郁把手机放在桌上,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不完全是,是她自己骄傲自负,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怨不得人。”
上午结束的四项考核,落雨综合排名第三,这样的成绩确实令人意外。
黎俏看着商郁高深的目光,弯唇戏谑,“落雨要是听见你这样的评价,估计会把那一盒烟都抽了。”
商郁幽深地眸划过一丝笑意,随即向前俯身,匀称的手指将手机推到了黎俏面前,“看看这个。”
黎俏不解,刚拿起电话,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补充:“女股神的照片,查理斯找到了。”
一瞬,黎俏心跳加速。
她之前对查理斯的客套话并未放在心上,好歹也是英帝国的金融巨鳄,日理万机,未必会记得她的小请求。
不曾想,查理斯言而有信,竟然真的发了照片。
黎俏抬眸望着商郁,见他目光温和地垂了下眼睫,便带着莫名的情绪看向了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
一位梳着盘发的女人坐在老式钢琴前,手指还保持着敲琴键的动作,脸颊却扭头看着镜头的方向,扬眉浅笑。
那弹钢琴的姿态明明高贵典雅,偏偏挑着眉梢淡笑的神情却透着张扬与随意。
黎俏仔细观察着照片,也许是年代久远,画面中的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
唯一值得注目的,便是黎俏和对方眉目间的轮廓略有重叠,但也仅此而已。
若说相似,大抵是眉眼神情都散着不羁和轻狂。
若说迥异,她们的脸廓和五官也确实各具特色。
黎俏看了半晌,尔后举起手机放在腮边,对着商郁挑了挑眉,“衍爷,像吗?”
男人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抿着唇吐出薄雾,夹着烟的手对她隔空点了点,语气慵懒:“不像。你,独一无二。”
黎俏垂眸,忍俊不禁。
她放下手机又看了看,重新递给商郁,道:“照片能发我一份么?”
商郁接过手机,顺势就将照片转发。
黎俏盯着微信中的照片渐渐陷入了沉思。
她和这位女股神,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
傍晚,六点半。
四大助手的考核临近尾声。
黎俏一直坐在不远处旁观,她略略看了眼电脑上的计分器,不禁叹息。
落雨,综合排名第三。
若非望月在擒拿格斗术的比赛中意外失误,落雨的排名怕是要垫底了。
从三年前的综合排名第一,到今年的倒数第二,这样的落差不知落雨会作何感受。
“在担心她?”这时,身畔沉默的商郁突然开腔,睨着黎俏,口吻似玩味似调侃。
黎俏心知他说的是谁,挑眉淡笑:“担心倒不至于,我反而觉得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下一次的考核,她又能惊艳全场了。”
落雨这样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太久的。
闻声,商郁幽幽睇着黎俏,慵懒地勾起薄唇,落下几个字,“那就三年后……拭目以待。”
一场三年之约,就这么被他言辞笃定地说了出来。
仿佛从不担心三年后他们是否还在彼此身边。
黎俏不免心怀悸动,眸光潋滟地望着男人的侧脸,抿唇说了句好。
……
月夜皎洁,公馆四周亮起了昏黄朦胧的灯辉。
半山草坪附近,有一个背影大刀阔斧地坐在台阶上,腿侧放着烟和打火机,阵阵白雾从她的口中飘出,地上也积了七八个烟头。
身后,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落雨夹着烟,往后一仰,手肘半倚着上一级的台阶,嗓音很哑,“别吵我,让我自己呆会。”
黎俏神色淡淡地走到她身后,单手插兜,口吻平淡:“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包烟?”
落雨目光凝滞,回过头看到黎俏的身影,连忙站起身,颔首:“黎小姐,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是流云他们,所以说话也没了顾忌。
黎俏视线下坠,看着一地的烟头,扯了下唇角,“我不来的话,你打算一直抽?”
落雨低着头,把夹烟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又用脚尖踢开地面的烟头,语气颇为晦涩地说道:“让黎小姐看笑话了。”
“这不算笑话。”黎俏睇着落雨沉寂的神色,微微勾唇,朝着前方努嘴,“陪我走走?”
落雨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点头,“好,您请。”
夜幕浓稠,台阶附近的地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
黎俏不紧不慢地走着,落雨则稍稍落后半步,偶尔抬眸打量着她的背影。
“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是接受不了今天的考核结果?”不多时,黎俏淡声询问。
落雨垂着眼睑,默了默,口吻自嘲:“就算接受不了,也没办法改变,确实是我技不如人。”
黎俏微微侧头看她一眼,“你想过原因吗?”
“什么原因?”落雨不解地滚了滚嗓子,声音发涩。
黎俏挑了下眉梢,目视着远方沉浸在黑暗中的山峦,缓步站定,“你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争强好胜,太想赢了。”
第223章:落雨的醋,你也吃?
黎俏的直言不讳,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落雨的心坎上。
她顿住步伐,借着灯色看向黎俏,“我……”
落雨想借口反驳,可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借口永远是借口,内心深处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确实好胜想赢。
黎俏回身睨着落雨一副难言的表情,继续单刀直入:“因为你在意输赢,所以考核的过程里才失了水准。
今天整场考核下来,你多次分神去关注其他几人的进度。这么心浮气躁,注定会失败。”
落雨震愕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难堪,她倔强地撇开眼,语气有点僵硬,“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黎小姐不用帮我开脱……”
到底还是不想承认自己被胜负欲蒙蔽了理智,落雨表现出几分顽固不化的执拗。
这时,黎俏深深凝着落雨,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输得这么惨,居然还认不清现实……”
落雨怔住了,这话太扎心。
黎俏似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回走。
就当聊了个寂寞吧。
身后,落雨目光闪烁,双手紧绷在身侧,猛然吸气对着黎俏的背影问道:“黎小姐,如果换做是你,还能这么坦然面对吗?”
黎俏缓下步伐,幽幽回望着她,“为什么不能?巅峰即低谷,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话落,黎俏转身走了。
落雨则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
几分钟后,黎俏折回到露天平台。
灯火阑珊处,是商郁伟岸修长的身影。
他单手抄着裤袋,举着手机似乎正在打电话,随着黎俏的趋近,男人十分自然地对她摊开了掌心。
黎俏不急不缓地上前,牵住他的手,两人在平台缓行漫步。
耳畔,商郁对着手机说道:“我暂时不回,有什么事先交代给追风。”
挂了电话,黎俏扭头瞅着他,“帕玛那边有事?”
“嗯,小事。”商郁勾着她的手指沉沉应声,尔后瞥了眼半山草坪的方向,“和她聊的如何?”
黎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撇了撇嘴:“还可以。”
商郁不期然地垂眸,薄唇微侧,耐人寻味地反问:“确定?”
黎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扬着下巴和男人目光交汇,数秒后,叹了口气,如实回答:“不好不坏吧,就是有点固执。”
从巅峰坠入谷底,打击确实不小。
这时,商郁视线轻缓地看向了远处的草坪,眸深似海,音色略显薄凉:“你今晚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黎俏目光一怔,旋即望着男人噙着不悦眸子,隐隐发笑,“衍爷,落雨的醋……你也吃?”
商郁捏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眯了眯眸,卷着一丝危险,俯身,“不可以?”
“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黎俏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从善如流地笑着回应。
……
过了半个小时,时间来到夜里十点。
黎俏在公馆门前和商郁道别,“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男人伫在她跟前,肩头落满了水晶灯的清晖。
他抬手揉着黎俏的发,“下次休息是哪天?”
“周三。”黎俏思忖后,又颇为遗憾地耸肩道:“不过,周三要去医院,外公手术。”
话落,商郁默了几秒,尔后对着商务车昂了昂下巴,“知道了,回吧。”
黎俏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稍显迟疑,莫名想给他一个道别吻。
谁知一扭头,男人修长的身影已经迈下一级台阶,以绝对强悍的力道勾住她的细腰,揽着她的后颈,俯首印下了深吻。
心有灵犀,大抵如此吧。
黎俏仰头回应着,眉梢眼角泛起生动明艳的笑。
吻毕,商郁抵着她的额头,炽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唇角,浑厚又温柔地提醒:“有事打电话。”
黎俏睫毛微颤,抬眸撞进他的泓眸中,踮着脚亲了下男人的鼻尖,“你也是。”
“嗯,上车吧。”商郁边说边用拇指擦拭着她唇边的水光,眼神隐晦地看了看她之前受伤的嘴角,伤口淡不可见,眼底暗藏的紧张也随之退了几分。
黎俏道了句晚安,在男人的目送中转身上了车。
……
两天后,周二。
关明玉和关明辰兄妹如约来了人禾实验室。
会议室中,黎俏和连桢坐在他们对面,桌上还摆着近期的研究报告。
关明玉面色略显紧张地望了望黎俏,小心翼翼地问道:“黎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黎俏微微摇头,并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没什么问题,研究还在继续,叫你过来是有点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听到这番解答,兄妹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关明辰安抚似的拍了下关明玉的肩膀,声音洪亮地来了一句彩虹屁:“都说了让你别紧张,黎小姐这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你的。”
黎俏神色淡然地瞥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在资料上,“抱歉,我们无法保证。”
关明辰:“……”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这时,连桢温润地笑了笑,语气和煦地缓解了尴尬,“关先生,我们确实不能做出保证,但一定会尽力而为。”
关明辰挠了挠头,讪笑着应声,“知道知道,麻烦你们了。”
这时候,黎俏抬眸看向关明玉,直截了当地开口:“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之前生活在乡下?”
关明玉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在岑县的赵家村。”
黎俏没听过,见连桢也是一脸莫名的摇头,她又问道:“家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么?”
“没了。”关明玉抿唇摇头,“十几年前家里起了火,爸妈都在那场大火里去世了,就剩下我和我哥两个人。”
说到这里,关明玉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伤怀。
黎俏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其他亲戚呢?”
关明玉依旧摇头,“也没有,爸妈不是赵家村的人,据说当年只是临时去了那边落脚,没有任何亲戚。”
听完她的解释,黎俏和连桢目光交汇,眼里深意十足。
不多时,关明辰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试探地往桌前靠了靠,“黎小姐,赵家村有什么问题吗?”
第224章:宝宝
黎俏并未隐瞒,沉默片刻,便说出了猜测,“我们经过检测发现,有一种化学元素会导致染色体病变,和你妹妹的情况很类似。
不如你们两个仔细想想,之前生活在乡下,有没有碰过农药或者除草剂一类的东西。
如果确定有的话,把细节说出来,这样我们的研究方向也会清晰很多。”
虽然猜测是砷元素导致的病变,但化学元素种类繁多,究竟是单一元素,亦或其他混合物引起的反应,目前不能一概而论。
这时,关明玉和关明辰面面相觑,俩人的表情都一脸茫然。
不待关明辰说话,关明玉就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有碰过这些东西,我学过化学,知道农药属于化学药剂。
而且……我们不是赵家村的人,也没有分配到土地和宅基地,我和我哥这些年都是住在村头的农舍,家里也没有这些东西。”
关明玉头脑清晰,脸色发白地把所有过往全盘托出。
连桢见她神情紧张,示意她喝口水,温和地反问:“那你在学校有没有做过化学实验?”
关明玉端着水杯,苦笑了一声:“我目前还在上高三,学校里的化学实验课并不多,就算有也都是老师陪同操作,我自己没有上手做过实验。”
她在学校被孤立也没朋友,就算是同班同学一起上实验课,也没人愿意和她同组,顶多是个旁观者。
此刻,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寂。
黎俏手指撑着额头,看了看研究报告,眸光略显高深。
连桢也不禁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还要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不过关小姐也不用太担心,实验室的药品研发团队已经在针对你身体的变化研究相关的控制药物了,等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
关明玉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心里惊惧又不安。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体内居然有化学元素,她和哥哥的生活轨迹简单,就算想接触也根本没有门路。
不一会,兄妹俩打算离开。
他们刚站起身,黎俏抬起头,目光平淡地望着关明玉,“高考好好发挥。”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高考的日子了。
关明玉肩膀一颤,连忙点头,“我会的,谢谢黎小姐,谢谢连大哥。”
她说着就给二人鞠了一躬,虽样貌变丑,身材臃肿,但她仍然满怀良知和感恩。
兄妹俩离开后,黎俏长舒了一口气,合上报告,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地喃喃:“砷属于有毒元素,微量就能要人命,如果关明玉真的是砷中毒,她不可能会活到现在。”
连桢也蹙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黎俏眯眸沉思着,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不是砷中毒,应该是砷化合物产生的病变。
连师兄,我们的检测方向可能错了。砷的确会引起染色体病变,但绝对不是这一种元素。”
话落,连桢的目光也亮了,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对,小黎你说的没错。我们一直在纠结砷这种物质,但是忽略了砷化合物可能会引起的生理病变。
这样,我现在就去把砷化合物常见和不常见的全部列出来,咱们立刻开始分项做检测。”
两人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便再次投入到实验当中。
……
深夜十一点,黎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宿舍。
她仰面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思考着实验工作。
今晚,好像少了点什么。
黎俏分神想了想,这才注意到手机没在身边。
仔细回忆一番,便想起电话放在了白大褂的兜里,忘了带回来。
黎俏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面无表情地盯着墙面,三秒后无奈地起身,回实验室取手机。
早知道就该把商郁送给她的那部备用手机也带到宿舍来。
信息时代,身边没有手机就好像没穿衣服似的,浑身别扭。
回了实验室,黎俏从白大褂里翻找出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十几条微信和两通未接电话。
电话是陌生号码打来的,黎俏没在意,回到微信页面,第一时间看向了置顶。
商郁:要按时吃饭。
消息是下午六点发来的,那时候她和连桢还泡在研究台盯着测试结果。
黎俏用脚尖顶开椅子坐下,想了想便给他回了个OK的手势。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她压下想和商郁聊天的念头,关闭聊天框后,又继续看其他的微信。
除了唐弋婷的日常打屁消息,还有两条段亦宣发来的。
黎俏瞬时眯眸,勾唇点开了她的页面。
貌似三天的还款时间已经到了,但她的账户并没收到钱。
段亦宣的两条微信,一条是问她有没有空,另一条则是提醒她接电话。
哦,陌生号码是她打来的?
黎俏不以为意地撇嘴,删除了段亦宣的微信页面,手机恰好响了。
备注:宝宝。
黎俏看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即眼里盛满了潋滟的星光。
这几天太忙,她险些忘了自己把商郁的备注改成了[宝宝]。
原因来自那天的表情包事件。
黎俏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接起了电话,“宝……咳,衍爷,还没睡?”
忙了一天,头脑不太清醒,宝宝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黎俏摸了摸鼻尖,又咳嗽了好几声企图掩饰尴尬。
电话那端,男人先是沉默,随即浑厚的嗓音卷着笑,问道:“刚刚叫我什么?”
黎俏耳尖发烫,眨了眨眼,装傻,“衍爷啊。”
宝宝这俩字,似乎很难叫出口,因为……太腻了。
这时,商郁晃着手中的酒杯,发出冰块撞击的清脆声,没再为难黎俏,话锋一转,问道:“有没有按时吃饭?”
黎俏暗暗松了一口气,仰头枕着椅背,懒散地应他,“晚上八点多吃的。”
“太晚了。”商郁抿着口白兰地,声音愈发如酒醇浓,“实验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黎俏长叹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声音软了几分,“你怎么还没睡?”
第225章:等你多久都可以
“没等到女朋友的消息,男朋友睡不踏实。”商郁如是说。
黎俏嘴角上扬,融了灯色的小鹿眼里流光闪熠,“那我要说抱歉么?”
“不需要。”男人的口吻理所当然又满含纵容,“等你多久都可以。”
稍顷,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黎俏嘴角敛着笑,抬起臂弯搭在了额头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真好。
每天都有一个人在等着你的消息,关心你的生活。
这种被需要和被呵护的感觉,让黎俏浅浅扬唇,心情格外舒畅。
然后,工作台的后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黎俏敛去笑意淡淡地回眸,就瞧见连桢倚着研究室门口的消毒柜,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眼神里还透着几分戏谑。
“抱歉,不是有意偷听,刚才进来看到你在打电话,所以就没打扰。”
黎俏:“……”形象没了。
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轻叹道:“连师兄怎么也回来了?”
“我想拿一份报告,打算回去再做一遍分子结构分析。你呢?”连桢边说边走到工作台,翻找出两份报告文件,便转身望着她。
见状,黎俏扬了扬手机,“回来拿这个。”
连桢了然,对着门口扭头,“要回去吗?”
“嗯,走吧。”
……
翌日清早,黎俏从实验楼驱车前往附属医院。
外公段景明的脑部支架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进行。
不到九点,黎俏缓步来到了病房。
此刻,所有人正围在床前,听着老爷子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各个神色无奈。
“老大家的,要记住我的话,你们是大哥大嫂,平日里要多照顾其他兄弟姊妹,知道吗?”
段景明生无可恋般靠着病床,指着段元泓和他夫人,耐着性子叮咛着。
话落,又对着段淑华开始唠叨。
黎俏没有上前,斜倚在门边听着老爷子煞有介事的交代,看着自己的脚尖,眼底掠过戾色。
若不是段亦宣毁了外公的宝贝,他也不会被气到住院。
思及此,黎俏幽幽抬眸,环顾着病房四周,透过人群间隙,很快就捕捉到了段亦宣的身影。
此时,她头戴鸭舌帽,下巴上还挂着黑色口罩,穿着一身男士的运动装,整个人透着拘谨和憔悴。
想来那场网络暴力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就连大舅段元泓和其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段亦郎稍微强点,但一家四口的穿着打扮都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异。
大概是想……掩人耳目?
就在黎俏目光淡漠地打量着段亦宣时,病床上的段景明踌躇了几秒,又开口,“宣宣,你过来。”
段亦宣绕过床尾,脚步拖沓地走到老爷子跟前,喏喏地喊了声,“爷爷。”
“宣宣啊,你知道爷爷要说什么吗?”段景明略显浑浊的眸子定在段亦宣的脸上,表情也退去了几分和蔼。
段亦宣点点头,又故作懵懂地摇头,“爷爷,您想说什么?”
段景明被气笑了,“你不知道?毁了我的龙纹墨,又撕碎了几万一张的藏经宣纸,你当真不知道?”
一瞬间,病房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紧接着就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爸,您可别胡说啊,我们家宣宣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段夫人第一个出言反驳,上前搂住段亦宣的肩膀,满脸不计后果的维护。
闻声,段景明哼了哼,指着她怒其不争,“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
我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得听天由命,你还在这给我添乱?
这种事我会乱说?别舍里早就安装了家庭监控你们是不是不知道?
宣宣溜进我书房,毁了俏俏送我的那些宝贝,监控都拍得清清楚楚,你这个当妈的还要帮她狡辩?”
段亦宣,面如死灰。
难怪黎俏会知道她做的那些事,难怪啊。
别舍里居然有家庭监控!
此时,段景明的训斥让段夫人涨红了老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亦宣更是惨白着脸,慌乱地往段夫人身后闪躲。
见此,段景明摇头叹息,“宣宣啊,爷爷不是要教训你,事情既然做了,你就要勇敢承担。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人,做事不能太随心所欲。
我一会就要进手术室了,要是还有幸能出来,爷爷希望能看见你当面给悄悄道个歉,好不好?”
段亦宣咬着嘴不吭声,只有肩膀不停的瑟缩,泄露了她心里的害怕。
很多事,没办法直接开口。
甚至连那场噩梦般的网络暴力,她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受着。
不仅如此,爸妈还有哥哥也都因为她而遭到了牵连。
画室不能去,家门不敢出,这几天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电话号码被泄露,每天有无数谩骂的短信和骚扰电话,手机都没办法正常使用了。
后悔吗?真的后悔,悔不当初。
此时,段景明还没等到段亦宣的回答,门外的护士已经来提醒老爷子去备皮室做术前准备工作。
病床前的段家人纷纷让路,一转身才发现黎俏就站在门边。
老爷子也看见了她,顿时佯怒地板着脸,“臭丫头,来了怎么不过来和外公打招呼?”
黎俏扯着嘴角,走到段景明的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淡淡地说:“外公有什么话,可以等手术完事再跟我说。”
段景明动作一顿,唉声叹气地说道:“你啊,就会说好听话。外公要往脑袋里放东西,就算现在技术再好,也总有个万一。这要是下不来手术台,以后可就看不见你了。”
黎俏扶着他,语气笃定又自信,“不会有万一。”
“真、真的?”别看段景明之前絮絮叨叨一大堆,不过都是为了掩饰心里对手术的恐慌罢了。
越是年纪大,越是对生命有一种执念。
若能健康,谁不愿意长命百岁?!
这时,黎俏从容淡定地望着段景明,比任何人都要冷静的口吻浅笑点头,“真的。所以外公不用担心,我在手术室门外等你。”
段景明抿着唇,呼吸重了许多,“好,好,那你等外公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