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雨晴
刘湘的二十一军编制里，本来就有空军。
他的专机爆炸之前。
一个团的地勤和飞行员就送往了海外，带着66军人的，一起适应新式飞机。
飞机的生产不同于其他设备。
受资金限制。
预定，讨价还价，筹措资金，熟悉飞机结构，训练飞行员，培养地勤，大米粒坚还要审核交易，一系列繁琐的运作，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飞机都没出厂。
冯天魁和刘湘就殉国了。
周小山都没想到，这时候大米粒坚那些混蛋，全额交付了飞机。
也许是新技术的飞机通过了验证，也许他们看见民国快支撑不住了，希望这场战争持续的打下去，方便他们两头渔人之利。
反正很突然的通知，他们又不管运输。
周小山让米勒出面，跟苏联大使谈了很多轮。
最后又在苏联采购了飞机，可是那三十架的飞机，同样要派出地勤和飞行员熟悉。
还过一年多，卫国战争就爆发了。
周小山可没时间跟他们在苏联国内磨。
要求把培训放到永州来。
苏联人得知大米粒坚的飞机也会挺在永州，还跟他们借道，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同意了要求。
周小山也是昨天才接到密电。
今天有时间亲自翻译出来。
提前告诉秦国梁，两个目的，让他转告余欢水，看延安方面对参训人员有想法没有。
第二就是永州机场改准备了。
统一民族战线成立以后，延安方面几乎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被中统军统挂了号。
余欢水的谨慎是对的。
“小山，飞机回来以后，军委会肯定回找上门来！”
“给钱啊！我们可以继续订！”
“他们真要给钱，就好办了!“
“没钱，没门，苏联援华航空队，一个在成都，一个在重庆，他们还准备在川南建设空军基地，就是不给我们永州上空防备鬼子飞机，永州这么多军工，化工，成品原料生产工厂，战略地位比成都重庆都不差！”
嘴上这么说，周小山也不知道，川军这个联盟可以持续多久。
重点还是要把人笼络住。
至少要利用这些飞机，把飞行员和地勤多多的训练出来。
“民国空军嫌弃人家女飞行员，大帅殉国后，川军的飞行团被民国空军兼并，过去的将士也被排斥，这事到时候可以好好说道说道，听说秦军座二女儿秦照也在学开飞机？”
“我有什么办法，送她到海外，是读书的，谁知道她跟着几个巾帼英豪就上了飞机！”
秦烈受伤以后，原以为可能站不起来，那几个犹太医生技术还可以。
现在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康复以后也能下地行走，在电讯科盯着了。
电讯科的小姐姐们，很喜欢这个帅气的长官，还帮着秦烈做康复理疗。
可是如果秦照再出事，连理疗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家的儿女不是一口饭一口水的喂大的，军营里长大的孩子，总比老百姓现学要强。保家卫国，身为炎黄子孙的四川人不怕牺牲！”
国民革命军各军种里面，牺牲比例最大的就是飞行员了。
当初民国空军送到大米粒坚学习的一帮人，现在活着的没几个了。
秦国梁很清楚这些，作为父亲，又担忧，又骄傲。
“小山回来的真及时，你一回来，扯皮的事情就跟着回来了！”
“说的我好像是职业扯皮一样！”
三个人在指挥部大楼里大笑起来。
楚天舒要求继续战备值班。
秦国梁看着邓锡候和陈诚的谈话一会结束不了。
想带周小山回去，余欢水还在秦国梁别院里面住着。
贺国光听见汽车启动，连忙从里面出来阻拦。
“国梁，陈部长受委座托付，找永州重要将领谈话，邓主任下来以后，潘司令过了就是你，他今夜想挨个谈完了以后，给委座汇报川军的意思。小山可以先回去，有事我们打电话给我，晚点我们也会到莲花别院休息！”
秦国梁不知道他们把周小山赶回去的意思。
多半是担心周小山给其他川军将领出烂主意吧。
他看了一眼周小山。
“好，我就先走了，晚上还去看看虹姐，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没跟虹姐和陈敬方他们好好聊聊！”
“不要坐小车了，让特务营派一个连，四台卡车陪你一起回去，注意安全！”
这话说的贺国光挺郁闷，仿佛是他放周小山单独回去，出了事情还要负责任。
眼看着周小山在秦国梁的安排下，坐上卡车，跟着一大帮兵一起出门。
埋着头就往里面川军将领聚集的屋子里去了。
周小山跟贺国光说的是实话。
到了莲花别院，他连家都没回就去冯天魁原来的住所。
沈虹和郑竹梅都没出去。
周小山满怀歉意的就把冯天魁的女儿抱了过来。
“虹姐，梅姐，这几天我是真的忙，都没好好看看我们小雨晴！”
“小山，我给说，魁哥生前在电报里给我说了，雨晴这个名字是你起的，你可要护着她。”
“雨过天晴，总是容易看见彩虹的！我就看见军座有时候在前线指挥部里发呆，手里还拽着你和梅姐的照片，只是说出了他心里所思！军座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连大帅起的都用没！”
看着周小山笑容满面，拿着旁边的玩具逗弄孩子，沈虹笑容很酸楚，郑竹梅拍了周小山肩膀一下。
“说你虹姐就虹姐，没事提我干嘛？冲儿在前线给你找乐子，被你欺负还不够？”
郑冲上次回来，跟自己母亲提起了冯天魁的死因。
他很自责，一句坏话也没说周小山的。
只是郑竹梅知道冯天魁生前喜欢这个副官，也知道他经常逗弄自己儿子，跟自己说话也经常半开玩笑的说，一直把他当成自家子侄，彼此很亲切，顺便凶一凶。
“军座贴身衣服里，放着你们二位的照片，我这个副官虽然不管洗衣服，这点还是清楚的！”
冯天魁的殉国，周小山确实耿耿于怀，一年时间都不能释怀。
常常在想，他在永州或者安徽该多好，自己都不用这么折腾了。
“你个懒东西，自己衣服都经常不洗，你军座摊上你这个副官算是倒霉了！”
尽管冯天魁出川之前，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也给两人交代了很多。
她们两人同样对冯天魁的死，不能释怀。
“对了，两位姐姐，在永州有什么苦难，委屈，不方便让秦军座解决的事没有？”
“我们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只负责厂里的内勤管理，外面都让大鼻头老外去打交道，涉及川军的，秦副军长也会亲自过来！只要他中央军不进永州，厂子里我们还是能保证顺利生产！”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抗命杀人
回来这么多天，一直被各种事务纠缠。
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精神饱满。
起床以后，先准备送卓清影去留守处转一圈。
然后去找陈敬方聊天。
仿佛陈诚和贺国光他们在找川军将领逐个谈话，谈判的事情，与他无关。
可是，事与愿违。
他和卓清影都没想到，下车的时候。
正好碰到连夜从重庆赶来的郑介民。
1938年1月，郑介民任军事委员会军令部第二厅副厅长，掌理军事情报；3月后兼任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主任秘书，郑介民并不到职，由副主任秘书毛人凤代理。
本来已经定了，9月去陆大学习。
可是川军的事情，让他在委座面前灰头土脸。
挨了一顿臭骂不说，连夜坐着汽车赶来跟康泽换位。
心里憋屈的很。
眼看着一个年轻川军上校，拉着一个漂亮的女少校从卡车上下来。
早就看过周小山照片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是周小山？我是郑介民！”
周小山只是看着这人面熟，不知道什么地方见过。
听完他的自我介绍，这才反应过来。
“我是该叫郑主任，还是郑厅长？”
“随便，主任厅长都是为委座效劳，能帮委座把事办好就可以！”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小山伸出手臂。
“请！”
眼看着周小山侧身让他先走，他却没有动。
“周小山，你好大的胆子，军委会下属检查站相关工作人员，你有什么权利拘禁？”
“郑厅长好大的官威啊，川陕公路沿途兵站，是66军租借我川军将领私产，检查站凭什么进人宅院？”
“你要搞清楚，川陕公路是国民政府的治下，军委会直属机构，有权根据战时需要，临时征用民宅！”
“川陕公路是前线吗？”
“不是前线，却关系四川防务！“
“永州的兵工厂还关系抗战大局，郑厅长是不是也有权征用？”
永州兵工厂，郑介民知道某些人做梦都想得到，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能弱了气势。
“当然！”
“去啊，我看着你带兵去！”
“永州械修所的事情，我们一直在谈判，努力。军工生产，终究要服从国家统一调度的！”
周小山哈哈大笑。
“郑主任欺软怕硬的尺度拿捏的相当有分寸，拳头大，打不过的从长计议，欺负孤儿寡母，义不容辞？”
“你不要胡搅蛮缠，沿途兵站是军产还是私产，这个还需要调查！”
说的光面堂皇，无非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捞好处。
周小山看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也走了一步上去。
“你们的调查，就是抓人，刑讯逼供，查抄家产？我呸！你不是觊觎我的家产吗？来啊，来抓我杀我啊！”
“周小山，就你这个对待上峰调查的态度，我现在就可以下了你的军衔治你的罪！”
“来，来，来，谁不治罪，谁是孙子！”
委座身边红人，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将军，郑介民黑着一张脸。
军委会命令部执掌全国军机要务，还没有那支部队的长官，敢在他面前炸刺。
言出法随，官威霸气外露。
不管是师长还是军长，都在巴结着这位委座身边的红人。
如今被被一个小小的川军上校一句话顶在墙角。
郑介民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浓浓的屈辱。
“来人啊！”
郑介民带来的中央军纷纷掏枪，66军特务营在苏海的带领下，岂能让他们占便宜，动作更快。
都没有开枪，66军留守处大门立刻展开了械斗。
他带的那些人，哪有身经百战的特务营的素质。
眼瞅着自己人吃亏。
快被控制住了。
又急又怒的郑介民，不顾身边一个上校的阻拦，把枪拔出来，顶在周小山脑门上。
“叫他们都住手！”
“郑厅长，很久没玩枪了吧，勃朗宁保险没开可打不死人！”
周小山又指了指自己老婆指着郑介民脑袋那支枪。
“这支开了保险！”
郑介民身边一个上校连忙抬高双手。
“我是曾扩情，川军，中央军，都立刻住手！”
66军不愧是抗日战场上的翘楚。
士兵的凶悍，吓了旁边的曾扩情一大跳。
曾扩情现在是四川省党部主任委员兼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副主任，国民党第五、六届中央执行委员，蒋介石的爱将。
今天这事不关他的事情，跟着郑介民一起北上，纯粹是对永州好奇。
想来也得不到机会，怕跟川军来往授人以柄，正好郑介民邀请。
过来了解下川军在永州一些具体情况。
他以为都是四川人，周小山会给他个面子。
谁知道周小山趁着郑介民分神。
一把抓住郑介民握枪的手。
一个漂亮的背摔，重重的郑介民摔在地上，然后夺枪，顺手将枪托砸在郑介民脸上。
鲜血四溅！
接着有听见手指头掰断的声音。
在周小山身边的曾扩情惊呆了。
留守处大楼二楼的贺国光，陈诚正好被楼下的喧闹吸引，出来看看。
“住手，周小山，赶紧住手！”
天天在办公室坐着的人，哪有周小山经常跟训的身体。
何况郑介民四十多岁了。
就算周小山只擅长枪支，郑介民也打不过准备跟鬼子拼刺刀的周小山。
听见楼上的声音，看着苏海把曾扩情阻拦住。
周小山一脚一脚的踢向被砸蒙了的郑介民。
这家伙双手抱头，蜷曲在地上，嗷嗷叫唤。
“想在我身上弄钱，来啊，老子看你有几条命！”
“周小山，你要干什么？郑介民是国府要员，你想过后果吗？”
“把贺主任拉开，我今天不管什么后果，都要把人做了！”
贺国光惊呆了，周小山发飙，他手下的兵跟疯了一样。
对着刚才接受郑介民命令的中央军，就开始殴打，打到在地还不算，还用枪托砸。
曾扩情举起双手，连忙后退，生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了！
跟着下楼的陈诚，眼看局势失控，掏出手枪，对天就是一响。
“听我命令，都给我住手！”
“秦国梁，我命令你，立刻给他们下令，让你的兵都撤离留守处！”
在留守处熬了一夜的邓锡候，也跟着下楼来了。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先住手，有事说清楚！武力不解决问题。”
秦国梁也跑到周小山身边，苏海，彭大升他们没敢阻拦。
人一多，知道打不起来的周小山最后才踢一脚。
地上刚被踢了一脚的郑介民，嘟哝着肿了的嘴呼喊。
“陈部长，我是郑介民，川军抗命杀人，救我！”
在食堂吃早饭的饶国华和楚天舒，潘文华来的最晚，挤进人群里看见这一幕顿时乐了。
“小山好的不学，跟着我们学！打人太暴力了，这样不好！”
“就是，我们上次都跟委座认错了，以后不打国府要员！”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你什么眼神
在场的人里，吓的最惨的是曾扩情，别看他黄埔一期毕业，天生胆小。
背摔时候他就听见肩膀脱臼的声音，加上手指折断，鼻梁骨打断，鲜血横飞。
完全懵逼了。
他很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得罪刘湘太惨。
可是另外一个也看见全国过程的人就不一样了。
昨夜吹了半夜的牛，陈诚的谈话还没完。
中途潘文华和邓锡侯还跟他起了争执。
将领们也难得回去，草草的在留守处搭建了行军床。
王缵绪和田颂尧，孙震早上起来在永州城转悠了一圈，回来恰好看见全过程。
一般来说，副官都是温和的文职。
传奇副官，既是周小山赞誉，也是他身上的标签。
王缵绪从来没想过，这个外表带着些书卷气的俊秀副官，居然如此狠辣，军委会命令部的厅长命令也敢拘捕，连他都要毕恭毕敬的郑介民都敢殴打。
“田公，德操，我们没看错人吧？这是周小山？”
“卓清影那么大一个美人在哪里，亭亭玉立，也会认错，你什么眼神！”
孙震大笑。
田颂尧却说的意味深长。
“你是没想到周小山会这么猛吧？”
王缵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孙震就感慨的说。
“冯天魁带出来这批学生兵，不管是参谋，副官，就没一个不猛的，都是敢带突击队往鬼子窝里插的角色。仗一打起来，双眼发红，一个个都在请命杀敌，都恨不得冲上去跟鬼子一对一拼刺！”
看着孙震答非所问，田颂尧再次笑起来，他知道王缵绪是忧心儿子得罪周小山的事情。
别说前线打鬼子，就是当初军阀混战，能站住脚跟的，那个不心狠手辣。
别忘了，周小山是军阀冯天魁和刘湘教出来的。
今天周小山对郑介民出手，还不单纯是狠辣。
要不他吃定了国府外强中干，要不就是看淡了官场黑暗，无心仕途。
“家门不幸，我没管教好儿子，如今惹出祸端了，田公可有计策教我，定当后报！”
“你都一门心思跟着老蒋走了，我能有什么教你！”
别看老田手里没有军权，他在看不上王缵绪挖空心思向上爬。
老蒋那种人，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他也得看你的出身。
甫系川军的人，怎么可能被重用。
身份，职务能上一个台阶，那是要有机会的。
可是这话在王缵绪耳中，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田颂尧不是不巴结老蒋，是没机会。
来永州还不是拉着孙震帮你弄官。
“王司令，我听说卓敏之夫妇是历史学教授，喜欢个古玩！”
孙震跟王缵绪关系比田颂尧跟他要好得多。
田颂尧说话夹枪带棒，他夹在中间不好受。
“带了，你说周小山那个混球，又不是上门女婿，把岳父母接过来住一起算什么事啊，我怕我送去替儿子道歉，能被这家伙扔出来！”
说的也是，周小山的财力，深不可测，也不知道他怎么折腾的。
就那个睚眦必报的臭脾气，王缵绪上门一定是场好戏。
孙震还在想着，就听见贺国光人从人群里找过来叫他。
“德操，你陪着郑介民去医院，记住，带你的兵去！”
话音没落，田颂尧嗤笑起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是我们四川军阀，打输了喝顿讲茶就摒弃恩怨！”
66军要对郑介民动手，肯定是在他离开永州城。
要换成自己，也不会让郑介民活着出去。
郑介民手握一整个特务机构，刺客如云，放虎归山，日后睡觉都不安稳。
“老田，你的意思，郑介民走不出永州，这怎么可能？他是奉委座命令来的！”
“我什么都没说，德操听贺主任的，送人上医院！”
当初被贺国光拿下，田颂尧本来就耿耿于怀，自己对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着他总能给自己一个面子，如果川军有机会提升政治地位，能帮自己弄个监察委员。
谁知道这混蛋油盐不进，既想要稳定四川，又舍不得抛出筹码。
而贺国光听完田颂尧的话以后，也愣住了。
田颂尧不值得他去做交易。
可是他的话，贺国光没法不重视。
转身追上进入小楼的人群，去找陈诚商量去了。
而陈诚拉着周小山的手，正在气呼呼的往指挥部里冲。
“小山，殴打上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在66军门口郑介民抓的了你吗？你这么一大，断送的是你自己的前途！”
貌似错了的周小山，心里不以为，没有去跟他争执。
党国都没有前途，让我去巴结党国要员找前途，跟后世说什么存工资买房，借网贷提前消费享受，吃保健品长寿一样扯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不能杀一儆百，以后的麻烦多着呢。
“小山，郑介民是委座亲自打电话叫来跟川军交涉，打狗也要看主人，跟别说郑介民在委座心中分量很重。”
嘴上说的是周小山，陈诚心里想的不一样。
下面的冲突，没两句话就搞清楚了。
郑介民想给周小山和川军下马威，周小山顶牛，他下令抓人，周小山拘捕。
重庆警备司令部也没多少兵，上次毛人凤送来一个营，还在矿山干活，现在又来两个连，是不是把司令部几个团都送给永州做苦力才甘心。
心里对郑介民那个埋怨，都跟他电话说了多少次了，周小山是川军心肝宝贝，打不得碰不得。
川军在四川实力远胜中央军，除非对日投降，把前线的部队都抽调回来，要不军委会根本没法跟川军正面对抗，何况委座还有延安，桂系等等心腹大患要解决。
不解决这些人，川军和中央军打起来，他们也不会安分。
太不懂事了。
仗着委座圣眷，偏偏要去碰周小山。
这下子头皮血流不说，卷曲在担架上还瑟瑟发抖那个怂样，把党国的脸都丢尽了。
陈诚身后一群看热闹的川军将领都还没有在会议室坐下。
贺国光就冲进来了。
“小山，你给我说个准话，这事到此为止好不？”
陈诚一下子惊了，打了一顿还不算，川军要干什么？
非得要把人杀了？
真要是郑介民折在永州，委座那关可过不去。
军委会肯定会对川军做出处罚，可是处罚万一反弹，这又是在玩火。
陈诚盯着周小山，跟贺国光一样，正在等着他的答案。
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值班哨，立正高喊。
“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刘将军到！”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好事不出门
历史上西康省，首府在四川境内的雅安。
有西昌，甘孜，阿坝和雅安部分地区。
成立的根源还是四川军阀内战，二刘大战的产物。
靠着同为保定系的邓锡侯倒戈，刘湘战胜了亲叔叔刘文辉。
在邓锡侯劝说下，留出雅安以西部分地区，安置刘文辉。
二刘尿不到一个壶里。
刘湘也眼不见心不烦，于是申请成立西康省，安置他的这位野心勃勃的叔叔。
可是他临时都没见批复，申请递上去就这么叫着。
在今年，国府丢了那么多省不好看，想起可以成立一个，顺便督促这刘文辉为抗战做点贡献。
于是刘文辉如愿当上了西康省主席。
陈诚和贺国光都没发话。
邓锡侯跳出来锤了刘文辉胸口一下。
“你来干嘛？”
“听说小山回来，川军将领云集永州，我在雅安无聊死了，还不如过来凑个热闹！”
看样子刘文辉不是他们请来的，还真会凑热闹，陈诚和贺国光在叫苦。
这节骨眼上，你来干嘛？
光邓锡侯和甫系川军联合起来，军委会就受不了了。
现在永州就是个巨型的火药桶。
爆发以后可以把民国炸的粉身碎骨。
哪里容得下你西康再跑来添炸药，擦火星，都不怕把你一起报销了。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看着陈诚和贺国光没好气的把他盯着，刘文辉试探的问。
这句话真心是说道陈诚心里去了，脑海里不由的冒出来一句话。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干脆把脸扭到一边。
“小山，你小子怎么搞的，我一进永州，就听说你把郑介民打了，老子都不敢打！”
看着国府大员没理他，刘文辉毫不介意，会议室的环形桌子，正好周小山身边有空位，跑来坐在周小山身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怕是永州城都炸了。
周小山左手边坐着的陈诚心里那个郁闷。
在永州，国府就甭想找到脸。
贺国光眼睛一亮，赶紧插话。
“看吧，小山，人家刘主席都不敢殴打国府大员，你还想怎么样？”
“小山，我给你说，有些人惹了就惹了，是绝对不能放虎归山的！”
刘文辉话音刚落，贺国光都傻了，感情这混蛋不是来劝架的。
这不是帮倒忙吗？
怂恿周小山杀了郑介民对你有什么好处？
整个会议室笑成一团。
一群川军军阀东倒西歪。
陈诚气愤的一拍桌子。
“够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不管在什么年代，拍桌子也是很让人忌讳的事情。
这么多川军高级官员，包括邓锡侯，刘文辉等二级上将在场。
陈诚还不够资格拍桌子。
“陈长官，你的意思，只准中统无故抓人，不准我们有所抵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你的意思，郑介民是奉委座之命，来抓捕周小山的？”
别看邓锡侯没事时候挺温和，这种事情，他才不管着陈诚。
“抓捕周小山，肯定不是委座的授意，是他自作主张？”
“可是就这样一个人，还担任着军委会命令部的厅长，手握生杀大全，完全不把我们川军放在眼里，他怎么不来抓我？”
陈诚和贺国光被邓锡侯质问的有些无语。
楚天舒站出来了。
“陈部长，贺主任，今天这件事，军委会没有一个说法，不仅郑介民休想走出永州，我还要给罗军座和前线的郭军长，范军长，潘司令他们发报！”
两人头疼，陈诚估算着时间，是不是给峨眉山打个电话。
最震惊是一直在角落没有做声的曾扩情。
他从来没想过，川军会如此霸道。
被打的郑介民还在医院治疗，他们还反而不依不饶。
“陈部长，贺主任，从今天郑介民的表现看，这种非常不自律的人，简直就是饭桶，你保他干嘛？何况据我所知，他们两人跟你们关系很一般。”
陈诚和贺国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潘文华。
他们哪里实在保郑介民。
保的是中央对地方的权威，也保的是委座的的颜面。
郑介民是他们要过来，跟川军道歉，让川军出气的。
这蠢货到哪里都不放下委座身边红人的架子，习惯了狐假虎威，如今白白被打一顿，川军不仅没有出气，反而激化了矛盾。
可要这么被川军杀了。
陈诚可没法交代。
国府官员派出来管理四川的官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可是，看周小山的态度，他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松口，即便用身份逼迫他答应，永州回重庆或者峨眉山的路上，川军有一百种以上的办法，弄死郑介民。
“这样，邓主任，潘司令跟我去和委座通话，你们不要妄动！小山也不要随意离开。”
老头子的宝贝疙瘩闯的货，干嘛自己解决。
大不了挨一顿骂。
想开了的陈诚招呼潘文华和邓锡侯起身，去隔壁电讯室去了。
他最放心的是，永州的电讯部门还是别动队的人。
不担心电话被人监听。
人都没走远，刚出门就听见会议室里炸了。
“小山，弄死那个狗日的，跑到我川军地盘上耀武扬威的抓人！”
“就是，小山，这次你手软了，下次你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陈诚听见这群混账大声的在吼，腿一软，差点摔倒。
好在贺国光在会议室里吼起来了。
“国家有国家的尊严，郑介民是军委会任命的国府要员，不是你们袍哥开堂会！”
“贺主任，国家的威严，国家的权利，就是拿给这群人这么敛财和糟蹋的？周小山好歹是川军上校，刘大帅殉国了，第一批出川抗战的川军几乎都死光了，你们就这么欺负川军？”
“这件事只有委座可以处理，你们放心，委座一定会给川军一个交代！”
贺国光恨得想给自己一耳光，早知道就不让这混蛋来代替康泽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介民倒了，外人还以为自己跟郑介民有什么矛盾。
故意陷害他。
心里再憋屈，事情还是要做的。
贺国光坐到周小山身边陈诚留下的位置。
“小山，给我个面子，把郑介民当一个屁，放了吧！”
“我又没抓他！”
周小山郁闷的翻白眼，自己刚起了杀心，这帮人怎么看出来的。
“小山，别听老贺的，这混蛋尽坑我们川军！”
刘文辉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了，周小山转头望了他一眼，这混蛋肯定是有事找自己。
他盘算了一下，除了军火，他恐怕没有什么事情会求到自己头上。
他又不出川抗战，弄那么好的武器干什么，永州产的给他用都白瞎了，前线还不够呢！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我再说一遍
66军留守处别说电讯科，就是这栋大楼，陈诚都已经很熟悉了。
他都不用开口，电讯科的军官们就敬礼离开了。
其实值班室和冯天魁办公室也有电话，他跟贺国光一样，还是喜欢来这里。
“陈部长，从娘子关，到太湖之战，到鲁南之战，没有周小山，任何一仗都不可能有那么大战果，军委会至少欠周小山三枚青天白日勋章！”
娘子关因为第三军告状，匆忙进行那个荒诞军事法庭庭审，没有详细了解战役过程，就派发了勋章。
太湖之战，刘湘怕周小山被人盯上，处于保护的想法，掩盖了他的功绩。
鲁南之战以后，周小山失踪，军委会论功的时候，正值刘湘冯天魁殉国，川军哪有心思替周小山争这个。
随着周小山没有音讯一年，一些战役的内幕，才逐渐披露出来。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都不知道委座这时候在外面还是可以联系上！”
对着潘文华叹了一口气的陈诚，拿起了电话。
果然。
第一句话得到的回复，就是委座不在。
紧接着，电话那头就爆了。
郑介民再怎么不对，也是委座身边人，川军怎么敢殴打上峰。
电话那头在叫嚣着要把周小山送到军事法庭。
“川军的事情，事关重大，不管是66军开往重庆，还是二十二集团军兵进峨眉山，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国家命运之抉择，你我都没有权利替委座处理，立刻派人去通知委座，我在永州等着委座的电话！”
平日里，陈诚还敬这帮人几分。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再来添乱，陈诚可受不了。
他也不管对面的暴怒。
“我再说一遍，事态严重，什么时候我能得到委座的亲口回复？”
也许是陈诚强硬的态度，也许是兵进峨眉山把他们吓到了。
“委座刚出去不久，一个小时内，如果委座赶不回来亲自给你通话，照惯例，我们会转告您委座的意思！”
“记住，事关重大，十万火急，不能玩忽职守！”
陈诚叮嘱完毕，挂了电话。
无奈的给两人摊了摊手。
“小山这次还是冲动了，郑介民这个命令身后的背景很复杂，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口吃下这么大的利益！”
“陈部长的意思，人家要吞了自己，连骨头都不剩，川军只能束手待毙？”
“国家都这样了，他们还在吞抗战功臣的身家财产，就不怕日本人把他们都吞了。”
真是说不得，碰不得。
眼看着一提周小山不是，邓锡候和潘文华都坐不住，陈诚把手举起来，意思他们两人听他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这件事终归要解决，委座也需要我们备一个解决方案！”
潘文华想开口，邓锡候伸手拦住了他。
“陈部长准备怎么提？”
“各大五十大板，郑介民和周小山，各自连降三级！”
“不可能，国民政府有功不赏，乱命不能抗？”
“别扯了，陈部长要真这么做，我们哥俩也用不着跟你这么墨迹了，各自去军营点名算了！”
陈诚没好气的看着潘文华和邓锡候。
潘文华比较急，进入电讯科一直没坐下。
邓锡候坐在他身边，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殴打上峰，军委会不做惩处，以后还怎么服众？”
“郑介民算什么狗屁上峰，他上校，周小山也上校，他是命令厅副厅长，周小山抗战功勋党国瞩目，最多是平级之间私斗！如果他这种人也算是川军上峰，川军不用打鬼子了，早就造反了！”
出川抗战险死还生，一路酸楚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邓锡候非常清楚，四川军阀一团散沙不可怕，自己只要和甫系川军靠拢在一起，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唐式遵不好相处，王缵绪目前还对蒋某人抱有幻想。
可是潘文华，周小山，秦国梁都是闷着头做事的人，不会害人。
有了刘湘遗言，他顺利的接管了刘湘旧部掌握的绥靖公署。
这一切还不足以形成一个稳固的联盟。
鲁南之战，66军，50军跟自己背靠背打鬼子，有了生死情谊。
周小山不仅是连接这份情谊的纽带，也是川军的财神爷。
自己这时候不出面顶住军委会压力，不仅背叛了战友，还让回四川一番苦心经营付之流水。
“这事太难了，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这么打了，让委座脸面可在？”
“委座要顾及他的颜面，就不该重用这种蠢货，也不该派他来永州！”
潘文华没邓锡候那种想法。
为人表面高傲，其实看对谁，能看上的朋友，他都比较讲义气。
周小山是大帅副官，身边的人，也是大帅生前看重的人。
尤其是大帅陵园的阴谋，自己明明看出来了，却没法阻止，周小山一回来就解决了问题。
要是周小山自己都护不住，一头撞死算了。
反而没想太多的利益纠葛。
“叫郑介民来，是我和贺国光的意思，本来想让他在跟周小山把事情说透，一笑泯恩仇！谁知道这蠢货，平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也就算了……”
陈诚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邓锡候和潘文华猛的大笑起来。
“陈部长，这事你搞出来的？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自己看着办啊，反正处置周小山，我们……”
“不答应！”
看着两人配合默契，异口同声，陈诚心里发毛。
刘湘殉国后，贺国光分化瓦解川军的工作一直都很成功。
川军真要是拧成一股绳，力量不说和桂系一较高低，肯定比阎锡山还要可怕。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吓了陈诚一大跳。
他立刻提起了电话。
“我是陈诚！”
“陈部长，我康泽，你亲自接电话，太好了，是知道重庆报纸的事情了吗？委座有什么说法吗？”
“什么报纸？”
这年代的电话隔音效果都不是特别好。
听见电话对面在吸凉气，邓锡候和潘文华对视一眼。
笑容藏都藏不住。
姥姥的，打了那么多胜仗还总嫌弃我们川军没本事，这次给你玩个新花样。
“说清楚，什么报纸，里面写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大公报今天发行的报纸，附带了一份很厚的刊物，免费赠送给订阅的人看，你赶紧看看永州的大公报发行有没有，看了就明白了！里面全是对国府现行政策的指责和政治改革的设想，情况非常，非常的严重！”
陈诚都惊了，什么样的刊物把特务头子吓成这样。
“好，我现在让人去找刊物，你不要离开，我要是没找到，立刻给你打电话！”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一时间
联系不上委座，陈诚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康泽一口气打了十多个电话。
证实了不仅是重庆，成都，永州，自贡，内江，涪城，乐山，每一处的大公报发行，都夹带着厚厚的一本为川军为抗战倡议的刊物。
他想命令别动队立刻上街，收缴报纸刊物，查封大公报。
又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川军。
重庆是山城，政府机构有院子是奢侈的事情，成为陪都以后，衙门太多，这种好事还轮不到别动队。
别动队在重庆的总部也只是街边小楼。
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
“看大公报，送川军为抗战倡议的法治特刊！买一份报纸，赚十倍刊物。”
“看，大公报，邓锡候将军说，中华民族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候了，川军不能坐视贪官污吏横行卖国！”
“重庆前市长，抗日虎将潘文华将军在川军刊物上指点江山，中华民族只要能依法治国，就能实现伟大复兴！”
“今天的大公报，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四川人的四川，应该像明治维新一样，卧薪尝胆！”
卖报的吆喝声和抢买报纸的喧嚣，眼前那段特务机构的存在就是逆潮流的复辟的文字，在他这个特务头子看来。
是一种绝大的讽刺。
他终于忍不住了。
“来人啊，把下面卖报纸的给我收缴了！”
眼看着特务们一窝蜂的冲出去，康泽还是不解气，想亲自去吧楼下的卖报摊子给他踢飞。
何曾想到，刚下楼。
就看见冲在前面的特务，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川军用机枪顶住。
他哪里知道，别动队，中统据点附近都有报摊。
旁边就停着145师的汽车。
川军不仅在这几个摊子里布置了兵力，还在大公报的分社也派兵保护。
“康队长，久违了，川军借大公报的报纸，发个声音，难道康队长也要阻止？”
大街上剑拔弩张，特务和川军对峙，卖报的小贩瑟瑟发抖，抢着买报纸的民众作鸟兽散。
康泽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145师参谋长曾南飞，川军不是不奉命不得进驻重庆城区吗？
什么时候进城的？
来了多少兵？
意图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在逼宫？
“曾参谋长，什么时候进城的？有命令吗？来了多少人？”
“人多人少不重要，中央军把重庆搞的乌烟瘴气，川军进城，也是迫不得已，康队长，在下奉绕师长命令，保护报纸发行，等天黑了，我们自然走了！”
听说川军进城，不是为了赶走国民政府或者取缔中统。
康泽松了一口大气。
想起那些个清君侧，针对他们十三太保的文章，心里又是一堵。
“康队长，卑职也是奉命而为，打鬼子和执行命令我都不含糊，两次大战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也不要低估我执行任务的决心。顺便说一声，绕师长，潘司令说大公报我们川军保了，你要是有意见，去找他们。如果仗着特务身份对大公报报复，小心川军的机枪炮弹！”
这个报纸摊子踹了，重庆还有无数的报纸摊子，还有无数沿街叫卖的报童。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康泽，已经猜到这一幕正在全四川上演。
重庆有着全国各地势力的办事机构。
川军檄文，不用半天时间，就可以传遍全国。
这次是有预谋的袭击，端掉部分摊位，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明天各地的报纸就会转载，评论。
他顿时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你给我记着！”
狠狠的指点了曾南飞一下，康泽转身就上楼了。
街上远远观望的民众，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和掌声。
爆了，整个四川都爆了。
四川人骨子里家国情怀很重，在抗战爆发的初期，在各地军阀，在地下党组织动员下，展现了极大的抗日热情。
可是前线节节败退，陪都如同预料的一样迁入重庆。
对于四川人来说，打击虽然巨大，还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更让他们失望的是，川军统帅刘湘殉国，国民政府迁入四川以后，一系列不堪的所作所为，让人绝望。
此时的国民政府，就像是偏居一隅的南宋小朝廷。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在胡作非为。
在波涛汹涌中，在强虏环视下，不思进取，只等着被人逼到跳海灭亡。
难道中华民族的文明就此泯灭？
几千年传承的文华都要给这帮狗日的饭桶殉葬？
全中国人都要去向鬼子鞠躬，乞求延续最后一点性命的时光，然后稍微晚点在遭遇屠杀。
不，四川人绝不甘心。
当所有人都毫无办法，看着时局想着不堪的边缘滑落。
有识之士都在鼓励着所有人抗战的决心。
川军这份檄文，跟继延安的《论持久战》之后，再次让人看到胜利希望。
他不仅详细的介绍了各国的律法制度，还引入一些小故事，告诉民众，各国领导，政要主动守法，违法下台经历。
民国之弱，首在贪腐。
特务机构助纣为虐，罪责难辞其咎。
刊物中文章很多，第二篇就用了很多生动的语言，讲述了一个道理，只要人人守法，官员执法如山，取财有道，社会秩序，经济秩序就会恢复，民众生活有了希望，才能凝聚在政府的旗帜下，坚持抗战，才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一时间，洛阳纸贵。
一时间，雨过天晴。
一时间，无数电报都在拍发着川军这份刊物的内容，。
一时间，大江南北都知道，川军希望用律法治理四川，改革四川的行政方式，改编目前征粮，特务管制一些列国统制度。
刊物发行不到两个小时。
成都，重庆，永州，内江，自贡，乐山，江阳，涪城等等几乎大公报发行覆盖的城市都炸了。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
自发形成了游行队伍，越聚越多。
热血青年们走在队列最前面，高喊着让四川人治理四川。
四川要成为抗战真正的大后方。
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川军不仅是四川人的川军，更是全国人的川军。
支持川军，支持这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就是支撑抗战胜利的希望。
不仅是后方，沦陷区，前线，很多人都在等着电报传来川军檄文的消息。
川军的军官，一字一句跟士兵们诵读，无数战士热泪盈眶。
依法治国，建制法治为中心，中国人一定会像当初秦国变法一样，在绝境中爆发，从列国卑秦，列国分秦，走向富强自信，灭七国，统一而强大。
第一千零七十章 准备个房间
眼看着秦国朗副官张满江抱着一摞刊物进了会议室。
尹昌衡激动的站起来了。
“国梁，小山，公开发行拉？快，给我一间办公室，这群狗日的在会议室太吵，我要安静的看！”
“您去军座办公室吧！”
冯天魁殉国以后，他的办公室一直是原样。
除了眼前这位老督军，秦国梁不会轻易请人进去。
尹昌衡没有客气，他又不是不识路。
拿了一本刊物，一路小跑的走了。
“什么东西？”
看着尹昌衡如此重视，贺国光心里非常不安。
“贺主任神机妙算，以为处处掐住我们川军命脉，这次我们在你眼皮底下摆了那么大一个阵，你就没看出来？你以为军座的四姨太可以帮你？要不是看着她逢年过节，总是把头发盘起，夜里去看望我们军座，要不是看她一门心思学习政务，勤勤勉勉的在尹昌公手里做事，我早就把她赶出永州了！”
接过秦国梁递过来的刊物。
草草看了一眼，贺国光一脸涨的通红，回想起这几天川军将领的调侃，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表演。
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兆民打电话说，川军发行了一本抗战刊物，就是这本吧？”
在电讯科没等到派出去的随从回复。
电讯科电话爆发一样想起来，都是找周小山和秦国梁的。
陈诚干脆给66军的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注意峨眉山过来的电话。
带着潘文华和邓锡候就跑来会议室。
“是啊，里面有我和文华的文章，还请陈部长指正指正！”
潘文华和邓锡候，看着贺国光被秦国朗挤兑，笑容藏都藏不住。
一群川军军阀都等不了秦国梁的副官，就跑来枪。
会议室里更乱了。
“国梁还是给我准备个房间，我好好拜读川军的文章！”
光看刊物章目，贺国光就知道这几天被骗了。
大公报熬了一天一夜，尽看狗屁障眼法了。
这分明是邓锡候，秦国梁，潘文华设计来耍他的。
沉着一张脸跟秦国梁开口。
秦国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政训处办公室贺主任不陌生吧，就在楼下，你看怎么样？”
“我们去国梁的办公室，邓主任和潘司令也陪我去，有什么问题，你们好帮我解答！”
这么厚一本刊物，陈诚翻看了标题也很头大。
川军这不是出牌，这是将军。
他得把棋看清楚。
这么多川军将领放在会议室，就像是把几百只鸭子放在笼子里。
别说贺国光嫌弃会议室吵。
连川军自己都嫌弃自己吵。
手里的刊物，很振奋人心。
郭汝栋，田颂尧，刘文辉，陈兰亭，王缵绪，曾扩情几个，先后跟秦国梁索要安静的地方。
剩下的楚天舒，饶国华，秦国梁跑来跟周小山击掌庆贺。
“小山，四川各地的大公报都在说卖完了，他们在临时编辑增刊，希望我们再提供一批刊物，配合他们发行！”
“够了，没那个必要！”
发行的刊物免费送，大公报赚钱，周小山来补贴。
这财迷才不干这种事。
“他们在问，能不能授权他们刊印！”
“这个可以有，让他们转载记得给几位长官稿费！”
饶国华，秦国梁，楚天舒都有署名文章，听完再次大笑起来。
“痛快啊，痛快，小山，我看着贺国光的一脸狼狈，比歼灭鬼子一个联队还痛快！”
川军苦贺国光久矣。
这家伙对川军军阀之间的派系，矛盾，利益纠葛太了解。
善于利用其中的矛盾，又手握国民政府的生杀大权。
加上言听计从的康泽充当打手。
让本身就四分五裂的川军，更像是一团散沙，随意国府拿捏。
饶国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那把冲锋枪把贺国光突突了。
“贺国光这个人很复杂，总的来说，还是心怀中华民族的，刊物发行，我们表面上占据了主动，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把国民政府逼到了墙角。可是真正谈不拢兵戎相见，川军的顾虑还是很大的！”
在场的几位将领心里都很清楚。
不管是威胁从前线撤军，还是威胁兵临重庆赶走国民政府。
在日本人大兵压境的情况下，都不是特别明智的做法。
能用谈判解决问题，最好不要搞的无法收场。
把国民政府赶了，联络各地诸侯，组织联合政府就是在玩火。
其中的艰难不是一两句话或者召集大家开会就可以解决的。
也不知道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扛不扛得住。
会不会引发大面积的投降潮。
谁也不敢去赌。
“小山，你的意思，没有贺国光盯着川军，蒋某人就不会放心！”
“是的，让贺国光盯着川军，总比让顾祝同，何应钦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官僚来跟川军合作要强得多！”
秦国梁还在沉思，饶国华叹了一口气。
“小山，你的意思，抗战前冯天魁和贺国光那种默契，是当下最合适解决问题的方案？他会这么做吗？”
“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得把很多工作做起来！”
自从刘湘殉国，贺国光回四川。
川军的事情，就没让人顺心过，被贺国光各种阴谋阳谋压制的很惨。
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三个人都在兴奋的状态。
周小山却在进行下一步的铺排。
楚天舒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饶国华亲切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鼓励他继续说。
“川军要成立一个四川的自治委员会，这个会直属省主席领导，我之所以建议不把矛头对准蒋某人，就是像尽可能的回避阻力，让他来兼任这个省主席！”
这一年多，川军那么大的努力，就是不想让他做这个省主席。
周小山这么说，他们都在等一个解释。
“从自治委员会的章程，机构设立上，就不要给省主席留下权利的空间，他身兼国家领袖，只负责重大事务，而重大事务，权利又交给委员会表决！而且我们需要十几个四川自治委员会委员成为中央执行委员！”
周小山临时组织的语言有点绕，几个人也听明白了。
架空他，让省主席的职务成为一种荣誉，四川自治的权利集中在委员会。
“四川当前最重要的是回复生产经营秩序，征粮队破坏了四川整个农业生产，农民们种不种，种好种坏都一样，这样不行。有些地主跟征粮队勾结，收租过高，这样也不行，企业，手工业经营者生怕钱财露白，被特务和官僚盯上，不敢放手发展，这样也不行！川军自治委员会总的来说，就是打击贪腐，打击权利滥用，鼓励，保护民众多生产，多种植，多养殖，为前线后方多提供物资流通。”
虽然永州的生活，生产秩序被秦国梁，尹昌衡保护的很好。
四川其他地方的现状，几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小山，你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赶紧渡河，去清影他们那边办公室。把你想到的，川军下一步需要做的，都写出来，至少要写一个完整的谈判方案，我，邓主任，潘司令都等着你的意见！”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你可不能撂挑子
随着将领们各自分散到了66军留守处的办公室。
喧嚣的小楼安静下来。
66军原来政训处郑冲的办公室，同样很安静。
贺国光一口气把整个刊物所有文章读完。
又提起来再看一遍。
直到永州城里喧嚣起来。
在永州，最先走上街头的是滴翠峡附近大学的师生，他们一路游行，喊着支持的口号。
本来师生的数量就相当庞大。
知道他们是支持川军。
跟随他们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在永州城里转了一圈，汇集了永州各界人士。
宽阔的街道也不够拥挤，人潮又不知道在谁的提议下，涌向了66军留守处。
把偌大的练兵场，挤的满满当当。
被惊醒的贺国光，再次发出浓浓叹息。
他自以为才华横溢，把川军各军阀当成棋盘上的棋子。
自己下的什么臭棋，人家这才叫棋。
看完这些文章，他全明白了，人家不是不懂，只是心怀国家命运，在思考国家前途，不跟你一般见识。
抗战没有爆发就开始在永州实验实践。
川军不是不懂政治，冯天魁刘湘是因为出身军阀，为了顺利在军队里掌军打鬼子，避讳国府的猜忌。
笔墨如刀。
真如文章中所说的，无数阿谀奉承的党国要员，把委座头上割掉的辫子，在心里又给接了上去。
在黑夜里，拉着领袖往悬崖边狂奔。
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却丝毫没有察觉。
和光同尘的自己，何尝不是其中的一员。
辛亥革命至今近三十年了，国民党推翻帝制的同时，又在向帝制靠拢。
不尊重每个人生存，生活的权利。
与民主文明的社会背道而驰。
这样的国家，怎么能不弱，这样的社会结构，怎么不被人欺负。
依法治国，把权利关进法治的牢笼，一切政府行为有监督，执行法律，走一条根本强大之路。
中华民族才会有希望。
贺国光行尸走肉一般的习惯性走出来，魂留在了政训处的办公室。
直到碰见同样若有所思的陈诚。
“贺主任，我写那篇文章怎么样？‘
邓锡候脸皮厚，他可真当文章是自己写的。
“我需要思考，对了晚上我会给委座打电话，除了接任重庆防空司令的职务，专心做点对国家民族有益处的实事，把其他职务都辞了！”
这话一出，别说邓锡候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连陈诚也惊醒了，他不盯着川军，谁来盯着川军，靠曾扩情那种被川军玩弄在鼓掌之间的笨蛋，还是顾祝同，何应钦那些跟川军根本尿不到一个壶的家伙来增加矛盾。
都说国府人才济济。
陈诚比谁都清楚，干实事的没几个。
来个坏事的盯着川军，真被川军下狠手当众杀了，国府和川军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国光，你可不能撂挑子！”
话音刚落，秦国梁快步跑来。
“陈部长，侍从室电话到了，委座要亲自跟你通话！”
听周小山说起贺国光是重要的环节，最好争取他和川军合作。
秦国梁对贺国光失神的样子很意外。
看着三个人转身跑去接电话，一把拉住潘文华。
“他怎么了？”
“看了我们的刊物，刺激受大了！”
想不到川军也能干出来笔墨诛心这种事，潘文华一边忍不住仰天笑，一边跑去追陈诚。
贺国光还在走神。
川军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接下来谈判，国府讲全盘陷入被动。
甚至可能被川军威胁驱逐四川而不受人指责。
想起冯天魁，邓锡候这些一天到晚吃喝玩乐，看似荒唐和不务正业的，干起正事来，比自己这个矜矜业业，专心一致的人更强。
浓浓的挫败感，挥之不去。
秦国梁撞了撞他的肩膀。
“外面很多请愿群众，你去说几句？”
“川军人才济济，我何德何能！算了，我去找陈部长！”
贺国光这才想起，陈诚他们都去接电话去了。
一边摆手，一边朝着电讯科的方向走去。
外面的民众，已经推选出一些实业界，教育界知名人士作为代表上楼了。
楚天舒和饶国华正在解释委座电话到了。
秦国梁一到楼门口，就被田颂尧抓到了一边。
“国梁，这次川军肯定会改组省政府，成立委员会，怎么样，算我一个？”
“我说了不算！”
“不要搪塞我，国梁，我跟你说，我虽然下野挂了个虚职，可是不缺家财，也不会从职务上弄钱，我有种感觉，这次不跟你们一起干，会后悔一辈子。这次是我是真心想借助你们搭建的台子做事情，可以在邓主任面前发誓，一定跟着尹昌公学习，为四川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田颂尧的言辞很恳切，秦国梁也能看出他是真心的。
川军真要依法治理四川试点，是需要人的，这种人老成精的人物，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要真是专心干事情，绝对可以独当一面的。
只是这件事太复杂。
现在什么个架构还没搭建起来，他可不敢乱承诺。
“我会跟潘司令和邓主任转告你的意思！”
要的就是这句话，田颂尧笑的眼角都咪在一起，手上做了个炮哥的敬礼。
“别忘了跟周小山说，邓锡候虽说有点墨水，可是写不出那样的气魄雄文，至于孙震，潘文华他们在刊物上写文章，那不是扯淡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混蛋连威胁的手法都用上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秦国梁气的鼻子都歪了，顾盼了一下左右没人注意他。
“保密！”
“放心，只要你把话给我传到，我就是川军永州系的人，忠诚可靠，刀斧加身也不改初衷！”
表达完毕的田颂尧，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着陈敬方，高凤翔，卓敏之，陈宏带着各所大学的校长，院长和实业家们上来，刘文辉屁颠屁颠的迎上去，他也赶紧跑了过去。
秦国梁只好跟了上去。
“秦军长，小山呢？”
秦国梁还没说话，刘文辉抢答了。
“人家老婆今天在门口受了惊吓，不得安慰安慰？”
永州城都知道卓清影拿枪指着郑介民，一副巾帼英雄的气概。
如今刘文辉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周小山很亲密的伙伴开玩笑。
全部都大笑起来。
连秦国梁也指着这自来熟的家伙，又好气，又好笑。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面子挂不住
军事化管理几千军属，烈属的实验室生产药物。
卓清影身上的事务还是很多的。
忙碌中听人汇报，周小山渡河了，丢下了自己的事情，亲自开着吉普车到河边来接他。
“小山，打郑介民的事情，过关了吗？军委会会下令处置你吗？”
这糙蛋的年代。
做点事情，家人总是担惊受怕的。
周小山可不敢说政治也是某些利益的妥协，郑介民应该跟最高法院院长易焦堂一样，只是某些利益链条上的突前的狗，幕后的人该站出来了，接下来的麻烦多得很。
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倒是想处置我，可是办不到啊，我就喜欢看他们恨的我牙痒痒，又拿我毫无办法的样子！”
美人笑面如花。
在川军呆了这么长时间卓清影很清楚。
这天这场，不单出是惹事和怕事的问题。
这个世道出奇的乱，群狼环视。
没有实力保障，没有赫赫凶名，没有狠辣手段，会被人吞的渣都不剩。
自己丈夫说的轻描淡写，却身处惊涛骇浪中为永州支撑一道屏障。
保全川军就是保护家人的安全。
“你知道吗，不止是永州，整个四川都沸腾起来了，到处都在议论川军公开对抗战建议的条陈，以前我都不知道，你的文章写的那么好，痛陈国民政府的腐败弊端，写出了民众心中渴望的世界！”
美人的褒奖和崇拜，永远是男人激昂斗志的来源。
亲人更不应该吝啬赞美。
看着卓清影伸出来的手，自己把胳膊伸了过去。
任由她把自己挽着上了汽车。
“邓主任，潘将军他们等着一个军管四川的整体方案，提交国府，以便接受他们的质询，你老公真可怜，又成苦力了！”
“你需不需要一个帮你改错抄写的校对员？”
“当然！”
“可是我没有时间哎！实验室一大堆事情，今天还要负责检查他们核对工资！”
卓清影娇羞的摇了摇头，给周小山说。
“滴翠峡的几所大学今天停课了，教授们带着学生上了街，凤翔阿姨怕浩然和清然出现意外，把他们派到我这里来了，我让他们给你抄写好不好？”
“好啊！”
周小山回来以后，高凤翔他们担心陈浩然和卓青然被人挟持，胁迫周小山，街都不准他们上。
吃住都在学校，学校外围有川军驻守，根本没人敢去捣蛋，哪里还是比较安全。
“永州还是安全的，上次出了康泽被绑架事情，莲花湖到永州，滴翠峡到永州，城南工业区到永州，都有川军值守，永州保安团还派出了暗哨和潜伏哨！从陕西，重庆过来的几波不明来历，说不清来永州目的的人，都被抓了！”
周小山回四川以后，永州城外松内紧。
秦国梁，尹昌衡专门想保安团和城边农村民众打了招呼。
一旦陌生人出现，就要立刻汇报，查实是刺客的，有重赏。
保安团眼睛都睁大了，所有上报线索，都必须一一去接触，处置。
秦国梁还害怕保安团遇见有组织的刺客吃亏，留守处本来训练了一批特务营的整补兵，都派去协助他们了。
吉普车很快就开到巨大的山体内部。
周小山就看见了卓清影办公室门口站着的陈浩然和卓青然一对小情侣。
“姐夫！”
“你还没过门，不准喊姐夫！”
陈浩然以前都叫山哥，各自交往各的，这次周小山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叫姐夫了。
小姨妹再人小鬼大，终归是没嫁人的姑娘，面子挂不住。
娇羞中带着青涩，让人忍俊不禁。
周小山和卓清影都笑起来。
“清然，你不是好奇你姐夫文章怎么写出来的，待会他就去写东西，你们去帮他校对！”
“好咧！”
周小山的手稿，卓清然不止一次见过，把汉字简化的跟鬼画符一样，当然不能拿出去见人。
哪像她们姐妹，被自己父母逼着，不管钢笔还是毛笔，字写的娟秀漂亮，一目了然。
河对岸的实验室戒备森严。
也很隐蔽。
可是终归不是世外桃源。
起草川军军管试点依法治理四川委员会的章程很伤脑筋，周小山才安静了不到三个小时。
邓锡候，潘文华，秦国梁，尹昌衡就坐着小车，从城外的桥上绕过来了。
“小山，66军电讯科电话声有点大，我守在陈诚边上，听着他跟侍从室通话，蒋某人拿到我们的刊物，看了一点就撕，撕完又找来看，一口气撕了二十二本才看完，心里不知道怎么恨川军，你小心点！”
一群人都可以想象峨眉山下，某人暴跳如雷的样子。
对于川军这伙子来说，这是个巨大的成就。
就喜欢看你生气，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刚刚落下，邓锡候又来一句。
“蒋夫人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文章里是不是指桑骂槐，说委座身边的小人是她！”
然后一群人又笑起来。
这本刊物一出，等于是写了个出师表，让委座亲贤臣，远小人，开了个地图炮。
人人对号入座。
川军跟侍从室，党国要员以及委座身边的人仇恨结大了。
不过几个敢于在文章上署名的人，下笔的时候就知道后果。
从抗日战场上滚了一圈的他们不在乎。
山河沦陷，丧土失地，百姓在鬼子的刺刀下朝不保夕。
国家都这样了，川军守住四川就好了，党国的事情，没心思去掺和。
“你怎么说？”
蒋夫人在武汉会战亲临前线，看望伤员，因而被日本人飞机轰炸受伤，也算是巾帼英豪了。
目前在国人心里至少形象是正面的。
尹昌衡和秦国梁当时都没在邓锡候旁边。
很好奇邓锡候怎么去应对这个问题。
“我能怎么说，当年刘湘跟周小山劝实业界人士迁川，鼓励资本进入四川赚钱，她们身后几家也进入四川，川军是实实在在为他们出让利益的，隆昌的天然气气矿虽然价值不高，可是冒出来的都是钱啊，连我的油井都有他们股份。如今几个家族的人，不仅不顾情谊，在危难中不想着跟川军同舟共济，还想把川军的锅给砸了，川军只能掀桌子了。我让她去查查是谁指使的郑介民抓周小山！”
郑介民在永州用枪指着周小山也许是话赶话逼出来的。
但是毛人凤受他指派那次，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民国的政治，大部分是利益的平衡，尹昌衡点了点头，认为邓锡候处理的相当老道。
这话背后还有层意思，就是你们几个家族在民国得利最大，你们都不顾民国的死活，我管这么多干嘛！
周小山多嘴的问了一句。
“陈诚和贺国光呢？”
“被刘文辉架着接见各界人士呢！蒋某人让我和国梁，文华，陈诚，贺国光一起，明天去峨眉山！”
“什么，你们三个去峨眉山？张杨可是前车之鉴啊！”
尹昌衡最烦这种召见，当年他被袁世凯骗到北京，在圈禁中度过了人生最好的年华。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枉此生
川军这次逼宫，跟西安事变有本质的区别。
首先西安事变的时候，张杨弱，中央军强。
其次川军没有兵谏，嘴上虽然威胁，其实没动。
再有就是日本人已经把国民政府赶到重庆了，国家危如累卵。
川军一动，不管是安徽前线的撤军，还是兵进重庆或者峨眉山擒王，就是压垮民国最后一根稻草。
这几个层面，邓锡候看的很清楚。
“尹昌公，不至于！”
周小山有不同意见。
“邓主任还是要小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杨永泰那么受委座器重，还不是因为挡了人家发财的路，死的冤枉！”
“该死鸟朝天，我不觉得我会是别人能刺杀的角色！”
邓锡候看着周小山再次摆手，连忙停下话来。
“不止是你，潘司令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对手可以打的牌不多，推到你们两个，最容易解决问题。桌子上面谈，桌子下面打，我怀疑最近会有人来永州找我和尹昌公谈，国府如果要接受四川自治的方案，他们必须要得到足够的利益！”
“我日他先人！”
国民政府真特么肮脏，潘文华没想到，不仅周小山和邓锡候，连自己也可能成为刺客袭击的对象。
气呼呼的站起来。
“小山，我要是不幸随缘了，家小你帮我照顾，我的仇也交给你帮我报！”
“当然！”
“生在这个乱世，怕是没有用的，你们几个出了意外，这次都不用小山出手，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们的仇恨就是我的，我来报仇！”
邓锡候拉了一把潘文华。
“胸有惊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都当司令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尹昌衡他们还是挺佩服邓锡候的，他们也知道，潘文华不是怕，只是对那些人的做法不齿。
“小山，你准备拿什么出来交易，那帮人胃口可是无底洞，让他们撤出四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跟范先生和侯先生通过电话，他们主动提出，为了国家和民族，愿意把小化肥的配方，无偿的献出来！”
“无偿不合适，只会让那些人更加贪得无厌！”
“我的本意是建议他们设法效仿永州，在四川省之外的地方，把蛋糕做大，你也知道，蠢货是没药医的！”
在场几个人都喜欢跟周小山聊天，他嘴里时不时蹦一些新语言出来。
笑的大家前俯后仰。
“不够！”
笑过以后，邓锡候又想起那帮人的胃口。
“重庆兵工厂产品的代理权给他们，不过价格要提高！”
“你这混蛋，一边喊着打到贪官，一边还在鼓励他们贪腐啊？”
尹昌公脑子反应还是不慢的，代理权交出去，他们能找到这个由头从国府弄多少钱他们自己说了算。
“反正重庆停产，会被全国民众指责，见好就收，只要能不亏！”
邓锡候想起当初刘湘引他们入川的谈判，摇了摇头。
“还不够！”
“机关枪，手榴弹，迫击炮够不够，给你个台阶你不下，就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川军好欺负！你中央军在四川才几个兵？护的住你全家安全？大不了一起完蛋，在中华民族陪葬之前，老子先把你们收拾了，出了心里的那个恶气。我好好在永州待着，又没招你们，惹你们！”
眼看着周小山耍横耍宝。
别说潘文华，秦国梁，尹昌衡一脸的轻松。
连邓锡候也觉得露出笑脸。
也是，谈判的结果，是谈出来的。
对手也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政治上让蒋某人做省主席，甚至放贺国光进入筹备委员会，军委会和国府有了台阶。
在让他们一点利益。
化解了这段恩怨。
四川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没准真的可以在自己这群人手里做成。
被刊物上的文章洗脑，他们心态变了。
哪怕能参与这种社会实践。
邓锡候和潘文华也觉得不枉此生。
“小山，你的东西写完没有？”
“没有，千头万绪得到事情，还要做的严密，峨眉山一堆人等着挑错呢！”
“那你赶紧写，有些地方写个说明，把其中这么做的缘由写清楚，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就出发！”
贺国光和陈诚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时间长一点，肯定会找。
邓锡候几个人匆匆过来，谈话都没有避讳周小山的小姨子。
得到满意的答复就要赶紧开溜。
免得贺国光和陈诚到处找的鸡飞狗跳。
可是这次，他们猜错了。
刚应付完了游行民众代表的贺国光和陈诚正在焦头烂额的拿着一堆电报。
刊物才发行几个小时，全国震动。
首先是云南龙云，通电全国。
支持川军进行法治治川的试点尝试。
同时表态，被川军赶出来的刘峙，贪腐成风，祸国殃民，云南也不欢迎，让国民政府安置到其他地方。
山西的阎锡山也跟随通电全国。
支持川军改革实践，山西将派出观摩团，全程记录四川自治的情况。
个人对二十二集团军在山西的遭遇表示歉意。
同时对邓锡候将军的博学表示钦佩，后悔自己狗眼看人低，当初没有在山西把酒言欢，希望有机会亲自入川和邓锡候，潘文华，孙震将军会晤。
跟让他们两人生气的是。
延安方面派重庆办事处代表，向国府提交了申请，希望在永州设立八路军办事处，同时派出观摩团，观摩川军这次政务改革活动。
“国光，你说，你说，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委座还没表态，军委会都没有批准，这帮人就这么认定川军赢定了？”
贺国光看着暴躁的陈诚，无可奈何的摇头。
川军这次突袭的格局很高。
军委会和国民政府手里能应对的牌实在太少了。
“国民政府，军委会，真是小看了川军！我是真没想到，川军可以写出这么有号召力的文章，具有这么强的煽动力，和实践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川军刊物，言之有物，切中要害，针砭利弊，我觉得委座很可能顺应民意，让川军实践改革！“
贺国光是真希望川军这次可以成功。
他们不止是代表的四川，更代表了民族利益和国家发展方向。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扯这么远干吗
一夜之前，川军成精了，一群粗通文墨的军阀，玩起了法治立国的把戏。
还写出这样蛊惑人心的。
什么情况导致这种变化？
陈诚百思不得其解。
“国光，你说那篇文章，真是邓锡候写的吗？”
“是不是邓锡候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小山回来了。”
“这小子才二十多岁？一个师范生，怎么可能写出这样老辣的文章！”
“延安哪位还是师范生呢，《论持久战》你看没看？”
这贺国光胆子也太大了，这事只能做，怎么能说呢！
陈诚左顾右盼，四下无人。
“不说这个，五大的决策我们要带头执行，身为委座身边人，无论延安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们说川军！”
“薛岳入川缴共的时候，看不上冯天魁，上了抗日战场，被狠狠打脸。冯天魁的66军每一战的资料，他都设法让人收集，用来研究！”
一会延安，一会薛岳，贺国光扯这么远，陈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薛岳想调66军去湖南，一担心打自己脸，二害怕66军记恨冯天魁刘湘殉国的事情。
所以没敢动。
“我听说过天泉冯天魁救了薛岳的事情，还听说他们关系并不好，出川前薛岳没少嫌弃过川军！”
“薛伯陵在鲁南说自己以前太骄傲了！他还说，66军是中国军队里最擅长进攻的部队，总是能在广袤的战线上，抓住对手一闪而过的弱点狠揍，打的鬼子痛不欲生。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有点这种味道？”
懂了，陈诚明白贺国光的意思。
甫系川军打的好仗都是周小山在做战役计划。
甚至鲁南之战，邓锡候，孙震心甘情愿的做周小山的打手。
这次也不例外。
贺国光自认自己不是对手。
一团散沙的川军，在国府的逼迫下，有再次结盟的趋势。
而周小山，潘文华正在把邓锡候扶上四川军阀盟主的宝座。
“国光，麻烦大了，军委会，国民政府，委座，绝不会允许四川出现第二个刘湘！”
把战场上的打法搬到政治斗争中。
想到这里，脊梁骨都在发寒，陈诚也吃不准自己是不是周小山对手。
“现在国府拿川军没有办法，但是这个周小山没有倒向委座和中央之前，千万压制住，不管军衔还是职务，不能再晋升了！”
“压得住吗？我跟你说，不管是今天当众抗命，还是殴打郑介民，他巴不得军委会处置他！”
这事怎么说？
陈诚越听越糊涂。
他觉得贺国光今天整个人都不对。
“随着邓锡候和一些鲁南之战参战军官回川，当初鲁南最后一战，川军为中央军争取功勋的事情，也披露出来，再加上武汉二处大楼被炸，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四川各地都在议论，说刘湘和冯天魁死于中央军的阴谋！”
陈诚虽然不怎么关注川军事务。
到重庆以后，也听说了很多关于川军在前线遭遇不公的问题。
什么战区区别对待，军饷，补给，总是最后一个送到，缺斤少两，克扣无数。
打仗的时候，却是第一个冲上去当炮灰，哪里危险，哪里容易死人，就是留给川军的。
直到现在，杨森，郭汝栋的川军依旧是这个局面。
李家钰所部装备几乎是66军翻版，那么好，出入山西还是打了几场好仗的。
最后每次作战必然表态，川军战力有限，只能配合作战，敲敲边鼓。
说白了，就是对国府歧视川军，没有公平对待不满。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小山战功赫赫。
不仅得不到晋升，反而被压制。
在这样的局面下，周小山被压制的越惨，越能得到川军和川人广泛的同情，甚至把川军凝聚在一起。
邓锡候，潘文华，孙震这么多人表态保周小山。
他手握川军军械补给命脉，在66军地位又比较超然，根本不需要职务。
抓不得，杀不得。
周小山出事，邓锡候，潘文华，罗家烈，郭勋祺等人被打脸，川军必反。
陈诚仰天长叹。
“国光，我跟你不止在各种场合说了十遍了吧，周小山和66军只能安抚，最好是收编，可是某些人，眼皮子就是那么浅，为了那么一点芝麻绿豆的利益，非要把川军和周小山推到我们对立面去，这下子好了吧。谁来收场！”
66军战力彪悍，战功卓著。
在抗日战场的服从指挥，顾全大局。
除了跟八路军作战配合默契，没有什么能让人不放心的地方。
陈诚早就想整体收编他们更改川军旗帜，进入中央军序列了。
吐槽归吐槽，陈诚觉得这么让川军肆无忌惮的提要求也不行。
事情还是要办的，侍从室那帮混蛋乱成一团，还有人担心川军进攻峨眉山。
虽说是委座抉择，回到峨眉山，总得提出基本的框架方略给委座参考。
“国光，以你对川军的把握，关键时候，总是可以拿出适合的办法！”
“陈部长，高看我了，原本我在想，让委座推迟兼任四川省主席的时间，把唐式遵调回来跟邓锡候搅局，任命唐式遵为省主席。这样饶国华因为潘文华在永州，对亲近潘文华就会有顾及，唐式遵容易被煽动，跟邓锡候肯定会发生矛盾！”
如果在川军没有提出这份刊物之前。
这是个好建议。
唐式遵好大喜功，自命不凡，加上他跟潘文华的矛盾根深蒂固。
的确可以进一步瓦解川军的联盟。
贺国光之所以没有用这个计谋，更多是顾虑唐式遵回来，除了四川省主席，没有合适的位置安置他，而委座又希望亲自兼任。
“我们能不能在国府给唐式遵寻找职务？”
“二十三集团军怎么办？郭勋祺，罗家烈，范绍增三人关系极好，郭勋祺和陈毅是同学，时常请张云逸等将领来川军交流，可以这样说，新四军可以大摇大摆出入50军。唐式遵离开二十三集团军，中央没法派人接任，郭勋祺掌军的话，麻烦更大！”
“亲近共党可不是好兆头，郭勋祺不适合留在安徽了！”
“这节骨眼上，你敢把郭勋祺调回来？他冲在潘文华身前冲锋，川军声势更大了。”
“不能调郭勋祺，调杨森怎么样？”
“虽说杨森跟甫系川军尿不到一个壶里，可是抗战两年多，军委会拿杨森当驴使唤，军令，补给，弹药，都受到极大歧视，你敢保证杨森回到四川，不跟王缵绪一样，为了自己的部队，求到周小山面前来？”
说半天，这件事又从起点回到终点。
都是军需处，军委会这些个混账，利用人家川军抗日的热情，不拿人家当人看。
殊不知因果循环。
国府遭报应不算，现在压力都在自己和贺国光身上了。
陈诚再次想骂娘。
“我是真没想到，昨天晚上，周小山轻描淡写说出来的事情，会造成这么大影响。还是要把他找来，问问下一步我们改怎么办！”
“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小子都会把棋放在明面上，只是我们没重视很多细节，没想到他会用这样一种方式串联起来，环环相扣！”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礼多人不怪
尽管邓锡候，潘文华，尹昌衡都在出面给周小山打掩护。
还署名了不少文章。
川军将领也没有大规模召集起来解释，动员。
他们都没料到，贺国光还是从重重迷雾中，发现了周小山策动的身影。
陈诚让楚天舒找周小山。
在河对岸接到电话得到周小山并不感到意外。
该来的总会来，放下电话，让自己小姨妹这对情侣就在这边等着。
他就走了出去。
“小山，等你好久了！”
“余主任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的时候，看见你送尹昌公他们出去！”
“怎么不进来找我！”
“没事，我看见你房间里有人！”
尽管余欢水有66军最高的权限，可以来这里，他也认识周小山的小姨妹，他的谨慎超出了周小山想象。
“陈诚，贺国光在找我，我现在要过河！”
“我这边没有要紧的事情，就是延安的首长让我转告你，重庆给他们发来川军刊物的内容他看了，后悔了，当时不该让你回四川，至少在延安待几个月再回四川！”
说完余欢水自己都笑起来。
“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重庆的首长让我替他谢谢你，毛人凤，郑介民先后被捕，中统乱成一团，刊物一出，康泽暴跳如雷，他的别动队也人人自危，重庆办事处的日子好过太多，出去办事，尾巴也不见了！”
忙昏了的周小山还没想到有这么一连锁的反应。
咧着嘴也跟着余欢水大笑起来。
“对了，延安的首长让你千万不要着急，包括北运物资的事情，首先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申请来永州设立办事处，组织观摩团观摩政治改革，只是烟雾弹，全国这么多办事处，漏了永州，怕人认为是欲盖弥彰！”
“我帮转告首长，谢谢他们关心！”
不止指烟雾弹，第一时间声援也是实实在在的支撑。
“罗亮把机械设备和物资送到山西，副总指挥请求延安把部队留下协助山西战场，罗亮只带了一个团护送少量物资到了延安！”
“平安到了就好！”
“上午抗大学习，下午到秘书处当警卫，顺便负责看管三天送去的辣椒！等川军的全文刊发完毕，他还要协助秘书处解读。”
首长也开玩笑，余欢水是知道他们当初过草地的事情，说完跟周小山一起大笑起来。
对面还等着，余欢水干脆送周小山渡河再回来。
两人上车，边开边说。
“四川军阀良莠不齐，尹昌衡，邓锡候，潘文华，饶国华这些爱国将领可以信任，其他人首长让你多个心眼！”
“没事，我们干的就是与狼共舞的活！”
周小山何尝不知道四川军阀在欺压百姓，搜刮地方上劣迹斑斑。
四川土地，很大一部分，都在军阀将领或者家人，下属军官名下。
抗战时候的四川物资再贫乏，甚至闹粮荒，也饿不了这些川军军官将领。
不解决土地问题，不给农民出让利益，四川军阀不能约束自己亲属，川军下属。
所谓的依法治川尝试就是一场笑话。
邓锡候，潘文华他们野心勃勃的想要尝试，殊不知这并不比打鬼子更加简单。
送周小山过河，余欢水没有跟去留守处楼上。
周小山刚到楼下，刘文辉和田颂尧就一起下楼来了。
“刘主席好，田高参好！”
副官出身的周小山，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的。
标准的军礼，让两人都很受用，还举手回礼。
“小山，晓得你忙，这几天我都在永州，如果有时间，我想跟你聊一聊！”
“谢谢刘主席看得起，我的时间都被长官排满了，只要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川康本是一省，刊物我看了，这次川军的尝试，不要忘了西康！”
“我知道刘主席的意思了，如果真到了可以搭建构架尝试那一天，邓主任和秦军座肯定会邀请刘主席的！”
周小山语气很真诚，不像是搪塞人，刘文辉也知道这小子名声好，说话可信。
很爽朗的笑道：
“我就等着好消息，不过我还有其他事情想找你谈，你定时间，我做东，想请你和你岳父全家拨冗！”
看见贺国光也下楼了，周小山连忙低声对田颂尧说。
“秦军座把事情给我们通气了，你的事情尹昌公负责，这几天就拜托田公先跟着尹昌公熟悉熟悉！”
“真的！”
田颂尧笑的比刘文辉还灿烂。
“太谢谢你了，我这两年在家里听着你们前线打仗，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跟他们两人兴奋的表情对比，是贺国光黑着的一张脸。
果然猜的不错，就是这小子，在勾连四方军阀势力。
最会借势。
“贺主任好！”
礼多人不怪，周小山到没狂妄到自己做了一些事情，就可以目中无人。
“小山，好小子，你在大公报摆我一道，弄的我两天几乎没睡觉啊！”
“这不关我的事吧？”
“狗屁才不关你的事，当年冯天魁骗我在红云寺阵地上挖工事，如今你学的有模有样，骗我在报社看稿子，还瞒天过海给我唱这么一出！”
“真不关我的事情，陈部长昨天问我，川军要干什么，我就说想要公平，想要依法治理四川，他还不信！”
又是这套说辞。
陈诚鼻子都气歪了，王缵绪当时也这么对他说的。
何曾想过，这小子考虑的这么成熟，干的这么漂亮。
“贺主任，川军很多将领因为川康整军的事情记恨你，我们军座却只说是各为其主，在国家民族大义上，你和他是以后默契的，怎么，人走茶凉，军座尸骨未寒，贺主任就要对66军举起屠刀？”
被人这样指责，想起当初刘湘和冯天魁对自己都还不错。
贺国光难得老脸一红。
“小山，你也知道，我是奉委座命令做事！身不由己，忠诚也分大小嘛！”
“看看，邓主任在报纸上还没骂痛快，你又来？”
周小山一边说，一边伸手，请这几位下楼专门来迎自己的长官先走。
“小山，明天我们要去峨眉山了，我和陈部长有些事情想跟你再谈一次！”
“好啊！”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强硬
川军一口气要三十五个中央委员，监察委员，候补委员的职务，用于组建四川自治委员会。
防止其他国府官员干扰。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气的陈诚暴跳如雷。
“三十五个，你当中央执行委员是永州产的大白菜。不可能，不行，办不到。中国那么多个省，你一个四川，就要三十五个名额，全国才一百多个执行委员，召开五大会议增选，把名额扩大到一千个都不够！”
“你看吧，川军的意见我们都说到了峨眉山，亲自给委座提，你非得说先拿出一个预备方案，我们说了，你又做不了主！”
“还全国？国家没有土地沦陷的省还有几个，四川经济，人口，抗战的贡献又占了多大比重？什么叫公平，这特么就叫公平！”
“胡扯，你这是卖国言论。日寇占领的土地，我们是要收复的？”
“就凭国府一帮不得人心的贪官污吏？就凭陪都重庆这种萎靡士气？我跟你说，国民政府不励精图治，卧薪尝胆，不改革政治，民生搞不好，没有经济，军事实力支撑，光想着收复河山，还不如早点洗了睡，梦里什么都有！”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知道军委会害怕这节骨眼上川军闹什么幺蛾子，有了周小山一步步提前铺排的顺序。
也晓得川军的舆论战跟一般的学潮，示威游行不同，手里的军事牌一打出来，就是王炸。
胜券在握，剩下的就看川军能从这次，邓锡候几个人心态轻松的很。
快乐就是这么简单，陈诚越愤怒，他们越开心。
几个人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邓锡候仿佛又回到了鲁南大战的时光，自己跟刘湘，冯天魁一群人在指挥部轻松谈笑。
日寇灰飞烟灭！
秀才遇到兵，跟这几根搅屎棍实在谈不下去了。
陈诚看着贺国光把周小山领进来，像是看见了救星。
“这样，我昨天很多事情没有跟小山谈透，今天又发生这么多情况，你们先出去一下，谈完我叫你们！”
“不行，你就欺负人家年轻，考虑不周全，军衔矮，地位低！”
“就是，仗着自己官大，以势压人！”
“夜里吃桃子，指着软的捏！”
饶国华，楚天舒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谈判。
看着陈诚狼狈的样子，都没过瘾。
邓锡候他们几个也跟着起哄不答应。
贺国光连忙吼起来。
“我们欺负他，他不欺负我们就不错了，我第一次在这楼下就被这小子摆了一道，当时觉得成长起来就是个妖孽，如今都不用成长了，就是个妖孽！“
“国光说的对，谁要是小看周小山，那就是跟自己掘了一座坟。你们几个敢拿他当一个下级或者后辈吗？”
陈诚也跟着脸红脖子粗的吼起来。
没想到会议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山，你怎么说？”
贺国光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不要再起哄。
这群川军军阀看着周小山也走进来，走到陈诚身边，都安静下来了。
“陈部长，贺主任，其实有些话，我也想对你们说，邓主任和潘司令，孙司令他们在场也是比较好的！”
“你说！”
“首先，川军也是国民革命军，中央和四川，不是对手。如果是对手，当初我们刘大帅就不会同意把重庆作为陪都了，干脆和日本人一起夹击中央军算了！”
陈诚何尝不知道川军和中央军不是对手，川军和四川人为抗战，付出甚多。
甚至刘湘都为抗战殉国。
他和贺国光都叹了一口气。
听着周小山继续说。
“川军抗战的记录片，在座都看过，我们对手日本人，畜生一样的民族，无时无刻不在欺辱，屠杀我们百姓，说实话，真要是收复了河山，得益的肯定是国民政府。在座的各位，怕是没几个人愿意去南京跟人勾心斗角还朝不保夕，至少我宁愿解甲归田！”
这话说的贺国光有些羞愧。
川军不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也不会弄这些幺蛾子。
干脆拉了一根椅子，在邓锡候身边坐下来。
抗战以来，川军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当年我晋升少校，是去北平公干，刘大帅亲自为我进衔，他就说过，给官，是任事，把事办好了，什么都好说，要是能力不足胜任，迟早要滚下来的！”
“小山，你都不知道，他们要三十五个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后补委员的职务啊！”
“三十五个多吗？”
陈诚做梦都没想到，一向说话比较务实的周小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部长之所以认为多，或者说推说侍从室，委座认为多，是因为军委会哪怕失败退到四川，骨子里还把我们川军和四川人当成二等，三等奴才！”
“四川的保路运动，打响了辛亥革命的前奏。四川人，从来不缺乏反对帝制，保护自己利益的勇气！重庆成为陪读以后，退入四川的国府要员，肆无忌惮的侵吞四川人的利益，为了抗战，我们可以忍。可是忍了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的四川人一旦爆发，整个中华民族都要陪葬！”
“这样的局面，陈部长，贺主任，你们愿意见到吗？连三十五个中央执行委员名额都不肯拿出来的军委会，国民政府，我不相信有励精图治，卧薪尝胆，把鬼子赶出中国的气魄和能力！”
陈诚和贺国光面对周小山质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的好！三十五个就是三十五个，这是我们川军基本条件之一，一个都不能少！我希望今夜陈部长就去给委座汇报，如果委座对这个有意见，明天我们也没必要出发了！”
原本邓锡候觉得周小山说三十五个是漫天要价，给谈判多一些回旋的余地。
川军将领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今他整个人都振奋了。
这些党国要员都骑在四川人脖子上拉屎了。
国府再没有一种明确的态度支持四川改革政务，川军不能善罢甘休。
三十五个，这么多名额，绝对可以杜绝这帮人利用二桃杀三士的方式，挑唆手握实权的川军内斗。
周小山提出三十五的另外一层用意，他也听懂了，这是种强硬的态度。
四川政治改革，不是淞沪战场。
不需要喜欢微操的某人来指手画脚。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大手笔
太难了，知悉委座性格的贺国光，陈诚听见周小山所提的建议。
认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邓锡候如此强硬，陈诚和贺国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有些窃喜。
国民政府有些事情，他们也看不惯。
川军的遭遇，他们也很同情。
刊物上列举的数据和发展趋势也不知道川军从哪里弄来的，触目惊心。
详细的佐证，让人不得不信服。
目前这些举措不改变，今年四川就会发生粮荒。
而四川的人口，也会因为现有的征兵抓丁在三年内被战争打断代。
在三年后，妇孺老幼也要上战场，打上八年十年，四川十室九空。
这比四川军阀混战十多年的危害还要大。
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等到日本人被耗费到奄奄一息，四川以及大后方也提供不出用于反攻的兵员。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如果不励精图治，民国被日本人灭亡迟早的事情。
人家说的没错，赶跑鬼子，复我山河，得益最大的党国，也是那帮依附党国的家族。
四川人能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
川军和国府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民国的前途，找一条绝境逢生的出路。
“特娘的，反正被委座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我给小山一个面子。我豁出去了，现在就去给委座传达邓主任的意思，你们几个就等着跟我两去峨眉山迎接暴风骤雨吧！”
看着陈诚起身去打电话，周小山带头鼓掌。
所有人也跟着鼓掌。
会议室里传出一片炙热的掌声。
陈诚临走时候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回望一眼就出戏了，眼神带着羞涩。
众人一愣。
掌声夹杂着笑声更猛烈了。
尤其是跟着周小山进来的田颂尧，刘文辉，手都拍红了。
邓锡候，周小山够意思，顶着被人记恨的方式，狮子大开口。
三十五个名额，大手笔啊！
这下子川军很多将领要升官了。
他们也确信传言不虚，肯定是周小山主导了川军在前线的一系列好仗。
贺国光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个妖孽。
怪不得刘湘宁愿让他兼任冯天魁副官，也要抢在手上。
他们是真后悔，当初因为跟冯天魁关系不好，没有多多亲近。
跟热闹的66军留守处不一样的是医院里郑介民的病房。
一向在重庆前呼后拥的郑介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冷清，自从见到了川军夹杂在大公报里的刊物，他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他就不明白。
在前线被中央军当做炮灰的川军，怎么在永州这么横。
当着孙震的面，护士还能把药用错了。
输液没找到血脉，再来两次这可以理解。
可是屁股上打针扎了七八次，疼了个半死，护士还说皮厚推不进去，这就是哄鬼了。
枪被周小山卸了的郑介民，刚扬起还没有脱臼骨折的胳膊，就被医生拉住，还专门拉他受伤的手。
刚接回去的胳膊，又脱臼了。
孙震带来兵居然不管，他们怎么敢？
怎么看，也是有预谋的。
他哪里知道，永州这医院去重庆采购药品器械的时候，路上犹太人没出面，被特务刁难了个够呛，坑了大洋还被收缴了药品。
山不转水转，特务头子终于落在医院手里了，周小山揍你，是出他心里的恶气。
医院的恶气还没有出。
机警的郑介民提出要转院，可是孙震告诉他，永州城，只有这所医院是犹太人全资的，其余都是川军控股或者参股的，你选哪家都可以！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不是说洋鬼子医院医生品德高洁，救死扶伤吗？
是川军影响太大，还是自己什么时候连洋鬼子都得罪了。
如今遭这罪？
还在对着孙震大发官威的郑介民，又被孙震扔过来一份川军的刊物。
这一看不要紧。
看的心惊肉跳，看着孙震扬长而去。
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孙震走了，川军更加使唤不动，绑着绷带去医院借个电话却担心川军控制了电话局，不敢打给峨眉山，打了个电话给曾扩情。
谁知道直到晚上，曾扩情才姗姗来迟。
“扩情，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你有没有跟峨眉山联系过？”
“介民，你糊涂啊，明明是来谈判的，怎么会被周小山激怒，不顾一切的下达抓捕命令。别忘了，这里是永州，66军的老巢！”
“不说这些了，你手里的兵，给我调一个排来，我在这里不安全！”
“你也知道你不安全呢？昨天送你到医院，贺参谋长一直为你求情，希望周小山放你一马！”
曾扩情声音不大，郑介民听着却像晴天霹雳。
照这个说法，自己岂不是不难安全离开永州了？
“他周小山敢？”
“他又什么不敢的，三十一集团军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他做的，可是武汉二处被炸的办公楼，你我还去看过！别忘了，戴笠，康泽也是狠人，却从不主动去招惹周小山。”
“他要真做了，委座不会放过他！”
曾扩情嗤笑，委座，委座现在生气的很。
川军那么狂妄的条件，也在耐心谈判，哪有心思管你个人死活。
周小山，邓锡候，潘文华，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口不杀你。
刘文辉也在撺掇他们斩草除根。
“介民，处于同僚，朋友的情谊，我能来看你，给你通消息，也冒了极大的风险，不知道会不会被周小山迁怒盯上。我只能告诉你，你目前极度危险，要想办法逃过这一劫！”
“我明天就去找陈部长！”
“明天，明天陈部长贺主任就不在永州了，今夜我也要走！”
周小山就是个疯子，川军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军阀在陪着周小山疯。
进入66军留守处的每时每刻曾扩情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们不是谈判吗，陈部长要去哪里？”
“亏你还在看这本刊物，这宣言一出？川军狮子大开口，陈部长有那个权利应付？”
曾扩情进病房前，郑介民就在看这东西。
他恨不得拿起来敲醒这家伙。
“这个刊物一出，龙云，阎锡山，延安都在通电附和，支持川军，川军有了这些地方势力的支持，完全可以抛弃国府，另外组织联合政府，你怎么看不清楚啊！”
八月天，郑介民觉得浑身冰凉。
自己一步走错，竟然到了生死边缘。
“扩情帮我，设法离开永州后，去给孔部长打个电话！”
“自己去打，我出了66军留守处，就感觉身后有尾巴，你住的这个医院，川军眼线不低于十条以上！”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名单
要说服峨眉山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川军看来，有陈诚和贺国光的支持，就成功了一半。
贺国光却不认为这件事很简单，至少当初武汉会战的时候，他极力跟委座说明广州对武汉保卫战的重要性不亚于当初忻口会战时候的娘子关。
可是委座还是不愿意把位于安徽的川军调往广州。
他更害怕甫系川军得到海外援助，在广州坐大，甚至跟广西的李白合流，导致对这些军阀失去控制。
“小山，要不你这次跟我们去峨眉山吧？我觉得你的方式吗，比较容易说服很多人！”
“贺主任高看我了，邓主任，潘司令这些年跟贺主任明争暗斗，大家都习惯了对抗的模式，觉得你挺难对付的，好不容易赢了你一次，当然值得高兴！”
这个马屁拍的相当受用。
贺国光明白了，有了周小山的提醒，邓锡候，潘文华，秦国梁到峨眉山，也会从党国利益出发，阐述这要做的必要性，愉快的跟川军将领一起大笑起来。
“邓主任，潘司令，三十五个人的名单，你们想好了有哪些人吗？”
“你放心，肯定有你贺主任！”
说实话，邓锡候猜到这三十五个人里，肯定有川军实权人物，有张澜，尹昌衡这样的名人，有实业界也教育界人士，可是没有真正议论过，他也拿不出一个完备的名单。
“从立法，宣传，执行，到依法治理四川，这过程的工作量不小，既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又要打击方方面面的利益，难如登天，而且对于中华民族来说，这事背水一战，只能赢，不能输。我是说现在就拿出一个初步的名单，我们自己先讨论，最大可能化解其中的政治阻力，比如熊克武，就不要出现在名单上了，反而张群，你们要斟酌考虑！”
“张群是中央执行委员，熊克武是后补的监察委员，这两人我们都不考虑！”
周小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蒋对熊克武的忌惮，比刘湘和邓锡候更甚。
他一直被特务跟着，回不了四川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熊克武很久没在四川，局势的变化他不一定能适应。
“川军五行都可以提名，别把杨森和王陵基（王豹公）漏了，还有刚准备卸任的省主席王缵绪！我估计这次委座会召开大会，递补很多后补委员！”
杨森和王陵基跟李家钰他们都是在抗日前线，可是政治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贺国光拉这些螃蟹进笼子，用心阴险。
可是周小山清楚，别看这些人在前线，可是涉及后方立法执法的事情，没他们加入，不约法三章，这些混账都会坏事。
邓锡候和潘文华对望一眼，川军内部的事情，就不让周小山得罪人了。
干脆接过了话。
“可以，军队部分的，我看这样提名，杨森，郭汝栋，王陵基，罗家烈，郭勋祺，潘文华，刘文辉，算了，刘主席现在算是政务方面的人！重来！”
“唐式遵，范绍增，李家钰，还有这位王主席和孙司令都不能少！”
秦国梁看见两人在讨论，干脆让副官递过来笔和纸，亲自记录。
就看田颂尧急的，连忙对着邓锡候指着自己胸口。
“看吧，贺主任，我们光协助立法执法的川军将领就至少排出了十五个！还有政务上的，刘主席，尹昌公，田高参也可以搞搞政务，张澜在四川影响力大，不能少，另外小山还有其他提名没有？”
“交通部长，民生公司！”
邓锡候大笑。
“怎么把卢作孚给忘了。可惜吴玉章不在四川！”
“添什么乱，延安的人你就别想了，你还嫌我跟陈部长不够难是不是！”
明知道邓锡候在捉弄自己，贺国光还是很生气，这是国家大事，不是你们袍哥开堂会闹酒。
“都是五大搞什么限共溶共，原来的统一战线多好，一致对外，我是真想把周公请来，一起谋划四川的事务！”
“马上要成为中央执行委员了，言行要对得起你的身份，要执行中央决议，不要这么口无遮拦，要康泽听见，不派人盯着你，也得派人安插你的部队！”
川军这帮军阀，什么事情都拿来开玩笑。
就算想吐槽，也要看看时候。
别说贺国光头疼，周小山这笑着说。
“不一定要延安的人，我觉得孙夫人就不错，可以请到四川来，还有冯玉祥，他在四川搞了多少次抗日演讲了？这次我们让他去讲法治！”
“小山，恐怕你提名的这两个人，委座都不会高兴！”
邓锡候和潘文华对望一眼，周小山这个提议，虽然加大了难度，可是拔高了川军自治的格局。
也能让川军内部的有些人，在胡作非为之前，掂量掂量。
有意思。
“先写上，写上，人家还未必看得起我们这群川军土豹子，都没征求过意见，这还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情。”
这两人，一人在香港为抗战募集捐款药品，一人在四川做抗日动员。
川军这场法治风暴，全国震动，他就不信这两人真能稳坐钓鱼台。
当初周小山去天津，三顾茅庐，范旭东那么难请就请来了。
贺国光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等他们到了峨眉山，才知道锅是铁倒的。
“响应川军号召，先期迁入四川的大实业家，像范旭东先生，吴蕴初先生，他们要算上，至少给他们八个名额，具体是那些人，建议小山代表我们抽时间找他们商量一下！”
“在永州的法学教授戴修瓒先生肯定要算上，另外给教育界七八个名额，其实七八个都有点少，给迁入永州每所大学分一个都不够，还别说川大和重大以及迁入四川其他地区的大学！”
“你们算没算，这样三十五个都不够，陈兰亭呢？黄隐呢？还有国梁，周小山，刘周书刘夫人，沈虹和郑竹梅是不是也应该拉进来？对了，还有贺主任！”
陈诚在电讯科，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总算是接到委座的命令，再次过来找他们商量。
听见三十五个都不够，差点又是一踉跄。
峨眉山所有人都在认为川军狮子大开口，这怎么可能，川军哪里弄来这么多人。
一把抓起秦国梁正在记录的名单，越看越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