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我同学一场
陈敬方，张继先，孙永亨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实业家，哄堂大笑。
连几个记者，也好奇的把这几个人望着，把采访的事情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周小山才不管，反正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范先生好。”
“周副官，非常高兴认识你这样的少年俊杰，今天不来北平，不听你亲自演出，简直是人生一大遗事。梁先生生前跟我多有交集，对永利厂恩重如山，他若泉下有知，你把少年中国说唱的激荡人心，一定会很欣慰。”
“范先生过誉了，少年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还希望范先生海涵。”
“没一点朝气，还算的上是少年人？你的歌可唱的很豪气！”
范旭东给周小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舞台暂时交给常德胜和陈绵远他们了，一边是征兵的桌子，摆着整齐军装，军械，报名就套上，一边是赞助学生团体桌子，好多学生，上前报名，询问。
几个进步学生，在常德胜帮忙下，还在借着川军的舞台，做抗日救亡的演讲。
范先生不仅在天津城里，是一呼百应的名人，他在曾经在几所大学教授化学，在北平城也有很高声望。
很多教授，学生，远远看见也在对着他礼貌的敬礼。
连高凤翔，也带着陈敏之夫妇，一起凑了上来。
看见周小山让开身体，让常德胜他们的人上舞台，范旭东连忙开口。
“听说，小友中午在城外，用川菜，宴请我们平津的实业家，教育界人士，老朽能不能凑个热闹，讨杯酒喝。”
这里人太多，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小山又关注舞台上招兵的事情。
范先生这是给周小山面子。
“荣幸之至，秦烈，给城外留守的炊事排发电报，午餐准备双份，把昨天备下的两天肉菜全部做了，拿出最好的手艺来，款待贵客。”
征兵效果这么好，周小山自己也没想到。
不仅场下掌声如雷，征兵的舞台一搬出来，常先生他们组织的学生，青年老师就跳上舞台了。
纷纷询问川军的待遇跟四川的教师待遇。
这首少年中国说，得了平津师生一致的认同。
不仅大量的学生报名，当场穿上了崭新的六十六师军装，还有一些老师，也在询问永州师范以及川大，重大的教书的事情。
高凤翔在教育界的呼喊，常先生委托地下党组织动员，凸显了最大的作用，周小山甚至认为，地下党组织在带头参军。
要不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舞台背后的巷子里，就是两部电台。
一边连着永州城防司令部，一边连着刘湘的秘书处。
六十六师的电台，电讯处，都搬到了司令的办公室，他们在用电文，盯着现场直播。
“司令，好消息，北平各大高校的大学生，报名参加六十六师的，超过了两百人了。”
“我的天。”
罗家烈，秦国梁，黄玉民只觉得，这时候封萍的声音，有如天籁。
“太好了。”
“好个屁，赶紧跟周小山那混账发电报，见好就收。”
冯天魁知道这小子在北平撒疯，是既盼望又提心吊胆，他天天守着电报机，也一肚子憋屈找不到地方发泄，可是又生怕这些大学，学生被拉狠了，学校让教育部，一下子捅到南京去，六十六师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们准备的四首歌，才唱了一半。原计划重头，在第四首唱完，还进行一轮的征兵。”
冯天魁刚想说什么，电报又来了。
“司令，范旭东先生到燕大门口了。刘大帅命令周小山，要作揖，不要跟猴子一样耍性子，丢了我们四川人的气度。”
笑疯了，不仅六十六师四个大佬笑疯了，连电讯处的人，也笑成了一团。
“大帅怎么这么快改主意了？”
秦国梁刚回来，觉得错过了好多好戏。
“这次永利，会派陈宏跟随周小山入川，昨天，永利委托重庆的商行，给大帅送了范先生道歉的电报，说是愿意支持大帅，购买化工设备，派出研究团队，转行制造火药，下个月初，范旭东先生，陈调浦先生，专程去重庆，拜会大帅，感谢大帅照拂。”
“周小山那小子不知道，被大帅蒙在鼓里。”
刚落下来的笑声，又起来了。
封萍也笑容满面，六十六师的荣誉，隔着几千公里的电报，也感同身受，自己没能去北平亲眼见证这一幕，太遗憾。
刘湘本来也在他重庆府邸偷着乐。
跟一群副官，秘书在一边喝茶，一边调侃周小山。
可是卫兵传讯，贺国光，康泽来访。
不用猜，刘湘都知道，这两人是兴师问罪来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在花园过道的贺国光，就吼了起来。
“六十六师搞什么名堂，在平津散步谣言，说什么日本人马上打来，还鼓动天津的实业界人士，教育界人士迁川。现在天津的实业界，人心惶惶，连寓公也在动议迁川，日本人也发出照会抗议，说我们在整军备战。”
贺国光，康泽走到刘湘的会客室，听到这话的刘湘就觉得生气，刚起身又坐下来了，不该整军备战吗，国民政府不是在购买德械备战吗？
贺国光看着会客厅里坐着的刘湘，冷冷的眼神望着自己两人。
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沙发。
仿佛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刘总司令，北平的事情，你怎么说？”
康泽收到电报时候，就沉不住气了，你六十六师作死，就别怪我辣手。
刘湘理都没理他。
“国光，你我同学一场，你怎么看，平津局势？”
日本人步步紧逼，鼓动华北自治，贺国光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现在他的任务，是削弱川军，围剿红军，一石三鸟。
攘外必先安内才是委座定下来的国策。
哪怕自己对这件事有看法，有意见，也必须按照委座定下的战略去做事，也不可能对着刘湘表态。
看着贺国光没有说话。
康泽急了，六十六师无法无天，刘湘不仅不管，反而有撑腰的意思。
“何总长要你立刻约束楚天舒，周小山。”
“凭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花拳绣腿
刘湘毛了，贺国光一个劲给康泽使眼色，这家伙还在继续说。
“如果你不答应，他亲自给军统北平站发电报，要逮捕楚天舒，周小山。”
“周小山率六十六师特务营出川，接应迁川实业家，是我同意的，你们军统北平站，有那个能耐，就去拿下周小山。别忘了，阎锡山的卫队，都在这小子手里吃了大亏。”
太原城门口的事情，刘湘早就听说他们两人知道了。
康泽认为，太原城门口子，特务营是投机取巧无非是偷袭阎锡山，就算他们捉了，也没敢拿阎锡山怎么样。
北平城可不一样。
“北平可驻扎着二十九军。”
刘湘很烦别动队这帮子特务，听见康兆名的威胁，冷笑起来。
“玉石俱焚而已，拿下我川军在北平的一个营，他二十九军不伤亡一个团以上我跟你姓，让天下人看看，南京国民政府，怎么对待川军的。怎么对待忧国忧民的爱国人士的！”
贺国光跟刘湘是速成系同学，入川前后，专门对刘湘以往今日的一些列决策做了研究，可以说吃透了刘湘的性格。
虽然优柔寡断，性子软，不属于足智多谋的人，可是他敢于放手用人，一旦首肯，或者同意的事情，绝对会支持到底。
加上这个人，非常好面子，好不容易有件全国长脸的事情，你想拉也拉不回来。
“借大帅府邸电报一用，把刘大帅的意思，回禀何总长。”
康泽看着贺国光这样吩咐副官，无奈的摇头。
在身后一言不发。
“大帅，北平出事了。”
电讯秘书，很快拿了封电报进来。
刘湘顺手就抢过来仔细看起来。
“我就说，我就说楚天舒他们这么闹，肯定要出大事。”
康泽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急吼吼的叫起来。
“刘总司令不约束部下，委座怪罪起来，川军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刘湘咧嘴笑了起来，贺国光沉住气，把康泽拦了一下，让他也冷静。
刘湘白了康泽一眼，又坐下去。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日本人挑衅而已，去电报问清楚，让他们五分钟内，必须汇报一次。”
“华北局势这么紧张，这时候去刺激日本人，楚天舒脑子里装的是屎啊？”
说完的刘湘，也没理睬在旁边抱怨的康泽，把电报递给了贺国光，两个脑袋凑过来看起来。
原来周小山的几个士兵，镖局出身，自幼习武，跟峨眉派又有些渊源，套路拳法打的不错，周小山就命令他们在合唱万里长城永不倒，精忠报国的时候，做拳法套路表演。
这些士兵的拳，被擅长舞台表现的极乐门一干舞台专业人士，按照周小山指导的方式。
练了两天。
耍个套路，在歌声中耍的张扬四溢，荡气回肠。
叫好一片。
北平的民众，跟着六十六师特务营的兵吼叫川军雄起。
偏偏这时候，日军奉天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和日军第十一混成旅团，旅团长川岸文三郎出现了。
带着一群日本兵，就闯上了舞台。
“难听死了的歌，粗俗，卑贱！北平的民众应该提高修养，听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歌。”
随行的日军士兵，还唱起了日本人的歌。
舞台上群魔乱舞。
台下围观的群众怒火心烧，不停的喊着日本人滚下来。
连范旭东，陈敬方也在招呼旁边人沉住气。
周小山这混蛋，习惯了以退为进，拉着六十六师躁动的兵，让出了半边舞台，看这帮日本耍个什么名堂。
在舞台上的川岸文三郎，径直的走到川军面前，把拇指倒竖着往下
“川军的，耍花拳绣腿，中国人，东亚病夫！”
在重庆，再次接到描述详情电报的刘湘怒了，杯子都摔了。
贺国光捏紧了拳头，康泽也咬牙切齿。
“楚天舒，周小山怎么说？”
传令秘书，又跑步送来第三份电报。
“周小山，对上了川岸文三郎，代表川军六十六师，向日军华北驻屯军，约战，今日下午，北平城外，刺刀对决，三百人对三百人，直至一方所有人，战死为止。”
“好，好，好，六十六师特务营好样的，不愧我川军的兵，有勇气以死相拼，扬我川军雄威。”
刘大帅用力的拍打着木沙发的靠背，想要把兴奋的情绪，宣泄出来。
贺国光，康泽松了一口大气。
“日本人答应没有？”
电报又没及时接上失态发展，贺国光，康泽急的他团团转。
这时候电讯秘书又来了。
“对方同意了，周小山又扔出了两百万大洋存单，要跟川岸文三郎，土肥圆赌个彩头。”
刘湘爆笑。
“狗日的冯天魁，给楚天舒和周小山带了这么多钱，怪不得。”
两百万，对于四川军师一级的小军阀来说，绝大部分全副身价都没这么多钱。
康泽心里暗骂，狗日的冯天魁好有钱。
“日本人提出，加注到五百万银元。”
这刚斗完了狠，又斗富，刘湘傻眼了，他的钱，都在重庆。
想帮忙押注，都不可能。
电报又跟不上了，三人急的团团转。
刘湘在重庆公馆的电报室，二十几个电讯官不停的译电，秘书来来往往，匆匆的送来电报。
“范旭东，陈敬方几十位平津实业界人士出手了，燕大门口人潮涌动，咬着牙的爱国实业家，用身家财产押注，汇丰银行的一个经理照单全收，押注超过八百万，合计超过一千万以上。”
卧槽，一千万的大赌注，三百名士兵用性命刺刀对决，平津实业界人士参与进来了！
康泽目瞪口呆，刚坐下的贺国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土肥圆贤二提出，要用在成都设立领事馆为赌注。周小山还以颜色，让他们同意退出热河为赌注。对方说赌注不对等。”
刘湘沉吟了一下。
“立刻，给周小山发电，如果对方愿意废除塘沽条约为赌注，二十九军恢复长城防线驻防，我就同意他们在成都设立领事馆。”
“甫公，冯天魁六十六师的特务营战力怎么样？你对楚天舒这么有信心？华北驻屯军那可是精锐日军？擅长拼刺。”
贺国光不由的担心起了特务营战力。
这一战，不仅关乎一千大洋，众所实业家的身家财产，更关乎中国军人的荣誉。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对等
刘湘是知道冯天魁抽调兵王集训的事情的，甚至特务营的来历，冯天魁在南江也没有对他保密。
要是这样的部队，都拼不过日军，怕是川军那个营拉上去也不行。
他哪里知道，冯天魁在司令部，兴奋的嗷嗷直叫，恨不得自己就在燕大门口。
要周小山这波天天拼刺训练，三对一团队配合刺杀的兵王，都打不过鬼子，那才见鬼了。
“对方不答应，还是说不对等。周小山又提出，就以千万为赌注，自己和楚天舒参战，邀请对方两位少将参战，亲自搏杀。可是对方提出，军衔不对等。”
听见副官这么说，刘湘想都没想就吼了出去。
“给他们和楚天舒发报，老子这就给他们两个升官。”
刘湘副官匆忙亲自跑到电讯室。
康泽和贺国光两人对望，彼此无语。
不到三分钟，电报回来了。
“周小山说自己可以申请军衔。可是两个日本将领说这不算，北平民众都在吼叫日本人怂了，偏偏这时候，军统北平站的宪兵和特务来了。要逮捕川军特务营军官，双方正在对峙。”
浓浓的几声叹息，连刘湘的参谋部秘书们都觉得憋屈，刘湘望着贺国光和康泽。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
康泽和贺国光，也无比憋屈。
电报仿佛越来越多。
不停有机要秘书前来汇报。
“大帅，冯天魁急电，请示大帅，北平招商团效果很好，是不是再向上海，南京派出两支招商团。”
“大帅，李家钰将军急电，风头不能让六十六师一家出了，请示大帅，是否同意他们部向上海，南京派出招商团？”
“大帅，饶国华将军急电，愿意亲自带人去上海，苏州，杭州招商！”
“大帅，潘文华将军急电，他想去北平，接应川军六十六师特务营，护送平津实业界，教育界人士回川！”
瞌睡了来枕头，刘湘正在想怎么对付面前的两个家伙，正大光明的保周小山和他的特务营。
冯天魁也撸起袖子，跟着一帮川军将领亲自上阵了，刘湘嘿嘿大笑。
转头望着贺国光，康泽。
“你们两人觉得呢？”
贺国光看了眼康泽，对着刘湘说。
“算了，我亲自去向南京打电话。”
贺国光一出刘湘的会客厅，立马驻足，抬头望向康泽。
“你怎么看？”
“拘捕楚天舒，周小山，得不偿失，川军扬我中国军威，燕大门口，天津这么多实业界人士裹挟进来，还有范旭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在提出跟日本兵刺刀见红的对决。”
“我也是这么看的，我们两个把川中将领跟刘湘的意思转告南京，也给军委会，附带我们两人的意见。”
“可惜了，就这么放过楚天舒那个混账。”
在康泽眼里，二十岁的周小山，毛都没长全，做事张扬，挣钱是一把好手，就是被楚天舒推出来的幌子。
贺国光一下子想起康泽被揍的场景，又不好意思当面发笑，表情忍的很复杂。
“放心，拿下冯天魁，楚天舒的事情，迎刃而解！”
燕大门口，人越聚越多。
半个北平城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三教九流，什么行业的都有。
周小山看着军统穿着宪兵的制服，他还没有说话，他在沉思。
川岸文三郎这老鬼子现在还是十一旅团的少将旅团长，怎么承德被攻陷，还没回去。
土肥圆那个老鬼子，怕是刚在察哈尔搞完阴谋诡计，真要把两老鬼子拉下场，刺刀见红杀了，特务营牺牲多少人都值得。
他哪里知道，川岸文几次准备回去，都有事情牵拌了，消灭孙永勤，大本营说他功过相抵。
不过他们不敢像历史上那样，把孙永勤人头砍了示众，而是厚葬了这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十一旅团回承德了，先头部队发来电报说承德损失很大，他今天本来也要回去的，正好土肥圆也要回东北，两人结伴是恰好路过燕大门口。
周小山还想着怎么诱骗老个老鬼子下场刺刀拼刺，怎么刺激他们。
面对咄咄逼人的宪兵。
身着便装的楚天舒，先沉不住气了。
“老子就是楚天舒，老子是川军军官，从来没拿过南京一分钱的军饷，能管我的，只有我们冯师长，刘大帅，什么特么的军统，老子不认，你们再敢靠前，特务营给我拿下！”
“反抗是徒劳的，中国之军队，要服从中国之政府，服从军委会统一之指挥！给我拿下！”
军统北平站宪兵，蛮横成风，抓人抓惯了，在跟日军一样，在拥挤的人群里横冲直撞，在北平奈何不了日军，还奈何不了你们这帮千里跋涉的土包子，几百个川军就想在北平耀武扬威，你们敢造反不成。
几十个宪兵，端着枪，就往楚天舒，周小山身边冲。
王长青沉不住气了。
刚准备看周小山眼神，楚天舒的声音再次出来了。
“给我拿下这帮狗日的宪兵，老子不归他们管！”
特务营一帮子兵王，等得就是这句话。
周小山不说话，楚天舒的态度是一样的。
卧槽，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特务营在这里的两百多人，一下子扑上去，宪兵还试图反抗。
十分混乱的场面，没过几分钟，就平津下来。
特务营的兵太猛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几十号宪兵，全部缴械，反手摁在地上，疼的嚎啕大叫！
一个试图拉动枪栓的宪兵，还有一个开手枪保险的军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几把带瞄准镜的98K，准确的打中的手腕。
疼的丢了枪，满地打滚。
两声枪响，现场喧闹，混乱的场景，雅雀无声。
围观的民众，都退出去好远。
日军士兵，紧紧靠拢，子弹上膛，在舞台上把川岸文三郎，土肥圆贤二跟其他日军特务头子保护起来。
“二十九军来人了！”
“赵登禹将军来了。”
远处的街角，二十九军的队伍出现了，围观的群众吼了一声，人群分出一条道路。
周小山老远就看见了，带头的，正是昨天会晤的赵登禹。
“小山老弟，天舒老弟，昨天你都没给我说，你要在燕大门口来这出，来晚了，错过了，太可惜！”
“赵将军，给您添麻烦了，让您见笑了！”
楚天舒，周小山连忙迎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军委会令谕
地上的宪兵，也看见二十九军来人了，开始还喜出望外，现在全部傻了，赵登禹不是来救自己的？
看着军统北平站吃亏，也不帮忙？
你们站那边的？
几个军官更想不明白了。
川军这个营，什么来历，连赵师长也跟他们称兄道弟，二十九军怕是主动赶来的，他们抓捕受挫的事情，肯定还没汇报上去。
刘湘还在收电报。
“大帅，二十九军赵登禹将军赶去了，他好像没有帮着军统北平站，而是在做和事佬，建议川军放了扣押动手的宪兵，同时建议军统把这次事件，转大帅您处理。”
“赵将军还问日本人，愿不愿意跟二十九军大刀队较量一场。如果两位认准川军，觉得军衔不对等，他这个中将亲自下场和川军并肩作战，他不在乎军衔不对等，两日军少将算一个中将？”
“日本人呢怎么说？”
电报还没来，刘湘无奈的叹着气，这胃口吊的很不爽。
冷静下来的刘湘再次笑起来，周小山这小狐狸，只占便宜不吃亏，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把缴获阎锡山的冲锋枪，全送给了二十九军，还说什么支援长城抗战的队伍。
干的好，川军不缺阎老西造的那些个破枪，宋哲元还让人给重庆拍了封电报表示感谢，他送多少，老子给他补多少。
赵登禹人不错，收了枪，也出来办事了，有机会还他一个人情。
“大帅，教育部转发了北平十多所大学的抗议电报，说川军拐骗北平学生和教授。”
这事越闹越大，刘湘笑着命令参谋部，把这份电报，转给冯天魁。
可是，电报直播，还在继续。
“大帅，日本人走了，燕大门口，欢声雷动。无数学生，民众都在吼着川军，川军。”
刘湘长长的舒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伸腰，他没想到，自己打了大半辈子内战，川军还有被平津人敬重的今天。
日本人怕是害怕二十九军跟川军联合起来作弊吧。
毕竟一个集团军选出来的兵王，未必是他们驻扎北平人数所选出来的能比的。
再说二十九军赵登禹，精通武术，麾下大刀队声名远播。
拳怕少壮，这两个老鬼子，年龄都不小了。
康泽，贺国光，带着他们随行的副官，秘书，特务，在刘湘府邸的电讯部门忙了半天。
心情大好的刘湘，干脆让厨子上了几个菜，小酌起来。
电报，电话一直来来往往。
一个小时以后，拿到正式的命令，才回到会客厅，面见刘湘。
“军委会令谕，六十六师之特务营，即日起，离开北平，五天内，离开平津。六十六师及川军，不得再次向任何之地方，派遣类似之招商团。楚天舒，两个月内，返回永州禁足，但凡军务所需离开永州，必须提前报备重庆行营参谋处，周小山以及他在北平所招募的大学生兵，三年内，由我和康泽挑选百人，您推荐，进入中央军校学习。”
刘湘还在挥手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喝，听到这命令，酒都喷了。
这狗日的周小山惹事，人家楚天舒背锅。
楚天舒是罗家烈点去看着那个爱搞事的混蛋，这件事刘湘一清二楚。
笑的贺国光，康泽一脸的莫名其妙。
刘湘命令副官。
“把军委会令谕转给六十六师，给楚天舒，周小山发电报，带着平津迁川的人士，立刻给我滚四川。”
燕大门口，日本人走了，特务走了，欢声雷动。
好多学生，刚穿上军装的新兵，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半空中都抛洒着帽子和手上的书，包包。
“周副官，大帅电报，让你保护好平津迁川人士，滚回四川。”
“喳。”
秦烈还拿了刘湘转发国防部的令谕。
看完电报的周小山嘴角翘了起来。
这命令有点意思，知道我定的专列在一个礼拜以后保定开车，限五天离开平津，还算给了些时间照顾迁川人士。
一挥手，命令手下的人拆台子，让人电报通知郑春华辅仁大学那边一起撤，特务营在城外回合。
如果有意参加川军，或者去四川的各界人士，可以搭乘旁边的卡车前往城外。
他已经奉命立刻离开北平城。
冯天魁收完了电报，得知北平的电台关机了，松了了一口大气。
“老子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就说，周小山那副不吃亏的性格，他能老老实实在平津吃闭门羹。师座，你看大帅转来的天津两所大学电报，感激我们未雨绸缪，并且答应，派遣副校长和重要人员，来永州筹建预备分校，未来一年，陆续备份转移学校的书籍资料。”
罗家烈看着冯天魁爆汗的表情，笑的前俯后仰。
天津两所大学，也知道这个命令了，怕这混蛋趁着几天在平津的功夫，又上门去捣蛋。
“司令，这小子现在手里有两百多万啊，你不规定他买什么东西吗？”
“我不通工业，对军火市场也谈不上精通，也不知道该买什么，随这小子去，反正老子扔出去三十万，拿到那两个团的德械，这么多汽车，马匹，已经赚了。”
罗家烈还在反复看电报，又拿着电报调侃。
“哎，你们说，楚天舒看到军委会这份令谕，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在办公室熄灭的笑声，又如雷一般的响起来。
楚天舒拿着转发的电报，正在懵逼啦，为什么干坏事每次都是周小山，而背锅的就是老子。
刚从辅仁门口赶过来的李勇和廖承兵，在他身边，笑的前俯后仰的。
“笑个屁，反正老子这次出来，见识了平津，青岛，济南，太原，走了大半个中国，也该回去陪陪老婆孩子了，老子带的是警卫团，不出去就不出去，万一有战事，他重庆行营参谋团还能把我圈禁在永州。”
“老子最郁闷的是，凭什么他闯祸的周小山，就能去中央军校。”
一群还在拆台子的特务营士兵，笑的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扔了。
周小山已经顾不上楚天舒的脸色了。
他身边围了好大一堆的人。
好多人都争着给他介绍身边的人。
他只注意到高凤翔带着儿子，走到陈敬方身边，一张俏脸咬着牙，拧着陈敬方的手臂，三百六十度旋转，陈敬方疼的呲牙也没敢吱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送枪
今天在场的学生，民众都很振奋，军统的百十个宪兵，冲上来抓人，六十六师那帮还在维护秩序的兵，一下子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凶悍的把人扑倒，一招制敌！
疼的这些个宪兵嗷嗷叫唤，受伤的满地打滚，弄不好好几个都骨折了，兵王的气质，展露无遗，吓得特务头子，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连日本人也变得不自信起来，两声枪响一下子靠做一团。
尤其是两个老鬼子，自从赵登禹约战，两人都没有做正面的回应。
一直在低声商量，他们生怕川军就是个幌子，中了二十九军什么计谋。
围观的众人，早就受够的北平警察无故抓人的苦楚。
这些宪兵也不是好东西，特务营缴了他们的械都没还。
全场整齐的发出叫好的声音。
来者都是客。
陈先生，范先生，周小山的小轿车，都拿去接待贵宾了。
连赵登禹的车，也跟着卡车车队，浩浩荡荡的往城郊开去。
周小山没有上小车，而是被陈敬方拉上了一辆卡车。
一上车，他就被两个熟悉的面孔，吸引注了，眼睛就没看别的地方。
上辈子没见过活的，可是照片熟悉啊。
连忙鞠躬。
“小山见过梁先生，林先生，刚才太过于混乱，施礼之处，多多海涵。”
“你认识啊？”
“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一样的人物，我们永州城防司令部，无人不知。”
也是，报纸上都说了，六十六师拿着民国名人趣闻，给士兵们开眼界，陈敬方看见特务营的兵，也知道这是真的。
说完的周小山，赶紧把腰带上两把勃朗宁解开。
“出川之前，师座吩咐过我，若是有机会见到二位先生，当送百战军玻璃器一套，我一直以为没有机会了，所以玻璃器都送完了，两把手枪，您二位可以留在身边，用于游历考察时候防身，希望二位先生，不要嫌弃。”
梁思成夫妇，挨着卓敏之夫妇在一起，看着两把漂亮的小手枪，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卓清影和陈浩然，倒是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我们只是听说，你们川军，把少年中国说写成了曲子，刚才老师和学生们都说好。想亲耳听一下，当不得如此大礼。到了城外，还希望周副官，满足我们的愿望。”
梁思成抱拳，谦和的跟周小山解释。
“你们要是不收，下车我就发布命令，川军六十六师特务营，谁也不准再唱了。”
早就习惯了周小山这种说话方式的陈敬方夫妇哈哈大笑。
卡车的后车厢也顿时欢乐起来。
“你们收下吧，小山也是一片心意。如果实在觉得为难，干脆答应我，去四川主持设计，修建大学分校怎么样？”
陈敬方两口子把连同枪套的手枪接过来，塞进林梁二人的怀里，继续给周小山介绍几个平津著名的教授。
周小山一边敬礼，一边摸了摸刚才取下枪套的地方。
表示枪送完了，以后补。
汽车里再次哄笑起来！
几位教授纷纷邀请他坐到身边来。
刚准备发动，赵登禹又派人来请，周小山无奈的伸伸手，陈敬方让他去陪赵登禹，这帮教授学者有他照顾，于是跳下了车。
“到了特务营驻地的村子，我亲自给几位先生敬酒。”
周小山独自上了赵登禹的吉普车，刘川，苏海跟着王长青还有点不放心，一台吉普，一台卡车紧随其后，生怕出现意外。
“小山老弟，听说你们在燕大门口，唱了几首很好听的歌，老哥跟着你去，有没有耳福啊。”
“没问题，只是军队害怕扰民，住在郊区，没电，喇叭音响用不上了。”
“那没关系。”
“今天谢谢将军援手了。”
“我哪里称得上援手，你们有刘大帅给你撑腰，当然不怕那帮不干人事的。”
“其实他们也干了些事，只不过就吃那碗饭的，目前这个国策这样定的，他们也没办法。”
赵登禹在历史上留下的个人性格资料并不多，周小山可不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再说，自己手无寸铁的还在人家车上。
“你小子，算盘打的真精，昨天给我送东西，今天就是搞事情。”
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不仅周小山疯笑，连赵登禹给他的副官，还有司机也笑起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大帅跟师长也是在表明态度，不愿意跟二十九军为敌，更希望携手！“
“你们大概今天招了多少兵？”
“不知道，我一直忙着接待各界名人，不过赵将军要是关心，到了驻地，我就去统计。”
“没事，你们这样招兵，我们二十九军肯定也有人来投。只不过国府不情愿而已。”
人家这句话是大实话，周小山这样干，热血学生，从军的意愿肯定高涨。
“没法子，其实把大学生送到战场，我们司令也不情愿，可是川军素质太低，不得已需要些文化人，帮着提高素质，贯彻指挥意图。”
“你不要多心，收到你的礼物，我们查了你在平津的作为。张将军，佟将军都发话了，对川军这种招商活动，要尽可能的支持，其实我们巴不得所有的学校，工业迁往四川，在平津繁华之地开战，顾虑太多。而且，日本人狼子野心。”
周小山能看得出来，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也相信，二十九军高级将领，对时局也有紧迫感。
“可是人家日本人不愿意啊。”
今天宪兵出动，周小山更怀疑是日本人给南京施压搞出来的。
“那你们更应该做。”
周小山哑然失笑，可惜限五天内离开平津，要不倒是可以跟这位爱国将领，好好畅谈。
“由衷的希望，日后一天，川军和二十九军，可以并肩作战，守护，或者光复我们的国土。”
“我不期待守护，只期待光复。”
周小山说话很谨慎，可是人家赵登禹性格豪爽啊。
吉普车传出爽朗的笑声。
这年代，没有堵车，车队行进速度并不慢，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北平东郊第一个村子。
当然，应大家的要求，他们又把舞台搭建在这个村子里。
不过炊事班已经把饭做好了。
周小山索性招呼四方来客，边吃边聊，边吃边看。
看着周小山四处敬酒，陈宏怕他跟当初在永利厂一样，喝醉了。
一把把他楼了过来。
“范先生时间很紧，找你是有急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燕大门口这一闹，周小山出了堵在心里一个多月的一口子恶气，真准备不醉不休。
可是不能耽误正事。
陈宏郑重其事的拉着，范先生要找合适的地方。
一下子酒醒了，吩咐廖承兵选了一个清净的农家小院。
还让王长青安排了警戒。
周小山亲自切上蒙顶云雾，双手递给了范先生。
“小山，陈宏说是罕见的青年俊杰，而且百战军玻璃的成功，也说明你才学过人。老朽做实业多年，托大当一回前辈，考你个问题可以吗？”
“范先生，您本来就是实业界前辈，有话直说，晚辈接受拷问，情理之中。”
“通常而言，一个国家的发达标志，在于钢铁产量，我们中国地大物博，有铁矿的地方很多，为什么钢铁产量上不来。”
这家伙脑袋嗡嗡的，你一个化工专家，考我一个玻璃作坊老板，钢铁问题。
怎么这么不正常。
这酒席才上菜，村口还在唱歌，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民国时期，国民党登台的二七年，钢铁产量三万吨，就今年，一九三五年，钢铁产量，才四万吨多一点。
有人说一九二七到一九三七，是民国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二七到三五年，是黄金八年，全特么放屁。
五千年的历史证明，中国人吃苦耐劳，但凡聚居的地方，只要风调雨顺，无为而治，自然都会繁华起来。
可看看国民政府搞的民不聊生。
民国的工业比起清末和北洋政府，都是严重的倒退！
要知道光汉阳钢铁厂在北洋军阀时期年钢产量就达到五万吨，但于1925年停止炼钢。
国民党接管后，经过十年的统治，竟然没有使该厂恢复炼钢。
到1938年10月21日武汉失守前夕，只将汉阳钢铁厂30吨马丁炉2座，35吨及50吨高架起重机2部及铸锭用模等附属品拆走，运入四川。
把高炉拆到了四川，可惜一直没有办法组织好生产，最后四零年迁钢会才成立，整合了四川，以及上海，武汉各地搬迁过来的人才，设备，四一年才复产。
周小山突然想起，后世那些个论坛上的果粉喷子，居然说中国钢铁产量，在一九三五年，超越了日本，还弄出了一个资料作为证据，我放他姥姥的屁。
不知道国党造假成风吗？
你的数据，是加入了伪满洲的钢铁厂，还是从弯弯抄来的。
连陈诚也承认，在三七年考察日本时候，专门注意到了钢铁数据，日本三六年工业总产值一百六十亿米元，国民政府十四亿米元，日本的炼钢产量是一百五十八万吨，中国仅四万吨。
国内的钢铁企业都是有数的。
看着期待的目光。
周小山顾不上吐槽了，老实回答范旭东的问题！
“全国的，不是晚辈能揣测的，我说说我对四川钢铁方面的看法，一孔之见，先生勿笑！”
四川的更好，范先生乐呵呵的示意他继续说。
“至少有两个问题，制约了四川钢铁产量，第一是交通，第二是下游。就那四川来说，四川号称千水之省，四川盆地小丘陵密布，河谷纵横，别说出川的蜀道难，就是盆地内，铁路一片空白，公路崎岖难行。遇到河流湖泊，更是绕到没边。小铁矿集中到一个地方炼钢，运输成本高。
第二就是钢铁业的下游不发达制约了上游，四川大致和国内其他地方情况差不多，钢铁生产出来，除了造刀枪，农具，类似机械，建筑，汽车，造船等等钢铁需求大户，下游应用产业，几乎是一片空白。”
当初汉阳钢铁厂的产品，主要是造铁轨，平汉铁路，汉粤铁路，汉阳钢铁厂可出了大力气，国民政府不修建铁路了，钢厂停了民众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范旭东赞许的点了点头！
“小友大才，陈宏说，这个公式和原理，是你随手写出来的，我现在相信了！我有个朋友，他进口了一套，差不多跟跟重庆钢厂类似的设备，也是3吨电钢炉加上蒸汽锤一系列轧钢设备，生产能力更强，电炉设计也更为先进，还有一百辆卡车捆绑订单，设备倒是运回来了，可是大股东，重要的合伙人去世了，几个儿子不成器把家分了。合伙也散了，现在设备连定金都要不回来！”
起初周小山觉得这老头有点不正常，我写的化学公式，你考我宏观的钢铁问题。
有你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验证方式吗？
现在终于明白了。
可是更迷糊了，不算是平炉，光是能冶炼枪炮需要的电钢炉的钢铁企业，总共才四个，其中两个在上海。
民营的是上海大鑫钢铁厂，化铁炉3座，1吨转炉1座，1吨电炉2座。
官办的是江南制造总局炼钢厂（上海炼钢厂）生产设备3吨平炉1座，15吨平炉1座，1.5吨电炉1座。
另外一个是阎老西的育才钢铁厂，生产设备，1.5吨电炉1座。
可是这三所钢铁厂，电炉钢的规模都比不上重庆3吨的炼钢炉。
这个厂子哪里钻出来的，怎么历史上没有听说过？
北平的石景山铁厂他倒是知道，抗战爆发也没投产，可是沦陷到了日本人手里，很快就投产了。
至于国民政府规划的湘潭炼钢厂，两座7.5吨电炉，仅仅是规划而已。
“是不是大帅不愿意接手？”
“是的，重庆的电炉钢厂虽然没有这套设备好，可是作用重叠，何况四川铁矿少，规模小，分布凌乱，交通不便，他自己钢厂产能都没有吃饱，他只愿意接汽车！米国洋行必须要汽车，设备一起交付。”
“你那个朋友，有技术人才吗？”
“朱鸿志本身就是学这个的，在国外挖了一个冶金的专家团队！”
历史上没听说过这个人啊，为了给特务营讲课，他从报纸上收罗了好多资料，还专门注意到了大鑫钢铁厂的余铭钰。
191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采矿冶金系，1917年赴美就读于加里福尼亚州大学研究生院冶金专业，次年获冶金硕士学位。
在米国钢铁企业从业多年，归国以后，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商人，
立志实业报国，创办了大鑫。
抗战爆发以后，大鑫还侥幸迁都到了重庆，成为渝鑫。
照范旭东的介绍，这朱鸿志又是一个类似余铭钰的人物。
“需要多少钱？”
“不算汽车，整个设备，近九百万，他们之前已经付了三百多万的定金，加上他自己可以补充一些，还有五百万的缺口！要是凑不够这五百万，便宜洋行，也太可惜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条线路
五百万，周小山郁闷的可以吐血，你们这群人，比我这个穿越者还未卜先知。
“我看你刚才押注的两百万，拿一百五十万出来，百战军玻璃作坊以及你接受的这套设备抵押，我去帮你贷款三百五十万，应该可以拿下！甚至这三百五十万的利息，我帮你垫付，你两年内，必须还我本金！”
这下子轮到周小山目瞪口呆了，这钢厂的事情，你挑头，扔我身上，你就不管啦？
想什么美事情！
你倒是会算，我辛辛苦苦从承德弄到的大洋，加日元，就差不多五百万，一下子都给我装回去了。
我又回到了解放前。
我呸，这就是解放前。
老子承德一趟，倒下十几个弟兄，这笔钱有大用途。
这事情不能这么干。
这可不是那批军火，几万块钱，根本无所谓，想让我买就买。
军火也不是无所谓，是六十六师急需的东西。
“可是，大帅的化工厂怎么办，他还让我垫钱？还有这百辆的汽车尾款，好几十万啊！”
周小山整个人都是嗡嗡的，他当然做梦都想要一套炼钢，轧钢设备，但是从六十六师的角度跟他的财力战备计划，买上千吨的无缝钢管，都比买炼钢设备划算。
穿越又没带个系统。
花大价钱，买了这套设备，要是请不到足够的人材，没有钢铁的配方，弄不好跟汉阳钢铁厂一样的结局。
枪用的特种钢都炼不出来。
自己只能抱着设备去哭。
他在承德，差不多缴获了二百四十万，有冯天魁的三十万，手里的日元也有二百八十多万，论说付钱是绰绰有余，可是这些个日元现金，两年能还完就不错了，最多可以淘换四五十万出来用，才不会让人疑心。
“范先生，你这么有把握，我可以有条件出资一百五十万元，你的三百五十万，转股份怎么样？”
周小山还是觉得办炼钢厂太坑，远没有买钢管划算。
六十六师出川抗战，再好的设备在永州或者南江放着，抗战一爆发，都得便宜老蒋！
没准给你打个白条，就要派人接管。
股份在范旭东手里，远比在六十六师自己手里要好！
“这么多人，跟你去四川，你不会化缘吗？”
说起钱就不亲了，光迁川这点实业家，都不知道周小山费了多少口舌，你还给加上地狱难度。
化缘，开口求人的事情，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周小山自认为比不上，弄不好影响自己鼓动实业迁川的效果。
太烦了，周小山还在发愁，范先生的问题又来了！
“我发了个电报，问你们刘大帅，他的黄色炸药，究竟是想走苦味酸线路，还是TNT线路。可是刘大帅现在还没有明确的一句话。只是说，黄色炸药的事情，他不太懂，如果我看上什么设备，我可以做主，你哪里的两百万，可以作为定金垫付！”
周小山目瞪口呆。
这两百万，可是六十六师的钱，刘湘这么坑？
他有点后悔在燕大门口想算计日本人了，偷鸡不吃蚀把米。
都给你垫支了，我拿什么买买买！
旁边还有更可怕的，炼钢厂那个五百万的天坑。
真要是盘尼西林打开了销路，生产多少卖多少，他倒是不怕，可现在，第二批货都还在四川。
自己都在和时间赛跑，穷的批爆。
“我现在就是这个问题，你们川军的炸药，是学日军，一条苦味酸线路走到底，还是跟德国人，英国人一样，走TNT线路！”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周小山有点发蒙，其实这个问题，即便是范旭东不问。
他也一直在思考！
两种炸药，是两颗科技树。
苦味酸，是一战时期，主流的炸药，在二战时候，表现更好的当然是TNT。
TNT表面上成本比苦味酸低，其中的重要原料甲苯比苦味酸的苯酚便宜，而且好制造很多！
可是甲苯那东西，是提炼石油的附产品，中国没有石油。
整个欧洲都作为战略物资，紧缺到了极点，据说法国人都买不到甲苯。
大卫还说，买几吨TNT都比买几吨甲苯更加简单！
日本人都用不起，不敢用，除非川军有自己的石油，可是四川天然气多，石油少。
周小山依稀记得的几个地方有油，两个在巴中，其中一个靠近仪陇的地方，还被秦国梁派兵保护起来，没有打井成功以前，他都不敢确定，这个地方能不能产油，毕竟电视剧跟历史，有出入。
“苦味酸吧，两条线路的很多化工设备，其实很多是通用的！”
看着周小山叹气，范旭东也在叹息，谁让中国是个贫油国呢！
没有原料，光是合成炸药的设备到了四川，就是一堆废铁。
“苦味酸这个东西，非常不稳定，日军为此，还沉了一艘军舰，他们不断的研发，据我所知，不管是炮弹，还是复核炸药，苦味酸含量已经比较低了，而且苦味酸在他们手中，也升级了，是苦味酸甲酯。这个技术，日本人的应用，是最先进的，我们哪怕从欧美引进了技术，也需要几年时间消化，追赶！”
“范先生，不求先进，能用就行，拜托您培养支助那些在欧美留学的人才，利用欧美的经济危机，多聘请，雇佣这方面的化工专家回来，TNT的我们也要，哪怕是比欧美高五倍，十倍的薪水，也要真正有水平，掌握各个环节的专家，时间是最大的敌人，日军随时可能全面侵华，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拿来就能用，才是最合适四川，也最合适中国的！”
范先生猛的点头，明白了！
苦味酸，这东西原来是染料，当初因为盖子生锈，被欧洲一家染坊开盖子时候，一锤子下去，放了个大烟花！
染坊都炸飞了。
生产成本都是被这帮子军火贩子炒起来了。
后来有了成本更低的TNT，大家当然愿意用TNT，谁知道TNT的甲苯又炒成了天价。
说实话，不管是甲苯也好，苯酚也好，这些炸药原料，不仅性能不稳定，易爆，也都是高致癌物，没有防护服装，防护设备的年代，他是真的对这年代的军工化学家，肃然起敬。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从长计议
苦味酸作为炸弹，威力是没的说。
甲午海战，日俄海战，日本人打赢清朝和俄国，就靠的是苦味酸炸药。
那东西，不仅晃动以后性能不稳定，遇到铁也会发生反应，水都浇不灭火焰。
打在军舰上，那叫一个猛！
川军刘文辉也在生产枪支，子弹，可是根据后世的记载，他的子弹很容易受潮，周小山就怀疑他用的硝化棉，这玩意更不稳定，天气热了自己炸，湿度高了受潮打不响。
要上带着这样的子弹出川抗战，跟找死差不多！
周小山掏出了胸口上的笔，在包里拿出一张纸，不停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会功夫，看的范旭东目瞪口呆。
磺化法生产苯酚，主要原料是硫酸，碱和盐。
疯都疯了！
原料全是自己的产品。
四川投资的化工厂，产能不得给我包掉大半？
刘湘这个黄色炸药厂，是赖上自己了。
“我也提要求了，我去买设备，我帮你们派出管理人员管理化工生产，我不参股，请刘大帅给我找几口盐井，我要给永利和久大，留一条后路。你给陈宏方子，我把你们六十六师两成份子，折合成为产品给你。”
周小山叹了口气。
“永利宁呢？”
“南京可是国都，不至于吧？”
周小山有点发毛，特么的，南京政府里面那帮蠢货说的你也能信。
“范先生，蒋百里先生，跟你可以说是留日学生前辈，一军，一民，堪称双壁，你怎么能光是埋头做学问，不看看时局呢。全面战争一爆发，日本人根本不会从华北打下去，而是从上海登陆。”
“可是，有人说他一辈子没带兵，纸上谈兵。”
“战略跟做实业需要即时商业信息不一样，往往是赋闲的人，不在局中，判断更准确，眼光更为精准。您老好歹在日本呆过，应该明白，日本人把中国当成泱泱大国的日子，一去不返了，现在的日本上下，****横行，都把中国当成了一块肥肉，生怕自己下手晚了，就被列强瓜分完了。”
“我也很多年没再去日本了。”
周小山看着他在沉吟，不由自主的替他着急。
抗战爆发以后，不管是永利，久大，都被日军强占，南京的永利宁硫酸厂，一开战就遭遇了狂轰滥炸，范旭东固执的冒着炮火生产硫酸，硝酸等战略物资。
日军占领南京后，永利宁的设备，当成了战利品，把拆解运回了日本。
到了四川的范旭东，好不容易，从美国购买了一套化工物资，可是刚到越南，日军攻入越南，又成了日军的战利品。
滇缅公路运力不足，他又去进口两百台汽车，准备运输永利川在缅甸的设备，没想到汽车一到香港，香港沦陷。
自从全面抗战一爆发，他一身上下，全是悲剧。
好不容易熬到抗战胜利，天津的久大，永利，被日本人超负荷使用多年，设备几近报废，而他提出索要南京永利宁厂的设备，以及越南，香港被日军掠夺的资产，又被蒋介石驳回。
周小山实在不忍心为民族化工做出这么大贡献的一个大实业家，遭遇如此残酷的命运。
可以说，范先生是被日军一步步逼迫，蒋介石政府的腐败无能给气死的。
“永利宁，太复杂，要从长计议，我也需要时间思考。”
面对如此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死的时候，在重庆谈判的国共两党最高领导人，都在报纸上题写了挽联。
周小山不能骂他思考个屁。
相当无语。
他自己还一堆的烂事。
时局太紧迫，从抗战备战的经济帐和时间层面上说，买轧钢设备不划算，同样的钱，还不如进口几千上万吨无缝钢管。
其实就连买化工设备，买子弹制作机器，都不如成批量的跟国外洋行订购子弹划算。
这时候的子弹，基本上都是铜做的，中国严重缺铜。
分批买原料被洋行盘剥，加上技术能力有限，自己的工厂不一定比太原，重庆的效益好，弄不好成本超过了售价，还不如直接进口成品子弹划算。
分散未来的抗日战场敌前敌后，找些个山寨一藏，然后弄个作坊就可以造枪。
可是从长远看，中国更需要轧钢设备。
便宜，也不能让洋行占了，买周小山是应该买，可是买完以后，六十六师背上这么大一股子负债，财力就枯竭了。
周小山真怕自己胀死求了。
只恨穿越时候，没带个系统，万一炼钢不成功，自己要哭死。
“炼钢的设备，我可以接手，但是我也有条件！”
“你说？”
“从现在开始，范先生开始做准备，按照两到三年内，日军全面侵华时间计算后路。不仅你的久大，永利，永利宁要考虑一旦时局变化，我给你电报示警，你要立刻带着关键设备迁川，这只是我为你着想的准备，不算条件，我的条件是要利用你自身的影响力，带动平津，华北，江南的民族资本，今年开始，投资四川，开发大西南。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进行战备！”
“可你们四川交通那么恶劣，有什么值得开发的。投资是要回报的，这种事情，不是以一句战事需要或者保全资产就可以打发人家投资的！”
“值得的地方多了去了，四川有石油，其他地方有吗？”
“真有石油？”
“不仅有石油，四川有石墨，铅笔厂已经跟着我们去了一家，电池厂也可以进来，四川有铝土，铅，锑等金属矿产，日用消费品什么不能做，哪怕拿去包装罐头，运输上的损耗小，也比我玻璃做的好。四川还有大量的散落的煤，铁，天然气矿，哪里不能发财。再说了，你不觉得，让这些资本，进入四川避险，比放在平津，上海这种鬼子屠刀底下，更安全！”
石墨啊，那可是惰性材料，范旭东比谁都清楚，他硫酸厂的很多化工设备密封件和耐腐蚀设备，就是石墨做的。
“可是，两股红军在四川西北草地合流，人家对四川的安全有顾虑！”
“让他们考察，又不是立刻投资，怕什么啊，到了今年底，你就知道，川军和中央军，不会让红军进入繁华之地的，红军受挫以后，也在反思他们的政策，倒时候局面也就明朗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急智
范旭东在沉思，今年南京政府在刘湘请求下，往四川派出了一个专家组成的地质矿物勘探队，可是因为交通原因，只走了长江沿线的部分地区，也查明一些矿藏储量。
这小子自信满满，哪里来的底气。
“四川的石油，储量很小，但是开发出来，西南自给自足还是没有问题。四川的汽油，煤油，全靠进口，你给大帅弄去了这么多车，要是日本人占领了长江，油从哪里来？”
“你们没和国外石油化工实业联系？”
“联系了，人家说中国贫油，四川不可能有石油，去了也是白去，给钱都不去。”
“我跟他们有点交情，可以给标准石油联系，让他们跟你派勘探钻井的专业队伍设备！”
周小山点了点头，这洋鬼子公司太高傲了，大卫和陈敬方居然没请动。
对方居然说老陈跟大卫是外行。
提出对赌和预付定金也不行，他们认定了四川不可能有石油，去了也是白费力气，犯不着为几个盘缠的费用跑一趟。
大卫联系的其他公司，得从国外运输钻探设备，要价更高。
“要秘密前来！”
“我尽量，但是米国人在中国的使馆，跟南京政府关系太好。怕是瞒不住！再说，这帮洋鬼子，要让他们保密，到时候合资开发矿藏，炼化厂，我们得付出很大代价！”
“大不了你再让陈敬方的洋行，找两家欧洲的石油公司做幌子压价格，至于保密，四川气矿很多，让他们扛着钻探天然气的名义来，我们可以在天然气上补偿他们。”
天津城南的小渔村热闹非凡，外门歌声，喊声，喝彩声，连绵不断。
警卫一守门，小院里恍然两重世界。
今天这两人一接触，一浪接着一浪的信息交流，观点碰撞，别说周小山头都炸了。
范旭东也觉得脑子不够用，也在不停的在院子里踱步。
“你的黄海研究所，也要搬到四川来，这次就去考察设立分支机构，还得负责永州师范的化工系设立，最好你的化工企业，非关键设备，可以在四川投资工厂自产，另外大量招募四川的学生，培养化工人才，要不钢厂我不接！”
“对了，还有，汽车不能全部给了大帅，想办法，给我扣十到二十辆，我到时候再拨十辆过去，永州两个铁矿离城区不远，可以建设在矿区附近，钢厂三十辆用起来也够呛！”
周小山还准备继续提条件，范旭东疯了都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再考虑下去，这小子滴溜着眼睛乱转，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陈宏可说他有急智！
匆忙答应周小山，自己给刘湘发报，推迟行程，厚着脸皮去找老朋友们，把上海，江浙的民族资本，尽量往四川带。
具体还需要刘湘配合。
到时候，他还是担心周小山很多事情做不了主，见了刘湘再提条件。
看着小院门口不停的有人头晃动，范旭东干脆把这家伙赶出去了，刚才他踱步这功夫，这小子，在一张四川地图上，用各种符号标注了好多矿点，他也回想起来了，就像石墨，二十年前就有报道，说南江有大型石墨矿藏，可惜地处川陕交界，在平津人眼里，就是穷山恶水的犄角旮旯，他当时都没注意在哪里！
这东西，不仅可以做铅笔，电池，还是很多化工设备原料，甚至炼钢的添加剂。
看着地图上星星点点的各种符号。
范旭东恨不得现在就跟这特务营去四川。
陈宏已经开车去天津接人，也拉着周小山出去，看着村头的特务营在唱歌。
周小山出来以后，他才发现，这次平津之行的收获，那么大。
除开部分需要给家里去信询问的，三百多大学生报名参军，还有些教授带的学生，随他们入川继续修学，特务营派了二十台汽车，让他们回去拿行礼，还有些本身是平津附近的，另外派齐俊陪着他们去接家人前往四川。
梁思成夫妇，卓敏之夫妇，高凤翔等二十多个专家教授，决定前往四川，到时候选择入职重大或者川大，或者北洋大学在永州的分校。
天津两千多大小实业，跟他们一块搬家离开的，就是五十多家，还有两百多家，老板亲随或者派人跟去四川考察决定。
连迁川船队，也多了一个三条汽轮的小老板。
原本四条船拖拽三十多条无动力驳船还犯愁要不要雇佣几条汽轮，这下子好了。
冯天魁，刘湘，乐在办公室，嗷嗷直叫。
四川工业一片空白，连牙刷肥皂都不能自产。
这次周小山专门带着这些东西的生产设备跟实业家回来。
周小山也乐呵呵的看着一群人在村里吃饭，毕竟六十六师一下子，多了几十个妹子，川上六十六师的军装，英姿飒爽。
还有好多养眼的妹子，跟着这些教授去四川，就读永州的学校。
坝坝宴会在继续，卓清影低声问了下身边陪他们的齐俊。
“齐俊，你们周营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后悔，学校初次见面，说了那么多浅薄的话。”
“他啊，太复杂，根本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能力超出我们太多，在我心里，他肯定是个大英雄，可是特务营这帮军官都说他小心眼，嘴巴刁毒。他这个缺点，只能我们六十六师的人说，要是外人说，我们肯定不依，光特务营的兵，就可以跟他们拼命，今天宪兵来抓周小山，你也看到见了，特务营的兵有多凶。”
“我爸说，周营长心怀天下，在六十六师眼中，川军是保家卫国的军队。”
高凤翔也听见儿子这个话了，赞许的看了眼自己老公，在她眼中，儿子少年老成，更像个气度沉稳的学者，老公就是个没长大的公子哥。
她万万没有想到，周小山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家伙还在敬酒，就看见卓清影带着两个保镖，扭扭咧咧的过来敬酒。
“周营长，那天初次见面，对川军很不了解，得罪之处，多多保函。”
习惯了，世人不待见军阀，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民国，真要有德高望重有能力顾民生的军阀，他蒋某人怕是很难入主南京了。
周小山在平津这一路，除了陈敬方，交往的几乎都是不打不相识的人。
周小山哪里会跟一个人间绝色计较这么多，就算脑子一团浆糊，带回去当花瓶，还是养眼的。
何况人家父母都是教授，永州最缺的，就是人才。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连累你了
再说了，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钱，他是真想去平津的日本商社，日资银行抢一波，可是狗日的宪兵特务，就守在村子外面等着他们执行军委会的命令等着他们限期离开。
不管十个，二十个兵出去，他们都要派人跟随。
他还不敢跟之前一样，把窥探的特务统统给做了。
早上他才知道，狗日的殷汝耕，这时候大摇大摆的跑到北平了，还跟两个日本人在一起，想想起就让人生气。
要不是狗日的那场遭遇战，还有那么多日军车辆要送回来，他进入天津以后，真想折返去唐山，把这狗汉奸做了。
“人生短短何必计较太多，成败得失不用放在心头，今宵对月高歌，明朝海空天空，真心真意去四川！”
对付文青小妞，周小山也跟着学念歌词。
“好！”
“说的好！”
周小山一饮而尽，抬头看见高凤翔和卓敏之他们这桌，他们一直都盯着这齐俊，陈浩然，卓敏之三个学生。
听见这话全部在鼓掌。
领着他们三人，走到陈敬方，梁思成一桌。
历史上，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梁思成，林徽因还在山西，据说还是考察古建筑，后来一路南迁，带着他们的营造学社，跟同济大学，还有发掘殷墟的傅斯年混在了一起。
一路到了昆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直到四川宜宾的李庄镇长罗南垓发出了一封电报。
同大迁川，李庄欢迎，所需物资，地方供应。
倾一镇之力，养一所国家一流大学，这就是抗战时候，四川人的气魄。
林徽因在昆明到宜宾途中，染上肺病，弟弟在空战中牺牲，到了李庄，一病不起。
百无一用是书生，梁思成先生分无分文，连给老婆治病的钱，都筹集不到。
连同二人一起吃饭看演出的这些教授，历史，经济，生物，物理，化工的专家都有，可都是国宝啊，比特么承德弄到的周铜十件香多了，周小山恨不得一股脑拉去永州，好吃好喝供奉起来。
为了尽快熟悉他们，周小山一一敬酒。
“周营长，我们决定去永州了，答应帮陈先生，给平津各大学校，建设分校。很遗憾的是，不能随行你们特务营，我们答应了几位同事，一起去山西，到时候我们从山西前往永州，到时候还麻烦您！”
“两位先生，我们师座对二位神仙眷侣非常敬重，如果确定入川日期，可以拍个电报过来，六十六师肯定派兵接应。”
林梁两位都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跟周小山一饮而尽。
“来，我们两兄弟喝一杯，还是你小子厉害，我都请不动的人，你一出手，人家就主动去四川了。”
陈敬方也不管老婆的白眼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乱，有时候把周小山当兄弟，当着老婆儿子的时候，又要装长辈样子，趁着酒性，端起酒杯，就揽上了周小山肩膀。
周小山刚喝下去，陈敬方又在耳边低声说。
“广告的事情，老弟帮我背锅，我都跟老婆说了，盘尼西林，你写的广告词。”
终日打雁被大雁啄了眼睛，这是不是报应。
一口酒喷出去老远，差点喷到隔壁桌上的学生，周小山目瞪口呆。
直到高凤翔，卓敏之他们也站起身，端起酒杯。
周小山觉得很失礼，连忙道歉，又灌了一肚子酒。
刚忙完这边，人家赵登禹那桌子吃完了要走。
周小山连忙去送行。
“那首中国军魂，可唱的真好，后面的歌也来劲，我让赵德海，给了我词曲，回去让二十九军也跟着唱，拳法套路虽然是表演性质的，也能看出你的兵武艺底子不错，川军好样的。你们在天津驻扎在哪里？我让张将军帮我照应。”
“谢谢赵将军！我们在天津呆不了两天，如果张将军太忙，就不用麻烦了。今天真是失礼了，招呼不周！”
“你太客气了，你今天宴请这么多人，这么忙。”
当初在机场，赵登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会来事的川军少校副官，要是他是二十九军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调到自己身边来。
登上了吉普车，还在翘首回望，挥手给他们打着招呼。
周小山敬礼谢过了赵将军，跟李勇，楚天舒一起，目送他们的吉普，一路远走。
“团座，这次连累你了。”
周小山刚开口，李勇就在旁边爆笑起来，军委会那个命令，实在太好笑了，特务营一想起这件事情，脸上的笑容都隐藏不住。
“你小子也知道连累我了，我都特么成了专门帮你背黑锅的了。不过我不后悔，你小子这次干的真漂亮。虽然背锅，真的不委屈，很值得。对了，你弄了那么多照相机，手表，勃朗宁，是不是给我点，要不回永州你小子到处送人，人家或者家人问起我，我都没法见人。”
“勃朗宁不多，一共才七支，本来准备给司令部几位长官，下午见面一激动，送了两只给梁思成夫妇。剩下的，你都拿去，你给几位长官见礼！”
“你小子干的好，我都听说了，林梁二人的家，都快成了这些个学者，教授圈子的中心了，送的很值！”
楚天舒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剩下五支，这个数字，李勇和楚天舒都很失望，周小山自己都没留，根本轮不上他们。
“这样，我托人去再去买几只？”
“算了。留着钱买98K和瞄准镜，这枪太漂亮了，到时候给我几只装备警卫营的神枪手？我给你说，趁着在天津没走，多买些瞄准镜。”
楚天舒和李勇都知道军火价格，这年代的步枪就是零售，也才十多二十大洋一只，可是一只德国毛瑟手枪，就要近两百大洋，勃朗宁这样的枪，五百还未必有货。
太不划算了，自从周小山这小子不喜欢用手枪，司令部也带拐了，好多参谋出门办事都跟他学着背上了步枪。
“手枪还有其他牌子的，虽然没勃朗宁小巧漂亮，可是比盒子炮方便。至于瞄准镜，陈先生在平津各大洋行高价收罗，适合98K的瞄准镜，收罗到了六十多具，这东西太少了，他儿子是学的是物理，又对光学特别感兴趣，我看看回永州，我们玻璃厂可以自己生产不。”
“真的？”
“是真的，这几天陈浩然突然对瞄准镜感兴趣了，连苏联产的水连珠也收了几支带瞄准镜的，他主动在收集类似的中英文资料，他舅舅也在米国帮他找。”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马脚漏的
李勇也对着周小山挤眉弄眼。
“小山，我跟你说，这次跟我们回四川，有几个学生妹儿，长的那个水灵，想不想一块弄回家。”
“别，别，别，你别把人吓跑了，别忘了我们六十六师的军规。”
“明媒正娶就好了，大不了我帮你说媒拉纤。”
“李长官，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不要拿女人说事，俗！”
楚天舒爆笑，周小山这混蛋，把六十六师的风气都带歪了，现在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
“我老婆，喜欢那个相机，你也知道，我们六十六师两部相机都被你弄到保安团去了。”
“廖承兵在统计战利品的时候，扣下了三部，怕我要送人，这个可以有。”
“我呢？”
“当然要给，你就是问司令，他也会给，你这次出来，可比窦娥还冤。”
“老子当然冤。”
楚天舒一把把周小山揽住，单独拉出距离，在耳边轻声说。
“你狗日的，肯定背着我们去偷偷打了鬼子，以后再有种事情，一定把我叫上。”
看着周小山甩着脑袋不认账，继续在他耳边低吼。
“骗谁呢，西铁城这牌子，老子在青岛洋行里见过，你看看你的兵，特么的全带的是日本牌子的破手表。”
就怕有心人啦，这马脚漏的！
当初承德捣毁一个日本间谍商铺就是卖手表的，缴了两百多块新表，烧包的周小山，发现各处缴获的手表数量足够，就和日军军营，南满铁路，银行和间谍商铺缴获手表，一起发下去了，还被苏勉讨了十几只去。
只不过这两天，平津闲逛，出任务，临时命令暂时他们藏起来，还是被楚天舒发现了，肯定是在保定发现的。
心照不宣的两人哈哈大笑。
“手表有，瑞士产的不多，留给长官们，到时候，给你们二位做人情，还有二十来个女款的，不嫌弃是日本货，就带一个给你老婆？”
“那好啊，男款女款我都要，我和李勇一人两个，我们下面的兵就算了。”
李勇也追上来了，正好听见这句话，三人笑成了一团。
“我给你们说，我还缴获了些古董和字画，我一人给你们一副，去找几个行家请教怎么保存藏起来，万一以后家道中落，子孙后代可以拿去换钱，都说是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破年代，千万别卖了，留给子孙后代。”
周铜十件不敢送人，那汉奸家搬出那么多的古董，周小山还是敢做主的。
“你小子，够意思。”
“其他的古董字画，我回去肯定和师座商量集中处理，一旦六十六师上战场，跟我们那些厂子的股份一起，弄个基金会，以后作为我们伤亡战士抚恤，万一后代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是我们六十六师服役的兵员家属，都可以去申请。”
楚天舒，李勇连忙点头，当兵都是在刀口上游走，没准那天就倒下了，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人。
“这想法好，我们师的兵，死了家里照样有人养，卖命也没有后顾之忧。”
周小山还真担心楚天舒有什么想法，这个人有城府，很精明，也很细致。
远不像郑春华，李勇好糊弄，平时不爱说话，语言也简洁，有事也憋在心里，脸上不太能看的出来，看见他满意了，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来了。
三人迎面就撞上了常德胜和郑春华，楚天舒跟李勇看见两人有事找周小山商量，识相的离开了。
“小山，你们那个赞助学生去全国宣讲抗日救亡的基金，才花出去一千多大洋，怎么样，移交给我们管理。”
什么事啊，刚打发两个打劫的，又来两个，我就长的这么像土财主？
周小山非常无语。
“这件事情，让陈先生的商行在负责，我跟陈先生说一声。”
“我要求不高，再帮我存一万大洋进去。”
确实要求不高，人家老常没吼着进山打猎，见者有份，就不错了。
承德时候，张浩图的人，发现特务营在抢着归纳战利品，还主动谦让。
“可以。但是存对等日元！你们用的时候，分散去淘换，给你们多一千作为损耗！”
常德胜大喜，他才不怕地下党用日元，承德本来就是伪装自己人打的！
“日元，就多给五千？一千太寒颤，我们刚才去清点汽车上的货，你不是缴获了些奉天产的毛瑟手枪，还有路上缴获的南部手枪，这两个枪你也看不上。”
看着周小山点头，他知道五千大洋的日元到手了，这家伙太细心了，自己从没说过看不上他也知道。
“要多少枪？”
“奉天造盒子炮三十支，每只配套两百发子弹。”
“可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在我这里拿的。南部手枪我装在船上的够了，车上的都给你！”
手枪很贵，周小山从承德日本商行，南满铁路，弄到了太多，其实日本人对自己的南部14也很不感冒，什么牌子的手枪都有，子弹补充很麻烦，周小山说回去也只能当个玩具，周小山只让廖承兵把勃朗宁跟鲁格P08藏了起来，以后他可以拿去送人。
盒子炮不一样，军队，地下党，都可以用。
常德胜和郑春华生怕这守财奴一口拒绝了，脸上不好看。
北平地下党组织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都很为难，没想到这小子一口答应了。
南部手枪很破，周小山根本看不上，扔了十多把在船上带回去收藏，其他一股脑都送给救国军了，人家张浩图可不嫌弃这个枪，照单全收。
常德胜有点闹不明白，南部14跟鲁格P08挺像的，在周小山眼中，待遇差别那么大。。
毛瑟盒子炮，枪口跳的比鲁格P08还要厉害，反手平射在不熟悉的枪手手里，就是浪费子弹。
毛瑟盒子炮练枪法，周小山想想那个子弹消耗，就打了个哆嗦。
他一向认为，揣着手枪跟两把匕首在身边差不多，只能近距离格斗。
还不如随身背一只老套筒多揣点子弹。
再说，这些枪质量又不好容易炸膛，当初送了好多给救国军，剩下的又不愿意留给日本人，周小山巴不得他们拿去，即便带回四川，他也想跟辽十三一起送给红军，六十六师根本不能装备奉天厂的枪。
第一百六十章 你有什么要跟家乡父老说
奉天厂的兵器，少量作为收藏，开眼界无所谓，哪怕是便宜买来装备，也遭人白眼，弄不好还被康泽告给刘湘听。
可是盒子炮的子弹口径，可跟川造的汤姆森一样，回去正好用刘大帅的枪，再说，换个包装箱，鬼才知道子弹是奉天产的。
7.9口径的子弹，船上可装了三个卡车的货，就这个盒子炮的子弹，回去只能给刘湘的子弹厂买。
承德一夜一天，特务营哪有时间仔细盘点战利品，子弹跟钱不一样，具体数量，别说周小山不知道，特务营没人清点过。
陈宏很快把人接来了。
周小山干脆的把轧钢厂的数据，全部一股脑报给冯天魁，后来想了想，还是把范先生的委托，转告刘湘，说六十六师接下了那个钢厂，本来永州附近就有好些个小铁矿，矿石运到重庆不经济，正好安置钢厂，看看大帅没有兴趣参股。
刘湘是个好面子的，今天周小山在北平给他涨了脸，好心情找不到地方发泄，一向不喜欢参加社会名流活动的，一高兴，居然鬼使神差的把四川人称为刘甫婆的夫人带去了一个手下搞的什么慈善晚会。
根本就没在府邸。
刘湘带着夫人，跟着贺国光，康泽以及一群四川要员和家属，还在大厅里吹牛。
没想到范绍增也带着夫人来了。
老远好多记者，看见范绍增就围了上去。
远处还架着相机，闪关灯。
“范将军，请问你是不是讲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谱写成曲？”
“范先生，北平有消息说，你的中国军魂，长我川军将士雄威，能不能现场帮我们唱一遍。”
“范将军，你的歌曲传遍华夏，激荡军心，民心，为四川人争光，你有什么想对家乡父老说的。”
门口动静很大，记者声音也很大，里面全听见了，大厅里的人，都涌向门口，刘湘，贺国光，康泽一下子站起来了。
眼睛也都望向了门口子。
同样盯着大门的，还有四川各界名流。
范绍增副官还在帮他带来的几个太太开车门，突如其来被记者包围，一群人全部懵逼了。
好半天，范绍增才从记者口中，明白怎么回事。
吼得今天动地。
“我日你冯天魁的先人，龟儿子又栽赃老子，不是老子作曲的。老子不会。”
外面一群记者笑疯了。
里面看热闹的也笑疯了，大厅里的贺国光，刘湘，康泽一干四川党政要员，爆发的笑声，仿佛要把房顶掀了。
康泽，贺国光也把眼泪笑出来了。
刘湘前俯后仰笑完以后，给自己随行副官打招呼。
“去给六十六师发报，把范绍增这声明，发给冯天魁，让他派会唱歌的兵，来重庆，我要听歌。”
大厅里好不容易熄火的笑声，又爆了。
今天这里人太多，副官一直压着周小山的电报没有报，直到刘湘捐了一万大洋，离开了晚会。
他的随行副官，才把周小山的电报，交给刘湘。
都是钱的事。
电报很详细，六十六师希望引进这套炼钢和轧钢设备，一方面保全国内实业家的资产，一方面给四川钢铁的农业，交通，做一些贡献，周小山还诚恳的邀请刘湘入股。
关于那批车辆，作为小股东付出的定金部分，也希望大帅在计算车辆价值的时候，也按照比例返还。
刘湘看见电报，想都没想。
“这套设备跟我的钢厂重叠，我不想参与？他们六十六师不是有钱吗？自己去弄。另外，这设备，给炼钢厂的两位博士，看过没有？”
“看过了，几位专家都说好，比我们重庆的这套更加先进，尤其是配套了一个收集废气的装置，据说可以产硫酸。只是需要引进人才，如果六十六师设备运进来，他们也很有兴趣去考察设备。”
他巴不得挪用冯天魁的钱，这样六十六师不能在平津买军火，得回来找他的重庆械修所。
卖给冯天魁的子弹，虽然价格低，可是数量不少，周小山百战军玻璃的一半利润，都送到了子弹厂。
这个电报一到北平，周小山坐蜡了。
这套设备，刘湘一分钱都不愿意出，平津的实业家很多人眼里也只有刘湘的，帮刘湘垫款倒是纷纷慷慨解囊，帮刘湘拿下了拿一百辆汽车，六十六师怎么办？
冯天魁发来的电报，一切由周小山做主。
他倒是对这个钢铁厂跟轧钢厂充满了兴趣，如果周小山认可，他就同意六十六师背上两百五十万的债务。
周小山熬了个通宵。
范先生的朋友朱鸿志是个留学生，从欧洲带了一些外籍专家回来。
人家要求很低，眼里都是渴望，周小山都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压价。
他只需要维持原由的股份数量，另外筹集的几万块，可以主导整个钢厂的建设，甚至可以考虑照现在扣除大股东的损失计算股份。
既然铁了心办钢厂了，周小山有不精通炼钢。
连忙通知大卫，立刻在欧洲跟中国沿海把他收罗钢铁人才，老子用钱砸，去各地钢厂挖人，厚着脸皮去求刘湘找重庆钢厂的杨吉辉把手下两个博士接来，也非得把好钢练出来，。
就这么定了。
可是陈宏跟陈敬方的化缘，很不顺利，答应迁川的这帮子寓公，实业家，都不太敢碰钢铁行业。
毕竟这东西，市场狭窄，产品下游的势力又很强大。
最后人家陈敬方找陈浩然商量，把留给儿子的三十多万也扔进来了，陈宏也出了三万，总共才募集五十五万大洋的股本。
加上朱鸿志的钱，也才六十来万。
得知募集资金不顺利的范旭东脸色也很难看！
刘湘想起今天被冯天魁整毛了的范绍增，心情大好。
周小山心情一点不好，穷的批爆。
既然刘湘把卡车，设备的事情交给自己，他就有点忙了，再说了，三天多时间，必须离开平津，任务是南京军委会下的。
平津的特务都盯着呢。
中统北平，天津站人手不够，还跟二十九军借了人，人家二十军来人还专门过来解释。
这叫什么事啊？
别以为老子回了四川就可以不在天津搞事情了。
想定了的周小山，埋头做事，算账。
第一百六十一章 钱不够用啊
这时候的卡车，差不多价格在五千大洋左右，一百辆汽车，付了三成定金，尾款都是五十多万，孙永亨，陈绵远纠结一伙实业家代表平津的实业界人士垫付了。
自己的一百五十万，陈敬方，孙永亨他们发动迁川的实业家，给他凑了五十五万，一共二百零五万，加上范旭东的一百万入股，还欠人家一百九十五万。
周小山起初还以为这帮实业家抠门。
他这才知道，昨天跟日军对赌，这些爱国的实业家，可是拿出了全副身家。
其实他们真正规划之外，能动的资金，非常少。
可惜，日本人没有上钩，这样也好，至少特务营能多回去好些个弟兄。
为了这破钢厂。
特务营也的垫进去整整一百五十万。
把周小山坑苦了。
他还跟范先生，预定了一套化工设备，又去了八十万的定金，陈敬方手里两个商行，陈绵远跟张继先也在用几个渠道，都在帮周小山淘换日元。
人家范先生也帮忙给刘湘垫付了八十万定金。
这混蛋在平津什么都买，机械设备，大米，面粉，布匹，油料，这混蛋连食用油都买了好多。
三十多万的黄金，大洋，还有满洲银行哪里弄到的国民政府法币，花了个精光。
不过几个迁川的船队高兴了，满载卡车和设备离开，刘湘还承诺，到了重庆，运费加倍。
楚天舒也看出来，周小山差不多日夜都在忙，几天时间根本不够。
天津陈敬方参股的那个棉纺厂一边跟日本商人谈判买卖，一边趁夜里把设备秘密拆借上船迁川，日本人以为会卖给他们，还在拼命的低于成本价格倾销，企图打垮这家厂子，让他们放弃最后的挣扎。
周小山顺手依托几个洋行，兑换了部分日元，整整买了两个驳船的坯布，连同迁川的一个染厂的设备，一起运到四川给六十六师做军服。
这笔生意，做的常德胜，楚天舒几个人，莫名其妙的。
既然有了棉纺厂，人家还在上海采购了棉花入川，还用的着买这么多坯布吗？
他们哪里知道，抗战爆发的时候，出川士兵，面对十一二月的冬天。
六十六师在川军里不算是最穷的兵。
甫系川军，出川时候配发的标配，是草鞋两双，单被子一条，单衣两身。
在整个川军团中，这已经是豪华配置了。
邓锡候的兵更惨，他的部队，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花枝招展。
旧军装好几个颜色，绿的，蓝的，黄的，甚至还有穿着夏装短裤出川的，脚上用绑腿把光脚杆跟短裤一起扎起来，就看不出是短裤了。
路上走冷了，就裹上了被单。
一路望去，跟秦岭的枫林一样，色彩缤纷。
手里还拿着双枪。
被人跟王家烈的双枪兵，划上了等号，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王家烈那些烟枪，是抽鸦片的，邓锡候麾下的烟枪兵，是抽旱烟的。
大雪寒冬啊，光山西的西北风，就特么够川军受的。
到了山西，连吃喝都没人供给，更别说取暖的木材，煤炭。
周小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悲剧，再次在自己眼前，六十六师的身上重演。
卖惨绝不是好面子的四川人的风格，至少六十六师不能这么干，如果有余力，他还想支援下川军其他部队。
更别说，还有更穷的八路军。
这些布匹，真到了寒冬腊月那个季节，完全可以救命，再说了，现在他鼓励永州和南江，巴中饲养鸭鹅，禽类，就为了御寒，没有布，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低价买了二十多万的布。
把日本商人倾销的布匹差不多买空了不说，差不多让天津的布价格都买涨了两成。
听说日本商人把杯子都摔了，派人打听了缘由，居然是四川这帮土财主，跑来把整个天津的物价都买涨了。
坏了他们打击中国棉纺实业的大事。
日本人要是知道，有德棉纺厂，在天津买的棉花，棉纱，不是准备拼死抵抗再生产，而是去四川生产，纺织设备在特务营的警卫下，趁着夜色都上船了，肯定肠子都要悔青。
周小山把本来只准备兑换二十万的日元，发现没什么事情，干脆又让德尔洋行出面，兑换了十万。
除了欠人家范先生的一百九十五万，周小山担心自己看上其他东西，还忍不住买买买，明年初，化工设备到了以后，能不能付清尾款。
远在永州的冯天魁也吓了一大跳。
欠了这么多钱，玻璃厂，加上食品厂，几个厂子股份卖了也不够还钱，何况这些厂子支撑着六十六师训练，哪里敢卖，听说特务营启程回家，本来可以安心睡觉的。
特么的失眠了两晚上了。
疯狂买买买的周小山终于想通了，欠人钱的，他么的才是大爷，这年代能欠人钱，可是本事。
范先生人品没得说，难道他还想逼债不成？
再说了，侯氏制碱法，根本不是侯德榜先生的人生巅峰。
碳化法制取碳酸氢铵才是，正因为有了这个技术。
中国人自己的这片土地，才冒出星罗棋布的小化肥厂。
粮食产量猛增，中国的人口，在那个没有完全开放，没有外汇买粮食的年代，才能顺利突破十亿而没有发生粮荒，有人拿他跟袁隆平老爷子的贡献比较，没有一点问题。
大不了我等候先生回国，配合他把这技术鼓捣出来，把这技术转股份，抵押给银行，卖给永利抵债。
对于支持前方抗战的四川，有百利而无一害。
平津几天，范先生除了赶回厂里，应付一些事情，一到晚上，就赶到渔村。
跟周小山，陈敬方一群人畅谈四川的矿产资源利用，经济发展，以及商机。
不仅旁听的常德胜，郑春华大开眼界，连特务营这帮官兵，拿起了笔和纸，详细的做着记录。
四川产石油的地方，非常少，但是天然气极多。
标准公司已经答应周小山，三个月以后，从上海到四川，去永州，跟他们去钻探天然气，石油。
这几天，周小山觉得精力完全不够用，白天晚上都在忙。
钱花光的周小山，欠了一屁股债，打着哈切，依依不舍的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不要脸了
天津还真是个好地方。
什么都能买的到。
周小山觉得这里一点都不比上海差。
狗日的宪兵，连北平站，天津站的特务一起派出来了，还跟二十九军借了汽车，连特务营小股班排为单位出去，也盯着，除了买东西，想做点什么，一点不方便。
尤其是帮着有德棉纺厂搬运设备，警戒特务，三十多个士兵，愣是在船队演了一出换人换衣服的好戏。
本来还想跟瑞典那家商行，再定一批M2大口径重机枪，可惜没钱。
就钢厂三百多万负债，冯天魁收了电报，第二天才发过来表示同意，要是再欠上个几十一百万的大洋，冯天魁绝对可以从永州撵到天津来。
他连三八式，歪脖子，野鸡脖子都买了一个营的军械装样子，他还想买掷弹筒，九二式步兵炮，日本人根本不敢卖，第三方商行，跟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大卫。
掷弹筒，就特么是个小孩玩具，还不如德国，意大利那个小型迫击炮好用，你要这破玩意干嘛。
反而囤积在青岛运来天津，以及天津本地囤积的一批德国原产的中正式突然涨价了，他以为几个洋行是受了国民政府蛊惑，欺负他们马上要离开，联手抬价。
本质上是不想卖给他们。
弄得大卫也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小子怀疑，不是国民政府的阴谋，就是日本人的阴谋，一生气，干脆不买了。
利用淘换出来的日元，大肆收购马匹。
朱云，朱小四，苏海兄弟，除了负责养马，全部去盯着办，只要适合骑兵的，哪怕价格高于两成之内，统统拿下。
连缴获的日元，都被这小子又倒腾了一部分出去，买了马匹。
除了三十多辆卡车，加上承德带回来的，一共最后统计下来，共计两千七百多匹马。
苏海都在喊着不能再买了，再买路上怕照顾不过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都快到保定的时候，那帮子洋人开着汽车又找上门来了。
六千德国产的中正式，子弹少点，只有二十万发，含三十挺捷克式，送部分手榴弹，二十五万的价格，问他要不要？
如果要的话，他们立刻发货，保定火车站验货，保证质量，保证能赶上火车。
傻眼的周小山哪里有钱。
大洋，黄金全部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有也不敢动，兑换那些个日元，差点德尔洋行跟陈敬方的商行都暴露了。
万一这是日本人设的一个局，等着自己用日元。
自己定化工设备，炼钢厂，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些钱至少要用一年时间，通过上海，江浙，广东几个渠道，才能兑换完毕。
最后陈敬方把德尔洋行卖盘尼西林的钱剩下的十五万以及自己投资的备用金，全部挪用了，人家卓敏之教授，带着人找天津迁川的寓公给他借钱，总算是把这批军火装上了火车。
天津很多寓公也跟着迁川的实业家来了，陈敬方在渔村看着这么多人马，不得不发电报又增加了一个专列，特务营带着新兵老兵，浩浩荡荡的，像保定开去。
周小山唯一庆幸的是，平汉铁路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好像是上面有人授意，让他们尽快从华北滚蛋。
三个专列，一起出发。只有周小山负责那趟，是客货混编的。
周小山很奇怪，看着刘紫曼在队伍中忙碌着采访，拉着常德胜过来。
“常老哥，不是说村花批准了三个记者随行吗？”
“嗨，有两个回去了，南京政府打了招呼，两家平津的报纸就算是采访完毕，也不敢登载！”
这时候就在管控新闻了？
不是说民国的报纸很大胆，什么都敢说吗？
“大公报还不错，连红军长征的事情都敢报道，他们老板给刘记者打了招呼，只要她写出来，就保证登载，肯定会有人看的！”
“漂亮姐姐啊，年纪大了，不好骗！”
常德胜看着这混蛋盯着人家美女记者感慨，一下子笑喷了！
更见鬼的是，刘紫曼看着两人笑谈，风姿卓越的走了过来。
“周营长，我能给你单独做个专访吗？”
“美女记者，郑春华没给您说我们的原则吗？基层任何军官，不接受单独采访，报道时候，都是隐藏番号代以川军某师，某营，我们只是奉刘大帅的命令行事的！”
刘紫曼银铃一样的笑声，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要求，在申请随行的时候，郑春华还专门给他列举了一张纸的报道方向，原则。
“美女姐姐，你这么迷人，你丈夫舍得放你出来，跟一帮大头兵去四川吗？”
“人家还没结婚呢？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您看我合适不？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胜貂蝉，您这种人间绝色，美艳尤物，这么在我们川军行伍中那么一走，就能走进我们的梦里！”
这下子，不仅常德胜爆笑，周围几个平津的实业界人士，也笑疯了。
“可以考虑啊，看你面相很嫩，姐姐可要好好考虑怎么去老牛吃嫩草！”
不愧是平津游走各界的名记者！
这种玩笑见多了，巾帼不让须眉，丝毫没有一点做作。
好些个旁边吃瓜的都在叫好，鼓掌。
哪里想到，一句回应，这混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我这个四川过来的单纯崽儿可当真了，我给你透露个秘密，我会做饭，会暖床！”
太不要脸了。
刘紫曼以往见过的少年军官，总是一脸正派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沙雕品种，吃惊的捂住嘴巴。
周围刚熄灭的爆笑声，又响起来了。
保定车站装卸的事情本身就很多，又在等着天津的军械过来。
周小山专门上车，给她安排了一个包厢，方便她采访写作。
刘紫曼很意外，这小子除了爱开玩笑，听说能力非凡。
做事非常认真，待人有礼有节，下面的兵号令如一，如臂使指。
好高级的车厢，整整四个这样的卧铺，周小山上去都觉得出现了幻觉，比后世绿皮车，普通硬卧，软卧包厢也好太多了，铁道部分局局长的办公专列也没这么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香堂
别说部分实业家混到一个包厢，周小山跟陈敬方他们一些教授，也混上了包厢。
李勇，楚天舒，廖承兵几个人忙疯了。
分车，分人，验货，抽查，还在火车站打了几百枪实弹。
这家伙跟没事人一样，跟着一帮实业家，说起了四川的袍哥。
“之所以，让你们几位，先跟着我们从专列过去，主要还是因为袍哥。刘大帅在永州等着你们，等你们到了开香堂！”
说起袍哥，不仅几个实业家来了精神，连一些教授，学者，也围绕在这个车厢。
纷纷竖起耳朵，大公报的记者刘紫曼，更是拿出了笔记本记录起来。
“四川的袍哥，在水路码头起源，势力太大，码头上碰见基层的下九流，不拜码头说明不是自己人，是下江来的船，那么你的船靠岸，装卸费用，也比袍哥高三成，更别说，川江行船遇到困难之间的互助了，这点，在清水袍哥，特别明显。”
关乎自己利益，人家刘湘考虑的那么周到，张继先，黄文远。刘淮钟三人一脸那个认真，旁观的也纷纷点头。
“袍哥脱身于哥老会，拜的是关二爷，信奉仁义礼智信，大部分堂口，分支机构，也用仁义礼智信来命名。刘大帅早年混迹袍哥，可是控制四川以后，不仅他，就连杨森，也没有担任袍哥任何的职务。我们师座冯天魁，原来是永州分舵头排，刘大帅觉得袍哥不是治理四川的正道，所以六十六师跟甫系将领，不再以袍哥自居，不担任任何职务，但是归属大帅的很多四川的小军阀，依旧迷信袍哥，但是这次你们去重庆，第一件事，就是加入袍哥，刘大帅会亲自带人，给你们做后盾，永州堂口，也会以你们天津过来的海船工为主。至于谁是永州堂口头排，冯师长让你们几个自己商量！”
周小山一边说，旁边的郑春华一边补充。
说起四川的袍哥，话就多了。
什么头排，三排，在袍哥中什么地位，一群川军好一番解释，甚至包括关于关二爷，赵子龙，杨八妹他们的典故。
袍哥行礼，抱拳中伸出拇指，一群人学的津津有味。
他们才发现，四川的袍哥，居然如此有意思。
甚至影响到了川军打仗，打仗还得挑日子，有著名的三不打。
农忙时候不打，逢年过节不打，遇到婚丧嫁娶也不打。
关键打赢以后，也有三必做。
看望失败者父母，安顿好对手家人。然后打电报承诺不追杀，还要进城施恩百姓。
袍哥是一种文化，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街面上的人，以身为袍哥为荣。
连茶馆里，也说的是袍哥的江湖传说。
十八条罪行，如不孝父母罪、不敬长上罪、殴打亲属罪、调戏妇女罪等等，犯了居然要三刀六洞。
川江航线，险滩众多，行船风险比渤海湾大的多，因此，江面上的袍哥，更讲究义薄云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谁的船出事，只要是袍哥的船只看见，救人，救货，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四川，搞实业，有大帅罩着，看个人兴趣，未必加入袍哥，但是做运输跑码头，一定要成为袍哥，还必须要在袍哥中有身份地位。
江面上出事，哪怕分属于不同的分舵，照旧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张继先他们到了永州，冯天魁会第一时间带着他们去重庆，根据到达日期，选定良成吉日，在关二爷雕像面前，开堂重振永州分舵。
到时候，从天津出发，朔江而上的船，到了重庆，就是我们四川自己船回来了。
在场几个特务营的兵，也没有闲着，帮忙补充，给平津人，说说袍哥的黑话。
出门找门路称为“摇线子”
抢劫财物称“看财喜”或“打启发”
绑票叫“拉肥猪”
价讲成了叫“上盘子”
未说成而把人杀了叫“撕票”
被官兵包围叫“水涨了”
报仇叫“拿梁子”
暗杀叫“写台口”；
招出口供叫“拉稀”；
被捕叫“落马”
周小山笑着看着特务营的官兵，不急不躁，彬彬有礼，在这群实业家，大学者跟前，侃侃而谈，非常欣慰，至少半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也发现撕票，点水，好多袍哥的行话，成了后世常用的语言。
像落马官员，谁能想得到，这个词，跟袍哥行话一脉相承。
卓清影带着妹妹，跟着父母，在桌边双手托住下巴，眨巴着眼睛，听着特务营官兵讲故事。
这丫头对这支来自四川的军队，就更感兴趣了。
尤其是那天早上，他们听着这批官兵，在一个挂着车队打头的汽车跟前，整齐的唱着一首非常忧伤歌。
那么好听，歌词那么美，唱的人心里酸酸的。
跟着从北平到天津到保定，他们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自发的去车前列队唱。
可是他后来问齐俊，齐俊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这歌没有命令，不能教。
好神秘啊。
其实觉得神秘的，不仅是卓清影。
当初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么多学者，实业家，也听见这首歌了。
连大公报的记者，刘紫曼，也当着很多人面问过这首歌，特务营的官兵，都是清一色的摇头装傻。
被记者逼急了的周小山当时非常忙，皮鞋坏了在找人修，一身西装打扮系着领带，可是下面穿了双草鞋。
差点没把两人笑死。
这小子注意力都在分配三个专列的货物跟人手，给两美人说这是六十六师期待一路平安的一种仪式，周围的士兵表情都是怪怪的。
逼急了说她们两个出现了幻觉
早上时候，从来没有唱歌。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听见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你们全家才出现幻觉了。
你士兵的笑声已经出卖你了。
刘紫曼最郁闷的是，这些兵都是在低声的吟唱，远了不太听的清楚。
靠近又有人阻拦。
花了三天时间，自己好像都快偷偷记录下一半的歌词曲谱了，这混蛋，把那台车，安排在打头那个专列上了，跟迁川人士不再一起，这帮兵不唱了。
她还注意到，同样是偷偷在做记录的卓清影。两人交换情报才发现，都记下的上半首。
下半首两人唯一能记得的是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故乡，还有什么清醒的人，最荒唐。
于是两人准备分工合作，争取把下半首早日给他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