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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仪敬     晴雯的如梦令txt下载     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章 什么也逃不过茗烟的眼睛

    茗烟对老张的见解很是好奇。

    同时,他对众娃都得了神丹这一传言将信将疑,茗烟总忍不住地想:“难道这帮家伙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中了大奖,从天上掉馅饼得了神丹?!”

    这样一想,就让茗烟更加忍不住懊悔了。

    再怎么说,因为地位低,在底层很挣扎的缘故,茗烟更成了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娃子。结果,自己因为追逐这点儿阳光而叛主投敌、背了一世的骂名不算,现如今,还真真地错过了最好的报偿:得神丹的机会。

    若真的的团练众娃皆得了神丹,茗烟他可得懊悔死。

    半信半疑地,他开始留意起团练小伙伴们的一举一动。

    茗烟可不同于其他同年龄段的娃子,因为是贫苦的奴仆出身,平日里干得都是伺候人的活儿,故而,他被磨炼得非常有耐心、有毅力、有向上奋斗的意愿。

    不仅如此,他还一向很有方法,只见此刻,他说干就干,屏住气息,仔仔细细地观察开来。

    果真,不大一会儿功夫,他就多多少少看出了端倪。

    那薛蟠正在浅唱沉吟:“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要知道,五大三粗、霸道过市的薛蟠曾几何时能有如此静谧、求仙的心境过?

    自然,这肯定是吃了神丹的结果。

    而那宝玉则现如今一反常态地周正如父,正在默默练习着周礼。

    一会儿,宝玉徐徐起身,一会儿又恭敬一拜,口中念念有词的……

    作为宝玉这么多年的跟班随从,茗烟最了解的人莫过于就是宝玉啦。

    “宝玉他曾几何时将自己老爹那一套看上眼过?更甭说恭恭敬敬去演习周礼这样的条条框框啦。”茗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说,宝玉现如今虚心练习,且练习的是禁锢人、让人不停臣服的周礼。在书童茗烟的眼里,宝玉这一坚持就是不符合宝玉平日里的偏好和立场。

    再看小宝,小宝他一向是巴结权贵的势利眼,此刻,正对牢老张在一通乱捧乱吹,这很符合平日里的韦小宝。

    这不,小宝正围坐在老张旁边,习惯性地插科打诨、溜须拍马着。

    茗烟实在看不出小宝哪里像是个服用了神丹的人。茗烟觉着韦小宝没有哪里异于平常啊。

    但是,茗烟岂是对任何事情轻拿轻放的主儿?虽然给小宝下了个是正常人的结论,茗烟也还是没有放弃继续观察。

    反而,他加倍地留意起小宝的时时动向。

    此刻,篝火旁被五花大绑着的小宝穿着长衣长衫。从上到下,扣子给系得一个也不差,且衣服平整无褶……

    这一点,在茗烟看来,虽然符合小宝出身在红袖招、每天里在香氛的环境里保持整洁素雅的生活习惯,可是,在今天这样的荒山野外、于篝火旺盛的炙烤下、于烂泥死人堆儿里跌打滚爬的严酷中,很多人,甚而包括贵公子宝玉都光起膀子来,可单单只有这个坐在膀爷儿们中间的小宝不怕被人说是娘炮,依旧坚持穿着周整、纹丝不乱,与周遭环境严重地违和。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端倪?”茗烟多少看出些异常。

    于是,茗烟借和老张说话的机会,再次凑近到小宝的身边,趁小宝一个不注意,茗烟一手抓住小宝的衣领,上前就是死命一拽,一下子就撕掉了小宝上衣的几个扣子。

    这三下五除二地,茗烟强盗举动用在了同伴的身上,实在有些不地道。然而,这样的方法,却十分地见效。

    小宝脸色都绿了,他捂住前胸,露出一付现卖现做出、很勉强的谄媚表情,说:“茗烟,大伙儿不是都说好了吗,不许动粗,尤其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委屈,咱给你解冤屈、咱给你付酬劳,不怕……”

    茗烟一见小宝如此斯文而有礼,对他没来由的动粗非但没有表示出生气,反而还耐心地给予了茗烟以宽慰和友情,这不禁,让他对自己不依不饶、专找毛病的举动很是惭愧。

    茗烟刚要说些个漂亮话儿来圆圆场儿、请求个原谅,结果,他一眼瞧见小宝的前胸没有被他及时捂住的部分,竟然露出了麟甲片片,且小宝一张嘴,那一口让再熟悉他不过的茗烟都看得目瞪口呆的大黄牙,正横七竖八、歪着、呲着……

    “怎么回事儿?”茗烟禁不住要直接问话小宝:“小宝,你怎么长了周身的麟甲,还有一排利牙?”

    小宝讪笑道:“呵呵,是我不小心,吃了太多的蝎子。中毒啦。”

    茗烟将信将疑,他不无同情地看着小宝,好像多给他点鼓励和友情。

    小宝絮絮叨叨在原地:“这不会是老天爷惩罚我,让我变成甲壳虫吧?我无非就是夏天的时候多逮了千八百只甲壳虫而已,老天爷饶命,别让我一命还一命,也把我变成只虫子。有错,咱改!”

    听了这话,茗烟开始有些相信起小宝来。

    要知道,人是求安慰的动物,轻易地,谁也不愿意相信事情真的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这也就是现如今茗烟明明可以用眼睛看、用心灵去想而偏偏他没有这样做,反而,他选择了小宝给他一个解释,而他去全心全意地相信。

    但是,这一刻,茗烟发现还有些个什么,不对啦。

    小宝的眼睛异常地明亮,发出的光有些个瘆人。不仅是他,宝玉的眼睛也是亮亮的,薛蟠的眼睛是亮亮的,甚而,是犀利无比的。

    好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了茗烟的心口上,茗烟身体有些个打晃儿。

    晴雯看出茗烟脸色苍白、喘气费劲,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茗烟惨淡地一笑,直望向晴雯的眼睛里,他问:“你怎么没有服用神丹?”

    晴雯震惊于茗烟的观察力,她没有回答茗烟的问题,而是反问:“你真的相信你看到的吗?”

    “我肚子疼,好像内里转筋。”此时,薛蟠头上冒汗,额头紧攒,吃力地说着。

    茗烟对晴雯说:“他服的神丹是不是在起作用?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救他啊。”

    看来,什么也逃不过茗烟的眼睛。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尚没有穿帮

    “老张,老张!”茗烟这会儿简直有些个气急败坏了,他不顾体面扯着脖子喊起来,仿佛如果老张不来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似的。

    “淡定,你淡定些!”老张一边忙不迭地赶过来,一边忍不住地对茗烟这股心急火燎的劲头表示出不满。

    说到底,他老张也是正牌御林军出身,经过战火,面见过皇上,什么事情能着急到坐不住板凳、沉不住气啊?!实在有点给他丢脸。

    茗烟说:“你看这帮团练的娃子个个眼睛冒光,人却恍惚、犯傻,这说明个啥?”

    老张纳闷地用眼睛把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团练娃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个遍,然后,开始琢磨起茗烟的话。

    他沉吟了很长时间,方开口说:“那一定是天热下火,眼赤嗓肿,让心火给烧的犯了迷糊。”

    茗烟失望地摆了摆手,说:“老张,你就不能再往深了想一想?”

    “眼下,我看这些娃子不是欠揍,而是欠休息。哈哈哈。”老张开着玩笑。

    “不对,”茗烟很是着急,认真地说:“你难道不觉着他们吃了传说中的神丹吗?要不。怎么一个个好像被捆着的粽子似的,一旦起热来,就膨胀,到时候,绳子根本勒不住他们啦。”

    “呵呵,茗烟,原来你是个阴谋论者。”风铃笑说。

    老张企图掐灭茗烟脑子里的想法,于是,耐心地和茗烟谈起话来:“我实在不出来,能有哪个仁人志士那么厉害,巧夺野兽的神丹?!那得是漫山遍野武功最高强的人……要说是你师父干的,我倒还能相信个几分。”

    老张这么以经验来判断事情,不顾眼巴前的想象,让茗烟简直要抓狂。

    老张见自己没能说服得了茗烟,于是,他继续换了个角度,耐心地规劝着茗烟,道:“就算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存在,那一个个骇人的野兽也不会轻易就同意送人神丹啊!”

    茗烟举起一个娃子因功而膨胀起来的粗壮胳膊,说:“老张,这就是铁证。这胳膊变这么粗,难道就不能引起你的疑问吗?还有,你看那边那个娃子,正用眼睛聚焦,在顽皮地烤一只耗子;再有,那一边,那个娃子的脚底板变成了又糙又厚实的黑熊熊掌,这要是一下子踹到对手的要害处,对手还不当即就找妈去了……”

    茗烟说的这么真切,这么有理有据,真还有些动摇了老张原本的肯定。

    老张顺着茗烟的手指看来看去,也开始觉到些不对劲的地方。

    先,这些娃子在黑夜里眼睛闪亮,就好像一只只夜猫子在世,再者,他们似乎听了某种靡靡之音般一律摇头晃脑,进入到一种脱于现实之外的梦游状态。

    而且,这是一种集体性的醉生梦死……

    茗烟说:“老张,你如果信我的话,不如咱们就进行搜身,看看谁那里还有神丹……”

    老张一反平日里一贯不屑的态度,此刻,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喜的是,好像真如茗烟所说,这帮娃子幸运到得了神丹,那么,可以御林军立马缴获啊。而烦恼的是,这些个娃子若真的吞了神丹,不用多久就会武力、体力大涨,到时候再想拿下这帮娃子,那可就困难啦。

    他走向晴雯,说:“小书生,为什么他们不给你神丹吃?”

    “什么神丹?”晴雯故作不知。

    她心里有数,第一,自己没有吃神丹,老张探测不出他想要的结果,第二,她身上并没有携带神丹,也不怕被搜刮。

    心底无私天地宽,此刻,晴雯很是气定神闲。

    老张看小书生在自己的问话下仍然很从容,很自然,不知不觉地,他再一次观点大翻转,认为茗烟有神丹幻想症。

    “不对,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老张似乎想到了什么,结果,连面部表情都变得严峻起来。

    善于察言观色的茗烟知道老张此时的心里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肯定了,多多少少,自己灌输给老张的有关众娃吃神丹的事实已经开始在老张狐疑的心里扎下根来……

    “我说,风铃,这些个娃子可有得了野兽的神丹?你当时就在这断崖上,是俘虏,可有听闻啊?”老张不愧是个老领导,他知道去普遍调查。

    风铃挠了挠头,说:“我所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野兽下到埋有皇家禁制的石缝里,就再也没能出来过。这帮娃子就此很是开心,但是,我并不能确定他们曾从这起消失的事件里获取过什么收益。”

    老张听了,点了点头,他对茗烟说:“茗烟,你听见了吗?这说明了什么,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茗烟说:“的确啊,这帮娃子若真的吞下了神丹,且得以内化为己,马上就要武艺高强啦,他们也不至于傻冒到给你留下把柄。”

    这话,多多少少入了老张的心。

    天边霞光一现。

    “师傅!”茗烟的小眼睛一下子睁得大若铜铃,整个人都好了起来。

    “师傅!”晴雯也就势一个作揖,谁能想到师傅会在此出现。她整个人都不好啦。

    “马教长,”老张施礼后直接进入了主题:“正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回来呢,这不,有个问题我要请教。”

    “老张请说。”晴雯的师傅香扇一摇,再度摆出江湖第一美大叔的文艺范儿,他对老张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对老张知遇之恩的一个淡淡的表示吧。

    “你有经验,你帮我看看这帮娃子是不是进了神丹?”

    马教长走到薛蟠面前,替心热浮躁的薛蟠把了把脉,说:“什么神丹,他这是天热中暑,加上没有女伴陪伴而有些个精神失衡。”

    晴雯感激地看了一眼马教长,多亏了自己的师傅帮助相瞒,否则,这神丹的事实必定暴露在朝廷派来的御林军的手上。

    马教长神情自若,真是大黑天里说瞎话的高手,他这一招,把个他的大弟子茗烟也给蒙住了。

    既然连自己的师傅都说,这里没什么有关神丹的幺蛾子,那么,就一定是没有喽。茗烟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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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神丹是恩赐还是祸害

    “师傅,您可回来啦。”茗烟欢欣雀跃的。

    从这一点上来作比较,晴雯觉着自己在尊师爱教方面,照茗烟那可是差远了。不知不觉间,她很有些个惭愧,人也自然落了下风,默默跟在茗烟的后头。

    “茗烟,此次回去京城,就快快入伍去吧,不要再回大观园啦。”师傅似乎对这个大徒弟别有一番关爱。

    茗烟一向对师父言听计从,然而,此刻,他却面露难色。

    “怎么?”马教长问道。

    “师傅,小的心系国家,应征入伍,报效国家,这个责无旁贷。这次,老张也说回去后会帮我递个话儿,助我入伍,只是,我那卖身契……”

    马教长说:“无大碍,这事,交办在我身上,待我们进京后,我来处理。”

    “谢师傅大恩大德!”茗烟一个扑通跪地,一边磕头一边感激地叨咕个不停。

    “小书生,你怎么就这么黄花鱼溜边呢?”师傅没有抬起眼皮,却对晴雯直接问话。

    显然,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自己的师父,包括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性别……

    “弟子在!”晴雯振作起精神,爽利地答道。

    “小书生,不知上回我给你和风铃调换了身体,对这样的安排,你可有什么收获?”马教长笑意涔涔。只不过这笑意,让晴雯总是捉摸不定。

    “的确是件繁琐、复杂的事情,不过,”晴雯道:“弟子还是听进去了师父之教诲,无论受领到什么样的身体,都力图让灵魂的脚步跟上肉体凡胎的大步子;力图通过修炼修行,达成哪怕只是一刻的身心合一,并且,我一直努力在呵护现有的身体,兼保护好自己的灵魂……”

    师父点了点头,说:“嗯,刚才,我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审视了你和风铃换了身体后的整个演进过程,期间,你不但有效地利用这个难得的拥有男儿身的机会,用他修炼了一向对女性设限的功法,而且,你还首创了一种方法,能够让别人再无法辨别你到底是男是女,这层自创禁制,将是很有用的一招魔法……”

    晴雯有些个不好意思,原以为自己的师傅除了能蛮横地、不经别人同意就随意调换人家的身体和灵魂以外,别无长物,没想到,师傅却是在实施了这个身体调换的魔法后一刻也没有放松过作为师傅和执法人的责任,一直在监护、观察和循循善诱……

    原来,是晴雯自己有些个错怪了师傅。

    想到这里,晴雯恨不得马上对自己的恩师赔礼道歉。

    然而,某种类似于羞怯的女儿心思,或者说是她兼有一种莽荒人的执拗和顽固,导致晴雯终是没有表达出对自己师傅的敬意和感恩。

    “无妨,你不必挂在心上。”马教长似乎有读心术,一下子就回答了晴雯。

    “可是,”自打拜他为师,在晴雯的眼里,马教长就一刻都不曾流露过慈爱。

    此刻,同样的,他所表现的风雅依然无比尖锐。

    他只说了那么五个字,晴雯就已经心有阴霾。

    “神丹是你的。”师傅的眼睛直望到晴雯的眼睛里,让晴雯的心思躲无可躲。

    晴雯想反驳说不是的,声明神丹不是我的。

    但是,似乎囿于某种魔法的作用,她竟然一时哑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师傅一挥手,只听得篝火旁几堆人中,有嗷嗷乱叫的,有腾跳雀跃的,有大哭不止的,有空翻倒立的……

    晴雯纳闷:俘虏正在行动反常,老张他们怎么没有反应?

    想到这里,她连忙用眼睛搜索着老张和御林军们的踪影,然而,她却发现,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老张和御林军石化人一般保持着各自的动作,却失去着知觉。

    “师傅,你这是什么功法?”晴雯也严肃地回视自己的师傅。

    “黑魔法,我的小书生。”马教长用阴冷的声音回答说。

    不待晴雯反应过来,远远地,只见那颗猎豹的神丹已经从薛蟠的鼻孔中给催逼了出来。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薛蟠瘫倒着昏迷了过去……

    那颗猎豹的神丹仿佛认主一般,向手足无措的晴雯飘去。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晴雯做出举动,马教长一个长袖飘飘,将猎豹神丹卷入自己的袖中。

    茗烟看见,直拍手叫好,说:“老张这个蠢货,我再三提示他,告诉他说有神丹的真是存在,可他偏偏不相信。你看怎么样,我师父随随便便那么一出手,不仅找到了神丹,而且同时还看似要另当别用。”

    晴雯有些敢怒不敢言,眼看着自己的师傅看似儒雅却出手如此狠毒,她不觉由震惊转而变惊恐。

    马教长也不回身对两个弟子做些解释,他风卷残云地把宝玉、韦小宝以及团练众娃所吞服、于体内正消化着的野兽神丹全都蛮霸地吸了出来。

    在晴雯、茗烟和马教长的头顶上,神丹一颗颗连在一起,有如珍珠项链般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圈。

    神丹数十颗,加上晴雯埋在断崖口的后备神丹,此刻,全部神丹仿佛通了人性般,在马教长的指示下于空中转圈。

    这条珍珠项链般的神丹“跑圈”在空中事无阻碍、神性迸发地一圈转得快过一圈,虎虎生风中,每个带有自己特点和自己属性的神丹开始有了大融和的迹象……

    晴雯站在马教长的身畔,她关心的不是天上飞转的神丹,他关心的是宝玉,是薛蟠,是韦小宝等众娃的安危。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喷血倒地,不省人事,晴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往宝玉那里艰难挪步的一刹那,于意识海的深处,她听到了自己师傅的声音:“不许动。”

    “让我去救人。”晴雯第一次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有忤师傅的话。

    “不许动。”这三个字就好像三堵墙,将奋力迈步地晴雯给反复弹回到了原处。

    “啊!”一口血喷了出来,晴雯头顶好像开了天窗一般。

    “哦?你竟然真的没有服用自己找来的神丹?”马教长的声音里有种不可置信的惊讶。

    “让我去救人!”晴雯也学会了自己师傅的那一套:“你不是吐出三个字就想解决问题吗?那好!我就反复说这五个字来反抗你:让我去救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是祸躲不过

    晴雯气愤地看了一眼她的师傅,然而,她敢怒不敢言。

    眼看着自己送给团练小伙伴的一颗颗神丹全都被自己的师傅给催逼了出来,如今,只剩下小伙伴们一个个咳血的咳血、昏厥的昏厥……

    显然,他们能量骤失,身体状况还远不如服用神丹之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晴雯对自己很是埋怨,要不是自己好心好意地给大家分享野兽的神丹,也不至于为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小伙伴们不但没有在功力上有所长进,而且,那因服用神丹而在增固、攀援的能量非但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成倍增长,反如山崩地陷般被全部剥夺而去,且伤及到自己的身体……

    晴雯眼睛里噙着眼泪,她很是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小伙伴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的重创。怨,还得怨自己的师傅,怎么就从文雅侠客一下子翻脸,露出本来面目——一个彻彻底底的强盗?!

    晴雯看都不看自己的师傅一眼,她心里埋了恩断义绝的意愿。然而,在一切真相没有被明示的时候,晴雯并不能为自己做出任何决定。

    马教长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徒儿——晴雯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眼巴前,这团练小伙伴们被重创的惨状就是结果,估计,在这样的“现世报”的结果面前,晴雯的内心充满着矛盾。

    这样想着的时候,马教长还是不甘心,他尝试着对晴雯说:“小书生,你跟了师傅也有快半年了吧?师傅告诉你,这人族和兽类毕竟有很大的不同,单说血液吧,那蜥蜴、棕熊、猎豹……各种飞禽走兽的血和人族的就要很多相掐的地方,你还处于不懂的年纪,就任由自己发放这些有危险的神丹,实在是鲁莽的行径。”

    晴雯一愣,她没有想到师父这一番话能说到了她的心窝上,的确,自己对神丹的融合程度、对宿体的接纳程度全不了解,甚而,她连道听途说的机会都没有过。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异想天开地为大家伙准备了神丹,实在是鲁莽的冒险之举。

    想到这里,晴雯不觉关切地回望,焦虑地看向薛蟠、宝玉他们。

    此刻,薛蟠经过这么多的折腾,已酣然入睡,而宝玉则在被催逼出神丹后神情变得极为落寞。但似乎,宝玉看上去要比平时里显得正常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神丹已经被剥夺,人也跟着变得平庸的缘故。

    小宝则如同醉酒一般,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马教长说:“晴雯,人贵在知错就改。”

    晴雯心里腹诽着:“我可还没认错呢。”

    马教长一眼就看出晴雯并不是真的心悦诚服,他于是接着说:“野兽的神丹如果和人族的身体不融合的话,那么,人马上就会变成一块废料。”

    晴雯说:“我不会再这样蛮干啦,请师傅放心。”

    马教长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此时,他香扇一挥,那半空中旋转的光环里,所有的神丹都齐齐发亮起来。

    并且,在热力的驱动下,一颗颗神丹围绕着圆圈开始飞速地运转。

    “好美,水晶珠链!”晴雯一直没有低下头,她总是定定地看着上空。

    “这可是野兽们千年修炼的精魂!一个都不准磨蚀啊。”马教长不无感慨地说道。

    晴雯不知怎的,也被沾染上了某种神圣又悲戚的情绪。她举头,一时间,失语在了原地。

    天空之上,那近百颗神丹齐齐发光,而在那光影中,可以隐约地看到棕熊、猎豹、史前大鳄鱼的身影……这神丹,正是它们经过千年修行而得来的结晶!

    而今,随着肉体的消失,这些野兽近乎于哀嚎地在拼命地保护着自己灵魂的宿主。他们很清楚,如果不保护住宿主,也就不复再有它们。

    这种凄楚漫天的情绪并不久长,因为,马教长长扇一挥,火烧云来袭,一下子,那些神丹运转得更加飞快,那一圈如串成珍珠项链的神丹开始滚烫、走火、燃烧……

    失去神丹的各位团练小伙伴,其中,宝玉意识虽然还不清醒,但嘴边仍然咿咿呀呀地,企图告知些什么给大家;薛蟠在睡梦中痛苦地呻吟着,重重地翻了一个身;小宝则在失去神丹后一直脸色苍白,嘴角渗血,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机灵劲儿。

    只有茗烟,有些个幸灾乐祸地站在自己师傅的身边,笑看着天边的风云起伏……

    晴雯吃力地想走向薛蟠宝玉他们,然而,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寸步难移。

    马教长对晴雯不管不问,只一味地念着口诀、想着心事,他淡定地看着神丹在“水晶珠链”的轨道上越转越飞速,用力一凝神,只见一颗颗神丹开始在飞速地缩小、再缩小……

    在神丹“水晶珠链”的上方,在马教长咒语的扶持下,一颗碗口大的神丹正在逐步形成。

    巨丹犹如一个巨婴,不断汲取着母亲——“水晶珠链”上仅有的一点儿能量,并开始无情地炼化、消散原有的神丹。

    难道自己的师傅真的是在以一种新的科学方法、新的所谓哲学思想来洗脑别人,以达到最终绝对性控制吗?

    晴雯感觉到深深的不解。

    在马教长念口诀的同时,晴雯凝神静气,她斗胆开始了一场针对自己师傅的对决:她要把每一颗被剥夺走的野兽神丹救下来。

    空中,明显出现了两股力量。

    这两股力量不分高低,已经开始进入了恶战阶段。

    一股,是新星形成的过程,是老当益壮的重建江湖。一种,则是要还所有野兽神丹的本来面门,本来功效。

    “晴雯,你傻不傻?要知道,如果真能炼化出一颗神丹来,我师徒二人百年后就能占据江湖的头名啦。”马教长企图劝阻晴雯。

    可晴雯不这么想,她回敬马教长道:“神丹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和人的感情,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马教长充耳不闻,只一味地锁定着自己的那个出海梦。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关神丹

    山上的各位简直不敢相信,难道那弱爆了的小书生也会向自己的师傅叫板?

    晴雯没有想那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挺身而出的结果是不是会让看客们笑、会让敌对方大快人心,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一己之力有可能会闹得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她顾不上这许多了。

    此刻,晴雯心里只想着要去救下如原始住民般珍贵、有特色的一颗颗神丹,不能让它们被坐化,不能让它们的能量去补充给一颗没有过野兽血腥考验的、历史空白一片的新创生神丹。

    最奇怪的是,晴雯觉着自己好像醉了一般,竟然恍惚间觉着那一颗颗在天空中疯转的神丹在冲着自己卡巴着眼睛。

    果不其然,一颗颗飞旋转着的神丹好似听懂了晴雯的来意,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股神力,在爆破的声响和冲天的火光之下,那一颗颗神丹自觉自愿地挣脱出“水晶珠链”的束缚,且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吧嗒”、“吧嗒”,神丹一颗颗从高空坠落,然后,分毫不差地,落入到晴雯那用两手支撑开的兜肚里。

    马教长见状,心里一急。

    这一急,就容易乱了分寸,也就因此失去了往日里侠客书生那可贵的“静气”。

    马教长很清醒,但是,他似乎对自己这次竟然没能较量过小书生而感到分外地沮丧。

    与此同时,那天空中正汲取着能量的新神丹此刻一下子感应到了自己的创造者马教长心急火燎的情绪,于是乎,不待马教长选择走为上策,半空中“嘭”地一下已然炸开,各种能量一下子四散而逃……

    晴雯兜肚里的一颗颗神丹此刻不由分说地、纷纷吸收之前被夺走的能量,于是乎,神丹再度晶莹、闪亮起来。

    茗烟羡慕地对晴雯说:“小书生,你也太富有啦吧。”

    待晴雯想起来时,她回头寻找自己的师傅马教长,此刻,他正在下山。

    晴雯欲追,心里打着疑问:“难道是情面上过不去而导致了师傅在逃?还是又生了什么枝节?”

    不管晴雯怎么想,自己夺回神丹的计划就摆在面前。而自己一向忤逆师傅,这也是千真万确的。

    怎么办?晴雯并没有什么现成的主张。

    再看茗烟,这个最懂得能量关系、能力较量的底层小奴仆此刻第一次把自己的关注力从师傅那里转而投向了晴雯。

    茗烟凑趣地说:“我师妹那是最博闻强记,而且通透可人,现如今,还家私万贯啦。真是可喜可贺啊。”

    “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打求婚广告。”薛蟠竟然醒来了,还说了句插诨打科的话儿。

    他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被重新给服了猎豹的神丹,此刻,薛蟠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恐怕他并不知道刚才晴雯和她师傅之间的过节,也更不知道这颗神丹险些个就不是他的啦。

    晴雯瞪了茗烟一眼,说:“你呀你,就只认得钱!”

    茗烟说:“谁说的为你,我可以两肋插刀”

    晴雯不耐烦地说:“你信誓旦旦的这一套,在我这里也不能当饭吃,倒不如你来帮我干活。”

    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茗烟登时觉着自己高大了许多。

    茗烟点了点头,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为每一个被催逼出神丹的娃子重新喂进了一颗神丹。

    “打住,”茗烟心疼地看着晴雯手里的一颗颗神丹成了别人的腹中之物,忍不住说:“我说晴雯啊,差不多就行了,你这千金散尽的,也不见得能买了别人的好。”

    见晴雯没有反应,茗烟进一步说:“这天底下啊,只有暴户才这么撒东西呢,这叫撒暴。更何况,你也知道,这些神丹可是千年来人族和动物相争的对象,你看看历史书,多少荒郊野埋忠骨的,还不到头来只是一坡黄土。争的全都是这些神丹。”

    “这怎么说?”显然,一旁的晴雯表示没有听懂茗烟的意思。

    茗烟说:“珍贵啊,物以稀为贵啊,天宝要人命啊。”

    晴雯认真地说:“还是没听懂。”

    茗烟说:“你这该不是故意的吧,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在劝你自己惜售一些,不,不,我说错了,我是想说,你稀送一些。”

    晴雯说:“你说的,我做不到。我只知道,我有能力的时候就要这么做。等没有能力的时候,再作他想。”

    茗烟一屁股蹲了下来,心说:“这天底下还能不能见到比你还傻的丫头?这么轴!”

    晴雯继续想着茗烟的建议,念叨着:“稀送?这个不好。既然已经决定送了,就痛快些。”

    茗烟说:“不和你在这里磨叽啦。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啦:你送他们的神丹,也照旧送我一颗吧。我们好歹也小一场啊。”

    小宝被取走神丹,之后有些犯了后遗症,变得有些结巴,他一听茗烟这话就着急了,说:

    “要,要说小,那,那也轮不到你茗,茗烟啊!”

    茗烟说:“我和晴雯同一个阶层,她不帮我还能帮谁?!这感情,可比小要来得深刻得多。你小宝,能比吗?”

    小宝也不肯罢休,说:“俺现,现,现如今是没法打丫的,但是,俺身坚志不残,等我好喽,咱们约架。”

    茗烟白了一眼小宝,然后,正色地对晴雯说:“我也要一颗史前大鳄鱼的神丹,好和小宝约架。”

    晴雯又气又笑:“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

    茗烟对小宝说:“小宝,由你来跟大家伙儿说:咱俩之间,是不是有一比?”

    小宝说:“没,没错啊,是,是,是有一比。”

    茗烟继续说:“那么好,晴雯,你必须得给我一颗史前大鳄鱼的神丹。我要和小宝比赛的时候用。”

    宝玉说:“茗烟,你小子,怎么管人家要东西还能要出个理直气壮来?不过,你和小宝比赛,我还是顶你,虽让咱们是大观……”

    小宝说:“比,比就比。”

    晴雯挠了挠头,说:“史前大鳄鱼已经被惜送了,目前只有千年王八万人龟的神丹。”

    茗烟说:“行啊,反正都是爬行类史前动物,我能接受。”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晴雯眼里的各位“大神”

    每个人的心态是不同的。

    对于御林军老张来说,他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作为一个中层的军官,已经在这个年龄上高不成低不就啦,一旦有了这样对自己的清醒认识,老张做起事情来首先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自保。他不希望自己陷入到过多错综复杂的恩怨当中,同时,还得让上级部门对自己执行的任务觉着过得去。

    这个分寸并不好把握。

    这做起来,就好像一个守财奴一样,既要做到寸金必争,不失大原则,同时,又要学会对下属小恩小惠、对第一号敌人不折不扣不依不饶,对第二号、第三号次要敌人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饶人处且饶人……

    故而,对于马教长突然炼化一个大神丹的做法,御林军老张采取的是中立的态度。

    他既没有下狠手去帮助马教长,虽然他知道自己帮不帮忙都会在马教长胜利的一刻得到分享,也没有出手相帮公主党这帮小窝囊废们,是因为老张不愿意得罪公主党,虽然一路上要缉拿他们回竟。

    第二,则是老张能够凭借多年的经验嗅到这其中的危险,所以,对待马教长的突然败北,老张他狡猾地规避了得罪公主党的危险,而厚着脸皮采取了默然的中立态度。

    况且,老张最关心的是如何把这帮棘手的公子哥今早交差、脱手,没啥比这个更重要!

    对于晴雯的师傅来说,他自己帮衬哪个阵营都可以,最关键的是他并不想得罪太多方。因此,就出现了马教长一路上山过程中对御林军的各种扶持、协同的一幕。

    虽然最辣总是老狐狸,马教长做了不少帮忙的大事小情,比如包括建议老张让小书生和风铃先期上断崖去谈判,比如故意丢给晴雯自己的笛子……

    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刻,当容忍、资助、优雅站在利害面前的时候,特别是吃了这神丹马上就能以自己现有的资质进行飞升的利害,一切的礼貌、克制、相亲相爱都终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在百个神丹的面前,马教长心里有数,自己若炼成仙丹的话,肯定就是来世一浮屠啦,故而,他必须得撕破了脸面、露出自己的立场、拿出自己狠厉的手段……

    不顾师尊,也不顾这帮俘虏被逼出神丹而带来的生命安危,马教长就这么着,在被内里深层的欲望驱使下,暴露出了自己的本心,真的做出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剥夺了别人的所有,硬是让一切神丹都被吐了出来,并开始运化一个新创生的、大大的神丹。

    这样的行径,在晴雯这个徒弟的眼里,她会认为自己的师傅只关心一件事,而且关心到了失去人性的程度,那就是:无论是非曲直如何评判,自己的师傅只关心功夫提升与否,只关心所花费的功夫是否带来切身的利益和收益。

    这样的偏执,让他在最后一轮的比拼中,巧取豪夺,并当空铸炼,化一个个小神丹为一个大的神丹。

    ……

    当自己的努力终将不敌晴雯的心愿,以及众神丹的自我意愿时,他知道自己所酿造的、能吞噬一切能量的神丹破碎了。此刻,败走,成为马教长最好的选择。

    ……

    至于风铃,在晴雯看来,除却他自己有志于成为第一手独家战地报道的记者之外,似乎,能够赢得人们的尊重和朝廷的嘉赏是他毕生的最高追求,也是一种荣耀。

    风铃永远想不到去叛变自己一直笃信的东西,也因为这样,他其实不再是个以商业利益、百姓看点为出发的卖报道的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如实报道真相、揭露真相,以大意志为是非标准的耿直的轴人。

    这样的人不好惹,这样的人,只能用来交朋友。晴雯这样想着。

    至于薛蟠、宝玉、小宝他们呢,一向都是自己的死党,所以,晴雯感觉很吃力,她已经无法在内心深处公允地去评价他们。

    可是,如果不能正确地认识他们,作为一个决策者和带头人,晴雯将失去对事情的引领和对形势的观察。所以,她不得不刻意地将自己从他们的身边拉远,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审视他们。

    要说薛蟠、宝玉、小宝这帮团练伙计们,一个个的,说他们精明吧,又似乎,好勇斗强,不经大脑,是他们的本色。

    但同时,一旦涉及到自家面子、尊严原则、审美底限,他们又似乎偏执地坚持,不肯有一丝一毫地退让。

    除此之外,小玩闹、好仗义,永远长不大的洋人彼得潘心态在他们中间蔓延,中其原因,却在于从小得宠、含着金钥匙降生、没挨过多少大、好逸恶劳惯了……等等公子哥习气而带来的自恋狂想症。

    他们永远都当自己是个孩子,不肯让自己多吃苦,不愿意自己在什么事情上吃亏,更不能因为别人在理而让不在理的自己受委屈……

    还有一点,是晴雯于日常生活中和他们朝夕相处而深刻地体会到的:他们没啥头脑,容易被所谓的大道理给闹得热血上头。比如说,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走上了结党营私、担当公主党使命这一歧途。

    要说已经命定着走上歧途了,这帮人又显露出了另一个旁人所不具备的特点,那就是知道迷途了也不知返,是一帮自死命扛住当初的初心的痴家伙。

    要说他们同情了复国军、有了帮助公主来报效国家的举动吧,其实,那是最开始的时候无意为之而为之的;可要说他们报效祖国吧,又似乎,在达成报效目的的路上,他们哥几个显然走入了一条非正途。

    再说说晴雯自己吧。在分析了如上的、自己身边的各色人等之后,晴雯开始反思起自己。

    自己有点“骑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会被薛蟠他们当初绑架着成了公主党。

    自己有些厌世,因了父亲的死和尚家班的被绞杀殆尽,但同时,自己有些在不记仇的情况下也还时时刻刻地记着心中的仇恨。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丹也有小脾气

    那些个花里胡哨、哗众取宠的野兽神丹在空中没有被马教长制服,反而被自己的各种自由散漫状态给雷到了。

    它们既不去选择往生,也不肯受人族的支派,出于无主状态。

    现如今,只有少数乖乖地回到了团练小伙伴的嘴巴边,等待着再一次被吞咽。

    而大多数被解放出来的神丹,无论解放自野兽身体,还是解放自吞食它的人族,还是解放自刚才天空的大爆炸……,神丹如散兵游勇,神丹又个个叫作失魂和落魄,它们只喜欢不受束缚地呆在断崖上、游荡在天空中、在地面上,而不想再被拘捕入人族的控制内。

    也就是说,这些近百个神丹开始发起了暴动,先是自发的,后来像是不约而同的,再后来像是有组织的,都在企图脱离新主人——晴雯的管理。

    要知道,他们可是晴雯萃取出来的。

    当时,如果不被及时地从尸体中萃取出来,那么,他们这些神丹的命运就将是随肉体腐烂、随尸骨下葬的命运。然而,似乎,这些野性难驯的神丹会如他们原先的主人一样,洪水猛兽般不可驯化,但同时,又难抵命运,特别脆弱,特别容易湮灭……

    这样的情况,可教没有这方面经验和积淀的小晴雯如何处理?

    要说晴雯不慌不忙,那是假的。

    眼见着大神丹破碎,又刚刚逼走了自己的师傅,晴雯以为这回可以安心、可以万无一失地回京了。但是,不成想,这些神丹完全野性难驯。

    老张看了看晴雯尴尬的神情,再看看四处撒野、已经全当自己是断崖主人的这些个神丹的散兵游勇,他摇了摇头:

    “这是神识界的事情,要通过这些神识的人去解决,是要请大仙儿的,要知会土地公公的……这些个事儿,俺老张一俗世的军人可有自知之明,俺只能让自己的御林军手下按兵不动,对待这些无法无天的‘小玩闹’只能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保存住自己的有生力量,不去碰触、撩闲那些个暗黑地界冒出的能量。”

    老张向晴雯做了个拱手拜托的动作,可真是个老油条。

    薛蟠、宝玉、小宝的身子骨儿经马教长刚才逼出神丹那么一折腾,现如今就一个个好像纸糊的人一般,叫晴雯一点都指望不上。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帮捣蛋鬼,就只能是靠晴雯自己来解决。

    “我是王者,怎么能依附你一个人族?”猎豹神丹强调着自己的价值,然后,一个轻松的腾跃,优雅的弧线自然地在空中拉开,将断崖上树上的群鸦给吓得呼啦一下,全都飞光啦。

    “你有什么可傲娇的?你不过就是个离开了猎豹实体的小精魂儿,除却为人族器重、靠被吞食而永久存在外,你还有啥价值?谁还会当真稀罕你?你能当什么使?”

    这是小宝在说话。与其说他是在帮助晴雯开导猎豹神丹,还不如说他这是说话的不好习气的再次无法克制——总是用质疑的口吻搅得大家不开心。

    在晴雯看来,吞食了史前大鳄鱼神丹后,小宝的底气渐长,公然敢于当面质疑起猎豹神丹来,这说明小宝在体内运化鳄鱼神丹极为有效,已经长了胆气。

    “哧——”猎豹神丹对于小宝的话发出了不屑的声音,看来,它根本就不鸟韦小宝和史前大鳄鱼。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偏偏,猎豹神丹遇见的是对事情追问不休的韦小宝。没法子,小宝就是喜欢质疑、追问,这无关他服用了史前大鳄鱼与否。

    “人族那点血肉之躯、那点呼吸砥砺、那点狂妄地以为在万兽之上的自恋自大……都是我此刻嘲笑的对象。”真没想到,猎豹死了,猎豹的精神含在神丹中,没死。且很有批判精神。

    “要多有本事才能去嘲笑别人啊?!”小宝不依不饶,连嘲讽带摆事实讲道理,对天空中漂浮着的猎豹神丹说:

    “你之皮毛不再,你之精神无托……就这样的你,也还敢嘲笑给你机会以重生寄生、以发挥作用的人族?真是不识好歹!”

    “你真是一个‘小’写的人。”猎豹神丹原来还是个毒舌:“得了便宜卖乖。”

    “怎么,你也读过鲁先生的文章?”小宝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正在坚持着的对立面,马上有了一种逢到知音的感觉,继而,小宝言之凿凿地说: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小宝一生崇拜鲁先生,以为:人尽是渣,男尽是屌!如其所言,世间没有真正的狂人,只有睡不醒的糙人!可万万没想到……”

    晴雯见韦小宝在吞服了史前大鳄鱼后竟然没有发生性情上的巨大变化,还是像过去一样滔滔不绝,还是那么喜欢和人理论个胜负、喜欢逢人就刀币刀币刀。

    晴雯真是放下心来,不那么担心小宝对史前大鳄鱼神丹会有强烈的排异作用啦。看来,两者融合地很好。

    然而,小宝这不停挑事,又不停接自己的招的一来一往,让世间很是热闹,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和做法。

    猎豹神丹恐怕是个天蝎座的东东,对小宝剃头挑子一头热很是不鸟,竟然没有发话。

    小宝耐着寂寞,说:“其实啊,是我们人族需要你们,需要你们来和我们的神识融合,好去打大怪兽。”

    这一句大怪兽,被小宝一不小心给由衷地说出了口,却不成想得罪了猎豹神丹。

    神丹不像刚才那样体现出王者之雍容与不屑,而是,有点被激怒了狗急跳墙的架势,气汹汹地说:“天地间存我,岂是为了我有价值,可以为人所用?!非也。我活着,因为我活着,也了活着。”

    说的好像一段顺口溜似的。

    晴雯扑哧一笑笑出了声,想不到猎豹神丹还真是个血性的家伙,是个一点就着的主儿。它说起话来呛人,却全然不失英雄气概。

    不知道若薛蟠真的吞服了它下去,不变成“牲口”、“畜生”那是可以肯定的,会不会变成一只永不能被驯服的野兽之心,那可不好说!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说的正是

    “咱们商量商量,你们人族也干脆不要服用我们啦。咱们之间做点什么交易吧。”

    猎豹神丹好像通灵一般,说着类似人族的话,交流的正是人类的情感。这猎豹神丹似乎天生就很会洽谈。

    “谁得了神丹,这神丹就归属于谁,这个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道理不会改变。神丹本来就是用于送服入体、以增加内力的。”小宝直接代替晴雯回答了。

    他的态度不依不饶,心说:谁是傻子吗,天底下哪有神丹不被霸占的?!

    “我还可以用作他途。”猎豹神丹似乎有些恳求的语气。要不是因为神丹是晴雯取自百兽的尸体,神丹也不会听从她的指挥和派遣,认她为主人。

    其实,晴雯在一直不停地暗暗观察着自己眼前的一颗颗神丹,她发现:与其说自己拥有了这些个神丹,还不如说是这些神丹的优质与可爱之处占据了她的心,让她感动,让她欢喜……

    不知不觉的,从起先拥有神丹的感觉,现如今晴雯的心态转化为一种有缘相伴、相知的觉悟和感动。

    这些神丹因原属于不同的野兽,也就有了各自不同的特点和性情。

    神丹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然而,在外表之内,又是一个个真性情、有热血的厉害家伙。

    现如今,晴雯有心把神丹送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好增长功力,然而,不成想,这些神丹虽然被命定着必须听从晴雯的指示,但是,却对晴雯把它们送给人族里的其他人作药用很是抵触。

    一时间,一颗颗神丹漂游在晴雯的近身,看似只听从晴雯的安排,而实际上,却一颗颗很有反骨,不肯让晴雯再送给他人。

    这让晴雯很是犯难。

    小宝看晴雯痴痴呆呆地数着自己的神丹过日子,不禁泼点冷水,想让她清醒清醒,小宝说:“晴雯,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神丹已经开始抗拒你这个主人的调配啦?”

    晴雯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必须得承认,自从自己的师傅强力催逼,将自己分予给众娃的神丹们给一颗颗催逼出了身体之后,神丹们第一次不用附着在一个宿主的身上,而独自散发出魅力也好、魔力也好、毒性也好的气息。

    这气息的名字叫做自由。

    晴雯看着神丹们的这个架势,似乎已经能够猜测出一个七七八八:神兽的神丹们开始不在拘于一个实际的载体,而彼此心领神会于神游于天际。

    真不知道这是进化的结果呢,还是因缘巧合。

    怎么办?晴雯想不出办法来,直挠头。

    小宝一点都没有发现神丹正在不断进步,他还停留在过往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半是心疼晴雯、半是在数落晴雯,说:

    “晴雯,你可真够大方的!你肯给大家伙发放神丹,怎么你自己就不肯服用一颗呢?再说啦,现如今,我们一旦被押解回京、给兴师问罪,就算有神丹在身,也只助得一时半会儿的内力,却无法改变我们整体的命运。”

    “啥命运?可有我们什么事儿?”不成想,这以猎豹神丹为首的神丹们还是八卦的主儿,很善于提出问题、还有参与意识。

    晴雯说:“小宝,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确实现在被押赴京城,这点新增的功夫派不上用场。”

    小宝手一摊,说:“那不就得了!那你还死死地抓住这些个神丹不放是干嘛?我可不想现在服用了这颗神丹,在一路上突然出现排异反应,要真的是救治不及时,那我还不得在路上呜呼哀哉啦?不划算,不划算。”

    宝玉说:“小宝,你能不能有点见识?!一天到晚,光算你自己那一本精细账!什么划算不划算的?!我反正和你不一样,我觉着服用了神丹即便是身体出现问题、即便是内力不能马上酝酿、养成,但心里,我也还是觉着增长了虎气豹胆,挺荣耀的。”

    “虚荣!”小宝说:“宝玉,什么时候见你能实在点儿?”

    “我这不是虚荣,是出于本心啊!谁还小时候没做过英雄梦啊?”宝玉辩解道。

    晴雯说:“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的情况,却是发生了变化,这些神丹有了更多的自主意识。”

    宝玉和薛蟠、小宝……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失望。要知道,本已被许以血与蜜的实惠,忽然,又被通知,宣布说什么这些神丹都不给你啦,就好像你从来没有在心里拥有过它一样。

    晴雯倒是蛮镇定的。

    她将一颗颗神丹捧在手心上看来看去,用神识听着这些神丹叽叽喳喳的对话,开始琢磨着今后该如何和这些神丹共处。

    薛蟠失望过头,不禁赌气地说:“也没啥大不了的。没神丹吃,不等于说咱就没了一颗豹子胆!”

    小宝点了点头,说:“薛大哥,我比较惨。刚学习了在冰川纪如何生存,就失去了史前大鳄鱼的庇护,要知道,在气血中,我现在还认为那条大鳄鱼没有离开过我呢……”

    宝玉开导小宝说:“小宝,你要坚强,没啥的。我们失去的,可能就是我们练功时想走的捷径呢。没准,还是陷阱。”

    老张走过来,说:“各位公子,这闹也闹了,戏耍也戏耍了,我看……咱们是不是该班师回朝啦?”

    薛蟠没给老张一个正眼儿,他还在自顾自地琢磨着刚才大家伙的对话。最后,薛蟠总结性发言,说:“哥几个也不要太放不下啦,是祸躲不过,是福早就留住。可见,这些神丹原就不归属于我们。”

    经薛蟠这么一说啊,团练小伙伴们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全不像刚才那样计较得失。

    晴雯一个神识凝聚,这些神丹好像听命于她似的,竟然从游走、飞逸的状态转而齐齐向她汇聚而来。

    “我看是奇了怪啦!”小宝惊呼着,说:“晴雯,你早就说过,咱们是一体的,你要什么,什么就是你的,同时,也是我们大伙儿的,对不对?”

    晴雯说:“你说的正是啊。”

    小宝对薛蟠和宝玉说:“那就齐活啦。晴雯,只要你拥有这些个神丹,咱们又一天到晚呆在一起,那么,不就等于我们说我们也拥有这所有的神丹呢?!”

    晴雯笑了,说了同样的肯定的话:“你说的正是。”

第二百九十八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神丹一个个听命于晴雯的指示,一齐钻到了晴雯随身的绣囊当中,连头儿都不肯再露出一下。

    薛蟠撇了一撇嘴,心说:“你们这帮子不驯服的神丹,看老子将来长本事后怎么收拾你们!”同时,不解气的他冲着锦囊做了一个大大地吃上一口的动作。

    宝玉看薛蟠此番泄愤,不禁摇了摇头。

    自从宝玉的神丹被催逼出他的身体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那颗宝贝疙瘩似的神丹。

    尽管宝玉对这颗神丹如此深怀感情,且神丹和宝玉有了某种生命的联系和融为一体的默契,然而,在神丹离开宝玉之后,却也没见神丹——这剃头挑子的另一头有什么“必有怀想”……

    眼见着薛蟠吃不着葡萄就要威吓的架势,宝玉很是反对。他认为薛蟠这是认死理,都是些什么人族与神丹存在主仆关系的老观念。

    但是,这样在心里反对又能如何呢?!这一路上,都没有宝玉发表这些观点和看法的“市场”,也没有能够理解他的想法的同伴。而晴雯的,宝玉又刻意保护她不受自己这叛逆想法的影响。所以,他也就只好选择缄默不言、多多忘记啦。

    这个世界,据宝玉所观察到的,就是: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有立场、不需要为维护尊严而斗争,需要的只是如何更快、更高、更强。

    故而,就算是神丹没有回眸看一眼自己,宝玉也能够接受这是社会所造成的芥蒂和疏离,以及不期然会出现的吞噬和反吞噬的关系。

    宝玉正这样思考的时候,小宝是个与宝玉不相同的行动派,他正拿着个大刀片,走在晴雯的身边。且,越贴越近。

    “你这是干嘛?”晴雯不解地问。

    “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万一,这些个神丹造反的话,我好歹也能帮上把手。”小宝说。

    “帮是把手,难道是要帮我吗?”自己的这个发小一向是独生子、自私自利,所以,晴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你的守护神!”小宝认真地说。

    晴雯笑了:“刚想夸你,你就露出自恋自大的尾巴出来啦?”

    薛蟠也听到了,遂毫不留情地接话说:“小宝,你就煽情吧。”

    ……

    此刻,下山的队伍里有御林军、有风铃这样的随军记者,也有原也被五花大绑的团练小伙伴们。

    为下山便利,老张没有将这帮子公主党再重新捆绑上。而是为了求取尽可能快地团队下山,老张放任公子哥们自行其便。

    下山一条路,一头走到黑。

    没啥可挑拣的,何况,无论是御林军也好,还是团练小伙伴也好,大家虽然态度上或敌对,或彼此防备,但,大家伙都有着同样的心愿,那就是:快速安全下山,回家各找各妈。

    心领神会于此,所有的敌对方就真的都化干戈为玉帛啦。不再相互纠缠和自我纠结了,反而,倒像是在不经意间不分敌我而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整齐划一、快速反应的战斗集体。

    然而,这样祥和、彼此信任的气氛维持得并不很久。

    茗烟走过来,和晴雯和小宝走了个并排。

    一边走,他一边说:“你们俩走的这么近,不会是想谋划造反吧?”

    小宝不屑地看了茗烟一眼,说:“你说,造反能有啥好处?亏你还想得出来?!现如今,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反抗?”

    茗烟想了想,小宝说的确实是实在话,遂不再深挖。

    ……

    早上和晚上是行军下山的最好时光,在老张的指令下,大家伙一大早就走了五顿饭的功夫,下行了好一段山路。

    一旦用过早饭,剩下的路定是烈日炎炎下的。

    通常,这样的天气,大家会休整。然而,今天,老张催得紧,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在强烈的日光下继续行军。

    走到山涧处的时候,更是烈日炎炎地下火。

    晴雯看了看天象,回头,对眼神中尚充满着希望的小宝摇了摇头:“是的,还是没雨。”

    小宝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论大伙儿怎么拉,也没法把他拉起来。

    他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还喜欢靠耍赖过活。

    现如今,知道今天还是不会下雨,小宝一下子失去了战斗力。

    一片霞光不知不觉染红了断崖,若隐若现的。“那片树林石碑或许真的能保佑村里人平安。”

    晴雯只不过在意念里那么一想,就见一个暗影在天空中一个“鲸吸”,那山涧不觉腾空而起,化作水柱进了半空中那个暗影身后的云彩里。

    刚要通过前方的鬼见愁,大家伙儿就被头顶的一大朵棉花给吸引住了,还不等大家比比划划,要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时,只见,天空中倾盆大雨哗哗而下。

    “好痛快啊!”小宝高兴地在大雨中手舞足蹈。

    薛蟠则不忘用珍贵的水去清洗自己的腋窝。能这样做,很明显,薛蟠是为了追姑娘。

    宝玉则在大雨浇注下吟诗作赋起来,好似在祭奠心目中那个会跳舞的初恋。

    晴雯一个眨眼,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顽皮劣根的猴子就会被微缩,且将路边的苹果任性地投掷向队伍。

    投掷的动作稳准狠,让人族闪无可闪,一个个的,不是被打中了后脑勺,就是被打中了裤裆。

    这一边倒的情况直接导致御林军老张公布了戒严令,闹事者被开除军籍,闹事者将不得回老家。

    这后一点,似乎对薛蟠他们很起作用,毕竟,哥几个在深山中拉练了这么久,想家里那口饭那张床都想疯了。

    于是乎,薛蟠首先表态:自己一切行动听指挥。

    一下子,刚才还任意挥霍、使用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天赋的一个个,此时全都老实了。

    然而,老张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自然就是晴雯。

    晴雯边学习意识流,边斗胆地上场,她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个个怯懦的、仿佛把柄都叫老张给抓去了似的,那是薛蟠、宝玉、小宝等众娃。

    “完了完了,”晴雯叹道:“我的宝贝神丹进步起来,岂不是比我那世俗的脚步还快?!”

    “没完,而且,还是没完没了。”一个声音非常低沉,非常自信。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个零件也不能少

    一个少年探头探脑,从草坷里露出头来,吓得晴雯赶紧把神识里请出的大鲵之神丹又给急急忙忙地请了回去,她生怕伤着这位突兀而立的眼前少年。

    “怎么,小书生,几个月不见,都不认识我啦?”少年卧蝉眉好像是描画的,樱桃小嘴又有些个显得缺乏英气……晴雯看着这个陌生少年,又哪里有些觉着说不出的熟悉,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搭话儿。

    于是,闷葫芦一样和少年相对而立。

    “嘿,别装了!就算装,你也装的不像啊。”薛蟠在晴雯的背后虎里虎气地对这个少年说。

    看似,是个老熟人。

    “士别三日,怎么这么对我没信心啊?”少年撅起嘴巴,一扬头,转身就要傲娇地离开。

    “给我站住,”颐指气使的茗烟拦住了他,说:“深山野地的,一个少年在此独行,怎么看怎么蹊跷,我来问问你……”

    未等茗烟说完,那少年已经怒目而视,这气势可了得,把个刚生出些气焰的茗烟嘴巴里那剩下的半句话给吓得硬憋了回去。

    宝玉说:“我给您行礼啦。这么远的路,亏你舍得这么走动。”

    晴雯看宝玉如此客套有礼,薛蟠如此直接而不见外,这不正说明这厮和咱们公主党是一家亲吗?!这样一想,她也就自然地跟着宝玉他们,对这个少年有了亲近的感觉。

    不知不觉地,晴雯已凑上前去,把个水壶递了过去。

    小少年也不看晴雯一眼,就伸手接过水壶,然后,就是毫不拘束地一个仰脖,狂饮了一番。

    看来此番山中行,陌生少年也没少受累。

    老张闻讯,急颠颠地跑了过来,说:“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遇到白骨精啦?”

    小少年闻之,知是玩笑话,也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全无芥蒂的样子。

    茗烟说:“老张,那白骨精变的是小女子、老太婆和老人家……这个,是只煮不熟的鸭子。”

    “大胆!怎么说话呢你?茗烟,还想不想回去后让我替你跟我上司美言啦?!”老张竟然很是恼怒。

    老张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迁怒于茗烟过,这档口,茗烟也没说啥,可那老张已经炸毛。这让茗烟想不明白,且,很因之感到震惊。

    再看那小少年,听老张这番话有如吃家常白菜豆腐不见荤腥不解馋虫的,俨然一脸的漠然,全没个被知遇后的感激举动。

    在茗烟看来,这少年一个劲儿地眨巴着眼睛,盯着的人怎么不是御林军的管事儿——老张,而是那个死晴雯?

    于是,茗烟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少年,再用下巴伸了一伸,点向晴雯,说:“这小子是我们这帮团练里面功夫倒数的,刚刚,还把我亲师傅给气走了。没啥出息……”

    少年回瞪了茗烟一眼,仿似还在为刚才茗烟的出言不逊生着气。

    宝玉走过来,对茗烟说:“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跟了个师傅后把我辈的优良传统都通通抛杀了?!你不仅挑事吧,还开始喜欢搬弄是非!”

    茗烟低下头,说:“主子,你教训的正是。奴才知错。不过……”

    宝玉见茗烟说话从来都留下半句,还支支吾吾的,于是,没好气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答应茗烟,等回去后就准茗烟去入伍、当兵,去为国效劳去、牺牲去,省得在家茗烟偷鸡摸狗、搬弄是非的,给主人你丢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是一良善小书童,全因了……”说到这里,茗烟一脸的难过,这难过的情绪还真不是想装就装得出来的。

    “因为什么?”这回,赶上是薛蟠没耐心烦啦,直举起了拳头,对着茗烟。

    许是因茗烟叛变,后来,又亲自作内奸、招了御林军上山、捣了团练的老巢,让薛蟠一直心里难以咽下这口气。碍于自己是俘虏,而茗烟此时是军队的红人,薛蟠一直忍耐着没有发作心中的愤恨。此刻,薛蟠看茗烟八面玲珑、指东打西的,不觉一时气起,按捺不住,遂咆哮相对。

    “薛学兄,我这就说,”茗烟对薛蟠那向来都是一等一的尊重。

    他凑上热脸,举起自己的绵骨温柔掌,轻轻地拂开薛蟠那虎虎生威的拳头,然后,轻声轻气地解释道:

    “大家可得担待啊,我这不是人到少年,体内阳气膨胀,一下子就从乖巧、听话的娃子变成了好斗、好战、耍滑偷奸的坏分子啦嘛?!要怪,得怪那个青春燥郁期!”

    薛蟠被茗烟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个同情起他来,毕竟,人家茗烟能说出个道道来。

    薛蟠摊了摊手,说:“都是爷们,这个说法,我还能接受。”

    宝玉说:“茗烟啊,你咋不早说呢?你这个突然变成大坏蛋的症候,咱老爹有个祖上传来的方子正对你症啊!”

    茗烟就势一付委屈状,对宝玉说:“我的小主子呦,你真真个是及时雨……”

    宝玉一付作呕的样子,直接打住了茗烟的说话,道:“别特意又拿赵姨娘说话那一出来呕我,当真的,老爷子那方子可准了,不过……”

    茗烟很急,也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宝玉是特意卖关子,留半句话,等着看茗烟着急。

    晴雯傻不叽叽地好像想明白了事儿似的,转脸,她不经意地插话说:“吃这付药的副作用就是你长大后不举。”

    “啊哈哈——”薛蟠、韦小宝听了直乐。

    “哈哈哈。”这开心的笑声自然来自老张。

    所有的爷们都在乐,独独,那个晴雯身边少不经事的陌生小少年把脸转到一边,看似,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晴雯心想:“你是爷们不?”

    宝玉说:“小书生,你是爷们不?拿茗烟开涮没关系,也不能说话这么直白啊!”

    晴雯连连道歉,为自己说话的口无遮拦。

    茗烟说:“我脾气暴躁是因为我有什么。我改正脾气,不等于说我同意失去什么。”

    小宝嘲笑地说:“你就是宁可当恶人,也不肯不举啊。我说的对不?”

    茗烟白眼道:“你直白的很,是文化人不?”

    宝玉看着茗烟,也坏坏地笑着,说:“文化人也提倡五脏俱全,全活全能,一个零件也不能少。”

第三百章 谁家气球给扎了个透

    “大家都笑你咋不笑……你这小子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这么冥顽不化?!”

    茗烟对这个陌生的少年很是不待见,自然,也依旧很不客气。

    奇怪,此刻的老张则对他上宾对待。忙不迭地,老张把行军包袱卷里唯一的军用毯子给铺在石头上,殷勤地请小少年落座。

    少年迎风独立,根本不屑于坐在毯子上。

    这一傲娇的举动更惹得茗烟麻爪般暴躁,说到底,全因了自己是从底层拼着命地往上爬、往上巴结才争得今天在群体里这微弱的地位……这倒好,来了这么个陌生少年,啥都没做,就已经树立了某种威望,在人群中,大有呼风唤雨之势!

    茗烟白了少年一眼,见少年根本不以周围人意为意,不觉,更是吃起醋来。

    小宝看出茗烟这一付难以下咽的表情,偷着乐不说,他还对着宝玉直咬耳朵说着悄悄话,兼指指点点。

    “小宝,有话说在明面上,别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茗烟可是明眼人,他一句话就直接戳到了小宝的痛处。

    小宝说:“我是大姑娘,没错啊,可你,还是不举的举人呢。”

    茗烟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韦小宝面前越表现得生气,那韦小宝就越是捡到了乐。

    茗烟一脸坦诚,直接问道:“你到底和我主人说的是啥?明人你万不得做暗事,请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宝说:“我跟你主人只是说:照现在这局面,宝玉你还觉着我和你家茗烟相像,是一类人吗?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咱俩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原来,小宝一直在意的就是晴雯宝玉他们一再地说他和茗烟在性情、做事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会儿,小宝可逮着机会啦,要一雪这个旧观念。

    “那……,”茗烟问:“我主人是怎么回答你的?”

    小宝一听这话,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哑口了。

    茗烟吐了吐舌头:“八成,宝玉的回答是咱俩依旧相像。”

    小宝挠着头说:“谁说不是呢?!我算是明白了:这人啊,不能和命争,我不能和‘与你相像’这个说法争。”

    “谁说不能?!”陌生小少年早已走了过来,刚才听得小宝和茗烟的对话,不觉插言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宝吐槽说:“就因为俺出生在红袖招,就总被这些出身论者给定义为是一个小贱种,然后,这个烙印就跟了我一生……这个时代无视我作为个体的精彩和独到,天天拿我的出身说事和依据其来诠释一切。我真是受够了。”

    茗烟点头,看似他很认同小宝这种糟糕的感觉,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那同样挣脱不掉的烙印,于是,也由衷地说:

    “我也是受够了。”

    小少年一直在支着耳朵仔细地听,他如此重视,这样对待同龄人的态度,不仅让小宝很有吐槽的愿望,也让茗烟有种适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要是人世间多些像你这样的不以身份等级论事功、下菜碟的人就好了。”茗烟感动地甚而对小少年拍肩、抱拳。

    小少年接受茗烟的这种哥们待遇有些个不自然。然而,似乎是为了不驳茗烟的面子,小少年看似有些勉强地接纳了茗烟的这种善意。

    这一切,让在一边一直没止住过观察的晴雯感到其中有些个微妙。

    小宝见茗烟有拉山头之势,他也不肯罢休,对小少年唠起家常:

    “这位大兄弟不知是哪方人士啊?有机会,可随我们一行回京城,小弟也愿邀请兄弟去府上一叙,保你格外地开眼界、得实惠。”

    小少年不知是知道小宝的出身呢,还是本身就是个随和人,听了小宝的盛情邀请,竟然忍不住地捂着嘴直乐,然后,又是勉强地点了点头,给足了小宝面子。

    见到小少年暗笑,小宝全不当回事儿,他开始天花乱坠地说起红袖招当年风光无限的各色佳话。

    茗烟眼见小宝将这个陌生的少年据为己有,很是羡慕妒忌恨,如何自己也拉拢上这个陌生少年呢,茗烟心里一直在琢磨着。

    “我拜青峰功掌门为师,破境功夫虽然还练的不到家,不过,若见到欺负你的人,你说一声,我还是能支应上几招的。”在小宝看来,茗烟这就是故意拿自己学徒这一点儿光辉光荣的事情来显摆自己,以图交到这个陌生的朋友。

    少年听了茗烟够义气的话,却依旧一脸的漠然,很不买账的样子,他对茗烟正色说:“嗯,青峰山,我去过,那里的师傅七七八八,多是骗子。”

    少年此言一出,茗烟就急了:

    “怎么着?我刚夸你懂事,你就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儿驳我,特别是当着我的劲敌韦小宝的面儿?!”

    少年根本不把茗烟的话当回事儿,只一股劲地往自己认为的正途上趟……

    在晴雯的眼里,这样的轴和特立独行,也是个需要人修理的家伙。

    然而,似乎,还轮不到晴雯‘修理’他。

    因为小宝看茗烟这才说上了几句话,就给小少年弄得很不自在,也很不乐意,这直接让茗烟对那少年失去了交往的兴致……

    看来,茗烟和这个少年结成伙伴的可能性不大了。

    小宝看此情形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说:

    “是俺小宝上场的时候了。”

    小宝轻轻地走过去,带着试探的目光,说:“俺们这里卧虎藏龙,有京城一霸,有多愁善感翩翩公子,也有市井小无赖、笔杆子出政权,以及旷世大骗子,当然,还包括有一个小书生……你能猜出我说的都是谁吗?”

    小少年听小宝此言一出,不禁呵呵一笑,说:“怎么听,都像是你在说一个马戏团。”

    小宝也呵呵笑道:“只愿博小姐姐一笑。”

    小少年一听小宝把自己的身份给说漏了嘴,一下子,就像是多日里努力鼓足了气的一只皮球,都紧张了整个春夏了,就差这么一哆嗦就要瓜熟蒂落、一锤定音了,不成想,真有那粗枝大叶的,一下子就毫不含糊地把皮球给扎了个透。

第三百零一章 本圈有点乱

    面临被拆穿的尴尬,小少年涨红着脸儿,一语不发。

    晴雯看在眼里,她偷偷拉了拉身畔老张的袖口。

    这个老油条不仅反应了过来,还立时间领会到晴雯的意思,赶紧上前打圆场,对小少年说:

    “这是在森林迷了路吧,小事,我看就是小事一桩嘛。”

    转而,他又正对着小少年微微一个鞠躬,恭敬地说:

    “如不弃,就请这位少年和我们随行,一道下山回京,如何啊?”

    少年横了老张一眼,与刚才兴致勃勃的状态不同,此刻很有些兴致缺缺。

    晴雯赶紧上前,说:“正是,正是,这一路上有怪兽、有野人,怕不是……”

    她刚说了这一半话,就看出小少年好像被刺中了要害似的更涨红着那张秀气的小脸,一时间,晴雯只得运用其平日里韦小宝的机灵,慌忙改口道:

    “哎呦,这山中野兽不见踪影,想来也就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难道说是害怕什么人的缘故?!照我看,一定是你这个小少年搅合了整个这片山脉的宁静。”

    宝玉竖起了大拇指。

    若不是小少年的脸上明显挂着舒坦的微笑,晴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和宝玉的优雅做派发生了实质性的分野和决裂,而同时,却学到家了许多不地道的小人作风。当然,这有功于韦小宝和茗烟之流,想到这里,足以让晴雯掩面。

    老张更是会搭顺风车,对晴雯一个劲地点头,说:

    “还真的,咱要是出于保护这大荒山各色野兽的初心,也得尽可能早地把这捣蛋鬼给拉下山去,做到大周自然保护蓝皮卷里所说的‘对大自然尽可能少干预、对要害事尽可能快溜号’……”

    刚才的对话中,晴雯的意思很明确,描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少年,你看你这一来大山里,野兽们都不好了。”

    老张的意思则更加赤裸裸,可以理解为:“我的小祖宗,你的本事那可是要天地一动的啊。为此,咱们还是赶紧收摊儿溜之大吉吧……”

    照他们对这个小少年脾气的揣测,这么如法、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话,其实,都是说给小少年听的。

    小宝却不能懂得晴雯和老张这话里有话的别样意思,直接问:“溜的是什么号?好不殃的,大家快快乐乐回去各找各妈、各家搭救各家熊孩子,跟野兽有个毛线关系?”

    宝玉冲小宝使了个眼色,小宝却全不理会,全因为这里有茗烟和自己为伍,并有着一样的共识。

    茗烟果然发话,说:“可不是吗?小宝,我也没见着什么让野兽害怕的强人啊,你们莫不是替野兽得上被迫害妄想症了吧?!”

    薛蟠说:“茗烟,这话说的好损!你猜猜,你师傅要是在场的话,此刻是会夸你呢,还是会扁你?”

    薛蟠一个挥手,下力气做了个扁的动作,直让茗烟吓得立刻不说话啦。

    少年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低声对众人道:

    “你们都别装了!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响铃公主了,我就不懂了:你们这帮戏精怎么还能强演得下去?!”

    闻得小小少年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宝玉、薛蟠,也包括晴雯和老张,他们一个个地,虽然心里有狐疑过,也有心知肚明时……

    此刻,还是不约而同地感觉:这真相实在是别扭。

    不管别人的感受如何,那响铃公主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书生发冠,露出一根根精心编成的小辫儿,她自信地轻盈一甩,好生靓丽鲜活。

    大家意外归意外,也都纷纷上前行礼。

    响铃匆匆地一个还礼,也不和大家伙打招呼。这一下,可暴露出了她那多动、不耐烦的少女性情。

    “怎么,有没有想念洒家啊?”响铃公主谁都不搭理,偏偏要搭理晴雯这个小书生。

    晴雯已然感受到薛蟠埋怨的目光、宝玉饶有兴趣的目光、小宝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茗烟恨不得把下巴跌掉的懵懂目光、老张处变不惊的老辣目光……

    晴雯真的想着也来个大揭秘:“俺也是个女儿身”,这时,她看得出薛蟠眼中的鼓励、老张摇头试图阻拦、宝玉似笑非笑的“尽随你便”、小宝的气皮子,以及茗烟无所无不所的事不关己……

    待晴雯就要说出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时,突然,风铃跳了出来,他对响铃一个深深的行礼,然后说:

    “大周知名娱记风铃在此,叩拜响铃公主。”

    公主直道免礼平身。

    然而,风铃却不肯起身。

    “爱卿,这是何为?”响铃公主对待风铃的态度,明显就是皇室宗亲对待大臣的姿态,相当地正式。

    整个场面的感觉都开始不对啦。从来,响铃是这个公主党团练队伍的头儿,虽然说一不二的,但是,因为面对的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公主党,还有一分发小的真情真意。故而,响铃发话,一呼百应,可没个人视她为皇亲国戚,有皇权之威望,因此,大家伙更没把个响铃真的当作是公主来伺候、照料,也没有什么更本性的尊卑之分、王臣之礼。

    然而,面对风铃,响铃的态度如此正规,一下子,把周围的气氛也给带动得森严、正点起来。

    这,恰恰不是响铃所希望看到的。

    “公主,臣下有一疑虑,不知当汇报否?!”风铃继续行臣子之礼。

    “说来听听,也无妨啊。”响铃依旧一个漫不经心。

    “那小书生曾经被妖术指使,灵魂和身体与臣子的灵魂和身体呼唤。结果,这过程中,让臣子发现了……”

    看来,风铃这是要抢先一步,告晴雯女扮男装,欺负殿下。

    晴雯心想:“你揭我老底也无妨,只要公主接受我是女的,你就是功劳大大的。”

    很少有敌人正在坏你的时候,你还得有胆有识,还得夸说他功劳大大的。

    这一点,晴雯做到了。

    不,晴雯感觉此刻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关键时刻,她要不就获罪为欺君,要不就得申请去北境充当炮灰……

    此刻,响铃用手掌利落地做了个“止”的动作,她不允许风铃往下说。

第三百零二章 好事拉不下

    响铃说:“平生最讨厌娱乐记者,怎么我不想遇到谁,却偏偏要遇到谁呢?!”

    猝不及防,风铃被造了个大红脸,黯然退到了一边。

    他本想着告个密、卖个乖,没成想,竟然碰上个又硬气又没心眼的公主。

    “怪只怪自己,平日里皇室八卦关心得多,却不曾抓住这个顽皮公主青春期里反复无常、变化无序的情况进行研究。”风铃是悔之晚矣。

    此刻,晴雯在一旁直擦汗,心里一个劲儿地掂量着:

    “若真从风铃嘴里道出自己是个女的,那岂不是等于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结果却出乎意料,响铃根本就没给风铃告密的机会。果真,是一场虚惊,化险为夷。

    晴雯却更加不安起来:“难道自己这是走了幸运棋?!要知道,幸运不会中垂青于一个特定的人。”

    ……

    此刻,她对晴雯展颜一笑,跟刚才傲娇蛮霸公主简直是判若两人。

    响铃柔声道:“小书生,这士别三日的,咱们还不好好叙叙旧?!”

    晴雯很是勉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宝玉看不过去了,不忍看着自己的小侍女受这个傲娇公主的欺负。于是,宝玉大声对老张说:

    “老张,这也耽搁了许久了,咱们队伍倒是还开拔不开拔啦?”

    说是催促,实质上,宝玉是想让老张实施干预。

    老张一脸难色,也不知道是他装的,还是真心难受。隔了有几息,他方迟迟回话宝玉说:

    “宝玉,现如今咱做什么,还不得尽随公主愿?!我是没法子啦。”

    晴雯看宝玉一付心疼加心急的样子,于是,安慰他说: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放心。”

    小宝这时候还在说风凉话:“响铃和你,你两人都是不一样的焰火,叫你主人如何能放心?!”

    薛蟠一个劲地对晴雯点头,像是鼓励,又像是在赞赏晴雯勇于面对。多多少少,他是理解晴雯的难处的。

    接下来,薛蟠不忘回过头来,忿对小宝,说:

    “你有本事,去学风铃跟着揭秘去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对于薛蟠的激将法,鬼机灵韦小宝一点都不中招,他缩头乌龟一样,厚着脸皮连连说:“再好看的戏咱也不看,咱明哲保身,这是咱妈教给咱的。”

    薛蟠鄙夷地看了一眼韦小宝,骂道:“滚犊子!”

    薛蟠在骂了小宝之后依旧觉着不解气,于是,继续心理活动:

    “精英分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城市小业主,转向转的倒是快得很,可是,从来没个准头!是看谁在位,就效忠于谁啊!我算是看透你们啦,永远不能成为我们团结的对象。”

    这一边,被薛蟠骂了的小宝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全当薛蟠是透明。

    小宝的心里素质一向了得,从来不臊得慌,更看得开,决不肯去惹那没必要的闲气。

    茗烟说:“小宝啊,我算是看出来啦,这帮子公子哥哪里心里有杆称,哪里懂得什么是非曲直?和咱俩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爱面子,打幌子。”

    薛蟠这回可没有像蔑视小宝那样蔑视茗烟,他反而又是欣赏又是欣喜,直接喊话给茗烟听:

    “爱面子、打幌子……茗烟兄弟,你可咋想出来的?俺的特点可让你给说中啦!”

    茗烟听得胆战心惊,以为栽进了茅坑,不成想,却是自己中了大奖。

    然而,再看薛蟠,薛蟠是真的被触到了痛处,且在为能清醒地看到自己而高兴。

    茗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向多嘴的茗烟架不住人表扬,于是乎,又加上了一句话,他对小宝说:

    “这帮公子哥就是让孤独给撑的!你看啊,爱面子、打幌子,要的可不都是虚名?太不实惠啦。”

    小宝说:“我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咱俩之间有共识,要不,咱真就结成个友邦,好不?”

    晴雯白了他俩一眼,意思是说:“早知如此,你俩当初何必互掐个没完?!”

    响铃拉上晴雯,正要叙旧,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正事。

    一回头,响铃问老张:“你可是御林军的头儿?”

    老张施礼:“在下正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公主从腰间拽下个令牌,漫不经心地甩到老张怀里。

    老张忙不迭地接住,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匀。

    这只说明了一点:连功底深厚的老张也架不住公主大气场的碾压。

    老张拿着令牌仔细地观瞧。

    紧接着,他猴急地扑腾一下跪在地上,说:

    “公主亲自大驾光临,实在是我们的幸事。这公主党一事,实属朝廷委派,臣子不敢有误啊。你这指令……赎臣子不敢接命。”

    “怎么着,你敢抗旨?”

    老张说:“启禀公主,身在其位谋其政,小的不敢违抗的是当今皇上的旨令啊。”

    公主根本不鸟这个跪在眼前的御林军头头,也不肯和他一起讲理。

    她说:“我公主说的话难道就不能算数吗?”

    老张很是为难,明明,自己只能听命于朝廷。哪朝哪代也没说过公主的旨意比皇上的还重要啊?!

    “不敢,不敢。”老张心里很坚持御林军小头领的职责和权限,但是,他终究还是怯于公主的威力,磕头有如捣蒜。

    这情形让团练的众娃第一次从侧面知道了这响铃公主在军中、在朝廷里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响铃说:“罢了,罢了,我直接解除你兵权得了。”

    老张哭笑不得。

    马上,御林军中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围上来,开始了自我推荐。

    老张这回该变得只哭不笑啦。

    晴雯很是为老张打抱不平,但是,有鉴于宝玉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晴雯才没有公然当面提出反对意见。

    响铃公主发话道:“现在,由小书生暂时接替老张的职务,并就团练人员和御林军人员进行重新的整编,合成一支队伍。安排好了以后,本公主可要检阅,还要发军饷呢。”

    “什么?竟然有此等好事?”

    “这么说,我们这帮团练的也能就地参军入伍啦?”

    “要不说呢,跟着公主爷,就是有饭吃。”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这整编以后,谁是获利方啊?”

    “那还用说,咱公主党啊。”

    “我看是小书生吧?!天上掉馅饼的,什么好事都拉不下他。”

第三百零三章 捣蛋鬼真捣蛋

    趁响铃公主还在没完没了地仔细谋划之际,老张对自己的御林军手下们使了一个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手下几个人当即领会了自己头儿的指示,二话没说,干脆利落地分别将刀刃一一架在了薛蟠、宝玉和韦小宝等几位的脖子上。

    “哎!你干什么?”薛蟠他们三个人当中,只有韦小宝敢于反抗,主要是他一向以来,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自然,没有人理会他。

    虽然他很抗争,但小宝的命运和薛蟠宝玉也并无二致。且滑头薛蟠他们更深知御林军杀气腾腾的意思:“再敢捣乱,杀你个片甲不留。”

    看来,小宝要学习到和哥几个一样的明事理、懂得屈伸和甘于认怂,还得假以时日。

    “恕公主见谅,我老张一生戎马,虽然不得志的时候多,可是在其位谋其政,我老张不曾有一时敢怠慢军令过。要知道,正是很多像我老张这样的老兵油子带出了新兵,秉军令如山,这才有今天我御林军的口碑……”

    “我明白你的意思。”响铃翻了个白眼,她打住了老张的啰嗦,说:

    “你卖命给朝廷,尽你的本分,不肯辱其命,你的所作所为让本公主知道你就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老张一听,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腰也不似平日那么弯了。

    “但是,如果老张你一意孤行,继续声称要按照朝廷指示来办事,而不听本公主调遣,那么,也不要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老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公主贤明,您先给我一个大枣,紧接着,我猝不及防地,您就给了我一大棒槌,老臣被整得晕头转向的,实在是再不敢稍有造次啦。”

    公主一听,大喜,说:

    “看来,老张你心眼还是活分,不会无缘无故、不知深浅地将自己卷入皇室宗亲的矛盾里哈。”

    老张谦恭地说:“岂敢岂敢。”

    公主再次喜上眉梢。

    这人嘛,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大周公主,都只喜欢好听的话儿、乖顺的话。

    然而,不大一会功夫,公主还是琢磨出味来了。

    她突然变脸,正色对老张说:“休要骗我。”

    “骗公主?岂敢岂敢。”老张恐怕自己在公主那里落下口实,他话里话外一再地退让、一再表示谦恭,然而,这都是表面文章。

    的确,他坚决按朝廷指示办事的原则其实一点儿都没改。

    “也就是说,你对我收编了你的队伍这一事,仍然心有不甘,对不对?”公主非常地开门见山。

    老张一改平日的笑脸相迎、啰里啰嗦、乖巧诡诈……也照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主,老张我不敢违背朝廷之令啊。还愿领罪。”

    老张的话音刚落,公主就已经怒了。

    她一拍身上的响铃,一时间,漫山遍野有了某种清音回荡。

    这清音的能量微弱而徐徐,却又不绝于耳。

    “啊——!”老张抱着脑袋痛作一团。

    那几个刀刃比着薛蟠他们的御林军也同样情形,他们直撇下大刀,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晴雯看了看薛蟠宝玉他们,她发现,除了御林军外,包括茗烟在内,所有的人都没有受到音波的困扰。独独,响铃公主的劲敌在这一刻吃了她响铃这一记!

    响铃也一向听说大周的御林军如何如何地肃整、如何地军纪严明,可现如今,还不是在自己面前就被轻易告饶啦?响铃公主不禁为自己有些个权限而小小得意。

    晴雯冲响铃使了个眼色,力图阻止响铃的一再任性。

    然而,响铃她孩童兴起般地一个劲地摇响腰间的响铃不止,哪里会理会别人的暗示。

    对这铃铛产生的功效,似乎,她还是第一次体会,还远没有过了那尝试的新鲜劲儿。

    晴雯暗自揣摩,心想:“响铃,你不会玩过了头,把正经事都给忘了吧?”

    仿佛心有灵犀般,响铃沉醉痴迷的表情突然在看到晴雯眼神的一刻警醒了过来。

    似乎没经过大脑,又似乎已磨炼、修炼了许久,响铃大喝出来一道光之诀,随后,她大声地对晴雯说:“小书生,还不快来救驾?!”

    晴雯一看,响铃公主的铃铛功夫可以说简直是连绵不断,而且是时时有长进、有突破,只是这光之诀,怎么看,怎么有点孬。

    七扭八歪不说,完全,这光斯斯文文的,没有威力。

    老张几个前一刻还被铃声给折腾得死去活来,这一会,却在光之普照下好像重新迅速地恢复了体力。

    晴雯几乎要责怪这玩性大、缺练功的花哨公主啦:“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可响铃公主不仅没有发现自己的劲道不够,反而,用颇为欣悦的目光回看向晴雯,还说:

    “小书生,你看,这多日不见,我在京城也没拉下练功啊!

    公主简直是在向心仪的小书生在邀赏。

    若此时此刻能如其他人一般给傲娇的公主捧个场,那就不是她晴雯了。

    宝玉最了解晴雯,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口无遮拦。

    眼看着她就要得罪响铃公主了,宝玉使劲冲着晴雯摇头。

    晴雯虽领受到宝玉此刻的心意,却不改其志,依旧直截了当地对响铃公主说:“不咋地,我看你练的不咋地。”

    响铃对这批评本应该脸上挂不住的,然而,她却单单因着是小书生在责怪自己的缘故,竟然生不起气来。

    “我说,”响铃说出这话的时候,柔情似水,简直对周围一帮团练伙伴、御林军劲敌熟视无睹:“小书生,你再瞧个究竟,然后,再阴沉下你那张没个笑模样的脸,而已不迟啊。”

    晴雯向四周一看,怎么,她响铃公主的功夫真是练到了得?!

    不仅,薛蟠宝玉和韦小宝在面带微笑于光之诀中伸展舞蹈,那老张及御林军则被晒得脱皮、简直要化了一般,且痛苦地哀嚎不止。

    晴雯这回是大困惑了,原本一直以先入为主的想法,认定响铃她一定不成事。谁想到捣蛋鬼她是真捣蛋。

第三百零四章 你很有品有追求

    晴雯刚要夸响铃公主,就见响铃公主已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甚而一只耳朵倾过来,这意思似乎在暗示,更是在等着小书生夸自己呢。

    晴雯被响铃公主这么一主动,放在嘴边的表扬话反而如鲠在喉,想吐吐不出来,想咽也咽不回去啦。

    薛蟠和宝玉颓然坐在了地上。他们哪里还有什么趁着光之诀舞蹈的洋洋洒洒,一个个,完全是被光给烫伤的伤痛表情。

    “嗯,这是临出发的时候俺娘塞给俺的防烫伤药,你也敷上点,八成能管用。”韦小宝感同身受,忙着给兄弟们帮忙敷药。

    而光之决真正针对的对象——老张和御林军手下刚才却正高兴地奔走相告,甚而扯开衣服进行着庆祝。

    “怎么?”晴雯一肚子狐疑。

    再仔细一端瞧,一向女扮男装的她虽然常年在男人堆儿里混,且混同为一个男人,也还是有些个脸臊耳热,不好意思看将下去。

    原来,老张脱了衣服,正面带惊异之色地跟属下展示着自己那新长出的肌肉块,而他的属下们也一个个,有摸摸自己被光晒得通红的健康脸颊的,有边做伸展运动边比量着说自己这才蹿了大个儿的。

    连响铃公主都开始注意到自己光之诀那出其不意的效应,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在原地照旧念着光之诀,然而,这光之决是老张的朋友,是薛蟠的敌人。

    晴雯走上前,夸说:“响铃,你这决念的可是奇巧!”

    当响铃公主听到自己一直期待着的小书生的赞许就在耳边的时候,反而,不大能够欢喜起来了,她说:“小书生,你看看我这光之诀到底出了啥毛病,亲者痛,反而仇者快?”

    晴雯再看老张他们,不仅他们自晒肌肉男的身板,且似乎沐浴了阳光、吃饱了大餐般一个个显得精神气十足、底气十足。

    晴雯对响铃公主说:“公主,你判断的正是。各位敌人领受了你光之诀的能量和好处,正津津乐道着呢。”

    响铃公主明知出了差错,却鬼使神差地无法停下口中的絮絮叨叨,故而,一脸的惊慌无助。就此,晴雯感觉到一种异样:分明,是一种比响铃公主的功夫高级得多的能量正在控局。

    她再仔细一看四周,远处,影影绰绰的密林当中,依稀可见,正站着那玉树临风的熟悉身影。

    “师傅!”晴雯不禁脱口而出。

    正是自己的师傅在暗中使力,不仅改善光之决,且兴起了痛杀敌人效应为光之合合,把杀气变成了有力的生长素。

    见有利益在眼前,小宝已经拉住茗烟的手,走到了老张和御林军所在的地界,他俩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也想着受享这光之生长效应。

    薛蟠和宝玉虽然鄙夷地看了一眼小宝和茗烟,表示出只有精英子弟才会有的大大的不屑。但是,晴雯心里却知道:“又有谁能真的分辨出来,他们这是真的鄙夷呢,还是有些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呢?”

    老张摇了摇手臂,对晴雯说:“小书生,还不快来加入我们,这光能把小到酸痛麻塞,大到生老病死的病根都给去了,还能把身子骨给照着越长越结实了,哪管什么是忠什么叛啊,我算是想明白了,这才是人世间的追求!”

    风铃更是因为当初和晴雯换身体的过节,赌气地对她喊道:“还不快来,真能长出你要的东东来!这光可邪性啦。”

    小宝和茗烟沐浴光中一脸厚颜无耻地满足,小宝对晴雯招了招手,又对老远处怒目相向自己的薛蟠吐了吐舌头。

    茗烟则比较低调,只是,他一边晒着阳光,一边问老张:“话说,这晒一晒能不能就加官进爵呢?”

    宝玉摇着头,闷头自叹:“这都什么世道啦?一个个的,人心不古也就罢了,全都趋利避害的,也不问一下心里的道道和头顶的天空?!”

    晴雯可不是薛蟠这样的只顾面子的精英,也不是宝玉那样一咏三叹的文化鉴赏者和批评家,她就只是她自己,平平常常的晴雯。

    要说她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心里的是非曲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才发挥效应。

    不需要自己提醒自己,也不需要自己鞭策自己,晴雯具有一种情非得已、唯一之选的本事,或者可以叫作老古董、老死板的那么一种精神。

    她望了望自己的师傅,望了望这个错判的光之决所带来的出其不意、反客为主的良好效应,以及正被受惠其中的敌人老张、友人小宝他们,晴雯再向远处的所在望了过去……

    响铃公主在无助地冲自己使着眼色,她的意思很明确:“救我!”

    是的,响铃公主的嘴巴根本就不听从自己的役使,还在念叨着光之决。

    晴雯做事有序,或者换句话说,是做事拘泥。她先冲着师傅的方向拜了一拜,以示念师恩于前。

    然后,她抖擞精神,抛却师生这一层对自己的阻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照着响铃公主就是实在的一记耳光。

    响铃被打了个正着,嘴角渗出血来。

    也就在这一刻,自然流淌出响铃公主口中的口诀被嘴型的被动变化给弄走了音儿。

    就这么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们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粗暴的、该挨千刀的罪人行径——那个荒唐小书生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抡圆了胳膊照着响铃公主那闭月羞花的脸蛋就是一记大嘴巴子。

    嘴巴打得山响,停了半天,响铃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梨花带雨:

    “这辈子有过谁敢冒着杀身之祸对本公主下手的?!不成想,打我的竟然是自己心仪已久、不惜为之延迟婚期、一等再等的意中人!叫我如何忍心置其死地?!”

    “扑——”的一声,一颗门牙混同着血水从响铃公主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这一刻,本已刹不住闸、不停念叨着的光之诀,也因着门牙的缺失而发出了一个怪怪的、似是而非的声音……

    原来,光之决之断掉,靠的不是当事人的意志品质,也不是靠着背后指使人的唆使和强执,而是靠在光之决本身音符被咬字不准。

    光之决的自我约束力导致它不允许自身在审美上有任何的偏差。

    故而,这被错念了半个字节的光之决一下子自己就羞臊着改弦易辙、自行决断了。

    看来,光之决还真是有点真性情。

    光之决,还真的有那么点儿追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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