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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崇祯聊天群txt下载     崇祯聊天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2 小不忍则乱大谋

    “驾,驾……“

    “嘚嘚嘚……”

    急促地马蹄声,带着一溜尘土,,犹如风卷残云般从远处疾驰而来,等到辽阳城下时,人喊马嘶,稍微一驻足,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一半,一队三四十骑的满清探马便进入了城内。

    这些探马,身材魁梧,面容严峻,虽有些疲惫,可动作却依旧敏捷,特别是眼神,照样炯炯有神。领头的满清探马首领在一进城门的时候,就忍不住喝问守门的将校:“为何传讯我等回城?接替我等的探马何在?”

    按军规,他们这队探马才出城不久,可就发现辽阳城头上,有旗号召集探马返回。这让这探马首领有点意外。如今这斥候战正激烈着,要是前方探马一旦少了,明军夜不收就会出现在辽阳城下,这可是大清探马的耻辱!

    以前鞍山驿堡那会的时候,被明军夜不收以人数的优势压制,野外成了明军夜不收的天下,那是因为鞍山驿堡的兵力太少。可如今,这里可是辽阳,是辽东的军事重镇,更是沈阳的门户。这里绝不容有失,大清也再没有退路,背后就是族人,更是大清都城所在,必须牢牢守住这里,这就意味着,辽阳这边的斥候战,大清毕竟掌握主动,才能为守卫辽阳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不知道,有事情去问上面好了。贝勒府下的命令!”守门的将官也是一脸不解,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

    这个探马首领可能不知道,这已经是他今天轮值遇到的第三次问话了。这也就意味着,放出城外的探马,这是第三批回城,但出城的探马,却一个都没有。

    原本城外斥候战,大清的探马就已经是在竭尽全力对付士气越来越高的明军夜不收,甚至不断地增派大清探马,才能把明军夜不收屏蔽在鞍山驿堡一侧。可如今这样做,难道是要把野外都让给明军夜不收么?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上面那些贝勒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探马首领得不到答案,便不再理守门官,驱动战马,“驾”地一声,领着手下,沿着街道,策马而去。空旷旷地街道上,又被带起一些尘土,最后消散在空中。

    等到日暮时分,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满清的又一批探马匆忙回城。这些探马和之前的不一样,只有十来骑了,其中大部分人还带伤。不少人的鲜血都染透了简单包扎的布,一看就知道是新近负伤,经历过一番苦战的。

    为首的那名探马首领,在一进城门的时候,便跳下马来,厉声喝问道:“为什么突然召回城?我们兄弟正遇到了明军夜不收,我们是一个打三个啊!人呢?其他探马呢?为什么都回来了?”

    很显然,城外大清探马的纷纷回撤,让这一队探马被优势兵力的明军夜不收包围,估计是一番苦战之后才逃了回来,心中自然有气。

    守门的将校听了,有些同情这些大清的精锐,可他同样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据实回答,让探马首领有问题直接去找贝勒府去。

    夜幕降临,再也没有探马回城。这位轮值的满清守门将官也下值了。走的时候,他心中叹了口气。还有几队大清探马,估计是回不来了。辽阳城外,肯定会是明军夜不收的天下。如今的辽阳城,已是一个聋子、瞎子。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如此违背打仗的常识,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如这位建虏所料,次日一早,当朝阳的光芒照耀到辽阳城的时候,城头上的满清兵卒,突然就发现远处的官道,田野上,隐隐约约冒出了明军夜不收的踪迹。

    “怎么回事,辽阳城都能看到明军夜不收了,那些探马呢?不是号称我大清最精锐的么,天天还能吃饱饭的,干什么去了?”有军卒立刻就不满了,眺望着远处低声说道。

    他边上的同伙听了,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轮值,也就吃个半饱而已,那些探马可是能真正吃饱肚子的,怎么会放明狗过来的?都白吃了那么多粮食!”

    “……”

    这些满清的普通军卒自然不可能知道皇太极等人制定出来的策略,他们只是以他们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看着明军夜不收在辽阳城外出现,自然一个个都很不理解了。

    作为打了多年仗的人,肯定知道探马的重要性,也因此,他们对于探马能吃饱肚子这点,也只能是羡慕而已。可如今吃饱了肚子,却让明军夜不收出现在辽阳城外,他们就立刻有意见了。

    一队队的明军夜不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向辽阳城靠了过来。到了后来,他们根本就不再遮掩,就在城头满清兵卒的视野中,对沈阳城上指指点点,不时有人还会掏出纸笔记录着什么。

    明军夜不收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探辽阳的防御军情,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城头上的满清军卒明显骚动了起来,纷纷对这个情况表达了不满。

    “明狗太嚣张了,那些当官的都瞎眼了么?还不派探马去把他们赶走!”

    “以前时候,可是我们大清探马去明狗城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的,如今竟然轮到明狗来我们大清的重镇嚣张,大清到底怎么了?”

    “……”

    议论声,不满地声音,慢慢地扩散,慢慢地响了起来。这个情况,自然惊动了城头上的轮值守将,一边弹压城头肃静,一边飞报贝勒府。

    城头上的满清兵卒见了,一个个都收敛了一些,不过在熟悉的同伴之间,还是有在小声说着话。

    “贝勒爷可是打惯了仗的,自然知道决不能让明军夜不收出现在城外的。等会一道军令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对,现在看明狗一个个都这么嚣张,等一会我们大清探马一出城,他们保管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

    “……”

    然而,在城头军卒的期待之中,一道军令传了下来,各处紧守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更不能私自对进入射程的明军夜不收动手。如有违抗者,斩!

    这一道军令下来,顿时把城头上的兵卒都给震到了,他们第一个反应,是这军令传错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军令呢?明狗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要让他们蹬鼻子上眼,连进入射程的明狗,都不能收拾了,那他们岂不是嚣张上天了?

    这道军令实在太过反常了,城头上的兵卒一个个都不愿相信,甚至有人还脑洞大开,怀疑贝勒爷是不是被明国锦衣卫什么的,暗中控制了,才下了这么一道根本没道理的军令下来!

    城头上的喧哗声重新响了起来,就算是满清头目喝斥,也不能完全禁绝这样的声音。其实,就是这些满清头目,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贝勒府会这么一道根本没道理的军令,因此,最终城头上的情况,还是反应到了贝勒府中。

    爱新觉罗阿敏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下了什么军令,可没办法,为了大清的未来,为了能让索尼取得明国的信任,为了让索尼可以拖着明国,忽悠住明国方面,他必须配合才行。

    让大清探马退回辽阳城,不再和明军夜不收接战,这个要求,在阿敏看来,也是合理的。边打边谈,目前大清还真没有这个实力。关键的问题,现在是大清这边主动去求着明国和谈的。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要打斥候战,明军还真不可能相信大清这次是真有诚意要和谈!

    对于阿敏这样的满清老贼来说,大清躲在城内,明军夜不收在城外嚣张,这种肯定是难以接受的。然而,此时此刻,却只能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了!

    因此,阿敏在听到城头上情况的禀告之后,便再次重申了他的军令。甚至,他怕城头上会有军卒受不了明军夜不收的挑衅而出手,万一伤了明军夜不收,会让索尼那边很被动。

    这么想着,他亲自到了城头,就坐镇在南门箭楼上。再次强调,谁若敢不听军令的,立斩无赦。

    看到因为自己的亲自镇守,城头上的喧哗声慢慢地消失,这让阿敏也很是感慨,现在的大清,确实不如以前了。要不然,大清军纪之森严,一道军令下去,压根就不需要三令五申,谁敢不遵从!

    想到这里,阿敏下定了决心,看来,等以后大清渡过难关之后,这军纪也要重新整顿一下,真是,那还有以前强军无敌的影子!

    在阿敏亲自坐镇之后,城头上的军纪明显好了很多。

    不过明军夜不收也是贱,至少在阿敏看来,就是如此。好好地待在城外晃荡一下就成了,可有些明军夜不收,竟然还真得闯入了城头守军的射程,挑衅城头上的守军。

    城头上的满清军卒一个个愤怒异常,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毕竟他们可不是以前在鞍山驿堡的那些,他们是大清真正的精锐!

    幸亏阿敏注意到了,立刻派人警告弹压,才让城头上的大清军卒保持了克制。

    “我们大清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为了大清的未来,任何人不得破坏!小不忍则乱大谋,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强行镇压之外,阿敏多少也透露了一丝消息,给这些手下以希望。让人把他的话传下去,反正城门关闭,不会有大清军卒会被明军俘虏,就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然而,让阿敏没想到的是,又有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快要正午的时候,城外的明军夜不收,东一队,西一队的分别选地,生火做饭,丝毫不把辽阳城内的满清军队看在眼里。这也就摆了,不看好了,眼不见为净!

    可忽然,城外隐约传来马蹄声,还有厮杀声。这让城头上的满清军卒有点好奇,纷纷闻声看去。

    只见官道的远处,有一队大清探马正在往辽阳城狂驰而逃。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超过一倍大清探马的明军夜不收正在追杀!不时地,就有大清探马掉落马下,不时被俘就是被杀。

    或者是看到辽阳城在望,那些大清探马原本似乎有些疲惫了,又突然一个个爆发了起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城里就会派出援军,而这些紧咬着自己的明军夜不收,也会仓皇逃离了!

    可是,这些满清探马很快就失望,或者说有点绝望了。因为他们发现,在他们的前面,在辽阳城的方向,是呼啸而来一队队的骑兵,可那不是辽阳城内派出的援军,而是来索命的明军夜不收!

    城头上的满清军卒,看到这个情况,看到那队大清探马岌岌可危,他们一个个紧张了起来,为族人的安危着急,又纷纷喧哗了起来。甚至有建虏骑卒,更是请战,要出城去救。

    然而,阿敏在城头箭楼上同样看到了,对于那些请战,他一律不准,同时又下令道:“记住,为了大清的未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今天牺牲了,能换来以后大清的强大!我们大清勇士,不会白白牺牲的,你们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又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就看着他们死在眼前,死在辽阳城下?”很多满清军卒听到军令,一个个都很愤恨,可他们也不敢违背阿敏的军令,只能心中想着,看着城外那队大清探马,就被优势的明军夜不收围追堵截,最终一个个地,都被杀死在辽阳城外!

    这次事情的发生,沉重地打击了辽阳城头上守军的士气。阿敏看着士气低落,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等到以后,这些族人会明白自己所说得小不忍则乱大谋是有道理的。

    辽阳城这边,自己已经全力在配合索尼了,希望索尼不负众望!阿敏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阿敏在等着辽阳这边的情况传回鞍山驿堡之后,能为索尼带去议和的诚意,却不料,这恰恰成了他的催命符!因为,这个时候,崇祯皇帝的御驾,已经前往鞍山驿堡了。

1063 到底是谁?

    鞍山驿堡城内一处小屋,门口站着两名明军兵卒,不时听下屋里的动静,而后两人相视而笑,是那种幸灾乐祸地笑,又或者,是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畅快淋漓地笑。

    屋里面,被他们看押着的,是一个猪头,或者准确地说,是鼻子肿得和猪一样的,一名自称是满清使者的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建虏。

    从年龄上推算,这个建虏肯定参与过对明军的征战,参与过满清屠杀辽东百姓的战事。因此,这两名明军军卒非常乐意看到这个猪头样。要不是上面有交代,他们两人甚至都想再进去揍他一顿。

    不过,就算这两名明军士卒没有找猪头,也就是索尼的麻烦,索尼也觉得日子很不好过。

    不说他的脸上被曹变蛟用力打了一拳,身上多处被踢,都还疼痛着,连肿都还没消下去,如果只是这些,索尼自认为也是一条汉子,忍忍就过去了,也没什么。

    如今的他,心中忐忑,慌乱,一直在默默地算着时间,算着自己传话回去后,阿敏贝勒配合自己,明军这边得到确认后,相信自己来议和的诚意,而后自己又该怎么说,能让明军这边去和京师沟通,哪怕是和山海关沟通,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索尼有几次提出想见曹大帅,可那门口守着的两名明军兵卒都不准,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两名兵卒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他有的时候还真担心,大清和明国普通军卒的仇恨有点大,而且明军的军纪似乎不怎么好,这两个明军军卒会不会不顾军令,打自己一顿?

    虽然受伤事小,可自己好歹代表着大清,到了外面,是大清的脸面,要是这么被两个明军底层士卒给揍了,那这脸就丢大了。

    这么想着,索尼到了后来,就不敢出门提要求,一直在屋内憋着。

    这一日,他算了时间,就算动作再慢,辽阳城那边的情况,也应该反馈回鞍山驿堡了。不知道为什么,曹文诏为什么还没有召见自己?是因为阿敏贝勒不配合?还是因为曹文诏在耍手段,提高谈判时候的主动权?

    索尼仔细分析了一会后,感觉后者的可能性多一点。按理说,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要沉住气,就和曹文诏耗着,这样在谈判的时候才不会被动。

    可是,索尼又有点没底,想着出发之前,皇上的千叮万嘱,想着大清的未来,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和谈的事情有点眉目,已经进入谈判阶段,他倒也不慌。可问题是,现在压根连谈判都还没开始,索尼心中就没底,左思右想之下,他决定还是要提醒曹文诏,该谈判了!

    这么想着,他便打开房门。

    外面的阳光直射进去,照在索尼的脸上,有点不适应的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本使者要见贵国曹大帅!麻烦两位通传一下!”索尼尽量用不卑不亢地态度说话,同时也稍微用了点敬语,希望这两位明国的大头兵,看在堂堂一国使者能如此谦虚的份上,通传一二。

    然而,他失望了。只见门口守卒中个子高点的那个,在他一说完之后,就直接厉声喝道:“忒你个虏狗,滚进窝去!”

    索尼一听,眉头一皱,脸色一沉,却不料牵扯到了脸上伤处,不由得有点龇牙咧嘴,不过好歹是愣住了,他很是生气,马上喝道:“堂堂天朝上国,难道就没有一点教养,就这样对待一国使者的么?”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呸“地一声,亏了索尼已经有经验了,立刻闪身,一口吐沫才没吐到脸上。

    这是个子矮点的那守门军卒干的,就听他接着讽刺道:“一个大明叛逆而已,被俘虏了还敢自称一国使者,瞧过不要脸的,就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果然是蛮夷不知廉耻,我呸!”

    说到后来,又是一口吐沫。索尼退到门后,很是愤怒地靠在门上。他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他的那些大道理,或者可以和曹文诏去说,但和这两个底层小兵去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或者说,根本没法说。

    要是有可能,索尼都有把门口这两名明军守卒千刀万剐地冲动,可现在形式不如人,退一步的话,他是十二分地不想和这两个明狗打交道。然而,他心中始终牵挂着和谈,最终他深吸了几口气,决定用非常规手段去求见曹文诏了。

    突然,房屋的门再次被打开,两名守门的明军兵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索尼冲了出来,就往大街上冲去,同时一边大喊:“曹大帅在哪里?大清使者求见!曹大帅在哪里?大清使者前来议和,有十足诚意……”

    守门那两个兵卒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立刻追了上去。

    鞍山驿堡完全就是一座军营,并没有半个平民百姓。街道上,有军卒在来来往往,忽然见到一个鼻子肿得和猪鼻子一样的金钱鼠尾冲到大街上,像疯了一般一边跑,一边在大喊。一时之间,他们都愣住了,犹如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个建虏。

    该是索尼被曹变蛟狠狠踢过几下,他的腿脚不是很利索,只一会的功夫,就被那两名守卒追上了。于是,就见那个高个子守卒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索尼的背上,把他踹了个狗啃屎。

    这个建虏是把他们两人惹火了,虽然他们是有接到命令,不能打杀这个建虏。可如今这建虏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也就不管了,虽然不敢杀,可拼着军令打他一顿,回头有什么责罚也认了。

    于是,街道上路过的那些明军军卒就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冲出来一个疯子一样的建虏,然后又追出了两名同袍,在大街上压着那建虏在海扁?

    等到回过神来,这些明军军卒不但没想着去拉架,反而跃跃欲试,也想冲上去一起打上一顿。不过,还没等他们冲上去,这边喧哗的声音,终于引来了注意,就听到有人喝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喝问声,两名守门军卒闻声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立正军姿禀告道:“曹大帅,这建虏试图逃跑!”

    抱着头,缩着身子的索尼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他想去见的曹文诏,不由得大喜,一时之间,身子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连忙想站起来说话,没想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曹文诏的面前。

    索尼很是有点尴尬,又再次站了起来否认道:“我只是想求见大帅而已,并非逃跑!”

    这个时候,不是和那两个守门明狗算账的时候,索尼很清楚这点,趁着这个机会,他必须和曹文诏谈上和谈的事情!

    曹文诏听了这话,看着他的狼狈相,忽然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货竟然如此惦记这事,不愧是奴酋选派出来的忠实走狗!

    索尼一见曹文诏的笑容,心中顿时一冷,因为这个时候,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这曹文诏不过是一员关宁军中的勇将,自己又没有露出破绽,辽阳这边的大清军队中,也只有阿敏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自己过来的真正用意,曹文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议和是假的才对!

    这么想着,索尼就觉得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连忙确认道:“曹大帅,难道是辽阳那边的探马未退?”

    “昨天得到,辽阳探马果真全部退回辽阳城内了!”曹文诏脸上的表情很是有点奇怪地回答道。

    索尼听了,来不及深究,立刻要求道:“既然如此,我已经证明了我大清议和的诚心,大帅,我们是不是该正式谈谈仪和的事情了?”

    “议和?呵呵……”曹文诏听了,似乎听到了好笑的话,笑了起来,笑得索尼莫名其妙,笑得索尼感觉情况有点不对,正当他要追问的时候,就听到曹文诏笑声一收,忽然冷声喝道,“本帅只是武夫而已,只知道行军打仗,消灭你们满清。这种议和的事情,不是本将要考虑的事情!”

    “你……”索尼一听,顿时骇然,难道自己做了这么多,甚至忍辱负重,却只是被一介武夫给玩了?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他才一个“你”字说出口,就见曹文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而后重新看向猪头一样的索尼,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说道:“也罢,本帅这就带你去见一个能真正做主的人,他马上就到了!”

    说完之后,也不给索尼有回应的机会,他当即大步而走。索尼也立刻被两名曹文诏的亲卫一左一右架了起来,跟在曹文诏的身后往那边的城门那走去。

    索尼听得很惊讶,议和一事,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难道是明国蓟辽督师孙承宗得到禀告,亲自赶来鞍山驿堡了?要是明国这边如此重视的话,那就是说议和其实也是他们所需要的,搞不定明国其他地方又出现问题了吧?那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会谈判的时候,是不是该少一些退让,哪怕是假装的,也得少些退让?

    索尼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行人就已经快到城门了。这时,遇到了从城头上下来的曹变蛟。他刚想和曹文诏说话时,看到几乎是拖着过来的索尼,稍微一愣后,随即冷笑,也不去管索尼,径直对曹文诏说道:”叔父,我已经遵照皇上旨意,为防万一,城中禁止喧哗。“

    “好,皇上如此小心是对的,走吧!”曹文诏听了点点头,而后和曹变蛟一起,带着手下将领出了城门,往南迎去。

    索尼就在曹文诏身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有点纳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皇上的旨意?难道远在京师的皇上,闲着没事做,竟然管到鞍山驿堡喧哗不喧哗的问题了?

    还有,这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孙承宗来了?竟然让鞍山驿堡内的明军大小官职的人,都迎出城去,看样子,还在继续走,这得迎出多远?他们可是军职在身,怎么能离开鞍山驿堡这么远?这马屁,拍得似乎有点过啊!

    一肚子地不解,不过很显然,也没人想着给他解惑,索尼只好静心观察,自己来揭晓答案了。

    一直迎出城外十里左右,曹文诏等人才站定等候,可以看到,不时有快马来来回回,这绝对是大人物要过来了。

    这时候,索尼就没那么靠前了。他在后面被两名曹文诏的亲卫押着,很是疑惑。按理说,曹变蛟是皇帝训练的新军,不应该如此拍孙承宗的马屁吧?还是说,明国都有这样的马屁传统?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看到远处官道上,一支军队出现了,看不到尽头的一字长蛇,军容齐整,让他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孙承宗再会摆谱,再担心路上安全,也不应该带如此之多的军队护卫吧?明国这是要干什么?

    索尼脑中想出了一头包,却想不出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定睛细看时,忽然发现了那队伍前头飘扬的一杆旗帜上,有一个“卢”字在迎风飘扬。

    登莱巡抚卢象升!索尼立刻得到这个答案,随即恍然大悟,孙承宗远在山海关那边,从时间上看,就算听到大清议和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而卢象升如果在海州什么地方的话,赶过来倒是可能。以他的身份,要主持和谈一事,确实也说得过去。而且卢象升的战绩赫赫,这些武将,哪怕曹变蛟是皇帝的心腹,估计也对他很敬佩,出来迎接就不以为奇了。

    就在索尼自以为自己想到了正确答案时,就见卢象升在和曹文诏等人汇合说话之后,竟然就站在那里,一起看着南边等候了起来。

    难道不是?索尼又奇怪了,明军这到底是搞什么鬼?他们带这么多军队过来鞍山驿堡,是想威慑大清还是想打仗?

    索尼胡思乱想着,隐隐感到不妙,正在想着,忽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不顾疼痛揉了揉眼睛,在仔细往南边的官道看去,还是一样,竟然有皇帝的仪仗过来了!

    猛然间,他记起一事,明国皇帝曾当众誓言,他日必御驾亲征,收复辽东!

1064 陷阱?

    崇祯皇帝是一身金盔金甲的装束,就算人再多,就算没有人簇拥,他也是最显眼的那个。从京师到如今快要到达的鞍山驿堡,这一路上,成就值收获已是不计其数。刚好这次有大战,可以不用担心成就值拖尾巴。

    他注意到,前面有一大群将领在等着自己,只是扫视一下,便知道是那些人了。这些,算是和建虏战事中崛起的新一代将领,都是自己大力提拔起来的,算是心腹了吧!

    卢象升能文能武,更能练军和带军,是统帅之才,完全具备镇守一方的能力。

    曹文诏是关宁军中的一员勇将,不过受过去的局限,主要也是带着家丁冲锋陷阵,如今已不能有家丁,所在部队的战斗力还有待加强。冲锋陷阵可以,其他的,还有待观察。

    曹变蛟勇武不逊他叔,不过崇祯皇帝敢肯定,曹变蛟心中韬略要比曹文诏多多了,毕竟在新军中的训练,讲武堂中的学习,不是混出来的。而且加上师监冯德华,他们两人互相合作,新军的战斗力,远不是其他军队能比的。

    ……

    崇祯皇帝心中点评着前面等候的武将时,不知觉间就近了。

    卢象升带头,领着在场的将领一起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队自动停住,现场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卢象升等人见礼声音,崇祯皇帝见了,呵呵一笑,连忙一挥手道:“诸卿平身!”

    这话才刚说完,他的眼角忽然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抬头看去,却见迎接人群的后面,有一人忽然在极力挣扎,“啊啊啊……”地狂叫,不过他边上的两名明军士卒立刻使劲按住他,不敢让他造次。用力之大,甚至把他的脸都往地上摩擦了!

    崇祯皇帝有点好奇,不由得问道:“怎么回事?”

    等问出口之后,他才注意到,那个被按住的人,脑袋上是金钱鼠尾,很显然,是个建虏。崇祯皇帝脑中灵光一闪,差不多猜出这个建虏是谁了。

    在另外一个位面,满清建国,这货是算一个有名的开国元勋了。甚至父子两人,都是满清的重臣!说实话,对这样一个人物,崇祯皇帝还是有点好奇地,便挥手示意放他起来。

    卢象升见了,觉得有自己在,有这么多人在,也不用担心这建虏有行刺皇上的举动。因此,他转身便喝令那两名明军士卒放开这建虏。

    索尼感觉肩膀一松,便立刻跳了起来,此时的他,无比的愤慨,大清一心想用议和来拖延明军的动作,可还是晚了一点,人家皇帝都已经跑来辽东,这眼看着就到鞍山驿堡,很显然,对大清的总攻,估计在这几天内就会发生。这是箭在弦上,还能不发么?

    如此一来,皇上的拖延计划将不可能实施。如今的大清,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明国皇帝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御驾亲征,这一拳打在大清身上,大清能挺得住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这几天,自己为了取信明军,还让辽阳那边,把探马都收回了城。如此一来,此时的辽阳城,就是瞎子、聋子,明国皇帝到了城外都不一定知道。如此,辽阳还守得住么?

    辽阳要是守不住,那沈阳呢?大清的都城怎么办?大清……这是要亡国么?

    这些想法,都在索尼的脑海中,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时之间,他懊悔万分,要是探马不撤回辽阳城,说不定大清还能和明军战上一战,可如今……

    这……这全是自己的错,自己将成为大清亡国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他就犹如疯了一般,想也不想,就向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万众瞩目的那个年轻人冲了过去。要是能同归于尽,大清或者还有救吧?

    没想到,他刚有这个动作,就见曹变蛟率先一脚,直接踹他肚子上,直接踹了他一个蛤蟆趴。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脚,索尼忽然脑子为之一清。

    如今这种情况下,同归于尽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用自己的口才说动这个年轻人的话,会不会有希望呢?毕竟这皇帝实在有点年轻,说不定容易说话呢!

    这么想着,索尼就顺势跪在地上,大声用大明官话说道:“奴才是大清国皇帝的使者,前来向明国投降的!”

    这个时候,他不敢说议和,直接先用上“投降”二字了!

    崇祯皇帝就坐在马上,冷眼旁观了刚才的情况,听到他说话,便冷冷地喝道:”抬起头来!“

    索尼有点不解,不过不敢不听,连忙抬起头来。

    这不抬头就算了,一抬头之下,崇祯皇帝心中暗自吓了一跳,这不是个猪头么,那传说中的满清名臣索尼,就长这德性?

    不过他又马上看出来了,这脸是被人打肿的。得,还真以为满清会出妖孽呢!

    心中吐槽了一下,崇祯皇帝冷声问道:“你是索尼?”

    “正是,赫舍里·索尼,便是奴才。”索尼连忙回答道,“奴才叩见明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没说平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使者,代表皇太极来投降大明的?”

    “正是,还请陛下能允许我大清投降。“索尼立刻回答,眼睛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点希望。只要这位年轻的明国皇帝心动,那后面就有说道的余地了。

    崇祯皇帝并没有什么高兴地表情,只是依旧冷冷地问道:“无条件投降?”

    卢象升等人是知道皇帝的打算,御驾亲征是来灭满清,血债血偿的。同时也知道,这个建虏也并不是真心来议和投降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皇上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陛下见笑了!”索尼一听,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只是因为肿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还在用心忽悠道,“我们大清好歹还有十万人马,能征善战,怎么可能无条件投降呢!”

    崇祯皇帝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哦,那你以为呢?”

    经过这几年的骚扰作战,还有分化满清的联盟,如今的满清,就算加上为数不多的汉军八旗,把老弱伤残全部算起来,也没有十万人马了。这一张口就是十万,还以为他是蚁后,一生就生一大窝!

    索尼听了,正想回答之时,却见崇祯皇帝已经开口继续说道:“是不是你想说这条件可以谈,慢慢谈,细细谈,反复谈,反正就是谈,一直谈到粮食从倭国运过来,运到辽东来?一直谈到倭国的西夷和你们满清勾搭上,想着那些西夷会给你们满清造枪造炮?一直谈到秋粮入库,你们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能打仗……“

    索尼听得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明国皇帝怎么就对大清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自己,要不是奉旨出使,皇上才告诉自己内情,那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还那么详细的啊!

    听着崇祯皇帝一句一句地反问,索尼是真得完全傻掉了。人家都知道你底牌的情况下,就算苏秦张仪在世,那也不可能说得动的啊!

    明国已经举起屠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脖子上了,可大清这边,却伸出了脖子,还在幻想着明国能被忽悠住!

    索尼想到这里,浑身突然一下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嘴中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下完了,大清要完了!全完了……”

    看到所谓满清十大开国元勋之一的人物,竟然是这样一幅鸟样,崇祯皇帝也没了猫戏老鼠的兴趣,只是吩咐一声道:“大军歇息两日,来日进军沈阳之时,拿他祭旗出征!”

    “遵旨!”卢象升等人听了,立刻领旨。

    将近五万大军,就在离鞍山驿堡十里左右的地方扎营休息。而在鞍山驿堡那边,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崇祯皇帝并不亲自指挥战事,正面战场上,他把指挥权丢给了卢象升。草原那边,自然是洪承畴领军了。此时,虽然分居几个地方,可他们却在一起开会,一起在聊天群中开会。

    为了这次御驾亲征,为了能彻底收复辽东,完成事先预定好的计划,崇祯皇帝在出京师之前,就已经批准了东厂提督王承恩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所选出来的聊天群成员的候选人。这些新任厂卫在简短培训后便很快派往各支参战部队,草原那边,洪承畴身边一人,李过本身是聊天群成员,高迎祥、神一魁、神一元还有吴三桂身边,都有聊天群成员在。

    有满清的兵力布防消息,有远超这个时空的通讯手段,崇祯皇帝的意思,就是全军一起出动,有针对性地打击满清的有生力量,消灭尽可能多的满清力量,一战定乾坤!

    具体的作战计划,卢象升和洪承畴等人在商议着。崇祯皇帝大多只是旁听,并不插嘴。甚至他都还有闲暇之心,去处理下周皇后、首辅温体仁、司礼监掌印太监私聊给他的消息,遥控京师,做出指示。

    与此同时,豪格领着五千左右的两黄旗,刚到汤站堡,还没来得及进城歇息一下,就见有快马飞驰而来,向他禀告说,有明军突然出现,毁掉了通往新义州的浮桥,如今又在攻打镇江堡,请尽快救援!

    一听这军情,豪格是犹豫了一会。看样子明国得到自己提供的消息后,确实是去打汉城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在他手底下所有将领都等着他快点下令去救援的当口,他硬是楞了好长一会,用他的思维去分析怎么样做最为有利!

    “贝勒爷,快下令吧!”有满清将领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就忍不住提醒道。

    他这一说话,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了。

    “镇江堡只是一些地方守军,明狗又善于攻城,贝勒爷不要犹豫了!”

    “对,贝勒爷,奴才愿为先锋,和那些明狗拼了!”

    “……”

    说句实话,豪格的脑子有点慢,正在衡量着情况,被他的手下“左一个贝勒爷”,“右一个贝勒爷”地喊,喊得他压根没法静下心来想。当他恼怒地抬头看向身边这些将领时,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他不选择救的话,肯定会犯众怒。如今这支兵马好不容易听自己指挥,必须要收其心才行!

    这么一想,豪格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血液中的狂暴因子激活,一如很早以前一样,对上明军就来了兴奋,当即下令,全军驰援。

    满清自从侵犯明国京畿之地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打胜仗,想着以前打胜仗就和家常便饭一样,就更是憋气。如今这些两黄旗的精锐,简直是铆足了劲,就想着把心中那股怨气发泄出来。

    一路急行军,眼看着就要到镇江堡了,可却未遇到任何明军夜不收。这让这些两黄旗的精锐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理来说,大军打仗,肯定是要派出斥候的,否则被偷袭了都不知道。难道这支明军不派夜不收警戒,是一个陷阱来的?

    虽然这么想,可这些两黄旗的精锐已经憋足了劲,这一仗,就算是陷阱,他们也要闯了!此时的他们,想要证明,大清军队是能打胜仗的!

    当他们看到远处的镇江堡时,还是没有发现有明军夜不收。但他们却能看到,确实有一支明军正在围攻镇江堡。准确地说,是把镇江堡围了,并没有什么攻打的迹象。而且,明军的营地,东扎一个,西堆一个,毫无章法。

    这是什么明军?就连大清以前出去狩猎,那营帐也得按规矩扎营的!明军这种营地,进出都会混乱,搞什么鬼?真是陷阱?要不哪有这样的明军?

    这些两黄旗精锐虽然这么想,心中有纳闷,也有点担心,可箭在弦上,自然得发出去。他们一个个做好了苦战的准备,往镇江堡外的明军营地冲了过去。

    于是,更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1065 豪格的决定

    两黄旗的这些精锐发现,一直等到他们冲得很近的时候,明军营地才有了反应。这种反应速度,说明这明军营地中就压根没有专门瞭望警惕的哨。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明军发现了动静之后,不是准备抵抗,而是撒开脚丫子四散而逃。根本就没有一点组织性,更不要说什么纪律了。完全是一盘散沙。

    面对这样的溃军,就算两黄旗的这些精锐征战已久,就算他们见识过以前辽东明军的溃败,那也是有抵抗之后才溃败,而不是这种一望见敌人的影子就溃了的!

    这个时候,两黄旗的精锐哪还管什么陷阱不陷阱的,先追杀了再说。甚至镇江堡里的满清军卒,看到城外明军溃散了之后,也立刻大开城门,冲出城来追杀。又或者,是出来抢战利品。

    还在远处的豪格,看到镇江堡城下的这一幕,看着自己的手下,就像狼入羊群一般,轻松之极地收割明军性命时,都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之前不断打胜仗的明军么?这是之前打得皇阿玛吐血的明军么?不,这不是,这是一群猪,比猪都还不如!目光扫过,他就没发现有一个明军有在抵抗的。

    他正在纳闷着,就听到他的一名亲卫狂喜地喊道:“贝勒爷威武,明军看到贝勒爷的旗号,闻风丧胆,大捷在望啊!”

    被他这么一喊,豪格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飘飘然,该不会明军真是怕自己吧,要不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贝勒爷,如此大胜,当尽快禀告给沈阳,皇上必定龙颜大悦!”另有亲卫,一脸地欢喜,连忙提醒道。

    听到这话,豪格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这几年来,大清就没人有打过胜仗,就算那多尔衮,也是没有的。如今自己这一场大胜,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能力比多尔衮要强多了!皇阿玛听到这个大捷的消息,会不会把那个皇太弟给废了,重新立自己这个太子呢?

    豪格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于是,他二话不说,立刻点了人,先行派往沈阳报捷!

    这些建虏,上至豪格,下至底层兵卒,一个个都欣喜万分,对上明军的这样一场大胜,真是久违了!他们那脆弱的心灵,就犹如快要干涸的禾苗,重新得到了灌溉。

    这其中,唯独钱富贵这个亲卫,心情异常沉重,默默地拍了张照片,进入聊天群发给了崇祯皇帝。同时把看到的情况,也做了简要的描述。

    这个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可依旧有眼尖的建虏,忽然大声提醒豪格道:”贝勒爷,那些明军的装备似乎不错,还有粮草物资这些,您看,他们都没要俘虏,都在抢东西了呢!“

    豪格一听,定睛远眺,果然,不管是两黄旗的精锐,还是镇江堡的地方守军,都在追杀明军。对于那些跪地想投降的明军,丝毫不手软,往往手起刀落,而后就开始抢东西。甚至都有兵卒身上背着不少东西,还试图去追逃走的明军兵卒。

    “他娘的,这都是老子打下来的,谁敢跟老子抢战利品!”豪格看了一下,就恶狠狠地说道,随后也不躲后面了,驱马赶去,加入了争夺战利品的行列。

    聊天群中,海兰珠收到了消息,立刻把情况禀告给了崇祯皇帝。

    对于那些武将勋贵,海兰珠一路过来的时候,早已看不下眼了。她崇尚英雄,更是看不下这些武将勋贵的蹭功行为,行军途中,更是没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军队。如今一遇到满清军队,就一下溃散被追杀,真是活该!

    不过那些人死了没什么问题,反而眼不见为净,但由此可能带来一个问题,她这么想着,便立刻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豪格那边要是抓了俘虏,便会知道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此事不能不防!”

    崇祯皇帝得到提醒,先是进群去看了钱富贵发的原始信息,又看了几张传过来的照片,才退出聊天群,不在意地回答海兰珠道:“无妨,明日一早,全军出击,建虏要获悉情况,也是要时间的,基本上,至少辽阳沈阳等辽东腹地的城池是来不及反应了。”

    海兰珠听了,抬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想想距离,便放心了。

    建虏,必须死!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其实,事情远比海兰珠所想得要好。镇江堡那边,满清兵卒根本就没想着留活口来糟蹋粮食,杀得简直是尸横遍野,管你求不求饶都没有用。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狂欢了一夜的满清军卒,已经疲惫不堪,一些巡哨地探马才发现有躲起来的明军溃兵,抓住一问,才不小心问出了这支明军来自明国京师,更是随同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来得辽东。这一下,就犹如一盘凉水,直接浇在刚刚兴奋过了的这些满清探马头上。

    而在镇江堡中,豪格还在和两黄旗的将领喝酒吃肉。他们真是没想到,在明军的营地中竟然还缴获了酒这种好东西。要知道,自然有了粮食危机之后,大清是严禁浪费粮食来酿酒的,也因此,好酒的豪格等人,纷纷开怀痛饮,喝了个痛快。

    “贝勒爷,托您的福,今日总算能喝到酒了!”

    “这些明狗打仗不行,寻欢作乐还真是厉害,不但在军中藏了酒,甚至连美人都有几个,哈哈,真是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的感觉了!”

    “贝勒爷,敬您一杯,跟了您,奴才们才有这等福分!您啊,是我们大清的顶梁柱!”

    “对,贝勒爷,我们不服别人,就服您!”

    “……”

    酒喝多了,话就多,有些话,不管该说不该说,全都说了。豪格呢,也喝多了,可还是听得哈哈大笑,也拍着胸脯许诺起来,收这些两黄旗将领的心。

    这些建虏头子,有一条铁律,是肯定每个人都知道的。那就是手中必须要有军权,有了军权才有其他!豪格再笨,对于这点却也是一清二楚的。

    把酒言欢之下,豪格和这些两黄旗精锐中的将领之间,还真拉近了不少距离。

    当黎明的阳光照进房子里时,豪格等人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便想抱着明国京师来的美人去歇息。可正在这时,有探马闯入了房子里。

    豪格看到一脸惊慌的探马脸色,顿时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立刻吓得酒都醒了一半,他立刻喝问道:“怎么慌成这样,难道有陷阱?”

    其他两黄旗的将领,也一个个惊住了。实在是这支明军太过反常,虽然是大胜了,可这两年来的失败阴影,又再度笼罩到了他们心中。

    “禀贝勒爷,这支明军来自明国京师,是随明国皇帝前来辽东。而且东江军并没有前去攻打朝鲜汉城。他们是去海州集结了……”

    探马的话还没说完,豪格就惊得一身汗,那酒一下就醒了,他厉声追问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早已到了海州了?他们来了多少兵力?”

    “明国皇帝在京师誓言,不灭我们大清,不收复辽东绝不回京师。”探马把拷问到的情况尽量详细禀告道,“军队倒是不多,但都是明军中的精锐,至少在海州集结的,就有将近十万,还有,归化城那边,也有集结四五万骑军对我大清可能的退路围追堵截!”

    他的这些消息,或者是明军俘虏故意夸张的,又或者是明军俘虏也不知道具体人数,人山人海的,就随便估计了个数。以至于探马所报的明军数量,远比实际要多。

    如此一来,豪格和这些两黄旗的将领顿时吓懵了。辽东这边,满清还有多少兵力,他们心知肚明。大清的粮草物资情况,士气情况,他们这些满清的高层,也大概知道一些。心中稍微一衡量,就知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显然是势在必得。就算他们迅速回援,那也是于事无补。

    这么想着,有人忽然绝望了,大声喊道:“不,这不可能,明狗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明国皇帝怎么可能御驾亲征呢!他们待在关内的花花世界多好,不可能派来辽东这种苦寒之地的!”

    “对,明国皇帝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到辽东来了?他们难道会未仆先知,在我们大清最虚弱的时候,还在我们离开沈阳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海州,辽阳怎么可能守得住?”

    “……”

    两黄旗的这些将领,一个个喊着,不大愿意相信,大清要亡!

    对于他们的这些问题,豪格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因为是他提供了消息,当初的他,就是想要大清亡!既然自己被废了太子,得不到皇位,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如今,这大清真要亡了,他忽然又后悔了起来。特别是刚才经历过一次胜仗,他心理又有了变化,就对自己做得事情更是后悔。

    然而,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后悔也是没用了!特别是探马随后禀告,说被他们杀得全军覆没的这支明军,大都是明国的武将勋贵,豪格就又吓得要死,哪怕自己今后真投降了明国,可被自己杀了这么多勋贵,就算明国皇帝放过自己,那些勋贵的家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啊!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份外灵活,一下就想到了去年的时候,族人冲进范文程的府上,把整个范府毁了个精光的事情。豪格相信,搞不好自己要是去了明国京师,很可能落得和范文程一样的下场。

    他正在想着,就有两黄旗将领几乎用哭丧地声音问道:“贝勒爷,我们怎么办?”

    “贝勒爷,明军势大,皇帝都亲自来了,我们怎么办,请贝勒爷尽快拿主意!”

    “对,贝勒爷,皇上让我们听您一个人的话,您下令吧!”

    “……”

    听着房子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要他拿主意,却几乎没有人提出,立刻回援沈阳,豪格在这“生死关头”,忽然福至心灵,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即大声说道:“好,既然诸位如此相信本贝勒,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爱新觉罗豪格,绝不会负了你们!”

    说完之后,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这些两黄旗的精锐,打量了下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已经有数,就断然说道:“我皇阿玛竟然命我驰援朝鲜汉城,在新的旨意没有接到之前,我们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因此本贝勒决定,大军休整半日,而后立刻向汉城开拔!”

    草原上,那些蒙古人已经投靠了明国,正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大清战败后跑过去。因此,草原那个方向,其实是死路了,甚至可以说,其他地方也是死路。唯独朝鲜,还能活一条命,就算明军追到朝鲜来,也还可以逃去倭国。就不信,明军还能继续追去倭国!

    不止豪格想到了这个想法,其他两黄旗的将领,其实并不笨,他们也都想到了。因此豪格这么一说,正中他们的下怀,当即一个个慷慨激昂地回应了豪格的话,表示皇上的旨意,是一定要听的,以后的路,唯豪格马首是瞻。

    镇江堡的本地守军还沉浸在欢庆的海洋中,等到中午时分,忽然豪格就把为首的找了过去,要他领着人马向他效忠,跟他一起前往朝鲜。

    全城都走,这不可能。

    于是,豪格便指挥两黄旗的军卒,把镇江堡杀了个精光,把所有的财物都抢了,然而后一把火烧了,用的名义就是这些镇江堡的人想投降明军,他豪格绝对不能把完整的镇江堡留给明军,大清更需要镇江堡的物资,有多少算多少!

    就在豪格领军修复浮桥,准备逃入朝鲜境内的时候,在鞍山驿堡城头,崇祯皇帝俯视着城下,心中激情万分。

    在他面前的城下,新军、东江军、关宁军等等,一支支整齐地站着。特别是新军这边,一门门地红夷大炮装在偏厢车中,就摆在大军前方,新军之中,燧发枪兵占了至少一半,在他们之中,还有将近五百的线膛燧发枪兵。灭虏之战,火器部队终于又占据了主导地位。

    皇太极,朕让你们看看,文明是如何战胜野蛮的!

1066 杀贼

    此时,城头上,一排排地锦衣亲军,身穿黑色飞鱼服,手持刀柄,临近城垛而立,每隔半丈便有一个,面容严肃,整个人犹如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而在城下,则是无数的将士林立,他们或者手持兵器,或者手牵战马,也如城头上的那些锦衣亲军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城头上那位最耀眼的存在,静静地等待着。朝阳照射在这里,刀枪剑戟地锋芒闪烁,犹如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反射的光芒,似乎已是刺穿了空气,刺穿了人心。

    如此庞大的场面,除了有战马打着响鼻之外,就只有大明的旗帜在猎猎作响!

    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个个都非常地期待。所有人,都看着城头上那个最为耀眼的存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崇祯皇帝缓缓地扫视底下无数的人头,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以前之时,大明收留了建州女真,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居住的地方,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大明的?“

    ”看到我大明援朝镇压倭寇后的虚弱之际,却不思精忠报国,反而狼心狗肺,起兵造反。在辽东大地上,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多少大明百姓被他们给祸害了?一户户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还有无数的大明百姓家,更无一人能活下来,被建虏灭门了!“

    “侥幸活下来的大明百姓,更是生不如死,被建虏抓而为奴,做牛做马,最终却只是累死、饿死,甚至是被这些恶魔折磨死……”

    听着崇祯皇帝的话,很多明军将士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以前熟悉的那些音容笑貌,最终落得悲惨地下场,就不由得心如刀割。

    曾经的那些恶梦,那些苦难的日子,就犹如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一般,无时无刻不记得。曾有多少次,梦中醒来,不是一身冷汗,就是再也无法见到亲人,再也没有以前的幸福日子而黯然泪下。

    崇祯皇帝数落着建虏的罪状,诉说着建虏的一次次屠城,心中也是无比的愤慨。

    在后世的时候,这些罪状只是书中的只言片语,当时以为感受深了,可当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看到了被建虏荼毒的京畿之地惨状,亲眼见证了一片片地废墟,还有千里无鸡鸣,遍地是白骨的场景,想着以前的时候,这里还都生活着大明百姓,不说生活怎么样,至少一家家地有说有笑,如今却……

    建虏的罪行,真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一个蛮夷种族,给辽东百姓带来了何等的灾难,给京畿之地的百姓带去了何等的灾难,更不用说,要是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又将给华夏之地带去何等的灾难!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语气一变,带着愤怒,带着一腔热血,大声说道:“朕曾指天为誓,此生必灭建虏,为大明百姓报仇雪恨!朕为此一直在准备,准备早日消灭罪恶滔天的建虏!如今,朕来了!离开京师之前,朕曾发誓,不收复辽东,朕绝不班师!今日,朕再说一次,不收复辽东,朕绝不回京!“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似乎带有金石之声,斩钉截铁,有种绝不会有人质疑的气势!

    皇帝的决心,就是最好的动力来源。几乎所有的明军将士们,都忘记了心中的悲痛,或者,他们把悲痛埋到了心底,一个个昂着头,眼神中带着坚决,带着无比的决心,回应着皇帝的话。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将士们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心中欣慰,语气稍微变慢了一点,依旧大声说道:“曾有人向朕提议,朕御驾亲征,要有一篇讨虏檄文。但朕没想着要,也没有让人准备……”

    一般而言,古代出征打战,不管有理没理,都会发布一篇讨伐檄文,也就是师出有名。很多人也都习惯了,此时听到皇帝主动说起这事,不由得都微微有些好奇。皇上没有让人准备讨伐檄文,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了崇祯皇帝的解释,只听他声音又提高了一点道:“建虏之罪行,罄竹难书,天下皆知!朕带诸将士讨贼,顺天意,得民心,根本无须多此一举!朕亦有这份自信。朕问尔等,可愿随朕杀贼?“

    “杀贼!”没有事先的约定,更没有事先的安排,几乎所有的将士,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吼,回应崇祯皇帝道。

    或者是一声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几万将士,又继续大吼着表达着:“杀贼,杀贼……”

    城头上,崇祯皇帝的后面,站着同样一身戎装的海兰珠。此时的她,听了崇祯皇帝的话,听着几万将士的吼声,忽然深深地感到后怕,要是自己不加入聊天群,不劝额祈葛改投大明而继续和满清勾结在一起,那整个科尔沁族,也必定在年轻皇帝的带领下,被眼前的明军碾成粉碎!

    海兰珠转目四顾,看到站在一边的众多明军将领,一如曹文诏,曹变蛟,冯德华……甚至连登莱巡抚卢象升,都是神情激动,渴望一战的表情都刻到了他们的脸上。听着耳边还在传来的一阵阵“杀贼”声,她又不由得暗叹,明军士气之高,真是前所未见!哪怕是自己以前在满清鼎盛时候,也没见过满清军队身上有如此之高的士气!

    不过她想了一会,忽然又欢喜了起来。眼前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已露峥嵘,已现君威的大明皇帝,是自己的夫君。科尔沁族和大明,已是彼此一体,皆为大明。英雄盖世的大明皇帝,是自己的皇帝,精锐强悍、士气高涨的大明军队,是自己的军队!

    我骄傲,我自豪!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身后的海兰珠,此时已把她自己真正地当作了大明人。此时的他,也是心潮澎湃,等了一会后,只是伸手一示意,如海啸般地吼声,顿时戛然而止。

    如臂使唤!崇祯皇帝相信,眼前的这支军队,就是他的军队,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手中夺走!因为这支军队的每个人,都认可了他,而不是皇帝的名义而已!

    崇祯皇帝没有再多废话,只是宣布道:“杀虏祭旗出征!”

    旨意一下,索尼等被俘虏过来的那些满清军卒,被锦衣卫亲军拖了上来,堵着嘴巴,一刀一个,祭旗出征!

    当梦寐以求的灭虏之战这一刻终于来临时,明军将士们反而不再那么激动,一个个遵从号令,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们的皇帝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他是有能力灭掉满清的,这些年来连续的胜仗就是实证。而如今,他们也不能负了皇帝的期待,同样要回报皇帝给了他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大军开拔,经过城门洞,穿过鞍山驿堡时,所有的军卒,都向城头上的崇祯皇帝行注目礼!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有一种狂热。

    和皇上一起上阵杀敌,此生不虚也!

    与此同时,远在大明最南边的安南都统使司,南边的阮主乃是阮福源。说到这个阮福源,其实也是一个人物。

    第一任阮主是阮潢,在临终之前曾交代:顺广北有横山灵江之险,南有海云碑山之固,山产金铁,海出渔盐,实英雄用武之地。若能驯民厉兵与郑氏抗衡,足建万世之业。

    于是,阮福源雄心勃勃,在继承阮潢的位置后,就开始切断和北方郑氏主权的宗藩关系,首先进行行政改革,设立舍差司(掌诉讼)、将臣吏司(掌钱粮)及令史司(掌正营军饷及祭祀),将境内官员的任命权握在自己手里,后黎朝留下的官府机构改为直接听命于阮氏,这就直接等于是独立的王国,并和北方的郑氏交恶开战。

    一开始的时候,郑氏所占土地人口都多,实力更强,但阮福源利用天险防守,且在1615年的时候,他就勾结了葡萄牙人,把港口费福给了葡萄牙人,以此换来了葡萄牙人的全力支持,火器的先进,远非北方的郑氏可比。

    在安南南北纷争中,徐光启作为钦差曾到过安南,不过他的目的只是要求朝贡粮食,当时两边打嘴仗,他也没有实力进行真正的干涉,刚好又因河套地区被大明拿下,徐光启最终放下安南这边的事情便赶往河套去推广粮食作物了。

    这一日,阮福源正在宫中大摆宴席,忽然闻报葡萄牙人总督乔治前来拜访。一听之下,他立刻亲自迎出殿门。

    “恭喜殿下大捷!”乔治一见到阮福源,便笑呵呵地大声说道。

    阮福源稍微有点意外,刚过去的这次大捷,大破北方郑氏的军队,更是打得郑氏水师全军覆没,其中葡萄牙人功不可没,在宫中的庆功宴上,就有葡萄牙人的代表。之前也曾邀请过乔治,但听说他去迎接西洋本部的海船,因此并没有过来,此时匆匆赶来,难道只是来恭喜一下自己而已?

    虽然有蝴蝶效应,可有的事情,一如历史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比如这次郑阮大战。郑氏水陆并进,几乎是集全国之兵力想一举攻下南阮。由于阮福源所修建之围墙绵延十一公里,且高大坚固,每一丈左右设置火炮一门,每三到五丈更是布置一门重炮,且弹药堆积如山。郑氏军队在陆路攻打很不顺利,这一点,郑主也有预料,因此,此次大战的重点在于水师,他企图绕过那段围墙,从阮氏南面登陆。

    然后,阮福源也知道自己的薄弱之处,因此早有准备,光是大战船就有百膄之多,而且每膄船上有大炮六门,在日丽海战中打得郑氏水师全军覆没。当然了,不管水上还是陆地,都少不了葡萄牙人的功劳。

    阮福源猜得一点没错,乔治此来另有他因。在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要求和阮福源单独进行了会谈。

    就见乔治严肃地对阮福源说道:“根据可靠消息,明国很可能在最近这一年内在北方发动决定性的战事,一举平定北方战事。一旦明国取得胜利,明国便有精力关注南方,到时候,殿下这边恐怕会遭遇重压!”

    一听这话,阮福源便大吃一惊。他是不怕北方郑氏,因为在郑氏那边多有他的人,了解郑氏的底细。可对于明国,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以他南方的这点地方,如果明国真要插手的话,他毫无把握能打赢明军。

    以前的倭国强大吧,地盘足够大吧?打入朝鲜后,还不是被明国出兵驱逐下海了!

    阮福源如此想着,便连忙细问究竟。于是,乔治便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进行了通报,经手葡萄牙人从南洋大量购买粮食运往辽东,还有从广州官员口中得到的一些信息一结合分析,葡萄牙这边便认为明国一直在为辽东战事做准备,且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

    而后,乔治又分析了明国会干涉安南的理由,而阮福源自己,却也是一直在担心这点的。因此,听着乔治的分析,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听到后来,他便问计于乔治。因为他知道,乔治来找他,不会只是通告这个消息而已。

    “殿下,基于我们两国的友谊,我国刚有决定传来,绝不坐视殿下灭国。如此,便只有一个办法可保殿下无忧!”乔治一脸为阮福源考虑地样子回答道。

    阮福源一听,心中一喜,连忙问是什么办法!

    乔治见阮福源上钩,便脸色严肃地回答道:“出全国兵力,趁此大胜之际,消灭郑氏,而后立刻向明国称臣,用重金贿赂明国重臣,如此,便是殿下代替郑氏一统安南。而我葡萄牙,也会全力帮助殿下实现这个计划!”

    一听这话,阮福源不由得大喜。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肯定愿意。不过他虽然非常高兴,可也有点狐疑,这些西夷真这么好心?

1067 大清之国战

    他没怀疑错,葡萄牙人自然不可能如此好心,他们远离欧洲,跑到南洋来,是为了来求取利益,而不是来当圣母的。

    大明的逐步强大,崇祯皇帝的强硬表现,让葡萄牙人感觉到了危机。之前的时候,迫于无奈,葡萄牙人不得不答应大明的要求,护送南洋的粮食,剿灭海盗,歼灭荷兰人,全都在大明的威胁下一一照办。

    可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特别是把大员的荷兰人消灭这事,给了葡萄牙人很大的震撼。大明不但驱逐了传教士,而且还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烈的领土欲,在大明的国土上,不容许外国的军队存在,包括舰队。

    虽然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自己都打得死去活来,但此时的葡萄牙人,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分析,等到大明真正解决了北方的问题后,必然会重点关注南方。葡萄牙人在澳门驻守军队和舰队的事情,迟早会被明国拿到台面上强制驱逐。

    对于这些远来殖民的西夷来说,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因为他们殖民最为依仗的两种手段,即传教和军力保障,都要没有的话,他们没有任何安全感,也对这个模式感到非常不安,或者也可以说非常不习惯的。

    为此,他们未雨绸缪,把眼睛盯到了大明边上的安南,这里是明国到南洋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不错。如果在这里驻扎军队和舰队的话,以后万一大明真得不再允许他们在澳门驻扎军队和舰队,那也没多大问题。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安南北方的郑氏,如果能解决掉郑氏,让南方的势力一统安南,就是葡萄牙人考虑的重点了。

    当然了,乔治自然不可能把个中原因详细地告诉阮福源,只是装出和阮福源是朋友,如今朋友有难,葡萄牙一定会鼎力相助。当然,作为回报,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利益肯定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如今,在乔治的鼓动之下,阮福源并没有考虑多久,确定倾尽全力,发动他能掌握的所有力量,对北方郑氏发动攻击。要在明国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消灭郑氏。

    在原本的历史上,北方郑氏遭受大败后,就立刻吸取教训,也去勾结了西夷,即葡萄牙人的死敌荷兰人帮忙。双方由此一直僵持了近百年,才算分出了胜负。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大明重拳出击,把大明沿海的荷兰人要么消灭掉,要么逃得远远地,由此,北方郑氏就没有及时和历史上一样,能与荷兰人勾结,从而对抗有葡萄牙人帮助的阮氏势力。

    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之下,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安南这边,又即将爆发出第二场更为猛烈的战事。当然了,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就算有聊天群,也暂时不可能收到消息。

    其实,此时的他,就算收到消息,也不会放心上,因为收复辽东的战事已经打响,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辽阳城头,高度警戒的满清兵卒,经过几天的习惯之后,对于城外嚣张地明军夜不收,已经有点麻木了。对于眼前这个被逼无奈的屈辱现实,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为此,疲惫下来的满清兵卒,原本因为屈辱而奋起的士气,顿时就一泻千里,一个个就犹如霜打了的庄稼一般,情绪都很低落。

    而在城外,明军夜不收也没有明显增多,就一如第一天一般的数量,或者有轮换,可始终保持那么多数量而已。这让城头上的满清守将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看来明军暂时还没有攻打辽阳的想法。

    这个消息禀告到贝勒府上后,阿敏心中更是欣慰,看来自己这边做出配合之后,索尼的和谈应该是有了进展。希望快点传回消息,至少和谈到什么情况,能让这边心中有数。如此,才能真正的放心。

    一直以来,阿敏紧绷着的弦,多少都松了一点,这不,现在他每天都起得比较晚了。这一天,他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脸漱口用早膳,忽然就听到府外传来很大的喧哗声。

    正当他在狐疑之时,一名亲卫压根就没有经过通传,“啪”地一下推开房门,一脸惶恐地禀告道:“主子爷,不好了,明军……明军大举来犯!”

    “哐当”一声,边上端着脸盆的侍女首先吓得手一软,那脸盆掉到了地上,水洒一地,甚至还溅到了阿敏的身上。可阿敏压根就没理这个,大惊失色之下,厉声追问道:“来了多少人马,统帅是谁?”

    刚问完话,亲卫还没来得及回答,阿敏小跑着自己出去了,他已经等不及了,心中那根弦蹦到了最紧,必须亲自上城头去看看才行。这时候的他,对于别人说得任何话都持怀疑态度,只有他自己看过,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出得府外,“铛铛铛”地警锣声,听得很是清晰,街头巷尾,都有惊慌失色的满清军卒。然而,阿敏不管这些,只着便衣,飞骑而出,卷起一街的尘土,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匆匆登上了辽阳城头。他甚至都来不及上箭楼,就在城头上向外看去。

    只见城外野地里,已经有一队队的明军兵卒正在展开队形,形成对辽阳的包围。而在南方官道的远处,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明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旌旗招展,迎风猎猎,气势如虹。

    这个时候,太阳并没有升多高,而明军却精神饱满地到达了辽阳城外,很显然,昨夜的时候,明军是在离辽阳城外不远的野地里扎营过夜的。如果要是在外面派有探马的话,就一定能提前知道消息,也必定不会让明军那么容易从鞍山驿堡行军过来!

    想到这里,阿敏忽然很是后悔。此时的他,自然明白,索尼那个蠢货,肯定没有骗住明军,他不但失败了,还连累了辽阳。如今明军围上了辽阳城,这边才有反应,这是打仗最为忌讳的啊!

    心中恨死了索尼,却也没有来得及埋怨,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下令,向沈阳求援,十万火急!

    城头上的防御,不用阿敏再去安排,只有一套防御体系,否则还要他这个主帅来安排增兵防御的,黄花菜都凉了。派出求援信使之后的阿敏,一把推开一名亲卫拿过来,试图让他穿上的贝勒衣裳,只是定睛向城外看去,分辨城外的旗号,观察明军的细节。

    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城外的明军,是由登莱巡抚卢象升统领,包括东江军、关宁军和新军都有。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看到了官道远处,开拔过来的明军尾巴。心中略微一估算,立刻猜出来犯明军大概有两万左右。这个数量,虽然比辽阳城内的大清军队要多,可却没到吓人的程度,应该是登莱巡抚见到了战机,临时调集了周边的军队,趁着辽阳成为聋子、瞎子的时候赶紧来攻打辽阳而已。

    虽然在明军的兵力方面,阿敏还可以勉强忍受,可当他看到明军的炮兵阵地上,正在陆续展开的红夷大炮数量时,确实就惊呆了。上百门红夷大炮!

    明军这是疯了么?以前的时候,宁锦一线的明军重镇中,也没有多少门红夷大炮的啊,如今竟然一下带来上百门红夷大炮,难道红夷大炮真是不要钱的么?明国不是没钱,连军饷都发布出来,要拖欠的么?辽阳城就是再坚固,又如何经得起上百门红夷大炮的轰击?

    这一刻,阿敏本能地怕了。他也是人,在知道敌人势大的时候,自然也会害怕死亡。或者说,真要说起来,阿敏的胆子还没有普通满清军卒的胆子来得大。

    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第一次入侵大明京畿之地,永平、永安,遵化,滦州被占,皇太极试图把这几个城当作满清在关内的桥头堡,便在劫掠后满载而归辽东之时,调阿敏坐镇永平。可阿敏在闻知孙承宗领大明勤王军反攻之时,压根就没打算守,直接屠城后火烧永平,在明军到达永平之前就逃出关内了。

    也是因为这点,阿敏被皇太极抓住了理由,剥夺了兵权幽禁,从此之后,满清的舞台上,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可在这个位面,在这辽阳城,阿敏却没想过逃跑,不是说他胆子大了。而是辽阳对于满清来说,太过重要,这城,绝对不能丢失!否则沈阳就失去了屏障,会被兵临城下的。

    阿敏心中做了估算,便趁着明军还没有完成合围之时,立刻又加派信使,把明军的大概情况禀告给沈阳的皇太极,让那边能做到心中有数,尽快增援!

    不管辽阳城内的满清是怎么个反应,城外的明军,一直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有事先详细地计划,还经过沙盘推演,哪个军队在哪里,什么兵种在前,什么兵种在后,全都是清楚地很。

    而明军这种从容,自信,让城头上再度在仔细观察的阿敏更是心中不安。特别是明军的炮兵阵地,有可能是欺负辽阳城头上只有普通的火炮,射程没有红夷大炮远,明军的炮兵阵地,竟然就设在南门不远的地方,刚好红夷大炮能有效射中城头,而城头上的大炮没法有效射击。

    看了一会,还不止如此。明军的红夷大炮,还不是一字排开那种,只是十门一排,布置好了之后,就又在几丈远的地方重新再布置一排,在往城头靠近,似乎是要用后排的红夷大炮压制城头后,就能让更近的红夷大炮近距离轰城!

    一旦让明军炮兵完成部署,后排红夷大炮开始压制城头火炮的话,那些近距离的红夷大炮就能从容完成攻击城头的准备,并加入炮轰辽阳城的行列。真到了那个时候,辽阳城头又经得起多少次炮轰?虽然大清知道明军的火炮厉害,也因此有加固城墙的坚硬度,可城墙就算是铁做的,也经不起红夷大炮的连续轰击啊!

    这一刻,阿敏忽然非常地愤恨,为什么这些汉人要造出火药,要造出火炮?大家都按以前的方式,你一刀我一枪地打仗,不好么?用这些东西来攻城守城,简直是在欺负人!

    不,决不能让明军从容完成火炮部署,否的话,辽阳必定失陷!阿敏心中如此想着,看着城外的火炮阵地,忽然心中涌起一个侥幸的念头。

    明军应该没想过大清会反击吧?会以为大清会一直龟缩在城里被动挨打?阿敏这么想着,咬牙切齿地当即下令道:“调集骑军,以本部巴牙喇白甲兵为前锋,打下明军的炮兵阵地,破坏红夷大炮,引燃火药。”

    一听这话,他手下将领顿时就惊了,连忙劝谏道:“主子爷,巴牙喇白甲兵是我大清最为精锐的,如此出战,损失必定惨重,请主子爷三思啊!”

    阿敏听了,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一旦明军炮兵阵地一成,辽阳还能守住?辽阳守不住,要巴牙喇白甲兵又有何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趁着明军还在忙着包围辽阳,立足未稳之际,巴牙喇白甲兵,立刻出战!”

    这是下了严令,他的手下也是打惯了仗的,也明白阿敏说得有道理,便不敢怠慢,连忙开始集结骑军。

    如今的满清,早已不复鼎盛时期,骑军这种奢侈的兵种,要已少得不能再少,能保留冲阵的骑军,也就只有五百左右了。不过能保留下来的,都是精锐。

    以巴牙喇白甲兵为首的这些骑军在城门处集结的时候,阿敏转到内侧城墙,俯视着底下已经准备地差不多的骑军,厉声大喝道:“辽阳城陷,则沈阳危矣!要守住辽阳,明军的红夷大炮必须毁去!本贝勒不怕告诉你们,等到秋收之后,我大清便有反攻明国的能力。而如今,保住辽阳,我们大清才有未来!”

    说到这里,他的脸显得有点狰狞,大吼着道:“此战,乃是我大清之国战!而你们,就是我大清存亡之关键!趁着明军没有防备,就是死,也要死在明军的炮兵阵地上,就是死,也要把明军火炮毁了!出发!”

1068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喳!”五百满清骑卒动作整齐,单膝跪地一个马扎,齐声大吼。

    短短地一声回应中,带着怒意,带着不甘,也带着悲壮!

    没有人是傻子,这些都是满清的老兵,更是知道,哪怕明军刚到城下,立足未稳,可炮兵阵地乃是攻城之关键,明军绝对不会大意,必定有所防备。从城头上,似乎如今的炮兵阵地那,并没有重兵把守。可这些满清老兵却是知道,那些护卫炮兵阵地的明军,绝对是精锐!

    这次出城而战,就是决死一战!出了这个城门,还能回城的,基本上不会有。可为了大清的未来,为了大清之存亡,个人生死已经不重要!

    翻身上马,端正下头盔,再次检查武器装备,而后,五百骑卒,仰首挺胸,目不斜视,只是看着守门兵卒去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阿敏,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很是心疼。这是他手中能掌握的最为精锐的兵卒,如今,却是他亲自下令,要让他们去送死!要是有可能,他是真不想下这个命令的。

    可是,不当机立断,用最强兵力完成这雷霆一击,明军就绝对不可能再给第二次机会。为了大清的未来,不想牺牲这些精锐都不可能!

    这么想着,他看着五百骑卒开始控马前行,准备出城,心中又感觉对不起这些精锐。如果是以往,至少自己还能给他们敬上一杯践行酒,摔个杯子以壮声势什么的。可如今,在明军的连续破坏下,又怎么可能还有酒这种宝贵的东西。以水代酒也不是不行,可时间上又不允许。

    想到这里,阿敏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冲动,顿时就对城下的五百骑卒大声喊道:“以后逢年过节,本贝勒亲自给你们烧纸钱,敬好酒!”

    他的声音有点大,甚至可以说是吼着出来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五百骑卒闻声抬头看去,见主帅如此,同样一个个神情激动,每个人手握武器,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注视了一眼主帅,而后收回目光,伏低了身子,双腿夹着马腹,驱马冲出了缓缓打开,却还没有完全打开的城门。

    阿敏立刻转身,快步走回外城墙,他要看着五百精锐地大清勇士,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去毁掉明军的炮兵阵地,为大清的未来争取一丝生机!与此同时,他大声喝令道:“擂鼓助威,壮行!”

    他身边的亲卫听到,立刻传令,就在骑军冲出城门的那一刻,“咚咚咚”地战鼓声,十多面鼓同时被敲响,声势动天,声震如雷,直击战场上所有人的心底。

    城头上,其他军卒自然也看到了五百骑卒在城下的集结,他们也同样寄予最大的期望,希望大清最精锐的巴牙喇白甲兵能一如以往,给大清带来胜利!他们一个个敛声屏气,紧张地注视着即将发生在城外的战斗。听到那浑厚的战鼓声时,又一个个激动起来,热血沸腾,恨不得和那些骑军一起出城厮杀。

    而在城外,炮营属于新军,其指挥第一时间便看到打开的城门和露出踪迹的满清骑卒。听到震天的鼓声传来,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新军的训练,早就针对这种情况演练过多次,该怎么做,上至指挥,下至普通兵卒,心中都是一清二楚,根本无须主帅那边去下令。

    边上负责偏厢车的步卒,立刻推上偏厢车,车轱辘滚动,马上就在炮兵阵地之前十丈左右停下,互相之间有挂钩一连,眨眼间就是一道由偏厢车组成的障碍物。战马想要跃过这偏厢车,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止如此,在这偏厢车上,还有事先装填好的佛朗机炮,每一门母炮,都有七八个子铳在边上候着。专门操作佛朗机炮的炮兵就蹲上偏厢车,目光直视前方,静静地等待。

    在偏厢车的后侧,则是一排排地燧发枪兵,补在炮口的空隙上,平端着燧发枪,同样目视前方,在静静地等待。还有一群弓箭手,都是速射的好手,站在偏厢车的最外围警惕着。

    要论防守,中原王朝的手段,从来都是层出不穷,手段之多,能让蛮夷瞠目结舌。真正的火器防御阵地,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快速无比地完成了集结。

    明军的火器,满清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的楯车,枪打不穿,箭射不进,多次在和明军的战斗中立下赫赫功劳。而在辽阳这样的军事重镇,自然也有常备楯车的。要是按照惯例,满清军队一般会出动楯车,在骑兵的掩护下发起冲阵。

    然而,这次的满清出城,是为了抢时间,抢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冲进炮兵阵地。如果用楯车的话,速度太慢,还没靠近炮兵阵地,恐怕四面八方的明军就会围过来了。也是这个原因,阿敏才派出了他手中仅有的骑军部队。

    城门离炮兵阵地并不远,五百满清骑军从一出城门,就立刻开始加速,用最快的速度把战马的速度提高到最大。以他们这些精锐的能力,自然是很轻松的。他们相信,他们只需一会的功夫,就能冲进明军炮兵阵地,就算是死,也能撞进炮兵营地。

    为此,建虏骑军的最前面,都是人马皆是重甲,能多抗一会明军的远程武器,撞进明军炮兵营地时,就算是死,也能靠重量撞死不少明狗。

    然而,他们才刚跑过一般,就发现眼前快速出现了一道木制城墙,一下把明军的炮兵阵地遮蔽在后面。他们想直接冲击明军的炮兵阵地,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刻,这五百满清骑军,只要看到那道木制城墙的,几乎都是绝望了!

    战马速度已经提到最大,想停也停不下来,因为后面跟着同样高速奔跑的战马,所幸的是,这道木制城墙并不宽,只是刚好把炮兵阵地遮蔽了而已。

    领头的满清骑军头目一见,脑海中闪过阿敏的喊声:这是国战,关系大清之未来。大清能否有未来,在于辽阳能否守住,辽阳能否守住,在于是否能破坏明军的炮兵阵地!

    没有再犹豫,他立刻稍微牵动缰绳,控制战马跑过一道弧线,试图绕过木制城墙,继续向明军炮兵阵地发起决死冲击。

    应该是视线的原因,他没看到木制城墙后的具体情况,可辽阳城头上的阿敏,却基本上能看清楚。他也是打惯了仗的老手,只一看,就知道战事结果会如何了!这无关于大清五百勇士是否视死如归,无关这大清五百勇士是否勇武过人,因为,在明军如此布置之下,如此火力的配置之下,血肉之躯,就是渣渣而已!

    这个时候,鸣金收兵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阿敏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飞蛾,无畏地冲向了那个火坑。此时的他,心中痛苦万分,可他依旧不愿闭眼。这些大清儿郎都是好样的,他们为国捐躯的一幕,一定要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这时候,阿敏忽然发现鼓声弱了下去,不复之前浑厚直击人心的雄壮。他明白,应该是身后的鼓手,同样看到了城外那飞蛾扑火一幕的原因。

    阿敏不知为何,忽然心中大怒,转身几步,走到身后一名鼓手面前,劈手躲过鼓槌,用尽平身力气,“咚咚咚”地敲了起来。大清勇士慷慨赴死,岂能无乐相伴!

    城头上的满清普通兵卒,看着城外的一幕,从期盼到绝望,最终又被重新震天响起来的鼓声所唤回了神,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听着辽阳城头传来的鼓声,看到满清骑军冲出城外。登莱巡抚卢象升稍微有点担心,转头看向新军师将时,被曹变蛟猜到他心中想法,就微笑中带着一点自傲道:“中丞大人放心,新军是最强的!”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和师监冯德华相视一笑,两人的脸上,都是自信中,带着一丝骄傲。皇上给足了新军充分的条件,各种演练有过多次,要这还能被满清冲上炮兵阵地,那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轰轰轰”地炮声,就在满清骑军露出侧翼的时候响起,硝烟腾空,装填了无数铅弹铁片的佛朗机炮闪出火光,大片的弹幕顿时就覆盖了前方。

    或者满清骑军的人马都着重甲,防御能力强悍,可在一门门佛朗机炮喷射出的弹雨覆盖下,那些重甲总有遮盖不到的地方,一时之间,随着炮声响起,整齐有序的满清骑军队列,就犹如成了一个个的破筛子,人仰马翻地,只是一轮射击,前面的满清骑军就十不存一。

    在所有火炮之中,佛朗机炮因为分子母铳,只要事先装填好子铳,它的再次发射速度是最快的。然而,在面对骑军的冲锋中,就算是佛朗机炮的速度,也显得有点慢了。

    然而,在这个间隙,燧发枪开火了,在这其中,甚至还有几杠抬枪。这时候的燧发枪,不求射击精度,一人射完,立刻把燧发枪往后一伸,就能换来一杆装填好的燧发枪,继续进行射击。

    与此同时,满清骑军前列因为人仰马翻,一时之间,堵塞了前方道路,后面的满清骑卒,不是被前面的人马尸体绊倒,就不得不降低马速进行避让。而这些,又刚好遇到了燧发枪的弹雨,在密集燧发枪的遮蔽之下,新一轮的佛郎机炮又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

    虽然如此,所有的满清骑军并没有退缩,跟着前方同袍的方向,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着,试图冲破弹雨,冲过阻扰,攻进离他们不远的明军炮兵阵地。

    然而,历史已经证明,只是血肉之躯的话,真没法阻挡火器的撕裂。几轮炮响之后,硝烟散去,明军阵地之前,躺满了一地的人马尸体。离明军炮兵阵地最近的满清骑军尸体,也还有三十多丈。自始至终,明军炮兵阵地上的炮手,仿佛就没看到眼前的这次短暂的战事,只是在为布置炮兵阵地而忙碌着。

    辽阳城头上,阿敏擂鼓的手垂下,手中的鼓槌掉入在地,眼中喊着热水,盯着城外那一大批血肉覆盖的区域。他能看到,还有受伤未死的大清勇士,没有哭喊嚎叫,只是用手爬着,努力地爬着,还想着要完成冲向明军炮兵阵地的任务。

    大清已经没有退路,所有大清勇士,必须为保卫大清而殊死奋战。城下战死的那些大清勇士知道这点,阿敏也同样知道这点。否则的话,他面对优势明军的时候,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如今,大清战败,就是亡国的命运,他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一刻,阿敏没有再想着大清的那个皇位,没有再想着如何去和皇太极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唯有拼死一战而已!

    如此想着,他看着明军的木制城墙撤去,火炮阵地的红夷大炮正在布置完成,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是也有一股决然。

    大清崛起,有自己的血汗;如今大清能否保住,同样要用自己的血汗来护卫了吧!阿敏想着,再次咬牙彻齿地盯了眼明军的炮兵阵地,又盯了眼远处飘扬的“卢”字大旗。忽然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转身毫不犹豫地下了城墙,重新安排起防御策略。

    而城外的卢象升,看着远处的一场战事,波澜不惊地结束,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新军的厉害。新军的低级军官的素质,几乎比起东江军中一般将领还要厉害了!或者,这就是由军中监军教导军中识字,又能进初级武备堂学习后的结果吧!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有明军夜不收飞驰而来,到了近前,滚鞍落马大声禀告道:“中丞大人,辽阳城前后派出两次信使,已经快马往沈阳方向而去!”

    听到这话,卢象升微微一笑道:“如此可也!围城,向陛下禀告!”

1069 终于懂事了

    崇祯皇帝就在离辽阳不远的地方,即明军昨日扎营所在。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辽阳城外,就是不想满清绝望。

    御驾亲征,那就意味着这是灭国之战,不是明军大败,那就是满清灭亡,就只有这两种结果。而要只是卢象升领军出战辽阳的话,就有可能是能捞到便宜就捞便宜,捞不到便宜也没什么。这里面的份量区别,绝对是不一样的。

    此时,崇祯皇帝在聊天群中听到前方卢象升那边发来的消息,便笑着吩咐道:“信使已经出发去沈阳,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旨意一下,崇祯皇帝便领着剩下的一半人马,开拔前往辽阳城外。

    当皇帝的御驾一出现时,已经先一步到了的明军,顿时欢声雷动起来,山呼万岁之声,震得辽阳城头的满清军卒,一个个相顾失色。

    正在布置防御的阿敏听到,脸色顿时一下惨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去城头核实,当他看到果然是明国皇帝亲自到了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索尼的议和会不成功了?

    这不是索尼的能力有问题,而是明国皇帝在大清想议和之前,就已经决定御驾亲征,收复辽东,实现当年在京师城头的誓言。

    索尼一头撞了上去,还把辽阳变成了聋子瞎子,这个议和拖时间的主意,算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着源源不断继续出现的明军,阿敏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几乎是跳着脚,命令再往沈阳派信使:“明军这是要围城打援!告诉沈阳,告诉皇上,一定不要来救!”

    这种围城打援的招数,大清以前也常用,而且用得很溜。没想到,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就轮到明军把这招用到大清身上了!

    然而,很快,有手下惊慌失措地跑来禀告,说明军已经完成围城,信使无法出城了。

    阿敏听了,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城外,心中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派出了两拨信使求援呢?还有,为什么自己就听了索尼的话呢?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让辽阳,让大清的形势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恶劣?

    他转头看向城外,见明军阵地上,都在忙碌,似乎在修筑防御工事,就好像要把辽阳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到晚上,也休想派人混出城去。这就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明军这绝对是要围城打援!

    辽阳这边,明军不会发起总攻,只有等沈阳的援军被伏击后,明军才会解决辽阳。有关这一点,从明军炮兵阵地到现在还没有开炮,也能证明一二。

    想到这里,阿敏不由得更是担心了。但他没有办法,唯有在心中祈祷,希望皇太极真是大清的英明之主,能识破明军的围城打援之策!

    大清就这么一点人,实在经不起消耗啊!

    然而,阿敏绝对没想到,他放弃前嫌,一心只想着是大清英明之主的那个对手,此时却在沈阳皇宫内哈哈大笑。这些年来,皇太极是第二次笑得很开心。

    第一次,也是前不久,朝鲜那边传来的和西夷结盟的事情。这就是给了大清未来。只要大清能渡过眼前的难关,那大清补齐了短板之后,必将重新崛起。这样的大好事,皇太极这个大清皇帝当然开心了。

    第二次,也就是他刚接到了豪格那边第一时间快马派人的禀告。皇太极知道豪格竟然刚好遇到明军在攻打镇江堡,而后被豪格打败。这几年来,大清军队和明军对上,一直没有打过胜仗,如今有这么大一个胜仗,他又如何不高兴?

    高兴之余的皇太极,一边理解豪格打赢明军,就迫不及待地传回消息的心情,一边又埋怨豪格一点都不稳重,战事还没结束,具体战果还没出来,就传回这么一个模糊的消息。

    “朕这个儿子,一直这么鲁莽!”皇太极笑着对代善说道,“我们大清以前又不是没有打赢过明军,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代善听了,不知为何,一下就想到了他儿子岳托,伤感的念头一闪而过,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勇武过人,或者是因为这,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有了我们大清这几年来唯一的胜利。这么大的好事,他估计是想让陛下能早点高兴高兴。老臣想着,他应该随后还会有快马来报信的!”

    “确实,此乃我大清少有之大捷,传出去后,也能大大提高我大清军队的士气!”边上的济尔哈朗跟着凑趣道,“微臣对这消息,也是觉得越快传回越好!”

    皇太极听了,不由得呵呵笑着,一时之间,并不再接话。他在听到捷报的第一时间内,已经派出快马,要赶去镇江堡查看。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这迫切地心情,不好在这几个臣子面前提了。

    皇太极听了一会崇政殿内夸奖豪格的话后,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个大捷也先传给我大清子民听听,与国同乐!”

    说完之后,他沉吟一会,终于收了笑容,脸色严肃了一点分析道:“围攻镇江堡的明军,应该不是卢象升亲自所领,否则不可能败得如此之快。朕听着,那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朕稍微有点担心,卢象升去哪里了?”

    “陛下,臣以为,这支明军,很可能是卢象升留下断后,拦截我大清救援朝鲜汉城用的。”济尔哈朗同样脸色严肃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能及时得到消息,在第一时间内派出了援军,措手不及之下,有了这次的胜利,也就不奇怪了!”

    见皇太极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看法,济尔哈朗就进一步分析道:“臣以为,卢象升绝对不会想到,后路已被我大清击败。此等情况下,豪格贝勒从俘虏口中探知情况后,必定会立刻赶往朝鲜汉城,和皇太弟前后夹击,相信卢象升就算再厉害,怕也难逃一败!”

    没等皇太极说话,一边的代善就已经点头附和道:“确实,卢象升肯定没想到我大清援军的速度会这么快。甚至搞不好,他还以为他断后的这支军队,能拦住朝鲜派往辽东的求救信使,因此压根就没有在意身后会突然出现一支大清军队。那可是两黄旗的五千精锐。又刚刚打了胜仗,正士气如虹。老臣也不相信,就凭卢象升的东江军,还能扛住我大清精锐的两面夹击!”

    这两巨头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怎么说,更不要说他们原本的想法,也和这个差不多,一时之间,卢象升的东江军,在他们的口中,似乎要在朝鲜的这次战事中,灰飞烟灭一般。

    在这几年的明清战争中,卢象升是对清战事的急先锋,很多战事都是由他这边发起的。让大清恼怒的是,卢象升的东江军明明实力没有大清强,却给大清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最为气人的是,卢象升最擅长游击战,往往避实就虚,打在大清的薄弱位置。

    如果能把卢象升这支东江军打败,甚至消灭掉的话,大清将会减少很多被动,可以专心对付鞍山驿堡这边的明军,那将轻松不少。

    如今,皇太极见大家讨论的结果,很可能会击败卢象升的东江军,他不由得又动了心思,如果真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惜再派援军去朝鲜,增加战事的胜算,最好能把东江军彻底消灭掉。

    至于鞍山驿堡这边的明军,有索尼这个平时就能说会道,精通多种语言的能臣过去,这次又是没有底线的谈判,只是为了哄住明军的前线将领,使其能按兵不动。这种力度的假议和,相信对付曹文诏等人,已经是足够了吧!

    他这么想着,结果代善和他一个想法,当众提了出来。要说在场这些满清头目中,恨死卢象升的,除了皇太极之外,就要数他了。因此,他主动提出这个想法,并且把理由说出来时,顿时就引得了不少人赞同。

    皇太极正心动之时,一向比较稳重的济尔哈朗,这一次却有不同意见道:“沈阳这边已经派出了两黄旗精锐,按理来说兵力已经足够。当然,微臣也不是反对再往朝鲜派兵,给卢象升致命一击,最好能杀或抓了他。但微臣认为,如果要再派援军的话,最好能确认下鞍山驿堡议和之事的情况。确保议和的事情,是我大清所想,能确保稳住鞍山驿堡的明军,如此,再派多援军前往朝鲜,可也!”

    这是老成持重的谋国之言,皇太极也不是冲动的人,他也无法承受沈阳兵力抽空的风险,便点点头,赞同了济尔哈朗的观点。朝议的结果,就是先静观其变,一是等豪格那边的进一步捷报,可以了解战事的明细;二是把胜利的消息传告辽东,振奋大清士气;三是往辽阳派出信使,去了解索尼议和的情况。

    朝议结束之后,皇太极也不愿处理政务,就想着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年来,一直在担惊受怕,身为大清皇帝,承受得压力之大,外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特别是他得到这个皇位,是用了不少手段得来的。头发白了不少不说,还丢了一些,要不是大清的发型,估计都能被人发现头发稀疏了。

    如今只要稳住眼前的局面,只要不继续恶化下去,大清有了秋收粮食,有了西夷的结盟,有了倭国的盟友,那大清的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

    休息之前,他又踱步到了崇政殿外面。鳌拜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又想听听沈阳城的喧哗,想着沈阳城的人气了。这一次,外面传来的动静,鳌拜都不用仔细去听,就知道,那些声音绝非只是他安排的人所引起。因为沈阳城犹如真正活了过来,动静非常地大。

    “皇上万岁!”

    “大清万胜!”

    “杀光明狗!”

    “……”

    应该是听到镇江堡大捷的消息了,不少人在激动地狂喊乱叫。不止是皇太极他们这些奴酋盼望一场大胜久矣,就是满清的普通人,盼着他们有一场大胜,也是等得头发都白,心力都交瘁了。一听这个大捷消息,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激动异常呢!

    皇太极似乎有点陶醉于沈阳城的喧哗,站在那里,犹如一顿雕塑一般,静静地听了好长一会时间。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皇太极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鳌拜,感慨地说道:“看来豪格是长大了,终于懂事了,能为朕赢得这么一场胜利,真得不错,朕心甚慰啊!”

    “陛下教导多年,就是榆木疙瘩,也会开窍。”鳌拜是贴身侍卫统领,皇太极的心腹,自然明白皇太极以前对豪格的恨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如今便拍着马屁道,“相信豪格贝勒以后会越来越出色的!”

    皇太极听了,欣慰地笑了起来,而后也不再听宫外的喧哗,露出一点疲态,便吩咐道:“摆驾回宫,朕要小睡一会!”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路,就听到有动静传来。鳌拜转身稍微一倾听,便分辨出来了,立刻带着点笑容对皇太极禀告道:“陛下,大概是豪格贝勒的第二份捷报到了!”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皇太极听了,重新站定身子,转过身,看着外面照壁处,等着信使出现,他要第一时间看大捷的详情。

    然而,当信使转过照壁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不管是皇太极,还是鳌拜,他们都是心中一咯噔,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因为他们看到那信使是一脸惶恐,焦急不安的心情,就是再远都能感觉到。

    “豪格那蠢货,不会是中了明军圈套了吧?”皇太极的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朕就知道,明军那会那么轻松就被他打败的,这里面,一定有诈!”

    这话,鳌拜是听到了,但他可不敢说皇太极刚还夸了豪格呢!他急忙上前几步,信使未到近前,就厉声大喝道:“可是镇江堡来得急报?”

1070 御驾亲征

    惊慌失色又急步而来的信使一听,稍微楞了下,镇江堡有什么急报?

    不过他立刻把这念头抛到脑后,也不理鳌拜这个侍卫统领,心急之下,就未到近前,就直接单膝跪下,扎个马扎,慌忙禀告道:“辽阳危急,请陛下速派援军……”

    鳌拜见信使不理他,原本正有点怒意的,可一听信使的话,顿时,那点怒意马上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顿时也有点慌了,立刻转头看向他的主子。

    只见皇太极听得一个晃身,差点没站稳,脸色顿时惨白,厉声大喝道:“辽阳怎么回事,到底什么个情况?”

    此时的他,却没想过,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打断信使的话,反而让他自己更晚一点知道详情了。

    “明军……明军源源不断地从鞍山驿堡那边开过来,贝勒爷第一时间便派了奴才赶来求援!”这是阿敏派出的第一个信使,对于详情还真不知道。

    搞清楚了原委,皇太极也来不及埋怨什么。立刻传旨,召开紧急军议。而后,他就在崇政殿门口来回匆忙徘徊,那样子,就犹如被火烧了尾巴的狐狸,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在那里!

    “怎么回事,索尼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皇太极的神情很是担忧,同时又是非常生气,“连一个曹文诏都说不动,反而说得明军来袭?朕怎么就没看出来,这索尼竟然会如此没用……”

    “阿敏难道是老糊涂了,竟然到明军逼近城下才发现?”皇太极的脸色变得有点狰狞,“该不会是这厮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为难朕,要朕好看?故意给朕出难题?”

    ……

    在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后,代善、济尔哈朗等人先后匆忙赶了过来。此时的崇政殿,全然没了之前轻松的气氛,沉重压抑,焦急恐慌弥漫在崇政殿内。

    这时候的这些满清奴酋,全都把镇江堡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实在是辽阳比起镇江堡,要重要得多了。镇江堡可以丢掉,但辽阳决不能丢。

    皇太极有过的那些疑问,也同样浮现在代善等人的脑海中。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觉得有点稳了的辽阳局面,突然之间急转直下?

    如果说朝鲜汉城的增援,他们还要计较一番是否要增援的话,那辽阳这边,他们压根就没有商议是否要增援,因为答案只有一个,辽阳决不能丢,否则明军必将兵临沈阳!

    他们正在慌忙讨论猜测辽阳的军情时,阿敏所派的第二批信使赶到了。

    “什么?明军有上百门红夷大炮?”代善听得大惊失色地确认道。

    “什么?明军主帅是卢象升?”皇太极同样大惊失色,不过他关注点和代善不同,大声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领兵前去攻打朝鲜汉城了么?”

    济尔哈朗也同时在问道:“明军有两万人左右?东江军、新军、关宁军都有?”

    信使就感觉爹娘少给了几张嘴巴,压根就回答不过来,无奈之下,他就只好按官职高低来进行回复确认。

    明白了辽阳那边的具体战况之后,皇太极恍然大悟过来,不由得恨声说道:“这应该是卢象升的诡计,虚晃一枪,让我大清以为他是要去攻打朝鲜汉城,调虎离山,让辽东能派援军去朝鲜,而他自己则立刻集结重兵前来图谋辽阳!”

    “陛下,说不定那范文程的人有鬼,故意报给我们一个假消息,如此便能调动我辽东军队!”代善说到后来,感觉这种可能性非常高,就厉声说道,“肯定是这样,否则卢象升不敢只领两万人马就前来攻打沈阳,他是确信这个假消息能传来沈阳的!”

    此时,连一向比较稳重的济尔哈朗也不顾御前礼仪,抢着说出自己的判断道:“还有可能是卢象升得知索尼前去议和,为达目的,让辽阳这边都撤回了探马。那卢象升是文武双全之人,又是明国的封疆大吏,有如此好的机会,他就算一口否定了和谈,改为发兵进攻辽阳。只要辽阳城被他拿下,就算明国京师事后知道了详情,也不会怪他自作主张的了!”

    ……

    崇政殿内的这些满清头目,一个个都是打仗出身,根据信使的禀告,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一言,我一语,没多大一会功夫,就似乎把整个事件分析地一清二楚了。

    总结起来,就是卢象升听到大清议和的消息后,就没想着议和,反而利用了议和一事,先放出假消息,让大清派兵救援朝鲜,以减少攻打辽阳的难度。然后又利用大清议和的“诚心”,骗了辽阳把探马都撤回了城内,方便他大军行军,给辽阳一个突袭,从而能让他有最大的可能性打下辽阳这个沈阳的门户。

    理清了头绪,皇太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朕料到卢象升乃是狡猾之人,可没想到竟然狡猾至此!此人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显得有点狰狞,扫视着底下群臣,厉声说道:“卢象升也肯定没有料到我们大清会突然派人和谈,他为了及时抓住这个战机,临时出战,肯定也是仓促而行,却又孤注一掷。东江军、关宁军、新军这三支明军全部集结而来,朕敢料到,此乃卢象升在前线能集结到的所有兵力了。为了一举攻下辽阳,竟然还携带了上百门红夷大炮,这就是不想给我大清救援的时间!他能豁出去赌一次,要把辽阳打下,难道朕就不会豁出去一次,把卢象升这股来犯明军歼灭在辽阳城下?”

    听他说得这些话,不少满清头目都看到了其中隐含着的有利因素,顿时,一个个都很赞同。毕竟辽阳不能不救,如果要是明军稳扎稳打,集重兵而来,那大清可能还真得没有办法;而如今,他们都觉得,至少大清还有一拼之力!

    见到臣子们都是赞同,皇太极便不再犹豫了,当即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厉声大喝道:“朕决定,把所有存粮拿出来,大清所有兵力全都集合出征,此战,不是把来犯明军灭掉,就是我大清亡国之时。此战,我大清没有退路!”

    “喳!”崇政殿内满清群臣,一个个神情肃穆悲壮,大喝一声,回应了皇太极。

    不把所有存粮拿出,援军根本就没法开拔。而所有存粮拿出,就意味着粮食的消耗,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将完全没有粮食可吃。除非这一仗能打赢,缴获明军的物资。

    以前的时候,也闹过一回乌龙,让大清这边大动干戈,却最终只是徒耗钱粮。可这一次不同,卢象升亲自领军已经围攻辽阳,还有其他细节结合起来,是肯定不会有假的。

    ”立刻集结,明日一早,必须出征!“皇太极一拍御案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大清生死存亡之战,诸卿当奋勇杀敌,决死一战!”

    ”决死一战!“众多满清头目几乎是异口同声,慷慨激昂地大声宣誓般回应。

    就在众人领旨准备回去准备之时,已到门口的济尔哈朗忽然一下停住,伸手拦住其他人道:“等等!”

    众人一听,有点意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也是不解,抬头看向他。

    只见济尔哈朗的脸上露出一点狐疑,向皇太极躬身奏道:“陛下,微臣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卢象升要是想有把握的打下辽阳,必然也会想过援军问题。而一个最简单易行的方法,就是派兵截断辽阳到沈阳的联系,求援信使都到不了沈阳,如此不是更妥当?”

    一听这话,其他人顿时都稍微楞了下,回过头来想想,似乎确实有道理。

    皇太极的眉头皱了下,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济尔哈朗见了,便又解释一句道:“这几年来,微臣算是见识了卢象升的手段,此人诡计多端,实在不可不防,就怕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我大清!”

    这些满清头目,自然不知道卢象升其实只是执行者,更多的是崇祯皇帝在背后提供军情,组织军议,协调军队,保障后勤等等,否则他们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听到济尔哈朗的这番话,其他满清头目不由得都是赞同。就连皇太极,也不再沉默,立刻下旨,重新传来辽阳的报信信使,询问详细情况。

    第一个信使的答复是,确实有明国夜不收拦截,但人数不多,很容易就甩脱了。

    而第二个信使的答复,就比较悲壮了。他在赶来沈阳报信的路上,护送他的同伴,是拼死拦住了企图把他们拦下的明军夜不收。说到后来,这个信使已是激动地留下眼泪道:“陛下,若无他们的舍身拦截,奴才是不可能把消息安然送过来的。大家都盼着援军,否则辽阳不保啊……呜呜呜”

    此时此刻,没人怪罪这信使的御前失礼,他们都明白,这次明军大举来犯,所有大清军卒都是明白,此乃大清存亡之战,任何人都没有退路,只有舍生忘死地拼命了!

    在男儿呜呜声中,末路的悲壮气息又弥漫在崇政殿之中。

    过了一会,代善叹息一声,向皇太极奏道:“陛下,老臣以为,卢象升临时发兵攻打辽阳,虽然也有派夜不收拦截信使,可终归是事急突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阿敏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派出了信使。这两方面一凑起来,如今这情况就不奇怪了。这一点,从辽阳信使先后送信的难度,也足以说明。如果老臣所料不错的话,辽阳那边,怕是派不出第三批信使了。”

    皇太极等人听了,不自觉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济尔哈朗更是走到那信使面前,伸手扶起跪地流泪的信使,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皇太极看着,同样沉默了一会,而后决定道:“诸卿按照之前所议,回去准备,朕亦会派出探马,如若明早之前,再无信使到达,便不得拖延,立刻救援辽阳!”

    “喳!”殿内满清头目再次齐声回应,而后终于出了崇政殿散去。

    很快,辽阳城内变得更为喧哗了,不过不再是欢呼庆祝声,而是人喊马嘶声。许多建虏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才有大捷,后一刻辽阳就危急,需要大清皇帝领着倾国之兵,赶去救援了。

    对于这个情况,皇太极已经没心思去关心了,他要御驾亲征,虽然比崇祯皇帝要简单多了,可照样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忙到夜幕降临,也没得到信使,他就知道,不用派出去的探马回报,估计辽阳那边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

    得到各路上报的消息,皇太极又不由得叹息。卢象升的调虎离山之计,终归是有用的。两黄旗的精锐都被豪格带走了。而且为了赶路,战马也拨走了一大半。如今沈阳城这边能集结起来的援军,就没有多少骑军可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恨起了范文程,平时表现得像诸葛亮一般,可一旦真做起事情来,却老是出问题。还亏了自己看重他,都不惜用异姓王来激励他。如今倒好,他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去了关内后,就杳无音信,而所谓的帮自己在辽东明军中安插内应,却给大清带来了兵力严重不足的局面。

    范文程,该死!

    如果地狱十八层中的范文程,要是知道自己被皇太极如此惦记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等到第二天一早,几乎所有的满清军卒,都已经集结到了沈阳城外。这时候的沈阳城,几乎就是空城一座了。原本有老弱妇孺,可之前为了节约粮食,都送往朝鲜去了。

    皇太极同样一身戎装,看着凑出来的两万多军卒,缓缓地扫视而过,见这些大清军卒,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就犹如一根竹竿一般,在他眼里,按照以前精锐衡量的话,恐怕也就各王公贝勒手下直属的那些兵卒能算了。

    可不管如何,此乃国战,只得凑齐最大的力量,增加胜利的砝码,为大清之存亡一战。

1071 皇帝的打算

    各色旗帜,迎风猎猎,却也让人能一眼看出,这些旗帜,都是旧货,甚至还有的旗帜,有补过的痕迹。

    然而,此时的沈阳城下,却没人在意这些,他们的脸上,有悲壮,有激动,自然也有惶恐和害怕,众多情绪汇集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寂静无声中,皇太极在城头上,忽然爆喝一声,厉喝道:”祭旗!“

    话音一落之后,有一群人被黄马褂的皇宫亲卫拉着,上了城头,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前。

    这些人中,虽然也着金钱鼠尾,可在正儿八经地满洲族人面前,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些不是他们的族人,而是汉人。

    所有人都好奇,一时之间,原本肃穆地沈阳城下,窃窃私语声汇聚成了不小的喧哗声。

    “这些人是谁?皇上为什么拿他们祭旗?”

    “应该是汉军旗的吧,为什么拿他们祭旗?”

    “……”

    大部分满清军卒,都有疑惑,不清楚情况。但这么多人中,皇太极事先下令抓那些人的时候,也没有偷偷进行,因此不管如何,总有一部分人是知情的。

    “这些都是范文程那狗贼府上的,一个不留,全都抓了来祭旗的!”

    “那几个为首的,看到没有?是范文程那狗贼的兄弟,还有他爹,上一次范家灭门时候,他们刚好不在沈阳,逃过一劫。这一次逃不了吧!”

    “范文程那狗贼,如今真是灭门了,真是痛快!”

    “……“

    基本上,没有人去疑惑,为什么他们的皇上,会拿范文程的家人来祭旗?因为范文程在这些普通满清军卒的印象中,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上一次的打砸火烧范府。

    而那些高层的满清头目,他们更理智一些,却因为知道了为什么要拿范文程家人来祭旗的原因,因此,一个个都没意见。

    范文程无能,一去关内不复返也就算了,他安排的内应,还让大清中了明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此事关大清存亡之国战,开局却如此不利,谁要为此负责?

    皇太极不可能,其他王公贝勒也不可能,能负责,也该负责的,就只有不在这里的范文程!

    祭旗的罪名很简单,勾结明军,吃里扒外,谋算大清,如此足矣!

    堵着嘴,无法喊冤,流下的眼泪,也换不来后悔药,手起刀落,咔嚓声响,一颗颗范家头颅落地,溅起的鲜血,污染了城墙!至于这些人死后,会否去找范文程哭诉,或者算账,那就不得而知了!

    辽东范家,自诩为范仲淹后世子孙的这个范家,至此灭绝!

    一声令下,全军开拔。每个满清的军卒,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都会深深地注视一样沈阳城。不管是决然,还是不舍,还是其他什么,都最终只能转身踏上征程!

    “报,我军探马刚出虎皮驿,就与大量明军夜不收,战之,未得进!”

    “报,明军夜不收出现在虎皮驿周边,虎皮驿告急!”

    “报……”

    前方战况,犹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报到满清中军,御驾所在,皇太极听着这些探马禀告,脸色很是阴沉。卢象升派出的夜不收如此之多,看来是对辽阳势在必得。

    “鳌拜何在?”皇太极忽然厉喝一声道。

    “奴才在!”鳌拜一听,立刻上前单膝跪下,弯着腰,伏头听旨。

    皇太极盯着他的小辫子,异常严厉地说道:“你挑选精锐探马,务必突进辽阳,探得辽阳战况。不达目的,不必回来见朕了!”

    “明狗都是一群蠢猪,奴才去去就来,必不负陛下旨意!”鳌拜毫不犹豫,大声回应,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看着鳌拜满怀信心而走,皇太极的心情,意外地好了一点。此时的他,最需要像鳌拜这样的自信。他看向左右,又下了严旨:“今日傍晚之前,全军务必到达虎皮驿,迟到者斩!”

    这份旨意一下,军队的行进明显快了不少。

    他所说的虎皮驿,刚好是离辽阳六十里,离沈阳也是六十里,位于辽阳和沈阳中间位置。

    这虎皮驿,建于明洪武年间,是拱卫辽阳的三座驿城之一。边上有一条十里长河,要论地理位置,自然没有鞍山驿堡来得险峻,易守难攻。但它的重要作用,就是连接辽阳和沈阳的中间节点,是为交通要道。

    虎皮驿,周围一里一百三十步,一开始只有南门。在努尔哈赤占领了虎皮驿后,才又开了北门。城内设有递运所、虎皮驿营台、兵营等设施,万历年间,辽东总兵贺世贤和名将柴国柱先后屯兵虎皮驿这座驿站之城,明代辽东经略熊廷弼曾驻兵于此,不过都很短暂。

    一六二一年的时候,就是皇太极领着五千兵马来攻打虎皮驿,当时的守将梁仲善吓得弃城而逃,从而为皇太极的功劳簿上轻松增添了一笔。

    皇太极之所以选择次日一早出发,就是步军一天的行程,刚好能到达虎皮驿,如此,不用野外扎营,安全不少。而后再以虎皮驿为依托,进可一天到达辽阳,退可以此为守。

    当然,虎皮驿肯定没有沈阳或者辽阳来得坚固,它毕竟只是一座驿站而已,承担的作用也不是御敌,而是交通要道而已。可就算如此,也是皇太极的最佳宿营之地。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这边同样一清二楚。此时的他,正在听着前方夜不收传来的军情禀告:“沈阳奴酋皇太极亲临两万人马,其中骑军两千,正前往虎皮驿。”

    “沈阳探马试图南下辽阳,被我军击退!”

    “我部夜不收已从虎皮驿收缩,虎皮驿北部的夜不收都已隐入山林。”

    “奴酋果然派出大量探马,悍不畏死,往辽阳突进。我部遵旨拦截,直到其望见辽阳城头时,便将其击退。“

    “……”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给了皇太极以救援的希望,这样就不会把他的胆子吓破。崇祯皇帝听得比较满意,当即对底下诸将说道:“今晚沈阳援军必定会在虎皮驿过夜了。就按计划,朕领新军出发,其他各军,皆由卢卿统领,围住辽阳,等朕回师。”

    他这话说完之后,卢象升还是忍不住,出列奏道:“陛下已是御驾亲征,没必要再去虎皮驿。奴酋亲临之军,非其他人可比。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之下,也得防备一二。臣愿为陛下出战,必带奴酋首级回来,献于陛下!”

    其他将领,都没资格劝谏。不过从他们的脸色上,也能看出,他们赞同卢象升的说法,觉得崇祯皇帝亲自前往虎皮驿,有点太过危险。

    不过很显然,崇祯皇帝决心已下,就见他看着卢象升,断然说道:“当年奴酋就敢亲自领军,在京师城下威胁于朕。如今朕御驾亲征,如此优势之下,难道还不如奴酋?朕就是要亲自去一趟,亲口告诉虎皮驿城头上的奴酋,朕没有食言,朕来了!”

    说到这里时,他看到卢象升似乎还想再说,便语速加快了一点,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大声宣布道:“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朕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实打实地真!谁要敢不信,敢挑衅于朕,奴酋就是例子!”

    听到皇上把这事提高到了君威的高度上,是要给天下人看的,卢象升便知道,自己没法再劝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前后几次的新军,加起来有一万出头。第一批新军都是各边军的精锐,以冷兵器为主。可后续补充的两次,全都是火器部队了。

    崇祯皇帝之所以选择只带新军出征,要消灭皇太极于虎皮驿,就是要借此为他自己,也为新军立威。毕竟大明的内政还没有完成全面革新,很多地方,比如盐政,关系巨大。刚才他对卢象升说得这番话,其实也是对大明国内其他人说的,这是他的誓言,谁要敢跳出来闹事的,尽管跳出来试试!

    而只带新军前去,就是因为新军是他一手组建,这支新军,是歼灭奴酋的军队,是天下强军。有这个依仗在,必定能震慑大部分人的心思。

    之所以这样做,他其实并不想在国内杀得人头滚滚。大明如今正在扩张之际,要和西夷争夺全球霸权,大明的人绝对不嫌多!能有抄家灭族资格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丢出去和西夷博弈,为华夏文明的传播,绝对能出力不少。

    这时候的大明,虽然是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可要是放眼全球,那这点人数,还是不够用的。解决了粮食问题,就该大力鼓励生育了!

    崇祯皇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远了。收回思绪后笑了笑,便进入聊天群,发号施令去了。

    傍晚时分,满清皇帝皇太极领着兵马如期到达了虎皮驿。顿时,小小的虎皮驿,几乎挤满了人。人声鼎沸,是为虎皮驿最为热闹的一天。

    皇太极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的时候,鳌拜右臂包扎着,鲜血透出,却浑然不觉,快步进去御营,单膝一个打千,带着一丝疲惫,大声禀告道:“陛下,奴才不辱圣命,探知辽阳依旧在我大清手中。”

    皇太极一听,心中顿时一松。不过想起一事,又连忙问道:“明军百门红夷大炮,还没有把城墙轰塌?”

    鳌拜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低头回答道:“奴才领百余骑探马,拼死厮杀,可也只能望见辽阳城头,就不得不退回了。明军的红夷大炮,部署在城南,奴才并未得见!”

    他挑选出来的精锐探马,都是打着战死的决心去的。损失超过了一半多,实在无力再进,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他都怕没人会来报信,因此看到辽阳城头,还是大清守军,就连忙撤退了。

    这时候的他,虽然自认为是大清第一勇士,可面对蜂拥而来的明军夜不收,见识到了这些明军夜不收的英勇之后,不得不承认,野外斥候战,大清不会是明军的对手。当然,要是豪格没有把两黄旗精锐带走的话,他还是觉得有一搏之力的。

    皇太极听了鳌拜的答复后,看看他的伤势,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鳌拜也肯定是尽了全力。于是,他稍微有点关切地吩咐道:“下去吧,把伤势重新包扎一下,不要留有后患!”

    “奴才遵旨!”鳌拜听了,才站了起来,躬身后退后离去。他的步伐,也不似以前那样大步而行,显然是疲惫不堪了。

    皇太极沉默片刻,便走出御营,登上虎皮驿的城头,借助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眺望辽阳方向。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还能隐约看到大清探马的踪迹,在为虎皮驿警戒着。

    虽然没有看到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可皇太极心中却还是叹了口气,明军的强势,比他预料的还要强。此战事关大清之存亡,能不能赢,他心底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今天或者是看不到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可这都是大清探马用他们的生命在捍卫着虎皮驿这边的安宁。可明天呢,说不定,明天早上的时候,明军夜不收就会出现在虎皮驿周边了吧!

    由于明军夜不收的强势,辽阳那边的情况不能实时掌握,这让皇太极很是忧心。边上陪着的济尔哈朗也明白他的担心,便开口奏道:“陛下,明日一早,臣领先锋当先开路,探明情况回报后陛下再做出决断!”

    皇太极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是摇摇头,没有同意道:“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大半兵力都在朝鲜,两黄旗的精锐又被豪格带走,如今我们手头的兵力不多,不能再分兵了。是死是活,大清是存是亡,就看朕领军的全力一击,希望阿敏那边能保存有实力,配合朕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明军。”

    大清虽然拿出了仅有的存粮,可粮食也不多,不支持久战。兵少粮少,皇太极的选择并不多。

    济尔哈朗听了,便沉默不语,脸色沉重地看向辽阳方向,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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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2 他来了

    夜深了,虎皮驿的满清军卒虽然达到了历史最高,可终归也是安静了下来。然而,不知道有多少军卒或者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或者干脆就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全都无法入睡。

    生死存亡之战,一旦失败,大清国灭,而他们个人的命运,也绝对不会好。对于这点,他们有自知之明。如果要是有可能,要是知道有一天大清可能会亡,或者自己就不会那么虐待汉奴,手中就不会沾满那么多汉奴的鲜血了吧?

    明天一战,将会如何呢?希望在皇上的带领下,真能打败那些明军吧!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形势不容乐观,这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明天……明天啊……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满清军卒,在心中暗暗地向所有满天神佛祷告。为他们自己,也为满清祷告。

    当黎明即将到来之时,紧张的满清军卒才刚刚睡过去。可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当太阳的光辉,即将洒在这片辽东的土地上时,满清的军卒突然被吵醒,不是上官的命令,而是急促地马蹄声。

    虽然马蹄声不多,甚至可以说就只有几匹,可虎皮驿原本就不大,马蹄急促踩踏辽东大地的声音,对于老于军伍的满清兵卒来说,不要太熟悉了。

    虎皮驿城头下,两名满清探马从北疾驰而至,看着城门依旧关闭,便急拉缰绳,战马吃疼,“咴咴咴”地叫着直立而起,满清探马犹如黏在马背上,可见骑术了得。然而,这满清探马却丝毫没有一点自傲,反而满脸焦急,向城头上大声喝道:“禀告皇上,城北二十里发现明国骑军,大约有三千。”

    虎皮驿的城北,那是沈阳的方向,三千明国骑军突然出现在背后,不但是切断了这支军队退回沈阳的可能,还让他们意外的是,怎么会有三千明国骑军会出现在背后的呢?他们从哪里来的?

    城头上的满清轮值守将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去向皇帝禀告。

    然而,他才刚派出人去,就见城西方向,也疾驰而回几骑大清探马,绕到北边城门,一点没有顾及为什么会有同伙在城下。一如之前的探马一般,急停之后,向城头上焦急万分地大声喊道:“禀告皇上,城西二十里多,发现明国骑军,有四千左右!”

    城头上的满清轮值守将吓得差点没站稳,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去禀告,而是满脸不信地大声喝问道:“哪来那么多明国骑军?是不是看差了。谎报军情,仔细你的脑袋!”

    “奴才敢以脑袋担保,四千明国骑军,只多不少!”那名从西边过来的探马指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是吼着回复道。

    这一下,轮值守将不得不信,哪怕他想不通,也不敢怠慢,连忙又派人去御营禀告。只一会的功夫,就见济尔哈朗匆匆赶到,那脸色异常地难看,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哪来如此之多的明国骑军?”

    这时,已经核实了城外探马的身份,城门打开,探马刚进了城。听到贝勒爷问话,他们也不知道,就只好复述了一遍之前禀告的消息。

    不过其中一名探马的年纪比较大,或者是见识多了,他补充一句回复济尔哈朗道:“贝勒爷,奴才猜想,可能……可能是投靠了明国的蒙古人!”

    或者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答为什么明军会有那么多骑军了。要知道,骑军可不是一般兵种。明国以前的时候,那可能有这么多战马!

    他们正在说着话,却又听到有急促地马蹄声响起,正诧异间,就听到在城头上的轮值守将带着一丝恐慌之音大喊道:“东边……东边的探马赶回来了!”

    济尔哈朗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也不再管眼前几个探马,三脚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上了城头。就只这一会的功夫,城外的探马已经到了城下。

    济尔哈朗低头看去,就见那探马一脸慌张地大声禀告道:“快禀告皇上,东边三十里不到,发现明国骑军,有三千之多!”

    这都是上万骑军了,怎么可能!济尔哈朗第一个感觉,就是假的。可他很快,就想到了刚才那年纪大点探马的猜测。

    明国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军的,也只有蒙古人也来了,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军!可是……可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不是临时出战辽东,他有那个权力,有那个时间,把蒙古人也调过来么?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关键之所在,立刻厉声喝问城下道:“确认是明国骑军,不是蒙古骑军?”

    “千真万确,奴才所见,的确是明军军服!”探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一下,济尔哈朗又有点糊涂了,对于这个军情,他实在难以搞明白?不过军情不敢耽搁,他立刻派人回去禀告皇太极,同时又喝令,继续派出探马,去查探莫名其妙的明军骑军情况。

    没过一会,皇太极匆匆赶到,眼中都是血丝,很显然,昨晚就没睡好。他还没来及说话,另外一个方向,代善也匆匆赶了过来,那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很明显,一如皇太极,昨晚估计是失眠了。

    两人都没顾上什么君臣礼仪,纷纷逮着先到城头上的济尔哈朗问情况。

    “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多的明国骑军?”

    “明国怎么可能把九边骑军都集结了派过来?”

    济尔哈朗面对两人的问话,他也有点无奈,没法回答,只好强调自己发现的一点异常道:“按理说,那么多骑军,来得是蒙古人倒也解释得通。可臣已确认,这些骑军都是穿明军军服的!”

    一听这话,皇太极呆呆地站那片刻,忽然失声说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这是明国河套那边的骑军。如果真像你所说,那绝对是明国归化城的骑军!”

    听到这个猜测,代善就不理解了,立刻问出他的疑问道:“卢象升只是登莱巡抚,能统领明国前线各路人马,已是极限了,他又怎么可能有权去调动河套那边的骑军?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候的皇太极,并没有转头看代善,只是低着头。此时的他,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个年轻皇帝的身影,站在京师的城头上,当着两军军卒,指天发誓:“有朝一日,朕必定御驾亲征,收复辽东!”

    这么想着,皇太极的脸色惨白地就像死人脸,就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他来了,朕就知道,是他来了!对,肯定是他,他来了……”

    他这话,听得周边几个人都有点吃惊,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转向他,代善更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谁来了?”

    他们能看出来,他们的皇上,似乎连胆子都吓破了,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斗志。这个“他”,到底是谁?他们非常地好奇!

    在代善连续问了几声之后,皇太极抬起头来,不过却不是去看代善,而是看向那边方向。不过他们此时都在北门,根本就看不到南门外边官道的情况。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在继续喃喃自语,同时也算是回答了代善的问题:“他来了,朕就看出来了,他当年在京师城头誓言之时,朕就看出来了,他绝对不可小觑……”

    听到这里,代善忽然恍然大悟,失声大叫一声道:“明国皇帝?”

    说出口之后,他也一下确认,除了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之外,其他人,包括蓟辽督师孙承宗那个老头,都无法调动河套地区的兵马。而到调动河套地区兵马的程度,明国皇帝既然已经承诺了御驾亲征,那十之八九,肯定是明国皇帝真来了!

    济尔哈朗当时没有和皇太极和代善两人就近去和崇祯皇帝喊话,可他随后也知道了当时两皇的对话,此时一听这两人的话,顿时也明白过来,肯定是明国皇帝来了。皇上如此失魂落魄,也是因为他明白,明国皇帝御驾亲征而来,必定是携重兵而至,就是要一举收复辽东的。

    以明国的国力,消耗了大清的国力如此,这简直是一个壮年汉子和年老体迈等死的老汉过招,大清生死存亡之战,竟然没有一丝胜算。而且从目前来看,大清一出沈阳坚城,刚入这虎皮驿,明国骑军就四面包围而来,这已经说明,大清落入了明国皇帝的算计了。

    一时之间,城头上的这几个满清头目,都各怀心思想着事情,没人说话。城头上,便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雷声传来,隐隐约约,隆隆地声音,由远及近。

    但凡是满清的老兵,只要稍微一分辨,就吓得一个个相顾失色。他们听出来了,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隆隆声,不是雷声,而是成千上万地马蹄声所合奏而成的。大清全部兵力至此,蒙古盟友早已背弃投明,都不用去看那些骑军会是什么人的骑军了!

    皇太极等在城头上的奴酋,包括城头上轮值的满清军卒,一个个都抬头远望,只见在天际的尽头,无论官道还是野地上,慢慢地拥出一条红线,犹如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离得近了一点,便能看到大红地鸳鸯战袍,无数的骑卒,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土,直扑虎皮驿而来。

    东边、西边和北边的明国骑军似乎是约好的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虎皮驿,上万不止的骑军围住了小小的虎皮驿,这气势先声夺人,光是马蹄声响,就已经震得满清兵卒毫无斗志。

    皇太极在城头上放眼望去,果然确认,在围城的明国骑军中,有不少人都是蒙古人。只不过他们此时穿着明军军服,很显然,是已经被明国吞并了的蒙古人。

    可从他们的脸色神态上看,一点都看不出那种被吞并后的不甘。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满足,都带着自信,似乎为他们是明军而自豪!

    在这些军队簇拥着的,有一杠“洪”字大旗下,是一位身穿大红绯袍的文官,不用说,这人应该就是明国归化总督洪承畴了。对于这人,皇太极也曾听说过,知道他也是非常有能耐的人,明国皇帝派他治理新占的河套,也能看出一二。这洪承畴的身份,比起登莱巡抚还要高,能指挥得动的,就只有京师城头上誓言的那个年轻人!

    这些到达虎皮驿的明国骑军并没有攻城,也没有上前喊话,只是围住了虎皮驿而已。所有人就地休息,衣袍不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虽然明军不动,可这气势却似乎已经攻进了城内,攻进了每个满清军卒的心中。在满清军卒开饭的时候,原本是满清军卒最为期待的这个时刻,却格外的沉静。有的人反常地没有胃口去吃,而有的人,却在拼命的吃,就像是死也不愿当个饿死鬼那种。

    城头上的皇太极等人,也没有一点食欲,慢慢地移动沉重地脚步,往南边城墙而去。等确认了这次明军来犯的主帅,其实不是登莱巡抚,而是明国皇帝之时,他们这些奴酋就已经知道,从战事发起的一开始,大清就已经没有胜算了!

    不知何时,皇太极等人在那边城头上看到,城外明军主帅,那个身穿大红绯袍的洪承畴,也已经到了南边,没有关注虎皮驿,而是向南而望,不时还有夜不收到他跟前禀报,而他始终望着南边。

    看着这一切,皇太极便知道了什么,他也望向南边官道的远处。他就想看看,几年未见,那个年轻人到底如何了?

    这期间,鳌拜等侍卫,几次劝谏皇太极,想让皇太极去用膳,他都没理。到后来,哪怕代善和济尔哈朗相劝,他也一样没理。

    此时的皇太极,就想看看那个年轻的对手。大清最为强大之时,那年轻人一番誓言之后,却能扭转乾坤,把大清磨成如此,如今甚至到了要国灭之时,那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年轻人?

1073 代善的怒喝

    因为大明骑军的出现,虎皮驿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多了不少。虽然他们知道,骑军攻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这些事情,都用不着奴酋们吩咐。

    于是,虎皮驿这个地方,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城内城外敌对的两边,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翘首南望,都想着看看,那边出现的,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午后时分,快马来回越加地频繁。明国骑军开始绕城而过,集中到了城南,就在满清军卒的眼皮底下,列阵于官道两侧,悄然无声地等待。

    这时候的明国骑军,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虎皮驿内的满清会趁机从北门出逃。或者他们有这个自信,满清敢跑,他们就能追的上。

    事实上,虎皮驿也确实没有动静,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等待着。

    终于,在官道的尽头,似乎冒出了什么,就如同海得尽头,有一轮红日逐渐升起一般。明军红色军服从官道的尽头冒出,而后越来越多,滚滚而来。

    在最前面有一杆大旗,迎风招展,十分独特。不管是洪承畴的归化军,还是城头上的满清军卒,都认得这面旗帜,他们知道,大明皇帝亲自下旨组建的新军到了!

    骑军、步军、车营等等,依次开拔过来的时候,让人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人、马、车,不管有多少,全都整齐如一,就犹如迎面而来的不是无数的人,无数的马,无数的车,而是一个人,一匹马,一辆车而已。

    任何人,只是看到这些,第一感觉便觉得这支军队好威风!不过马上就会惊叹出声,好一支精锐的军队!当然,要是不幸成为这支军队的敌人位置,一如虎皮驿城头的满清军卒,心中就涌起不可战胜的念头。

    终于,那个万众期待地人,终于出现了。在飞鱼服的簇拥下,骑高头大马,身穿金盔金甲,犹如一尊天神降世。当他一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御驾还没到近前,上万骑军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没有理睬身后的虎皮驿,无视虎皮驿内的满清军卒,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他们的皇帝!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虎皮驿的上空,响彻在辽东大地的上空!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失色,天上地下,唯有一处光彩,就是那位大明皇帝。

    这个时候,仿佛这片地方,不是一处战场,不是明清决战之所在,而是大明皇帝检阅自己军队的地方!

    虎皮驿的城头上,满清皇帝皇太极,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能看出来,洪承畴所领的归化军,那军中的无数蒙古人,在三呼万岁的时候,在迎接明国皇帝的时候,都是带着虔诚!,绝对地真心实意!

    想当年的时候,这些蒙古人也曾向他欢呼过。可他却知道,那个时候的欢呼,更多的是仪式而已,眼前看到的这种虔诚,基本上就不会有。

    皇太极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个年轻的明国皇帝,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些蒙古人如此死心塌地地拥护,难道只是因为明国最为强大么?可大清也曾强大过,他们为何没有如此死心塌地?

    难道是天意如此,天意选择了明国皇帝,民心所向,所有人都被明国皇帝所折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皇太极有点迷茫了!人与人之间,皇帝与皇帝之间,真有那么大的不同?

    他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不是蒙古人的征服者,而是他们的救世主。是他,让蒙古人不用担心严冬的酷寒,不用担心暴雪的严酷,不用担心牛羊减少的饥荒,不用担心……在河套草原上,在这黄河流域最为富饶的地方,汉蒙结合,互为取长补短,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崇祯皇帝的手段、见识、胸怀、远见等等,所有的这一切,又岂是他皇太极可比。有如此的区别对待,不要太正常了,只是皇太极不知而已!

    都不用看,崇祯皇帝便知道,自己的成就值又在不断地刷新了。此时的他,在接见了洪承畴之后,抬头看向小小的虎皮驿,自有人为他指出,城头上有满清奴酋在看着。

    想当年,建虏围城,皇太极在城下叱咤风云,趁势要挟。那时候的自己,却只能呆在京师城头,只能指天发誓,而不是出城而战。那时候的大明,压根没法对皇太极做出威胁。

    如今,是自己在城外,手握虎贲,而满清躲在城内,皇太极也只能待在城头,不敢出城一战。

    辽东跳梁小丑,大明一发威,就是如此下场,没有意外!

    他用手一指虎皮驿,指着城头上的奴酋。

    顿时,全军静悄悄地,就连战马都似乎知道皇帝要说话,一下无声。

    就听崇祯皇帝大声喝道:“皇太极,朕来了!”

    这话很普通,犹如邻里朋友见面之时所说,可此时,听到这话的人,绝对不会普通。

    大明将士们听到崇祯皇帝这话,一个个心潮澎湃,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踏足的辽东,如今已经在脚下;原本以为无法打败的建虏,如今只能龟缩在城内;原本以为再也无法向建虏报仇雪恨的,如今报仇在望。一切地一切,归为一句:我们来了!

    皇太极听到崇祯皇帝这话,心中满是苦涩。他做到了,当年在京师城头上的誓言,他做到了,他来了,就是来灭亡大清,收复辽东,来要自己的脑袋了!他……来了!

    虎皮驿城头上,寂静无声,没有人发声。崇祯皇帝见此,心中一声冷笑,而后环视自己的虎贲,忽然大声喝道:“大明万胜!”

    他的话音一落,身边的锦衣卫顿时齐声高喊:“大明万胜!”

    随后,所有的大明将士,跟着齐声高呼:“大明万胜!”

    吼声惊天动地,声震四野,气势如虹,或者连大明将士的战马都感觉到了什么,“咴咴咴”地叫声,跟着呼应起来。

    此时此刻,大明无敌!

    虎皮驿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全都脸色惨白,一个个目光呆滞地看着城外。明军之精锐,平生之少见,士气如此之高,更是前所未见,这仗还怎么打?

    不止是他们,就是他们的皇帝,也是差不多,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城外,看着城外那个耀眼的存在,在接受明军将领们的朝拜。

    终于,济尔哈朗先回过神来,他终于不再看城外,转头看向皇太极劝道:“陛下,明军的情况都已经看到,该去用膳了。”

    然而,皇太极犹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陛下,龙体为重,多少总要吃一点的。“济尔哈朗有点急了,转身上前几步,挡在了皇太极的面前,一脸恳切地再次劝道。

    皇太极没能再看到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济尔哈朗的脸,盯着他的眼神,忽然一声苦笑道:“吃不吃,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朝鲜还有差不多大清一半的战力,我们大清还有机会的。”济尔哈朗诚恳地劝谏道,“微臣愿为陛下断后,在这里拖住明军!”

    皇太极听他愿意牺牲自己,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算了,城外的明国骑军又不是摆设,我大清的骑军只有那么一点,根本就冲不出去的!再者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停,往侧面走了一步,看向城外那个身影,又继续意兴索然地说道:“此战,乃是明国皇帝苦心布局,对于他来说,只许胜不能败,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皇帝御驾亲征,连河套地区的骑兵都派来这么多,事先又不露面,只是让登莱巡抚卢象升出头而已,所有的这一切,无不说明,这次的战事乃是早有谋划。对于这点,皇太极想得很明白。

    济尔哈朗听了,心中不得不承认皇太极说得对。可对他来说,眼见着大清兴起,难道真要看着大清在虎皮驿灭亡。他肯定不甘心。他可以死,但大清皇上不能死在这里。

    因此,他便又劝道:“陛下,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冲不出去呢?等天黑之后,微臣领死士向明国皇帝的营地发起攻击,扰乱他们的注意。陛下再领着骑军撤往朝鲜,说不定是可以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这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因此,这话听起来,都有点有气无力。

    皇太极自然也听出来了,脸上露出一下无声的苦笑,而后又看向城外,眼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一声怒吼就在皇太极的身边响了起来:“皇太极,老四,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犹如一声惊雷,惊得城头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当面直呼皇上的名字,还喊老四,还说失望,这胆子真是大得没边了!

    众人如此想着,便闻声看去。就连皇太极自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讶和怒意,同样抬头看去。

    只见贝勒之首,须发花白的代善,一脸怒意,正指着皇太极,口沫横飞地在继续怒喝道:“……亏我一直支持你当我女真族的皇帝,当这大清的皇帝!我们建州女真崛起,经历过多少苦战、险战,一点点地打下了辽东。父汗曾有害怕过?曾有颓废过?以前时候,谁会觉得我们建州女真能打赢明军的?可后来,我们建州女真,还不是纵横辽东,屠明军犹如杀鸡宰羊一般!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大清皇帝的样子么?你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么……”

    这时候的代善,似乎是豁出去了,说皇太极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要是以前的话,皇太极早已勃然大怒了。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一把按住怒目向前,欲拔刀相向的鳌拜,让他退下,而他自己,则是怔怔地听着,任由代善在那说着,骂着……

    忽然,皇太极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再没有了颓废,再没有了那种认命的表情。只见他笑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城外。不过此时的他,与之前已经完全两样,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就那么看了一眼城外之后,皇太极又转身看向代善,大步走向前,来到代善的面前,伸出双手,抓住代善的肩膀,诚恳地说道:“骂得好!把朕骂醒了!明军再强大又如何?我大清从建州女真以来,都是凭着悍勇,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江山。我大清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掉悍勇,欺负弱小算什么悍勇,明军越强大,才能显出我大清的悍勇!”

    听到皇太极的这番话,代善忍不住老泪纵横。当然了,要说实际年龄的话,他其实也才五十多岁而已。只是这几年过得不顺,才让他看起来就像七老八十一般:“陛下,老臣刚才无礼,此战,老臣愿为陛下先战明狗!”

    “陛下,微臣可与明狗一战!”边上的济尔哈朗看着刚才的场景,同样激动,再次表态道。

    鳌拜也差不多,手臂上的伤势还没好,打千跪下,大声吼道:“奴才愿为陛下而战,和明狗决一死战!”

    “奴才愿与明狗决一死战!”边上的其他满清军卒,看到这一幕的,一个个都很激动,一样打千跪地,大声吼道。

    远处的满清军卒,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可那些人喊出来的口号,听到喊话的气势,也同样影响了他们。不得不说,这些满清军卒,都是打过仗的,经历过满清的辉煌。在他们的骨子里,还有以往刻下的痕迹。此时听了,也一起跟着打千跪下,大声跟着喊道:“奴才愿与明狗决一死战!”

    虎皮驿内,好歹也有两万多满清军卒,他们一阵大过一阵的喊声,同样惊动了城外的崇祯皇帝。他看着刚才死气沉沉一般的虎皮驿,竟然又爆发出了斗志,不由得咧嘴一笑。

    好歹是纵横明末的军队,还是皇太极这个枭雄亲自领军,总算有点像样子了!不过,朕让你们见识见识,其实你们像不像样子,关系都不大!

1074 满清第一勇士的下场

    辽阳到虎皮驿的路大概有六十里,一般步军行军的话,要一天时间。然而,新军从辽阳出发,却只用了半天多的时间便赶到了。

    当然,这和新军多是马步军和车营组成有关,另外还有一点,新军的训练和军纪,也不是其他军队能比的。

    此时,放后世,也就是吃下午茶的时间。崇祯皇帝抬头看看天色,便对新军师将曹变蛟和师监冯德华说道:“满清在城内叫嚣,让他们见识下文明和野蛮的差距吧!”

    “遵旨!”曹变蛟和冯德华双双领旨,而后立刻下去布置了。

    作战计划,早已推演过。不用去管城内满清军卒如何,只需新军这边按部就班即可!

    洪承畴倒是有点好奇,不知道皇上所说,文明和野蛮的差距,是指什么?因此,就盯着曹变蛟,看他们要干些什么?

    他也不否认,只是看了一会,就知道新军之精锐,确实为明军之首。可城内的满清,能听到士气确实也有提高,又是满清皇帝亲自领军,身边带着的,肯定也是精锐,这虎皮驿一战,肯定会是一场硬仗!那新军到底会怎么打?会打成什么样?才能达到皇上的预期?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只是盘旋了一会,就看到新军炮营出动,竟然把红夷大炮运到离城头一箭之地稍微远点的地方,才开始设置火炮阵地。

    作为大明封疆大吏的一员,洪承畴自然知道红夷大炮的威力,这么近距离的设置红夷大炮,这岂不是明摆着欺负虎皮驿的防御弱,没有重型火炮和投石机之类,没法对火炮阵地产生威胁么?难道这就是皇上所说得文明和野蛮的差距?

    好像也是,就凭这些建虏蛮夷,没法造出火炮,而大明却可以。如今又用红夷大炮来轰,而满清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其实还不止如此,在洪承畴的视野下,又有一队队地燧发枪兵靠近城头,就在一箭之地外做准备。

    “咦,他们……他们这是要干啥?”洪承畴看得纳闷了,这燧发枪,他的军中虽然还没有,可见过卖给西部蒙古部族的,火枪的射程其实和弓箭的威力差不多。随着距离地加大,准头比起弓箭,会更飘。这一箭之地的射程,那些燧发枪能有用?

    不要说他了,就是城头上的满清军卒,他们也无视了那些燧发枪兵的摆设,只是焦急于红夷大炮而已。

    这个虎皮驿,只是交通要道,并不是如同沈阳、辽阳一般的坚城,城内的防御设施,更是少得可怜。不要说大炮基本没有,就是投石机,也没有一架。

    一开始的时候,满清也没想着会在虎皮驿发生大战,他们会在此据城而守。因此,随军携带的军械,顶多就是楯车这些可以用于野战防御火枪的军械而已。于是,就有了眼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要围住辽阳不打,引诱沈阳的满清军队前来求援,并在半路围住进行决战的主要原因。崇祯皇帝的战略,就是能轻松打就绝对不要打得太累,能少死人就最好不要死人!能轻松碾压,那就轻松碾压!

    城头上,刚下去用膳的皇太极,又闻讯紧急赶回城头。当然,他没有傻到去红夷大炮正对着的那段城墙。之前的时候,他不以为明军今天会攻城。毕竟明国皇帝领军刚从辽阳过来,大军行进疲惫,需要休整之后再行攻城方是上策。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皇太极看见,明军熟练地设置炮兵阵地,那黑黝黝地火炮洞口,一个个对准着南门这边,让人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快,用土石把南门堵住!”皇太极见了,立刻下旨,否则这么多红夷大炮只要一轮炮响,那城门就会被轰开的。

    他这边在说着话,城下的燧发枪兵也看到了,有一些人跟着过来,似乎是想射杀他。

    满清打仗,有一种战术,就是擒贼先擒王。他们会组织军中的射箭手,专门用来射杀敌人的将领。多年的经验证明,这种打法非常行之有效。

    其中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满清攻进中原,进攻张献忠建立的大西国时,就是在战事打响之前,射杀了张献忠,导致大西军几乎就没有抵抗力,一败涂地。

    皇太极对于火枪的射程,心中有数,知道就明军火枪手所站的位置,想射中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因此,也没在意,继续在观察明国炮兵阵地,并发号施令。他此时最着紧的是,明军的红夷大炮轰不垮城门之后,肯定会以轰塌城墙为目标。那个时候,他该如何防守!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到天黑,只有那样,或者才有大清的机会。

    然而,他不在意,鳌拜作为他的亲卫统领,还是非常在意的,连忙上前,一边指挥亲卫挡在皇太极的面前,一边劝着皇太极道:“陛下,此处太过危险,还是往里避上一避吧!”

    皇太极听了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朕身为大清皇帝,岂能怕了城外明军。就明军那种火枪,质量再好,射程也是摆在那里,还真能射中朕不成?无论如何,朕身为大清皇帝,必须……“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到城外响起了“呯呯呯”地声音。

    皇太极被这声音一干扰,话就没说下去,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耳朵一麻,随后剧痛。大吃一惊之下,伸手一摸,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他面前站着的鳌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想转头去看,又似乎想伸手摸头,却已无能为力,身子前扑,一下倒了下去。

    这时候,有亲卫已经飞扑了过来,一下把皇太极扑到在地。而皇太极此时,却没顾上疼痛,只是非常不解地看着刚好和他在地上面对面的鳌拜。就见鳌拜口中都是血在溢出,眼睛看着皇太极,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垂死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显然一命归西了。

    此时的皇太极,发现鳌拜的致命伤,是脑后有一洞,流着血。联系刚才城外响起的火枪声,他一下明白,鳌拜是被火枪击中毙命的。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霉运,竟然刚好被火枪打中了后脑?鳌拜之武勇,乃大清之冠,就这么死了?这……这难道真是天要亡大清了么?

    皇太极才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就见站在城墙外侧的大清军卒,特别是有点官衔的,一个个倒在地上,全都死于火枪爆头。顿时,他一下傻在了那里。

    如果说只是鳌拜一个人被城外火枪击中脑袋,那还可以解释鳌拜的运气差到了极点,可这么多人被火枪击中,那就不是运气的原因了。城外那些明军手中的火枪,射击精度远比他所见过的火枪要高!

    想明白了这点,皇太极不由得非常诧异和绝望: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火枪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耳朵被打伤,这是自己的运气。要不是运气好,估计此时下场和眼前的鳌拜一样了!

    想着这个,他的心中没有庆幸,而是绝望!明军的火炮已经很难应付了,如今这火枪又这么厉害,那大清还如何防守?重新振作起来的士气,不知不觉间,又被残酷的现实给消耗了。

    而此时,城外的燧发枪兵,则很是懊悔。其中一人,一点都没有觉悟,他的那一枪,把所谓的满清第一勇士给爆头了,他只是遗憾,没有把奴酋给爆头,否则的话,这功劳就大了。

    线膛燧发枪在战场上第一次出现,就完全展现出了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就这么几百杆线膛枪,打得城头上的满清军卒,压根就没法冒头。这个情况,也看得那些普通燧发枪兵,一个个都非常的羡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线膛燧发枪发威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安慰自己,这些线膛燧发枪的装填速度太慢了,真正打仗,还是得靠自己手中的家伙!

    线膛燧发枪兵不慌不忙,继续寻找人头,展现他们苦练的爆头绝技。与此同时,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惊天动地地声音。

    “轰”地一声,明军炮兵阵地上,硝烟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见虎皮驿的南城门上砸出了一个洞,城门破碎,只是里面已经堵了泥土,这一发铁弹无法击穿城门。

    炮兵阵地上的指挥见此,立刻传下命令,调整射击参数,只一会的功夫,又一门红夷大炮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激射而出的火炮顿时就砸在虎皮驿城的城垛上,“哗啦”声响中,城垛垮塌。只是土堆起来的城墙,不是沈阳、辽阳那样的坚城,压根就无法承受红夷大炮的怒射。

    已经躲在安全地方的皇太极,听到火炮的轰鸣,和城头传来的动静,顿时又面如死灰。他和明军打仗久矣,明白刚才这两炮,只是明军在试炮,调整射击精度而已。可这试炮,都如此精准,中间过程就如此简短,这说明,明军炮兵的能力很强。就算城头上也摆有红夷大炮,光凭这炮手的差距,大清就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

    一如他所想,只是隔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城外,就突然响起了“轰轰轰……”地连续轰鸣声,这声音,惊天动地,似乎整各天地间,就只有这种声音。

    这是火炮的怒吼,复仇的铁弹,发泄着大明的怒火,代表着文明的正义,全都砸在了满清军卒赖以保护的城墙上。一时之间,城头上泥土飞溅,扬起的尘土顿时弥漫了半空,掩盖了半个虎皮驿城。

    五十门红夷大炮的轰鸣,只是这么一轮而已,尘土飞扬间,就看到虎皮驿城的南边外城墙,仿佛被人用锤子砸烂了一截,硬生生地比别的城墙矮了一块。

    躲在城墙里侧的满清军卒,不是被溅起的石块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一命呜呼,又或者仿佛刚才泥地里钻出来一般,全身上下,全是灰尘。面对如此威势的火炮轰击,侥幸活下来的满清军卒,之前士气重振起来的满清军卒,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就算军纪森严,就算有皇帝在城里,他们在嗡嗡嗡的脑袋轰鸣声中,一个个不管不顾地逃离城墙,甚至有几个慌不择路,直接跳下城墙的。

    血肉之躯,就算士气再高,又如何阻拦文明的怒吼!时代的进步!

    虎皮驿城的满清军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还没有来得及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城外明军的炮兵阵地,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

    “轰轰轰……”

    这声音,犹如雷神降世,严惩人间的妖魔鬼怪!这声音,更是复仇的怒吼,宣布着向满手沾满辽东百姓鲜血的刽子手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城墙里面,虽然躲在安全的地方,可皇太极绝望了,济尔哈朗也绝望了,就连不甘心,怒骂皇太极,骂出了士气的代善,也绝望了。明军的红夷大炮,威力巨大,炮手更是技艺精湛,就虎皮驿的城墙,根本就支撑不到天黑,大清,还怎么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凭什么来和城外的明军决一死战?

    城外远处,虽说见过红夷大炮的威力,可如此之多的红夷大炮一起发射的场景,洪承畴也是第一次见。新军炮手的厉害,更是第一次见到。此时的他,看到尘土飞扬间的虎皮驿,在怒吼炮火之下,犹如纸糊一样的城墙,心中便明白,为什么自己领着的骑军,只是过来亮相而已,皇上只要新军攻打虎皮驿?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新军就足以蹂躏城内的满清军卒了!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眼年轻的皇上,发现皇上正在看着虎皮驿,脸上神情淡然,就仿佛眼前这个场景,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一般。对于红夷大炮表现出的如此巨大的威力,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不由得为之佩服,陛下果然荣辱不惊,能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做大事的英明之主!

    他自然不会知道,他眼前的崇祯皇帝,是见过真正的万炮齐发的场景,当然,那是在电影中,眼前的这种炮击,一对比起来,只是小儿科而已,又有什么好激动地!

1075 城破

    洪承畴又转回头,看着红夷大炮轰击着虎皮驿的城墙,每一发铁蛋,都砸下一大块泥块。此时红夷大炮正面对着的这段城墙,已经是半坍塌状态了。

    如果是以往时候,一般攻城方往往就会蜂拥而入了。可此时,红夷大炮却还在肆虐,犹如一头远古巨兽,在继续撕裂着城墙,继续扩大坍塌地城墙段。

    洪承畴看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从今往后,城池攻防战的手段,怕是要改写了。不管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如果不掌握火炮的铸造,没有精通火炮操作的兵卒,肯定会处于非常大的劣势,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了。

    而这些东西,却恰恰是大明的强项。以前对中原王朝威胁甚大的游牧民族,或者在火器的发展之下,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中原王朝产生那么大的威胁了。或者这个,就是皇上所说的,文明与野蛮的差距吧!

    在洪承畴的身边,则随身站着他手下的几名将领,高迎祥、神一魁、神一元三人。李过和吴三桂并没有在。此时,他们也同样震撼于红夷大炮集群一起开炮的威力。好长一会之后,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神一元才感慨出声道:“这还真是太厉害了!幸亏只有我们大明才有这么多红夷大炮!这等火器一出,以后谁还想着躲在坚城后面就会没事了?”

    听到这话,神一魁忽然搭话道:“那也不一定,这火炮毕竟笨重,要是有骑军,没有足够的防护的话,还是能冲阵的。只要近身,这火炮就没用了!”

    边上的高迎祥听到,便一指炮兵阵地之前的燧发枪兵道:“看到没,那就是防御火炮阵地的呢!”

    有可能神一魁是边军骑军出身,对于骑军的身份,一直很自豪,毕竟自古以来,骑军这个兵种,一直是王者。他在听到高迎祥的话之后,看了下那些燧发枪兵,想了想,不甘心地说道:“只要骑军能付出代价,就这些燧发枪,还是防不住骑军的冲锋!”

    原本洪承畴一直在看着不时坍塌地城墙,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或许是这仗打得轻松,心情比较不错的原因,便转身对神一魁说道:“没见那些偏厢车么?临阵组成车阵,骑军如何能直接冲击炮兵阵地?为将者,当多读书,多看书,知晓兵书,通战法。不要看到燧发枪的射速慢了点,就以为可以击败了!人,要多动点脑子!”

    总督大人发话,而且所说乃是实情,偏厢车组成的防御阵线就很容易拦住骑军的冲锋,神一魁无话可说,也不敢顶嘴,只好连声称是。

    这个时候,站在前面的崇祯皇帝也听到了对话,他心情也不错,战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于是,他转过身,看着神一魁说道:“燧发枪的射速是慢,且不说三段射能弥补这个缺点。朕也可以告诉你,军器局那边,已经在研制能连续发射的燧发枪了。而且朕可以明确告诉你,连续发射的燧发枪,肯定能研制成功。等以后,火炮发射都不再是铁弹,而是开花弹,落地才爆炸,铅子四下激射;连续发射的燧发枪也会有,配备军队,你可以想想,远有火炮,近有连续发射的火枪,射程比你见到的更远,骑军能有机会么?“

    说到这里,他兴致来了,便又补充道:“对了,还会有铁甲堡垒,火炮和连续发射的火枪都能在里面配置,而后这个铁甲堡垒底下有轮子,能自己走。这种战争武器,进可攻,退可守,骑军能冲得动否……”

    崇祯皇帝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听众却已经呆住了。哪怕是多读书,多看书,知晓兵书,通战法的洪承畴,也同样听呆了。皇上所说的话,一开始还能理解一点,可听到后来,那真得是听得瞠目结舌了。要是大明真有了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他们正发呆着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质疑和不信,带着少年特有的变音:“陛下,这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器呢?”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少年军卒。不认识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少年好大的胆子!而认识的,则心中摇头,这性子怎么还是这么直,也不知道改改?

    边上的海兰珠也是有点好奇,之前的时候,她确实看到过这少年将士和皇上还有说过话。可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皇帝的话,这胆子,也太大了点!

    然而,崇祯皇帝本人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对于李定国,且不说他之前所立的功劳,就是以他原本历史上的英雄事迹,也肯定会对他多一些耐心和细心。

    就见崇祯皇帝笑了下后,看着李定国说道:“其他人可能看不到,不过你年纪还小。朕相信你看到这种武器的出世,还是有可能的!未来,很精彩,科技的力量,是你们所想不到的。且看着吧,大明很快就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科技的进步。现在不懂没关系,且看着便是!”

    听着皇上非常自信地在描述未来,皇帝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来,周围听到的这些人,不由得将信将疑,对于未来,不由得更加好奇。皇上口中那个所谓的科技的力量,真有那么强大!

    “轰轰轰……”

    红夷大炮的轰鸣声还在继续,激射而出的铁弹砸中城墙,“哗啦啦”地倒了一片。这声音,震耳欲聋,这气势,惊天动地;而在城外,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将士,都很轻松,仿佛眼前正在进行的战事,不是明清的决战,不是灭国之战,而是郊外打猎而已。

    可在城内的满清军卒,他们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每一次巨大的开炮声响起,他们的心就震得颤动了一下。此时的虎皮驿城内,因为尘土飞扬,弥漫在城内,几乎遮蔽了阳光。整个城内,几乎是到了末日一般。

    满清军卒们,都躲在角落里,卷缩着身子,掩着耳朵,心中不停地祷告,希望城外的炮声快点停止。哪怕是要他们现在去死,去和明军拼死厮杀,他们也毫不在乎。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这该死的炮击,快点停下。

    虎皮驿本身就不大,皇太极领着两万多兵卒进驻之后,城内满满地都是人。偶尔有铁蛋越过城墙,落入城内的时候,砸破的房屋,都能埋掉一些人,或者是犹如踩了兔窝,一下从里面蹿出好多“兔子”来。

    红夷大炮的持续轰击,而满清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给满清军卒士气的打击是很沉重的。

    皇太极躲在城北,任由内侍给他包扎耳朵的伤势不管,或者是耳朵上的伤势刺激了他,此时的他,已经缓过神来,枭雄的本质,又显露出来。无需代善来骂,他就在盘算着绝境反击。

    他这样的人,不是死到临头,绝不放弃,这才是真正的他!

    “明军的火炮不能持续开炮,到如今已是差不多,传旨,各部往城南集结,把攻进来的明军给朕杀了!”

    “楯车呢,楯车上加长枪,反击明军,堵住缺口,坚持到天黑!”

    “……”

    一份份的旨意吩咐下去,这让代善很是欣慰。济尔哈朗也同样,心中佩服皇太极的同时,也上前奏道:“陛下,明军第一波的攻势肯定很猛,微臣亲去城南督战!”

    济尔哈朗南征北战,几乎没有败绩,为人稳重,做事稳当,是大清诸多王公贝勒中最受皇太极看重,完全称得上是左膀右臂之人。济尔哈朗自己请战,要去城南督战。这让皇太极很欣慰,点点头说道:“城南危险,自己小心!”

    “陛下放心!”济尔哈朗脸色严肃地回奏道,“陛下也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去城头涉险了。无论如何,微臣都会坚持到天黑。”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代善,而后又补充道:“明军并没有修筑围城工事,微臣相信,只要坚持到晚上,我大清还是有机会的!”

    代善一听,眼睛一亮,立刻附议道:“陛下,此事当立刻传下去,让我大清军卒也知道这点,如此这仗就好打多了!”

    皇太极自然也知道,明军如此猛烈地炮击,肯定击溃了很多大清军卒的士气。没有士气,这仗就没法打。因此,他立刻点头,下旨道:“鳌拜何在?”

    这话一说出口之后,他才忽然想起,鳌拜已经死了,就在城头上,被明军一枪打破了后脑勺,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这个心腹,这个用惯了的人,已经没了。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有点黯然。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另外叫人把这事传下去,传遍全城。

    而后,他又亲自送济尔哈朗到了屋外,掩着口鼻,看了眼城南方向的一片狼藉,便再次叮嘱道:“卿乃大清之柱石,朕万万不能少了卿。一切小心,等晚上我们一起想办法!”

    皇太极的关切,济尔哈朗郑重地点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跟随陛下,重振大清,击败明军!”

    说完之后,他又向代善抱了抱拳,而后毫不犹豫,在亲卫的护卫下,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城外的红夷大炮开炮声音,果然不再那么频繁,轰了这么久,火炮肯定要歇息才行了。听动静,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明军的炮击就会彻底停下,而后步军蜂拥从缺口处拥入。

    济尔哈朗估计着时间,躲开火炮轰击的正面,来到了城南这边。等他到这边时,这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躲着等待反击的大清军卒。当他们看到济尔哈朗竟然也过来,无形中就提高了他们的士气。

    而济尔哈朗也确实是领军打仗的能手,只是三言两语,什么大清退无可退,唯有一战;什么落到明军手中,就是生不如死;什么坚持到天黑,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等等,顿时,这些满清军卒不高的士气,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就像被济尔哈朗打了鸡血一般。

    城头上,还布有哨兵,在观察着城外明军的动静。当然,这些哨兵肯定不会在被火炮轰击的正面,而且也都在注意躲避线膛燧发枪兵的射击。但明军阵地,硝烟弥漫,而城墙被击垮,尘土飞扬,视线很不好,看不大清。

    当明军炮兵阵地上的开炮声音逐渐稀疏时,城头哨兵发现两侧有明军在往城墙坍塌方向集结时,便缓慢向后方禀告。

    济尔哈朗也估计差不多,他之所以要亲临前线,就是不放心别人,把攻入城内的明军要么消灭掉,要么赶出去,必须把握好时机,否则拥进城来的明军太多的话,大清虽然不怕近战,可也会非常吃力的。

    一声令下,顿时,城南这边躲着的满清军卒便立刻向城墙坍塌处拥去。毫无还手之力地遭受炮击,此时的他们,都是憋了一肚子火。火器比不过就算了,这近战,就让你们这些明狗瞧瞧大清的厉害!

    然而,尘土弥漫间,没发现有明军在城墙坍塌处冲进城来。满清军卒正在诧异间,就看到空中似乎飞过来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哐哐哐”地瓷器破碎声响起,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惨叫声,这是一些倒霉鬼,被飞来的那些东西砸中了。

    第一时间,满清军卒吓得一激灵,以为是铁弹。可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没有轰鸣声,肯定不是铁弹。可等他们看到碎在地上的东西之后,顿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怕是铁弹,也不会让他们如此惊慌失措。特别是当年参与过盖州攻防战的满清军卒,不少人都甚至尿了裤子。

    济尔哈朗也看明白了,睚眦欲裂,疯狂大喊道:“撤,快撤!”

    他正喊着,就见空中又飞进来一个个拖着火焰尾巴的东西,犹如黑白无常的索命绳。其中一个,好巧不巧地,砸向了济尔哈朗。

1076 皇太极的死法

    那东西还未入地,似乎是导火索已经烧完,空中就已经转了起来,喷射出火焰和浓烟。这东西,就是明末时候已经有的,而在这个位面上,是有崇祯皇帝建议,第一次出现在昌黎保卫战,随后在盖州防御战中大展神威过的万人敌!

    事出突然,当然,主要是视线不好,济尔哈朗的护卫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万人敌就已经落到了济尔哈朗的头顶,“呯”地一下砸在了济尔哈朗的头盔上,那尖尖地犹如天线一样的盔尖,刚好插在了万人敌上。

    于是,济尔哈朗悲剧了。

    不说这万人敌砸脑袋上有多疼,光是火焰喷在他的头上,毒烟笼罩了他的脑袋,就算是他以沉稳在满清中著称,也“啊”地惨叫出声。那声音,格外的凄惨。

    看着头顶七彩火焰珠子的主子,济尔哈朗的亲卫顿时傻了,当然,也有没傻的,立刻扑了上去,试图救下他们的主子。可万人敌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因为被济尔哈朗的头盔插着,就在那帽子顶上转动,私下喷射火焰和毒烟,一时之间,都无法伸手相帮。

    眨眼间,济尔哈朗倒地,万人敌也靠在了地上,这时候,才给了济尔哈朗亲卫机会,纷纷扑了上去。甚至有人已经脱了自己的盔甲,不顾火焰的喷射,不顾毒烟的呛人,冲上去盖住了万人敌。

    可这时,麻烦事又出现了,济尔哈朗平时总是一本正经,那帽子也系得一本正经,一时之间,竟然解不开。

    等到解开之后,把济尔哈朗背到了安全地方,却已是奄奄一息。他们这些亲卫,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就是他们的主子。那脸,已经不能看了。人,也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不行了。

    忽然,济尔哈朗似乎回光返照,嘴唇动了起来,似乎在说什么话。他的亲卫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得济尔哈朗似乎用出了吃奶地劲,带着浓浓地不甘道:“大清……大清……皇上……皇上……”

    没说完整,也没法让亲卫猜出什么意思,头一偏,彻底没了气息。

    这个满清的开国功臣,在努尔哈赤时代受封和硕贝勒,在原本的历史上,又是皇太极时期的四大亲王之一,更是满清历史上除多尔衮之外,唯一一个受封“叔王”封号的人,就因为头戴万人敌,没了!

    此时,虎皮驿城的南边,之前用投石机投入城内的猛火罐,在万人敌的激发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这一片,正准备反击明军,把攻进城来的明军消灭或者赶出城去的满清军卒,几乎无一例外,都中了头彩,火势熊熊之下,惨叫着的火人,挣扎着,没多长一会时间,就没了气息。

    烈火熊熊,几乎焚灭了城南的所有。火势之大,更不是血肉之躯所能阻挡。而且这个火势还有蔓延地趋势,吓得其他满清军卒,不是吓得逃得远远地,就是在匆忙地制造隔离带。一时之间,就没人再去顾及此时明军正在攻城。

    城北位置,皇太极在第一时间被惊动了。出了房子看去,当他看到火势熊熊的城南时,顿时,一下呆若木鸡。

    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地说道:“好狠,真得好狠!”

    此时的皇太极,已是明白。当他领军进入虎皮驿的时候,就落入明国皇帝的算计之中了。这个虎皮驿,是个死地。那些城墙,看似可以为大军提供防御。可实际上,却是把大清军卒围在里面,任由城外的明军宰割了!

    明军中的骑军围城,防备大清撤退,明军的火炮轰击,把大清军卒堵在窝里打。这还没完,明国皇帝竟然还带了投石机,把猛火油和万人敌都投入城内。

    虎皮驿小,大清军卒多,被明军如此打击,未伤到一个明军军卒,就已经死伤了不知道多少,这一仗,大清从头到尾,就没有还手之力,就更不用说胜算了。

    此时的皇太极,已是明白,为什么明国皇帝不修筑围城工事,因为他有把握,在日落之前解决大清,解决朕吧!

    想到这里,皇太极又不由得格外悲哀。自己好歹是皇帝,同样御驾亲征,携手中全部的兵力,进行倾国之战。这个战事,按理来说,应该打得惊天动地,打得血流成河,打得气壮山河!可如今,这那是国战?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大清生死存亡之战,竟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从一开始落入明国皇帝的算计之中后,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是明国皇帝怎么想,就在怎么做!

    事已至此,虎皮驿城内,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们败了。唯一不知道的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死法,是被明军的火枪打死,还是被烈火烧死?又或者是被毒烟呛死……

    这些满清军卒,有许多人,心中都非常地不甘。他们自持勇力,他们自己觉得能征善战,他们自己觉得悍勇无比,他们非常渴望和明军交手,面对面,刀枪拳脚等等,杀他个你死我活!打仗,不就是这样打得么?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仗就打成了这样子?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虎皮驿的南城门这边,火势终于小了,可这里,已经再无一个活人。明军的燧发枪手和神箭手都从城墙坍塌处轻松登上城头,沿着城墙开始往北推进。

    居高临下,只要发现城下有满清军卒,便是一排子铅弹打过去,又或者是神箭手动手。之前的火烧烟熏,已经死了一大半满清军卒。这剩下的满清军卒,也已经斗志全无,又或者成了疯子,想着杀明军,却又毫无章法。以前不可一世,嚣张之极的建虏,如今只是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虎皮驿城北,听着“呯呯呯”声音地响着,看着明军一队队整齐却又小心翼翼地推进,穿着黄马褂的侍卫们都绝望了。城外是成千上万的骑军,逃都没法逃,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坐以待毙。他们围在屋子的庭院处,手中虽然拿着刀枪,却很茫然。看着他们的皇帝主子,又看看明军,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们已经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斗志,什么都没有了!

    “哈哈哈……”

    突然,皇太极狂笑了起来,癫狂之极,一屁股坐在地上,浑然不顾皇帝利益,看似在笑,眼中却流下了泪水。周围的人,包括代善,都看着皇太极,没有人劝,就只是那么呆呆地看着他而已。

    笑了一会,皇太极终于不再笑了,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站了一半却又一屁股跌倒在地。就好像好多天没吃饭,已经虚弱到站得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黄马褂回过神来,有两人连忙过去,想要去扶他们的皇帝主子。然而,他们却被皇太极用力推开了。而后又是自己试着站了两次,终于站了起来。然而,他的腰不再挺直,脸上不再有从容自信,就仿佛一个七老八十地老人,行将就木。

    望着城头上的明军,不时开火向城内射击着,皇太极忽然喃喃自语道:“朕一生征战,苦心谋划,那一次,甚至都打进了明国京畿之地,差点就打进了京师。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朕英明神武,朕知人善用,朕虚怀若谷……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连这生死存亡之战,都打成了如此的窝囊!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仰天大吼。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在向老天咆哮,在向老天质问,想要一个说法!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城头上明军的注意。当他们看到这边有人身穿黄马褂时,纷纷加快了速度,往这边推进过来。

    皇太极自然也看到了,他似乎无动于衷,只是转头看向代善,看着仿佛又老了好多岁的代善,苦笑着说道:“事已至此,明军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再不去见先汗,怕是要来不及了!”

    代善听到,也是一脸惨相,他自然也知道,明国皇帝是来复仇的,他们在当初只是辽东都司治下,是属于叛逆,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明国皇帝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老四,呵呵,没想到我们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要换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到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自杀!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辈子,要么战死沙场,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要么享受完了荣华富贵,最终老死在床上。可如今,呵呵……

    听到代善充满了苦涩的话,皇太极也一样,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下代善的话。他抬头看天,西边的晚霞很红,就和鲜血一个颜色。天终于快要黑了啊!

    皇太极收回目光,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屋里走去。走得很慢,仿佛两腿重若千斤。边上那些黄马褂看着,也没人去阻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英雄末路!

    “主子,奴才先走一步了!”一名黄马褂忽然大声吼着,随后把刀反转,只一下,鲜血狂喷,人也跟着跌倒在地,腿脚抽搐一下就没了气息。

    正往屋里走着的皇太极,听到这动静,只是停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转头,而后,有迈着千斤重的腿,继续往屋里走去。跟在后面的代善倒是转身了,看到庭院中的侍卫,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自杀了三个。他们的血,流了一地。

    “我和皇上的尸首不能落入明军的手中,快去准备引火之物!”

    代善这么吩咐一声后,又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可就在这时,有一名侍卫的眼里忽然透出了疯狂,也不顾及其他,猛然冲向代善,谁也没想到,他一把揪住了代善的后衣领,拖着他退往墙角,另外一只手,举着刀横着,戒备着他人。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看呆了,不知道他要干啥?就连刚进屋的皇太极,也转过身来看情况。

    “只要把他们两个献给明军,肯定是大功一件,我们能活命,我们说不定还会有赏赐的!”那人激动地说着,向围上他的同伙解释道。

    代善挣扎了起来,那人却丝毫没有犹豫,一下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动弹不得。

    这侍卫的眼神中全是疯狂,全是对生的渴望!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庭院中的这些黄马褂,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皇太极倒是一声惨笑,也不进屋了,重新走了出来。他是实在没想到,最为亲信的大内侍卫中,竟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还想着用他们去讨好明军!

    “你们谁想要荣华富贵的?来啊,把朕也绑了!”皇太极没有去看在挣扎地代善,只是转头四顾,看着边上的那些黄马褂。

    有黄马褂犹豫,但更多的黄马褂却回过神来,厉声大喝,让那人放了代善。用此言行,回答了皇太极的话。

    可那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再听话地放过代善,还在那里疯狂地用代善掩护,手中刀横着,不让别人靠近。

    皇太极惨白着脸,看了城头上越来越近的明军,他从侍卫那抢过一把刀,缓缓地向那人走近。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那侍卫慌了,大声威胁道。

    皇太极根本就不管,似乎就没听到,走得近了,直接一刀就劈了过去,连代善和那侍卫都一起劈了。出手之际,丝毫没有犹豫。

    那人似乎没想到皇太极会这么狠,招架不及,被皇太极一下劈中,当然,也同时劈中了代善。两人肩膀上同时喷出血来,混在一起,流了一地。

    皇太极不管他们两人在那挣扎,抹了下脸上被喷上的鲜血,转过身来,命令他的黄马褂道:“朕的尸体不能落入明军之手,你们下手,把朕的尸体毁了,动作要快!”

    说完之后,他反转刀锋,再没有多话,也没有犹豫,只是一刀。一代枭雄,就以自杀结局。

    那些黄马褂们,没有人去阻拦,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后麻木地走向前,忽然,一刀又一刀地砍向皇太极的尸体。

    在此之前,或者谁也没想到,皇太极最终被自己的黄马褂给剁成肉酱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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