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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崇祯聊天群txt下载     崇祯聊天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97 卖军火

    “陛下,和硕特部鄂齐尔图使者,准葛尔部……”锦衣卫校尉报了一长串人名,都是西部蒙古使者后道,“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自然是允许,不一会,就见西部蒙古的一行人,来到御前见礼。其中鄂齐尔图代表他们开口奏道:“臣等非常感激陛下之博大胸怀,犹如草原一般广阔,让臣等在新军中学到了不少本事……”

    听着鄂齐尔图感激的话,崇祯皇帝心中微微一笑。到了京师后,他已经先一步听了有关他们的消息。知道这些蒙古人在新军中还学得挺认真的,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自己安排的洗脑课,也让他们见识了京师的繁华,羡慕大明问话,衣食住行在这半年来,慢慢地都越来越像大明人了。

    “……外臣出使时间依旧,惦记着草原,因此想要回去,把陛下的英明伟大,大明的强盛,禀告给叔汗。”说到最后,鄂齐尔图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对此,崇祯皇帝自无不可,当即答应下来,心中想着,你们要不会去,如何让大明去影响你们西部蒙古?

    “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最尊贵的皇帝陛下能开恩。”鄂齐尔图说到这里,竟然用蒙古最尊贵的礼节再次行礼。其他蒙古使者也跟着一起,用最尊贵的礼节行礼,很显然,他们之间互相有通气,知道鄂齐尔图在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说话方式,崇祯皇帝是有点不喜欢的。不过他从得到的消息上看,基本上猜出了他们想提什么要求。因此,他就显得很大度,当即点头说道:“讲!”

    “陛下,鄙族西部,有一个穷凶极恶之国,曰沙俄,仗着火器犀利屡犯边事。”鄂齐尔图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愤慨道,“但外臣观之,大明新式火器比起沙俄之火器,尤为精良。因此,外臣代表父汗,代表卫拉特部蒙古,想向大明购买这些燧发枪,价格不是问题,希望皇帝陛下恩准!”

    果然是这个要求,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他脸上稍微露出一丝为难道:“这些燧发枪乃是我大明最新式、最先进之枪械,卿等应该也见到,连我大明军中都尚未配备……”

    看着皇帝的脸色,听着皇帝的话,鄂齐尔图不由得有点黯然,想想也是,这是大明最好的兵器,他们自己都还没有,怎么可能给别人呢!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崇祯皇帝话锋一转道:“但沙俄之凶残,朕亦有所闻。你们卫拉特蒙古既已臣服我大明,朕亦不能不管。”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好像又专门想了下道:“朕下旨给军器局,燧发枪可优先供应给你们卫拉特部。但有一点需要卿等考虑,这燧发枪乃是新造,成本很高,朕也不想着赚你们钱,只是成本价给卿等,如何?”

    真要是成本价就有鬼了,反正蒙古人不知道燧发枪的真正成本如何,说多少价就是多少价!

    鄂齐尔图一听大喜,只要大明皇帝同意,那就最好了。不过他还来及回答,就见茅元仪立刻奏道:“陛下,末将反对,此乃大明军国重器,岂能先给外人之理……”

    “陛下,末将亦反对,护卫京师之京营,都为配备燧发枪,先给予外人,实在不妥,万一这些蒙古人狼子野心,拿着这些火器来……”祖大寿也出列反对。

    他们的这些话音,听得鄂齐尔图很是焦急,而且越听越严重,他生怕大明皇帝改变了主意。其实他自己想来,这军国重器,换成是他,也是不愿意给别人的。

    因此,他立刻跟着奏道:“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外臣可以对天起誓,我们卫拉特蒙古的敌人,乃是西方之沙俄。我们卫拉特蒙古,绝不会与大明为敌,愿永远臣服于大明!”

    像这种誓言,只要政治成熟的,都只是听听而已,又有谁会当真。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稳定的关系。卫拉特蒙古要是强大起来,谁敢说它不会想也先当年一样,图谋繁华的大明。

    不过,崇祯皇帝听了,好像是相信的意思,看着面前反对的臣子,有点犹豫地说道:“朝中大臣闻讯,必然也会反对。这样吧,朕就赐卿等每个部族十杆燧发枪可好?如此一来,朕对他们也算有个交代。”

    听到这话,鄂齐尔图就急了,十杆燧发枪有什么用!要是自己部族能打造就好了,可这又怎么可能!于是,他脑中想着崇祯皇帝刚才的这番话,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奏道:“陛下,外臣愿出高价求购,如此当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呵呵,此乃军国重器,岂是区区钱财所能换取的?”祖大寿一听,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倒是崇祯皇帝听了,冲祖大寿一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带着点不高兴训斥道:“朕已答应了,卿等想让朕做那言而无信之君?此事休得再提!”

    鄂齐尔图听得大喜,连忙谢恩,把这事敲定下来。至于具体的购买细节,自然是有别人来谈。崇祯皇帝本人,是不可能参与这细节的。

    摆驾回宫后,崇祯皇帝立刻召集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军器局局长毕懋康,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和卫拉特部蒙古谈交易。反正这是卖方市场,该怎么开价都成。只是崇祯皇帝指定一点道:“去年一年,河套那边战事不绝,如今又在整编东部蒙古部族,虽然去年已在开垦良田,但粮食还是不够。因此,这些枪械,就只换取西部蒙古的牛羊,其余不要。”

    这是解决了户部尚书的难题,他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也有顾虑道:“陛下,这燧发枪乃是我大明之利器,虽是高价卖给他们,可这样是否有点不妥当?”

    崇祯皇帝听了一笑,对毕懋康说道:“这点,卿可能解答之?”

    毕懋康一听,便带着微笑对本家说道:“这些燧发枪,须得精良才好用。而精良之燧发枪,目前就我军器局能产,就更不用说卫拉特蒙古了!他们要想一直用火器,就得依赖我大明持续提供,且最佳火药也得由我大明提供,可以说,如果卫拉特部都用火器的话,就得老实听我大明的话,否则一旦断供,其军立废!”

898 金山银山(第三更)

    毕自严听了,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再劝谏。

    崇祯皇帝见了,便微笑着对他说道:“其实,这桩军火生意,最大的好处,不是因为能换来牛羊解决河套地区的吃穿。”

    “微臣愚钝,请陛下指点!”毕自严一听,很是奇怪,不由得躬身请教道。

    在他看来,河套那边粮食不足,需要靠内地运粮的话,在路上消耗都不少。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邻近省份都缺粮,那粮食需要从更远的地方远,所消耗的成本很高。就这一项,已经是很不错了。要不是因为这燧发枪乃是军国重器,他肯定要不犹豫地支持了。

    边上的毕懋康听了,他也想不明白皇帝是指什么,便好奇地跟着附和道:“老臣也是想不明白,陛下所指是什么?”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稍微有点小得意,便给他们解释道:“这些火器他们自己做不出来,且都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就算他们再少着用,也总有用坏的时候。如此一来,只要他们习惯了依赖燧发枪,那就将一直从我大明高价买进,算是一门长久的生意!”

    不等底下两个臣子有反应,崇祯皇帝稍微缓口气就又继续说道:“其二,燧发枪必须依赖火药,而火药则更是消耗品了。而在这其中,火药的好坏,是会影响燧发枪的寿命和精度,因此用过了好的火药之后,劣质火药肯定不会想用。而就从前来说,最佳配比,最精工细作出来的火药,也只有我大明有。如此一来,卫拉特部蒙古买的燧发枪越多,他们所需要的火药也越多!而这,又将是严重依赖我大明了。”

    听着皇帝侃侃而谈,毕自严和毕懋康都不由得点头。

    “如此一来,就算以后有一天,卫拉特部蒙古和我大明翻脸的话,他们的火器依赖大明,也没法用火器来对付大明。因此,不用担心火器这种军国重器卖出去后会让大明受到威胁!”

    “原来如此,那微臣就放心了!”毕自严一听,喜不自胜。没有顾虑卖出去,还能源源不断地换来粮食,对他这个户部尚书来说,简直是要举双手双脚欢迎了。而且,他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就想奏明皇帝。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还没讲完,就听崇祯皇帝继续说道:“一如那个鄂齐尔图所说,远在西边的那个沙俄,确实是个穷凶极恶之国。他们如今正在扩张势力,而且据朕所知,他们也在往东扩张,如果不加干涉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们大明交战。因此,我们用武器装备了卫拉特部,让他们去和沙俄打仗,就能有效牵制沙俄向东扩张的意图。等我大明解决了辽东和周边之后,就算沙俄不来,我们大明也能找上门去!”

    毕懋康和毕自严一开始还在听得连连点头,但听到后来,发觉不对,毕自严更是惊诧地问道:“陛下,难不成我大明还要出兵极西之地?”

    这对他来说,好像有点不可想象!毕懋康也是一样,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隐去,替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心中已经闪过“好战必亡”四个字了。

    ”当然!“崇祯皇帝却似乎没发现他们的担心,只是微笑着道:“朕说过,不拆长城非好汉!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既然沙俄狼子野心,想要侵略他国领土,与其等着让他们打上门来,不如由我大明打过去,御敌于国门之外,也让我大明子民不受兵灾之苦!”

    如果那沙俄真如皇上所说的,那也是有道理。可这所谓的沙俄,连听都没听过,皇上怎么就知道这沙俄的具体的情况了?难道……难道是皇上在极西之地也有锦衣卫潜伏?

    两名臣子心中想着,一边又继续听崇祯皇帝在讲解道:“另外,在那极西之地的地下,还藏有金山银山,与其被别人发现拿去用,不如由我大明占之为好!”

    “什么,金山银山?”毕自严一听,直接吓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确认道。

    毕懋康也差不多,一脸惊讶地说道:“是金矿银矿么?”

    崇祯皇帝听了,想起那些油气田,不由得有点羡慕地说道:“是金山银山,不不不,远不止是金山银山,那里的财富,多到你无法想象,比我大明眼下所有人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那个地方,朕是势在必得的!”

    除了那里,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中东。不过那个地方离得太远,目前都还没有任何接触,就先不提,等占领了缅甸,打通云南到印度洋的通道再说。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忽然发现底下两名臣子都傻在了那里,不由得有点无语,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被自己描述的馅饼给吓到了!算了,这样的机会不大多,就让他们多想想那馅饼有多大吧!

    过了好一会后,毕自严回过神来,看到皇上在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刚才所言,是……是真得么?”

    听到他说话,毕懋康也回过神来了,立刻死死地盯着皇帝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佐证皇上的说话。

    “当然!”崇祯皇帝毫不犹豫地说道,“别忘记了,朕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

    他指得就是聊天群系统,表现在不知道聊天群的这些人眼里,那可是有一层神秘光环了。按理来说,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手段,才有这个可能。而皇上就有,那极西之地的事情,皇上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老臣以为,不如眼下就派出边军。”毕懋康没发现有说假话的迹象,就立刻激动地建议道,“就让归化总督派兵往西,蒙古族军士居多,倒也正好合适!”

    说到这里,他连忙追加一句道:“要是去晚了,被那什么沙俄发现,就悔之晚矣!”

    呵呵,现在是什么时代,那个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多少用处。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一点都不急,摇摇头道:“放心,他们发现不了的。”

899 打手(第四更)

    见皇上如此有把握,两位姓毕的,互相看看,就只好按下性子,不急着催出兵了。因为他们也知道,如今朝廷的重点,还是要解决辽东建虏才行。

    不过知道了有这么大一个消息,他们的情绪,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那可是比现在大明所有人的财富加起来,都要多的金山银山啊!而且可以肯定,这山绝对是高山,不是丘陵。

    带着兴奋的心情,毕自严便赶紧向皇上告辞,他要赶着去安排和卫拉特蒙古谈判军火买卖的事情。

    崇祯皇帝微笑着注视着这两名臣子告退,心中其实还有一件事,或者说好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卫拉特蒙古如果有了犀利火器,能打赢沙俄的话,周边那些小国家也不在话下。

    而卫拉特蒙古要想一直保持从大明手中购买军火的话,光靠他们自己手里的牛羊是肯定不够的。那么,就只有用他们手中的火器,去打劫他们周边的国家部族,然后把打劫来的物资再转手来向大明求购。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是充当了大明的打手,为大明劳心劳力。

    他正在这么想着时,忽然就看见快到殿门口的毕自严又折了回来,带着兴奋之意,躬身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奏!”崇祯皇帝一听,有点意外,好奇地点头答应了。

    就见毕自严兴奋地抬头奏道:“陛下,既然卫拉特部蒙古这边可以,那其他部族和藩国呢?臣以为,不如也向其他部族和藩国出售这些火器,如此,我大明就赚得更多了!”

    这个,是他之前想到的,一直在等着皇上说完之后提建议。没想到,被皇上之前的消息一震撼,就差点忘记,亏了临到门殿门口的时候想了起来。

    崇祯皇帝一听,摇头说道:“目前燧发枪产量不高,暂时还没法出售更多的火器。而且,这燧发枪的好处,必须要买主亲身体验,如同卫拉特部蒙古那些人一般,一起参与了新军训练,知道如何练出最强火器军队时,他们才会舍得下大价钱去购买。而这,也是朕一开始就同意让卫拉特部蒙古使者去京营,去新军训练的原因所在!”

    听到这话,毕自严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深谋远虑,早就考虑了这些事情,从年前就在安排这事了!

    他再无其他事情,便又告退。出了殿门后,紧赶慢赶,又追上了先走一步的毕懋康,立刻要求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赶紧提高燧发枪的产量。本金不够,他可以一起去求见皇上,可以多拨一点给军器局。

    毕自严的这个热情,把毕懋康都吓到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他也明白,户部尚书之所以改变这么多的原因在那里。对此,他自然是同意的,同时,也感觉到压力山大。

    两人正往外走着,忽然,毕自严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本官原本有事要启奏皇上的,却到了现在才想起来。”

    他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神态有点尴尬,同时还摇了摇头感慨不已。

    毕懋康听了,不由得笑了。

    于是,崇祯皇帝这边,便再次听到内侍禀告说户部尚书毕自严又来请求觐见。

    “……”崇祯皇帝无语,不过自然不会拒绝,就再次让毕自严觐见了。

    毕自严一进殿门,再次行礼之后,便对崇祯皇帝奏道:“陛下,臣闻新军不日开拔海州,可军需物资这些,怕是一时难以凑齐。另还有一事,火器训练耗费钱粮甚多。如若陛下还要编练新军为火器军的话,户部这边实在供应不起了。”

    确实,如果火器军队要达到新军的作战标准的话,那训练所消耗的枪械、火药就不是小数目。而朝廷的财政,多是无根之水,去年抄家所得的钱财也就那么多而已。虽然已经种下了钱财来源的种子,可目前还只是幼苗而已,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毕自严这话,倒也不能说无理取闹。

    崇祯皇帝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便对毕自严说道:“整编新军之事,乃是重中之重,非如此,我大明军队才有战力。因此,整编新军之事,不能有一天耽搁。至于钱粮来源,朕会想办法的!”

    毕自严听了,稍微有些失望,可也没法反对,皇帝要是能找来钱财的话,那他也不会反对了。于是,他这次,终于出殿而去,没有再返回了。

    而崇祯皇帝,则坐在御座上,陷入沉思之中,静静地想着钱粮从哪里来?

    东南西北地想了一圈,他终于眼前一亮,便进入聊天群,点了满江红的图标,私聊问道:“洞吾那边,可有眉目了?”

    这满江红,也就是唐王了。此时正在云南,和钦差大臣、内阁辅臣闵洪学一起,招募军队训练,以为攻打洞吾之依仗。

    听到皇帝主动问话,唐王不敢怠慢,连忙回复道:“陛下,那洞吾他隆王似乎与以前的洞吾王好战成性不同,似乎有休养生息之举,颇得洞吾百姓之拥护。闵阁老以为,对于洞吾一战,越早越好,一旦等待时间太长,让他隆王站稳脚跟,赢得了所有臣民的拥护,那战事就不好打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隆王夺得王位之后,确实开始休养生息。他迁都阿瓦,整顿吏治,任用贤能,整顿和加强阿赫木旦组织,调查和登记全国人口和土地,改革行政制度,加强中央集权,利用和控制宗教势力,鼓励耕作,发展生产,鼓励生育,展人口等等,让洞吾的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使东吁王朝统治下的洞吾,再次出现了政治稳定和经济兴盛发展的局面。

    如果等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大明再去攻打的话,确实会变得难打了。

    “可目前臣等才完成第一批军卒的招募,要训练并投入攻打洞吾,至少得有几年时间的准备。”唐王继续发着私聊道,“恐怕洞吾不好打了!”

    崇祯皇帝看到这些话,心中不由得笑了。

900 又一单

    “闵阁老已派巴登顶回木邦联络旧部,且另有细作在挑起洞吾地方势力的反抗之心,但他隆王手握重兵,虽然能阻他一二,可终归会被其镇压。“

    从唐王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已经在竭力准备了,不过时间上还是不足。

    于是,崇祯皇帝便回复道:“既然如此,总督朱燮元所部平定西北之乱已近尾声,朕可下旨其调遣部分精锐前往云南,参与洞吾之战。不过军队开拔之费用以及相关产生之费用,还需卿来提供,如何?”

    唐王一听大喜,积累了几百年的财产,还有将来卖地所得,可以说,他眼下最不缺地就是钱。因此,唐王毫不犹豫地立刻回道:“臣愿意,多谢陛下!”

    他能感觉出来,皇帝是真心想让自己打下洞吾。

    他却不知道,朱燮元那边老是哭穷,甚至都把主意打到大明建设银行在那的分行上了。目前来说,朝廷暂时还没有钱拨过去。但唐王有钱啊,回头给朱燮元暗中交代下,向唐王派出善于山地雨林作战之军队,所索要的军费,包括所派部队的开拔费用以及朱燮元所需之资金,至于最终能从唐王那要到多少,就由他们自己去谈。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私聊唐王道:“另外,京师这边又研发出了新式火器,名曰燧发枪,不再用火绳点燃,不惧风雨,优点不少。用此等火器练军,一则对军卒身体素质要求不高,二则半年可成精锐之师。目前卫拉特蒙古诸部已向朕提出高价采购。但朕想着,卿这边或许更需要,因此且问卿一问,如若卿需要的话,朕可以平价优先供应于卿,毕竟亲疏有别。如何?”

    唐王所缺,就是时间。如果火器军队能在短时间内把普通人都训练成精锐之师的话,那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了。不过,基于以往明军所用火器之旧例,他还是犹豫了片刻后道:“既然陛下如此所说,想必这燧发枪很不错。臣想问下,这燧发枪炸膛几率是多少?”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摇摇头,便回答道:“朕已整顿军器局和兵仗局,严格把关,所出之火器,无论燧发枪又或火炮,皆是最严把关,如按规范操作,皆无炸膛之可能!”

    停了停,他便又补充道:“卫拉特蒙古使者参与了新军训练,亲自体会了这些火器的精良和威力,如此才会向朕提出高价购买。”

    唐王反正有钱,一听之下,心中稍微一衡量,觉得皇帝没必要骗他,便回复说购买一批。

    嘿嘿,又一单军火生意成交!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又说道:“如今这批新军,已刚好训练完毕,朕原本准备都派去辽东海州,准备和建虏作战的。不过既然卿想用燧发枪,那这样好了,朕从中挑选五百能适应南方气候的新军燧发枪兵前往云南,作为卿训练火器军队的教官以及骨干。如此一来,卿之军队,便能尽快训练完成,如何?”

    “臣感激涕零陛下圣恩!”唐王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回应,把这事拍板订死!

    崇祯皇帝看着这一条私聊,心中笑了。卫拉特蒙古那边,用牛羊交易,但因为离得太远,那笔军火交易要想最终完成,不但还要获得固始汗等掌权人的同意,而且互相协商最终完成,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但云南唐王这边却不一样了,如今一拍板就可以安排这事,唐王的财物到京师也要不了一个月。如此一来,继续编练新军的资金就有了。

    崇祯皇帝想着这事,不由得有点感慨,终归是军火生意最好做啊!

    于是,他退出聊天群,又招来户部尚书毕自严,把这事和他说了,解决了他的担忧;接着又叫来军器局局长毕懋康,也透露了唐王这事,让他进一步优化生产流程,如有必要,兵仗局所产之蒸汽机虽然还在改进当中,但不计功率消耗的话,也是可以用上一用,提供必要且稳定的动力。当然,他也少不了把这事知会首辅温体仁。

    忙完这些,一天时间就又过去了。

    临睡之际,崇祯皇帝照惯例,又上聊天群去看看有什么留言。

    聊天群中,一如既往,最多的话题都是在聊服舍违式的事情,毕竟这事几乎影响大明所有人。

    崇祯皇帝翻了几屏,便没有继续,正准备退出睡觉时,忽然收到了一条私聊,一看是东厂提督王承恩发过来的:“陛下,奴婢已查到一些湖丝豪商,多是运到沿海,而后私自贩卖海外。”

    以前的时候,大明是禁海的。但这些闽粤豪商却一直大量收购湖丝,用于走私也就不意外了。因此,崇祯皇帝对于这个消息,也不惊讶。不过他还来及说什么时,就看到王承恩又发了一条感慨地私聊过来,说这生意真是暴利,而后细说了下暴利原因,说湖丝收购后,又多借助有功名之人躲避沿途税收,而后贩卖出海,可得三倍左右利润……

    看到后面这些私聊,崇祯皇帝心中一动,便回复王承恩道:“盯着那些闽粤豪商,如果他们再度走私的话,报于朕知,抄家问罪。”

    说实话,他还真愿意这些豪商继续做那走私的生意,不向官府交税,如此,便是一只只肥羊待宰了!

    “陛下放心,奴婢查得,闽粤这边走私盛行,不但是这些豪商,就连普通一些的人,也是如此。奴婢敢保证,他们肯定会继续干那违法乱纪之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反而皱起了眉头。王承恩的这话提醒了他,虽然开海了,但孙传庭那边要是严格收税的话,肯定会让这大面积的走私继续盛行,如此一来,必须要有足够的水师巡查沿海才行!

    可如今的闽粤沿海,许香等海贼还有不少,而官府这边,又只有郑芝龙一支主力水师,要是把这水师散出去查走私的话,力量分散,反而利于那些大海贼行事,这样可不行啊!

901 严峻律法

    这也就是说,要想在大明漫长的海岸线缉私,首要的前提条件是把那些海盗都清剿干净才行。如今郑芝龙的福建水师回去已经几个月了,该休整也应该休整完了,清剿海盗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不过崇祯皇帝也相信,孙传庭肯定也在做这事,下个旨意再催促下吧!

    但对于孙传庭那边,目前重中之重的任务,还是收税,至少陆地上的税收,应该是可以收的。

    从刚才王承恩的奏报上可以知道,那些豪商几乎全部动用有功名官吏的关系,偷税逃税,又让朝廷少收了很多税。这一点,如果从律法上说,这种逃税方式,是能轻而易举地截获,究其原因,还是有法不遵,执法不严所致。

    不得不说,大明开国皇帝出身最底层的穷苦百姓,对于官员贪腐的认识是很清楚的。他的屁股,也是坐在老百姓这一边。因此他的大明,可以说是对官员最为苛刻的一个王朝,杀起官来也毫不手软。

    就大明官员或者说有功名的人,随身携带的私物,朱元璋也早就有过规定。

    首先,严禁以乘官船、驿马之机运载私物,若违反了规定,不但本人要受处罚,物品也要被没收入官。这些内容,明确记载在《大明律-兵律五》上,即:凡出使人也应乘驿马,除随身衣仗外,若有夹带私物者,十斤杖六十,另每多十斤加一等罪,,止杖一百。驿驴,减一等。私物入官。

    其次,还严禁乘官畜产车船附带私物。也是《大明律-兵律五》中有记载:凡因公差,应乘官马、牛、驼、骡、驴者,除衣仗外,私驼物不得超过十斤。违者,五斤一十,每十斤加一等,罪止杖六十。其所乘车船者,私载物不得超过三十斤,违者,十斤一十,每二十斤加一等,罪止杖七十。家人随从者,皆不坐,若受寄私载他人物者,寄物之人同罪,其物并入官。当该官司,知而容纵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

    在大明开国之后,腐败开始甚行,且愈演愈烈。这些条例,空有明文,却无人执行。到了嘉靖时期,嘉靖皇帝终于对此加以强调,并进行了细化,反应在《问刑条例》有关“乘官畜产车船附私物”的条例中,并规定,巡抚、巡按、巡河、巡盐、管河等就便拿问。

    这些条例,如果一开始就如服舍违式那样全国严格执行的话,必然会招致全国上下的反对。这一点,可以参考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下旨裁撤驿站一样,当时的主事人刘懋就被众人排挤,落得个凄惨下场。原因无他,因为这个事情,是损害了全体官吏的利益,而不是服舍违式那样,强调士农工商的等级,有权有势的基本都是受益者。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心中便慢慢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正在议事中的孙传庭忽然一顿,随后就楞在了那里。在场的人一见,不敢催促,静待中丞大人回神。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孙传庭回过神来,脸色似乎稍微有点难看,扫视了下在场的人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坚毅决然之色,显然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只见他看向郑芝龙,面无表情,冷声喝道:“郑参将,开海已近一年,然海盗猖獗,本官念你之前奉旨外出,情有可原。如今回来已休整月余,剿灭海贼一事,不得再行拖延,限你一月之内,剿灭许香海贼,半年内,再无海寇!”

    孙传庭的命令,丝毫没有商量之意,直截了当地要求执行。

    郑芝龙不敢怠慢,连忙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他在之前的时候,因为奉旨护送礼部尚书徐光启前往安南,又从安南护送粮食直接北上,参与了辽东战事,因此,一直没有和孙传庭见面。可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孙传庭为人如何,他也已经打听清楚,知道这位不是好相处的上官,雷厉风行,用霹雳手段,很是立下了规矩。

    任何人要是在这位中丞大人面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话,都会有苦头吃。最好的例子,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竟然派了那么多大员前去许香老巢。这幸亏是皇上在那边有锦衣卫,否则搞不好要被恼羞成怒地许香杀了祭旗。

    也因为有这个认识,郑芝龙对于剿灭海贼之事,也早已有所准备,早早地就派人卧底其他海盗势力中。当然,这一点,他还是在当海贼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了。

    正是因为有这个凭借,郑芝龙对于孙传庭的这个命令,倒也有底气应下来。

    只见孙传庭接着又转头看向刘国能,哪怕是面对自己从北方带来的亲信,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声喝道:“刘参将,即日起,派兵在各处关卡加强巡查,如有夹带私物,偷税逃税者,一律按《大明律》、《问刑条例》严格执行。”

    刘国能听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条例的规定是什么,可他却了解孙传庭,知道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既然是律法规定,他也就无所谓,因此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边上的郑芝龙听了,却是大吃一惊。他不像刘国能一般,是陕西流贼的背景,只是一个文盲加武夫而已。郑芝龙虽然是海贼,但更多的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商人。对于大明律法这些,他的生意那么大,又当了那么久的官,自然会有所了解。

    按照他刚才听到的这个,他明白中丞大人是要严格执行什么条例,如此一来,怕是会惊天动地。他实在有点惊讶,中丞大人竟然敢如此强硬,就不怕得罪那么多官僚么?

    忽然,郑芝龙又想起了他在京师面见皇上的时候,好像皇上曾对开海所带来的税收,寄于很高的希望!如今大半年过去,这开海所带来的税收却只有一万多两而已,远远低于皇上的期望。该不会中丞大人是狗急跳墙……这话不好听,但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孙传庭,又不着痕迹地瞧着刘国能,郑芝龙忽然心有所得!

902 借机搂钱罢了(第三更)

    以中丞大人的性格,还真是最有可能干出这样事情的人。刚好他的得力手下,刘国能的军队是北方带过来的,而且还都是流贼出身,对于官吏有天然地敌意。由他们去稽查走私,还真不会手软!

    而刚才中丞大人愣神发呆了那会,搞不好是在和京师的皇上沟通,之所以回过神来后就态度如此坚决地发下这个命令,很可能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有皇上为其撑腰,应该能扛住闽粤两地官绅的反扑吧?只是时间久了,怕就难说了。

    郑芝龙脑中想着这些事情,但表面上却并无任何表示。

    而孙传庭才不会在意底下人怎么想,一道道命令下去,让他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此时的他,只在意皇上的意思,在意自己能否出色完成巡抚的任务,进而有足够的功劳去接替年事已高的三省总督职务。其实,在来南方之前,他在京师殿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来南方,最终要做到什么样子才能得到皇帝的肯定。

    孙传庭身为文官中的一员,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会在同僚中带来什么样的反应。可是,既然要往上爬,那就别无选择。也唯有做好一个孤臣,能让皇上满意的孤臣,才能顺利升官。

    煮酒论英雄,那一天的场景,孙传庭至死都不会忘。不过当时所提及的人中,不管是卢象升,还是洪承畴,都比眼下的自己要好。再不努力,这辈子怕是赶不上他们,更不要说超过了。机会,也就只在这里!

    当然,一味蛮干的事情,那也只有武夫才会,至少孙传庭认为自己可不是武夫。他心中已有计划,退堂之后便又招来刘国能,低声吩咐了他一些事情。

    ……

    福建,有一条闽江,从西北流往东南到福州后入海。可以说,内地如果想要到达大明市舶司所在的福州,而后到太平港出海的话,坐船沿闽江南下是最好不过的交通方式。

    这不,闽江上船来船往,好不热闹。

    在快到福州的江道变窄,不知什么原因,这里竟然如同陆路交通阻塞一样停了很长的船队,在排前不远的一艏大船上,有一仆人匆匆进入船舱,向一名中年人禀告道:“老爷,前面有兵卒拦江巡查,还说……还说……”

    那中年人一听,眉头一皱喝道:“吞吞吐吐地,有什么事情快说,没见老爷我和吴兄正在说事么?”

    那家仆一听,便连忙回答道:“老爷,那些兵卒说中丞大人有命,要严查过往船只,凡又多夹带私物者,必按律严惩!”

    一听这话,他家老爷和边上的那吴兄不由得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来,那个吴兄很是担心地问主人道:“廖老爷,这一船瓷器……”

    “无妨无妨,我廖天佑乃是举人出身,有何要紧?”廖天佑毫不犹豫地答复道。要是半途而废,不帮吴奎达送这船瓷器的话,一百两银子的好处费就没了,这都马上到地头了,他又怎能甘心!

    不过他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会,就又问自家的奴仆道:“前面可有船只被惩处?”

    他就不信了,前面的船会没有夹带私物。有前面的例子在,他也能酌情处理。

    “这个倒没有!”那家仆听了,马上回答自家老爷道,“好像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给钱,反正没看到有船闹事,就放行了,只是放行的速度很慢!”

    一听这话,廖天佑的腰杆便直了,露出鄙夷之色道:“一群北地来的武夫,就想着借机搂钱罢了!”

    他用脚板底想想都知道,朝廷开海之后,海贸通道打开,各家货物都运来福州交易,货来钱往的,简直不知道比以前热闹多少倍!这种情况下,那些北地来的人不眼红才怪了,肯定是找了借口想发财!

    他的这个想法,也恰恰是吴奎达的想法。不过事关一船货物,吴奎达还是有点担心,便对廖举人说道:“听说那中丞大人似乎是个冷血无情的角色,那些山贼海盗,死在他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了!他既然出了告示,会不会来真……”

    “呵呵,吴兄尽管放心好了!”廖举人听了,当即笑着摇头道,“你且看,他辣手无情地那些,只是一些贼子而已。我有举人功名,岂能于那些贼子相提并论?”

    吴奎达一听,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便点头附和,恭维着廖举人。他之所以要额外花钱请廖举人“护驾”,不就是看中他的举人功名么!

    廖举人听着他的那些马屁话,自然也高兴,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如果他知道孙传庭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把参政参将之类的高官武将都派去海贼老巢冒险的话,估计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只是外面的人,基本不知道真正的内情,还以为孙传庭是早就有谋算,因此,才迎面击败袭击县城的许香主力,同时又把许香老巢给闹了个底朝天。

    船只放行的很慢,半天才放走一只船!好不容易等到廖举人这艏船的时候,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对此,对于上船检查的兵丁很不耐烦,就想仗着自己是举人老爷的身份,找为首的兵卒头目喝斥一番。

    说来也奇怪,其他船只放行得都很慢,那是检查地如同蜗牛一般。可这边举人老爷的身份一亮,顿时,这些检查的兵卒再强调了中丞大人的告示之后,便很快放行了。这个放行速度之快,让廖举人都有点意外。

    看着检查关卡落到了船只的后面,吴奎达由衷地感觉到,真不愧是廖举人,果然待遇和别人不一样,这钱给得也值了。

    于是,他又是一顿马屁,拍得廖老爷的心情很是舒畅!

    这边的关口离福州其实很近了,没多久的功夫,船只顺流而下,就到了福州港口。

    他们两人出了船舱,抬头看向码头时,忽然发现这里和平时有些不同,军卒之多,是以前见到的几倍。

903 谁敢乱来!

    看到这个情况,两人都稍微吃了一惊。再仔细看时,发现有不少吏员在兵丁的陪同下,似乎在检查前面的船只,而后指指点点什么的……

    “廖老爷,他们好像在收税!”吴奎达比较熟悉这些场景,看了一会后,立刻转头对廖举人说道。

    廖举人听了,再看一会,同意他的这个说法,当即安慰吴奎达道:“你看那边,看那些人对区区吏员兵卒,皆是点头哈腰,显然是普通商人而已。那些爪牙,也就只能欺负他们而已!”

    一听这话,吴奎达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船只靠上了码头,有一名吏员带着一队兵丁迎了过来,到了近处,便大声问道:“船主是何人?我看此船吃水很深,定是船上之物很多,该要检查交税!”

    “我家老爷乃是闵清县廖举人,这位便是!”船边的一名家仆指着廖举人,马上自豪地介绍道。

    廖举人不知觉间,腰杆又挺直了一分,露出不亢不卑地态度问道:“尔等还想再查么?”

    那小吏听了,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就听他问道:“敢问廖老爷,不知道这船上是什么东西,货物还是私物?”

    “瓷器!”廖举人淡淡地说道,“都是本人私物,怎么,还想收税不成?”

    “来啊,上船检查一下,看看廖举人所言是否属实!”小吏听了,当即吩咐身边的那队人高马大的兵卒道。

    那些兵卒早就等着这句话,一听之下立刻闯上船,要开始检查。

    吴奎达见了有点担心,不过看到廖举人虽然神情有点不渝,但总归是没有拦阻,便也没说什么。就盼着这些兵丁检查一番之后,确认是廖举人的私物,就快快放行!

    船舱中的瓷器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也压根就没有掩饰,上船检查的兵丁只是粗略一看,就回复那小吏,实情确实如此。

    那小吏听了后,转头看向廖举人,非常郑重地问道:“廖老爷,我等奉命核查,需要再核实一次,这船瓷器是私物还是货物?”

    “耳聋了么?刚已经说过一次!”廖举人一听,脸色很是难看,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乃本人私物,还想收税否?”

    那小吏听了,没再犹豫,领着兵丁退下船去。不过没走,只有一名兵丁飞奔离去。

    “哼,看到没有,要是平头百姓的话,这些猾胥就要强行征税了!”廖举人有点不屑地瞧了下岸上似乎有点不甘心地那些人,而后转头对吴奎达说道。

    “那是,那是!”吴奎达心中欢喜,连忙点头说道,“廖老爷您可是举人功名,谁敢乱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而后吴奎达要去找下家交货,而廖天佑则要去福州城内送一番文书,便准备告辞离去。他也正是要来这里出差,否则的话,都不用他亲自押船。

    可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有一员将领骑马领着一队军卒过来,到了他们船前,冷冷地喝问道:“谁是廖天佑廖举人?”

    “嗯?”廖举人一听,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本人就是!”

    “此船瓷器可是你的私物,不是贩卖之货物?”那员将领骑在马上端坐不动,盯着他冷声喝道,“此事可是属实?”

    廖举人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可他也拉不下脸去改口,便再次确认了。

    那武将听了,还要核实廖举人的身份,这让廖举人很是恼怒,重新以为这些人看着一船瓷器眼红,要再三核实身份,如果不是真正举人的话,怕是又要缴税。

    于是,廖举人虽然心中恼怒,却还是把相关身份证明和公文给那武将看了。

    等他看完,廖举人的语气有点不善地喝问道:“怎么样,还有何问题?没有就不要妨碍我等下船了!”

    “当然有!”马上那将领听了,也不把那些资料还给他,只是看着他冷声喝道,“来啊,把他拿下押走!”

    一听这话,廖举人和吴奎达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些军卒却早已准备,一声令下,如狼似虎地北方军卒便扑了过去,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绑了廖举人,而后就推着走。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乃是闽清县举人,奉县尊之命公干,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廖举人的嘴没有堵上,想挣脱那些军卒不可能,就只好大声喊着。

    声音很大,码头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地船上,全都能清楚听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活计,注视着岸上这一幕,低声议论着。

    “这些大头兵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刚明目张胆地抓举人老爷?那人是谁啊?”

    “那人那么高大,好像是北人,应该是参将刘国能吧?”

    “什么意思,参将怎么了,也不好对举人老爷动粗吧?”

    “该不会那告示说得都是真的,要动真格了吧?”

    “什么,要打举人老爷,不会吧,赶紧去看看!”

    “……”

    毫无例外,见到情况的那些人都拥了过去,跟着那队军卒到了码头的一个小广场。

    “咦,好像有中丞大人的旗帜!”

    “不会吧,真要动真格么?”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

    “……”

    孙传庭就是在这里,刘国能押着人到了跟前,把实际情况禀告了一遍。

    廖天佑见了,就有点怂了,看着中丞大人面无表情,心中害怕,就想着改口。

    谁知,孙传庭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声喝道:“尔身为举人,却目无王法,本官公告已出,好心提醒,甚至特意派了兵卒去上游通告,可尔却还明知故犯,王法无情,来啊,按律杖之!”

    一船瓷器,远超规定数额,按《大明律》规定,那就是直接是顶格处罚,也就是杖七十止,并且一船瓷器抄没入官。

    廖举人一听,大惊失色,还想分辨一二。但边上的军卒早已得过吩咐,根本不给他机会,如狼似虎地拖了下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开始行刑。

    “啊……啊……”的惨叫,响彻在码头附近,所有低声讨论的人顿时全都闭嘴,码头上,就只剩下廖举人的惨叫声。

904 冷面阎王

    说句实话,举人老爷被当众杖罚,这对围观的人来说,不管他们是平头百姓,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都有不小的震撼。那凄惨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地冲击他们脆弱的心灵。

    他们无不想着,看来中丞大人这次是认真的,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在,其他人不敢不交税了吧?这位举人老爷也真是倒霉,被抓了个典型,杀鸡骇猴了!可怜啊,被这么当众杖责,怕是以后出去都抬不起头了吧?

    然而,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只猜中了大半。至于猜错的那个,很快就自己看明白了。

    只见那举人老爷的惨叫低落了下去,而后再没声音。七十杖打完,军卒一查看,便大声禀告道,说廖举人挺不过七十杖罚,被打死了!

    那些旁观的人看到这一切,听到禀告的声音,再一次被震撼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还真是“杀”鸡骇猴,堂堂一个举人老爷,就因为违禁夹带私货,竟然被当众活活打死了!

    这一刻,不少原本还是看戏心态的人,全都脸色惨白,有点不敢去看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的举人老爷。

    然而,孙传庭听了禀告后,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依旧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通知其家人前来领尸,所带私物抄没入官!”

    这声音也有点大,又或者说是周围太安静吧,反正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他们这些人看着穿大红绯袍的中丞大人,不少人的双腿在颤抖。

    在军卒开始赶人,又重新恢复原本的核查活计后,所有围观的人都散去,与此同时,廖举人被打死的消息,飞一般地以码头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了开去。

    在消息传到了上游检查关口后,放行的速度便明显加快。而那些船主则一个个惊疑不定,不少人悄悄改了主意。

    随着消息的传播,孙传庭终于有了一个外号,曰“冷面阎王”。

    不少官员听了码头事件之后,明面上不敢和孙传庭对着干,否则冷面阎王可不会对他们客气,落到他手中的话,就算能保命,皮肉之苦也免不了。他们一个个开始串联,而后纷纷找关系,找都察院,找巡按,找御史言官,弹劾孙传庭。

    甚至连何乔远总督都惊动了,把孙传庭找了去,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他道:“你可是朝廷封疆大吏,负责开海国策,岂能如此鲁莽?那是举人,是有功名的,你最多打几下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打没了呢?”

    “下官依律行事而已,是他自己命薄,挨不过七十之数!”孙传庭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何乔远还没老糊涂,自然知道要是孙传庭没有特意吩咐过,那些军卒绝对不敢把人打死的。他盯着孙传庭那张冷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你就不怕同僚弹劾你?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弹劾你?”

    “下官依律行事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歪,谁要弹劾就弹劾好了!”孙传庭依旧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何乔远一听,不由得用手指着他,冲动地说道:“你……你油盐不进,你……”

    实在你不出来,最终何乔远一挥手道:“罢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之后,他连端茶送客都懒得,直接转身走了。

    孙传庭面无表情,等何乔远一走,他也大步离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孙传庭虽然是福建巡抚,但他实际的差事,是管着闽粤两地的开海事宜。因此,他的这些举动,大大影响了这两地的人。

    要是换了以往,搞不好会有更激烈地反扑措施,而不只是弹劾而已了。但之前不久发生了南浔镇之变,不知道多少人抄家灭族。有这个前例在,没人敢牵头用民变来搞事。更何况孙传庭身为巡抚这一级的封疆大吏,手握军政大权,更有刘国能这支从北方带过来的军队在,谁也不敢保证,要是闹事的话,都不用朝廷下旨,孙传庭自己都能用刘国能这把刀直接杀人!

    因此,闽粤两地的商人,不敢再偷税逃税,乖乖地按照三十税一的比例交税。不过私底下,却大骂这个北方过来的冷面阎王。可以说,在闽粤两地,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中,士和商的利益严重受损,心中是很恨冷面阎王的。但农和工这两个阶层,却多是看热闹、幸灾乐祸而已。唯有像刘大能军队里这些,原本就是差点饿死,流贼出身的军卒,则是强烈拥护中丞大人。看多了南方的富裕,特别是这些商人和官吏的富足贪婪,都恨不得把他们扒下一层皮来。

    而在京师内阁,弹劾孙传庭的奏章,堆得像座小山一般,甚至通政司的人还在不断地抱着类似奏章到内阁。温体仁等人知道收税这个事情,其实是皇帝的意思。因此耽搁了几天没有处理,一看竟然这么多了,就只好带着奏章去见皇帝。

    没多久,一道旨意下发福建,并通过邸报传到大明全国各地。对于这些弹劾奏章的回复,只是训斥了孙传庭几句,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而已,其他就没了。另外也明确告知天下,孙传庭依律行事,本身无错,不得再纠结此事。

    这一下,全国哗然。罚一个月的俸禄,这是开玩笑么?是开玩笑吧!

    不过由此,全国各地的官吏也看出了内阁和皇上的意思,不由得暗叹孙传庭的后台好大。由皇帝和内阁双双撑腰,弹劾不动他。但还是有人不甘心,想从其他方面去弹劾孙传庭,反正不能让孙传庭肆意胡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还不止如此。弹劾奏章最多的一名御史,也是跳得最欢的那名御史,被另外一名据说是首辅一党的御史弹劾,其有不法之事。对于这样的事情,内阁反应迅速,皇上更是派了厂卫协助,几天时间内,这位御史就贬官去职,发配去河套教书去了。

    这个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弹劾孙传庭的事情引起的。这还真是,地方上,孙传庭搞了一次杀鸡骇猴,没想到,朝堂上,竟然也有杀鸡骇猴为之呼应!

905 震惊天下的圣旨(第三更)

    谁知这还没完,没过两天,又有一道圣旨明告天下,直言说明开海禁所收税银之用途。

    其一,开海成功与否需要水师强大与否,因此所收税银的一成将额外用于大明水师的战船、武器、兵员之用。

    其二,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人口增长,经济繁荣,原有朝廷官职之体系已不适应当前形势,如县下各市镇,皆已有几千上万户之多,因此有新增乡长一级官职,而其他各级官职也不堪其重。又各官之幕僚,各地之吏员为国操劳,为皇上分忧,因此本朝官职体系,将把各幕僚、吏员等纳为朝廷正式之官职。

    另外旨意中甚至还举例说明,眼下距离开国之初,从衣食住行上,成本花费都大为提高,原有官员之俸禄已入不敷出,因此,为官员计,为养廉计,特准备增加俸禄。而这些钱财来源,将从海税中得,按三成每年计提。

    其三,农为国之本,而眼下南涝北旱,百姓多有受天灾之苦。因此,朝廷决定,从海税中每年计提两成补农事,或抵农税,或兴修水利等等。

    其四,道路通畅,方能沟通有无。南来北往之便利,有利百姓之出行,因此海税之又一成,将用于大明基础交通之建设。

    其五,剩余海税之两成入国库他用,最后一成入大内。

    这份旨意一出,顿时就轰动了这个大明,廖举人生死的事情,立刻被抛到了犄角旮旯里面,再也没人去关心。

    大明南北水师听闻这个消息,顿时人人雀跃。要知道,这个时代,水师其实是不受朝廷和地方重视的。水师统领,基本上就一个海防游击而已。可如今,朝廷的这份旨意中,在原有水师经费的基础上,再从海税上拨出一成收入投入水师建设当中。不管多少,这终归是个大好的消息来的。

    特别是郑芝龙,他可是知道,这海税收入,很可能一年会有一千万左右,那么一成也有一百万,这可是一比巨款,而且还是年年都有。用脚都能想象出来,如果真这样延续下去,那大明水师的规模和战力将会重现永历年间的辉煌,甚至超越!

    这样的前景,混海上的,如何不向往之?

    当然,大明官场上,对于这道旨意最关注的,自然是第二条了。特别是旨意中有关生活成本计算的那些,让那些清流,特别是想当清官的热泪盈眶。朝廷终于知道发得那点俸禄,连塞牙缝都不够了!

    将来就好了,正式官员掏钱请来的幕僚、帮手等等,也都有国家俸禄可领,再不用自己另外掏银子,又将省下一笔开销。

    “呀,要是海刚峰还在世的话,怕是会喜极而泣吧?”不少官员心中都有这么一个想法。

    当然,让他们最在意的是,按照这份圣旨的意思,将来要增加很多拿朝廷俸禄的官员。那些进士、举人等等在排队等官的,一个个苦尽甘来,终于要有官做了!他们也很好奇,不知道这官制改革,将会是什么模样的?

    而平台老百姓,种田农民听到这份旨意后,也都有意外之喜。朝廷虽然一直在强调农为国之本,可以前时候,多是为了收田赋,但现在,似乎朝廷要从海税上挪钱出来补贴农事。这么大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于是,乡间田头,邻里之间,一开口说话,就会先带上一句“皇上圣明……”

    对于他们这些种田农民来说,才不管那海税中到底能分多少银子出来,但只要有银子分,那就是可以乐呵的事情了。平白得的,高兴!

    廖举人事件的尘埃落定,原本让商人都大失所望,感觉以后要多掏银子,没办法,胳膊拧不过朝廷这个大腿。在这种心态的时候,忽然这份圣旨中强调了要用海税银子去建设大明的交通设施,这对于商人来说,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虽然旨意上压根就没提商人两字,可他们都一眼就看出来。在被打压之后吃了个甜枣,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痛了!

    ……

    这份旨意,几乎是涉及了大明方方面面所有人,因此,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而且正面的作用,让孙传庭这边的压力一下减轻了很多,这使得他心中松了口气。他不怕当皇上的鹰爪,打手,赤膊上阵,去得罪人,他就怕自己努力付出后,最终的结局是被皇上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但从如今这份旨意看来,他能感受到,皇上在给他分忧解难。有这样的皇帝在,又怎么可能只是用用自己?

    “臣肝脑涂地,也必不负陛下所望!”孙传庭默默地看向北边京师方向,心中暗暗发誓道。

    而浙闽粤总督何乔远闻知,转身看向京师方向,良久不语,最后才叹口气感慨道:“翻云覆雨,操弄人心,大势已成,孙伯雅是赌对了啊!”

    在最初上书朝廷的时候,他还只是想着给家乡谋一份福利,也想着最多赚个几万两银子的海税钱。

    等他听到孙传庭来真的,还打死了廖举人时,他当时就感觉,孙传庭是个疯子,为了表现自己,为了捞到吸引人的海税钱,竟然不惜得罪大明所有官吏做出这等出格之事。对于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副手,他很是有点想不通,甚至有点担心会不会影响开海国策,为此,他找来孙传庭,想训斥一番,让他有所收敛。

    那一日,他是失望之极。可事情连番变化,也让最终明白了什么,才是正确的。

    这个事情,看似人人得力,但其实还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毕竟海税的钱,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那些以前的走私商人,那些仗着功名肆意偷税逃税的人,就是利益受损的一方。

    可他们原本就是非法,是朝廷打压,舆论谴责的对象。平时搞事还成,可一旦开海收税之大势一成,那就不是他们能在暗地里撼动了。或者至少可以说,想要颠覆这个国策,将比以前难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906 遭遇(第四更)

    不过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那些利益受到损失的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明着不行,正面不行,那些人自然就想其他办法,试图夺回他们的利益!

    当然了,这一切对于辽东这边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这边最大事情,依旧是和建虏的战事!

    鞍山驿堡,为“等腰梯形”城堡,周长一里又204步,并不大。其以东西鞍山为屏,扼守辽南要道,辽南前往离鞍山驿堡仅有六十里的辽阳就必须要通过鞍山驿堡,是兵家必争之地。

    鞍山驿堡因东西城墙依山崖而建,故城仅设东北、西南两门,门为拱式结构。墙高三丈有多,外用青砖包砌,内填黄土,防备炮轰。城内掘有水井,以防断水。周围有护城河,以防偷袭,弹丸之地,固若金汤。

    当然,固若金汤这词,其实是个笑话。以前在大明手中,还不一样被建虏夺了去。去年建虏驻守的鞍山驿堡,也一样被辽东巡抚卢象升带兵攻下。

    如今的鞍山驿堡,里面全是军卒,完全是个兵营了。城头上,成群建虏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怠慢,恪尽职守,严查城外动静,就仿佛明军会在下一刻出现一般。

    搞得这么紧张,也不能怪建虏守将胆小。在这几个月来,从鞍山驿堡出发的建虏探马,原本还能在海州附近游荡,监视海州的动静。可后来明军竟然派出了夜不收,与建虏探马交战于荒野之中。你来我往的,各有损伤,鞍山驿堡这边每次派出去的探马,或者再也没回来,或者只是回来了一部分而已。几个月都是如此,可见这斥候战的激烈。

    不知何时,鞍山驿堡内的探马早已消耗殆尽,求救于辽阳,才得以和明军继续激战于鞍山驿堡和海州之间的荒野上。

    然而,明军夜不收似乎打出了士气,竟然杀得建虏探马连连败退,特别是加入了蒙古族夜不收之后,更是打得建虏探马损失惨重。如今双方斥候战的战船,已经慢慢移到了鞍山驿堡这一侧。甚至有的时候,鞍山驿堡的城头上,能看到野外出现了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如此背景之下,鞍山驿堡守将又如何能不如临大敌般防守?

    忽然,鞍山驿堡的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一队六十余骑飞驰而出,往南消失在城头建虏的视野之中。这一队骑军,能明显看出是两支不同的军队混合而成。一队是正儿八经的建虏探马,另外一队却是穿着草原服饰,一看就是蒙古人。

    只见为首的一名年轻建虏忽然勒马停住,其他人一见,也纷纷跟着停了下来,有点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不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一名看似蒙古人的头目,有点紧张地看向那年轻人问道:“额真大人,是有何发现?”

    这个年轻人,却是一名牛录额真,名叫图答拜。在以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建虏探马,经常担任监视盖州明军的动静。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斥候战之后,当初的那些老人早已战死,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一支探马的首领,一名牛录额真了。

    图答拜听了,摇头说道:“没有。”

    而后,他在马背上转身,扫视身边的这些人,郑重地又交代道:“明军夜不收中悍勇者已有靠近这边的了,我们务必小心,都睁大了眼睛盯着,要是能前出到海州,探得军情回去便是大功一件。”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见他身边的人中,有的顿时兴奋了起来,可更多的,却是露出紧张之色。

    图答拜感觉士气有点不对,便马上又补充道:“以前我们和明军夜不收的交战,大都是因为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可就算这样,我们和他们之间也是有输有赢。如今有科尔沁族兄弟加入,人数已经超过明军夜不收的人数。他们的一队夜不收,大概也就五十来人而已。因此,大家放心,要是遇上了,当奋勇杀敌,一颗明军夜不收的首级,可换得不少粮食的!”

    越是临近秋收,建虏的粮食就越是紧张。因此,城内的兵卒,基本上都吃不饱肚子,也是这些探马出城的时候,才能吃顿饱饭。就目前的建虏来说,粮食是比那些金银珠宝还要宝贵的东西。所以,图答拜才有此一说,来激励手下的士气。

    果然,一听粮食这两个字,不少人的眼睛就亮了。鞍山驿堡到海州的距离,其实和到辽阳差不多,也就是六十多里而已。要是没有意外的话,纵马奔驰,当天都能有个来回了。

    士气明显提高了很多,这让图答拜心中稍微安心了一点,而后又看看自己这边的人数,又是放心了一点。按照军规,只要能出色完成三次任务,就能轮调到其他地区,就不会有这边这么激烈的斥候战了!

    他这么想着,便带着手下往海州而去。不过不敢走官道。因为双方都曾在官道上设陷阱,目标太明显,危险性太高。

    然而,他们就算在荒野山间行军,最终该遇上的还是遇上了,也幸亏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一如图答拜所说,明军夜不收大概也就五十来人。不过不像这边服饰不齐,明军那边,都是统一服饰。

    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图答拜见了,立刻大声鼓励,领着手下向明军夜不收那边冲了过去。按照他的想法,这次该明军夜不收要逃了,毕竟这边人多。

    可没想到,明军夜不收那边看看这边,竟然没有一人想跑,全都迎了过来。到了近处,有一些夜不收下马用步弓开始招呼,当然,这边也不例外。

    明军夜不收那边,却有十来骑并不下马,继续逼近这边,随心所欲地控制胯下战马,配合下马夜不收的战术。与此同时,让图答拜意外的是,那些骑马的明军夜不收,却忽然往这边,用蒙古话大声喊了起来。

    图答拜倒是能听懂蒙古话,一听之下,顿时吃了一惊。

907 攻心之战

    “科尔沁族兄弟,建虏恩将仇报,杀了多少同盟?别执迷不悟了!”

    “我是巴特族的,大明好吃好喝还有战功可领,投降吧!”

    “建虏就是早晚灭亡,科尔沁族跟着建虏没有未来的!”

    “蒙古人不打蒙古人,建虏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

    这些话,喊得那叫一个响,喊得那叫一个溜,喊得那叫一个脆,张口即来,还不带重复的,互相之间还不干扰,你喊完我接着喊,我喊完他接着喊,听得都是很清楚。

    听到这样的话,图答拜不吃惊就怪了。紧张神情中,他连忙瞧向那些科尔沁族。发现这些人明显没有了战意,有点惊疑地盯着前面那些骑马的明军夜不收。或者也只有蒙古人自己能容易分辨出来,北方汉人和蒙古人在外表上的区别。因此,科尔沁族的这些探马一个个互相看看,显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在马上要交战的要命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的事情,这仗还能打么?

    如果换成前几年的话,建虏自然是信心满满,你明军再鬼叫什么,那也没个屁用!

    可如今,建虏已经丢掉了沿海的辽东城池,东部蒙古部族的那些盟友,不是被建虏自己灭掉了,就是投降了明军,也就剩下了和建虏关系紧密的科尔沁族了。如今连个斥候战,都已经被明军压制,在这样的背景下,图答拜能有信心就怪了!

    这仗还怎么打?

    那些正在准备交战的建虏也没法全部精力去对付前面的明军夜不收了,不少人心中担心,就怕身边的这些科尔沁族人反水。

    “走!”图答拜之所以能一直活下来,就是走得毫不犹豫。他这一声令下之后,立刻调转马头就走。那些下马的建虏一听,也慌了,为了快速上马,甚至有几个把步弓都扔了,就想着快跑。

    然而,还是有些迟了,明军那边蒙古族的夜不收瞅准这个时机,突然驱马加速,立刻就追了过去,那些跑得慢的,后背交给了他们,马背上照样箭无虚发,一下就交代了十来个建虏。

    建虏首级是个好东西,那些蒙古族夜不收也去追敌人了,纷纷下马割首级。这让明军夜不收总旗很是恼怒。他是新军出身,在新军中,是有强调,遇敌只管杀敌,首级记功这事,有随军的监军记录。这种方式,在大明开国之初,特别是明成祖时期,也是这么计算军功的,因此当时的宦官都是很强悍的,随军冲在最前面。

    就算在戚继光的军队中,也是有一名专职割首级,可那是和倭寇的步战中,有这个时间去割。在北方这边,动不动就是马战,要是有人专门去割首级,其他战兵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如果不按首级报功的话,就容易虚报军功,甚至整队兵卒合起来骗取军功。也是因此,大明计算军功的方式,来来回回换了好多种,一种就没有合适的。

    而新军中则不同,各级监军在军卒中有很高的威信,不但是上官,还是老师,又是开导思想什么的,由他们计算军功,各军卒也不怕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冒走。可如今,夜不收是有多方人马组成,主帅还不是新军师将,而是关宁军的曹文诏。因此,这夜不收出战,就只是认首级而已。

    这种方式很有弊端,一个是容易让敌人跑了,第二个是敌人要是杀个回马枪,很容易胜仗变败仗。这也是之前,明军夜不收虽然比建虏探马要人多点,但却是互有输赢,全靠了人数以及后勤的优势,才慢慢取得了整体的优势。

    也幸亏现在建虏的军心不稳,就没想过杀回马枪,否则蒙古族的夜不收绝对要死伤几个。一次不算正式的交锋,就这么快结束了。

    图答拜一直跑到鞍山驿堡附近,才稳住了队伍。他阴沉着脸,看着科尔沁族这边,冷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被明狗说动心了吧?”

    “没有,不可能!”科尔沁族的一听,纷纷回话表示,可他们的心中,却想起了临行之前,族中流传的那些让人丧气的话,甚至连族长都有过。

    那些投降明军的蒙古人情况,也有流言说他们过得比以前好了。要说刚才听到对面的说那些话,对他们一点都不影响,那就怪了。只是在建虏面前,他们又怎么可能承认!

    图答拜损失了手下,很是生气,又不能立刻回去,就整军再战。可这一次,他把科尔沁族的这些人都放到了前面,让他们开路。这样的命令,很显然是不信任他们,要拿他们先去耗明军夜不收。这种事情,傻子都不愿意干。科尔沁族的人见了,都互相在用眼神交流。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这对建虏探马再次和明军夜不收相遇。一如之前那样,明军中的蒙古人立刻又开始了攻心喊话。等看到科尔沁族在前面时,喊话又变了变。

    “我们都是蒙古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科尔沁族兄弟,你们刚来,要是敢杀一个,那就绝了自己后路了!”

    “杀了建虏过来吧,土地、牛羊的赏赐随便挑!”

    “……”

    一边喊话,一边手下却不停,立刻做好了交战准备,并开始逼近建虏探马。这些喊话,让科尔沁族的又犹豫了,而明军夜不收的弓箭,就往那些建虏身上招呼。一来二去的,有明显落到明军夜不收攻击范围内的科尔沁族人就投降了,但更多的是往后跑。这次的交战,又不出意外的结束了。

    图答拜很恼火,严明了军法,再有这事,绝不手软。可结果倒好,第三次的时候,不少科尔沁族的投降了,甚至还想杀建虏立军功。

    图答拜倒是溜得快,最终出去六十多人,结果回鞍山驿堡的时候,就只有三十人不到了。一进城之后,他立刻让人拿下剩余的科尔沁族人,并把战况禀告了上去。

    基于科尔沁族和满洲族人的关系,虽然最终放了这些逃回来的科尔沁族人,可双方之间的不信任种子却埋下了。于是,在随后的斥候战之中,建虏探马更是不堪一战,又损失了不少建虏探马,投降了不少科尔沁族人之后,明军夜不收的身影,就经常出现在鞍山驿堡的外面了。

908 皇太极的转变

    “陛下,该从其他地方调集探马精锐才行。“代善严肃了脸,对皇太极说道,”没有探马传回军情,我军将对明军的动向一无所知!这样的战事,实在太危险了!“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语。对于这个问题,他在听到阿敏派来信使诉苦之后,就已经在考虑了。

    代善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陛下,阿敏确实不可能真是无探马可派。但其损失确实是有不少的。眼下已是我大清前所未有之困境,该当齐心协力……“

    听他说到这里时,皇太极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代善。

    这动作,让代善吃了一惊,顿时住口不说了。

    皇太极依旧盯着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这么想朕的?朕就这么一点肚量?”

    “……”代善听了没有说话,回视了皇太极一会后,便低下头低声说道:“是臣想错了,请陛下责罚!”

    说句实话,之前一段时间,皇太极所做种种,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谁不知道?莽古尔泰的暴毙,莽古济格格的谋反案等等,当时沈阳城内的白色恐怖,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有些人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可到了最后,谁不知道皇太极做得那些事情,就是要排除异己,巩固皇权!

    如今,大清国力明显弱了很多,要说以前放弃金州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如今却真是处于全面防御了。这种战况的转变,已经让不少族人感觉到迷茫和愤怒。皇上如今断然否认,是不想背这个锅吧?

    代善这么想着,眼睛看着地面,心中叹了口气。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接这话,只是缓缓地说道:“我们大清如今最为要紧的是北方所种之粮食,只要能渡过粮荒,则我大清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各旗精锐的探马要屏蔽明军对辽东腹地的探视,不好调动……”

    听他说到这里,代善稍微楞了下,又重新抬头看向他,显然对他说得这话有点意外,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海州离鞍山驿堡太近,就算侦知明军的动静,给我大清可用空间太少,无法发挥我大清军队的长处。”皇太极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道,“传旨,彻底封死鞍山驿堡南门,加固城防,就算明军重炮轰击,也要能固若金汤!”

    代善一听,知道皇太极这是要放弃鞍山驿堡以南地区了。想想确实是没办法,就算再调遣各旗精锐探马过去,可明军也能增派精锐。明军可是有上百万之多,又占据了河套地区,有无数的战马可挑选,还整编了蒙古部族,又能挑选弓马娴熟充作夜不收。就这样耗得话,大清确实是耗不起!

    想到这里,代善有点想不明白,要说人力的话,明国以前就比大清要多,要说国力的话,明国以前也比大清要多。可为什么,以前的时候,大清是压着明军打,而如今,却是耗不起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想着,皇太极又下了第二道旨意道:“科尔沁族已是我大清唯一的盟友,不能让其寒心,中了明国粗陋的离间计。传旨下去,各军中务必善待科尔沁族。”

    听到这话,代善倒是同意。以前的时候,东部蒙古诸部都和大清结盟。那个时候,倒没觉得这些盟友有多重要,灭他一个部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个科尔沁族,现在想来,草原部族的战力一直是大清军力的一个重要补充,实在是不好少。对于剩下这个科尔沁族,不管那两位后妃的出身,也还是要好好笼络才行!

    这么想着,他便附和赞同了。

    皇太极略一沉吟,就又对代善道:“朝鲜那边,多尔衮私自和倭国有联系,还得到了不少粮食,可却没有给朕提及一点消息。朕以为,该派人去一趟汉城了!”

    代善并不清楚这事,这第一次听到时,很是吃了一惊。随即他也想起来了,倭国不是和明国有仇么!这其中,或者真有机会!

    他见皇太极看着自己,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多尔衮和多铎两人在朝鲜,派普通钦差过去,份量太轻,也只有自己去,才能真正了解到情况。皇太极看着自己,应该就是让自己主动能去一趟朝鲜。

    “陛下,臣愿往朝鲜去看看什么情况!”代善想明白了,倒也没有犹豫,立刻奏道。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皇太极的旨意下去之后,鞍山驿堡的建虏探马便不再有出城,甚至城里用土石封死城门的动静,也被城外的明军夜不收所侦知,于是,消息传回去之后,很快通过聊天群直达天听。

    崇祯皇帝见到这条私聊之后,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如此一来,辽东沿海的土地,倒是可以利用上了。至少在山海关到金州这一条长廊,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于是,他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孙承宗,并令左应选组织逃出来的辽东汉民,开垦宁锦这条线上的粮田。如此一来,就能减轻朝廷对辽东的后勤压力。

    除了这个之外,崇祯皇帝传旨温体仁,问他选拔辽东县令之事。最终从温体仁所给的候选者名单中,选了一名举人前往宁远,设县开始地方行政管理。

    这个事情,对于眼下的大明来说,或者是一点都不起眼。可对辽东来说,却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朝廷开始设县,那就意味着将在辽东实行府县制,而非以前的辽东都司管辖。

    在崇祯皇帝暂时把精力放在辽东这边时,远在大明东南沿海的某座岛屿上,目前大明的头号海贼头子许香,一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愤怒喝问他面前的报信人道:“什么,郑一官那贼子竟然要对老子动手?”

    要是放在年前的话,他才不会担心这事。甚至郑芝龙不去找他,他都想去歼灭郑芝龙部。可经过大年三十那一闹,他的实力大损,他对上郑芝龙,已经没有信心了。

909 说客

    “回大当家的,他的动向,就是在整军备战。”那人禀告道,“岸上的也说,我们妨碍了开海,郑一官一旦动手,肯定是向我们动手的!”

    许香一听怒极,厉声喝道:“他娘的郑一官,老子岂会怕他,要战便战!“

    这话说得声严色厉,内心地无底暴露无遗。

    “大当家的,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人一起,把郑一官干掉!”那人见此,便又建议道,“岸上说,光靠我们一家,有点难?”

    许香一听,有点意外,刚才表露出那种凶悍的气势一下没了,有点急切地问道:“哦,联合谁?”

    五天之后,台湾荷兰人驻地,突然有一人,说有大事拜访,最终被带到了荷兰总督汉斯普特曼斯面前。

    “大人,你们想要的湖丝、丝绸、瓷器等等,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且价格比福州的要低,如何?”这人一见面,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普特曼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这人好长一会,而后忽然指着他,有点诧异地喝道:“你……你就是那个上次挑拨离间,被明国通缉之人?”

    “正是在下!”来人被认出来,一点都不惊慌,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送上门的买卖,大人不考虑一下么?”

    很明显,这人对这些红夷很了解,不说废话,只谈利益。

    普特曼斯听了,果然没有进一步行动,开始想这人刚才所说这话。

    虽然明国开海,也允许自己这边能去贸易,可价格却不低,而且还要收税。特别是最近,常驻福州的艾碧阁刚有派人回来禀告说,明国在陆地上大肆收税,如今他那边所购买的东西,已经进一步涨价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压根不提被通缉不通缉的事情,直接问道:“你能给多少量,价格又低多少?”

    “在下就直说了吧!”那人很干脆地说道,“我是许香许大当家的人,我们大当家劫掠到的海货,还有岸上偷运出来的海货,都不贩卖去日本、南洋,而是直接卖给你们。如此一来,不但价格,而且数量上也绝对能保你们满意,怎么样?”

    其实,在以前的时候,岸上就有人会主动走私到台湾,把货卖给荷兰人的。但自从大明开海之后,孙传庭到任,加强了陆上的稽查,许香又通过吞并成了海上霸主,这让那些走私的人大为减少。如今听到这人的提议后,普特曼斯立刻心动了。

    不过他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知道这人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有目的的,因此,他考虑了一下后便直接问道:“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偏要把利润让给我们,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我们联手,把郑一官干掉!”这人带着点恨意说道,“我们许大当家的实力,已和郑一官在伯仲之间。但为了能保万无一失,宁肯少赚点,也要把郑一官干掉。如此一来,这大明的海上,就是我们的天下,明国出海的那些船,就全被我们控制了!这其中,天大的利润可都归我们了!”

    “哦?”普特曼斯听了,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就又关心地问道:“那这以后的利润,是怎么个分法?”

    “我们许大当家的收税,而后勒令那些海船把货卖给你们。如此一来,我们两家就都赚钱了。”

    普特曼斯听了,却是摇摇头道:“这个不行,你们要是收了税,那他们卖给我们肯定会贵了。这么担风险的事情,我们直接在福州买卖也是一样,不行,不行!”

    “那些从明国缴税后出来的船货,虽然价格是差不多,可你们贩卖的话,一样是有赚的。”那人点了点其中的关键道,“但那些没缴税出来的船货,只要我们能控制这海上,不一样会卖给你们,这价格可就低多了!”

    普特曼斯听了,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心中在衡量,过了好一会后,就见他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是来东方做生意的,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干!”

    “……”那人听了先是无语,而后盯着普特曼斯忽然大笑起来,那似乎非常好笑的“哈哈”声,甚至传出了会客厅,让外面站岗的荷兰兵卒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会客厅,不知道里面在谈些什么鬼,有这么好笑么?

    普特曼斯听了,脸上微微红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任凭那人笑着。

    过了好一会后,那人似乎还笑出了眼泪,不着痕迹地擦了下后,脸上带着点嘲弄之色对普特曼斯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到底干些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变得郑重起来,再次对普特曼斯说道:“不要对朝廷包有幻想!就跟你说了吧,一旦我们许大当家战败,我是指可能战败的话,郑一官势力必定大涨,等到那时候,朝廷就能腾出手来了,你难道会以为,你们能一直占据这里?”

    一听这话,普特曼斯大吃一惊。说句实话,他一直在担心这事,艾碧阁在福州和明国官员交涉的过程中,就已经听到了风声,说这台湾是明国的台湾,不许自己这边继续这样占着。

    他还在想着,就又听这人说道:“以前时候,朝廷精力只在北方建虏和防范草原那边,而且朝廷没钱,国内灾害不断,因此根本顾不得东南沿海。可如今,朝廷已经宣布开海,且朝廷刚有旨意公布,言开海所收之海税,将有各种大用途。如此事关重大之事,朝廷必定会把精力都投入到东南沿海。到时候,你们这些外来者,包括佛郎机人,都会被朝廷针对!”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立刻补充道:“朝廷在辽东已经连番胜仗,看样子,建虏被歼灭的时间已经不远,到时候百万大军南下,说句不好听的,郑一官有这么大的后台,这海上还有我们说话的份么?”

    听着这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普特曼斯忽然又想起了艾碧阁之前和明国交涉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人所说,确实不是吓唬人。

910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原来,普特曼斯羡慕葡萄牙人能在陆地上得到一块地方,也就是澳门,和明国的贸易就方便了很多。因此,他授意岸上的艾碧阁也向福建巡抚府进行交涉,也想要一块地方驻扎。但没想到的是,艾碧阁回答说明国那中丞大人一口就拒绝了。还说西夷往来大明做生意,必须遵守大明的规则,商人可以来,兵船却不得停驻!

    这些天来,普特曼斯其实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看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明国官员松口,使得荷兰能得到和葡萄牙人一样的待遇。

    然而,他们这些荷兰人对于明国并不熟悉,此时听到这人对于明国内政侃侃而谈,似乎很了解官方的事情,他就很好奇,便不由得打听了起来。

    那人听了,也不拒绝,把大明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基于他的目的,自然不会全部都如实说了。

    “大明北方,多有旱灾,饿死无数,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因此,很多老百姓活不下去就造反了。这个乱局波及得省份至少有两个,这是大事情,因此朝廷第一时间便下令镇压。”

    “明国东北方向,明国被建虏打得连连败退,丧失了很多土地,前年低的时候,甚至都被打到了京师城下,也就是皇帝在的地方。北方被建虏掠去了很多财富和人口……”

    普特曼斯一直听得有点疑惑,好像和刚才所说有点不同,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眼睛亮了下,很想插话问句,不过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思,继续听着这人讲述明国的具体情况。

    “朝鲜知道么?在北方和大明东北交界的,以前是大明的藩属国,曾被倭国攻击,大明派兵救援,打退了倭寇的。可如今,朝鲜被建虏占领,强迫朝鲜改建虏所建立的清国为宗主国,并对大明宣战。”

    “还有,朝廷西北、西南从天启年间,也就是前些年开始,就一直有土司造反,朝廷也派了大军在镇压,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彻底平息!”

    “另外,刚刚发生的,长江下游被洪水淹没了好几个城市,哀鸿遍野,就是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没有家了……”

    普特曼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人的说话,一脸疑惑地问道:“刚好像你还说过,明国在东北连续打了胜仗,很可能要百万大军南下,可你又说明国种种困境,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你什么意思?”

    这人听了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就见他丝毫不慌乱地说道:“其实,在下所说,并不矛盾。刚才所言,只是要告诉大人,朝廷并没有大人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明白么?虽然看着大明好像很大,可其实内部有很多问题,外强中干而已……”

    普特曼斯听到这话,轮到他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国土大就强大?这是哪里来的谬论?从本土来到这东方,一路上看到的大国也不少,还不是一样成为了欧洲各国的殖民地,任由欧洲人说了算。有这些例子在,你以为我无知么?呵呵!

    那人显然没想到他的内心想法,又在继续说道:“可要是被朝廷把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那朝廷的强大,就不是说说了。知道刚才在下为什么说朝廷在辽东连番胜利,很有可能会解决建虏问题,而后转首南顾么?”

    “为什么?”普特曼斯还是对明国的内情不了解,自然不会知道,就问了一句。

    那人听了,嘴角微撇,带了一丝冷笑道:“因为你们在帮朝廷!才让朝廷有缓过来的机会,去镇压解决各地困境!”

    “哦,是么?”普特曼斯一听,实在有点惊讶,不由得诧异地问道。在他看来,哪有这样的事情?

    那人一见,就知道这些西夷的脑子不好使,便直接回答道:“粮食,明白么?粮食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懂不?”

    说到这里,见普特曼斯似乎还有点意外的样子,他就又立刻补充解释道:“北方旱灾,易子而食,说到底就是没粮食,没吃的。建虏连续吃败仗,据在下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因为建虏没有粮食,军队吃不饱饭,自然不可能打赢战事!西北、西南的土司之乱,明军要是有足够的钱粮,早就平定了!还有长江下游的洪灾,又是要急需粮食的时候……”

    看到普特曼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又点醒道:“现在,大人应该知道,朝廷为什么要特意要求你们从南洋运粮食过来了吧?你们运来的粮食,还有从安南起运的粮食,让朝廷缓了口气。要是再继续运粮食过来的话,信不信朝廷有了足够的粮食,很快就能解决那些心腹之患。”

    说到这里,他站稳了身子,眼睛就盯着普特曼斯道:“你们和朝廷做生意,是希望朝廷这个生意伙伴是强大的呢,还是软弱可欺的呢?”

    这个答案,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普特曼斯也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被本土调来台湾,试图打开东亚的生意。他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我和刘大当家联手,敲掉朝廷的水师,断绝明国从南洋获取粮食。又或者这么一来,明国开海无望,就又禁海,然后你们就能继续走私,赚取暴利了,是不是?”

    “但你可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要从东方运回去足够多的货物。明国要是重新禁海了……”

    听到这里,那人直接打断道:“大人多虑了,明国禁海,可货物照样能出海,我们刘大当家言而有信,货物都供给你们,还怕不够多么?”

    “再者说了,朝廷是要从海贸中赚取足够多钱的,难道还会把利润都分给你们?要是朝廷强大了,水师实力强大了,在这大明沿海,还有南洋,还有你们西夷说话的份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语重心长地强调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希望大人好好考虑在下的建议,生意伙伴是强大还是软弱,大人选之!”

911 瘟疫论(第三更)

    一如这人所说,与此同时,崇祯皇帝正在文华殿,召集诸位重臣商议南方水涝。

    长江下游,是大明的繁华地区,赋税重地,这次的损失,不可谓不重。这让崇祯皇帝很是有点无奈,今年是大明整体情况转好的一年,怎么老天偏偏不放过,又来捣乱了呢?

    不过真要想想,其实也正常。南方那边的雨季,什么时候不大?还有台风,一年总有几个会登陆,每一次登陆,都会带来严重的灾害!哪怕到了后世,有了天气预报,可长江的洪水,还有那台风,也都有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

    温体仁宣读完南方报灾的奏章后,合上奏章,转交给过来的内侍,呈送御前。

    崇祯皇帝脸色有点沉重地说道:“诸位爱卿,此次灾情不同前两年,受灾人数之多,地区之广,甚为罕见。诸位可有良策,减轻黎民之疼?”

    殿内诸多大臣,互相看看,一时没有人说话。

    其实,对于南方的水涝,基本都有章法,以前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并没有多大的事情。毕竟南方比起北方还要好多了,人只要肯活下去,终归能找到一些吃的。不像北方的贫瘠,受灾之下没有吃的,易子相食,最后往往演变成民变,造反等等。

    “陛下,可按旧例,减免钱粮,责令地方官府救灾,富户出钱,共渡难关。”户部尚书毕自严恭声奏道。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依旧看向底下臣子。

    “陛下,南方水涝,可虑着为瘟疫也!”温体仁自己就是南方人,知道得多些,就又补充道:“当严令地方及时掩埋尸首,发现疫情,务必及时隔离。”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立刻想了起来,马上就吩咐道:“传旨地方,受灾百姓务必烧开了水喝,严禁喝烧开了的水,还有,遇有瘟疫病患的时候,要戴口罩,要洗手,最好是戴手套,还有,要注意防蚊虫鼠蚁,必须消灭……“

    听到皇上说这些话,底下的臣子,一个个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脸上大多有惊讶表情。

    崇祯皇帝也察觉到了,不由得有点莫名其妙道:“怎么了,难道朕什么地方说错了?”

    一向比较大嘴巴的辅臣薛国观听了,便恭声奏道:“陛下,蚊虫鼠蚁烦人,防治消灭也可理解。可为何要严禁烧开了水喝呢?如今南方天气正当炎热时候,喝上一口凉水,也能解暑。那些百姓听到官府的宣告,不明其意,怕是不会在意!”

    崇祯皇帝听到他这话,看到其他臣子也在微微点头,稍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不由得恍然大悟。在后世是常识的这些东西,原来在十七世纪初期这个时候,依旧是没人知道的啊!

    想象也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显微镜,看不到微生物,自然就不知道这个情况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全国性的战乱,尸横遍野,导致生灵涂炭,瘟疫横行。几乎可以说,在末年的时候,是爆发了全国性的瘟疫。

    说起来,大明最终灭亡,其实也是亡在了瘟疫上。当年李自成攻打北京城的时候,就凭他当时的攻城水平,其实是不可能攻下北京城的,至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还提出了封王议和,甚至可以去替朝廷打建虏的建议。可是,偏偏当时北京城爆发了瘟疫,城头守军基本全部中招,城头上,几乎就没有能站着的明军。如此,就被李自成意外地捡了个大便宜。

    然而,当时还有一种说法,更大的便宜是被建虏给捡了去。李自成军队进北京城的时候,接触了那些人,也被感染了瘟疫。不过还在潜伏期内,当时就没注意到。随后就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领兵出战,结果刚好瘟疫爆发,就有了历史上李自成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一路败退,退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当时的建虏已经认识到了这点,就没敢进北京城,是等了一段时间,等天气冷下来之后,才进得北京城,反而被建虏给逃过了一劫,从而捡到了最大的便宜,实在是让后人为之叹息,这建虏真是走了狗屎运!

    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代名医吴又可在获得众多病例后,总结出了瘟疫的一些防治方法,否定了疫病之由是“非其时而有其气”的旧观点,创立了温疫学说,领先西方世界至少两百年。

    崇祯皇帝想着,便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说这个,因此,他便严肃了脸,态度认真地说道:“瘟疫,多是病毒或者细菌之类传染,它的传播方式就有可能是水。如果烧开了的话,能把水里面的大部分病毒和细菌杀死。不要质疑朕的话,不要看水好像很干净,但那只是表象,等有朝一日,有了相应工具之后,卿等就能看到所谓干净的水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了……”

    他之所以加了一句说不要质疑的话,是因为他看到底下臣子的脸上,都有怀疑之色。他目前没办法证明,就只有用皇帝的权威来强调了。

    “瘟疫还有一些传播途径,就是通过血液传播,蚊子叮咬病人后再去叮咬正常人,也能传播瘟疫。老鼠,苍蝇等等,也是一个道理,他们的身上可能携带病毒、细菌等等,如果生活在这种蚊虫鼠蚁很多的地方,就容易被传染。还有空气和水也是一个道理,看着什么都没有,其实空气中也有很多东西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后世看过的《大明劫》电影,那个吴又可就是通过阳光射进窗户缝时,看到有尘埃飞舞给了启发,于是,崇祯皇帝就又道:“如果卿等不信,朕这点倒是可以证明给卿等一看。”

    听到这话,这些大明最高级的文官,可以说学问最丰富的读书人都很是好奇,一直以来的认识、观念,难道今天要被陛下颠覆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们就很好奇接下来到底能看到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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