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宣传型人才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胡广便不想了。看看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他便进入了聊天群去看看情况。
成就值显示有672,要加人的话也可以。不过如今工作组中已经有4个人了,每小时要消耗8点成就值,一天就是192。672的成就值虽然看着多,但也只能支持3天多点而已。
这么一算,胡广便没了加人的兴致,先看看留言再说。以后要再多养人的话,就必须多出去溜达才行了。
工作组中可能是知道皇帝在这里,因此基本没有什么留言,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就潜水。倒是初等组中,留言有不少。
原本老实的刘王氏或者是因为昌黎大捷的原因,时不时会和如花说说话。说话明显比以前多了好多,语气中也多了不少自信。
新加进来的人中,满江红很少说话,就算有人问他也不答,反而是和他差不多进群的钱富贵,倒是真和马富贵勾搭上了,很是奉承他,几乎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一副马富贵狗腿子自居的样子。
至于曰从,应该是在赶路,要去浙江传话,招呼闵洪学一起进京,因此也基本没有说过话。
胡广基本掌握了情况,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问道:“刘王氏,卢知府的伤势如何了?”
“咦,小和尚你来了?”刘王氏答非所问,语气中带着惊喜,随后才回答道,“民妇不知道,上次去了衙门后就没再去过了,但孩子他爹对民妇好多了,都不怪民妇了,民妇本来还想按你的吩咐,骗孩子他爹说是锦衣卫密探,呵呵,这个听着就不可能,但急了民妇也会用……”
胡广在这两天很少冒泡,以至于让刘王氏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一见面,就收不住口了。
就在胡广想打断她说话的时候,如花先开口了:“刘姐,你等下,奴家这边有点事想问下小和尚!”
“哦,好吧。”刘王氏明显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闭嘴了。
如花似乎心情不错,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只听她问道:“小和尚,你和温大人的关系很好,能转告下温大人,就说奴家差不多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了。”
或者是怕胡广有别的想法,她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街上还在戒严,奴家出不去,所以迫不得已,要是小和尚也不方便的话,就不用麻烦了。”
胡广一听,就知道如花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套话套得差不多了。他正待回答时,却听到马富贵有点不满地道:“如花,你怎么和温大人有牵扯,你可没和本公子说起啊?”
如花知道马富贵或者会问,早就想好了说词,因此马上就回答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温大人有一个弟弟,在奴家这一行中很有名气,他写得曲谱也好,戏曲剧本也好,都非常受欢迎。”
“温大人可能是因为他弟弟的原因,派人让奴家这边找人按剧本演戏。呀,公子,这些您又不关心,就没和您说起了……”
“谁说得,本公子也经常出入苏扬两地的美人窟,当然有兴趣。本公子也听说过,他叫……叫温育仁,对不对?”马富贵显然是烟花丛中的常客,经常也碰到那些文人雅士在聚会,听得多了,竟然被他记住了一些。
胡广听如花和马富贵的对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就欣喜了。原因无他,就因温体仁这弟,听起来文学方面的造诣不错,能编排戏曲,好像是个宣传方面的人才。
他不知道,在后世的历史上,温育仁就和吴炳合作创作了有名的《绿牡丹传奇》,讥诮崇祯中后期非常有名的复社,以至于温育仁的家人都在复社领袖张溥指使下,被下了大狱。
胡广之前就决定要成立自己能掌控的舆论部门,不让那些文人的笔杆子来引导舆论。这温育仁的出现,就很符合他的要求了。
毕竟温体仁当了首辅,要进行税赋改革,这就决定了温育仁的屁股,也只能是坐在这一边。让他多创作一些戏曲歌曲之类的东西,经过自己审核后,让如花他们去传唱,是个不错的路子。
胡广想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只是在初等组中冒个泡,就收获了一个人才,不错,不错!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当即打断群里的说话道:“没问题,如花,一会就能告诉温体仁的。”
说完之后,他便切换到工作组中去了。初等组中的如花,却有点愕然:“小和尚,你……你屡教不改啊!”
马富贵则是暗暗欢喜,赶紧又拿出小本本记下:某年某月某日,普渡众生又直呼温体仁姓名!
温体仁的效率也确实是高,他在宫门落锁之前,就把从如花那拿得到的资料文本递到了御前。
胡广也不急着看,先把资料放在了御案上,而后笑着问道:“温卿,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叫温育仁的,文采很好?如今在哪里?”
温体仁听了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忽然问起这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奏道:“臣确有一弟名曰育仁,平时就好戏曲乐律之事,如今为应天府通判。”
其实,文采这事,温体仁自己都很不错。
胡广听了,不由得心中暗叹,他这弟看来真没把心思放在官场上,否则也不会和他哥的官位相差这么多吧?
他这么想着,当即笑着道:“很好,传他来京师吧,朕要见见。”
温体仁知道这是好事,便也没推辞,答应了后便匆忙出宫去了。要再晚些时间,宫门就会上锁了。
这时,胡广才有时间拿起如花套得的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扬了起来,似乎有一丝欣喜。
不一会,他便把资料放在御桌上,随后下旨传召曹化淳。
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胡广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韩掌柜可招供了没有?”
曹化淳听得心中一咯噔,皇上这已经是问起第几回了?
他正想请罪时,却听胡广已说道:“是不是还没招供?那成,明日一早,朕亲自走一趟!”
134 亲自审问
天色微亮,通州衙门大堂,巡抚打发走了报信的夜不收,而后有点兴奋地说道:“建虏营地竟然发现了不少马骨,这足以证明,建虏的粮草问题很大。诸位,机会到了!”
黑云龙也是一脸兴奋地附和道:“中丞英明,这些被吃掉的战马应该是伤病之马,不过不管是女真鞑子还是蒙古鞑子,如果不是实在没粮了,肯定不会吃战马的。”
麻登云跟着出列,抱拳大声分析道:“女真鞑子先走,让蒙古鞑子和那些汉奴断后,也足见他们知道士气不高,粮草不济,怕被我大明军队咬上,逃脱不得,开始丢车保帅了!”
形势一看就很不错,其他总兵也都兴奋着,纷纷开始请战。
解经传听得红光满面,当即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好,好,诸位言之有理,本官岂能错过此等天赐良机。诸位,可都准备好了?”
“回中丞,早已准备妥当,随时能开拔!”黑云龙抱拳大声回答道。
其他总兵也纷纷回应,表示之前就已在准备,这时只要中丞一声令下,就随时能出发。他们的表现,一改明军平时的拖拉。
解经传听得很是高兴,当即宣布道:“此战关系重大,为防万一,本官亲自出征。给你们半天时间,午后立刻出发,追上建虏,狠狠地咬他一口。”
说句实话,明军是被女真鞑子打怕了的,但对于那些蒙古鞑子和汉奴,却没有这个心理压力,甚至可以说是相反,他们反而有心理优势。如今敌人还处于士气不高,粮草不济的困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会错过。
与此同时,胡广则在一群人的护卫下来到了锦衣卫诏狱。这东厂所抓之人,都是送锦衣卫诏狱关押,自己并无监狱。他之所以这么早,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京畿之地的战事,从目前的情况上看,应该是很快就能结束了。等待胡广这个皇帝要做的工作是,有功的要奖赏,勤王的要勉励,否则便会失去军心。光是这个勤王军的数量,估计就多大十几二十来万了。就算只是打发叫花子,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还有兵灾后重建,无数的难民需要安置,就算事后回去有房住,可口粮什么的,也是很大的负担,否则就容易埋下民变的引子。而这件件桩桩,全都需要钱。
传说中的诏狱,是最为恐怖的地方,至少在后世胡广的印象中,是这样的。不过当他亲自进来时,却发现这里窗明几净,地上也打扫地干干净净,比起影视剧中布置的监狱还要好很多。
“陛下,奴婢去把人带来!”等胡广刚进诏狱入口附近的休息室时,曹化淳便小心地奏道,意思很显然,里面恐怕不适合皇帝进去看,就怕冲撞到皇上。
胡广也不坚持,点点头,自个在这休息室坐了。方正化等人立刻护卫在两边,成八字形散开。
不一会,听着手铐脚镣的叮当响,有一名囚犯,在曹化淳的身后,被两名番役架了过来。
胡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那位死不开口地韩掌柜,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龄,一脸的疲惫样,精神很是憔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势,但从架着过来的姿势看,应该受刑很严重。也难怪,进了诏狱是不可能好吃好喝地招待的。
在他打量韩掌柜的同时,韩掌柜也正看向他。宦官番子的簇拥下,身穿明黄色的服饰,就算没有让曹化淳这个东厂提督去亲自提人,也能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大明皇帝了。
果然,就听到平时威风凛凛的曹化淳恭敬地向那年轻人低头说道:“陛下,钦犯韩生才带到。”
胡广一挥手,示意曹化淳退到一边,而后盯着这个韩生才,淡淡地说道:“你能在诏狱抗这么久而不招供,说句实话,朕是佩服的。”
“万岁,草民冤枉,冤枉啊!”韩生才无法跪着,索性就挣脱了两名番子的手,扑倒在地,嘶哑着嗓子喊道,“草民为了生意,想着多赚点钱,就只是想着通过关系,派人赶往总号而已!草民真是冤枉的啊!”
还想抵赖!胡广心中想着,也不打断他,就让他先耗耗体力再说。
于是,这休息室内,一众人等,全都沉默不语,盯着地上趴着的钦犯在那喊冤。
这种没人回应的场景,就算真有冤屈,也会感到尴尬而自觉停住。
韩生才发觉气氛不对,便抬头起来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的脸上正露出一丝嘲讽,就那样在看着他,让他一愣。因为皇帝这目光,似乎直穿他心底,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秘密。
然而,韩生才知道,要是不能让皇帝改变看法,那自己能活着的机会就真是渺茫了,哪怕他们来救都不可能,因为必须得皇帝点头。
他心中如此想着,便看着皇帝继续喊冤道:“草民真的没有干那些通虏的事,建虏杀我汉民,反我大明,草民也是深恶痛绝的……”
胡广听到这里,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终于开口问道:“是么?那你告诉朕,你派出城去的四个伙计分别叫什么,哪里人士,家有何人?”
韩生才一听,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怕皇帝不搭话。既然能说话了,那接下来就得靠自己的能言善辩了。只要能说服皇上,就算是东厂提督,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
至于说服皇帝的可能性,他认为机会很大,不说平时做生意练就的口才,就是皇帝这年龄摆这里,也绝对比曹化淳那老狐狸好忽悠。
而且,刚才皇帝所问之事,他早有考虑过,心中已有腹案,也曾对曹化淳说过,至少短期在京畿之地安定之前,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因此,韩生才立刻便回答皇帝的问话道:“草民回皇上,那四个伙计,分别叫……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135 死心
如果不知道的人,只是看着韩生才在申述,还真可能会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他作为掌柜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历练出来的本事,确实不一般。
关于这一点,韩生才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在激昂地喊冤了之后,就看向年轻的皇帝,希望事情能有个转机。
让他欣喜的是,皇帝真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似乎有点怪,他还没来及深思这笑意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含义时,就听到皇帝转头看向一名护卫。
他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那人,顿时吃了一惊:咦,这护卫怎么少了一只手,这也能当护卫?刚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发现这人好像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时,就听皇帝在对那人说道:“陈百户,他脑子不清楚,满口胡言,你帮他回忆回忆吧!”
陈二少了只手,没法正常地抱拳领命,只能是口头答应一声,而后往前跨出几步,来到韩生才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道:“韩掌柜,你不认识我了?那天晚上是我敲开永昌票号的门,莫非你忘记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生才终于想起来了。顿时,他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明明已经走了啊!之后也没有回来,怎么可能?绝对……”
这事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比白天撞见鬼还要不可能,以至于一直咬牙坚持着的韩生才有点惊慌失措了。
陈二见此,心中不由得有点高兴。自己一亮相,便能撬开他的嘴巴,算是立下了一个功劳了。
这么想着,他便继续帮韩生才回忆道:“你听到我给你说的话后,很是吓了一跳,开始还不敢相信,直到鳌拜给你看了他的金钱鼠尾,绝非最近所剃,你才信了,然后把我们赶紧拉进店中……”
谁知事与愿违,韩生才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后,虽然听到陈二在复述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他的内心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急思对策。
“你让我们不要说话,一切由你应付,最终把我们送出了城。韩掌柜,我说得这些,可有半句假话?”陈二说完之后,胜券在握地问道。
“什么,大人说什么?草民听不懂!”韩生才开始抵赖了,“草民敢对天发誓,大人少一条胳膊,草民以前从未见过,请大人不要冤枉草民!”
“你……”陈二一听,顿时大怒,都到这样的地步还想抵赖?
就在这时,胡广开口了,只听他淡淡地说道:“韩生才,老实告诉你吧,那日四人之中,除了鳌拜那个真鞑子之外,其余三人皆是锦衣卫百户。你眼前这位陈百户,是朕特意让他回来和你对峙的。只是回来的时候有意外,少了只手而已,相信你心里有数。”
韩生才的气色明显比刚架过来时要灰败一些了,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在否认。因为他知道,如果承认通虏的话,绝对死路一条。
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法,就一直让曹化淳很头疼,如今他看到这钦犯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不由得偷偷看了下皇上,想看看脸色怎么样,有没有被气到?
然而,他没看到,就只见皇上的脸色不变,似乎知道这钦犯会继续抵赖,只听皇上又说道:“你另有兄弟叫韩有财,如今在苏州所开票号当掌柜。你们两人,都对钱敏感,是理财的一把好手,被范永斗所网罗,把远房侄女嫁给你们为妻。票号之事,就是你们怂恿范永斗联合其他晋人所开,可有此事?”
韩生才一脸的惊讶,嘴巴微张,一时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之前的感觉又浮现在他心头,似乎他在皇帝面前藏不了秘密。
胡广看他这样子,也不等他回答,便继续不急不忙地说道:“在范永斗的操作之下,你们还认了前首辅韩爌这个远房族叔,让你们有了个大靠山。永昌票号的干股中,就有韩爌的份,对不对?”
“范永斗此人,连同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人,经常大规模和建虏做生意,或者说,把大明明令禁止物资偷运给建虏获取暴利,可有此事?”
“天启元年,二年,三年,范永斗等人合计至少有6次大规模的通虏,偷运物资所获暴利高达四千余万两白银,可有此事?”
胡广似乎亲眼所见一般,一件件,一桩桩地说出来,甚至细到了具体的人名,包括晋商这边和建虏那边负责人,还有物资类别等等。如果只是编造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细。
当然了,这些交易资料是刘兴祚提供的。而把晋商和韩生才串联起来的资料,则是如花从马富贵那套来的信息。
这些话说出来,对韩生才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极力想抵赖掉的通虏之事,就从陈二和他对峙开始,慢慢地变得不堪一击。他整个人,就那么趴在地上,脑袋已经无力抬起,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
胡广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不再具体去叙述那八大晋商和建虏私下交易的事情,话题一收道:“范永斗不但出卖禁运物资,还出卖情报给建虏。你身为他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些。因此,当鳌拜突然出现时,你虽然惊讶却也没有犹豫,就马上想着法帮他逃出城去。”
说到这里,胡广忽然提高了声音,带着威严喝道:“在朕面前满口胡言,还敢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上天打瞌睡漏了惩罚你,难道你以为朕做不到么?”
韩生才的脑袋再也支撑不住,一下额头碰到地上,发出一声响,整个人似乎没了生气,只剩下一具臭皮囊而已了。
如果胡广说得这些,只是曹化淳所说,因为身份的不同,说不定韩生才还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
但这些话乃是大明皇帝所说,就算韩生才自以为的后台再硬,那也硬不过皇上,这种情况下,他自知绝对难逃一死!
不过他没想到,胡广接下来所说之话,让他一下抬起头来,满脸不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136 惊天内幕
“不过朕欣赏你的理财能力,只要你改过自新,揭发范永斗等人的通虏罪行,替朕斩掉这颗大明身上的毒瘤,朕不但不会杀你,还可以重用你!”
韩生才怔怔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一时之间压根就回答不出来。胡广说完后,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他的答案。
蝼蚁尚且偷生,韩生才也没高尚到有自己的理想,能为了理想而牺牲自己的地步。他之所以一直不招供,就是为了想活命,为了等那些人来救他出去。
在他看来,建虏攻打京师的背景之下,自己却私通建虏,这种罪行要是招供的话,肯定难逃一死。
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皇帝竟然说出了大部分事实,所描述的细节有些甚至连他都不知道,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皇帝突然又说他可以活,还可能重用于他。韩生才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马上就回过神来了。他是想活,可皇上说得是真的么?
胡广一直观察着他,看他的脸色,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又开口道:“朕准备禁止民间的一切票号,由朝廷成立票号,如今缺少一个掌柜。”
他没有说什么相信朕,朕不会骗你的话,只是说了韩生才适合的岗位而已。他的这个话,让韩生才立刻就明白,皇帝是真得打算放过自己,因为要说这朝廷所设票号的掌柜,相信在整个大明,自己绝对是最能胜任的。
想到这里,韩生才便没有再犹豫了,低头说道:“草民错了,草民愿招!”
“叮,成就值+1,来自番子甲!”
“……”
曹化淳也没想到,皇帝亲自过来一趟,就轻松地把这死不开口的韩生才给收服了,他一脸佩服地看着胡广,同时心中有所明悟。
皇上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差不多都是来自锦衣卫吧!如果自己掌管的东厂要是不努力,怕是会被锦衣卫比下去,这可不行!曹化淳想着,心中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京师所办之事不错就懈怠了。
而胡广听了韩生才的话后,心中也是高兴,当即吩咐道:“来啊,扶他起来,有伤治伤,不得留下隐疾,朕还要他打理朝廷票号。”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走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由曹化淳在,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此时的他,心情很不错。因为要收拾晋商,光是刘兴祚那边的资料,就还差一些。如今有了韩生才的反水,由他也来提供资料,两边一印证,这罪证就确凿了。
没想到的是,韩生才闻声抬起头来,稍微有点急促地说道:“皇上,草民有话要当面禀告,非常重要的事情!”
胡广一听,刚起身的他又坐了回去,而后有点好奇地看向韩生才问道:“什么事?”
“如今的晋商乃是庞然大物,如若皇上要动范永斗他们那些人,必须三思而后行啊!”韩生才语调有点高,很恳切地劝谏道。
胡广听了点点头,关于这点,他当然知道:“那韩爌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可对?”
保护伞?韩生才听了稍微一愣,随即明白这个意思是什么。他脸色有点严肃,带了点担忧回答道:“皇上,不止是他,还有不少,他们官商勾结,要想动范永斗他们,这些人要是不动,草民怕……怕就是皇上您,也会被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曹化淳就尖着嗓子喝斥道:“大胆,你敢对陛下危言耸听……”
反倒是胡广对他的话没什么意见,摆摆手示意曹化淳住口,而后一脸和蔼地问道:“朕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你且奏来!”
韩生才听了,正想说话时,忽然看着休息室内的这些侍卫,一下又住口了。
胡广见了,微笑着说道:“无妨,他们都是朕的心腹,都信得过,说吧!”
“叮,成就值+1,来自侍卫甲!”
“……”
要是贴身侍卫的人都有问题,那还玩个屁的中兴大明。对于这个安全问题,胡广肯定是很在意的。
这些人,就是御马监太监高时月选拔出来的那两百多人里面挑选出来的,经过聊天群系统的测试,胡广能轻易知道那些人很佩服自己,再把这些人挑选出来,经过观察之后用作了贴身侍卫。刚才这话说完之后,又收获了成就值也能再次证明这些人的忠心。
韩生才听胡广这么一说,便没有了顾忌,马上学了曹化淳的称呼,向胡广说道:“陛下,晋商在朝中的势力很大,除了首辅韩爌之外,还有左都御史曹于汴,尚书孙居相,侍郎程启南、府丞魏光绪等人,他们就是晋商在朝中的保护伞,为晋商说话,共分银钱。就比如说永昌票号的干股,他们就人人有份!”
他爆出的这么多人,让胡广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晋商在朝中的势力竟然这么大!
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党争厉害,晋商这些代言人互相勾结之事,自然也瞒不过对手,也被对手攻击过,曹于汴都为此去职。但晋商一党反击之下,原崇祯皇帝分不清真相,就一团乱了,压根没机会拨乱反正,理清朝局。
韩生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他继续说道:“还有山西宣府的地方官吏,不管文武,皆能从晋商走私中获利,也充当了晋商的保护伞。如宣府巡抚郭之琮……”
对于这些,胡广反而没那么震惊了。因为晋商能如此大规模的进行走私,要说地方上不知道,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生才又罗列了一些人之后,脸色还是很严峻地说道:“陛下,晋商其实很明白如今这个时候,武力很重要。因此他们培养了一个军中的代表,来为他们保驾护航。”
“哦,是谁?”胡广听了,也是严肃起来。没办法,他对军权很敏感。
曹化淳等人也早已被震惊,都听得有点麻木了。但此时听到韩生才的话,不由得又有点好奇,军中代表,难道比宣府总兵还要高级?
137 敌明我暗
只见韩生才一脸严肃地说道:“就是宁夏马世龙!”
“啊……”曹化淳一听,就算他很有城府,也不由得惊讶出声。
要知道,如今的马世龙,可是总理西北勤王大军,被原崇祯皇帝赐了尚方宝剑的。和孙承宗的关系也很好,其影响力,几乎是遍及整个边军了。
胡广继承了原崇祯皇帝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马世龙。稍微一回忆,顿时发觉这马世龙果然如有神助,这一路神速升迁上来简直是奇迹。
韩生才怕皇帝不信,就详加解释道:“这个马世龙武举出身,是个有本事的人。因此他在担任宣府游击的时候,就被他们看中,成为他们在军中的代表,也因此,才34岁就已经位居高位。”
胡广听得点点头,这马世龙的升迁在大明确实是奇迹了。仔细想来,好像他并无特别大的功劳,反而有柳河惨败,却对他的官途并无多大影响,就算一时失势也能很快起来。这背后要是没有一个利益集团在撑着他,鬼才会信!
韩生才见皇帝点头,是相信自己爆出的这个大料,不由得心中有点惊喜,便继续说道:“这马世龙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但陛下可以让人查下,他对虏战事却并无建树,就是因为他是晋商一系在军中的代表。”
这话和胡广刚才所想差不多,顿时他又微微点头,果然如此!如果胡广要是记得后世的历史,就肯定会进一步确认这个想法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马世龙在这次战事后,很快又称病回乡,因此他并没有出现在对虏的战事中。倒是后来对蒙古鞑子的战事,他有很好的表现。
而且马世龙的家族,在满清入关后,都混得很好。一大群总兵提督之类的,很受康熙看重。
胡广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脸色一下严肃起来,当即问道:“孙承宗呢?当初孙承宗也是大力推荐马世龙的,孙承宗可有问题?”
如果孙承宗也有问题,那事情就大了,因为除了京师之外的军事力量,几乎都被马世龙和孙承宗所掌握的。相对马世龙来说,孙承宗的影响力更大。
幸好,韩生才听了后摇摇头道:“没有,孙大人是欣赏马世龙的才能,两人之间并无利益瓜葛。草民记得,以前晋商曾有孝敬孙大人,却被其拒绝了!”
胡广一听,松了口气。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孙承宗一直战斗在对虏的第一线,又怎么可能是晋商一系的呢!
他如果记得孙承宗宁死不降建虏,最后壮烈牺牲这些细节的话,估计就不会有刚才的一惊一乍了。
犹豫了片刻,韩生才又开口说道:“其实,马世龙是有本事,但其实力实际上更体现在他有众多精锐家丁上。而他维持家丁的钱,就是由晋商提供的。”
胡广听了点点头,明末这个家丁制也确实奇葩,要想中兴大明,这种军制必须要改变。
看来今天过来算是值了,这韩生才很不错。这么想着,胡广便和蔼地对他说道:“你说得这些很有价值,做得很好,朕很满意。你把所知道的,哪怕是细节上的东西,都不要漏了,都给曹大伴说说。”
“草民遵命!”韩生才连忙答应道。他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胡广转头看向曹化淳,对他说道:“大伴,你要保护好他,暂时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他在东厂。此事关系重大,明白么?”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让人知道的。”曹化淳显然知道轻重,立刻回应道。
胡广还有点不放心,稍微一想,便拨了在场的一半护卫,包括陈二都给了曹化淳,让他们贴身护卫韩生才。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胡广便站了起来准备走人。不过他很快想起什么,便又转身,看向已被扶起来的韩生才说道:“票号这个名称太狭隘,朕不想用。”
一听涉及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韩生才立刻集中了注意听皇帝说话。
“朕想过了,以后朝廷控制的这个,就叫大明中央银行。银子的银,365行的行。所涉及的业务,也不止票号的那点东西,嗯,还会区分商业银行,内容有不少,等你伤愈过后,朕再找你说说。”
胡广想过了,就目前来说,要想快点把银行搞起来,专业人才就不可少。而目前大明人,要说熟悉银行业务的,其他人还真不行,只有培训培训有银行雏形的票号从业人员,方有事半功倍之效。
确如胡广之前所说,韩生才对于金融这块很是感兴趣,因此听到胡广说得这些话,不由得心中很是痒痒。从皇上的命名上,他就能感觉到皇上是非常重视这块内容,似乎皇上也精通这方面的事情。此时的他,心中很想知道皇上对于这个银行会怎么搞?
然则,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一个刚被转为污点证人的钦犯,哪有资格让皇上把所有的想法都说给他听。唯有尽快养好身体,配合皇上搞掉……搞掉晋商后才行。
一想起这,韩生才不由得想起了韩范氏,怎么办?
不说他到底有多纠结,单讲胡广回宫之后,独自待在御书房考虑消化听到的这些消息。
说句实话,胡广确实早已考虑到晋商是有一个利益共同体的。想要动晋商的话,就必须一窝端。但他没想到的是,晋商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看来要搞掉晋商,必须谋定而后动。目前有利的情况是,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准备端掉他们,处于敌明我暗的状态。
真正下手的时候,手中必须有一支能震慑地方的军队才行。这支军队的前提条件,还必须要忠心才行。可现在,似乎是没有。
胡广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有点急躁地心情。这事必须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内侍禀告,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请求觐见。
胡广听了,知道是有事来找自己,便传旨召见。
不一会,就见王德化亲自捧了一堆奏章进来,向胡广禀告道:“陛下,通政司今日一早便送来了很多奏章,基本是在京各级官员所递,所奏皆相同。”
138 民议
胡广一听,也没想着看奏章,直接便问道:“何事?”
“建虏兵退,如今的戒严已影响到民生,俱都奏请降低戒严。”王德化躬身回答道。
胡广一听,这个倒也是实情。如今是官员外出都要先到东厂那登记,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确实会对京师城内所有人的生活造成不便。
他想了下,便下旨道:“白天京师城内可解除戒严,但无令不得进出城门,傍晚时分,再行戒严。”
从曹化淳那里反馈过来的信息看,京师城内的晋商也还安份。这些晋商,或者是有卖国行为,不过要说颠覆大明,把京师主动出卖给建虏,从目前的迹象看倒也没有。他们或者更喜欢的是,建虏能从大明身上源源不断地获取财物,而后就能和他们交易,让他们获取暴利。
京师内的掌控,光靠东厂还不行。锦衣卫也必须要整顿,要利用起来才行了。
胡广这么想着,就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刘兴祚先调过来了。但是,山海关那边如果没有刘兴祚在的话,自己就不能及时获取信息,了解那边的动态。
呀,聊天群中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点。胡广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目前聊天群中增加人数的瓶颈是工作组中的消耗。
不过要是人员不拉入工作组,只是停留在初等组中的话,倒也没有这个消耗问题了。只是身份不确认,人员复杂,倒也麻烦。
“陛下,这里还有户部尚书毕自严的一份奏章。”王德化等了半天,见皇帝一直楞在那里,不得不出声奏道,“说建虏兵退,是否下旨撤销勤王令,所有还在半途的勤王军皆返原地,否则京畿之地所耗钱粮之数目更大!”
胡广听了,想了会后点点头道:“准了!”
王德化禀告完毕,便回司礼监去了。当他走后,胡广却猛地想起一事,想了想,便马上传召曹化淳,让他派人带一密旨,即刻送出京师。
到了下午,沉静已久的京师终于热闹起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也终于有了人迹。哪怕天气再冷,寒风再刺骨,也挡不住这些憋坏了的百姓走街串巷。
大街上,也时不时地有官员路过。只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是,这些官员大都往同一个方向,最后汇聚到一条街上去了。
看着那些轿子在其中一个府门前排着队,都差不多排到街尾去,这排队之长度,很是壮观,让经过的百姓都纷纷为之侧目。
这些百姓和同伴不敢驻足观看,只是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感叹道:“哇,他们这是干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紫禁城呢!”
“对啊,以前这里可没这种情况的啊!”
“你们不知道么?你看他们排在那里,是温府啊!”
“什么温府,礼部尚书温体仁温大人么?怎么会这么热闹?”
“看你这几天只晓得在家里抱婆娘了吧?温大人已经高升了,如今已是大明首辅,而且……”
“前面就到酒楼了,来来来,我们去酒楼再说!”有人看到前面的招牌,眼睛一亮,顿时先招呼道。
京师和别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好谈政事,或者说对政事很感兴趣。谁要是出去碰见熟人,不扯几个蛋就会觉得自己没见识,没面子。
如今的大明,这种好谈政事的风气也早已传开。但在外地,还局限在读书人之中。这中间,就有著名的东林党人的功劳,换了以前,没多少人会对朝局,对政事这么感兴趣。
等这些百姓进了酒楼,发现酒楼的生意好得出奇。都差不多客满了,每一桌上,都有熟悉的三五好友,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在聊当下局势。
这酒楼或者是靠近温府,因此不少桌的酒客都是从一溜长长的轿子队伍谈起,各自发表着见解。
“真是让人想不到,这眨眼间戒严解除出来一看,竟然已经换了个首辅,更稀罕的是礼部尚书直接入阁后就成了大明首辅,啧啧!难怪门前这么多来拜访的官员!”
这人的同桌听了,一脸那种你太孤陋寡闻的表情,手中握着筷子,对先前这人摇晃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还给了温首辅直接荐举内阁辅臣的权力,懂不,这才是重点,以后内阁必然是温首辅说了算,没官员来巴结才怪了呢!”
隔壁一桌有人听到,扭头就插话道:“巴结有个屁用,温首辅就没放一个人进去过,全都吃了闭门羹,谁来都不见!要不,能有这么长的队伍不?”
“这样不好吧,都不给面子的话,万一把同僚都得罪了,回头皇上万一对首辅有个小意见,必然会被人群起而攻之,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
这话好像触到了不少人的痒处,马上就有人回答道:“这你就不懂了,首辅这是要做孤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又有人的嗓门盖过了他而打断了他的说话:“诸位,诸位,你们说这话是太不了解我们当今这位皇上了!”
“你了解?你宫里来的么?”
“你再说一句看?”
“……”
得,说着说着差点打起来,众人劝了后,那人便开始爆料:“你们不知道,前些天朝议的时候,皇上下旨要增加朝廷税收,满朝文武就温首辅让皇上满意……”
“呔,这个奸臣,又要搜刮民脂民膏,皇上也是……”
爆料人被他打断,忍不住怒视喝道:“闭嘴,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增加税收么?当时说得满朝文武无人敢说这是搜刮民脂民膏,就你厉害?”
这一听,有人就好奇了,马上谦虚了态度问原因。
于是,这人把皇帝说得那些话都一一说给他们听,无外乎军饷,难民等事,有个比较难得的话是,朝廷所说这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少人听了后都沉思了,但也有人小声嘀咕道:“谁知道,说不定钱收上去了,然后又喂饱了朝廷上下!”
“嗯?难道你没听说,或者还没来及去午门看看?那里可是挂着两颗人头。知道是谁么?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够不够份量?”
139 引导
这酒楼中果然有不少人不知道的,一听之下都倒吸了口冷气。
不一会,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马上叫好道:“杀得好!”
“话不能这么说吧!”也有人低声反驳道,“就算袁督师,也罪不至死吧……”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酒壶飞了过去,他连忙住口躲避,那酒壶落空,掉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你干什么,为什么用酒壶砸我?”
“老子不但要砸你,还要打你!”刚才扔酒壶那人满面怒容,挪开凳子就准备冲过去。于是,酒楼又乱了一阵,在旁人的劝解下好不容易才重归平静。
“要不是那袁蛮子,建虏会杀到京师来?不是说五年平辽么?他娘的,老子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对,没有活剐了他真是便宜他了。你家人遇难,我家人也是,我就不信了,这次建虏入关,京师有多少人家没有遭殃的!”
他这话一说,顿时引来一阵赞同。概因古代这些人一辈子基本上活动在几百里范围算是顶天了。京师中的百姓,有亲戚朋友的,也基本在京畿之地。建虏这一入侵,几乎大部分人都伤到了也不奇怪。
“那厮跑得快,否则不打死他!”刚才这人还怒气未消,“搞不好就是袁蛮子的什么人!”
“好了好了,消消气。”他的同桌劝解道,“不管怎么样,皇上都已经替我们报仇了,砍了袁蛮子,也大败了建虏。”
“对对对,皇上这次可是有大魄力,竟然遣开京师城外的勤王军,让建虏折了不少人在城下。”
这几个一说起皇上的事情来,顿时酒楼里的人把刚才的冲突忘到了脑后跟,纷纷说起大明天子的事情来。
“你们知道么,皇上金口玉言,说要建大明忠烈堂。知道什么是大明忠烈堂么?”有个大汉声音洪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什么忠烈堂?”
“我知道,我来说,我家……”
大汉一听,顿时加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话道:“就是所有为大明而死的,都可以进这大明忠烈堂,和太庙差不多,与国同存,永享我大明朝的香火!”
因为戒严的原因,大部分人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因此这大汉这么一说,顿时引来一片惊讶的议论声。
“……”
“之前的京师保卫战,我家邻居姨丈的姐夫的隔壁他家堂兄弟,就立了功被皇上亲自召见,特旨不用等到战后论功,已经进东厂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番子了,你们不知道,那身穿戴……”
“啊,这事原来是真得啊!东厂真得要收很多人?”
“那还有假!”
“……”
忽然,角落里另外有一个汉子用力拍手,吸引了酒楼里的人注意后,大声说道:“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刚才那名大汉马上问道,吸引着所有人都关注他们两人的对话。
“皇上下旨鸿胪寺派使者出使各藩国,要他们朝贡粮食。”大汉说到这里,一脸感慨道,“皇上是力排众议,不顾大臣反对,不怕丢面子,就为了咱们大明百姓能有一口饭吃。说大明百姓乃皇上之子民,朝臣之同胞,朝廷的重中之重,就是要解决大明百姓的问题,让大明百姓能吃饱穿暖,能安居乐业!”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酒楼沉寂了下来。良久后,一人感慨道:“我就一平头老百姓,我都好面子,但皇上为了咱大明百姓能有口饭吃,都主动要求藩国进贡粮食,呀!”
“皇上好啊!我刚经过那片难民区的时候,就没看到死人!你们看看眼下这寒冬腊月的,这要换了往常,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外拉的!”
“是啊,皇上心里装着咱老百姓啊!”
“……”
当酒楼里的这些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感慨地说起皇帝最新的一系列朝政,感慨有一个好皇帝时,先前爆料的两名汉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结账走了。
这样的事情,也在很多其他酒楼饭馆等人群聚集的地方发生。不约而同地,都有爆料人把普通人不可能这么快得知的消息传了出来。
天色将近傍晚时,左都御史曹于汴闭着眼睛躺在一把太师椅上,或者是有地龙的原因,屋子里暖暖地。不过虽然舒服,可他却还是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难解的问题。
忽然,门外传来稍微有点急促地脚步声,到了门口后低声禀告道:“老爷,我回来了!”
“进来吧!”曹于汴挥挥手,声音不大地说道。
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道屏风,在开门关门地一会功夫,能有效地挡住寒气,并不会冻到屋里的人。
未等来人开口,曹于汴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很有把握地问道:“是不是又没见着面?”
“老爷明鉴,不要说温大人了,连那门房都不露面,只是隔着门让人回去,说有什么事情上朝再说。”这人,也就是曹管家有点愤愤不平地说道,“很多人都不死心,一直等在府门口,那队都快排街尾去了。”
“老夫就知道会这样!”曹于汴还是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这温体仁就这德性,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那就这样吧!”
曹管家知道,老爷说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更凑近曹于汴一点,而后低声说道:“老爷,我这趟出去,刚好听到了一个消息,算是能真正抓住温体仁把柄的。”
“哦,何事?”曹于汴一听,那老眼一下睁开,冒着精光,根本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而是像一头打瞌睡的狼,忽然闻到了肉味一般。
曹管家就知道老爷会有这反应,连忙上前,低声开始咬耳朵。
“嗯,就这事?”曹于汴听完似乎有点不满意,“以前东南那些已经用这个借口弹劾过他,可有效果?”
“老爷,这次不同,这次是真的!”曹管家连忙辩解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只要许以重金,就那种女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140 等着摊牌
曹于汴听了,终于点点头道:“好,记住,要悄无声息的,不能让温体仁察觉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懂么?”
“老爷放心!”曹管家跟了曹于汴多年,这点轻重自然是知道的。
曹于汴显然也知道自己管家的办事能力,便不再啰嗦,眉头不知觉间松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膝盖,开始盘算把温体仁拉下首辅位置之后,怎么来争取这个位置?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京师城内依旧也是戒严,可却让人感觉到好像多了些人气。
胡广也准备休息了,临睡前,他招了东厂提督曹化淳问道:“嘉定伯可有和宫里联系?”
“回陛下,从皇后传出消息后,嘉定伯似乎安份了很多,全家都待在府里并无外出,也没有和别人联系,包括和宫里也没有联系。”曹化淳立刻恭声禀告道。
胡广一听,看来自己和皇后的演戏,还终归是吓到了周奎这厮。那得,回头去看看新出生的儿子吧,皇后那也得给她点安慰才行。
问完了这事,胡广便独自躺龙床上想着事情。他很关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十万建虏大军的动向。
那皇太极也实在是狡猾,装出要走的样子,冷不丁地上来咬一口,差点就被他得手。要真那样的话,自己是当北宋那两皇帝呢还是学真正的崇祯皇帝,去煤山上吊?
想到这里,胡广心有余悸,对付建虏,还真是不能大意啊!满桂已经派出夜不收,去查探建虏军队的踪迹,目前还没有回报。高应元那里……
胡广一想起这,便进入聊天群,切换到锦衣卫工作组中,点了高应元的图标问道:“高百户,建虏大军有去遵化么?”
“没有。”高应元立刻回答道,“不过那范文程在我们来之前打败了来攻城的明军,还带人把周边一些城堡的明军又说降了。现在城外明军大营紧闭,没有一点要打的意思。”
“范文程?”胡广一听,重复了遍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这厮好像是能把祖宗范仲淹从坟墓中气得爬出来的那位。满清能问鼎天下,他出了很大的力气,也是明末数得着的大汉奸!
高应元听到皇帝的反问,便把他知道的都一股脑倒出来:“这人好厉害,今天俺见过一次,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俺五哥说,俺不是他对手。”
这时,刘兴祚的图标抖动,他也开口介绍道:“陛下,此人不可小觑,文武双全,一直对建虏忠心耿耿。当初晋商和建虏的联系,特别是和皇太极的联系,他一直大力促成。要有机会,当把他先除掉才行。”
胡广听得点点头道:“这种卖主求荣,数典忘祖之徒,朕一定会把他明正典刑,以警示后人!”
说完这事,胡广便顺便切换到初等组中去看看,正好听到了如花一连串带着急促的声音:“小和尚,你在么?急事,小和尚……”
“什么事?我在了!”胡广一听,便马上回答道。
如花一听大喜,连忙说道:“有人开大价钱,要奴家承认是温大人在外面养着的女人,要让奴家说温大人经常过来和奴家厮混……”
“什么,你还真和温大人有一腿?你……”马富贵有点生气地插话打断道。
“滚!”胡广一声喝,然后又对如花道,“你继续说。”
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发现温体仁去过怡红院,是想拿这个对付温体仁了。
马富贵下意识地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法说什么,难道自己真和温体仁去抢女人?他再嚣张,也没这个胆!于是,只好闭嘴了。
如花则依言继续说道:“他们还吓奴家,说早就知道温大人来过了,如果奴家不答应他们的话,他们有的是法子要奴家生不如死!小和尚,你把这事转告给温大人,让温大人拿个主意。”
“有告诉你他们的身份么?”胡广略微一想,便马上问道。
如花略微迟疑了下,而后才回答道:“没有,但奴家猜,估计是京师里面温大人的某个对手,肯定是大官来的。”
“好,你就答应他们,按他们说得办,就等他们摊牌,到时候再收拾他们!”胡广听了,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啊……”如花一声惊讶,而后马上问道:“小和尚,你不先问下温大人?”
曰从似乎一直在关注,这时也插嘴说道:“普渡众生,这事非同小可,官场上的道道很多,你可能不知道。还是先告诉温大人,由温大人做主吧!”
“不用,就这么定了,温大人那我会转达的。”胡广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管搞什么幺蛾子,最终都要图穷匕见。而自己作为最高裁决者,任何人想对温体仁不利,都是要经过自己,来说服自己对温体仁实行惩罚。呵呵,到时候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企图用如花来攻击温体仁!
如花见普渡众生说得很坚决,想想他似乎一直说话很靠谱,便没再坚持,只是说了声:“好吧,奴家就依你。”然后就没声音,显然是去和威逼利诱她的人去交涉了。
当然,胡广也没食言,意念一动,切换到工作组中去和温体仁交代了下。
真是没想到,聊天群似乎还多了个好处,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在暗地里搞鬼,却没想到因为有了聊天群系统的即时通讯,早已把他们暴露在了太阳之下,呵呵!
胡广这么想着,便是一个好心情,看来自己这系统还不错。这么想着,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亮了没多久,忽然有几十骑快马从远处飞驰向京师。城门处的守军认得是大帅派出去的那些夜不收,看他们神色严峻,便知道出事了,连忙招呼人开城门。
没过多久,满桂竟然亲自下了城头,一路上甚至都不顾忌已经慢慢增多的行人,挥鞭快马,直奔午门。
他这种急匆匆的样子,顿时引来了路人的猜测,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141 大败
“陛下,昨夜通州勤王兵马在蓟州附近偷袭建虏营地,没想建虏早有准备,被伏兵杀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满桂抱拳奏道。
因为是夜不收急报,他也来不及让人帮他写奏章,急着禀告,就只能口头了。
“什么?”胡广没想到,终于听到了建虏主力的消息,可顺带的,却是几万通州勤王军的全军覆没!这么一来,建虏连吃两个败仗低落下来的士气一下又回去了。
满桂以为皇帝没听清楚,就又禀告了一遍,而后补充道:“其实建虏主力,特别是女真鞑子并未大损。和建虏前去野战,人数都没建虏多,有此一败并不稀奇。”
胡广点点头,而后马上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继续坚壁清野,让建虏粮草不济。”满桂是建虏问题专家,侃侃而谈道,“想把建虏主力在关内歼灭,末将以为很难,只能是把他们逐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担心。毕竟这些话说了有点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也不知道年轻的皇帝能不能受得了。不过事实如此,他只能实话实说。
如果换作是原本的崇祯皇帝,可能还真受不了这种话,甚至可能会不顾事实如何,强令满桂或者各路人马出击,要和建虏决一死战。
但胡广却绝不会这样蛮撞,想了一想后,马上点头赞同道:“满卿说得有理,看来如今之计,是早日把建虏逐出关内,尽早恢复关内的安宁。”
说到这里,他想起以前想到过的事情,马上又接着道:“你派人去散布谣言,就说十万白杆军和东南火枪兵马上到京师,准备和建虏在京畿之地决战。另外关宁军已经出山海关,直捣辽阳。嗯,另外一个版本,就说关宁军已经去草原,报复那些蒙古部族去了。”
满桂听得大喜,连忙奏道:“陛下英明!”
然而,有的人不是这样想的。很快有朝臣听到了这事,纷纷上奏章,要么是要求严惩巡抚解经传,要么是攻击孙承宗所托非人,要么是要求继续发布勤王诏令,保卫京师,等等。
而对于这些奏章,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全都送来胡广处,由胡广亲自来批阅。看着这一大堆的奏章,让胡广首次产生了把司礼监掌印太监换掉的想法。
胡广所想要的是,一般的事情,由内阁和司礼监处理就可以了,只有重要的事情,才由他来定夺。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就得要有能分清一般和重要事情的本事,为皇帝分担工作。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了解皇帝的处事态度。
而刘兴祚在得到胡广的指示后,第一时间赶去孙承宗处,把通州兵马在蓟州附近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做了通告。
这消息一出,原本大堂内轻松的气氛顿时一凝,变得有点沉重了。昌黎大胜所带来的一些臆想,顿时又被击得粉碎。
刘兴祚扫视了眼在场这些人,看看孙承宗和祖大寿等人的脸色,而后才继续说道:“陛下有旨,此后我大明的战略目标是把建虏早日逐出京畿之地。所用方略为继续坚壁清野,务必不让建虏再夺城池,得到粮草补给……”
他把胡广想得几个方法叙述了一遍,而后补充道:“阁老也可以采取其他手段,但最终目标,是要尽早逐出建虏,还京畿之地一个安宁。”
孙承宗听得颇为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年轻的皇帝似乎不会这么现实。哪怕之前给他的印象已经改变好多,但旨意中也有说断建虏后路,把建虏或重创或歼灭在关内。
他作为一方统帅,其实最怕的是皇帝看不清实际情况,隔了老远下旨强行指挥,要求干啥干啥!
要知道,兵者,诡道也!如果不是实力达到了碾压的级别,就有太多的因素会影响战事的结果。远程不顾实际情况强行指挥的结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像这样的事情,崇祯皇帝也没少干。当然,他可能有他的理由,可强行下旨要求前方将帅干啥干啥的,这很容易成为敌人的助攻。
孙承宗震惊之余也带了点欣慰,当即点头道:“老夫心中有数了,来啊,击鼓聚将!”
他的话刚落,传令卫士还没行动,就见刘兴祚一抱拳,继续说道:“阁老,陛下已任命末将为锦衣卫指挥使,需要马上前往京师就任,整顿锦衣卫。为了便于和山海关通信,末将会派一人前来阁老处,有任何事情可即时和京师联系。”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所有人顿时都吃了一惊。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皇帝的亲信,所有军队中身份级别最高的啊!
虽然在场这些人,有想过刘兴祚会升官,可也没想过他竟然能当锦衣卫指挥使。说句不好听的,一方总兵在孙承宗眼里就是手下一使唤人而已,可今后的刘兴祚,却是连他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了。
孙承宗都如此想,就更不要说祖大寿等人了。就算心中嫉妒羡慕,可表面上,他们立刻露出笑容,齐声恭喜刘兴祚高升。一时之间,刘兴祚成了大堂内的中心人物,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能想到叛逃回大明的刘兴祚,在被众人排挤之后,不显山不露水地突然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皇上的亲信啊!
原本以为他没后台,结果人家的后台是大明皇帝了!祖大寿心中后悔,心中想着怎么弥补和刘兴祚之间的不快。吴襄也是后悔,之前自己已经看出刘兴祚有转运的迹象,当时就应该多花点本钱,不痛不痒地也不算有什么交情!
知道刘兴祚要马上启程,孙承宗看着大堂内的形势,也撤了击鼓聚将的命令,热情地要给刘兴祚践行。而祖大寿和吴襄等人也纷纷挽留,说什么同僚一场,必须好好送送。一边还快速派人回去,让人准备一份重礼。
刘兴祚知道皇帝对孙承宗的态度,此时自己还未就任锦衣卫指挥使,倒也不好拒绝孙承宗,便答应了下来。
142 捕头和锦衣卫校尉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四五十骑飞驰而出山海关。领头的自然是前去京师赴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陪着他的则是一员年轻的小将。
这小将骑术倒也精湛,就算骑得很快,也有余力几次想和刘兴祚答话,但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只好算了。
此时的刘兴祚,正在脑海中向皇帝留言,禀告自己在山海关内收到谁的什么礼物,没有丝毫保留。他可是知道,前任骆养性就是因为贪财被砍了的。
相对别的锦衣卫指挥使来说,他算是出身草莽,之前一直是算无依无靠之人。也是时来运转,忽然就加入了让人惊讶不已的聊天群,从而有了和皇帝直接联系的渠道,刚好皇帝又很赏识自己。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好好珍惜,那就真得是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了!
等到天色快黑之时,一行人风尘仆仆地驰进了昌黎城内。
在城中的某个屋子里,刘衙役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边,正向围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讲着昌黎之战,说他是如何表现神勇,如何在昌黎城头护卫县尊大人,直说得两个小孩那眼睛冒星星,一脸崇拜的样子。
刘衙役心中也得意,讲得天快黑了,便大声向厨房那边喊道:“孩子他娘,在磨蹭什么呢,动作快点好不好?”
“快了,快了!”刘王氏马上回应道。
刘衙役似乎从两个孩子身上还没过足瘾,又大声说道:“你夫君我现在已经是堂堂捕头,在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好歹手脚麻利点,不要让我饿肚子啊!”
他的一个孩子听了,有点好奇地问道:“爹,娘也有功劳吧,娘也能当捕头么?”
“瞎扯,你娘是一娘们而已,朝廷顶多赏点银子。”刘捕头说到这里,又转头向厨房道,“你说你也是,那些主意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多好,非要说是什么和尚告诉你的,搞这幺蛾子干啥!你这种女人,就是没见识!算了,以后好歹为夫已是堂堂捕头,你就在家待着,好好带孩子吧!”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有马蹄声往这边而来,紧接着,有一人大声喊他。
刘捕头能听出来,这是民壮头领李士奇的声音。这一听之下,他可不敢怠慢。要说功劳,这李士奇在守城战中是有大功的,回头奖赏下来,肯定是当官的,可不能怠慢了。
门一打开,刘捕头却惊呆了,只见门外一溜骑军,为首两人还都是将官。他有点结结巴巴地问道:“敢问将军,不知找小人有何贵干?”
李士奇在边上听了,先行介绍道:“这位是刘兴祚刘副将,这位是吴三桂吴守备,是来找你媳妇的!”
“……”刘捕头一听,立马呆住了。两位将领来找自己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他娘已经是两个孩子他娘了,都已人老珠黄,他们想干啥?
倒是他的两个孩子,没他爹的心思,往屋里冲去,大声喊他们娘去了。
不一会,刘王氏被她的两个孩子拉了出来,有点拘谨地先看看自己丈夫,而后才看向两位将军,有点不知所措:“民妇不认识两位将军,敢问两位将军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兴祚却听出了她的声音,便微笑着说道:“刘王氏,我是刘某,不记得了?”
“哦,是你?”刘王氏听了一愣,随后想起在初等组中见过,只是后来他不见了。
边上的刘捕头很有点意外,他可以肯定,自己媳妇应该没见过这个刘副将啊!难道是嫁给自己之前认识的?这也不可能啊……
刘兴祚却没想着考虑刘王氏丈夫的感受,直接对刘王氏说道:“以后你的身份是锦衣卫校尉,收拾下行李,明日一早由这位吴守备护送你去山海关,就在孙阁老身边待着,转递消息。”
这话一出口,顿时惊呆了周围所有人。只有吴三桂事前已经猜到,倒不至于太惊讶。
边上的李士奇听得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地侧移了步,稍微挡住刘家人,面向刘兴祚疑问道:“似乎锦衣卫校尉的任命好像有点不合规矩,不知刘王氏的腰牌可有?”
这事才蹊跷了,他觉得有点玄乎,就算总兵来了,也没有这个资格说这话吧?
刘捕头一听,也回过神来。这又是锦衣卫校尉,又是要由守备大人护送,还去阁老身边,这些就像在做梦一般,太假了吧?
这么想着,他一下把媳妇拉到身后,虽然有点畏惧,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你们不要觉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好糊弄,哪有这样的事,孩子他娘也能当锦衣卫校尉,你们别骗我……”
吴三桂听得眉头一皱,立刻大声喝道:“刘大人是前往京师赴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消息,顿时让现场很是安静。
刘兴祚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势,反而和蔼地说道:“刘王氏,之前是本官在山海关,可以随时传递消息。但如今本官要去京师赴任,山海关那边就必须有一个你我这样的人。收拾下,明天准备出发吧!”
刘王氏听了,自然明白是聊天群的原因,她有点无措地道:“民妇……民妇不会啊,不知道给谁说,该说些什么……”
刘兴祚听了,不得不详细交代道:“山海关发生的事情,包括军议动向等等,你皆有权旁听,并把听到的事情,或者阁老的决定向普渡众生禀告即可。”
“普渡众生?”刘王氏听到这里,终于想了起来,之前小和尚还说过自己是锦衣卫校尉,没想还真得成了?
刘兴祚点点头,便不再多待,准备走人了。但刘王氏看了下自己的两个孩子,稍微犹豫了会后,有点不安地问道:“大人,民妇有两个孩子要带,民妇不想当这锦衣卫校尉!”
刘兴祚听了稍微一愣,随后回答道:“除非普渡众生同意你不当,那便可不当。不过如今建虏肆虐,山海关之行,必须要去。”
看着威风凛凛的骑军离去,两名小孩摇着刘捕头的手道:“爹,捕头和锦衣卫校尉哪个厉害?”
143 要过年了
京师紫禁城,胡广躺在床上发愁。不为别的,只因他今日去看自己的二儿子时,皇后的一句提醒: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想起后世小时候,那个时候条件不富裕,一年到头都盼着过年这一天,因为只有这一天,才能吃到平时吃不上的好东西,会有肉吃,也有鸡蛋什么的。
如今,在这古代,其实是更看重过年这个时候,家人团聚,一起吃顿团圆饭,辞别旧岁迎新年。
然而,这些都要钱。而作为帝国皇帝的胡广来说,他就是最大的家长,要给手下的打工仔发压岁钱,让手下都能过个好年。
但是,国库里面都已经饿死老鼠了,内库也没几个钱,又哪来的钱粮往下发?
偏偏这个年又很特别,建虏肆虐,民心需要安抚,勤王将士需要恩赐,立功将士需要奖赏。这还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而是无数的人,就算一个人只发一两银子,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你说,胡广能不愁么,头发都快愁白了!当然,他也可以按照历史所发展的那样,赖呗!赖着赖着就不了了之了!胡广知道,皇帝要真想赖,那还真没人敢来要。
但是,这一次是赖了,看着不用付钱了,可文武百官的心,还有民心,军心却会被践踏。特别是后两者,他们可能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过年这时候,你一赖掉,就会对他们产生极大的影响。
后世总是说什么明朝百姓麻木,官员没有气节,如果不是剃发易服,指不定就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可要说句实在话,这也是大明皇帝亏欠他们多了,而后谁还会来卖死命?
军心?军饷欠了几十年,都要卖儿卖女,卖弓箭刀枪来混口饭吃的地步,还能对朝廷有好感?
民心?大明南涝北旱,朝廷无所作为,以致易子相食,老百姓还能对朝廷有好感?
这些都没了,当大明朝有事的时候,谁还会来卖命?大明朝还能保得住?那才怪了!
钱啊!胡广想着,心中不由得一声长叹。这大明朝要作为公司的话,早就破产了,可现在自己还得把它盘活,重新运作成天下第一大公司!
晋商那倒是一块肥肉,可晋商的势力太过庞大,操之过急的话很容易出事,急不得!
胡广想着,便把曹化淳传召了过来,问他道:“苏州那边,可有眉目了?”
如果把那个马半城抄了,应该能解下燃眉之急。大盐商,估计比自己这个大明皇帝还有钱!
曹化淳听了连忙奏道:“依奴婢估计,差不多时间了,估计这几天能传回消息来!”
胡广听了点点头,这就好!可忽然,他觉得不对,初等组里的马富贵似乎没有异常啊!难道是还没动手?
“陛下,奴婢都派了人在城中各大酒楼,把该他们知道的事都透露了出去。老百姓也已明白陛下对他们的苦心……”
胡广一听,不由得来了点兴趣问道:“都说了什么?”
曹化淳一一做了回答,让胡广不由得高兴了些。不错,这个曹化淳知道自己的心思,能举一而反三,并不单单只是散布朝贡之事。
这么想着,胡广忽然心中一动。东厂经常按照自己的旨意做事,因此曹化淳对自己的心意掌握的比较准确。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该是由当过东厂提督的太监来担任会比较好!
对,在东厂提督的位置上干好了,就提拔去当司礼监掌印太监,反正东厂提督一般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为掌印太监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想到这里,胡广微笑着赞道:“你做得不错,朕看以后有关这一块,你在东厂内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就搞这舆论引导,不但要在京师搞,还要在全国各地搞,甚至搞到大明以外的地方去!这事你要重视!”
“奴婢遵命!”曹化淳得到表扬,高兴地回答道。
胡广想了下,又再次交代道:“对了,这个部门要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想想,要是别人都知道说话那人是东厂的人,想着他自然是替朝廷说话,这效果就会打折扣,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明白么?”
“陛下英明,奴婢懂了!”曹化淳作为特务头子,其实这点是懂的,不过有胡广特意指明,他便更知道如何去做了,顺带拍了一记马屁。
胡广说着这事,很有思绪,便又说道:“明面上,我也会让人做类似的事情。就是温首辅的弟弟温育仁,待朕见过如果可以的话,就由他在名面上控制舆论,你的人,就在暗地里配合即可!”
交代完了这个事情,胡广便把曹化淳打发走了。一个人待着,让他又不由得为钱开始发愁了。
如果曹化淳派出的那队人里面,有聊天群中的人就好了!胡广这么想着,便进入了聊天群去看情况。
在工作组中,他看到了刘兴祚给自己的留言,想了想便道:“刘卿做得不错,这种人情往来都是贪腐的开始,你能上报说明朕没看错你!以后你是朕手中的一把刀,专门砍向贪腐之手,因此首先你身要正,这次的财物,等到了京师后,就公开向朕再禀告一次,让别人知道你的立场。”
“陛下英明,末将也是这么想的。”刘兴祚在脑海中回答道。
他稍微一犹豫后,便把刘王氏的事顺便也做了禀告。
胡广听了也是有点无奈,其实他也知道,刘王氏一个普通妇女,去山海关传递消息并不是很适合。毕竟那边的人如何对她,或好言哄着,或谎话骗着,或威胁恐吓,都能让刘王氏传递过来的消息不实。
当然了,至少目前来说,孙承宗那边倒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从这事上也能看到,以后派往各地的联络员,最好还是能经过专门培训才行。
另外也有一点,还得防止联络员出于私心,传递一些不实信息。对于这种情况,最好是每一处重要的地方有两个彼此不知道的联络员,消息互相印证才会比较保险。
可是,这样一来,聊天群的人数必须足够多才行!
144 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高应元的图标抖动,便切换过去点开听。
“陛下,有一支打着莽古尔泰旗号的骑军进遵化了。”
胡广一听,不由得有点吃惊。建虏这骑军转进得很快啊!他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刘卿,你觉得建虏这是要干什么?”
刘兴祚并没有马上回答,稍微一沉吟之后才回答道:“陛下,遵化城外有我大明的勤王军,莽古尔泰所部骑军突然出现,很可能是要赶走或者击溃这支军队,以保障其退路。”
“嗯?建虏主力所在,难道他们还怕我大明军队偷袭?”胡广有点不明白,便又问道。
刘兴祚这次的回答倒是很快,马上就回答道:“陛下,建虏退出关外的话,肯定会掠夺大量物资。以奴酋皇太极的谨慎性格,他怕是会小心行事,避免再出现昌黎的失误。”
胡广点点头,算是认可刘兴祚这说法。然后他沉默不语,想着怎么从这条情报中寻找机会。
可是,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可奈何。原因就是手中没有一支军队,能和建虏主力野战而不败。就算是关宁军,要是敢正面在野外对上建虏的话,所仰仗的火药之类消耗完毕,就是浑河血战的重复了。
实在是没办法,胡广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让她把这个军情禀告给孙承宗。
有一点让他意外的是,刘王氏的丈夫最终放弃了捕头的差事,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刘王氏到了山海关,理由是他说他媳妇没见识,他得照应着才行。
第二天一早,满桂便送来了昨日早上蓟州之战的详细战况。巡抚解经传和黑云龙等几位总兵全都战死,现场留尸大概有两万多具,大都是溃逃得时候被杀。余下还有一万多人马未见回通州,估计是溃散了。
这份战报一出来,京师顿时又有了紧张的气氛。如果不是有之前京师保卫战的胜利,怕是会到风声鹤唳的程度。
然而,胡广还没来及关心这些,他就又收到了高应元的禀告,说遵化城外的明军在昨夜连夜撤走,建虏早上赶去时晚了些,却也发现遗尸无数。如今在遵化沿线,再无明军踪迹。
马世龙撤军走了?胡广想着这个消息,刚好,可以拿这事做做文章。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撤军应该算是明智之举。可他是晋商在军中的代表,是一定要拿下的人,这撤军正好可以当是理由!
晋商这边,韩爌只是前首辅,如今是白身在家,可以暂时不考虑;曹于汴是左都御史,从如花那边反馈的情况看,好像就是他派人指使如花诬陷温体仁,那就等着他揭牌,再定他个罪。
其他几人,如今也让曹化淳那边在查。这些官员,肯定是有不干净的地方,查出来后就不足为虑。
比较难的是,地方上,宣府原本就是大明九边之一,驻扎重兵。一想到这,胡广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嘲弄之色。
宣府总兵侯世禄领兵勤王,竟然走到半路就兵溃了。从这事上能看出,就算是一方总兵,要想违背晋商的意愿,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不能如意!
想到这里,胡广心中进一步警醒自己,晋商通虏之事必须先压着,通过其他罪名方式削弱晋商的势力,最后才行雷霆之力,一举把晋商都一锅端了才好。
不一会,胡广进入聊天群,点了刘王氏的图标,再次告知她有关遵化的军情,让她转达给孙承宗。
让他没想到的是,每次他说话时,都沉默不语的马富贵,忽然开口说了,而且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恨:“普渡众生,东厂番子是不是你怂恿来的?”
他记得很清楚,之前普渡众生有放过话,说十日之内要自己好看,而且从聊天群中的对话中能看出,这普渡众生能量不小,所说所言全都和军国大事有关,甚至连首辅温体仁都很护着他。因此,他得到这个有关东厂番子的结论也在情理之中。
胡广一听,心中一动,当即回答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马家坏事做了那么多,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
“哈哈哈……”马富贵听了大笑,过了好一会后才道,“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现在遭报应了?真是笑话!”
胡广听他那么得意,忽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便用语言激他道:“肯定是了,谅你也没那个本事,还敢对抗东厂番役么?”
“呵呵,你以为是京师么?这里可是苏州!”马富贵露出一丝嚣张,“我爹号称马半城,你以为是白叫的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厉声喝道:“小和尚,咱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怂恿东厂番役的话,就算你在京师,本公子也能把你找出来,要你好看!”
胡广听得心头一沉,便没理他,切换到了工作组中,点了曹化淳的图标道:“大伴,你派往苏州的番役怕是出事了。”
“什么?”曹化淳听了有点失态,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连忙换了恭敬地态度道,“陛下,奴婢是派了整整一队番役去苏州的。那马家竟然如此大胆!陛下,奴婢亲自带队前去苏州?”
看来连大盐商的家财也不是那么好惦记的,胡广有点无奈,摇头否决道:“京师还离不开大伴,你不能走,再多派点人手,要精明强干的,动手之前不要露风声,动手时务必一击得手!”
“奴婢遵命!”曹化淳听了,连忙回应道。
这时,园峤的图标抖动,只听他开口奏道:“陛下,臣以为,证据确凿之后,可派外地军队借道苏州,突然下手,如此可弥补东厂番子人手之不足。”
胡广听了点点头,又和温体仁以及曹化淳商量了之后,便确定了方案。
不过如此一来,苏州那边的钱财,怕是短期内不能指望了。胡广想着,不由得有点发愁。
正在这时,锦衣卫那个工作组中高应元又有动静,胡广切过去点了。
“陛下,蒙古部落的军队也来遵化了!”
145 利用资源
胡广听得眉头一皱,而后马上问道:“就只有蒙古部族的军队,其他的呢?”
“什么?”高应元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回答道,“哦,那个皇太极和代善的人马都没见,包括包衣汉军也没看到。”
“有消息再禀告于朕。”胡广吩咐了一句,有点纳闷建虏主力去哪里了?
他猜不出来,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又重新开始为钱粮发愁。
不知愁到何时,胡广还是想不出来钱的办法,忽然有点怒了,自己好歹是来自后世,怎么会没有一点办法呢?
一想到后世,胡广忽然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啊!怎么就忘记这茬了!
于是,他再也坐不住,当即下旨召见京师中有名气的泥瓦匠。
这道旨意一出,顿时引得朝野上下关注。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只是在揣摩瞎猜阶段。
偏殿内,胡广看着底下一大群中老年的泥瓦匠,看他们的穿着,似乎参差不齐,有一看就很得体的冬装,也有七拼八凑起来过冬的衣服,当然也有一看就是平时舍不得穿,这次是匆忙翻出来穿的衣服。
各自人生的经历也刻在他们的脸上,和他们的着装相匹配。不过此时见到胡广出来,都一个个低头跪地山呼万岁。
胡广让他们平身,而后和蔼地说道:“朕之所以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考考你们。谁给出的答案能让朕满意,朕除金银赏赐外,另外还亲笔御赐一块‘泥瓦匠老师傅’的牌匾。”
“……”偏殿内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不少人的眼里开始冒光。
皇上亲笔御赐“泥瓦匠老师傅”?这要是回家一亮,多光宗耀祖啊!相比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立刻就忽略了什么金银赏赐。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各行各业,只要是人的行当,就都会争个高下,就算是泥瓦匠,也不例外。
于是,偏殿内沉默了一会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忍不住在人群中问道:“陛下,草民不识字,还能答题么?”
这个问题具有普遍性,顿时引得不少人纷纷点头。当然,也有一些衣着光鲜的泥瓦匠则露出一丝不屑。
胡广也没要求他出列说,估计要是出列的话反而没有那个勇气说话了,因此就直接回答道:“可以,朕是让你们画图,如果你们有不会画的,朕派人按照你所说的画出来,然后由朕来审阅!”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就见两侧拥出不少端着笔墨纸砚的宦官宫女,显然是早已奉令等着了。
看到这些,顿时让这些泥瓦匠激动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在御前舞文弄墨,这辈子,除了进士老爷之外,还有谁有这个经历?
“叮,成就值+1,来自泥瓦匠甲!”
“……”
系统提示声不断响起,那成就值又开始连续刷新,增加了不少,胡广见了心中暗想:看来还得多与外人接触接触才行!
一阵忙乱后,还真如读书人考试一般,一个泥瓦匠面前摆了一个案几,铺好了笔墨纸砚,甚至还站着内侍或者宫女在边上。
当这些泥瓦匠都有点惴惴不安地看向皇帝时,胡广笑着拍拍手道:“朕要你们画出你们最熟悉的炉子,烧瓦片之类的炉子,唯一的要求是,你画出来的炉子,温度能达到你所认为的最高。”
一听这么简单的考题,不少泥瓦匠马上想去动笔;而有些原本觉得不识字亏好大的,也抓了毛笔想去画画。
胡广见了,便再次提醒道:“大家别急,想好了动手,把你所能想到的炉子内最高温度的炉子画出来,交卷不分先后,也不设时间限制,认真画好就可以。”
这话一说之后,顿时场面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急了,摸胡子的,挠痒的,各种表现都有,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在思考中。
胡广看着这一幕,无声地笑了。自己可是大明皇帝,手头有无数的资源,就看自己怎么用了!
闲着无事,胡广便进入了聊天群,来到初等组中,看到马富贵一堆的留言,也懒得点开看。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要是有个秘书就好了,把马富贵的话过滤之后,转达给自己有用的信息。
对了,现在聊天群中人数还少,如果以后人数增加的话,自己肯定应付不过来。到那时候,也不能让自己操心每件事情了。
比如说锦衣卫工作组中,刘兴祚这个指挥使就在。以后高应元有事就直接报告给刘兴祚,由刘兴祚整理手下信息后,该给自己看的就要给自己看,该拿主意的就要拿主意。
这种方式有一个好处是,高应元在聊天群中的禀告都有留言记录,就算刘兴祚以后有别样心思,他也得担心自己这个皇帝会不会点开某个留言听过,而不至于弄虚作假。
胡广想着这些,便点了曰从的图标问道:“曰从,你现在到哪里了?”
“已和闵大人汇合,刚过长江。”胡正言基于温体仁的关系,很快就回答道。
胡广一听,眉头一皱,他还是觉得有点慢了,便直接说道:“你的事很急,先一步日夜兼程赶来京师吧?”
这一次,曰从稍微犹豫了一会,而后才问道:“这是温大人的意思么?”
得,自己这个皇帝还比不上温体仁的话有用。胡广心中自嘲一下,而后马上回答道:“对,他也这么说的。”
实际上,胡正言为什么要来京师?温体仁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按皇帝的要求,把他招来京师而已。
“那好,待我和闵大人道别,便即刻赶往京师。”曰从听了没再犹豫,显然是温体仁在他心中份量很足。
这一阵聊天下来,马富贵并没有插嘴,估计是干什么去了,没关注聊天群。
胡广倒也乐得清静,正想问下山海关那边形势时,忽然感觉到有动静,便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
果然,有一个衣着光鲜的泥瓦匠是要交卷了。胡广满心期待地看着内侍把画呈到御前,一看之下不由得傻眼了。
146 露了本性?
他之所以如此,不是说这画怎么样,而是在画边写着的几个字让他傻眼了:“温度极高!”。
这温度极高,那到底是高多少啊?胡广忍不住在心中反问一句。抬头看看那泥瓦匠略微有点忐忑地偷看自己,便只好放松了脸上表情,重新开始打量起那副炉子画。
在这时候,又有人开始陆续交卷了。内侍不停地来回穿插走动,把泥瓦匠的画都呈送到御前。
胡广稍微一翻,得,还都差不多,有关温度的评语,不是说温度极高,就是温度最高,或者温度少有之类,全都是形容词!
让他有点郁闷的是,这些泥瓦匠画得画,压根没有像后世那种说明图一般对每个部位进行标注。要不是炉子并不怎么复杂,胡广哪怕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估计也得败下阵来。
但这么一来,胡广要想搞清楚这些试卷上的每一份设计图案和用意,再进行评估温度可能会多高,都会消耗他大量时间和精力。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大部分炉子的设计图都大同小异,倒也节省了胡广不少时间。
但就算这样,胡广也是忙到了将近傍晚时,才总算把所有的设计图都过了一遍,而后只留了八份比较有特色的设计图,其余人等,则给了点赏赐让他们回家了。
看着留下来的八个人,有六个衣着光鲜,应该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差的,另外一人过得很差,那衣服的补丁简直是打了又打。
明末时候,匠人的地位也有了改变。手艺好的匠人,条件大都不差,甚至有某些方面好的,比如和文字有关的,还经常会是士大夫的座上客。
胡广看着底下八个人,见他们兴奋中都带了点不安,便微笑着说道:“你们交的试卷,朕觉得各有特色,或者是不分上下,对于实际炉内温度能到达多高,并不好判断。因此,朕再要求你们答一题,此题为可选。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朕都不会怪罪,只用于区分你们八人的水平孰高孰低而已!”
这八人一听,心想这才是皇上叫自己来的目的吧?
胡广并没有让他们想多久,便直接出题道:“你们写下自己作为泥瓦匠的心得体会,把自己最擅长的内容,也就是看家本领写出来。不会写的,边上有人可以代劳。”
说到这里,他又强调道:“朕说过,此题关系到你们吃饭问题,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朕不会勉强,只是拿不到朕的御笔赐字而已。”
八个泥瓦匠听了都有点犹豫了,并没有人第一时间去写心得体会。毕竟这确实关系到他们的独门本事,要是传出去了自己怎么办,子孙怎么办?
胡乱写一点的话,出去一打听,便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擅长的内容写出来,谎话欺君?这可是大罪!
相比独门手艺来说,皇上御赐的“泥瓦匠老师傅”这块牌匾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得能吃饭再去想光宗耀祖的事情。
这么一想,一名衣着光鲜的泥瓦匠看看上面的皇帝,有点不安地奏道:“陛下,草民这点微薄本事乃祖上代代相传,没有老祖宗的同意,实在无法外传,还请陛下见谅!”
“呵呵,朕说过,此题乃是自愿的,你既然不想再分个胜负,朕亦不会勉强。”胡广微笑着说完,便一挥手道:“看赏。”
这和普通人的端茶送客一个道理,那泥瓦匠一听,悄然抹了把汗,再三谢恩而去了。
有他带头,又有五个衣着光鲜的泥瓦匠相续放弃了继续答题,最终偏殿内只剩下了3个泥瓦匠。
胡广看着他们,微笑着问道:“你们是自愿留下答题了?”
三人互相看看,最终齐声回应道:“陛下,我等愿意!”
胡广听了手一挥,便示意他们答题。其中衣着光鲜那人是自己动笔,另外两人都需要别人代劳,他们自己低声口述。
这一次,胡广并没有等多久,三人便先后交卷完成。不过他并没有去看试卷内容,只是看着他们三人道:“之前朕所说其实都是借口,真实目的乃是要择优为朕烧制一种新东西。朕大概知道怎么做,不过细节上需要你们来把握,此等东西若能烧制出来,对我大明有天大的好处,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一件大事。而你们,朕亦会以官位奖励,除领取俸禄之外,也能得到部分分红,如何?”
三人听得又惊又喜,没想到皇上竟然对泥瓦匠的活都有涉及,还想出了一种新东西,实在太厉害了!他们能听出来,皇上这只是找下手帮忙而已,还能得官位和银钱的奖励,真是太好了!
“叮,成就值+1,来自泥瓦匠唐炳洪!”
“……”
成就值一下+3,不过胡广没有在意,见他们都很欣喜,便提醒他们道:“此事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这是应有之意,三名工匠都知道。
胡广见此,便正式告知道:“朕想烧制的东西是类似三合土的一种粘合剂,能把泥沙碎石粘合起来,朕称之为水泥。这种东西,大概是由黏土和石灰石烧制而成,比例的话应该是黏土多些,或者可以再加入一些别的材料也可以,这需要你们去多烧制实验……”
只要后世有看过历史穿越小说,大概水泥是最常见出现的一种黑科技了。胡广也大概记得,不过却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炉子内的温度要足够高才能煅烧出来。也因此,他在第一道题中,就出了那样一个题目来收集京师内有名工匠的点子,却又不会让外面的人猜出来是干啥。
之前的时候,胡广的思绪陷入了死胡同,一直在想明朝当时的那桶水中怎么去分一瓢喝,没想过如何往桶里再加水,让里面的水足够多到大家都有喝的思路。
水泥是最容易点出来的黑科技,虽然要想有收益,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可胡广已有计划,几个手段一起用上,应该能解决目前严重缺钱的问题。
这么一来,胡广从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管别的事情,就和三个泥瓦匠一起,在琢磨试验烧制水泥了。
风声传到外面,让经历过天启一朝的文武百官,顿时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当今天子露了本性–好泥瓦匠的活了吧?
147 永平陷落
胡广和三名泥瓦匠对获得的炉子结构图进行审阅,得到一个最终方案,至少从理论上讲应该是炉火温度能达到最高的设计方案。
由于目前是要用来实验,胡广索性就下令按照最新设计图建造了三个小型炉子,而后由这三个有名气的泥瓦匠一人负责一个,按照不同的配比进行实验。
胡广自己也参与其中,用后世人的眼光审视他们的每个步骤,觉得有不合理的就当场指出,让他们改进后再继续。
这样的活计,让别人觉得胡广这位皇帝果然懂得很多,在收获众多泥瓦匠和帮工的成就值之外,也不会多累。
如此一来,胡广也有时间能上聊天群去看看情况。就如同此时,他坐在屋子里,敞开着门看着外面忙碌的工匠,意识却已经去到了聊天群中。
刚好,他发现高应元的图标在抖动,便切换了过去点开了听。
“陛下,蒙古部族在遵化有三千五百多人,分别是扎鲁特和巴林两部落的人马,如今正在拔营,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准备回草原了。”
这消息很重要,胡广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正准备问话时,却听到高应元又说话了,很有点气愤的样子。
“他奶奶……陛下,俺只是想骂那些蒙古鞑子,他们带了好多东西,锅碗瓢盆,还有各种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俺大明百姓身上抢的。简直不是东西,就像饿死狗一样,什么都不放过。”
胡广眉头一皱,他不是在意高应元那气愤蒙古人而骂人的话,而是这些蒙古鞑子显然在关内为祸不小,如今准备走掉了,有点不甘心,不能这么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出声问道:“高百户,你确认就只有他们走么?”
听到皇帝有反应,高应元似乎沉默了下,而后才回答道:“遵化城内其他人马未动,俺也没接到军令。至少在遵化城内,就只有他们准备开拔。”
停了停,他似乎还想解释下:“陛下,刚才俺不是有意骂人的……”
“骂得好!不过以后在朕面前要注意,否则会被人拿来说事,朕就不好包庇你了。”胡广知道高应元是个实心人,不得不安慰了几句,而后马上又问道,“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他们从哪出关?”
“好的,陛下,俺让俺五哥去打听下,他最精了!”高应元的声音中带着高兴,显然心中不再有芥蒂了。这要是换成心思比较复杂的人的话,搞不好还会胡思乱想。
胡广在等得过程中,便点了刘兴祚的图标问道:“刘卿,你到哪里了?”
“陛下,末将经过滦州一带的时候,有遇到建虏探马,因此多绕了些路,估计今日天黑之前能到京师。”刘兴祚显然是在赶路,说话声音中稍微带了点气喘。
胡广一听马上到京师,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他道:“朕这几日很忙,外臣怕是见不到朕。这样,明日一早,朕派曹大伴去午门接卿。”
刘兴祚一听自己待遇如此不同,不由得心中又多了份激动,连忙答应下来。
这边刚说完,高应元的图标抖动,就听到他带着点喜意道:“陛下,俺五哥打听到了,说是从喜峰口一带出关。”
胡广听了发现自己没多大概念,只好问刘兴祚道:“刘卿,这支蒙古鞑子想带着抢来的东西出关回去,如果朕派出关宁骑军的话,是否合适?”
刘兴祚在刚才的时候,注意到高应元和皇帝有对话,已经默默地点开听过。因此胡广这一问,他马上就在脑中过了一下后回答道:“陛下,这两支蒙古军队这次进关损失比较大,回去又带了那么多东西,如果我大明骑军真得突然出现的话,胜负绝无悬念!末将以为,可以一试!”
要是刘兴祚在的话,就可以直接让他传告孙承宗了。不过幸好派了刘王氏在那边,倒也不至于耽搁战机。
胡广这么想着,便马上切换到初等组中,点了刘王氏的图标说道:“刘王氏,有重要事情,你注意听!”
“哦,好的!”刘王氏听到,便答应一声后集中了精神。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钱富贵哭嚎着嗓子先说话了:“怎么办,我不想去辽东啊!马公子,你和晋商的关系好,能不能帮我说说话,放过我吧?”
“滚,爱去哪去那,本公子不缺狗!”马富贵似乎心情不好,大声骂道。
胡广听了稍微一愣,随即才注意到他们之前有不少留言,显然是在对话,然后自己没注意,进来后直接点了刘王氏说话,算是打断了他们说话。
他听到钱富贵说话内容好像有点不对,便插嘴先问道:“马富贵,你不是在永平么,去辽东干嘛?”
“建虏占了永平啊!如今建虏四下围住,正在挨家挨户抓壮年男女,我也被抓了,说是我们福气好,要带我们去辽东。”钱富贵哭丧着脸道,“去辽东九死一生,我真不愿意去啊!”
胡广一听,吃了一惊。永平乃是永平府所在,是京畿之地数得着的大城,怎么就忽然被建虏攻占了,他有点想不明白,便追问道:“永平怎么会落到建虏手中的?”
“杀千刀的山西人干得好事,就在昨晚半夜,偷偷开了城门,把奴酋大汗的人马都放进城来了,打都没打下,全都投降了!”钱富贵马上回答道,说话间语气很是气愤。
胡广有点意外,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皇太极估计早就盯上了永平,一边在攻打京师,一边让晋商那边开始下手。
只是,胡广没有想当然,再次确认道:“你怎么知道是山西人开得城门?”
“我……我昨晚倒夜香时碰巧看到的,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晋商范家的家奴!”钱富贵之前一直隐瞒他在永平身无分文后是在干嘛,此时要被掠去辽东,便也顾不得面子,直接说了。
晋商,这又是一笔血债!胡广心中想着,不过他也无能为力。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便点了刘王氏的图标,正准备说话时,忽然猛地回过神来。
这钱富贵在群里的表现,毫无气节可言,之前巴结马富贵更是到了不要脸的地步,要是自己在初等组中说了这等军国大事,这厮回头去向皇太极告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