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少女家的不速之客
卡妃最近新增加的地点，是涅丝的纺织厂，日常活动空间扩展了差不多一倍。
这天有大家陪着，往没去过的城区探索，路上看到了中央公园，隔着栅栏看着里面的收费旋转木马，莫名羡慕，但她已经是大人了，不可能再玩这些游乐设施了，倒是歌剧院可以去，只不过就自己一个人来看戏会有点害怕……
问涅丝的意见，她哥哥主动插话，表示他单位过节会发剧院票，以后有机会请她来……卡妃欣然同意，直到这个时候，她没意识到这次活动有什么问题。
然而对方最后还是在燕饭的时候摊了牌，涅丝跟她的二哥借故离开，只留下卡妃跟大哥独处。而卡妃这边还沉浸在，第一次跟家里以外人“下馆子”的新鲜劲里……
后来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卡妃有点迷迷糊糊，一整天下来确实有点累，虽然中途有在公园草地上小睡了一会儿，但主要还是因为满脑子里全是涅丝大哥的求婚的事情，脑力有限，其它事情已经反应不过来，以至于连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影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小姑娘关上薄薄的屋子大门反锁好，拉吊绳打开客厅的电灯，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食物可以热一热吃的，她没有想到回来会这么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天黑后做饭，等开饭的时候，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白莫邪这边就坐在客厅窗边角落，看着小姑娘厨房客厅饭桌间，来来回回跑，忙忙碌碌，就是对自己视而不见，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隐身，投影遮蔽了信息什么的……
海德哈恩楼的标准户型，一条长方形的客厅，上半部分是厨房、卫生间、阳台，下半边是主卧、次卧、阳台，两个阳台，一个包在卫生间里，作为晾晒衣物的地方，另一个包在主卧里，作为住户晒太阳、休息的场所。
而客厅的前后两头，一头就是房子的大门，对面则是一个大窗台，白莫邪就坐在窗台这边的书桌旁边，外面窗台跟种着辣椒什么的，白莫邪最近对种田有点心得了，看着枝叶也能判断个大概了。
书桌上则摆放着不少课本和课外书籍，提前非法入室的白莫邪，扫描翻看了一下，在课本书页上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坎皮婼卡妃·伊纳。
找到历史课本跟练习册，开始一边了解姆瓦萨亚官方宣教的历史知识，一边在书桌边等待女孩的归来——坐这个位置他自认为，卡妃不可能看不到……结果还就真没被看到。
现在白莫邪就有点尴尬了，作为不速之客，他似乎错过了最好的打招呼时机，现在卡妃又借着客厅门口的电灯光，厨房里里外外跑着，突然出声吓到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于是他就只能继续干巴巴坐着等，直到卡妃忙活完，端着一碗闻起来就很香的炖汤，拿着一块面包坐到了饭桌边吃起来，白莫邪才发生响声：“咳哼——”
嚼嚼嚼——卡妃置若罔闻，回忆起被请客吃的燕饭，有老大的炸鸡腿……餐馆布置看着也不便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钱，请他们一次，把这个情还回去……
“咳咳咳咳——”
卡妃勺子搅搅，揪着面包吃着，皱眉奇怪：自己没开收音机吧。慢慢转回头去，眼睛慢慢瞪大，嘴巴张得更大……嘴里的面包掉到了地上。
白莫邪拍拍桌子上的书本，站了起来：“总算是看到我了啊。”
“……”
白莫邪来回踱了两步：“屋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是不是很可怕，想要尖叫对吧？最好不要叫哦，没用的……”
卡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低头看掉到地上的面包块，马上弯腰一把捡起来，翻看检视，虽然被自己口水嚼烂了，但只有有一侧沾了灰，揪掉那一侧丢到桌子上，确认没有脏地方后，剩下的塞回嘴里……
“……”白莫邪一阵好笑，走到了昏暗的电灯底下，低头看着卡妃，“你就真不害怕的？”
未来信息时代见到陌生人都要怕一下，这边社会风气是不是好过头了啊？虽然世界大战着，但后方民间也太温暖了吧，国家治理这么好的，真就夜不闭户，房子里突然冒出个人也先以最大善意去揣测的？
“……”卡妃小嘴虽然闭上了，但依然瞪大了眼睛盯着白莫邪的脸看。
“还准备看你大叫，然后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表情呢。”
“……我认识你！”
“终于肯说话了啊……那你倒说说我叫什么。”
“半边脸！不对——你是12区神殿的天神！”
“天神？我？是我对斯瓯克有所误解，还是你其实已经被吓傻了？虽然被当做神仙，在我预料之中，但……根据我的调查，你们斯瓯克里的‘天神’可是唯一的。”
“爱娜、艾克还好吗？！”
“什么？算了，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吧，但我认识你哦，坎皮婼卡妃，82校的高一学生……”
“我父母还好吗？多基门若法拉最近不会再打仗了吧？这几天天上还会有导弹吗？”
“……”
看着侧身坐着开始行全套教礼的卡妃，白莫邪无语凝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这丫头不知道就为什么认定自己是“天神”，这样鸡同鸭讲话下去不是个事，虽然卡妃没被吓飞起来，但还是得先把一些话给提前解释清楚咯。
白莫邪走到卡妃对面拉过一张板凳坐下，揪了一块她的面包：“现在时间是29点20，我们快点把事情说完，明天大家还要上班上学呢……你们应该都知道，拜媞塔是个星球，位于一个行星系里，而宇宙中亿万一样的行星系……”
30分钟之后。
卡妃感觉自己的大脑今天是彻底不够用了：“所……所以，你是从一个叫‘太阳系’的行星系过来的外星人？！”
“没错……你的饭都要冷了，快点吃吧……”
“嘁——别催了别催了！跟我爸似的……那、那真有能在宇宙里航行的飞船？！”
“你们不是都已经把轨道打烂了，还拆了一个月亮了吗。”
“哦……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只当是密密麻麻的星星……那，那我们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去你的星球呢？”
“看情况吧，时空并不是超光速就能跨越的，你想象成被墙挡着的两个世界就行了，需要足够大的能量才能凿穿……能量懂吗？”
“嘁，别小看我们，科技课上都有学……光速什么的，我们老师有介绍过！原来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怎么还当我是天神？”
“……是啊。天神知道我是什么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卡妃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失望，低下头去舀着凉了的炖汤。
“不是神仙那可真是抱歉了。但我是外星人啊，你是不是该害怕一下？”
未知的外星入侵生物啊喂，是不是该尊重点，不害怕一下，作为外星人就很面子的啊。
卡妃眼神就算只是昏暗的灯光，也依然纯净得一汪湖水：“外星人会比凯联人更坏吗？”
“那倒不会……不对，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好吗！你知道吗，恐惧的本源是未知，你们至少知道凯联，但对外星人你们可绝对是一无所知的，应该更害怕才对！”
“哎？这样啊……那、那你会杀了我吗？”
“那倒不会……”
“那你们外星人会欺负我们取乐吗？”
“……不会……小姑娘家家别老是用这些词儿。”
“不是凯联人，又不是鬼魂，那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还真说的有点道理。”
“对吧，嘿嘿！”卡妃开心得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离开。
白莫邪：“嗯？”
“洗碗，等会儿干了就洗不干净了。”
看着端着碗盘，跑进厨房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洗碗的小姑娘，白莫邪在感叹古代人从小就这么居家的同时，感觉自己居然还没有刷碗重要——堂堂外星人就不要面子了的吗？！
……但打扰人家独居少女做家务，显然有违高等文明世界来客的风度，所以白莫邪就只能老老实实坐着等她洗完碗，收拾好食品储物柜。
这个时候，时间到了30点。已经过了卡妃的睡觉点，就感觉困困，但又有点莫名亢奋，精神头还很足，搞得头有点疼，坐回白莫邪对面，过了这段时间，卡妃也算是终于理顺了思路，开始问些正经的事情了——
“你是外星人，真的来至我们大地之外？”
“没错。”
“所以不是天神，也就不是全知全能的了吧……身上的是工作服？你真的是工人呀？”卡妃不盯着脸看了，开始盯着衣服观察。
白莫邪是一下班就赶到了卡妃家里，自然没有换衣服。
“没错……我现在在货运五厂上班。”
“我在第82综合学校上学……等等，你不是天神的话，那你是怎么……”
白莫邪扭头眼神瞟瞟那边窗户书桌：“你书上写的。”
卡妃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看了我的作业本？！”
“安心啦，那个写着‘日记’两个字的本子，我可没动。”
卡妃刷地一下脸红了起来：“我、我……嘁——”
“别小看外星人的道德水准啊。”
卡妃坐了回来……因为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了，所以她也不把日记本收自己房间，而是直接放在书桌上。其实日记里也没什么太多内容，只是按照语文课老师的作文练习建议而准备的。只不过最近她把12区神殿的事情、计划安排都写在日记本里了，这些内容让当事人看到了，还是会很不好意思的。
见卡妃安安静静坐了回来，白莫邪奇怪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吗？”
“诶？为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搞到放射性元素。”
“什么？”
“你们科技课上没学的吗？重金属元素啊。”
“嗯？铅、金、银？等等……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
“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啊，从窗户翻进来的。”
其实就这个世界的锁具水平，电磁、变形金属，白莫邪有一万种方法从正门进来，只不过天黑，又是一个节省能源的社会，直接从楼顶倒翻进来更加效率。
窗户虽然都是关着的，都并没有上锁。
“这样啊……没被发现？”
“可别小看外星人的身体素质。”
“那、那你专门来找我，不怕我家里有人的吗？”
“你可一直被我监视着的呢，至少这两天你家里没有大人在的样子。”
“哎？”
“你那什么眼神……”
“别偷东西，别随便尾随他人啊，会被抓住判刑的。严重的直接枪毙的啊。”
“……你们这个世界没有科幻小说的吗？有点想象力好不，才不是小偷、犯罪分子、心理变态啊！可别小看外星人的科学技术！”
白莫邪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全身衣物缓缓魔幻版变化，每个原子翻滚变形般，由普通的粗布淡色工作服，变成了合金纤维感的动力服，而头上的假发也消失不见，脸上疤痕消失不见，由灰头土脸，恢复成了当初第一次跟卡妃见面时的相貌。
不比蜡烛明亮多少的昏暗室内，突然光亮大盛，墙壁、天花板、地板，尤其是眼前之人开始发起了光来，圣光洁净，光辉神圣，凡尘变净界，一如当初所见天神，卡妃再次震惊得再次瞪眼张嘴，不由自主地行起神礼：
“你……你就是天神吧！”
“哦嚯，很正常，科技超出了理解，就变成了神仙法术。”
白莫邪为了这一刻的耍帅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看着卡妃震惊崇拜晶晶亮的小眼神，终于找回了外星人的面子，功夫没白费！
在10日那次纺织厂偶遇之后，白莫邪早就无法安分的心思，就更活跃了起来，之前他还能安安心心做家具、种田、搞工业，但随着白玲玲定期汇报里的内容，事情越来越大，白莫邪觉得必须进行改变了……加快了相位通讯设施配套系统的开发，不断尝试更深入拜媞塔世界。
第55章 第一次正式交谈
卡妃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出现，无疑给出了白莫邪一个新选择，10日开始高空监视卡妃的活动。
无人机一般都是晚上放出来，毕竟在天上飘着，这个热冷战时代，还不是手机低头族时代，街上田地里，人们还是会没事往往天的，就算只巴掌大，还是会被眼尖的，动态视力好的看到，军用望远镜又挺普及，被发现当成敌国装备，引起恐慌了可不好。
但晚上就没问题了，完全黑暗的城市，就算月光、轨道垃圾反光下被看到，最多也会被认为是那漫天太空战争残渣之一。
总之这天，白莫邪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先踩点，确认了卡妃的居住处。
之后是在11日，让无人机继续监视了一整天，卡妃住处附近的情况——虽然不能飞在天上，但可以降落到楼房屋檐阴影下或者水槽中，总之是连猫咪都上不去的隐秘处，做旧伪装成砖瓦外观，放在这座城市任何一座房顶都不显突兀。
在确认卡妃就一个人居住，不用在路上找机会跟她搭讪，而是直接在她家里等她之后。晚上白莫邪就回了一趟观察基地，把全套外设都带在了身上，以作为他外星人的身份证明。
于是在最后，也就是12日的现在派上了用场，效果看起来挺好的……这边有科幻概念，但由于娱乐项目太少，大众幻想载体停留在小说跟报纸专栏上，而幻想题材也以当代跟古代、神话为主，根本没有什么科幻小说。
幻想匮乏的年代，科学幻想之外，就只剩下神学的领域了，就显得呆呆的，缺乏想象力。但也不能怪他们，现实生活就够艰辛了，哪有空去幻想什么有的没的，就算有幻想，也都全部用在想象乌托邦、新的军事、政治事宜上面去了……
所以白莫邪现在展现出来的一切，在卡妃眼中就是“神迹”，他说他是什么个新神仙，卡妃八成马上就转信他了。
“哇哈哈哈！感受到了颤抖吧！拜媞塔的凡人！”白莫邪玩上了劲，仿佛回到了那个万众瞩目，所有人焦点明星的学霸岁月，“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跟无知了吗！哦呵呵——”
接着挥手间，客厅变成了星空宇宙，卡妃屁股下面的椅子、地板消失了，整个房间墙壁、天花板全部不见，两人置身于无尽星空之中。光，不可直视的，九重往生天的光明天吗，巨大的烈焰大地，笼罩整个视野，看不得镜头，刺目得低头回望，远处四周是看不清具体形状的闪耀碎块，而正下方是一笼罩整个视野的巨大白云蓝水大地，这里是纯洁天吗？
卡妃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然而她感觉自己就没站着，还是坐着在，却看不见坐在什么地方上，伸手想扶住什么，还真就撑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但依然在坠落，坠落，下落，再下落，要吐了，要晕了，要死了……直到被一个坚实有力，却温暖的手掌扶住。
卡妃回过头去，天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旁，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肩头，没让自己晃倒……
“哼，现在知道我们外星人的厉害了吧！”白莫邪低头瞅了卡妃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关掉了粗糙的拜媞塔近地轨道模拟画面的全息投影……本来还在担心亿分之一都没有的，缺乏大量信息的星球模拟画面会出什么问题，但看到卡妃泪流满面的模样，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在这个民众还是收音机广播获取资讯的世界，分辨率再低的全息投影，那也是全息投影，是降维碾压级别的信息输出方式。
房间恢复昏暗，桌椅板凳天花板地面，墙壁房门重新出现，卡妃觉得嘴角咸咸，连忙抬起小手脸上一通抹：“不，才不是……”
“好了，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就行了。”白莫邪也关掉了自己的外观投影，恢复了假发疤脸，货五工作服着装，坐回到了卡妃对面。
卡妃还在那边抹眼泪：“……不是，都说了不是的了！”
“好吧好吧，总之，我需要你帮助，社会上的情报，毕竟我收集途径有限，能看到的，听到的就那些，需要你的一些建议……喂，哭上劲了，你真哭了？”
“才不是，呜……都说了，不是呜……”卡妃眼泪是越抹越多，最后终于怎么样都止不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薄而出。声音也控制不住了，彻底哭开了之后，一抽一抽完全无法开口了，最后化为了小孩子的哇哇大哭。
白莫邪一阵皱眉呲牙，一开始他以为小姑娘是被震撼到感动得泪流满面，就跟当初见到诞生白玲玲的原初之光时，那种无法理解，却又冥冥知道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启示般感受……泪水是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的感悟。
然而现在看来不是，也许一开始卡妃是被感动到了，但后来显然想到了别的什么，结果就哭得伤伤心心……
认真分析，左看右看，确认真不是自己把小姑娘给吓哭的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递过去：“……干净没用过的。”
这手绢是某个工厂大妈送他擦汗的……最近开始带孩子后，可是收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用不上的礼物，但并无法从这件事里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主要还是立足点、位置所决定视野太狭窄了。
卡妃接过手绢后毫不客气地就拿去拧了鼻涕。白莫邪老有绅士风度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在对面安静等女孩哭完……
“谢谢。”卡妃把手绢递了回来。
白莫邪接过满是鼻涕的手帕，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总之就是文化差异吧，其实会洗干净再还，也是近代才普遍出现的事儿，跟电视机的普及有一定关系。
一般不讲究的人，条件有限的情况，也就直接还了。
“……对不起，突然想到我确实是太渺小无知了……”
“说吧，出了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白莫邪拧开一罐合金保温杯，递给卡妃。
“帮我？嗯？给我喝的吗，谢谢，咳咳……”卡妃确实觉得嗓子有点哭哑了，接过保温杯，不带任何怀疑的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整个眼睛就亮了起来，吨吨吨，一口直接全部喝光，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甜的糖水，一开始也就闻着香而已，却没想到一旦喝了一口之后，就完全停不下来了，有种令人上瘾的魔力……
白莫邪给她喝的可不是什么会成瘾的药剂，冰橘子汽水而已，那种低碳酸不是很刺激，却能十分令人过瘾解渴的地球旧时代汽水……本来想做柠檬红茶或者什么奶茶来着，但柠檬味儿好弄，茶叶不好找，又不像动用调味料理机，所以就用食堂饭后点心，现成的天然水果，拿回来做了橘子汽水。
从学霸时代开始，白莫邪无论学习还是生活都是十分有计划性的，穿越后更是精密计划每次时间回溯的路线，不走回头路，有了预案、想法、方案之后才开始行动。
这次也一样，第一次跟拜媞塔人谈判，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自己也要尊重对方，不以高维情报知识碾压、忽悠、糊弄、欺负他人。那么既然是要对等的交流，那么用上对应的谈判技巧也无可厚非——想了这么多，其实最后拿出来就是“胡萝卜加大棒”。
给她看轨道全景全息投影就是大棒，既直观地证明了自己外星人身份，又委婉不暴力的展示了技术力量，分寸拿捏得十分恰当。而汽水、小零食自然就是胡萝卜了，让她知道给外星人带路，好处大大地有！
计划归计划，小姑娘大哭可不在计划中，然而过去在王若夜那里锻炼出来的应变能力，应对这个小变故，可谓是轻而易举不说，还能直接收为己用。
“冰冰的……”卡妃倒举杯子往嘴里倒了又倒。
“那当然，我们外星人的保鲜技术，宇宙第一。”其实就是观察基地，为温室农田提前准备好的保鲜冰柜。
白莫邪接过卡妃依依不舍还回来的保温杯，又不知道从哪里掏摸出一个破旧铁皮饭盒，摆到桌子上，在灯光下打开，里面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五彩斑斓。
“这，这是……吃的？”
“水果曲奇饼干，试试。”
卡妃又不带怀疑地抓了一块饼干就吃了下去，然后就停不下来，左手一个右手一块，啃啃啃，怎么看都像是仓鼠啃瓜子……
白莫邪看着小姑娘吃得香，感觉自己也要热泪盈眶了，第一次生出穿越者的优越来——他穿越到的，可是一个全方位碾压自己的未来时空，自己除了一个“超能力”外，可以说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来的东西来。
比起那些穿越回古代的剧情，白莫邪别说背背什么还没出现的古诗词，什么制造玻璃、发电机、核电站的知识全部都是落后几十万年的玩意儿，连一身武术功夫，也只是固有印象罢了。
团队里一直莫名觉得白莫邪肉搏打架，人类间内战厉害，是因为他是远古穿越过来的原因，就算他自己解释了一万遍，甚至把全部作战记录公布发在群里，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固有印象。
地球上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唯一不同点就是成绩永远前二，没得过第三而已，而这唯一的不同点，也完全不是因为他天才，智商高，脑容量远超常人，物理存在结构上，来到未来之后，他已经完全确认当年的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之所以能成为学霸，完全靠的是学习计划，不断刷题目——无论什么考试，都有个大纲出题范围，那么把范围里能想象出来的题目全部都有计划的整理做上至少一遍，考试的时候，就全部是熟题了，跟开卷没两样。
本质上这就是个概率问题，理论上着记得1%题目的学生，完全全部24题，都在这1%里，那他就能得满分，白莫邪做的事情，只是把1%提升到至少90%的程度罢了，大概率下，就不会出现他不会做的题目。
所以本质上可以说他是刻板死认真，不怕重复的性格，就经常被团队里的姑娘们吐槽，说他是一个死板老古董……然而就是因为这种重复练习的习惯，让他能把一次次死亡重生重复时间线给重复下来，一身武功，也是通过人类知识库大量练习出来的。社交语言技巧是通过跟身边人不断练习。战舰战在桑都司将军人生历程中练习完成。乃至现在快速学会掌握姆瓦萨亚官方语言，全部都是刻板重复练习下的结果。
天才没有1%的灵感，一切努力都将注定白费，然而99%的汗水并没有就因此白流，谁知道它们会不会灌溉滋润旁边另外一片田地，让柳成荫呢。
白莫邪虽然没能一开始就傲视天地，逆天改命，但是现在，从卡妃真心的快乐目光中，他感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某种回报——是了，自己也能在游戏世界之外，当一把“降神”了啊。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白莫邪的自我感动。
“咳咳咳——”卡妃果然被噎着了。
“……你看你看，慢点吃，那瓶汽水本来是用来配饼干的，结果被你一口气喝光了，好吧，现在没了。”
“嘁——”卡妃横了白莫邪一眼，“你真啰嗦，咳咳咳，我爸都没你这么结根，咳咳……”
“好了，别说话了，你自己打点水喝去吧！”
不用教，卡妃自己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正要再抓小饼干吃，这时候半点钟声响起了，卡妃一惊，看向摆在书桌上的座钟。
“都这么晚了！要熄灯了！”
“不要紧，我用技术手段把这房间包了起来，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声光。”
“哦——”卡妃眨眨眼缓缓要坐下，但突然又弹了起来，“不是！刚才你不是能很亮吗！亮起来吧，我得关灯！”
感情外星人就被当声控灯泡用了啊。白莫邪心里吐槽着，但还是让天花板亮起20w的柔和白炽光，让任意介质发光，不用控波段，最简单的光电效应而已。
卡妃连忙跑去大门边，拉绳关灯。
第56章 深入交流
看着坐回来重新当起开心仓鼠的小姑娘，白莫邪感叹：“拉绳开关啊，第一次见……”
“嘁——你不是外星人吗？电灯开关都没见过的？嚼嚼嚼——”
“……我的意思是说！这么落后的技术完全没见过！”
“哎？你不是说你在货运五厂上班的吗？货运单位没灯的吗？”“有灯啊！但我跟车的，哪在厂房里。”
“哪，哪你住哪儿啊？咕噜咕噜——”
“一直都住集体宿舍，打个钟，屋里屋外灯光一起开关……嘿——我说，刚刚还哭得洪水泛滥，现在就又开心起来了啊，吃得好香啊。”
“唔嗯——对不起。”卡妃似乎被说害羞了，小脸一红，一番心里斗争，最后好孩子还是把铁皮饭盒往白莫邪这边推了推。
白莫邪想捂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吃！这都是给你的！”
“诶？！真的？”
这边好东西好像都是分享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分食，卡妃这样把别人拿出来的宝贝霸占了独享，是十分错误的行为，因此感到了抱歉——白莫邪把观察到的社会反应记录下来。
“当然真的，这种小饼干我要做多少是多少。”
卡妃马上又蹦跶起来，跳进厨房里，一阵叮里哐当翻箱倒柜……
在未来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白莫邪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去别人家里做客，就得坐在一个位置不动，主人给你安排了活动空间后，就不能随便乱窜……但这会儿，似乎并用不着这么讲究了。
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往里面张望——客厅里看着四个门，以为都一般大，整栋楼外的体积，也给人里面空间应该很大的感觉。
然而实际看到厨房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实际提供给人活动进行料理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吊顶柜子，落地货架，看起来厨房兼具了食品物资仓库的功能……应该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按家庭为单位，一户一户发的那种菜肉票，领一次就是一人高的麻袋，没个地方存放是不行的。
自然没有冰箱什么的，一堆新鲜菜肉一年三季有两个季度无法长期放置，需要进行腌制处理，所以厨房里一堆瓶瓶罐罐。盐菜腌菜，住货五集体单身宿舍后，经常有出车的晚上回来，带着各种各样腌菜大家一起分吃。
而这里的腌菜，跟白莫邪记忆里的完全是两回事，两种味道，无法具体形容，凭着感觉来比喻的话，地球时代的腌菜，是一种冲击味蕾的战车，十分下饭，而这边的腌菜，则是打包好一切的远行邮轮，笨重缓慢不灵活，一种吃法就一直是那么一种……
所以就文化上，对白莫邪来说，这边的腌菜与其说是主食，感觉更应该是那种盐津小零食才对。
之前的棚屋现在的单身宿舍，都不开伙的，个人粮票都是食堂饭票，当然也不是只有结婚以后才能拿到生鲜粮票，可以拿饭票到食堂换生鲜，也可以向单位申请更换粮票类型……计划经济是一套十分复杂的系统，别看十分条文规定死板，但底下还有一套民间规矩来辅助变通，白莫邪混迹的时日尚短，还没摸透这个社会游戏规则。
但看卡妃的厨房，现在货架挺空荡的，只有中间层有一排罐头，看起来像是危机时刻的应急食物。
“别站门！挡到光了啦！”蹲着翻抽屉的卡妃，冲着身后嚷嚷道。“厨房里不是也有电灯吗……”白莫邪一边吐槽，一边让厨房亮起光来，不但天花板亮了起来，还直接让卡妃翻找着的橱柜里面亮了。
卡妃不由得小声感叹着真方便：“……要节约用电，电费要用来听收音机的。”
“哇还收电费的啊，啊，不对，能源收费才对，没毛病……收音机，对啊，对了！”
白莫邪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能力，监听这个世界所以电磁广播信号，虽然设备向下兼容也有个限度，但要造个原始的接收塔，还是挺简单的。
“什么？”卡妃捧着一个彩皮铁盒走了出来，对于白莫邪的一惊一乍十分疑惑。
“没什么。”
两人又回到了饭桌这边坐下。原来卡妃翻出来的是一个糖盒，是她小时候的一次生日礼物，里面的糖果自然早就吃完了，但一直留下来用来装零食，现在她开始把吃不完的小饼干，小心装进盒子里，盖上盖子，看样子是准备吃很多天的样子。
接过递回来的空饭盒，白莫邪只觉很有趣，没想到对方是这样处理吃不完的饼干，但反正本来就是送出去的，怎么处置是她的事情，自己无所谓。她要直接留下铁皮饭盒也不要紧，但看起来铁皮饭盒还是有很高价值，不能随便留下……
“谢谢。”
小姑娘挺有礼貌。那么送完见面礼就该办正事了：“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相应的之后你也要帮我。”
本来还挺高兴的姑娘，闻言就又郁闷了起来，揉揉哭红的眼角：“哎，你又不是天神，怎么可能帮得了我……”
“那可就不一定了，天神你看不见摸不着，在天上神圣的存在，但是我——就坐在你的对面。”白莫邪伸出手掌，上面开始播放拜媞塔星球的全息投影。
“这，这是……我宗教课上看过，是我们星球！”
“你们宗教课教地理的？哦，‘地理’是地图环境星球知识科学道理的意思……”
“哦，我们科技课上也教……啊，这是我们那遮古陆！凯联的也在……那你能教我们导弹打那里吗！”
“……不能。”
“诶——这上面‘地理’大地看得一清二楚啊！”
“……你觉得我能指挥得动导弹？我只是货五的跟车员，绰号半边脸，可不是你们旁约里的总统、大将军。”
“也是……哎！不对！你去跟将军说你是外星人，就像跟我这样对话啊！”卡妃两眼放光地盯着白莫邪，显然为自己的天才点子高兴不已，有了外星人的帮忙，说不定能一下结束战争呢！
大人的世界那有这么简单，白莫邪预案里有这种对话情况，所以微微一笑进行诱导：“我正在试图建立联系，但需要你出点力……所以，你的愿望就是帮祖国获得导弹目标吗，那么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回报我点什么呢。”
“可我……我、我没什么值钱的……”卡妃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能拿出什么宝贝，结果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然后又想起晚上纺织厂的事儿，眼眶又开始慢慢红起来。
看着小姑娘似乎钻了什么牛角尖，白莫邪可不想再等她哭个半天，连忙转移她注意力：“你看，我只是外星人而已，又不是天神，直接说个地方让他们打过去，他们就会打吗？而且你知道导弹怎么打过去的？”
卡妃想了想，虽然对导弹熟悉无比，听到防空警报，能条件反射地自己跑去最近的避难所……但要说怎么打的，那还真就不知道了，熟悉的导弹一下就陌生起来。被白莫邪这么一问，勾起了兴趣，连连摇头。
“发射导弹啊，自然不是对着导弹说一声‘去凯联大城市’它就自己去了，也不是把我手上的这个星球仪，经纬线坐标输进去，就能打到了。
导弹火箭发动机，你需要根据要抵达的轨道注入燃料，这个步骤就需要大量计算，根据星球自转调整射入角度，确定窗口期，是确定东西南北的大方向，上去后就改不了了。进了弹道后，只有有限次数的轨道微调机会，用各向喷头调整，离开地面基站电波范围，就无法调整了。最后要精确命中，就需要就地引导，要么电波信号引着导弹过来，要么电视遥控锁定目标……”
“间谍！”前面听得有点半懂不懂，但最后一句军事课上有上，所以卡妃马上叫出了声来。
“没错，那么我们那么清楚凯联的事情，知道他们的每个城市，会不会被当间谍呢？”
“不、不会吧……”
“一个普通的旁约人，就说你吧，你知道凯联那边城市都叫什么吗？不但知道名字，甚至知道坐标位置……你是不是在那里生活过？”
“不是，我、我没有……”
“这个就很难证明了啊。”
“那、那你可以刷的一下亮起来，就像给我看到的那样，那不就让大家相信了？”
“那相信了的人，怎么去给不相信的人说呢？将军信了，操作导弹的科学家不相信，是不是我还得去给科学家演示一遍呢？如此往下推，最后我得给所有人展示，所有人都相信了导弹的事情，那么我换个什么事情是不是同样可以让所有人相信，什么时候种田，该主要生产什么，军队该往哪里派，那到最后我是不是就能成为你们国家的领导人了？”
“诶？不，不会吧，我们有国王在……”
“国王推翻了，彻底改成共和国。”
“不行！不行！不可以！”
“所以咯，那你到底想让干什么？”
“诶？”卡妃被绕晕了，但却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无所不能了，跟这么伟大的存在，可以轻松当上国家领导人的人，不由得脑筋打结，“不，不知道……”
嘿嘿，这就是碾压的感觉吗？之前自己打交道的家伙们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别看一个个都可可爱爱娇娇小小，全是怪物。
“什么事情都得一步步来，先处理好自己再管别人……你刚刚哭得那么伤心，是干什么啊？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嘁——外星人有什么好怕的啊！”
“其实我真身是这样的——”右手上投影的星球消失，整个胳膊都消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触手。
“诶？！！”卡妃呆愣住，说不出话来，似乎第一次理解“外星人”真正意味着什么。
白莫邪解除投影：“所以可以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形态。”
“你——”
“刚才才是吓你的。”
卡妃不相信，伸出食指戳戳白莫邪还伸着的右手：“呼……确实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你是外星人。”
她的语气，就像是国家领导人下达重大决策。
“那么我们互帮互助，我帮你你帮我。”
“……也许你真能……”卡妃一脸思索的表情。
“很严重？”
“很严重……我被求婚了，哎……”
“……”白莫邪嘴角抽抽强笑道，“怎、怎么回事，说说看。”
“是这样……”于是就把今天白天，跟涅丝一家兄妹春游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是需要我做情感咨询？你对那位哥哥有什么感觉？”
“我、我不知道……”
“是不想伤害……在顾及跟涅丝之间的感情，无法拒绝，却又没想清楚到底什么个情况——本质上，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女人’的这件事。”
“哦噢。”卡妃感觉说得太有道理了，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白莫邪。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不是问我，而是问你家人们的意见，你父母呢？”
“去别的城市了……对呀，应该让爸妈拿主意！哎，没钱发电报……”
“你高中，那天是你的成年祈福仪式对吧，是不是有谁在跟你说，‘你是大人了，要自己拿主意了’？”
“涅丝的妈妈……平时对我可好了，经常请我吃饭……”
“这样啊，也不能说她什么，天下谁家父母不护着自己儿女呢。”
“刚刚去纺织厂上学徒班，涅丝妈妈找我说话……说，还说，不结婚的话，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公寓楼是单位的，我一个人的话要去住学校宿舍，这间房要分配给其他人，我……她就找我说帮我想办法，结婚也是为了我好。”
白莫邪皱眉，这下可看不过去了，好家伙。对一个小姑娘威逼利诱，结婚是件大事，被赶出自己家更是天大的严重事件，根本就是在欺负人家父母不在身边。
虽然卡妃讲的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跟白莫邪宇宙危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但这些“小事”落在少女的肩头上就是天塌了……
白莫邪眼中，几百岁的白铃铃都还只是个孩子，她们都不算是“成年人”，社会阅历不够。
他认为，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单看生理年龄就够了的，因为人类不是孤立的，是社会性的存在。
第57章 文化差异
一家人合伙欺负一小姑娘，正义感突然爆棚的白莫邪决定帮忙，但想要获得一个“合法性”：“那么你的想法是……”
“……”卡妃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想要拒绝还是答应这么亲事？”卡妃摇摇头，小声道：“要是爸爸在的话……”
她父亲临行前留下来的多条嘱咐里，没有一条是关于该怎么处理“结婚问题”的叮嘱。
“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不然的话无法采取行动。连个主意都没有的话。”
“但……但……”卡妃瞅了白莫邪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
白莫邪无语了，这反应太真实了吧，让个孩子自己拿主见什么的……很多旁观看着很简单的事情，不就是一句“要”或者“不要”吗，然而一旦实际落到自己头上后才会发现，大脑乱成一锅粥，根本想不清楚任何事情了。
白莫邪换位思考，把自己思维能力降低到12岁，回忆自己地球初中时的状态，有了前提“假设”再把卡妃的问题代入运算……顿时脑海这个信息高速公路，就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堵了起来，明明终点站就一步之遥，然而就是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又或者那几个位置上纠缠住，打了结，运算的快车一开到哪某个地方就卡住，然后被打回到起点——得不出任何结论。
看卡妃模样，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再逼着她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反而有很大的可能把小姑娘又给问哭，所以这里依然得进行诱导对话，帮她把主意给拿了：
“确实应该问问你父母，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关系到两个家族的……最好不要自己善作决定。”
“诶！对呀！是得跟爸妈说！”
“所以明天你去学校见到涅丝要怎么说呢。”
“……怎么说……让她等我爸爸回信！”
看着高兴起来的小姑娘，白莫邪心中暗笑，帮她往下推导了一步：“等回信啊，那万一你爸爸同意了呢，你就要嫁给第一次相亲见到的人了哦，过一辈子哦。”
卡妃呆住，不停眨巴大眼睛，半天挤出来一句：“不会吧……爸爸他，他不会的吧……”
“是不会，但同样也很有可能会，算起来都是50%的概率，对吧……就算这次不会，但下一次呢？你能写信，那涅丝哥哥也能写信联络对吧，那最后……”
“不要再说啦！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呀，你清楚的很，其实就是没思想准备，没把事情前后给理顺……那么我们不如不把话说绝，把他们的这个提议给拖着，写信来回十天半个月的，多给点自己时间考虑。”
“嗯……”卡妃想到不用马上做决定了，整个人都送了一口气，然而对面那个坏蛋，让她重新把心又给提了起来。
“只不过呢……”白莫邪施施然继续推导，“为什么会有很紧迫的感觉？是关于房子的问题对吧，你父母是去外地工作了？他们离开前绝对有留下什么安排对吧？”
“是的是的！我爸走前说过，等我学校给我分配了单位，有了工作就把房屋申请办了……我应该会去爸爸的铸造厂当质检员先，现在这房子是科尔米阿姨帮忙代办着……”
“这座小区不是你们铸造厂的单位小区？”
“不是，只有军队才有自己的小区吧，一般海德哈恩楼只分配给干部、军方，职工们住的单位小区，都是集体宿舍……”
“怎么说……”
这个白莫邪还真没分清楚，单身宿舍跟集体宿舍看样子还是有大差别的……本来以为只是带不带公共厨房，男女会不会混住的差别。原来有“集体宿舍”还有家属楼的概念，虽然跟单身宿舍一样的单间，但夫妻两间小房子可以分得挨在一起。两间房子虽然都跟白莫邪现在住的单间一般大，夫妻两平时也都住在一间里，但另一间其实是为他们之后生育孩子预备的、
一对夫妻有了孩子不会单独再发房间，无论生多少孩子，一个家庭一对夫妻就只两间房。
卡妃说涅丝家六个孩子以前都住一起，后来姐姐出嫁，大哥有了工作自己住单身宿舍去了……白莫邪听着就觉得拥挤，想象了下自己货五的居住环境，然后往人性的恶揣测：
“……会不会是在利用你，想抢公寓的名额呢，结婚……然后她们家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过来住你这大房子了。”
“……”卡妃想了想，左右看了看，叹息着嘟噜道，“也挺好，热闹起来了，现在，空空荡荡的……”
“……”
代入太多地球思维了！没有房产纠纷，没有户口问题，没有结婚对象姊妹兄弟太多分遗产的烦恼，没有嫌弃亲朋来家里嘈杂！严重影响到个人生活。
这就是文化差异。解构跟没解构社会的差异。
白莫邪发现，不在意房子问题的，也就“过去”跟“未来”了，人人大同的过去，人人占领一个星球的未来……都是希望家来来客越来越多的时代。
换做地球，本来一个人100平米的超大居住面积，突然来了一堆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住进家里，吃你的喝你的，完全当做自己家……当年有一次春节过年的时候，白莫邪家里来过一堆远方亲戚，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住在白莫邪家里。
在一开始人来疯，有人陪玩的兴奋劲头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灾难。
白莫邪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空间，难得寒假不上课，做完全部作业，可以睡懒觉的日子，全完蛋了……这三个孩子被他们家长塞给自己教“学习方法”……如果只暂住一个周末一两天还好说，然而他们一呆就是两三个星期，直到白莫邪学校寒假开课为止，还过了三天才走。白莫邪始永远忘不了自己送走他们时，那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然而这个热冷战时代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多力量大，尤其是家里亲人多的时候，无论是分发物资票卷，还是搬运，获取生活资料方面，一个家庭人口越多，优势越大，更别说碰上战事、敌人各种袭击了。
家里人多，虽然需要关心挂记的也多了，但遇到紧急事态，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只能指望亲人了。
只要孩子们能熬到七、八岁，就能变成帮手。所以有可能卡妃这门婚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坏事，要考虑到时代大背景，大威力导弹袭击是日常的情况……小女孩一个人守着这么大间房子，其实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守。她就是开着满载物资的卡车，在脆弱的冰面上行进，不说别的，就那厨房里一排应急罐头，要逃难的时候，她根本拿不走几个。
这次求婚，只是冰面上出现的第一道裂痕，前面还有无数的危机暗痕可能，在等着卡妃。所以涅丝母亲真要给卡妃父母写信说亲，卡妃的父母八成会同意下来……有个家庭人口众多的夫家帮扶，以后他们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看来不只是之前乡村，“大单生意”只有家里亲戚多的摊贩能接得下，在城里也一样是家里人多更好……
卡妃不理解白莫邪话里背后所指，但白莫邪能理解卡妃并没有把房子归属放在第一位，而是优先考虑情感、婚姻的事情。
该指责她“天真”，没有考虑将来房子所有权，户口、财产分割的问题，然而这场打了四代人的战争，在她有生之年内会不会打完都是个问题，所以天真的其实是自己了。
转念间接受了这个世界时代背景下的价值观念后，白莫邪决心开始动摇，觉得这件事并非是自己该插手的，自己眼中的人之恶强占“房产”，其实是在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这个时代上，房子本来就不是个人所有，也不可能个人所有，国家建设国家所有，被炸毁了国家兜底安置，重建了还给你，这些都不是个人力量所能完成的事情。
每个个体内卷争夺个人利益最大化，等到世界和平经济起飞，人人吃得起小饼干喝得起汽水的时代再说吧！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啊？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了啊？饼干吗……”
羡慕兄弟姐妹多，家里人多没有错，是一个家应该有的状态，自己没了弟弟妹妹是敌人的错，那么惹对方不高兴唯一的可能性，那就只有饼干的事了……他是想吃几块吗？
“没……不，你没有说错任何话，我有名字，现在大家都叫我‘夏尔’。”
“哦，夏尔……好怪的名字。”
“毕竟我是外星人啊，要混入你们社会得有个身份才行，所以我就是‘得了失忆症’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的人，夏尔是别人给我起的，我难民身份编号是‘2879’，夏尔是79的变音……失忆症知道吗？”
“嗯知道的，军事课有上过，属于战场精神疾病之一……啊，这个我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骗过所有问你的人了！我在小说里看到过，很多间谍都装失忆来着。”
“诶？小说里都有这操作了？是这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说自己失忆岂不是承认自己是间谍了？”
“失忆怎么就是间谍了？”
“也是，太普遍了反而不好弄了……我得想办法弄个普通的身份，正常点的，不然图书馆都进不去……”
“我这里有很多书啊，还可以帮你去租书店……对了我可以去图书馆啊，你要什么书我帮你租出来！”
“不，不用了，我又没帮上你什么，麻烦你不好。”
“帮我可大忙了！”卡妃一脸认真，“有你跟我商量这么一下，才让我知道了该怎么办啊！”
你把搂着饼干盒子的手松松，才更有说服力……还往怀里扒拉，不得要回来的啦。白莫邪心里吐槽，嘴上道：“其实要个正常合法身份很简单，比你去租书还简单——制造一份档案，往人事组织部邮件收发室里一丢，然后假装想起来了自己是谁，让街道办的人去查，然后等着就行了。”
“诶？”
“人事安排、就业分配系统你不了解吧？总之，唯一的问题是，我还没想好扮演个什么身份……本来说，搞个你远房亲戚的身份，让你变成寄养身份，房子名义上就划归成我的了，你朋友母亲就不用担心你房子会突然被组织给收回了再分配……”
“诶？！还能这个样子的吗？但，但我是成年人了啊，还能放亲戚家让代养着的啊？”
“你都成年人了，为什么房子还是要让代办挂着，名义上还是你父亲的？”
“哎？这房子是我父亲的名字？”
“……”白莫邪再次无语，自己居然要向本地居民科普他们本地居民政务办事，“只问你一句，你手上有任何除了自己身份证册子以外的证件吗？”
“……”卡妃一脸茫然，“身份证？”
“不是吧？你连身份证件册子都没有？！”
“啊！有！有的！父亲让我放家里保管好，听到防空警报时，什么都不要拿，拿着身份证件跑就好……”
“那你父亲还给了保管了什么其它证件没？”
“没有了。”卡妃这次回答的挺果断。
“所以说啊——你成年那只是你自己的事儿，到了一个年龄的年限而已，但你社会身份还是学生……”
“啊！还能这样的吗？”
“你们这边，房屋、住处空间狭窄，把孩子放亲朋好友哪里寄养着，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这个我知道……让我理一理——意思是说——你可以变成我亲戚，然后我的家就是你在单位挂名了，我算是寄养在你家里？”
“嗯，理解的很快。”
“那好呀！”
“噗——不是，我说……”
“我已经想明白了，现在我还不想结婚，一丁点都不想。”卡妃看向窗台下的书桌，那是她写作业看小说的地方，“我的故事都还没有开始，怎么能就结束了呢……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夏尔你是真的话……这不就是我一直期待着的故事吗……”
“哈！有意思，有趣，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啊卡妃！你果然不一般啊，哈哈哈！想那么多常识、道理的我反而像个笨蛋！直接问你想不想冒险不就行了吗——那么，你期待与众不同吗！”
“嗯！我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如果可以……”
“那么就让我们互帮互助吧，交易达成？”
“……互帮互助。”
第58章 盘算
协商完毕，白莫邪心情很好：“跟你谈话让我考虑了很多社会性问题，忘了除了共性以外还有个性……坎皮诺卡妃，你很特别，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半夜出现在郊外神殿里的就你一个……就城市人口比例而言，每天有十几个孩子到12区神殿里，进行成年仪式都不奇怪。嗯，独自过来进行你那种‘沐礼’。”
“叫我卡妃就好……就我一个到12区神殿里进行成年仪式吗……”
白莫邪随手开始播放对12区神殿的监控：“是的，至少我来这边建立基地之后是这样……”
“……一般来说家里大人都不会准小孩子那么晚自己出来活动的。”
“哈嚯，没什么……只是我也想，怎么都不应该不可能让孩子一个人走。”
“我是大人了。”
“你父母不外出工作的话，至少会陪你到山下的吧。”
“唔——”被提醒，卡妃表情寂寞起来，然后突然想到件事，“那么，你什么时候住进来？不准住我爸妈的房间。”
“快的话几天，慢的话也会下个星期……你不会要我住厨房或者厕所里吧？”
“你可以跟我住一个房间，我睡地上。”
“……你们这边世界还真……我们那边的常态是，别说住一起了，男人哪怕是自己爸爸，女孩子都绝对不准进自己房间的。”
“诶？这样吗？为什么？”
“你不理解也正常，大家都挤一间房子住，兄弟姐妹们，认识不认识的，任何犯罪又都直接是死刑，没什么提防……但你是‘女人’不是小孩子了，这方面多少还是要注意些的。”
“不是吧，会吗？”
“单身宿舍有男女混居的吗？条件差，就算一栋楼，也要分层居住……你这样没有性别意识，出去会吃亏的。”
“吃亏？哪你们世界什么情况？”“我们？我们那儿事情就复杂了啊……还是你们这边好，抓到直接枪毙，乱世重典，威慑力十足，节约社会资源，政府行政成本……”
“听不懂……其实我也知道的，妈妈老早就不准我穿开裆裤了，我还老羡慕弟弟可以直接上厕所……”
“意识！意识啊，虽然我知道这边姑娘们都挺大方的，路上遇人也热情回应……但在一些场合，还是要有点少女自觉的好啊，女孩子不应该说自己这种事情的！开裆裤什么的……”
“诶？以前可以湖里玩水，后来不行了，不准脱衣服，光……”
“停！停，所以我说！”白莫邪苦口婆心，“穿什么衣服的，女孩子打扮，不止是形式上，最重要的是你思想上也要开始转变，这叫社会化，性别是社会性质居多的，观察你们女老师、女工人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细节，学习哪些跟男人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你母亲不在身边，你得自己多观察了……对了，你不是看了很多小说吗，思考故事里的女主人翁表现，不要看完故事就完了。”
“哦——”卡妃满脸若有所思，然后突然补了一句，“你果然像我爸一样，都是大道理。”
“嘿，毕竟我也有三个大宝贝闺女儿。”白莫邪自豪起来，“那你父亲唠叨的时候，你烦不烦他啊？嫌弃他不？有没有觉得他啰嗦？”
“……还好，平时一般都见不着的……他经常说想多跟我说会儿话。”
“这样啊，见得少所以不嫌烦吗……”白莫邪心中补充了一句，可以看看真实的而不是超脑版的，青春叛逆期少女是不是真很麻烦。
卡妃奇道：“会有嫌爸爸烦的吗？”
“你同学间聊天，没人说家里人很烦的？”
卡妃摇摇头：“有说家里小，吃不饱的，这么一想嫌烦的还挺多……对了！我可没有多余的伙食票能养你！
”白莫邪眼角瞅瞅她怀里的饼干盒子：“我需要你养吗……再说，我是货五的工人，存了些食堂饭票，到时候都可以换出来。”
“哦噢喔。”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等等……我们的交易是说，我让你住我家里，然后我帮你去图书馆查书，那我有什么好处，啊，我有饼干！”
“……我说大小姐，你忘事真快……最开始是帮你解决感情问题，结婚的事儿啊，接着不是我住你家里，是帮你解决房子代办挂名归属，算是互利互惠吧，最后也并不需要你去图书馆，有了正式身份证件后，我自己就可以去市图书馆了。”
“哦，啊哈哈，这样啊，确实是这样……等等……那不是反过来了啊，我没帮上你任何忙了吗？还拿了好处……”卡妃按住拿来装饼干的盒子，生怕被白莫邪抢回去了一样。
“所以我的大小姐啊，别抄冤枉心了！你能提供我个合法身份，到时候帮我证明就帮了我天大忙了！这里就问一句，确定一下——你父母是外地工作，不会突然回来对吧？我是听你这么说，才想到现在的方案的。”
“嗯是的，他们都去多基门若法拉，今后……至少五年不会回来了，妈妈信里说，要给我重新生一对弟弟妹妹……”说到这里卡妃有显得寂寞了起来。
原来如此，白莫邪心中了然，所以其实卡妃内心深处并不太抗拒结婚，只是事出突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慢慢来，过几天想通了说不定就自己答应了……也不能说涅丝家操之过急，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节奏，交通、生活条件限制，时空距离就是鸿沟，卡妃这边相当于已经被她父母放手独立了，独立的成年人，一个夜里出不出门是她的自由。
白莫邪考虑婚姻会想到的家族，又是拿自己价值观念强加到卡妃这个世界上了，然而卡妃思考结婚这事，理所当然的只思考自己的意愿。
换句话说，现在卡妃之所以会答应白莫邪，就是因为她内心在纠结这个——长大还是不长大，本来就完全没有任何选择，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人迟早要长大的，然而一旦给她另外一个可行性极高的选项，人类本能驱乐避害加持下，同意更加有趣的事情，是未被社会同化人类的必然选择，也就是逃避各种责任义务。
白莫邪难得点破，反正教训的话说再多，没有切身经历过，不理解就是不能理解，人类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着错误：
“那么你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了，嗯，我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了，给你一把房门钥匙，还有，你住我爸妈房间吧，等下我给你收拾房间……”
“行……现在不用麻烦收拾，今天我不住下，慢慢来，不急。”
“哦——”卡妃缓缓坐了回来。
“接下来该我提问了——你记得你家族吗？我意思是说远房亲戚……这里先道个歉，最好告诉我你已经死了、失踪找不到了的远亲，成年男人，导弹袭击身亡的最好，或者火灾，战场上……我要假扮成他，需要他的身份。”
“不用道歉。这个我懂……但……真能假扮的了吗？”
“我自有手段，外星人啊可厉害了哦，嘿嘿。”白莫邪突然想到个成语，结合现在情况，忍不住开了句只有他知道的玩笑，道，“住在山洞里的人自有妙计。”
边说边让桌子变成了全息屏幕，开始播放姆瓦萨亚全境地图，这是他刚穿越时，用动力装甲最后的能源扫描到的星球数据之一……跟现在抠兮兮的电力使用方式一比，当时最后那一丝，根本无法驱动装甲了的电力，真是一股可怕的毁灭力量。
“亲戚啊，远亲……我爸妈都是自己逃难来卡德拉西亚的，记得后来有叔叔伯伯来找过我们，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家住在集体宿舍，下了个馆子他们就走了。”
“这……那我得去问问你爸妈了吗。”白莫邪开始考虑，自己目前有没有到大脑模因扫描科技程度，让普通人以为自己做了个回忆梦，然后自己就什么都知道了。
精神控制，钻入大脑，操作意识——老科幻题材里外星人的老计量。
而卡妃考虑的则是多基门若法拉太远了，一去一回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自己还得一个人呆多久，太煎熬了……绞尽脑汁，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啊！对了！我爸妈有做一本家谱，把他们所有记得的亲人都记在了上去，说是怕以后忘了……是我弟弟妹妹死的那年他们做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卡妃弟弟妹妹的事情，白莫邪自然知道，在墓林的时候，小姑娘看起来就很平静，现在说起来也挺自然……某种意义上，他们跟自己一样习惯了死亡。
“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好的！我记得父亲是收在衣柜上面……”卡妃说着就一溜烟跑进了她父母房间。接着就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搬椅子的声音，白莫邪有点佩服这个时代的居民了，挥手间让主卧亮了起来。
显然不开灯摸黑行动是常态，而能看得清楚，肯定是跟拜媞塔人眼睛晶体结构有关，毕竟不是真正的地球人，他们相对于白莫邪来说也是外星人，有些不一样也在情理之中。
卡妃在房间里叫了声谢谢，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只鞋盒跑了出来，放到白莫邪上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有一堆报纸剪片和老旧照片，最下面压着一本厚实的硬壳本子，面积比A4字小一圈，一截指头厚，翻开来一看，其实是一本那种相册薄。又厚又大，对于最好只携带必要物品的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不适合作为随身旅行物品。
有的地方贴着报纸、杂志剪片，有的地方密密麻麻写着介绍，而更多的地方，则是松散的，由树状图连接起来的人名。
卡妃站在白莫邪身边翻着家谱：“太多字了，你慢慢看吧……”
说着就把家谱往白莫邪这边推了推，她自己则去收拾翻出来的剪片了，上面剪出的重点内容以图片为主。
白莫邪把卡妃的家谱在面前摆正，简单翻了几页，除了夫妻两人族系辈分这些核心内容外，还尽力记录了族里人每个人的相关信息，用报纸杂志的图片，详细介绍族人所在地区的情况，辅助说明他们的生活方式，做得十分用心。
而那些没有粘进来的剪片，都是更加辅助或者没有证实的信息，时代重大变故，族人所在地重要事件——联络困难，只能先把可能影响到族人生活的事件都留存下来先。
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这本族谱应该不止一个人所做，有多人笔记不说，很多介绍是明显是记录的他人口述内容，语言分析，根据说话方式、风格的显著差异，可以判断绝对不止一个人——有的人喜欢用“我”这个主语，结果记录下来每一句里都有一个“我”、“我们”，而有的人说一件重要事情，喜欢优先把事件，发生了什么放在最前面说如此等等。
看看面前的大册子，看看翻着画片样子很开心的卡妃……这本家谱肯定是早就开始制作了，只是卡妃年纪太小不记事，应该不止只有叔叔伯伯来过，她父母也主动出行去找过。
不同城市的报纸，在白莫邪生活的那个地球年代，都不随随便便流通的，而这边世界，据白莫邪所知，普通市民连订阅外地报纸的服务都不存在。
这个时代旅行不易，不带着孩子更安全，卡妃对制作过程什么都不知道也正常，她应该是平常看到父母剪报纸，一问之下，才知道族谱的存在的。
对这边世界“族谱”有了大致概念后，白莫邪开始做正事，把本子合上然后快速一翻，全部信息扫描到了主设里，接着让卡妃把剪片都借自己一下，依然是全部翻过记录进主设：“好了，我看完了。”
“啊？这就看完了？”
“嗯都记下来了，现在设备支持有限，不然的话，连这样一页页翻都用不着，直接透视就扫完全部书了……也是，之后要去图书馆，还是把透视扫描技术弄出来的好……”
“……”
卡妃一脸云里雾里的模样，没有接话。
第59章 情感咨询服务
白莫邪一笑，整个客厅顿时浮现起无数全息投影，有人物的有地点的有事件的，整个族谱被按照年代先后顺序，做成了可视化记录长廊，单点出每个人物，其相关情报就会自动放大弹到醒目位置……其实还是是现场还原、线索收集那套玩意儿，只不过是后期情报分析部分了。
主设除了分类整理，还完成了丰富加工，把有旧照片、集体照中的族人都单独重新建模，还给了个美颜，而大多数只有文字描述的人物，也全给整了全息模拟，形象鲜活具体。
卡妃晕头打脑转了一圈，只觉看明白了一切，又什么都没看明白……信息量太大了，反应不过来。
而对于未来世界来说，以普通人的大脑运算力，都完全看得过来，这点文本量对白莫邪来说并不算大，就算是直接看姆瓦萨亚文，当外语阅读理解来做，也十分轻松愉快……但他依然向主设给出要求，让其大数据给出几个候选方案。
作为甲方客户他的具体要求是——甲方的可操作空间大、自由度高，可以欺骗过第二方，同时第三方求证困难。
这时卡妃打了个哈欠，白莫邪回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32点，对于自己这个作息混乱的人来说，睡不睡觉都无所谓，但……
“卡妃，你明天还要上学的，先去睡觉，好吧。”
“诶？我睡不着啊……哈欠……”
“你先去打水洗漱一下吧，平时你是直接洗澡还是……”
“热水擦擦身子。”
白莫邪现在有点庆幸小姑娘还不会害羞，能有什么说什么了：“那你去洗吧，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这个‘电话’你可以一直带在身上，我们就用这个联络，你当是一种‘电报’就行了。还有，如果睡不着的话，对它说一声‘想睡觉’它可以让你马上入睡。”
“诶……”卡妃还想说什么。
但白莫邪已经起身，走到客厅尽头窗口，回头一咧嘴：“过几天我们再见。”
人影一闪，窗前的人已经不见，室内恢复一片漆黑，卡妃跑到书桌前，探身出窗外张望，除了月光外一片寂静，夜空渺渺，夏尔仿佛都就是一场幻觉。
然后卡妃耳边就出现了幻觉——
“喂，听得到吗？”
“呀——”卡妃猛地转身看向左右背后声音来处，然而明明就在耳边的声音，却看不到任何人。
白莫邪的声音：“看你手上，你拿着这个铁块就能跟我对话了。”
“哎？你听得到吗？我是卡妃——”捧起金属块，冲着它嚷嚷。
“不用说出来，小声点，现在我不在了，你有什么动静邻居都听得到了。”
卡妃连忙闭上嘴巴，探头探脑往小区里张望了一下，确认刚刚自己大叫，没有吵醒什么邻居后，小心关上窗户，跑回自己卧室里关上门，捧着金属块，拿得近近的，只差没吃进嘴巴里，悄咪咪道：“哟哈——”
白莫邪此时正一边躲着巡逻队往树屋基地回程，一边进行语音操作指导：
“眼睛有看到一个红点吗？很小的一个红点，在左眼角落里，对，盯着它——视线集中不集中没关系，注意力在它上面就行，算了，你现在还是眼睛瞟着它吧。
看见它变绿了没？然后你只用在脑海里想着事儿，默念，你就当是默念的意思——我就能听到你说什么了。看它绿点开始闪烁，就说明通讯成功，我这边收到了你的发言。”
卡妃测试了一下：哟哈——
白莫邪：哟哈——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记住，你需要拿着它才能实现通讯。嗯，左右两个手都拿一下。
这其实是白莫邪做的设定，是一种保险措施，金属块会认证第一个拿起它人的指纹，以后只有卡妃的指纹能开机了。而现在银河系里使用的真正的migi脑内通讯，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红点，不需要任何视线啊、意识集中这些操作，但没有接触那种未来信息化层次的原始人，没有个标志、参照物根本就连自己到底有做什么操作都无法得知，需要一套符号明显的反馈系统——这是作为原始人穿越过来的白莫邪得出来的经验之谈，当年他学会使用橙子少女号上自己的主设都花了老长时间。
因此现在卡妃才能使用上这种人性化的设计。
卡妃今天白天玩了一整天，只在草坪上小憩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下午她跟涅丝有学徒班，下班在纺织厂食堂里吃过晚饭，涅丝母亲找卡妃私聊了那些事情后，她就浑浑噩噩自个儿回了来……其实今天很累，然而越来越累就越睡不着，尤其是过了睡觉的生物钟点后，属于亢奋状态。
床上翻来覆去，卡妃看着床头发着微光的金属块“电话”——其实是白莫邪留下一只migi通讯器，跟装在波波球里migi收发器一样，就是加装了人机输入输出端，是最近通讯系统产业链副产品……主设这边白莫邪自己都做不了，发个“电话”给卡妃是极限，而由于是脑内通讯，白莫邪主设上的健康系统辅助睡眠功能，是可以远程对卡妃起作用的，所以白莫邪临走前才有了那一番话……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migi翻盖的地方就有银河系文明”的说法，三大基本系统并没有一个核心中枢，也不需要中枢，一个人是一个网，一个网服务一个人。
辅助睡眠实在好用，卡妃一觉睡到小区喇叭吹响起床号，整个卡德拉西亚城在各种音乐声中苏醒过来……从这天开始，卡妃就喜欢上了辅助睡眠，太舒服了。
而拿到了金属块之后，卡妃才算是对“外星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种她无法理解的机器，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世界能做得出来的，至少在她有限的见识中，是绝对不可能。同时有了通讯手段，卡妃也不急着要夏尔搬过来住了，一直都能说上话，跟在身边没有区别。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2星5日，卡妃听取白莫邪的意见，又跟涅丝大哥约了一次会，这次就他们单独两个人出来，因为戏剧院的票就只两张，正是上次大哥说起的事儿，他果然从工会那里搞到了两张票。
“……这个大哥还挺有情调的。”听完卡妃的描述，白莫邪这么回话道。
卡妃：“嘁——我是要你帮我出个主意啊！”
大哥：“什么？”
卡妃：“啊，没什么，我、我……啊，我是在说这戏，嗯，米德拉该给奥托瑞福出个主意，这样直接就走后面剧情就不好接了吧？”
大哥：“嗯，哦哦，是，嗯，是该出个主意，哈哈，卡妃读的书多，懂的真多。”
卡妃松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她都没习惯默念对话，老是念出口来，上课的时候，跟涅丝说话的时候，还有一次考试的时候，自己偷偷用金属块作弊，差点被当考试说话给丢出去——最近事情太多，上课没怎么好好听讲，结果随堂小考好多不会做的……为了维持一直以来的天才美少女形象，只好动用外星科技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由于白莫邪为取指纹进行的描述，造成了卡妃以为非要捏在手上才能通话，就没太注意，把这个大拇指大小的金属块就随身装在口袋里，然而其实开启后只要贴身携带，就能实现通讯功能了。
结果很多小话儿都让白莫邪听了去，正跟朋友们聊着小动物的时候，白莫邪突然插话可把卡妃吓了一跳，真是让她又羞又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羞，但就是被偷听了说话就好害羞。
后来就详细了解学习了通讯装置开启关闭使用方式，现在处于熟悉掌握阶段……
卡德拉西亚一市民戏剧院，舞台上转场结束，帷幕拉开，灯光亮起，演员重新登场，台下讨论聊天的观众们停下声音，专心看戏。而卡妃跟白莫邪两人则继续着脑内通讯——
白莫邪：这次你自己想到的借口挺不错啊。
卡妃：还不是都跟你学的……好了，接下来怎么办？他要我看完戏就回答他啊。
白莫邪：首先是你想不想要个男朋友。
卡妃：总觉得太早了，这事，太遥远太遥远。
白莫邪：我说吧，倒是比结婚进一点，先谈恋爱。你们那儿不是有学徒工都结婚了吗。
卡妃：娜姆还是葛蕾……我不能跟她们比的。
白莫邪：我“民意”调查过了，大家认为你们这代人都会“自由恋爱”，大哥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卡妃：但……但没那个感觉啊。
白莫邪：不喜欢吗，那换个方向问，那你讨厌大哥吗？
卡妃：唔……
白莫邪：不讨厌对吧，至少因为涅丝的关系。虽然爱屋及乌有点狡猾，但爱情这件事啊，本来就是战争，所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男女双方都为获得最终的胜利拼尽全力。
卡妃：你这么说得好可怕。
白莫邪：事实就是这样啊，你长大点多接触社会，自然也会知道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卡妃：听起来你的故事很多啊？
白莫邪：哼，那当然，我可是万人迷。
卡妃：嘁——那么大众情人先生，能帮我想个拒绝的说词吗？要委婉点的，嗯。
白莫邪：嚯——
卡妃：怎么？
白莫邪：明白明白，就是话不要说绝的那种对吧，还留有可能性的那种对吧……等会儿你开着通讯，我来听听他怎么说先，你听着我的发言来回答。
卡妃：嗯？
白莫邪：我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会做出什么反应，你当是演戏，给你一台本，对着念就完事了啊？随机应变，随机应变这个词懂不？
卡妃：哦。
白莫邪：嗯，等会儿出去后，他再问你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你先说，可以但得等你高中毕业工作以后……之后就按照他的反应，我来教你如何随机应变。
卡妃：好！
于是白莫邪就有了一种在玩某种模拟人生养成类的游戏，自己不能实际操作人物，只能上帝视角下命令指挥人物行动，而人物也有自己的意识，会做出各种自发行为来……总之，作为人间观察项目，作为研究材料，十分有趣不说，还能打发白莫邪无聊的跟车员上班时间，一边干活一边“打游戏”就很爽……
其实他已经完成了各方投档案的工作，并不是把一份做旧的伪造档案，丢进档案馆里完事，而是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动手。
过去一个星期里，他潜入了卡德拉西亚某处邮局，伪造邮件收发记录，然后找到街道办，市政，人事组织，档案——这些机关部门在市内不止一处，负责、管辖的范围有重叠的，也有各不从属，系统臃肿冗余，不是内部浸润的老职员，根本摸不清脉络。
而白莫邪这个完完全全的外人，要无中生有，获得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没个突破口的话，看似有无数可能性，然而实际要开始操作的时候，就会发现完全无从下手。就目前形式来看，卡妃这个突破点还算完美，人际关系看似简单，但那是近处的，远亲却有很多可操作空间……
白莫邪就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在多次解决了休息日少女情感问题之后，时间不知不觉到了1388年2季3星3日。
最近卡妃早上起床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白莫邪联络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旦给她机会，就会变得十分活泼话多。一直以来卡妃自己也没有觉得奇怪，但实际上她在学校里表现得十分“高冷”，还有天才美少女的光辉，就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给别人个什么印象，学校里的朋友圈子，局限在同桌跟座位前后排，以及之前认识的人。
只是最近涅丝突然提起，说感觉卡妃变了个人一样，变热情了许多，越来越像涅丝她自己了，还取笑她说是，爱情会让人变化……
卡妃也不管别人看法，反正只有她能跟夏尔通上话，别人都听不到看不到，这就让她自己是“特殊的”感觉获得极大满足，就更想无时无刻跟夏尔保持通讯了，也没想过为什么夏尔似乎36小时全天候都在，只要呼叫必有回应的原因。
第60章 白莫邪又一次的教师生涯
反正卡妃就是把夏尔当成了“手机”里的那种“智能AIapp”，随时随地能马上回话儿才正常……
虽然一天的交流是从早上开始，但这么急不可耐的一睁眼就联络，也并不全是为了语音聊天，还有她父亲的嘱咐在里面——听收音机了解国家、国际新闻，市场、物资、战争、天气情况。
以前都是早上跟晚饭的时候开收音机卡妃自个儿听听，但夏尔那边开始“监听全频广播”后，就把广播内容转播放给卡妃听……
这下卡妃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但听得更清晰，不用自己调台，夏尔还会从不同电台里，挑选重点内容放给自己，如果是多个台同时播放着的，还会保留下来之后放送，一天结束，还会把新闻消息内容总结整理出条理，给自己提示，进行日程安排，提醒带伞、带什么票去哪个市场。
其实这些内容全是主设进行分析处理的，没空理卡妃的时候，白莫邪就放收音机给她听，不着痕迹地打发了小姑娘。
当然，也并不能说，做这些是专门为了打发卡妃。白莫邪社会学研究，监听广播、电台、电报电波来往，本来就是情报收集工作，现在越来越深入这个世界了，知道更多情报百利无一害……
现在卡妃的生活已经悄然发生变化，脑内放着收音机，吃着白莫邪提供的食物作为早饭，检查完成的作业，装好书包出发去学校。
现代城市，医疗、教育、市场、社区服务，都是以小区为中心，义务教育，适龄儿童就近分配到附近覆盖的学校内，这套白莫邪熟悉，而择校需要向计划部门提交申请，这个白莫邪就陌生了。总之，白莫邪有私下分析附近地形，除了新基地周边日常踩点外，就是好奇那天卡妃怎么到12区神殿的。
没错，卡妃家要被白莫邪当做第四基地了。
卡妃家距离82校步行只10到15分钟路程，属于就近的社区学校。
出城最快是坐公共汽车，一个小时就够了，之后到12区神殿的一段路步行也就一个小时，骑自行车可以二十分钟以内，主要是路太差，而路上的自行车，也都是“越野”耐用型的。
只不过卡妃现在处于步行生活时期。
由于社区起床广播，所有人作息基本是同步的，每天卡妃出门都会跟一圈街坊邻居打招呼……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小了，上个星期开始，社区里开始流传卡妃有男朋友了的传闻，所以现在碰到卡妃的邻居，都会来一句“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啊”打趣，有的大马大嫂，则会再加上一两句，推销自家亲戚朋友的儿子，让卡妃考虑考虑，一幅要挖墙脚的模样。
显然看着卡妃长大的街坊，其实也都有打小姑娘的主意，但正是由于是看着小姑娘长大，所以还在把卡妃当小孩子，还没开始往结亲方面考虑——有一说一，卡妃确实还没长开，加上学校要求禁止留长发，被当娃娃挺正常。
现在一听有人捷足先登了，当下就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上了……
“想不到你这么受欢迎啊。”
刚刚跟一个大嫂告别，卡妃脑内就传来夏尔的声音……她还开着通讯器没关。
卡妃：“嘁——”
白莫邪：“别又说出声，被当自言自语了啊。”
卡妃：“我知道！现在我一个人走着……啊！早——”
社区学校，接收分配附近学生，上学路上碰到同学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卡妃伸手到裤子口袋里，关掉了通讯器。
七点开始早自习，接着是语文课、数学课、宗教课、军事课，中自习完，放学回家吃朝饭，休息两个小时后，中午14点开始接着上课，首先历史，接着是科技。
本来一直平平常常的3星3日这天，科技课突然特别了起来。
预备铃后，班主任老师带着一个古怪陌生青年一起走了进来，不止卡妃连涅丝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陌生青年，要不是刻在骨子里的严酷课堂纪律，两个小姑娘怕是要直接跳起来叫出声来——这个陌生青年，古怪就古怪在用长发挡住了半边脸，但这种遮挡并不是真要遮住不让人看到，其实提示“请不要注意这边”作用更大，所以是可以看见发丝下面，增生沟壑肉块烧伤疤痕——正是化名为夏尔的白莫邪。
班主任走上讲台：“班长。”
班长连忙起身：“起立，行礼！”
上课前的礼仪完毕，班主任接着道：“咳咳，大家都知道这个学期以来，我们学校调走了一批科技老师和军事教官。为了我们祖国的伟大胜利，他们去提供自己应尽的力量了……”
趁着台上班主任大发议论，卡妃偷偷摸到裤兜里的通讯器：夏尔，怎么回事？
白莫邪：多弹头导弹，不止1季2星11日，不止炸了火车站，沿途车站都被炸了不少，卡德拉西亚的前一站，有一支正在车站休整的技术工程部队，要去西部战区换防，他们不是一线作战队伍，说白了其实就是趁机节日给自己放假。我们这边火车站不是仓库堆满了，调度不过来吗，就让他们这支部队的火车延误了，结果正好被导弹给一窝端了。所以咯，现在卡德拉西亚政府需要补上这个兵员差额了，技术兵种至少得识字，别看你们这里上学的多，其实全国识字率低得很，这样一来就只能从学校抽调老师去顶上了。教育系统是政府直辖事业的单位，待遇比其它生产部门都高呢，只比军队差一些。
卡妃：哦，这样啊，难怪最近都是换着老师过来代课，历史、数学老师都给我们上过科技课了，不对！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白莫邪：嗯？
卡妃：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说——你来当我们科技老师了啊！？
白莫邪：哎呀，你不好好听你们班主任讲话，找我讲小话啊？
卡妃：怎么啦，反正别人听不见！
白莫邪：哟，这不是我经常说的词儿吗。
卡妃：好啦，别扯了，快告诉我，你是来当我老师的？
白莫邪：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卡妃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到底要问什么，在问什么，问了后又能怎么样了：唔……
白莫邪：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吗，我需要一个正式身份，所以我就“想”起来了，听你班主任说话吧，马上要介绍我了。
班主任：“……大家也要认真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以后更好的报效祖国。现代社会，是一个科技的社会，我们用的钢笔、电灯，大家父母亲工作的工厂里，全都是科学技术的结晶，技术领先就是全球领先，所以大家更要认真学习科学知识——
好了，这位是你们的新科技课老师，德斯普兰·伊纳……”
哄——
听到新人老师的姓氏，所有人发出了惊叹声，但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人回头去看卡妃。
班主任接着道：“德斯普兰老师学识很厉害，有18级……”
哄——
又是一片惊叹，在学生们的认知中，10级老师就很厉害了，18级是什么概念，能力方面，已经满足成为领导干部的条件了，想成为车间主任，至少要有18级，而在学校体系里，那就是能代管校务行政职称，进入教务处、学校委员会……在这个官文化的社会里，所有人从小就都对“级别”“职称”这些东西十分敏感。
班主任十分满意地看到震慑住这些小兔崽子：“大家听好了，接下来的几年里，都是德斯普兰老师教导你们了，你们可要抓住机会好好学习科技知识了……我们校长本来是要安排德斯普兰老师进入委员会的，但德斯普兰老师看到我们学校科技老师短缺的情况，就决定专心教书，多带几个班级……科技课课代表——”
一个小个子男生弹了起来：“到！”
班主任：“好好辅助德斯普兰老师上课，监督大家学习、作业情况，别给德斯普兰老师添麻烦。”
课代表立正行礼：“是！”
班主任转向白莫邪，让开了一步：“那么德斯普兰老师要不要来讲点什么？”
白莫邪谦虚腼腆，全身透出一股子刚到大城市小年青的气场：“不了不了，班主任老师说得很好，说得很好，我不会说什么话，直接上课就好了。”
班主任老师一番夸赞白莫邪敬业爱岗之后，就把课堂留给了白莫邪，自己离去了……
科技课可以认为是地球的“理综”，涵盖了物理、化学、生物，问课代表，现在他们班上到什么进度后，白莫邪决定重头开始，快速给他们过一遍牛顿力学——当然他们世界发现经典力学体系的人，自然不叫“牛顿”。而在他上课教书的同时，还在脑内回答卡妃的十万个为什么，下课后只朝卡妃挥挥手就走掉了。
哄——
等老师一走，卡妃瞬间就被同学们给包围了起来，各种问题砸了过来，问得卡妃晕头转向，好在之前上课的时候，白莫邪有告诉她一些基本情况，所以也不至于应付不过来……
其实白莫邪前两天就已经来82校报到了，当时给其他几个高年级班上课，后面坐了一排包括校长在内的委员会老师，现场考核了白莫邪教学能力如假包换，接着自然就是准备接纳他进入学校中层管理班子。
但白莫邪拒绝了，他要求多带几个年级课，学校方面也考虑到现在情况确实艰难，有个能一顶十的厉害科技课老师在，排课、教学进度方面确实可以轻松一大截，对于完成教育计划指标帮助很大。
校长理所当然的就答应了白莫邪的请求，同时投桃报李，把卡妃所在的班级分派给了他……
“停！你们都闭嘴！我来问！我来问！你们都不认识‘夏尔’的，我跟卡妃之前都见过！所以我来——好吧，卡妃，到底怎么回事？半边脸他……他怎么成了我们老师了啊？”涅丝把挤在自己座位附近的人扒拉开，撑着卡妃的课桌大声问道。
“是呀，没错，他是我姨表叔……”卡妃刚回答一个同学的问题，这回儿转过来跟涅丝说话，这个时候她其实是在复读白莫邪的随机应变，要不然很多问题她根本转不过弯，回答不了，“夏尔嘛，是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是呀是呀，在厂里……他在运货……”
“嗯，你当时不是还奇怪我怎么盯着他看吗……其实我就是在觉得，感觉眼熟啊，但有想不起来……以前看过照片，样子变化太多，一时认不出，不敢认啊。”
“啊？是这样啊……变化确实挺大的，半边脸都没了。”
“以前的老照片，我母亲老家那边的家族合影，在乡下的……”
某个同学：“啊，家族合影啊，要专门请摄影师一起过去，挺花钱，还要洗照片……”
另一个同学：“卡妃什么家啊，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又一个同学：“半边脸！确实只半边脸啊……”
科技课课代表：“不准这么叫德斯普兰老师！不然我要报告了！”
后面的班长：“注意言语，要尊敬老师，你们私底下怎么样我不管，但在学校里，就算你们很熟，也不准用那个叫法……听到没有。”
涅丝、卡妃站起来：“是！”
周围一圈同学，大家一起应是。
冷场了一会儿之后，再次提问的，是一个班上好奇心最强的同学：“那、那，德斯普兰老师他的脸……咳哼……老师他是如何英勇负伤的呢？卡妃同学。”
卡妃：“啊，去年我老家那边被导弹炸了，嗯，是拦截成功的导弹，坠落在了村镇那边发生爆炸，你们也知道，一枚导弹就能炸平一个村子的，后还发生了森林大火，所以咯……”
涅丝：“我听……德斯普兰，他不是失忆了吗？”
卡妃：“是啊，可能看到我想起来了吧，那次，厂里，他不是还冲着我笑来着吗……”
涅丝：“对对对！我记得！我记得！”
第61章 新环境新生活
军事课课代表推推眼镜：“是爆炸震荡，战争症。我们失去了一辆战车。”
卡妃：“是呀是呀，本来啊，以前不知道他是教书的，我爸妈也没说过，只知道我老家都是乡下地方……表叔他说是后来他自学的，后来到镇子上，考上了职称，先是在神殿旁边的学堂里，给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们教书。
前两年想起我们这一家在卡德拉西亚城，就想过来发展，材料、申请、证件什么的文件都发过来了，在等审批，结果就遇到了导弹那事儿……”
涅丝：“啊！我明白了！虽然他忘记了具体事儿，但应该还记得要来卡德拉西亚对吧，就跟那报纸上的故事一样。”
班长：“那不是故事，是战争英雄报道，向英雄们致敬——就算被爆炸冲击脑震荡，忘记了一切，也不忘杀敌！”
涅丝：“是、是——”
卡妃：“所以咯，他就这么一路流浪了好长时间，但后来到了卡德拉西亚这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直到碰到我……然后他就去了各个邮局、人事档案处找自己身份……”
涅丝：“啊，难怪难怪，前段时间跟车过来还专门找你……之后就没怎么见他人了。”
卡妃：“嗯，我把照片给了他，想起教书内容花了不少时间，后来……”
这个时候预备铃响了起来。
班长拍手驱赶围在这一堆的人群：“好了好了，都回座位坐好了！”
哄——
刚刚还围着卡妃的同学们一哄而散。
之后一整天，每次课间休息时间，卡妃都会被同学们给包围起来问东问西，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问题，主要是这个人问过的，另外一个未必听到了，结果就是放学的时候，卡妃用不着白莫邪来随机应变了，本来就聪明的姑娘，已经自己把逻辑关系理顺，可以自己应对任何问题了。
一天36小时的星球，漫长的中午结束，下午依然是白天，孩子们从小学一年级也就是八岁开始，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就要开展各种“社会实践课程”，也就是从八岁开始就可以当学徒工，但城里孩子一般是帮家打杂，或者结伴在自己的街道社区人员带领下，收拾废墟捡柴火。
卡妃的“帮家里打杂”，就是租书店看书，也没多特别，没人指望小孩子能打扫干净城市，要不然也不会有流浪汉工地了，只是让人看着他们，给他们找个地儿玩耍。
孩子没捡回来的柴火，集体宿舍那边可以烧灶台，但公寓楼用煤气炉子的，就会把柴火跟孩子没拾回来的砖块一起，找机会丢给路过的碎石厂卡车……
班长催促同学们快点离开学校，不要逗留，大家依依不舍的离开卡妃桌子。
涅丝留到最后，看着收拾书包的卡妃道：“今天也不去厂里了吗？”
卡妃一边清书包，一边心不在焉：“嗯，不是上个星期就已经向班组长申报完了吗。”
涅丝压住心中的失望、失落，振作精神：“唔……以后都不会来我们纺织厂了吗？”
“嗯，不会了吧……”
“哪、哪……卡妃最近都不怎么跟我玩了，以后是不是也都没机会了？”
卡妃背起清完的书包，道：“不会呀，怎么啦？之前我们不是一直这个样的吗……是说不能当同事了吗？反正之后也会被爸爸的同事拉去当质检员。没差。”
“哦，那倒也是……”涅丝被轻易说服，顿时感觉没什么好难过的了，语气又开心起来，“那我们一起走？”
“今天不行了，我要去办公室。”
“诶？”“嘿嘿，今天开始我要在学校里当学徒工了。”
“啊——夏尔，啊不，德斯普兰！你小叔？！”
姨表叔，表叔，小叔，外叔，每个人都按照自己那套叫，发音方面也都一个词根，都听得懂，卡妃也就不在意标准称谓了。
“是啊，主要是帮他改作业。”
“真好。到处打工……哎……我就一辈子呆纺织厂里咯。”
“哎呀，也没什么特别的啦！”其实卡妃觉得自己特别死了，这么丰富的人生经历，也就小说里面主人翁会有，过段时间换个工作换个城市，就让卡妃又迷惑又羡慕。
涅丝不会羡慕小说，可是会羡慕卡妃：“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先跟我说一声……那个，我能参观你怎么上班的吗？”
卡妃跟涅丝一起往外走着：“唔，我也是被突然告诉的，我也不清楚他那边什么个情况……我要问问先。”
“也是，嗯嗯，可以的话可别忘记了带我个啊！”
“到时候要不要也来学校里当学徒啊？”
“学校？不行不行不行，首先我学习成绩就不行……”
“最近很缺科技老师，他应该可以多招几个学徒工。”
涅丝闻言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一想到自家妈那关……连连摇头：“算了，我这成绩还学校打工，说出去丢人，还让带我的老师一起丢人……”
“那好吧……我走这边天桥去办公室楼了……”
“噫——去吧去吧，看着办公室那边我就瘆得慌，好可怕，噫，这里我呆不住，溜了！”涅丝说着就连蹦带跳窜了出去，一个转角下了楼梯逃掉了。
卡妃也咽了一口口水，兴奋劲过去，她也有点心慌慌起来——当学生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有那么点天然害怕老师办公室区域。她确实是突然被脑内联络，问想不想当“助教”试试的，当时一个脑热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现在一个人站这里莫名就怂了……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一个不认识的老师路过，奇怪地问了卡妃一句。
“啊！不没事没有，老师再见！”被踌躇着的卡妃，顿时吓了一跳，受惊小兔子一样，把涅丝刚才的动作模仿了一遍，连蹦带跳冲下了另一边的楼梯。
蹲在二楼转角，一阵懊恼过后，再又有同学下楼的时候，转身重新回到了天桥过道处……这时刚好有一队高年级学生往办公室区过去，看样子也是学徒工，卡妃连忙尾随在他们身后，一起去到了办公楼。
之后高年级的，就分散去找各自老师了，而卡妃这边则脑内问路，根据白莫邪的指示，一路找到了高二老师们的办公区域，一个一个窗口徘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然后就被敲了脑袋。
啪——
“哎呀！”卡妃跳转回头，就看见德斯普兰冲着自己直笑。
白莫邪：“你在偷看什么啊？”
“嘁——还不是在找你人啊！”
“不是说了门牌号吗？看办公室牌子啊。”
“你、你不在里面啊……我看你是不是在别的房间……他们……”
卡妃这时才注意到白莫邪身后恭敬地站着一排八、九个同学，本来以为是路过的路人，结果他们都一动不动，一副等待白莫邪指示的模样。
“他们？我就是去接他们了……跟你一样，是通过我考核的学徒工，科技课程很有自己的见解……你们之前没见过，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坎皮诺卡妃。”
大家互相行礼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了。
白莫邪大手一挥，领着一帮子学生去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指挥他们搬运桌子上的作业本，然后一起往图书馆移动。图书馆位于地下室防空洞内，每个学校的教学资料、图书、馆藏，全都是藏地下的，全天36小时有专门的图书管理员看管，发生空袭火灾什么的，他们要第一时间关上隔离门，把知识保护起来。
由于是防空洞，所以空间十分宽敞巨大，通风系统良好，又因为是图书馆，中心阅读区域，桌椅板凳齐全，一般就被作为学徒工们的工作地点来使用了。
白莫邪一行过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乌压压地分区域坐满学徒工了，放眼看去少说有近百人，让卡妃想到了大型食堂的场面。
少数老师行走其间，指点学徒们如何工作。学校学徒工，也可以称为“助教”，主要工作是帮老师批改作业试卷，有时候也会帮忙做教案。
这个时代，学生的人数远远多于老师，别看每个学校老师有百十号人，但分到每门课程上，平均每个老师要带五百到一千名学生，也就是十到二十个班级，不说备课，光每天布置的家庭作业，一本本批改下来，老师也都用不着睡觉了。
所以自然就需要学徒工来被压榨劳动力了，这也是教育系统的特殊性，不能聘用也聘用不了临时工，见习老师也是直接开课教书的，他们也需要学徒工帮助……
这些天监听广播，热冷战的世界，所有国家中低文化水平的国民严重不足，国家军政部门都需要大量人才，而大量的人才又不断被战争高速消耗，在大国教育部门成了优先级前三的政府部门，完成教育计划指标，是地方政府的死任务。
然而学生多老师少是常态，因此每个老师都会多代几个班级、几门课，自己班的语文老师给别人班上数学，属于司空见惯……
老师们这么大的教学压力，学生就得自我管理了，因此班干部、班委全力极大，纪律、卫生包干，老师只管上课就行……任何调皮捣蛋的学生，被通报给班主任之后，可不是请家长这么简单，会被直接赶出学校，永久还是暂时，就看犯错大小，被家里人竹鞭炒肉事小，社区街道熟人社会，以后一辈子背着标签，人生就完蛋了。
所以学生普遍害怕老师办公区域，进而敬畏班长、班委，而学校学徒工，则是超然的存在，跟班委平级又不是班委，接近老师但又跟自己一样是学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身份，特殊感十分强。
现在慢慢适应过来后，卡妃的心情又亢奋了起来，对于自己当上了助教一事十分兴奋，在脑内跟白莫邪叽叽喳喳个没完……
白莫邪这边收集情报的同时，在跟已经恢复了通讯的白玲玲进行着沟通，所以语气一开始有点敷衍打发：“好了好了，安心改作业本，别打野……人家都改完几组了，你看看你……”
卡妃：“他们都是老学徒工了，效率自然比我高。”
图书馆这里的气氛比教室里轻松，边工作边讲话很自然，不懂怎么批的地方互相问问，看到奇葩答案互相看看，惹来一阵哄笑。
白莫邪：“这么快就混熟了啊……但他们没人成绩比你好，尤其是科技课，你们是成绩最好的一个。”
卡妃：“诶？没有课代表、学习委员的吗，没有哦。”
大家都有个错觉，那就是学徒工成绩必须好，其实并不是，只是未来就职方向是教师而已，并不是学习好的就在学校当学徒工，学徒工基本上都是老师自己或者亲朋的子女，简单说就是关系户。卡妃天才美少女都没被邀请当学徒工，而是准备去她父亲的工厂，就是这个原因。
白莫邪：“……所以说如果你自己申请，有这么个个人意向的话，校委会考虑你的情况，毕竟你成绩好。”
卡妃：“这个样啊……如果没有学徒工，那这些作业都要你来改啊？”
白莫邪：“估计就不会改了，会让你们同座互相批改。”
卡妃想了想自己的坏小子同桌：“哼，同桌，碰到他的作业，我全给打叉！”
白莫邪：“你好坏，错多了被老师发现了，会被退学啊……”
“谁叫他平时老惹我……”但卡妃转念又一想，退学似乎又有点太严重了，“反正我会认真改，他自己本来就会错很多……为什么不多些学徒工帮忙啊，我看这里人还不够的样子。”
“要开工资的，每个岗位都有名额计划，你是托我关系塞进来……你不去纺织厂了啊？”
“嗯，本来就是为了赚零用钱去12区神殿的，现在没必要再去那边了……”
“诶？那你怎么一口答应过来做助教？”
“反正放学回家也没什么干啊。”
“……你的小说呢？不是还没看完吗？”
“晚上有你的灯还能快速入眠，大把的时间看书呢。”
“我觉得我把你给教坏了……”
“嘿嘿，有考试题目透露一下吗？”
“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你以为当助教就能拿到卷子了啊？那你旁边的同学们就全满分成绩了，考试名次还会现在这个样？”
第62章 气急败坏
卡妃疑惑道：“他们怎么样啊？”
“不觉得考试难啊？你可出名了，大家其实都认识你，你是他们里面唯一年级前十的学霸，一听说是过来接你，他们都一幅‘神圣斯瓯克’！‘原来是她啊’的表情。”白莫邪表情夸张道。
“我倒是觉得跟成绩没什么关系……”卡妃想起自己火遍全校的那几个星期，自称见过神迹的人，现在回忆起来都还有点尴尬脸红。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能作弊就直说啊……你是去他们班级接他们过来的吧？为什么不接我啊。”
“你有‘电话’啊，我那边下的课，他们有人还不记得我的办公桌，就干脆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看你那间办公室很空的啊，只几个老师在，干嘛不直接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啊？”
“空，那是调走的科技老师们空出来的，你们还是学生，不能待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很多事情你不懂的。”
“哎，什么不懂，不就是怕我们看到卷子了吗？”
“不是，还有办公室文化，你们世界官本位的啊，很有味道，跟我知道的似是而非。”
“什么什么？”
“你正式上过岗就懂了，跟学生、学徒工两个世界。”
“嘁——有什么了不起——”
“嘿诶，还就了不起了啊，我现在带差不多3000个学生呢，你们学校初一到高二的班级都有我带的，你看，学徒工都要给我配九个，之后我还得再要几个，不然看你忙不过来。”
“又瞧不起人！我能批改好的！”其实说实话卡妃还是有点惊到，首先惊讶自己学校高年级原来有3000多个学生。
德斯普兰并不是只带高年级，还带小学几个班。
然后就是惊讶学徒工人数的分派似乎挺随意的样子：“……3000个学生那得多少个班啊，你教的过来吗？一般老师带多少个班啊？”
“你只是好奇还是关心我啊？58个班，再来10来个班就是你们82校全部的初高中班级了。”
“你不是还教小学部的吗？”
“我是说数量，数目上，转过弯来了吗？比一般老师多个8、9倍而已，有其它科目的老师代课，我主要教主线，给你们梳理科学发展的主线，其它练习课程由别的老师代。”
“唔，听着就好辛苦……”
“所以你房子的事情就轻松办下来了，你父亲回信了没？”“还没，上个星期刚发的，就算是挂号快件也没这么快吧。”
“你爸妈给我回信了，果然邮政方面还是军队优先啊，民间就算挂号也会慢一拍……”
“诶？！我爸妈的信！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先给我看！”
“来五号室，我在这边查资料……学校图书馆比市图书馆的书本还多。”
地下防空洞是总分式建造结构，各个空间独立通风系统，确保出状况不会一起完蛋，中间一如同广场的圆形联通通道，被当做阅读区，遇到警报可以躲书桌底下，还能当病床、阻挡物使用，所以木头很结实。
广场四周房仓，就是人员用来躲避的生活空间，至少25mm厚的气密铁闸门，有齐全的生活设施，空气净化系统，杀虫系统。现在作为书库，物资存储铁架上，被放满了图书，据管理员说，都是过去城市里各个图书馆里的藏书，每个书库平日里都是锁着的，钥匙两套，由校长跟图书管理员保管。
遇到袭击等突发事件时，图书管理员可以开放书库，提供给人们避难，而平时要进入书库阅读，需要拿到校长的申请。
白莫邪借口刚刚恢复记忆，需要看书回忆知识，轻松就骗到了申请……
“我可以进来吗？”卡妃看看身后忙碌的同学们，又朝书库里瞅瞅。大模大样坐在大门口长条书桌后面的白莫邪头也不抬：“进来。”
卡妃闻言终于从半掩着的气密门溜了进去：“……哇哦，里面是这个样的啊，跟我其它防空洞不太一样。”
“你还去过很多防空洞？现在我们面对面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出口来——发出声音，闷着声就能交流你不觉得很怪？”
“哦，是哦——咳哼……防空警报一响，我就去最近的防空洞，平时演练过很多次的。”
“嗯，你家附近的防空洞，我有看到……这学校下面的防空洞，你之前没来过？”
卡妃想坐白莫邪对面，但桌子太大了，最后绕到白莫邪旁边坐下好说话，摇摇头：“学校有几个防空洞，这里是图书馆，最小的一个吧……但感觉最豪华哦，这么亮的灯。”
“呐——你要看的信。”白莫邪从随身布包里摸出来一封信递给卡妃。
“你一直带在身上？”
“本来就准备给你的……主要是身份证明跟房屋住宿的事情，顺带着谈了下代养你事儿。”
“我是顺带的啊……哇，这么复杂的，都是官方文书啊……”卡妃从一手指厚的信封里，掏摸展开十几页信纸，翻了几页十分惊讶。
“这才不是文书……寄去寄回的都是个包裹，这信只是事情说明……主要是把当年我来卡德拉西亚，申请在你们家里住宿的文件寄回去，这些事附带需要我的身份证件，在市政跟居委会来回跑开证明，不同区还不行，得在同一街道的同一市政办开办。”
“你……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为呢……你在上课不知道也正常。这十几二十天都没去找你，觉得我是在干嘛。”
“以为你回外星去了。”
“有那么简单能回去就好咯……我们明明有通讯耶，你就当我回去了？”
“你回外星就不能通讯了吗？”
白莫邪想了想：“能吧，我都回去就说明通讯通了……”
这个时候其实白莫邪已经能回应白玲玲了，虽然一次发送的信息不能超过128个字。
卡妃哗啦哗啦翻着信，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爸妈信息：“我爸妈的信，怎么没看到我爸妈说话……”
“哪里没说话，不是有一页五行的证明文字吗，这里，看——各位领导、同胞：我证明德斯普兰……”
“这不算这不算，还给你啦。”卡妃把信纸信封塞回给白莫邪。白莫邪把证明信收好：“你要看的‘家书’还得等至少四天。”“你怎么知道？”
“看着在……好了，吃过燕饭跟我一起去一趟你家居委会报道，今天我就搬进你家了。”
“耶——”
“真是个人来疯，也不怕一下的……好了，没事就回去改作业吧，几百本呢，两个小时你够吗。”
“哎呀！都怪你！”卡妃弹起身来往外跑。白莫邪一笑：“是你自己要看信的。”
卡妃门口回头做个鬼脸，跟他把气密门关上。
白莫邪这边继续自己的工作，手上翻着的物理书跟笔记本，不断笔记抄写着，其实是在练字，而本世界图书资料收集，则已经扫描完成——升级了外设的实体文件扫描功能，可以不用翻开书页，本质上是截图扫描信息，而是直接磁场穿透纸张，获得信息。
由于墨迹、书写颜料物质元素属性区别，通过其跟空白处纸张磁场反应的不同，来确定是什么字，从而实现一扫而过，一秒以内，就获得一书库全部书籍信息的扫描功能。
具体分析处理内容的情报工作，就是之后主设的运算工作了。
卡妃最后还是没按时完成她的那份批改工作，毕竟是第一天上班，虽然有老学徒工带着她，但由于批改过于认真，不管谁的作业本，哪一道题，都看个半天，还用红笔给出详细正确做法，结果就是别人都批改完了，她只改了十分之一。
白莫邪从书库里出来，陪她把最后的作业改完，两人是最后的离开的，跟在地面管理室里的图书管理员打过招呼，学校大食堂里吃过燕饭，一起回家。
这是一个还没有结构的熟人社会，谁身上发生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那感觉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卡妃还什么都没说，办公室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就起哄说，她终于带男朋友回家了，把小姑娘逗得直跳脚。
白莫邪倒是神神在在，跟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办事人员一板一眼签文件，写证明。
这个时代办手续，可不是数字时代，程序一一对上，感觉签个字就什么都完事了，主要由于没有办公打印机这类存在，所有文件都得手写，而每个人怎么写，具体什么格式，那就不好说了，总之都带很多个人色彩。能写字的都是文化人，敬语礼节词汇一大堆，要读出关键信息很花时间。
每个人拿着自己写的“作文”，去到办事处给工作人员看，双方一问一答，办事员根据你写的作文就一份证明字条，夹在“作文”里再去下一个部门，直到最终把事情给办下来。
这个时代要办点个人政务事情，是很花时间的。
社区居委会，看名字就知道，是居民们自己组织的一个基层管理组织，当地政府根据具体情况派驻官方官员，建立附属政务办公室，例如处理难民问题、废墟工地管理等。
一般只有名义上的巡查官员，就是一个街道、社区的派出所，居民住户属于自治。这种自治团体，由社区自发形成，跟国家行政系统一样，或者说就是在模仿国家行政系统，由委员会、委员长进行管理。
委员会成员具体有多少个，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个居民只要能服众，就能成为社区街道委员会委员。
一片街区没有委员，完全没问题，全体居民都是委员也行。
委员长只能有一个，必须有一个，是跟地方政府对接的人员，政府有点什么民生类事务，都会找委员长，一个街区自己选不出委员长，政府就会指派或者委任。
旧社区的自治团体，委员会成员都是退休的，凭着当年在职时的级别、职称划分委员会内的等级跟职务，在很多工厂外的集体宿舍小区，20级以上技术工人，就可以当上委员长了。
新建社区，就会有很多兼职委员，平日里上班，晚上下班后在居委会办公室里加班……只不过这个时代天黑了就没什么娱乐，反倒是自治团体办事处可以合法开灯到很晚，居委会兼职就成了夜间娱乐项目，有事没事的街坊邻居凑一堆，谈天说地听收音机打牌，好不快活。
卡妃居住的小区就是一个新小区，居委会办事处很大，里面甚至有两个桌球台子……这里的人，全是看过某家晾尿湿床单的，某姑娘就一直讨厌过来这边，因为这边的大叔大妈就会提起这茬，某姑娘就感觉自己一辈子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
“都说了！他是我叔叔啦！前几年就说要过来我们家的借住的，遇到导弹得了失忆症啦！”卡妃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一个大妈嚯嚯嚯笑着：“知道啦知道的，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家小崽子啊……”
大叔：“嘿！你这个婆娘倒是会见机突袭啊，打得一手好迂回战，我也是看着卡妃尿床长大的，她也算是我女儿，凭什么……”
另一个大嫂不干了：“闭嘴！你这强袭仗做不得数，人家姑娘长大了，脸皮薄，就别提小时候糗事了，抠了鼻屎抓饼子吃什么的……”
“别说啦你们都别说了……”
卡妃声音已经有气无力，完全没劲跟他们搅和了。只觉自己大意了，只想着德斯普兰的事情，却忘记了这里对自己而言是个什么恐怖之地。
“嘿——那边的，安静点！安静点！这边开文件呢。”委员长拍拍桌子高声教训到。
围着卡妃的另一头一片嘘声：“知道啦，大领导——”
然后稍微放低了音量，继续逗卡妃。委员长一个指甲缝里都是机油的中年大叔，冲那边挥挥拳头，坐回来向白莫邪道，桌上一堆纸张翻来覆去：“这次证明终于都开齐了啊。”
白莫邪：“你不知道，有多麻烦的哦，跑了四五趟，户口要在KS那街的政务处，落户备案要到高迪如北道街的5区办事处。”
第63章 社区生活
黑指大叔把白莫邪的文件，一张张按顺序整齐码好，放进文件袋：“没办法，大城市是这样，上头人拍脑门规划，完全不想下面人要跑断腿……不拿全章子，我这儿不敢随便敲板。”
白莫邪：“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你住单位分配的房子就没这么麻烦了，有单位开证担保不说，全套手续单位里行政跑完，最后户口上签个字就行了。
哦，你们学校的情况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单位是这个样……学校分的房子应该更好吧？你18级教师身份，应该是很大的房子吧。”
“哪个我也不清楚，不都是海德哈恩楼……如果大哥大嫂都还在家，我可能就不打扰了，但就卡妃这一个丫头留下来，家里人不放心。”
“那倒也是，哎……”黑指大叔瞅瞅音量又放大了起来的另一头，压低了点自己声音，“就只剩她一个独苗了，不是去多基门若法拉的话，他们小两口说不准会把卡妃带在身边的。”
“多基门若法拉不是没被打下来吗，还被凯联的全赶下了海……”“哪那说得准哦，战争的事，被攻了一次就有可能第二次啊……直到一边全打死。”
“旁约必胜！”
黑指大叔一惊，抬头就见德斯普兰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语言欠妥，有点消极了，连忙顺着他接了一句：“旁约必胜——卡妃家两小的，我也见过，说没就没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这份文件我就归档了啊，还有没有什么忘记了的？”
“没有，麻烦委员长了。”白莫邪起身行礼。黑指大叔摆摆手，起身嚷了声：“仓管！”
“诶——”
另一个大叔跑了过来，两人拿着白莫邪的文件袋就出了办公室，往后面档案室走去。
“小伙子等一等哈，你现在算是我们一份子了。”管事的一走，一个大妈就溜了过来，拉椅子坐到白莫邪旁边，“跟你说个事哈，82校新科技老师对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面远远近近围着的街坊们，本来在自个扎堆忙着的，而现在也都涌了进来，年青的大哥小嫂子们围上白莫邪说话——
“我家那小子就拜托老师了！”
“嘿！德斯普兰老师，初中的，初中的二年二一班的，我是家长，我闺女……”
“诶！大老师！我娃子考那门技术职称好啊！化工的行不行啊？”
……全是关心自家孩子学习的，虽然不是地球白莫邪那个学历社会，专业技术技能更重要，但学校里的文化成绩，是会终生影响职业等级评定的，你小时候科技课经常满分，单位就会评定你是“科技特长”，之后有什么考级、培训都会优先考虑你。
总之，学生时代的档案十分重要，比白莫邪那会儿更加决定命运。而这个熟人社会，小区里前脚搬进来了个谁，后脚就所有居民都知道了……自然的白莫邪瞬间就比卡妃人气高了。
一开始有资格待在办公室里大声喧哗的，都是委员会委员，一群老资格，高职业等级的街坊，自然年龄也相对较大了，家族里没什么人在82校了。
委员长一出来，标志着正事告一段落，外面的青年居民们自然就跑了进来，年青居民们家里多少都有小的还在念书，德斯普兰一到社区办事处这边，消息就长了脚，跑遍全社区，有需求的，凑热闹的，全都连忙赶了过来，抓紧机会跟“大老师”唠嗑。
白莫邪自然不可能记得每一个学生，但还应付得过来，基本一句“好的知道了，我会注意你家孩子的”就能全打发了。
“嘿挤在门口干什么，走了走了！嘎子！你不是还有夜班吗！在这里凑什么劲，还不快去单位！”
哄——
门口的，挤在办公室里的人群全跑了出去，卡妃也趁机混进人群溜掉了，躲在外面等德斯普兰。
黑指大叔坐回办公桌，仓管则来到白莫邪旁边，把一把钥匙交给他：“这是你房大门钥匙，卡妃她爸上交的，可别弄掉了，会很麻烦。”
“谢谢。”户口、落户、居住证、市民证……最后房子的钥匙在街道办、委员会手上，无论什么时候，官方手上永远有一套你家钥匙，光这一点，就明显提现出了房产所有权在公。
黑指大叔：“那套房就不用我们带你去了吧，你应该去过。”
“是的，卡妃也在。”
“那再说个事儿……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居民区的委员会吗？”
白莫邪一奇：“呃……委员？是要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仓管大叔：“委员就是委员啦，安排些社区岗位，义务义务的……只不过一些节日我们可以多些什么票。”
“好了。”黑指大叔让挤眉弄眼的仓管别勾搭着德斯普兰，站到一边去后，“你们村里没有村委会的吗？”“有是有，但我专心学术，而且委员会已经人够。”
“这个样啊，村镇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听你口音很国都的啊，不像南边的。”
仓管大叔：“卡妃他们一家不都国都发音吗？不比我们天南地北的……”
白莫邪：“可能是为了教书吧，考教师职称都要求标准发音的……后来被导弹那么一炸，结果把自己的乡音给忘了，医生这么说的，战争症改人口音的情况很常见。”
黑指大叔：“嚯好家伙……你也太不容易了。”
仓管大叔：“健健康康就好，健健康康就好……”白莫邪：“那委员的事……”
黑指大叔：“哦，我是考虑你职业，过来做文书挺合适，我们这儿都是粗人，做起事来……字都没你写的好看。”
白莫邪：“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都是为了打倒凯联努力。”
仓管大叔：“社会分工有专攻，国家需要你。”
黑指大叔：“啧，被扯那么大……我想了下，德斯普兰最近你也很忙，要适应新环境，还带那么多学生……”说着就往门口瞅去，窗户门框都是脑袋，小媳妇们一个劲往里面瞅。
仓管大叔扭头张望嘿嘿一笑：“嘿，如果不是你脸上有伤，我还当你万人迷呢……”
“啧——”
黑指大叔再次让仓管闭嘴靠边站，“总之，城里街道社区管理系统你也要清楚一下——国家、城市政府要应对大事，管不太下来，所以底下我们都是居民自治，就是原来村里的那套啊，有什么事田近的几家凑一块儿商量，换了个名儿……”
仓管大叔：“不用解释这些的吧，他记得的吧，德斯普兰。”
白莫邪：“是的乡里的事情记起来了，不然也教不了书……都是当时学的。”
黑指大叔：“好说，城里住的人多了，所有更具体的分工了，居民大会选出委员会跟委员长，委员长安排委员具体工作，国家城市有什么指示，具体下来就由我们委员会通知到各家各户，执行到位。”
仓管大叔拍拍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我是仓库兼档案室管理员，钥匙都我管……哎，都没什么事儿的，以前还得分四个人管，现在全由我来啦。”
黑指大叔：“几十年前的事儿你还说什么，当年刚开始搬迁进来，当然事多啊！现在，现在你瞧，多少年了，就一个德斯普兰新落户……别人弗沙、丹奥丰她们早就换职务了，就你扒拉着你的钥匙不肯放手。”
仓管大叔：“嘿，谁叫我就喜欢钥匙串嘛，没办法。”
黑指大叔：“谁管你，啊对了，可以安排你闲差……德斯普兰，是这样，本来看你忙，不想给你添加额外工作的，但我怕你被别的组织、团队吸收了——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啊——你当仓管委员吧，那边的先别叫，我的意思是说，挂个委员先，实际工作还是全都那边那个来，等以后你不忙了，再来做个节日委员、书记委员什么的。”
白莫邪：“哦当然没问题，等什么时候老师多起来，我也就闲了。”
于是落户、加入社区、领钥匙、挂职委员全部事务处理完，白莫邪出来找到卡妃回家……学生家长们纠缠了会儿也没有再继续，大家都还要上夜班。
东斜的太阳下，看看身后热情挥手再见的街坊，甚至借自己自行车的大哥哥都在，卡妃奇道：“大家都找你干嘛？”
白莫邪一昂首：“因为我是你们社区委员会的委员了，分管仓库！”
卡妃翻了个白眼：“嘁——我还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文艺委员呢！”
回家，上楼，站到了房门前，第一次走正门的白莫邪仿佛才是主人一般，掏出钥匙：“第一天一起生活高兴不？”
卡妃眨眨眼，推了白莫邪一把：“快开门啦！”
于是白莫邪的外星寄居生活从此开始。而对于卡妃来讲，居家生活最大的变化就是，伙食从此丰富了起来，每天回家吃饭成了最大的乐趣。
各种没见过的“中华美食”层出不穷，明明一样的厨房，一样的锅子、燃气灶，德斯普兰做出来的料理，就是跟自己的不一样。
明明都是炒豇豆、胡萝卜、大白菜，自己炒出来就是盐味的，然后就着面包吃，而德斯普兰却“炒”出了干煸、爆炒、白灼，都是没听说过的料理外星词儿，在自己眼中都是炉子烧锅子的没差，但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自己试过模仿，却就是做不出来那个味儿，问他，他只说一切秘诀在调味料上面……不想教料理方法直说，还找调味当借口，真当自己完全是个笨蛋吗……
从来没有想过，随便一个什么菜都可以这么美味的，原来饼干是用烤箱做出来的，水果原来可以榨汁喝的，麦子原来可以做成粥就着菜吃的。
“所以以前你们都是怎么处理领的麦子的？”看着小猪一样哼哧哼哧干着早饭的卡妃，白莫邪好奇道。
卡妃贴了一圈嘴唇土豆泥麦粥，十分听话的回答道：“拿去磨坊店让他们磨成面粉，有时候直接送去面包房……磨坊排下队可以拿到面粉，面包房直接做成面包要等一两天。”
白莫邪端起大盘烩蔬菜里，往自己粥碗里赶了些自己做的烩菜，这是这边的饮食习俗，一大盘一大盆，然后要吃多少，用一只公勺往自己盘里分：
“烤箱没看你怎么用过。”
“哎？你来之后我就没进过厨房了啊……”
之前卡妃在回家看书写作业前，还要自己做晚饭来着，现在直接不用做饭了，德斯普兰一起回家的话，自己坐在书桌前，闻着做饭的香味，一边肚子咕咕叫一边等开饭就行。
碰到德斯普兰不能回家备课，要在学校加班的时候，卡妃也只用热一热剩菜剩饭就能吃了……她的家里已经被外星科技改造，之前还有担心邻居闻到自家饭香，问过才知道，原来已经被“封锁”，气味飘不出房子。
厨房看着还是原来的厨房样子，但空着第一层架子上，装土豆的纸盒，现在看着还是硬纸盒，但其实成了指纹开锁式小冰柜，做多了的饭菜、鲜活食材都放在这里面。
冰柜虽然神奇，但更神奇的是“波波球”，屋子里滚来滚去做卫生、洗碗，甚至能按要求切菜备好食材，把卡妃彻底从家务中解放了出来。
白莫邪怕把这丫头片子真给养成了猪，就强行规定波波球不准自动热饭，不准打扫整理卡妃的房间，让她偶尔自己动手做一点事。为此卡妃还翘过气，但耍小脾气，可是逗不过白莫邪的……总之卡妃基本告别厨房，第一次感受到人生原来可以这么舒适方便简单的，不由得开始羡慕外星人了。
卡妃接着话题：“……再说了，我也不会用烤箱。”“是真不会还是偷懒啊？”
“真不会！煤气阀点火有点可怕，爸爸教过我几次，后来就没有了……”
白莫邪记忆里的灶台，那是台子顶上只有一个燃气灶的，海德哈恩楼不愧是高级别小区，大棚那边是独立粗暴大烤箱，而这边则是在燃气灶下，有一个可以准确控温的精致燃气烤箱，点火加热，可以做烤鸡、烤肉排、面包蛋糕……
第64章 融入班集体
民以食为天，饮食习俗是最反应一个文明、一个地区文化的事项。
民以食为天，除了观察人们吃什么怎么吃外，还可以观察口味，白莫邪可没告诉卡妃，他在偷偷拿她做实验，用调味料理机精准的“味道”投放量，来测试拜媞塔星人代表，卡妃的味蕾接受器反馈情况。
实验表明，味觉方面确实跟银河系人差不多，但也存在巨大区别，例如，辣素不是带来刺激性的毒物了，而是单纯的毒物，表达反馈为苦涩，剂量过大直接催吐。
不由得想起了白铃铃来，对芥末、辣椒里面的刺激性味素耐受力很差，多一点就会哭鼻子，辣子油一吃就上火长痘……自己那副身体，未来正常人水准，并没有这么娇贵来着，不知道被白铃铃她自己调整弄成什么样了。
但她至少能吃点辣，对于完全不能吃辣的，白莫邪不由可怜起拜媞塔星人来，没辣味那可就少了一半快乐。
卡妃到不这么觉得，有甜味她就十分满足了。这天，看看饭桌对面：“你盯着我看干嘛？”
“我想起我自己的女儿了。”
“嘁——噫，好肉麻，这次不是想老婆了？”
“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被人盯着吃饭好难受的……”
“我老婆闺女就喜欢我看着她们，说要喂得白白胖胖来着。”
“我可不想长胖……你吃的好少啊。”
“我们外星人的主食不是这些……”白莫邪重复了一遍解释，但这些天下来，他已经知道卡妃说饭量的意思，也并不是真要问他什么——伸手把自己面前的麦粥推给她。
卡妃开心地抢过去，往自己碗里扒拉。
虽然尝不了辣，但胡椒却能十分美味的享受，所以加了胡椒调味的土豆泥麦粥，是卡妃最喜欢的料理之一。
看着小脸吃得鼓起来了的卡妃，白莫邪感受到了过去带孩子的不容易……喂少了怕挨着，喂多了怕吃胖得患上各种关联病症，什么时候投食，如何把握个度，在没有健康系统的时代真是考验当爹妈的。
最近卡妃的营养就有过剩的趋势，但看着她捧着布丁、奶茶吃吃喝喝的可爱模样，白莫邪不忍心减掉她的点心供应……养宠物一样的心情，看猫猫兔兔啃啃啃，可以看上一整天。
总之，每天换着花样的四餐，既可以看到卡妃一惊一乍的享受美味样儿，又可以获得丰富的反馈数据，属于双赢局面。
早饭过后两人结伴去学校，卡妃路上不再孤单。在学校里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主要是白莫邪太忙，只有两次放学的时候，卡妃会自己过去找他，一般得在老师们的大办公室里等。
日子过得很慢，但说快也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师学生口中的话题都或多或少带上“德斯普兰”四个字了。
最近新老师到任很多，每个新老师当然都会被讨论个三、四天，只不过是小范围的、偶尔的，融入这边集体，被学校这个社会给吞噬，变成了内部万千零件之一后，自然就不会再做为话题，被人们当做话题了。
除非出现什么突发事件，例如卡妃自称见到神迹。又或者持续性、不断产生话题，例如卡妃特殊的家庭情况，结合她自身的表现，长期积累下来，就有了个天才美少女的头衔。
而德斯普兰的头衔，就是“德斯普兰”，他的名字本身就成了个传奇，一如之前他在他的货运路线上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个传奇。
最近，在办公室里听老师们闲聊，一季学期最大的两场学校活动，胜利日文艺演出跟运动会，德斯普兰似乎都有行动，
又是一天午休时间，卡妃缩在办公桌上堆砌起来的书本、卷宗后面，偷听着教师办公室里另一头聊着自家姨表叔……每一年有3个学期对应三个季度，每个季度都有一堆节日，而学校这边会根据节日时间组织2到3次大型活动。
第一学期的两场大活动，胜利日庆典，第一天是每个班级在自己班上进行数目不等的节目，同时可以上报一个节目给校委员，让委员们来现场观看审批通过后，就可以在第二天全校庆祝大会上演出。
全校演出是在操场上进行，搭建中心舞台，使用校广播，学生们全坐到操场上，教学楼二楼开始的走廊，向学生家长们开放，大人们可以搬教室里的椅子，坐在走廊上看节目……虽然走廊栏杆又粗又高又密集，坐下后前方视野就全给遮挡住了。
卡妃一边回忆着庆祝活动，一边趴在桌子上，耳朵竖得老高偷听，捕捉着关键词“德斯普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然后脑袋就被拍了。
啪——
“哎呀！干嘛——”
白莫邪：“你才是在干嘛啊。”
卡妃拍开拍在头顶的课本，嘟着嘴：“吓人一跳。”
“走啦，先去趟集贸市场，今天领了肉票。”
“噢！有肉吃咯！”
白莫邪跟同事们打完招呼行过礼，带着小跟屁虫午休去了……但两人间良好的气氛也就到此为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学校活动日越来越近，不止学生们，老师也对庆祝活动十分热衷，谁不喜欢玩儿呢。
另一件学校活动是“大运动会”，其实是军事技能、体能比赛，很考验个人身体素质的一场活动，学生个人参赛，获得个人荣誉的同时，每个参赛学生的比赛成绩，还会算作班级分，算总分决出最后冠军班级，授予“82校朝阳团班级”锦旗。
锦旗一共三面，小学部一面，初中部一面，高中部一面，也就是说部分学年，一整个年级组争夺一个优胜，是一件极大的荣誉……而白莫邪则看到了“并记入档案”这一段，显然一个人出自朝阳团锦旗班级，会对以后参加工作，在任何单位里升迁，都有正面影响。
每个学校都会举办的军运会，那么为什么会被更广泛叫成“大运动会”，白莫邪之前有随口问过卡妃，而小姑娘满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仿佛白莫邪在问太阳为什么是圆的，大运动会就是大运动会啊。
之后他又问了几个老师，答案不一，翻文献自然也没这种口耳相传的民间信息记载，后来还是他自己慢慢观察得出的结论——道理似乎十分简单浅显，因为第一、三学期都会有一场“小运动会”，而“大小”这个形容，则应该只是根据运动会上项目多寡而言的。
具体来讲，小运动会娱乐性质居多，项目只有十来个，而有军事考察目的的大运动会，项目则有四十来个，包括野外越野，废墟越野，枪械组装、木枪比武、空手格斗、房屋攀爬、高楼速降等等。
卡妃觉得自己可以参加至少三个项目，虽然体能方面不行，但野外越野自己有方向感，实地炮击诸元计算，实地等高线地图绘制，还是很有把握的。
然而每次运动会委员都不批准她的申请，说是会拉低班级平均分，就让卡妃很不服气，野外越野卡妃负重不行，炮击计算跟地图绘制，有数学成绩好的出头，卡妃一般只会被安排去进行女子障碍跑……
“……所以，想想办法嘛，我不想再去跑障碍了，他们还要安排我去打架……我看着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吗？”
自从大运动会被班主任提上日程后，卡妃每天就开始反反复复向白莫邪抱怨起来。
“我可不能以权谋私，向神圣斯瓯克保证，公平公证，姆瓦萨亚的指示，为社会大多数服务！”
“……最近你说话越来越像那些大人了。”
“我本来就是大人啊。”
“嘁——我是说！别那么多国家啊、胜利啊，战斗指示腔调！怪怪的。”
“没办法啊，我想起过去了，记忆里大家都是这样说话的嘛。”
“少来！你个外星人！”
“现在就是要好好做人嘛。”
“嘁——别闹！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个话吗！”
“我是好好跟你说话在啊。”
这时一个熟人路过：“怎么？吵架了？”
白莫邪向路人行见礼，他一大忙人，没有社交系统，根本就不记得这路人是谁了，只能打哈哈，假装记得：“没什么，没什么……”
路人则在笑着教训卡妃：“不能对叔叔这么说话，骂别人外星人的啊。”
“嘁——”卡妃娇哼一声，不理人，扭头就跑掉了。
白莫邪则完全不担心，小姑娘跑也只能跑回家去：“这岁数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吧。”
初步判断，这路人应该也是82校上班的职工老师，下班同路所以遇上了。
“就是，我们家小子当年也这个样，不听话，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祖国号召都不放在心上，哎。”
“可不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交流，跟他们说点国家指示，就不耐烦。”
“对对对，真是头疼的紧，非要等参加了工作，吃点苦头，才知道现在的幸福生活是多么伟大。”
“神圣姆瓦萨亚。”
“共和国伟大……那个德斯普兰老师，我们班级的小子们很服你，下次班会的时候，能不能帮帮忙，调动一下学习积极性？文化成绩，每次我们班在年纪都排倒数，有点……”
“这个好说，挑一天我中午科技课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提前过来，我们把班会给开了。”
“可以，可以，这个，我看看下个星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课程表来，跟白莫邪参详起来……
总之白莫邪在学校里可谓是风头无二，堪比网红明星，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依然只是应用带托儿所的那套教育心理学，虽然并不能单纯使用引导式教育了，但学校本质上就是每个人类接触的，除了家庭之外的第二个社会。
到了未来，整个银河系里虽然老师这个词都成为了历史，但依然存在“学校”，这个学校就是提供给孩子们接触社会的地方，羲檀乐、羲檀卿、羲檀娴、羲鸿颜四个就是他们皇家学校里认识的，由于年龄相近，从此就鬼混到了一起。
所以既然是初级的社会，那么就已经可以用上一些社会人的技巧了，语言技巧，把学生们当大人的态度，令德斯普兰个人魅力大增，加上讲故事一样的上课技巧，在学校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想不成为名人都难。
再回头说大运动会的事情，卡妃之所以会缠着白莫邪提要求，是由班级里军事课成绩最好的同学组成，会邀请一名老师当名誉委员长，但基本上都是军事课老师兼任，然而政府抽调的教师知识部队，正是科技课跟军事课教官，而且是以教官为主，所以82校比起科技课老师，更缺军事教官。
被抽调走老师后，82校至少还可以满足小学部的科技课需求，但军事课的专业教官就全没了，所以一直以来的传统无以为续，学生们就找其它老师，除了个别班级外，只要是白莫邪带的班级，基本全选了他来当各种活动的名誉委员，参与各项集体活动的决策。
大运动会方面，每个班级里的每个人至少得报一个项目，有特长的学生，会被班委会安排到特定的项目上，种子选手一人只准参与一项，节约体能。
至于普通学生，那就随便报了，没有特长，又不太想积极参与运动会的，也至少得报名一个超长跑，算是参与了。
超长跑也是老师必须参与的项目，老师们不参与锦旗角逐，但一是得看着跑步的学生们，二是以身作则参与到活动中来，展示自己身为集体的一份子。
老师们其实也可以获得好处，有票卷奖励，跟升迁评语也有关系。班主任的荣誉跟自己带的班级挂钩，普通授课老师也可以因为参与班委会而沾光……因此白莫邪来者不拒，只要邀请了他，他就接下委员的活儿，可以说是占了大便宜。
虽然老师这个名誉委员，并不用实际指挥决策什么，委员会开会时都用不着实际到场，毕竟主旨是培养学生们团队精神、组织服从、纪律性的活动，要求的就是学生们自主完成。
第65章 变化
但白莫邪也并没有尸位素餐，挂个名字完事。
他让相位通讯过来帮手们，收集整理所有自己班的学生信息、过往已知情报，将过往学生演出常见小品、杂耍、歌舞全部录入，然后大数据进行分析，得出适合每个班级、每个学生个人的最优方案。只要有机会，就给出一两句合理建议，并不强制要求大家执行，最后怎么决策还是学生活动委员会自己做决定。
大运动会人员安排，胜利日庆典文艺演出也是如此。可以说文艺演出活动，跟大运动会的筹备是同步进行的，因为一个在5星12日，一个就在6星挑个晴朗日子。
白莫邪开始当老师的第二个星期，也就是4星的时候，就被不少班级要求加入他们的文艺委员会，只不过由于语文老师并没有被抽调，所以并没有出现运动会委员会那种一边倒的情况。
卡妃班级就由于卡妃的关系，成功邀请白莫邪加入了文艺委员会……
胜利日的演出没有锦旗，性质自然是娱乐为主，但如果有班级节目被选上全校演出，那是件挺争光的事情，往年校演的班级，都可以获得一份糖果票，也算是一个努力目标。
卡妃是文艺委员之一，平日里没有常设的文艺委员，有活动要贴宣传报、做黑板报、拉宣传条幅的时候，都是由班长跟班级朝阳团成员牵头主持成立文艺委员会，一般都会拉上语文课代表，毕竟能当上语文课代表的第一条是字要写的好看，而无论做什么报，都离不开写字。
遇到大型的全班全校参与的文艺类活动时，文艺委员会权利扩大，参与人数扩大，所有有表演的学生，都自动成为文艺委员……
所以就班级集体小社会内的权利而言，卡妃其实位于一个半吊子位置。
5星4日这天，两人在家吃晚饭，卡妃又开始抱怨演出跟运动会的事情，然后白莫邪用这个时代“文化圈语言”接了一句：
“……你平时不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在按照神圣斯瓯克的指示，跟随大家一起在胜利的道路上前进，所以现在才会感觉力不从心。”
卡妃不知道怎么着就炸了毛：“力不从心！谁力不从心了！”
“啊——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用‘战斗指示腔’的，只是感觉跟我之前待的地方，大家说话方式差异好大……这就是社会上层文化跟底层通俗之间的割裂吧。”
“嘁——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也不想懂！总之别跟我说话！”
“是你在对面唠唠叨叨跟我说话的啊。”
“你——”卡妃支棱起来，瞪着对面，想拍餐桌，但美味烤小鱼让她本能地犹豫没拍下去，“不要跟我说话！”
白莫邪只能无辜地瘪下嘴，然后就安心对付自己那份添加了生物高能微粒的食物，心里感叹第一次碰到会无理取闹的姑娘家家，实在是值得分析的事件……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是最初的刺激变成常态之后，共同生活的日常没有激情，剩下的就只有琐事跟摩擦，冲突才是日常的常态，如何维持婚姻的新鲜感，一直在困扰着人类……如果是银河系那边的话，跟在白莫邪身边自然不缺刺激，想搞事的，一个个都闻到血腥的鲨鱼般往他身边凑。
所以问题就来了，首先卡妃跟白莫邪之间并非婚姻，白莫邪又没拿对待其他学生的态度对待卡妃，还拿她当小孩子，这是一个矛盾点。但不得不说，她就是个孩子，这个年纪特有的多愁善感，平日里看的书又多，比其他孩子想得更多更深刻十分正常……然后一想多万一想出了个“可行性方案”，那就马上会转变成行动。
其次就是“新鲜事件”的刺激——胜利日文艺演出跟大运动会，本来就十分出名的德斯普兰，一下子就彻底火爆了起来。
除了第一次有带卡妃去图书馆，进行学徒工工作外，之后白莫邪就彻底没空，放学就换着班级跑委员会事情……
如果一开始卡妃是感觉寂寞的话，现在则是觉得自己彻底被冷落。同时自己是“特别的”这种良好自我感觉，逐渐消失。
随着白莫邪加深参与组织班级活动，深入地跟3000多名学生互动，卡妃意识到人人都可以跟“天神外星人”交流，自己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白莫邪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
冷落感渐渐变成某种要失去了的恐惧，整天捏着通讯器都无法安心，冷冰冰的金属反而更进一步加剧了焦虑，加上日常生活里的摩擦，焦虑变成了焦躁，最后转变成吵架只是迟早的事情。
白莫邪对正常人类的心理还真就不了解，他接触的未来人类，已经并非古代意义上的人类，单纯一男女差异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加上信息科技，孤独是什么？就算这边信息被隔绝了几个月，白莫邪都没觉得孤独、被抛弃遗忘过。
结果就是他现在不说话的态度，进一步刺激到了卡妃，让小姑娘嘟嘴继续抱怨：“不说话就真不说话，让你帮点什么都不行，整天只会叫我多洗澡还每天都换内衣，烦死、烦死，真是烦死了……”
白莫邪歪头奇了个怪，自己有洁癖有什么办法，自家丫头们，不爱洗澡的奈琪猫猫，都被自己教育得乖乖天天洗澡了。
女孩子不是都该天生爱洁的吗？教一教就自然会搞好个人卫生了，怎么换卡妃这边就出问题了呢？
不能理解。
这边白莫邪被说得莫名其妙，而卡妃那边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你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什么都不说了？！我吃完了，收碗！”卡妃说着就起身离座，把地板上无声移动中的波波球踢了一脚，跑回了自己房间里。
看着剩下来的虾仁浓汤，不知道是短短几天下来，就已经把小姑娘的口味给养刁了，还是气到没胃口。真要说的话，白莫邪有办法用话术把卡妃安抚下来，同时问明白她到底什么个想法……但他没有，主要是因为正忙着跟黄金骑士团联络，这边世界开始越来越跟他无关了。
于是两人之间关系就进入到了冷战状态，但生活在一起，要怎么冷战呢，那就是普通人家的父女、母子那般冷战法，当孩子的，每天继续吃你的用你的，但就是不跟你说话，保持社交距离。就算是一起出门，卡妃也要快跑两步，冲到前面去，更是再也没有跟白莫邪一起出现在食堂里，放学也是做完自行做完学徒工工作后自己回家。
“怎么了，都不见你家跟屁虫了啊。”
同事问起，白莫邪一律笑着回一句：“吵架了呗。”
“不是吧，不会吧，全校学生都喜欢你得紧，怎么……”
“道路千万条，胜利的，不止我这一条嘛。”
“那是那是，我家孩子们倒是怕我来着。”
“等他们长大了就懂了的，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幸福。”
“是啊，为了实现幸福姆瓦萨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对话的生活卡妃也习惯了，其实也用不着说什么话，每天在客厅书桌上读书、写字，偷偷看着、听着德斯普兰在厨房里面忙碌，上课的时候，把拇指金属块当橡皮擦，丢在课本上摆弄，小姑娘就不怎么觉得寂寞了。
至于白莫邪这边，那是更不会有寂寞的感觉，这些日子以来，工业体系全面升级换代，进入到了智能化，自律扩张阶段，得益于科技恢复，第一目标已经实现，可以跟白玲玲进行实时全息相位通讯，第一次通话发生在一季11星，没有使用虚拟实境场景，而是直接现场实况通讯。
身边卡妃出了这种状况，让白莫邪不由得回忆起了第一次全息通讯里的情况——
“耙耙！”
“唉哟！宝贝，好久不见！”
“耙耙哩——”
“宝贝哩——”
“哥哥、哥哥——”
“唉哟！露露哟——还有娜娜！”
“停！停停停！都给本大人停下来！噫！恶心死人了！你们恶心心！”裘莉安暴跳过来，把挤在镜头前面的三只给推开，背对着镜头大声教训三人保持冷静。
“唉哟！是莉莉宝贝，你是不是长胖了？屁股这么大？”
裘莉安身子一弹，小翅膀缩起耷拉后背，小手往身后一护，扭头检查自己的垂地长裙好好的，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被白莫邪给欺负了，红着小脸转身过来恶狠狠道：“几天不见烂酸还是那么烂！”
“可不，不止几天，咱们几百年过来都这个样呢。”
“才不是！桑都司虽然傻大个，但、但感觉……”
“嘿嘿，感觉怎么啦，什么感觉啦？”
“烂酸！别闲聊了，你脸怎么回事儿？上次通讯就想问了，还以为是虚拟会议你在搞怪。”
奈琪露蒂：“光学检测——真实物理损伤，不是投影。”
白莫邪摸摸脸上的瘢痕，撸起袖子：“嘛，形势，形势啊。”
白玲玲：“耙耙也玩宇宙祝死金属哩？”
白莫邪：“什么什么？新金属材料？”
裘莉安整理好裙子翅膀，双手交叠小腹，恢复恬静可爱小天使做派，眼睛斜了一样被赶到自己身后，乖乖站成一排的“手下”：“哼，你的好女儿们，哼。”
感觉有点像是最近办公室里常见的“请家长”场面，只不过这次白莫邪自己变成了家长一方：“怎么啦？她们几个捣蛋了？”
奈琪露娜上前一步，结果被裘莉安给瞪了回去。
奈琪露蒂小脑袋都埋到胸口里去了，头顶一对大猫耳动了动去，全力收集声音信息——虽然她们的猫耳并没有听力功能。
白玲玲则抢道：“哎呀！说好不说的哩！”
裘莉安回头扫了一眼：“谁跟你们说好不说了的啊，啊，是不是班缇萝汀？她又忽悠了你们什么——喂！吸血鬼女！我看到你了！你们大一坨，你像怎么藏？”
天狼号生态区小桥流水环境的镜头外，传来班缇萝汀尴尬笑声。
白莫邪惊了：“等等——帕兰迪的二小姐？怎么在你们那边？你们回银河系里了吗？”
奈琪露娜：“是女王姐姐。”
白玲玲：“女王姐姐哩。”
奈琪露蒂：“班蒂姐姐。”
裘莉安：“这个大小姐真是个麻烦，自己溜上了远征舰队的战舰，被军队那边揪出来，丢给了我们。”
班缇萝汀这时才走到镜头里面来，停在一颗假山石边，靠着说话。她跟四只小萝莉站一起真像巨人一样，设备自动缩放拉远，才把她整个人框进来：“你们黄金骑士团还真是秘密多呢，这个世界真实太复杂了啊……你好呀，白莫邪团长，一别几个月了。”
白莫邪：“你好……所以，你是为什么要登舰？”
白玲玲：“女王姐姐说喜欢我们哩，看着我们可爱就跟上来了哩。”
裘莉安：“反正我不信。”
白莫邪：“嗯嗯，我倒是能理解，铃铃超可爱的，当初我就迷惑住了雪可兰跟塔齐娜呢。”
奈琪露娜抱住白玲玲：“铃铃！可爱！”
白玲玲反抱回去，两张小脸蹭蹭：“娜娜可爱哩，大大耳朵。”
看话题岔开去，重新模仿裘莉安小淑女站姿的奈琪露蒂，道：“但，塔齐娜不粘白玲玲了啊。”
白玲玲：“她喜欢耙耙，又不是喜欢铃铃哩。”
奈琪露娜拉开点距离，盯着白玲玲眼睛：“哦，结婚，那会结婚吗？”
白莫邪：“感觉最近听过很多这个词，结婚。”
班缇萝汀：“你们关系真乱……嘛，实话说吧，兴趣爱好一方面吧，但还不至于让人晕头去闯军事禁区的，我们帕兰迪技术生产力再强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主要是突然想到女王最近的反应，我、我父亲，家族所有重要人员全部被召回了，用各种借口，连祭典都用上了，现在看来……”
白莫邪：“银河系最新状况，等下再详细汇报吧，先解决我这边回归的事情。”
第66章 重逢后互道近况
裘莉安：“不！停！等一下。先解决大小姐的问题。”
班缇萝汀：“本人？我没什么大要紧的吧……”
未来时代社交个叫个的，所以班缇萝汀一堆称谓，有社交系统存在，也不至于让人搞不清楚，听着一堆名字产生混乱。
而奈琪露蒂这边一听又讲回原来的话题，脑袋就又垂了回去，还往后退了退。
班缇萝汀的气场，其实跟白家老祖宗白蔻芳华挺像，就是少了五分洒脱、地气，多了两分吸血鬼女王菲什比菈的雍容，两分狂化状态艾蕾娜的狂气，一分格伦儿的严肃，各种味道混合起来，结果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了……一个特别的女人。
白莫邪每次跟班缇萝汀交流体验都很独特，有产生一种“啊，吸血鬼贵族就应该是个这样吧”的想法，尤其是那场通宵舞会上，令人印象深刻。
这个特别的女人搞出了什么事情呢，裘莉安、白玲玲、奈琪露蒂、奈琪露娜四人神态这么各异，白莫邪很好奇：“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裘莉安直接道：“她们三个被化妆成了这副‘模样’，去参加军队那边的机械神节日活动——”
看到放出来的全息照片，白莫邪就感觉自己眼睛一阵长刺，然后突然想到了卡妃，这个时候还没有吵架，关系还挺融洽，白莫邪并不干涉孩子们的兴趣爱好：“呃……咳哼，挺好看，嗯，还不错，啊哈哈……”
奈琪露娜跟白玲玲松了口气，相视一笑，放开了对方，也不老老实实排排站在镜头前了，又跑去池塘边上蹲了起来。
裘莉安没空管身后瞪大了眼睛：“还不错？！还不错！哼！你不说说她们，下次更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了！弄一身你现在全身这样的，花纹纹身呢？”
永远的三好学生、五四优秀青年，超级学霸白莫邪，嘴角强笑着：“也、也挺好，挺好，啊哈哈……”
裘莉安侧过身去：“哼！不管你们父女几个了！”
“噗嗤——”班缇萝汀拍拍裙子站好，“我知道了，团长大人请放心，我有分寸的……通常来说，我们其实是在应和外人对我们吸血鬼的刻板印象，毕竟这个时代嘛，没点特色就无法确认自己的存在。”
白莫邪：“嗯，想象共同体。”
奈琪露蒂抬起头来：“哥哥，你的脸，所以……”
白莫邪摸摸凹凸不平的左脸：“没办法，条件有限，之前的情报，你们也看过了吧，这个热冷战世界，我外表太过出色，出色到了异常的程度，无法把覆盖对方获取的信息，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信息了。”
班缇萝汀戴着蕾丝长袖手套的右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所以你脸上的伤都是自己弄的？”
白莫邪：“嗯，用火把烧的。”
班缇萝汀：“没有医疗设备的情况下？”
白莫邪张手环顾一圈：“你看我这边像是有外面世界医疗条件的地方吗。”
班缇萝汀竖起大拇指：“巴萨卡啊。”
裘莉安听得莫名心中一疼，好在有班缇萝汀不断接话，让小天使有机会把心态调整平复，恢复声线：“本大人继续给你看孩子行了吧，那就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说说你那边的技术水准，烂酸，我们好把你拉回来。”
白莫邪行了一套斯瓯克教礼，开始带领众女参观他建立的基地：“目前我在拜媞塔星球上有四个基地，我身后是最大的，以重工业产业链为主的生产基地，距离地表700米，东边有条容不下一人的山沟，山体缝隙。中间纳米制造机旁边，看，金刚石框架里，就是我跟百殇交手时的动力装甲，茉维依为我准备的。”
一只电磁悬浮波波球，跟随在白莫邪旁边大概20到50厘米远的地方飘着，为现在的相位通讯，提供第三人称直播画面，白莫邪边走边展示自己这边世界的家底。而裘莉安那边的画面，也是由这只波波球在进行放送，直接投影在白莫邪视网膜上。
班缇萝汀盯着基地正中间：“那是……每人小时候都会发的制造玩具？”
白莫邪：“是的。”
现在整个生产基地大变样，如果以前是连水泥都没刷的地下山洞停车场，那现在则是一座城市综合市场，光滑带乳胶感的自发光墙壁、地面、天花板，机械设备也不再是粗糙金属外壳，也刷上了漆，传送带也改装得更加圆润，体现出十分未来的简洁干净风格——能批量生产智能波波球后，有多余的力气后，就用来搞装修美化了，总算是治好了他的洁癖。
班缇萝汀：“真令人怀恋呢，我两岁就没再碰过随身纳米制造机了……”
裘莉安：“因为你直接有工厂可以玩了……正在收集数据，围着基地转一圈，本大人看看都有些什么，露蒂来帮忙。”
奈琪露蒂：“好的姐姐。”
轻轻走到了裘莉安身边。
白莫邪眉头挑了挑，似乎这段时间下来，除了对外的战斗，她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关系融洽了很多：“……那我们坐上通勤车来继续参观吧，现在生产基地面积比我刚来的时候扩大了100倍，这边一圈，是我的初级矿物开采处理制锭生产链，坑里面那一排十几个金属房子，是电锭炉，没见过实物吧，很古老的太空金属制造设备。
接下来是我的结构制造区，别笑，没办法啊，还没有攀到纳米制造，就只能重新搞车床来精密加工了。
再来是我的智能系统生产区，全密封抽真空的生产车间，如果能纳米制造，也用不着这么满足什么环境。旁边是能源、动力设备区，再来就是自动化组装区……
这边用机械臂跟传送带的装配线，是组装波波球的……再来这边，看到了吧，蚂蚁一样窜来窜去的，挺壮观对吧吧！这是灵活组装区，其它装备设施少量生产，用不着拉传送带生产线，都是波波球根据下派的任务，取零部件过来来进行装配的，嗯有设计分工，专门组装的波波球，和专门搬运的波波球。”
裘莉安可不管白莫邪得意洋洋展示自己手工作品，扭头看了奈琪露蒂一眼：“结构分析报告交给你了，生产力评估需要你们综合分析。”
奈琪露蒂：“好的，传输中——”
裘莉安：“烂酸，产业布局情况就这样吧，等会把任务日志，生产报表，设备说明书发过来。”
白莫邪：“哦噢。”
裘莉安：“现在带我们去你通讯站那边看看。”“噢哦——”白莫邪楞了楞，然后又重新兴奋道，“这边这边！有厉害的给你们看！”
班缇萝汀嘴角上扬：“莉安看起来更像是团长呢。”
悬浮车在低矮的厂区间穿梭，其实平均3米高的空间并不算矮，就是面积太大，跟高度不成比例，就显得地下工厂空间矮小，如同一张薄纸了。
绕着设备设施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新扩展出来西北区域，白莫邪自豪道：“这是我的1号地铁线！地下700米，长度20余公里，穿透岩层，回收矿石，铺设地铁，联通观察基地跟生产基地！”
班缇萝汀好奇道：“不是快捷通道？”
分析光学图形画面，裘莉安专业眼睛一瞟——明亮白净的空间，玻璃自动门墙隔开铁路跟站台，站台离轨道一米二高，铁轨上停着一辆流线型单车厢电磁动力列车：
“无法实现快捷通道高真空高电磁环境，引擎动力方面也不足……玻璃自动门怎么回事？是上车前的某种仪式，还是车开起来灰大要挡在外面？”
白莫邪看了眼班缇萝汀：“她……你们到了什么程度？”
裘莉安：“团里的公开讨论级别。”
“这样啊……”白莫邪叉腰，横看左右工程水泥塑造的隧道，“以前挖地铁得用盾构机，现在砸千儿八百波波球没日没夜挖，蚂蚁啃面包一样，一下就啃穿了……我们上车吧，你们是我地铁的第一批乘客！”
白铃铃抓着一条活鱼跑了过来：“耙耙好开心哩？”
裘莉安无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一样的语气：“哎，一个大男孩。”
班缇萝汀恍然，奇幻的童话的故事里，确实小男孩们都喜欢玩泥巴，堆个城堡大坝什么的能兴奋个半天。但一转眼，又想到奈琪露娜、白铃铃似乎也喜欢直接上手来着，还说过海边堆沙子的经历，不会就是学她们爸的吧？
坐上了空荡荡，永远有空座位的地铁车厢，白莫邪回应裘莉安，道：“男人一辈子都是少年……玲玲你怎么抓了条鱼？”
奈琪露娜这时跑到了白铃铃身边：“新的！品种，这是我们新培育的！”
白铃铃把鱼举高高献宝：“新培育哩！”
白莫邪看着被竖着举着，身子疯狂扭动，尾巴疯狂摇摆的大活鱼儿，真亏小丫头能握把得住：“哎哟，宝贝宝贝，这鱼太滑腻，小心喂——”
奈琪露蒂解说：“有电磁手套固定。”
原来手上套的冰袖并不是只有装饰功能啊。但白莫邪还是担心鱼儿伤到了自家宝贝：“好啦好啦，爸爸看到了，居然能抓到活鱼，真厉害，放了吧放了吧——”白铃铃：“噢哩！”转身就要跑回池塘把鱼放生，结果被奈琪露娜给拉住：“诶——银河系好吃，但很好吃啊新鲜鱼，帝国科技！”
白莫邪先吃了一惊：“哎？帝国科技？原来是吃的吗？”
裘莉安揉着额头：“帝国的反物质环境抗体实验生物……不知道是谁教的她们‘小猫钓鱼’把尾巴放池塘里泡着……”
班缇萝汀：“别看我，她们自己研究的，我只是好奇，她们是不是喜欢吃鱼才经常趴池塘边上的，毕竟是猫猫。”
奈琪露娜举手：“是猫猫！”
白莫邪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很早以前也这么想过，认为喂奈琪姐妹吃鱼，可以逗她们开心。
裘莉安懒得解释什么，还是奈琪露蒂说出真相：“反物质世界这边，通过狄拉克海之门后，观察发现，从低到高，排位越前的元素越容易受影响，无法隔绝，引力场或者希格斯机制……”
白莫邪大概明白了：“正反物质，就算不接触，在环境影响下，也会出现变化吗……嗯，就跟反物质在正物质世界里一样，它们应该表现得更‘反’，所以氢元素……”
裘莉安：“是咯，我们那边已知宇宙最轻的稳定元素……真有你的，烂酸，本大人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跨过已知物质边界……”
白莫邪：“啊哈哈，辛苦了辛苦了……所以有两个氢原子的水分子，就最先表现得奇怪了起来吗？”
白铃铃：“玲玲最先发现的哩！一来就觉得不对劲哩！”
裘莉安：“还以为是在玩水，顾影自怜什么的……”
奈琪露蒂：“姐姐成语典故越来越熟练了。”
裘莉安：“哼，本大人是谁！”
白莫邪：“等下，那你们……”
人体构成元素主要就是氢碳氧。班缇萝汀：“我们？我们平时有空一起学习中华文化哦，我在教她们一些常识……”
“你闭嘴——”裘莉安依然对吸血鬼公主毫不客气，“……人体元素异常，是军队方面人心浮动、精神状态不稳的客观因素之一，这是我们出发前没有考虑过的情况。”
奈琪露蒂：“我们称之为‘时空背景环境效应’。”
白莫邪：“恭喜恭喜，又取得一项反物质领域研究成果！”
裘莉安：“我们可不是过来得什么科研奖的！还不是为了……哼——”
奈琪露娜：“新品种，重大突破哦，是排除背景效应的成果！”
白铃铃把鱼儿捧着甩来甩去：“不实际过来看看，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哩，千奇百怪！”
白莫邪：“好好好——宝贝把鱼放料理机去吧，甩的到处都是，漂亮裙子都搞脏啦！”
白铃铃往池塘跑回去：“噢——”
奈琪露娜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不知道是在出主意还是在起哄。
第67章 基于国家规范主义假想平等参与公共政治的个人支配分析报告
班缇萝汀盯着跑来跑去的小萝莉们看，向白莫邪喃喃道：“……这就是你们一贯的相处模式吗，跟本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看起来优秀精干多了，根本没小可爱感觉。”
白莫邪：“小可爱谁不喜欢呢……”
裘莉安：“行了行了，她们几个的分析已经够多了，刚才说哪儿了……总之，也是相位实际应用，把环境效应给绕过……
银河帝国的军工、科研，虽然挺赶的，也只是把以前的针对反物质武器的力场护盾给搬出来，升级堆砌，但丢了很多材料一起运着，打着就是实地修修补补、现场开发制造的主意吧。”
白莫邪：“之后要找薇妃要多点。”
奈琪露蒂：“这鱼，是成果之一，抵御环境效应的生物技术，加入了金枪鱼三文鱼的口感，哥哥要尝尝。”
白莫邪：“小馋猫……尝必须尝！”
裘莉安：“我们早已经跟薇妃谈妥。”
奈琪露蒂：“跟茉维依姐姐通讯，比跟哥哥联络上早……所以敌人也察觉到了。”裘莉安：“不管有没有彻底清算……”
白莫邪：“嗯是啊，帝国只要一动，被发现是必然的。”
奈琪露蒂：“敌我应对，就这几天了，在抢时间，应该来不及了。”裘莉安：“你那边通讯出成果，算是能安心点了……保持通讯。”
白莫邪：“自然。”
班缇萝汀挥挥手，离开假山石：“你们这样打哑谜没意思，本人去池塘那边玩了。”
这边白莫邪、裘莉安、奈琪露蒂接着谈论军国大事，而池塘那边，白铃铃跟奈琪露娜也在暗中交流着——奈琪露娜：实时通讯，计划成功，三次收集哥哥微表情，结果论证。
白铃铃：娜娜觉得，怎么说？
奈琪露娜：奈琪露娜觉得，哥哥没生气，但不高兴。白铃铃：不高兴啊不高兴，爸爸偏好收集不足。
奈琪露娜：奈琪露娜挺喜欢那打扮，猫耳看起来会变好厉害。
白铃铃：钢钉长筒靴也不错……这就是莉安说的学坏了？
奈琪露娜：学坏了！学坏哦，女王教的不算坏事？
白铃铃：玲玲要以爸爸为主。
奈琪露娜：姐姐也是以哥哥为准，奈琪露娜倒是觉得可以偷偷摸摸，我们自个玩，推测哥哥行动模式，不会阻止，知道也会假装不知道。
白铃铃：已知底线是夜店。奈琪露娜：羲家那群笨蛋，总把自己搭进去。
白铃铃：是笨蛋。
奈琪露娜：好久没跟笨蛋交手，得像个办法坑她们，回去后，来不来？
白铃铃：算玲玲一个！我才不跟她们黑发帮。
奈琪露娜：就等下一战了，敌人该行动。
白铃铃：最后的主动权时机，错过，攻守异位。
班缇萝汀：“……你们在聊什么呀？”
白铃铃抬头看看蹲到两人中间的高挑大个子：“没有哩！”
班缇萝汀眼角一挑：“你们两个的气氛就是在聊天呢，可别小看了吸血鬼的嗅觉……玲玲你还不放手的吗？”
白铃铃眨眨眼，才想起自己还一直把美味鱼捧在水面。鱼儿半边身子浸在水里，甩动得更加欢快了，白铃铃一放手，顿时就如同听到信号的跑车一样，直窜出去，潜入池塘深处不见踪影……
水面渐渐平静波澜不惊，也不知道最开始，她是怎么蹲在池子边就空手捞上鱼来的。
另一边，地铁比不上快捷通道速度，但由于就只两站，所以也挺快的，这会儿刚刚到站，白莫邪带着跟拍波波球，给众女展示自己自豪的室内农田，以及自己开发的附带相位功能的通讯设施。
裘莉安：“烂，稀烂，根本就是一堆废铁……只不过能用一堆废铁实现相位通讯，本大人就勉强表扬你一下吧。”
白莫邪：“那我就心怀感激的接受下来了。”
奈琪露娜：“哥哥这种植规模……一个人会不会浪费？”
白莫邪：“收获周期错开来着，有点漫长，有冰库保存也还成，第一批收获后，食物就丰富了，有茶叶跟可可豆了……而且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要吃。”
“嚯？还有一个？”裘莉安的耳朵跟翅膀顿时都竖了起来，“是哪里的小姑娘啊？”
白莫邪：“这边国家的原住民，被我发展成了带路党，伪装身份，获取本地情报的突破口，目前相处还挺好。”奈琪露蒂：“哥哥要侵略拜媞塔？”
白莫邪：“是个好主意，就当成我们的新桃花坞，只不过这生态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太麻烦，还在打世界大战，想想就头疼，都清理到算了。”
奈琪露蒂：“好的，根据哥哥之前提供的情报，拜媞塔人跟银河系古人接近，退行性人类，有大量现成人类清除计划可参考……”
裘莉安看看池塘边：“好了！你们别闹！他们要打灭绝是他们的事儿，你们就别瞎掺和。”
白莫邪：“露蒂，我们先静观其变。”
奈琪露蒂：“好的哥哥。”
白莫邪：“……这可是一个热冷战世界啊，有过核弹互炸，现在还在互丢洲际弹道导弹的世界哦，你不好奇吗？”
裘莉安翅膀猛扇：“完——全——不好奇！快把你那边坐标给交了！给本大人滚回银河系去帮忙！”
白莫邪：“是的是的老婆大人！”裘莉安一愣然后脸红到了翅膀根：“烂酸！你在说什么胡话！”
白莫邪：“咳哼，不好意思，圣女大人教训人的态度让在下忍不住有感而发。”
裘莉安跺脚：“你发个什么发！肽键发芽吗！哼，露蒂！数据对接交给你了，锚定，把烂酸拉回去先，等本大人回去教训他！”
奈琪露蒂：“是，姐姐。”
转过身去的裘莉安偷偷呼出一口气，心中默默嘟哝：老是喜欢这么逗人家，真是太坏了……
然而不等她缓过劲，那边班缇萝汀带着白玲玲、奈琪露娜走了回来，裘莉安连忙又一个侧身，还小淑女味儿十足的往边上挪了两步。
白玲玲跟奈琪露娜牵着奈琪露蒂，去了后面一直当通讯画面背景的亭子里，三人抱团开始解析白莫邪实时传输过来的时空信息……任意位置，就算在黑洞里面，只要能架起专业设备来，都能获取时空信息。
现在会话在场面上只剩三下人，班缇萝汀左右看看：“讲真的，看见团长你现在的脸，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你那边也在搞什么赛博节，庆祝化的妆呢……是个狠人。莉安组长不去跟她们一起吗？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们仨已经够了。”裘莉安看着开始发光的亭子那边，对白莫邪道，“还有你的脸，回来前给本大人收拾干净了！别让茉维依看着！”
白莫邪：“遵命，圣女殿下。”
班缇萝汀一边从大裙子配件荷包里，掏出一把折扇，十分优雅地展开，掩嘴偷笑，一边道：“你们感情真好。”
“那是。”白莫邪放下托着的麦穗昂首道，“说起来班蒂，你是不是还随身带着伞？”
“你可真懂。”然后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摸出一把巴掌大的折叠伞，噼里啪啦一通自动变形，就成了一杆厚蕾丝边圆顶洋伞，“我们吸血鬼一族都会随身带些额外配件的……算是种族特色。”
白莫邪：“是啊，我看不少男吸血鬼也会提一把长柄长，可以当拐杖还能当武器。”
班缇萝汀：“团长大人挺懂嘛，但还是女人好，可以用男人们灰黑，素色的，也可以拿粉红、蕾丝的，选择多多了……”
吧嗒——
班缇萝汀手上的折扇弹出利刃来，变成扇刃，胳膊架住小顶洋伞，开始用扇子刀修剪指甲。
这时裘莉安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转过身来，重新推进话题：“好了，你那边情况本大人这边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再该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了。”
白莫邪：“相位通讯真好，比酷机数据流大多了，还能一样隐蔽。”
两边全息视频的同时，不断传输着实时时空信息，还随带着把这几个月收集到的拜媞塔全部情报，也都打包传了过去。
裘莉安：“你注意别太攫取拜媞塔的资源了……之前每次的定期联络你都有仔细看吧？”
白莫邪：“是的，看两遍以上，圣女殿下的金口玉言更是反复放几十遍！听着声音入眠！”
班缇萝汀：“噫——”
裘莉安强行不去想白莫邪的问题发言，心想，似乎由于终于能实时双向通讯，这少年有点太过兴奋结果脑子坏掉了：“咳……坟场我们银河系文明内部，民间、HAC形成了两大阵营，虽然上面有个文明联盟不可能打起内战来，毕竟是上层意识理念的纷争，并不是白玲玲那种下层恐怖袭击，能搞起事情来……”
“姐姐说铃铃坏话哩！”白玲玲隔着50来米，都没看着这边，但声音虚空响起，只听声源仿佛人就在裘莉安右手边上。
裘莉安：“打个比方而已，反正坟场的政治情况复杂混乱，比本大人的教会还乱，烂酸呆过几十年应该清楚……”
白莫邪则是先看向班缇萝汀：“所以，公开讨论级……”
班缇萝汀：“本人既然出了银河系，外面宇宙的一些基本情况，莉安、铃铃都已经告诉了本人，所以本人可以在这里旁听着。”
裘莉安：“情况就是这个样……好了，反正其实主要要说的，也都是银河系里已经发生的事儿，她已经知道了不少，听着没关系。”
班缇萝汀：“白莫邪阁下，本人可以加入黄金骑士团吗？”
白莫邪：“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裘莉安：“停！打住！现在班缇萝汀归本大人看管！她现在没有人身自由，一切解释、从属，人身关系，本大人说得算！”
班缇萝汀：“好嘛，现在本人是圣女殿下的奴隶。”
裘莉安：“……你们怎么都这么能贫嘴！再闹下去，就讲不了正事啦！”
白莫邪连忙一拉自己嘴巴，然后举双手投降。
裘莉安长舒一口气：“之前不是说了薇妃跟维罗妮卡作战的事情，被民众观测到了吗？危机公开处理得很好，但现在处理不过来了……”
白莫邪：“怎么说？”
班缇萝汀：“银河帝国在发言，控制舆情，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哎，站累了，不介意本人坐下来吧。”
一把哥特雕花椅子出现在班缇萝汀身材，美人婀婀娜娜侧坐下来。
裘莉安：“破坏永远比保护简单，敌人只丢了一个宣言到网络世界的小角落里，就只一瞬间，整个银河系人类就都知道了——最开始推测的那样，敌人是个集团，虽然早就知道了，不止一批人，是老兵俱乐部散出来的组织，这个集团上层包括吕肖安在内一共12人，还有安丸英雄，他被我们逼得干脆站到前台上来了。”
白莫邪：“哦？那个自称导演一直躲在幕后的男人？又当演员又当导演了？”
裘莉安开始来回踱步：“茉维依那边报告精简了过程，只能算是纪要，主要是蒂亚的功劳。萤初院后，茉维依的方针，不是要集中力量，收缩战线吗，全员集中到到我们自己舰队……”
白莫邪：“黄金舰队。”
裘莉安：“……集中到黄金舰队……但蒂亚跟菈妮娅则坚持要留在八音翼社。茉维依考虑到伊芙琳的情况，就让她们两个留下了，主要是为保护她这个老板，香菲儿那几个，就都撤走跟茉维依汇合了。只不过没想到，她们三个居然倒逼安丸英雄放弃幕后身份，主动离开八音翼社，参加了后来跟银河帝国的战争宣言……复仇的力量真强大。”
白莫邪：“也没什么，蒂亚嘛，对一个杀手而言，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把敌人都杀光。”
裘莉安：“那倒也是……详细过程之后查看蒂亚的行动报告吧。主要是他们12人的宣言。”
班缇萝汀：“《基于国家规范主义假想平等参与公共政治的个人支配分析报告》。”
第68章 绑上了帝国的战车
然而某个人的关注点却有点奇怪。
“12，12吗？12人啊……”白莫邪叨咕出声。
不由得想到了，拜媞塔星球那遮古陆上斯瓯克中对12这个数字的崇拜。
裘莉安：“怎么？有什么问题？”
白莫邪：“没什么，继续……这份《报告》怎么听着像是学术论文？”
班缇萝汀：“还真是学术巨著呢，分130大册，全文超一亿字，不算图片、视频都够研究一辈子了呢。”
裘莉安：“帝国情报部门已经解析完毕，在内部，我们简称为《假象政治报告》，实质是对整个现有体质的挑战，所以被薇妃直接定性为战争宣言了。”
白莫邪：“原来如此，有了宣言，有军队，有行动，现在一宣传，银河系炸开锅了吧。”
裘莉安：“主要还是克拉西门徒那边的主战场出了状况。”
白莫邪：“什么？羲俞昊败了？”
班缇萝汀：“还真就直呼皇帝其名呢。”
裘莉安：“不是，只是拖的时间太长了……只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桃花坞行星系，茉维依撤离后，就无足轻重了，没有一开始设想的那样直接被毁灭。”
白莫邪：“你怎么知道我的设想？”
裘莉安：“茉维依说的，哼哼，烂酸，还跟我们说了好多你的秘密呢……你们两个间的私下交流可真是多呢。”
班缇萝汀：“哦？什么，能说说看嘛？咳，才不是在好奇。”
白莫邪对于秀恩爱挺无所谓的：“你们之后随便聊吧。那十二个人都是谁，知道吗？”
裘莉安：“情报部正在大数据分析，因为发表宣言的是‘影子’，只有他们十二个人的音频，而且还是电子处理变调过了的音频，拿全国的超算分析全体国民的语言习惯进行比对进行的确认。当然，吕肖安、莫宁图、维罗妮卡这些个已知的重大嫌疑人，拿来一比，还真对上了号。接下来就是一圈圈，按照嫌疑轻重排除下去，老兵俱乐部里面的名人居然都没对上号。在排查问题人物时，把安丸英雄对上了。”
白莫邪：“所以现在只知道四个人？”
裘莉安：“不，还有两个人，毕利安、柚刹那。”
“柚刹那！”白莫邪惊呼出声，“还真有这个人？不会又是什么信息覆盖的骗局吧，蜜莉多菈那样。”
裘莉安摇摇头：“王元霸亲自证实了，全信息对照，确实是柚刹那本人……他们情报部似乎还藏着很多秘密，柚刹那的，就是王元霸经手的柚刹那案子，对于为什么没有把五级危机的通缉犯，全民公敌给直接执行死刑，而是关押起来……他还有薇妃的态度很奇怪，很奇怪……”
班缇萝汀：“这个本人可没听说过！也不想听……这已经不是公开的新闻消息了啊，再听下去感觉就回不去了呢。”
白莫邪：“但你完全没有离开挪步的意思啊，大小姐……”
裘莉安：“《假想政治报告》是他们12人起草的，所以字里行间，里面的图片视频材料，都是线索，通过查出处，分析个人可接触到的知识、情报范围，可以摸到很多信息痕迹。
主要章节，也就是框架，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跨度至少有几千年的，其它内容，都是附着骨肉毛发，丰富内涵。总体是阐明了一个‘理想国’，完全区别与现在银河帝国，却更加符合‘常识’‘常理’的无战争社会。”
白莫邪：“一个人……九龙壁？”
裘莉安：“无法确认到底是谁，那九位的信息要挖旧共和国的坟墓，就算是现在大数据也没用……就算他们是银河帝国公民。”
白莫邪：“伍德黎安？”
裘莉安：“对不上，先不说九龙壁吧。民众看热闹后，扇区舰队就全部宣布中立了。”
白莫邪：“嘛我的问题，不说国家机密了……这就是权利交叠，权责不清的结果。”
班缇萝汀：“这里本人可就要插一句话了——本人不知道的情报就算了，扇区舰队建立的目的就是保护银河系人类，从来就不是政权斗争的工具。”
裘莉安：“知道你们大供应商对他们有好感的啦。”
班缇萝汀：“才不是在说好话。”
白莫邪一穿越者，对银河帝国说不上有什么绝对感情，相对视角就显得很客观：“这就是权责没划分清楚……不说这个，之后呢，扇区舰队不会有行动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不止萤初院，从八音翼社开始，就表现得拖拖拉拉，听宣不听调，尤其是骨干精锐抽调给你们反物质世界远征舰队后。”
裘莉安：“就是这样啊，皇帝亲征，皇家舰队、探索舰队被拖住，内部亲皇家的精锐又都跟本大人一起到了‘异世界’，就是你之前回信用里过的那个词儿……”
白莫邪：“调虎离山。”
班缇萝汀：“调虎离山……”
裘莉安：“所以现在薇妃能用的就只有我们黄金骑士团了……之前对扇区舰队的态度，是想用不敢用，现在是想用用不了。接下来啊，接下来就是拿出《假想政治报告》的十二人，他们宣布自己组成，嗯，成立‘强民开元委员会’”
白莫邪：“什么玩意儿？”
裘莉安：“你知道的，笨蛋白质，未来的政治模式，可不止你那会儿的民主、民族、共和、独裁、专制、帝国什么的主义了啊……他们要建的强民国家，其实是老词新理念——政治方面你该明白的吧？”
班缇萝汀：“不明白。”
裘莉安：“没问你！”
白莫邪：“懂一些的，坟场那边我可是跟所有势力叫过板……强民相对于弱民，对应强政府跟弱政府，如果是强民强政府，双强，就会是一种二元双头社会模式……就是这个‘开元’……”
裘莉安：“你不用解释这么清楚，给班缇萝汀听，之后下去让她自己去补课……这里的开元就是指那个，最后阶段是完全开放信息，没有任何秘密的社会状态，奥霍兰精灵，新信息主义，秘密是一切罪恶的温床那套，他们就是要建立这么个‘强民开元’的社会。”
白莫邪：“历史上有组织或者那个谁把这两个结合过吗？”
裘莉安：“旧义上有重叠，虽然一个重客观人，一个重信息人，所以他们这次连在一起，就开发了出了新意义……”
白莫邪：“什么新意义？个人开放一切信息，然后全民互相监督，一个透明的人民自觉社会？”
裘莉安：“咦？这个点子也挺不错的样子，我们耶拉教就是要求互信，你是想到了我们教？”
白莫邪着实说：“不是，只是现在我待着的拜媞塔社会是这个模样，全民团结一心。”
裘莉安：“……你那边啊，你那边是因为在战争中！聚旗效应！这边他们要搞的强民开元社会可是要消弭一切战争的！两边因果都不一样……算了，一时解释不清，有空你自己去研究他们那一亿字的报告吧。
反正，简单说就是，羲家是简单粗暴，自上而下，自断权利手臂，从而实现‘天下不武’，而《假想政治报告》，就是自下而上来，从最根基处的个人开始‘盘辫子’，纠缠出一个复杂的，没有战争的社会系统来……在古代是不可能的。”
白莫邪大概明白了：“是啊不可能的，大脑计算力，对每一个个体，全体公民的能力要求极高，每个人都必须科研级别的智商，至少是社科类万事通……古代先天上就不具备这个基础。”
裘莉安：“所有新的理念主义主张，都是根据现实技术条件来的，我们现代人均什么大脑运算力……明白了吗”
班缇萝汀，啪，收起扇子：“嗯嗯，本人也明白了。”
裘莉安：“行了行了，你明白了，以后就别再吵着我们什么都瞒着你了。”
班缇萝汀：“未知就是最令人不安的，整个舰队里，就本人获得的信息最少。”
白莫邪：“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班蒂大小姐。”
班缇萝汀：“团长阁下是准备招募本人吗？”
裘莉安：“烂酸？！”
白莫邪：“你先说说看。”
班缇萝汀：“本人对银河系之外的事务不太清楚呢，但可以理解为存在另外一支境外力量对吧？”
白莫邪：“是的，可以把坟场HAC，理解为一个银河帝国平起平坐的国家，只不过被牵制住，不能随意调遣舰队，不止武装舰队，民间舰船都无法往来。”
班缇萝汀：“‘抹杀者’这个存在，真像是一个神话呢，居然能存在高熵生命形态……目前作为黄金骑士团最大的危机，是跟12人委员会交锋的茉维依部对吧。”
白莫邪：“一针见血。”
裘莉安：“战舰战索敌阶段，战场跨越整个银河系，但主要集中在第九扇区……”
班缇萝汀转了一下伞，折叠伞的伞骨，正好是12根：“皇域在第九扇区嘛，绝对信息圈，是银帝国的优势，但同样也逼迫12人委员会把战场扩大到整个银河系。”
白莫邪：“所以面对当下局面，班蒂大小姐有什么好的策略吗。”
班缇萝汀：“本人不懂军事，但如果当做是强占市场，12人委员会方面发布了全面广告宣传，帝国方面回应有限，直接上产品，进行压制，用事实说话不给对手阐述窗口的话……步步紧逼，是帝国官方的态度，但对黄金舰队来说，快速完成作战任务，不如拖延，看市场反应，再最后押宝。”
裘莉安：“你这是……这是完全的商人思维！商业都没了，怎么还有‘商’概念，本大人真是想不通！”
班缇萝汀：“‘商’概念化了嘛，又用不着专门有‘交换’才能叫‘商’，跟你们‘宗教’一样，并不用神化，人让圣事神圣，本质上就是大家信一个‘梗’，在用一套大家都认可的设定‘过家家’。”
典型的未来旧词新用现象。未来每个汉字，都拥有越来越多的解释、含义。
裘莉安：“你说什么！我们、我们耶拉教——”
白莫邪眯眯眼，看起来现在这副强势姿态才是班缇萝汀的本性，打断就要展开的争吵：“班蒂大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银河系内的战争，无论谁赢都无所谓是吧。”
班缇萝汀瞅了气嘟嘟裘莉安的一眼：“双方的政治理念基础，注定了两边都不可能裹挟民众，不会发动过去银河系那样的全民全面战争，这就让这次内战的性质特殊了——两边领头的直接拼上场刺刀，流自己的血，掏出全部家当，看谁先打光家底。”
虽然不想承认，但班缇萝汀的对这场战争性质的判断十分精准。
“哼。”裘莉安哼了一声，挪开两步，在班缇萝汀对面生成高背椅坐下。
班缇萝汀黑色基调的着装，对面是裘莉安的白色基调，椅子同样一黑一白的色调……白莫邪的实况场景视野在正中间，现在这种三角位置关系，看着坐姿端端正正的两女，讨论的又是国家决策，就让他莫名感觉两边分别代表了恶魔跟天使，黑白两种观点让自己进行选择——虽然裘莉安的“天使白色”观点，现在除了“哼”外，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白莫邪：“所以，既然不涉及到普通百姓，广大公民，我们跟大家一起看热闹就好，用不着为帝国卖死命是吗，作为墙头草，看最后银河系人民的意见，到了最后一刻再选择帮谁，是吗。”
班缇萝汀：“没错，本人是白莫邪将军智囊的话，就会给出这样的意见。”
裘莉安：“算了，你不知道我们跟帝国方面的纠葛……大前提默认我们是完全中立的话，你的意见确实最合理，本大人都要被说服了呢，但是……”
白莫邪：“但是……我们不但跟帝国有利益纠葛，还有大量把柄在帝国手上，团队里还有不能放弃的，帝国方面的人员。”
班缇萝汀翘腿：“这就没办法呢，一切计划都必须服从客观事实，所以大方向上，黄金骑士团是跟银河帝国绑死了，现在主要讨论点，只在取胜手段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