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想了想。
“陛下。你想让我怎么处理杨坚的事？”
虽然与段韶是亲戚，高演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段韶。可眼前的难题还得解决，这令高演十分头痛。
“这事得谨慎处理。三思为好。”
看出高演还没拿定主意，段韶也不着急。
“那臣等陛下的旨意。”
不想再面对段韶，高演叫段韶离开。
段韶退走。
高演坐到床榻上，向娄昭君诉苦：“母后。你不知道儿有多艰难。朝堂上群臣，都在质疑儿的能力。所以，必须抓到杨坚。外人靠不住，儿只能靠我表兄。”
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
但娄昭君也是玩了半辈子心计的人，对儿子忌惮段韶的事也清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听出母后的警告，高演解释：“母后。儿不知道谁是暗中的敌人，只能提防着。这难道错了吗？”
站在高演的角度，确实没有错。
娄昭君能体会高演的难处，也不想再和高演置气。
“你突然出现，是为何事？”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段韶。
但依刚才那个情况，高演很难说服段韶，想着借用母后娄昭君的力量。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表兄只听你的话。在这宫中，除了你。我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完全信任的人。”
作为母亲，心里再气，面对儿子求助时，还是会心软。
娄昭君退让。
“你让我劝说段韶接下抓杨坚的差事，这事不难。但问题时，抓到杨坚你怎么处置？”
高演费解。
“抓到杨坚，上刑审问完，然后送杨坚回周国羞辱周国无能。”
长叹了一口气，娄昭君责备。
“直接杀了杨坚，都比你这招效果好。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一招，直接把天下的士族全得罪了。还有谁敢跟随你？不是什么的事情，都能用羞辱解决。”
本来挺自信，被母后驳斥，高演心里不顺气。
“如果我的计划顺利，周国应该在半个月内就能得知杨坚死去的消息。这样，宇文护必然要开始备战。我们的探子，就能打探出周国的实力。”
听到儿子高演不是意气用事，娄昭君的怒气也消除了一些。
“你可有想过，宇文护带兵和我国开战，打赢了。你将如何应对？”
“……”高演心里认定，他的兵将不会输。
娄昭君摇了摇头。
“你越来越自负。你只想着打败周国，让你的帝位更稳，我能理解。你再想想。如果宇文护胜出，必定要自立为帝。宇文护年长资历深，比年轻软弱的宇文邕，难对付一百倍。我国要是败了。你可有想好，割让哪些城池给周国保平安？”
打败仗，高演根本没想过。
娄昭君越说火气越大。
“陛下。平常，朝堂之事，我也不多掺合。可如今，你的想法很危险。你要知道，打仗打的是家底。我们有存粮吗？”
“……”高演没说话。
娄昭君又问：“陛下。就算要打仗，你可有想好谁领兵？你告诉我，是高家的人可信？还是段韶可信？你要驾驭群臣，用些必要手段。我能体谅你，但你要掌控要点。”
先前，高演得知段韶又进他的母后娄昭君宫中，认为段韶又和他的母后密谋。
特意前来查看。
却没想到，他并没有听到段韶和母后说过分的话。
现时，却被母后斥责。
“我还有事。”
反感儿子不重视自己的话，娄昭君严厉问道：“陛下。你想亡国吗？”
这个话题，太沉重。
再说，娄昭君还在生病。
高演不想惹娄昭君生气。
“母后。你就别多想了。朝堂的事，我自会决断。”
娄昭君劝道：“陛下。你要记得。段韶再威胁你，他是异姓王。你高家的王，取代你比段韶更是容易。如果你抓不好这其中的平衡，你的皇位就危险了。”
看在皇位的份上，高演放软口气。
“母后。我会让段韶当大将军领兵出征。”
娄昭君缓足气还想说。
高演已经走出殿外。
望着高演远去的背影，娄昭君咳嗽两声：“你会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的。”
在殿外值守的宫女，听到娄昭君的咳嗽，马上进殿，从案几上端了一碗水给娄昭君喂食。
“主子。你消消气。”
喝足水后，娄昭君趟在床榻上缓神。
宫女将碗放到案几上，再回到娄昭君床榻前。
“陛下心气大。劝不住，就别劝了。你得先顾好你自个的身体。等你病好了。你才能想办法，帮陛下做补救。”
“……”身体疲惫的娄昭君，缓缓闭上眼睛。
宫女出到殿外站着。
憋着一肚子火的高演，拐上一条游廊，望到桑红桑带着一个宫女前来。
“你要去哪里？”
桑红桑带着她的人，向高演行礼后说：“妾身要去给皇太后送补汤。陛下，为何你的脸色不好？”
心里烦，高演想和桑红桑聊聊，叫跟随桑红桑的宫女先走。
桑红桑拿她手里的丝帕，帮高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陛下。这多年。你吃了多少苦。我看在眼里。我出身不太好。但我更知道苦是什么滋味。”
高演感觉桑红桑能理解他，向桑红桑诉苦。
“赵禾得的案子，段韶查不出线索。我叫段韶去抓杨坚。我母后不同意。”
平常，皇太后娄昭君总是维护着皇后元舒培，这让桑红桑记恨。
眼前，这正是一个打击皇太后娄昭君和皇后元舒培的机会。
桑红桑伸手扶着高演，一边慢走一边说。
“皇太后也是女人，维护娘家姐妹的孩子，也是正常。妾身也觉得平原郡王加大将军之职权柄太重，这会威胁到你的安全。皇后对一直对皇太后非常孝顺。可能皇太后也认为陛下你也该像皇后一样听话。”
作为皇帝，最怕外戚太强成为傀儡。
皇太后和皇后娘家联手，自然就会架空皇帝。
一想到母后娄昭君维护段韶的事，高演就更厌恶娄昭君。
当然，高演对皇后元舒培的好感也减少一些。
凭女人直觉，桑红桑知道自己劝说高演起了作用。
想着过不了多久，元舒培失宠，就能接替元舒培成为高演的新皇后。桑红桑心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