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姜瑞雪忍住笑，问：“像不像在进行非法交易？”
许小鱼冷哼：“胡说，顶多也就是偷偷摸摸而已！”
“其实我很高兴。”姜瑞雪望着许小鱼，“有一个这样的小伙伴，像以前那样，不再是单枪匹马单打独斗，一回头身后始终有人的感觉真好。”
许小鱼慢慢弯起眸子，伸手抱住姜瑞雪：“身后有你，我也很高兴，祝我们早日在上京团聚，天水国那边就交给你了。阿雪，要小心，希望再见之时，便是天下太平那日。”
姜瑞雪也回抱着她：“你也要小心，无论怎么样，首先要保住自己性命。”
“阿雪，我是不是一直没跟你说过一件事？你跟末世的我长得一模一样！”许小鱼松开姜瑞雪，后退一步，伸手抚上她右眼眼角，“就是这里少了颗泪痣。”
姜瑞雪惊住：“真的？”
“嗯。”许小鱼点点头。
姜瑞雪觉得很不可思议：“难不成那是未来的我？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也许是她们都在那个时空的未来共用过同一个身体，所以才会在另一个时空相遇。
“如此一来，你注定是要当我的妹妹，来，喊一声姐姐！”姜瑞雪坏笑，“好歹我比你大一岁呢！”
“姐姐是不可能喊姐姐的，嫂子的话还差不多。我五哥真的很不错啊，你确定要错过这么优秀的少年？错过了你真的不后悔吗？好歹你们也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就没生出一点感情？我五哥长得是真好看啊！”
许小鱼唠唠叨叨地碎碎念。
她其实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太多。
姜瑞雪下意识回忆起和许明哲在天都被抓的那段经历。
许小鱼继续：“阿雪，不是我自夸，我五哥真的超级好，你要是看上了，就趁早下手，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当然，你要实在是对我五哥没兴趣，那就当我没说吧！”
“你跟傅承彦，是你主动的吗？”姜瑞雪冷不丁开口。
“嗯，我们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嗐，不怕实话告诉你，主要还是因为傅承彦好看，然后就喜欢了。我觉得人生苦短，万一哪天操蛋的老天又把送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办？所以不管将来如何，先过好眼下，免得将来遗憾不是？”
“没错。”
姜瑞雪深以为然。
至于对许明哲，她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感情。
说是当兄长，可去了天都之后，看到有人打许明哲主意她就不太舒服。
说是男女之情，又不见得牵肠挂肚。
姜瑞雪没谈过恋爱，分不出这种感情。
“那你到底喜欢谁？”许小鱼追问。
姜瑞雪很坦白：“说真的，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那我问你，我问你喜欢谁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是……”
姜瑞雪沉默了。
她第一个想到竟然是许明哲。
在天都和昌林郡的相处，姜瑞雪看到了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许明哲。
凤辞受伤后，赈灾一事由他全权负责统筹安排，他才刚入朝为官，便将这样的大事处理得妥妥当当，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
姜瑞雪一直觉得许明哲很聪明，不然怎么会成为科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呢？而且还是在他重病数年后，一举夺魁。
这样的少年堪称天才。
但很多书读得厉害的人，为人处世就不一定圆滑了。
许明哲不一样，他该世故的时候世故，该严肃的时候严肃，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却有读书人的风骨。
这样优秀的少年，其实相处之后，很难让人不欣赏。
可只是欣赏吗？
姜瑞雪不知道，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许小鱼的碎碎念下得破土而出了。
“好啦好啦，我不问了。”许小鱼见状，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有分寸，姜瑞雪既然不愿意说，那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虽然情同姐妹，可也不能要求对方将什么都挖出给自己看。
“城主怕我的血，这两管血你收着，到时候用得上。”许小鱼回到正事上，将准备好的两小试管的血递给姜瑞雪，随后又拿出最近赶制出来的益气丸、健体丸以及超级解毒丸。
“这么多？”姜瑞雪惊叹。
“有备无患。”许小鱼本来是把方子都给姜瑞雪的，可用上的药材，只有她空间才有，给姜瑞雪也没用。
姜瑞雪想了想：“既然这样，你也来挑些武器吧！”
话一落音，许小鱼被姜瑞雪拉进了空间。
许小鱼再次表现出自己的羡慕：“真好，末世有这样的空间，简直快活似神仙啊，还怕什么丧尸不丧尸的。”
“但我没办法救死扶伤啊，所以就有取舍了，是救人好，还是苟活着好？”姜瑞雪笑道，她活在和平年代，而且作为特战队成员，她大概做不到看着自己国家的公民在自己面前死去。
“想那些也没用，现在要不把落珠那些可恶的玩意灭族，大概又要迎来末日了！所以，还是好好战斗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世界。”
姜瑞雪嗯了一声，拉着许小鱼直奔武器库。
许小鱼看着那么多的武器，很快将选定的武器放入自己的空间。
和姜瑞雪交换完物资后，许小鱼变离开了姜家。
她去了一趟翰林院，找到许明哲，跟许明哲说了自己今晚便离开的事。
许明哲深深望着她，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一切小心，五哥在上京等你回来。”
“五哥也要保重。”许小鱼点点头，“我会早日回来的，帮我照顾好爹爹和阿娘，还有爹和娘。”
许明哲看着面容依旧稚嫩的妹妹，她不再是那个刚被救回许家的羸弱小姑娘，好吃好喝补回来的她，已经初现倾城容貌，但在他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小鱼儿。
“好。”
“我走啦。”
许小鱼挥挥手，离开翰林院。
许明哲站在那目送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那一瞬，许明哲的眼神无比坚定。
“在看什么呢，许大人？”同僚走过来，好奇地顺着他视线看去。
“无事，对了杜大人，《魏史》有一处记载不甚清楚，想请杜大人指教一二。”
“走，看看去。”
……
第857章 心意
许明哲下了衙，并没有急着回许家，而是慢慢走到姜瑞雪开的铺子那里。
铺子还没开张，大门一块块木板放上去的，这会只留着四块木板让人出入。
姜瑞雪就在里面忙着将东西摆到货架上。
许明哲在外面看了一会，才走过去轻轻敲了下门板。
姜瑞雪闻声看过来，正好和许明哲的目光对上。
许明哲穿着官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幽深的眸子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
姜瑞雪这一刻才发现，许明哲真的挑着许有才和张桂英的优点来长，而且短短的一年内，他飞似的拔高，如今目测约莫178，而且照他这种长高的速度，185是躲不掉的了。
在京城这种世家公子遍地走的地方，许明哲半点不输他们，甚至永远都是人群中一眼就叫人注意到的存在。
他没有书生的文弱秀气，也没有武夫的桀骜不逊……如此少年，曾入了多少姑娘的梦，难怪后来者居上，直逼傅承彦这个国公世子，并列成为京城第一美男。
没错，傅承彦混账归混账，模样却是公认的俊美。
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姑娘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嫁给他了。
姜瑞雪下意识想起许小鱼那些话，小脸不由得微微发烫。
“五哥你怎么过来了？”她从矮凳上下来，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欢喜。
“需要帮忙吗？”许明哲走进来。
姜瑞雪也没跟他客气：“那你帮我递一下那些瓶瓶罐罐吧？”
“我来，你递。”许明哲直接踩上矮凳。
他身形高挑，能轻易将东西摆到货架最上面。
有了许明哲的帮忙，姜瑞雪很快将那货物摆放整齐。
“饿了吗？我请五哥吃饭。”姜瑞雪将东西收拾好，转过头笑着询问许明哲。
许明哲摇摇头。
门是依旧是留着四块木板没放上去的，来来往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两人在做什么。
“那总不能不吃饭吧？”
“我……”
许明哲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姜瑞雪还是第一次见许明哲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要回去了吗？”许明哲猛然转移话题。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许明哲率先走出铺子，帮着把门板关好。
姜瑞雪站在一旁，看着许明哲。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落日已经坠下山头，余晖洒满大地，从护城河分流进来穿过京城的小河波光粼粼，河边的柳树随风飘荡，两人在柳树下行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斑驳的阴影透过柳树落在两人的脸上，使得两人仿佛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姜瑞雪忽然有种时光如果就停留在这一刻挺好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岁月静好。
这时候的人们大都已经回家了，河边小道人倒是不多。
姜瑞雪和许明哲都没说话，但两人都不觉得尴尬。
最后，还是许明哲打破沉默。
许明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此去小心。”
姜瑞雪点头：“我会的，谢谢五哥，还得劳烦五哥帮忙照顾我爹娘和进宝。”
“阿雪。”
许明哲忽然顿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姜瑞雪。
姜瑞雪莫名有些紧张，心跳微微失序：“啊？”
许明哲朝她伸出手。
姜瑞雪顿时绷紧了身子，一时忘了呼吸。
他倾身，手落在她头顶：“你头发上沾了片柳叶。”
姜瑞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了不知名的失落。
她无端端的在期待什么？
可许明哲却没有退开。
他低低叹了口气，垂眸望着才到他下巴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一支刻着水仙花的白玉簪子递过去：“一直觉得这簪子很适合你。”
姜瑞雪的脑子轰的空白一片。
许明哲不等姜瑞雪说话，便将这簪子插入她发髻里。
“胭脂水粉虽然不容易出错，却不够郑重。”许明哲稍稍后退两步，定定看着姜瑞雪，“我送你簪子，便是不想被你误会。”
姜瑞雪呆呆地回望着许明哲。
她听到了什么？
“走了，太阳已经下山，很快就要天黑。”
许明哲轻轻拍了下姜瑞雪的肩膀。
姜瑞雪睁大了眼，怔怔地跟着许明哲往前走。
直至到了姜家的巷口，姜瑞雪才回过神来拉住许明哲：“五哥，你为何送我簪子？”
“我心悦你。”许明哲转过身，目光深邃的眸子，好似漩涡那般要将她吸进去。
她就要去天都了，再见不知何时。
那种不知名的恐慌将许明哲攫住。
他从来不会这么冲动。
可是这回，他想为自己自私一次。
他不想等姜瑞雪回来再说。
万一姜瑞雪被人骗了动心怎么办？
哪怕是他，也会变得不自信。
因为许明哲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姑娘有多耀眼。
他以前没发现，白白错过这么多。
倘若一早知道自己会为她动心，他定会早早让她将他放在心上。
“瑞雪，我心悦你。”许明哲一瞬不瞬锁着她眸光，再一次表达自己的心意。
姜瑞雪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心跳得很快。
许明哲灼热的注视，
让她小脸发烧，想躲开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声音在叫嚣：他喜欢我！
比起之前被人拦路表白的不耐烦和烦躁，此刻竟是满心欢喜。
那些隐而不宣的情绪，终于有了明确的解释。
原来这就是心动吗？
姜瑞雪忍不住轻声道：“五哥可以再说一遍吗？”
许明哲怔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字一顿认真说道：“阿雪，往后你的簪子玉佩，都由我来送你可好？”
“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只能当个恶人了。”
“哦？”
“言诺不止一次说过我的心很脏。”
姜瑞雪反应了过来。
对啊，这是个白切黑的。
姜瑞雪这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她想逗逗许明哲：“可我更喜欢小白脸怎么办？”
“我牙口不太行，正好要吃软饭！”许明哲面不改色。
姜瑞雪：“……五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可以这么不要脸的。”
许明哲笑笑：“被你发现了。”
脸？能吃吗？
许明哲体会到傅承彦那种不要脸的乐趣了。
“五哥……”
“致远。”
许明哲立刻让姜瑞雪改口，他可不想再当什么五哥。
第858章 等我回来
“喊我致远。”许明哲望着姜瑞雪，满是期待的重复一遍。
这一刻，姜瑞雪的心好像有一朵花在盛放，尽是芬芳和甜蜜。
“致远。”姜瑞雪笑得眸子弯弯，“可是我觉得许哥哥更好听怎么办？”
许明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情绪很少外放的他，这会却笑得有点像个傻子：“只要不是五哥，什么都行。”
五哥就像是跟他家妹妹一样。
可他分明是没再将她当成妹妹了。
姜瑞雪抓住他的双手，忽然发现许明哲的手握起来柔弱无骨。
原来握笔的手是这样的么？
而许明哲的俊颜却已经飞上了惑人的红晕，连耳根也没例外。
“阿雪，被人瞧见不好。”
许明哲局促起来，左顾右盼，这时又怕人瞧见对姜瑞雪不好，却又舍不得松开。
“怕什么？许哥哥都敢放话吃我的软饭了，我记着了！”
姜瑞雪不是矫情的人。
她听到许明哲的表白后，便明白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许明哲。
所以，两情相悦为什么要什么扭扭捏捏？
就像小鱼说的那样，万一明天又被丢到别的时空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拥有过，至少想起来不会遗憾。
许明哲一改方才的大胆，红着脸道：“将来你若是愿意嫁给我，我的银钱都归你管，自然是要吃你软饭的。”
“你怎么这么可爱？”姜瑞雪很想揉揉他的脸，“那你努力将银钱交给我。”
“嗯，阿雪，你收了我的簪子，往后就不能再收别人的……不，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送来。”
“好的。”
“那你的亲事……”
许明哲知道京城很多人家都惦记着姜瑞雪，他其实很想现在就让两家说亲，可又怕操之过急吓跑了姜瑞雪。
“致远，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可好？”姜瑞雪敛起笑意，认真地看着他，“我既已明白你的心意，绝不会做出让你伤心难堪的事。”
顿了顿，姜瑞雪松开许明哲，伸手往袖袋掏去，意念一转，拿出个镯子模样的武器替许明哲戴上。
“按红色宝石可以射三发淬了致命毒药的针，三丈之内取人性命，绿色宝石往外抽，是把精巧的匕首。白玉外拉是锋利得能将人头割下来的丝线，你好好带着，也许关键时刻能救你性命。”
咔嚓一声，防身武器就套在了许明哲的手腕上。
“回礼吗？”
“嗯。”
“我很喜欢。”
“许哥哥，这个你戴上去可就取不下来了。”
姜瑞雪坏笑。
“我不会除下来的。”许明哲摸摸镯子。
这份礼物比起先前的生辰礼物有意义多了。
“可是朝云国男子没有戴镯子的习惯！”
“无妨。”
许明哲没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咳咳。”
这时，几声咳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五郎你来啦，刚做好晚饭，一起进来吃个饭吧？”孔氏走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不是两人在这实在站得太久，孔氏都舍不得打断他们。
她最近一直忧心着女儿的婚事，怕耽误女儿的同时又怕如今来提亲的人只是想利用女儿。
如今倒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成了他们家的！
孔氏恨不得许家立刻就上门提亲，好将婚事定下来。
比起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孔氏更喜欢许明哲，知根知底不说，家中和谐没有勾心斗角。
“来吧来吧，今晚吃竹笋，这个时节可不多。”孔氏见两人没动静，赶紧上前，不由分说拖着许明哲进去。
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换做以前，许明哲定会婉拒。
可现在刚和姜瑞雪表明心意，且姜瑞雪马上要去天都，他只恨不能多跟她呆一会，好叫她多记得些自己。
如今被孔氏邀请，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姜瑞雪见状失笑，跟着举步入内。
姜洪生看到许明哲很是意外，却发现妻子正拼命递眼色，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明哲并没有忽略孔氏的互动，悄悄朝姜瑞雪笑了笑。
姜瑞雪有些无奈。
饭桌上，孔氏对许明哲特别关爱：“五郎，赈灾是不是很辛苦啊？瞧瞧你不但黑了还受了，多吃些啊，衙门是不是很忙？我们家进宝时常去许家打扰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姜婶莫要说这么见外的话，进宝聪明好学，一点即通，并不难教。”许明哲温声道。
“那孩子以前皮实得紧，现在可省心了，都是五郎教得好，他现在一从国子监回来，就想着去许家，可见是喜欢你们的……”
“娘，吃饭就别老说进宝好不好？”
姜瑞雪一听，就知道孔氏打算说什么。
她才被许明哲表白呢，她的母亲就想将她卖掉，是多怕她这个女儿砸手里？
头疼！
“阿雪说得对，你能不能让五郎好好吃顿饭？”姜洪生附和。
许明哲微微抬眸，看向姜瑞雪，双眸越发明亮。
姜瑞雪忍不住在桌子下踢了他一下，让他好好吃饭。
饭桌上这才消停了。
吃过饭后，许明哲又陪着姜洪生聊了会，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孔氏连忙让姜瑞雪送人。
姜瑞雪本来也想送送许明哲，这下正好。
两人行至门口。
许明哲停下来：“你回去吧。”
“不让我再送送？”姜瑞雪打趣。
许明哲抿了抿唇：“不了，你回去吧，夜里单独送我出来，被人瞧见更不好。”
“好吧。”姜瑞雪笑笑，“那你慢走。”
许明哲点点头，看着笑颜如花的姑娘，他的心像是有什么要满溢出来那样。
充实、满足。
姜瑞雪挥挥手。
许明哲深深吸了口气，按下想将姑娘拥入怀中的冲动，转身大步离开。
他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自制力，再这么停下去，他就舍不得走了。
“致远。”
姜瑞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唤了一声。
许明哲回过头。
门口灯笼的昏暗的光落在半边脸上，另一半藏于阴影中，强烈凸显出他优越的五官轮廓。
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有火在燃烧那样，灼灼锁定着姜瑞雪。
姜瑞雪小跑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等我回来，在姑娘面前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说罢，她踮起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后逃也似的转头跑了回去。
轰……
许明哲满脑子只剩下那温软的触感。
第859章 劝降
过了许久，许明哲才被凉凉的夜风带回了神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唇角，眼前仿佛还是少女放大的面容。
许明哲心跳若狂，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他看了看姜家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大步离去。
许小鱼觉得许明哲今晚怪怪的。
有种让她看到曾经的傅承彦的感觉。
“五哥，你是捡到宝还是发横财了？怎么走路都在偷笑？”许小鱼狐疑地看着傅承彦，“还是说你遇到什么桃花运了？”
许明哲差点没绷住。
好在他向来习惯掩藏情绪，倒是没叫许小鱼看出什么。
“赈灾被嘉奖，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说我该不该高兴？”许明哲若无其事地反问。
许小鱼摇摇头：“这事不值得你高兴，算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时间不多了，咱们去书房吧。”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许小鱼就没再追问下去。
“你想将小月月也带过去？”许明哲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月满打满算才七岁，去战场合适吗？
许小鱼道：“可以去历练一下，他志不在科举，既然要当大夫，自然要亲身经历生离死别，他才会有更深的感触。五哥你放心，他不用上前线，不会有事的！”
她七岁的时候已经很熟练的跟丧尸厮杀了。
许月既然想学医，就该让他去军营见识一下什么叫残酷。
“小鱼，这件事五哥不能做主，你要问问大哥大嫂他们同意才行。”许明哲正色道。
他自然是知道许小鱼为了许月好。
可没有多少父母愿意自己的子女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们说看你的意思，若是你觉得可以，那便让小月月跟我去。”
“问我？”
“嗯，五哥难道不知道，现在家里上下都听你的吗？”
许明哲有些无奈，随后道：“那你跟他们说过去西北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吗？”
“说过的，大哥大嫂的意思是，命中有劫数的，便是在家中也躲不掉，虽然不舍，但他们愿意放手。”
“我知道了，那便让小月月跟你去吧，不过小鱼，五哥还是有些私心，希望你多照看着点他！”
“那是肯定的。”
接着，兄妹又商量一下其他事，许小鱼就去将许月带走，甚至都没让其他人知道，只叫许明哲明日告诉他们。
许月知道自己要去西北，很是兴奋：“小姑姑，我真的要跟你去当军医吗？可是我才刚刚开始学！”
“乖月月，到了那边，你只能当个学徒。小姑姑不是让你去学救人，是要让你看看学好医术把人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是多有成就感。”
“嗯，我会听话的。”
许小鱼摸摸他的头，想帮他拿小包袱，结果被拒绝了。
许月很刻苦，一边识字一边学医，大半年下来，他差不多能将医书上大部分的字认出来，不过字写得不太行。
这会跟许小鱼出远门，小包袱里还带着两本医书，打算路上让许小鱼教他。
许小鱼绕去关家，将关若接了出来，随后直奔城外。
许小鱼递给两人一个水果，他们吃下去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许小鱼带上他们，往西北的方向奔去。
没多久，姜瑞雪也出发前往天都。
……
出征西北的大军日夜赶路。
军情一封一封送来，希望镇国公他们能再快些赶到凉州城增援，他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然而辎重等一切物资都随军，大军再快也有限。
在他们接到第五封急报时，傅承彦打马追上镇国公：“爹，拨三千轻骑给我，我先赶去凉州城，那边形势不容再耽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傅承彦所言，凉州城已经不能再耽搁，他同意了傅承彦的请命，点了三千轻骑让傅承彦先行赶去增援。
傅承彦得令，带着三千轻骑绝尘而去。
镇国公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不再扎营休整。
而此时的凉州城，城门摇摇欲坠，靠着将士将城中一户富贵人家花园里的巨石运过来勉强抵抗住没让城门破。
百姓基本已经逃了，只剩下座空城。
退守至此的西北军损失大半，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断粮好几天，就靠着最后一股拼尽顽强守着凉州城。
西北军没了粮食就吃草根树皮，吃完树皮就灌水，他们始终舍不得杀那些战马。
可如果增援大军还不来，怕是只能将刀举向战马了。
敌军知道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也不急着进攻，而是故意在城外烤了七八只全羊，诱惑着饥饿的将士。
“听着，只要你们打开城门，这些烤全羊全部是你们的，与其守着这么一座空城，不如归降我们，踏平凤氏江山，拜将封侯！”
西灵国将领在大声喊话。
一开始他们以为拿下凉州城不过是一两天的事。
然而他们打错了算盘，哪怕没了陶年丰，西北军依旧是啃不动的硬骨头，他们恼怒的同时，又想狠狠折辱西北军、践踏西北军，所以才用食物来诱惑他们。
城墙上，朝云国的将士看着那些香喷喷的食物，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摇。
他们眼神坚定，死守着凉州城，哪怕敌军连续几天这样诱惑他们也无动于衷。
敌军敢进攻，他们就敢拼命。
可他们也知道，大概今天都撑不过去了！
“这天下是西灵……”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转眼间射杀了喊话的将领。
“攻城！”西灵国主帅大怒，赤目欲裂。
望着密密麻麻的大军，城墙上的西北军竟都笑了，可眼底却是同归于尽的坚决：
“他娘的，这些龟孙子总算不孬了，老子今天一定要杀够本，你们不要跟我抢！”
“老子正有此意，凭本事抢狗头好了，反正老子也这回也没想着活着离开凉州城，没啥遗憾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稳赚不赔！”
“唉，我还没娶媳妇呢，有兄弟大难不死的话，记得给我烧个媳妇啊。”
“操，烧什么媳妇，老子给你烧几个西灵国的鳖孙，是个男人你就去干翻他们！”
……
第860章 对不起，来晚了！
西北军已经没有什么弓箭了。
西灵国大军连盾牌都不用，扛着巨木冲下凉州城城门。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那明显的震感昭示着城门已经撑不住多久。
领着西北军退守至此的陶洛是西北军的副将，也是陶年丰的侄子、陶钰的大堂兄，他始终不愿相信陶年丰叛敌，更不愿意西北军的威名葬送于此。
可是西北军失了先机，死伤无数，退到凉州城时，还有不到一万五的兵马，而且大多是伤患，这段时间守城又牺牲了不少，如今只有不到五千人守着这座城了。
陶洛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悲凉，再睁眼只剩狠绝的杀意。
今日之后，朝云国再无西北军这支虎狼之师的番号。
他握紧手中长枪，哑着声音嘶吼：“西北军，唯有战死，绝不降敌！弟兄们，迎战！”
话毕，陶洛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率先杀入敌军之中。
他如一把无往不利的长刀，直插敌军心脏。
可一人终究难挡千军万马。
在他接连斩杀十多个敌军后，右肩被人狠狠一刀砍过来，虽避开了被齐肩断臂的危机，却还是受了重伤。
陶洛身形一晃，背后又被人砍了一刀。
长枪近战毫无优势，受伤后的他，被敌军近身了。
十几把刀朝他砍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重物砸下的闷响令大地震了震。
陶洛以为是城门被西灵国打开了，释然地觉得一生到此为止也了无遗憾，至少拖了十几个垫背的。
二十年后，他还是一条好汉！
陶洛拼尽全力又杀了两个，笑着面对战死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被乱刀砍死的痛楚没来，整个人却被一股力量腾空带起。
“这么着急同归于尽做什么？你们已经给凉州城百姓争取足够的撤离时间，西灵国便是拿下凉州城，也无法再屠戮百姓。镇国公的增援还有两日便能赶来，如果你们都死了，谁来给西北军正名？”
陌生的女声，带着浓浓的责备和不赞同。
陶洛身受重伤，连回头的力气也没有，然而他却能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却淌过一阵阵奇异的暖流，竟令他的痛意减缓了许多。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陶洛被带回了城墙上。
而城门那，矗立着一块还带着湿润泥土的巨石，不止拦住了西北军出门，也挡住了西灵国的进攻。
巨石下，鲜血混着脑浆流出来。
刚才扛着巨木砸城门的敌军，被生生砸成肉酱。
这一变故，让西北军和城外的西灵国大军都骇住了。
陶洛猛地侧首看过去。
身形娇小的少女，迎风而立，在这死伤无数的战场里，显得格外的渺小。
可她身上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将所有人都镇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转过头对陶洛歉然道，“我应该再早些过来的！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小鱼，是随援军而来的军医，不过大军速度太慢，我先行赶来了，还好，保住了西北军的番号！”
许小鱼？
“你是明德公主？”陶洛大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其余将士闻声，都刷刷看过来。
下一刻，他们扑通跪下：“拜见公主。”
“我现在只是军医，都给我起来，敌军还在外头虎视眈眈，有这个时间讲究这些虚礼，还不如先养精蓄锐。”许小鱼眉头一皱，语气不悦。
陶洛立刻起来。
陶年丰作为西北军的主帅，他回京被许小鱼救下来的事，已经全军皆知。
许小鱼在西北军的名气非常大。
“别动，军医呢？立刻带两个人去东门那将我放那的药材粮草斑过来，援军很快就赶来了，先撑两天再说。你别动，手不想要了？”许小鱼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将陶洛按下来给他处理伤口。
此时，城外的西灵国主帅也回过神来了。
对于朝云国的明德公主，他也略有耳闻，但他一点都不信许小鱼能有什么本事，觉得这只不过是朝云国的皇室自吹自擂、愚民手段而已。
可就在刚才，天降巨石，竟一下拦住了他们拿下凉州城的路！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块砸死了他不少人马的石头，就是从千军万马中把陶洛救走的少女搬来的。
震惊过后，主帅觉得不能再等了。
他打了个手势，副将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片刻后，鼓声和号角声随之响起。
令旗也根据鼓号声打出旗语。
原本冲锋陷阵的大军迅速后退收阵，随后分成左右阵型，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一辆辆关满了人的大囚车被推到阵前来。
许小鱼抬头看向城外，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囚车上那些人，和西北军穿得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最后的那三辆囚车也被推到前面来，摆在正中。
“元帅，那是元帅！干他娘的，龟儿子想干什么？”城墙上，有士兵愤怒地吼了出来。
陶洛挣扎着起来，看着囚车赤目欲裂。
“陶洛，认识这些人吗？如果你想让这些人活下来，那就杀了你身边的女人，我可以放他们一条活路，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千刀万剐。看清楚了，你爹和你弟弟都在这！”
陶洛抓着城墙的手，青筋毕露，指甲裂开也浑然不觉。
“除了中间三辆囚车，其他人都已经死了！”许小鱼平静地对陶洛说道，“你要杀了我吗？”
“不！”陶洛声音发颤，“公主，伯父说你箭术无双，你能……杀了他们吗？”
最后五个字，陶洛几乎哑得发不出声音。
“都说你是个孝子，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还被我西灵国大军烤着吃？”
西北军们赤红了双眼，怒不可遏，却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末将求你杀了他们。”陶洛直挺挺跪下去。
“考虑清楚没有，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动手，那可就别后悔！”那将领拿刀敲着囚车。
“太吵了。”许小鱼淡淡地道。
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动手的，那个叭叭叭喊话的将领就被一支箭穿透了喉咙，从马上摔了下去。
“我最讨厌声音难听，还爱大吼大叫的狗东西。”
第861章 别靠近他们
陶洛身边空空如也，他呆呆地看着杳若流星的娇小身影疾射出去。
身形之快，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许小鱼转身间来到敌军阵前，抬脚一踢距离她最近的两辆囚车。
囚笼脱离车底座，腾空飞向凉州城。
“拦住她！”主帅大厉声大喝，。
而许小鱼已经一掌拍碎了最后那辆囚车，提着人迅若流星追向先行的两个囚牢。
“放箭！”副将急急下令。
“住手。”主帅却喝止了，看着许小鱼远去的身影的，他平静下来，眼底掠过了一抹残酷的笑意，“他们自寻死路，那我们的这张底牌，就等到他们援军来了再用！”
那边，许小鱼比两个囚牢更快到达城墙，把人放下后，她又将囚牢接住，放在地上。
西北军目瞪口呆，忘记了这是紧张的战场。
陶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在敌军阵前、此刻就近在咫尺的家人。
“是我眼花了吗？”他喃喃道。
许小鱼已经将两个囚牢也拍碎，把人放出来。
三人还穿着铠甲，只是头盔被摘了下来，他们除了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之外，身上并无伤口。
陶洛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许小鱼拦住：“走开，别靠近他们！”
“公主，末将是想帮忙！”
“你如果想死或者让这剩下的几千人死，就尽管碰他们试试！”
许小鱼抬头，神色冷厉。
陶洛顿时不敢动了。
许小鱼见城外的敌军按兵不动，大概能猜到他们要做什么。
“留下没有受伤的人值守，其他人先下去少做歇息，恢复体力，等天黑之后再做打算。晚些还要给我安排一个队伍去运粮，你们还得再撑两日，不过不用担心，傅承彦带着三千轻骑会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
一听到有粮食，陶洛双眼迸发出亮光：“太好了，我们已经断粮数日，公主真是送来了及时雨。莫说再撑两日，便是再撑四五日，也是可以的。”
有了那块巨石，敌军短时间内无法攻入凉州城，西北军只做防守，再多撑几日没有问题。
“那你今天怎么出去拼命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公主，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末将撑不过今日，与其耗着坐以待毙，倒不如先杀个痛快，多拉几个垫背的！”陶洛道，“本来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能拖敌军一刻是一刻，也许就能为脚程慢的百姓挣得一条活下去的路！”
许小鱼望着陶洛，虽然换做她会放弃凉州城继续撤退，但将保家卫国铭刻灵魂的、宁愿同归于尽也要争取百姓活路的军人，是值得人敬重的！
“陶将军，你的伤势严重，虽然现在止血止痛了，但回头我还得给你好好清理下伤口，你快些将事情安排下去。”
“是，公主。”
陶洛看了眼城外正在的敌军，让亲兵扶着他下去了。
许小鱼将陶年丰三人带到最近的屋子去。
等她清理了三人身上的病毒，就赏西灵国大军一个大炮吃吃！
不要脸的狗东西，以为有病毒在手万事无忧，朝云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笑话！
许小鱼放出等待已久的小虫崽。
小虫崽欢快地奔上去，快乐地开始进食。
虽然不如地下城的美味，但打打牙祭也挺好的。
许小鱼看着趴在三人身上的小虫崽，想起昨晚的事。
本来她昨晚就要到凉州城的。
结果快到凉州城的时候，她接受到了来自傅承彦身上小虫崽的信息。
傅承彦带着三千轻骑被伏击在一条山道上。
而伏击他的，是一群活死人傀儡，比耿文等级要高的那种。
控制这群傀儡的是六个西灵国人。
那三千轻骑是精锐，却被这群傀儡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靠着傅承彦苦苦支撑，才没让那些精锐被感染成活死人。
许小鱼将关若和许月打晕放到空间里，下来支援傅承彦，将那群傀儡以及西灵国人干掉，顺便救了被感染的人，这一耽搁就天亮了。
许小鱼不可能再用飞行器赶路，将关若和许月交给傅承彦照顾，只身先行赶来凉州城。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是跑去偷了西灵国大军整整一个仓的粮草，还没来得及放好，西北军就要跟西灵国大军同归于尽，她赶紧去搬了块石头过来砸在要被撞破的城门，救了陶洛。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她就要白跑一趟了。
许小鱼先前吩咐过人不许接近屋子，所以这会留着小虫崽照看陶年丰三人，她则偷偷离开，将西灵国那拿到的粮草置放好，等会让西北军去搬。
做好这一切后，许小鱼返回凉州城。
陶年丰他们身上的病毒已经被小虫崽清理干净，但他们身子骨很差，至少被折磨了一个月，许小鱼断定，开了城门的绝不是陶年丰，而是西灵国那边弄出来的替身。
凤桓说了，替身活不了太久，所以他们不能就安插替身取代陶年丰，只能将陶年丰变成他们手中的杀器！不然也不至于在打开了阳平关的城门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不过陶年丰被算计这个……西北军肯定有内鬼，否则堂堂主帅怎么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公主。”陶洛来敲门，“东门的粮草药材已经运了过来，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许小鱼起身开门走出去：“安排个人照顾他们三人，暂时没有其他事，先让将士们吃饱再说。走，先去处理你的伤口。”
陶洛看了看屋内的三人，欲言又止。
许小鱼没打算隐瞒，三言两语把地下城的事说了一遍，告诉他陶年丰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陶洛神色骇然。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这当军医的原因，囚车那些人，都已经被做成傀儡，西北军曾将西灵国压得无法翻身，所以西灵国用了最卑鄙的手段，让西北军反过来变成他们攻打朝云国入主中原的最好一把刀！”
“该死！”
“后面你们见到曾经那些兄弟，不要犹豫，你放过他们，但他们不会放过你，甚至会将你变成跟他们一眼。我想他们要是还有最后一丝神智，定会希望死于你们之手，而不是将刀举向他曾经想要保护的朝云国百姓。”
“公主，救不回来了吗？”陶洛红着眼。
第862章 给我轰死他们！
“不能，他们已经死了！”许小鱼正色道，“他们跟你爹他们不一样，我无能为力。”
死人变成傀儡，其实就是丧尸，只不过西灵国拥有可以操纵他们的法子。
西灵国屠城就是为了壮大他们的傀儡军团！
陶洛一拳头狠狠砸墙上去，心中无比悲愤。
他们曾经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最终却还是要向他们举刀。
“陶副将，我们能做的，便是让他们安然长眠于地下，而不是变成傀儡杀他们的国人。”许小鱼拍拍陶洛的肩膀，郑重说道，“只要砍下他们的头颅，他们便再也没有作战能力。”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往前看，这笔血债是西灵国欠我们的，我们只能向西灵国讨回来。”
陶洛闭上眼，将涌上来的热泪压下去。
片刻之后，他再睁开眼，便只剩下一片冰冷：此生不灭西灵国，他誓不为人！
“先坐下，我来给你治疗伤口。”许小鱼指了指凳子。
陶洛落座后，许小鱼脱下了他那厚重的盔甲。
肌理分明的上半身，肩膀处的伤口露出了森然白骨，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再少数，看上去骇目惊心。
许小鱼拾起半截小棍子递给陶洛：“咬住，会很疼！”
陶洛摇头：“不用。”
许小鱼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塞到他嘴巴去：“逞什么强？早些处理好才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陶洛闭上嘴。
许小鱼将准备好的药箱搬过来，里面有稀释过的泉水，用来清洗伤口。
先前许小鱼给他止了痛，陶洛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疼，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那剧烈的痛意险些令他晕过去，豆大的冷汗一颗颗往下掉，若非意志力强大，早就大喊大叫了。
“很疼是不是？”
“还好。”
话是这么说，可陶洛已经疼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疼就好，疼才会长记性，以后就不会白白送死。若非我来得及时，等援军赶来，如何面对西北军全军覆没的这件事？
陶副将，我知晓你是忠君爱国，可有的时候，活着才叫希望，白白送死和他们同归于尽，西北军永远都无法将身上污名洗白！”
许小鱼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下手也格外重了些，好让陶洛牢牢记住。
凉州城已经是空城了，出门迎战是无谓牺牲。
陶钰下落不明，陶家下了昭狱，倘若陶洛再战死，那陶家真是万劫不复，即便到最后西北军被还了清白，剩下的陶家人又该如何自处？
“末将知罪，公主放心，末将再也不会让公主失望！”陶洛咬着牙，一字一字艰难地道。
许小鱼见他浑身都在发抖，叹了口气，给他上了麻药，缓解他的痛苦。
小半个时辰后，陶洛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并上了药。
许小鱼用了稀释的泉水，要不了十天就能痊愈。
并非许小鱼舍不得用异能或者纯泉水，这么重的伤一两天内就痊愈，谁信？
这会的陶洛已经扛不住晕了过去。
至于下半身的伤，许小鱼交给军医来处置。
她本人则走了出去，找另外一位可以暂时代替陶洛发号施令的人，将藏粮草的地方告知他，让他派一支队伍去运送回来。
接着，许小鱼又去看了下其他受伤将士，将濒临死亡、军医束手无策的人救回来后，许小鱼便去了另一个空房子。
她从空间里掏出姜瑞雪给的热武器，随后再让人将这管杀伤力极大、但却极其精巧的炮抬到城墙上。
西北军从未见过这么小的炮台，而且摸上去跟城墙上的炮台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个校尉好奇：“公主，这炮台有何用？”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许小鱼卖了个关子。
上了城墙，西灵国大军正派人在阵前挑衅值守的西北军，甚至当着西北军的面，将囚车上那些死去的西北军开膛破肚，用以激怒西北军。
没有军令，哪怕是西北军再愤怒，也死死忍着。
“朝云国的孬种们，你们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你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得好死？我以为你们能有多血性呢，原来也就是躲在一个娘们裙底下的废物。可见你们西北军就是杂牌军，连丢三城，我都替你们祖宗害臊……”
许小鱼冷冷看了眼那黑压压的大军，将炮台固定好之后，她让人将跟着炮台后面搬过来的箱子打开，将炮弹填充进去：“照着主帅的位置，给我轰死他们！”
“怎么用？”校尉看着炮台，一时愣住。
许小鱼教了他一下。
校尉照着许小鱼说的那样做。
他也没抱多大希望，这小的炮台，能用什么用？大概也就比炮仗好些吧！
砰！
炮台发出闷响，一道火光朝着西灵国大军激射过去。
那主帅第一时间发现，危险的感知让他做出极快的反应。
刚纵身逃离，他便被那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血肉残肢纷飞，如一阵血雨般落下。
浓浓的硝烟，像催命毒药那般令西灵国大军瞬间乱了精心。
惨叫声四起，大军四下逃窜。
回过神的将领立刻挥剑斩杀逃窜的士兵，不许他们跑。
然而第二炮又过来了！
再次将西灵国大军炸得阵型大乱，便是主帅亲自出面，也镇不住这场面。
许小鱼伸手示意西北军拿弓和箭过来。
她于千军万马之中，看到了西灵国的主帅。
瞄准，拉弓。
咻!
箭矢破空而出，直取西灵国主帅要害。
但那主帅也不是不普通人，感知到危险后，第一时间避开，箭矢险险擦过他的脸，划出了一道伤痕。
痛意传来，主帅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温热粘腻的血，刺激着他心中的杀意。
他抬头看向城墙上那个娇小的身影，仿佛隔空要将人碎尸万段。
许小鱼伸出拇指，缓缓倒过来：孬种！
被一个少女这般挑衅，主帅怒不可遏。
然而西北军拿出的炮台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再来两炮只怕是他们西灵国大军会元气大伤。
“撤！”他咬牙道。
代表着后退的鼓声响起，溃不成军。
第863章 援军到
看着敌军撤退，许小鱼并没有让西北军去追击。
武器杀伤力再大也有限，她不能一下子全用了。
西灵国攻占的那三座城池，屠杀百姓不知凡几，可想而知他们的傀儡军团已经壮大到什么程度。
血肉之躯是无法跟杀人机器硬碰硬的。
无论是西北军还是四营的援军，许小鱼都不希望有太多无谓的牺牲。
如今暂且逼退敌军，只是为凉州城争取缓口气的时间。
否则他们直接用上傀儡军团的话，便是有她在，也不能救回所有的西北军。
要知道，末世的她便是死在丧尸的攻击下。
所以许小鱼并不希望再次发生同样的事。
等傅承彦来了，再好好商量如何对付傀儡的事。
“这门炮先放着，如果他们敢来，就轰他娘的，别舍不得用炮弹，那屋里还很多！”许小鱼交代值守的士兵。
“公主，这炮台是哪儿来的？”校尉兴奋之余，忍不住问。
许小鱼瞥了他一眼：“这是兵部机密！”
“小的知错，请公主责罚。”校尉闻言，普通跪下。
许小鱼示意他起来：“兵部也只做出这么一门炮台，如今归你们西北军了，你若是想让其他边防军也得到，尽管大声嚷嚷。”
校尉立刻闭嘴，其余人也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许小鱼很满意，转身下了城墙。
西灵国大军撤退一事，很快传开。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西北军得知这一消息，完全不敢相信，直到他们登上城墙，发现城外那黑压压的大军不见了，才知道这是真的。
被许小鱼教会怎么用那门炮台的校尉，俨然将炮台当成了宝，谁也不许靠近碰一下。
西北军伤亡惨重，这是朝廷对他们最后的照顾，万万不能坏了！
许小鱼自是不会管这些事，她回到了陶洛那。
陶洛已经醒过来，他不愿躺下歇着，仍在处理军务。
许小鱼走到他面前，问：“你既然守着凉州城，当初那三城为什么会失守？令百姓惨遭屠杀？”
一说到这个，陶洛的眼底浮现浓浓的恨意：“是我识人不清，被人算计。”
许小鱼这才知道，在退至凉州城这一路上，陶洛都昏迷不醒，是军师假传他的命令，让西北军一退再退。
本来凉州城也要丢掉的，但陶洛清醒了过来反制军师，西北军这才没有继续后退。
“伯父很信任军师，我们也一样，可我们没想到是军师背叛了我们！”陶洛咬牙切齿，“西北军待他不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军师人呢？”许小鱼反问。
“被我杀了。”
“你问清楚了吗？便杀了军师？”
“军师已经认罪，我便将他杀了。”
许小鱼眉头微皱。
她知道军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为行军布阵本事了得，被陶年丰招揽至西北军。
如果军师真的能让陶洛昏迷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到了凉州城却让陶洛清醒呢？
想必跟陶年丰叛敌一样，这军师不过是替身，所以到了凉州城便慢慢死去，无法再继续让陶洛昏迷。
“军师的尸体呢？处理掉了吗？”
“嗯，已经处理掉了，虽然城中只剩我们这些人，但人死了太久不收敛，只怕是会滋生瘟疫。”
许小鱼本来还想看看军师的尸体，听陶洛这么一说，她就打消了念头。
这件事，应该没有人比陶年丰更清楚，等陶年丰醒来，一切自会有结果！
但京城那边……许小鱼不知道景昭帝会不会相信这个解释。
毕竟陶年丰通敌叛国，几乎整个西北军都知道。
倘若景昭帝怀疑她利用替身这件事为陶年丰洗白，只怕还会连累镇国公府。
景昭帝疼她，可许小鱼却不会因此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可以让景昭帝什么事都听她的。
帝王多疑，愿意捧着你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若是失了信任，那说实话也会成为狡辩。
“陶副将，劝你还是注意休息，早些将身子养好，等援军到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是那么重要的军务，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吧！”许小鱼转移了话题。
陶洛道：“末将已经没什么大碍，多谢公主关心，这些军务不能再耽搁，末将处理好便去歇着。”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躺下！”许小鱼冷着脸。
陶洛的手一顿，对上许小鱼没有什么温度的眸子，默默放下文书，乖乖上床躺着去了。
许小鱼示意他的亲兵将这些军务全部搬走，送到另一个将领那。
“陶洛，好好养伤，要是让我发现你的伤口裂开或者干嘛，我保证直接砍掉你的胳膊！”许小鱼凉飕飕地警告。
陶洛瑟缩了一下，不敢顶嘴。
许小鱼这才离开。
她又去了看陶年丰。
那三人还没醒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许小鱼留下两只小虫崽，就去帮忙处理送来的药材，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傍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出来，许小鱼才放下了手上的药材，跑出屋子，纵身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傅承彦带着三千轻骑风尘仆仆赶来。
西北军看着飘扬的军旗和帅旗，热泪盈眶：他们终于撑到了朝廷的支援。
“四营傅承彦，奉旨增援西北军，凉州城如今情况如何？”傅承彦一进城和西北军的将领碰面，立刻翻身下马询问情况。
傅承彦？
镇国公世子！
西北军的将领没想到傅承彦竟然领兵来了。
但他们很快恢复如常，没有多余的客套话，将凉州城如今的情况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傅承彦听说西北军只剩一万人不到，脸色阴沉到极点：“西灵国用尽阴邪手段，残害我朝百姓，这罪大恶极之行为，朝廷同西北军一样，誓要讨回公道！大军在后面，再有后日便能赶来，诸位将军，朝廷永远不会放弃西北军！”
将领们听到这话，都红了眼眶。
苦苦支撑这么久等不到援军，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如今镇国公父子领兵前来增援，又让他们冷掉的心再次涌上热血！
西北军这笔账，定要西灵国血债血偿！
第864章 万死不辞
陶洛需要养伤，傅承彦暂时接手了西北军，重新布防凉州城。
许小鱼只来得及远远看傅承彦一面，完全没有机会跟他说上话。
“公主！”一名西北军跑过来，气喘吁吁，“可算是找着您了，粮草都已经运进城里了，李将军让我问问您那些粮草都怎么处置？”
“你们做主即可，或者去看看傅世子是否有其他安排，不必问我。”许小鱼道。
“是，公主。”那名西北军拱手告退了。
凉州城终于重新有了烟火，西北军也能好好吃上一顿。
傅承彦带来的三千轻骑稍作歇息后，就被傅承彦安排去城门值守。
西灵国只攻西门，东南北三门倒是没怎么损坏。
天黑之后，许小鱼找到傅承彦。
傅承彦快马加鞭赶来，盔甲上的血迹都没空清理，俊美的面容也覆上了一层灰尘，但那双眸子依旧很亮，不显疲态。
“你怎么过来了？”瞧见许小鱼，傅承彦放下手上的军务，起身朝他走来。
“我打算去探探敌军情况，白天匆匆忙忙，没空查看他们军营。”许小鱼道，其实主要是想一探傀儡军团的虚实，毕竟目前不知道帮着西灵国军队的是地下城还是巫族。
许小鱼对地下城的了解比巫族多，关于巫族，只有凤桓说的那些，而且还不知道真假！
“让我一同去？”傅承彦问。
“不止，你再从四营和西北军挑几个，眼见为实，不然光靠我们嘴巴说，他们未必相信。如今西北军军心有些乱，陶年丰‘叛敌’这件事对他们说，影响还是很大的，他们也会担心被朝廷清算！”
“嗯，我这就去安排。”
傅承彦立刻离开。
一刻钟后，他带着八个人过来了。
许小鱼扫了眼过去，这八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那四个西北军却显得有些疲乏。
也难怪，死守凉州城半个多月还断粮，精神能好才怪！
许小鱼掏出两瓶药递给那个今日带兵去运粮的李石：“分发下去，各吃一粒。”
李石没问这是什么，接过来就分给了其他七人。
吃下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整个人都好像精神了许多。
许小鱼解释：“这两瓶药可以激发你们的潜能，药效只能保持两个时辰，过后你们会因为体力超支而浑身酸软，至少要休息四个时辰才能恢复如常。
换做平时，我不会让人用这种药，但事急从权，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你们需要知道对手还有什么底牌，所以我们耽搁不得！”
李石闻言，神色严肃：“可是和陶主帅有关？”
“嗯，但我相信，你们的主帅从未叛敌！”许小鱼点点头。
李石顿时双目通红，猛地跪下：“公主明察！”
这段时间以来，全军上下都因为这件事人心动荡，他们这些将领自然是不相信主帅会叛敌，可那么多人见到，便是想要替主帅辩白都显得无力。
如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告诉他们，说相信主帅的清白……再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他们激动的了！
便是就此死去，他们也觉得了无遗憾！
“我与陶钰陶大哥是好兄弟，也曾给你们主帅治过伤，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有公主这话，末将万死不辞！”
“西北军铁骨铮铮，这么多年都能护着我朝西北边境安然无恙，绝不可能投敌叛国。今晚你们便随我去敌军军营，看看西灵国都用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手段陷害你们西北军！”
“是，公主！”
几位西北军，热血激荡。
许小鱼见药已经开始发挥效果，换上夜行衣带着他们悄悄离开了凉州城。
西灵国的军队退至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似乎并没有打算回被他们攻占的白城。
此时的西灵国军营，正因为发现少了一个仓的粮草而全军彻查，以至于防守也没那么森严。
不过许小鱼并未靠近军营。
他们错开了军营的暗哨，在地势较高处，往下能将西灵国军营尽收眼底。
“我们不下去？”李石问。
许小鱼摇头：“不，我们要去的是白城。”
说起来，虽然有内力轻功这些，但挑根骨和天赋，武林高手又不屑和朝廷为伍，是以军营里的汉子大多是拳脚功夫了得，会轻功并不多。
白城距离凉州城最近，傅承彦选的都是轻功了得之人，两个时辰够他们一个来回的。
“白城……”说起这些沦陷的城池，李石就咬牙切齿，“那些来不及逃亡的百姓，都成了西灵国的刀下亡魂！”
“我们总会向西灵国讨回来的，现在说这些无益，倒是尽快赶路，否则药效过去，我们会赶不及回凉州城！”傅承彦淡淡开口。
傅承彦如今已经不算普通人了，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他仍旧从西灵国嘈杂的军营里听到说丢了粮草，一个仓的粮草可不是少数，他们不可能不彻查这件事。
所以今晚凉州城是安全的，但明天就未必了。
李石不再说话，闷头追着许小鱼和傅承彦。
这两人速度简直匪夷所思，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而且看他们的神色，分明是还没露出实力。
三刻钟后，他们到了白城城外。
“先歇息一盏茶。”傅承彦回头对李石他们说道。
李石等人瘫坐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虽然是吃了激发潜能的药，可仍旧让他们觉得累到不行。
许小鱼寻了一处高地跃上去，俯瞰着被黑暗笼罩的白城。
死气沉沉的白城，在夜色下多了几分阴森，零星的呼吸声意味着城里已经没有多少个活人。
这些留在白城的活人，应该就是将尸体变成丧尸傀儡的制造者了。
夜风拂来，夹带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
许小鱼皱眉，西灵国杀了这么多百姓，尸体都堆在城里，那些傀儡制造者速度有限，肯定不能将所有尸体都处理完，这座城早就成了瘟疫源头所在。
西灵国大军只退到凉州城二十里外，想必也是知道白城现在的情况。
许小鱼从空间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医用口罩，下去分发给傅承彦九人：“戴上，我们入城。”
第865章 行尸走肉
傅承彦从来没见过口罩，虽然诧异，但还是照着许小鱼那样将口罩戴了上去。
“公主，这是什么？好像有点闷。”李石不明白就问。
“这叫口罩，可以隔绝有传染性的疾病，比如瘟疫。白城里尸体太多，怕是已经养出了瘟疫。”许小鱼简单解释，并不想说那么多。
她和傅承彦现在倒是百毒不侵，尤其是病毒，可四营和西北军的人不一样，还是普通人，对病毒可没有免疫力。
保险起见，许小鱼还让他们都服下一粒药预防。
“以前好像没见过……”
“任务在身，废话少说！”傅承彦冷冷打断李石的话，“再多说一个字，回去自己领军棍！”
李石闭上嘴。
约莫是西灵国觉得白城已经变成死城，还个病毒库，不会再有人进来，城门处没有任何的防守。
许小鱼一行人轻易进了白城。
城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处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许小鱼的目光阴冷，杀意凛冽。
“哕……”哪怕有口罩，将士们也被那浓郁的尸臭刺激得胃里翻腾，连连干呕。
“快些。”许小鱼加快脚步，她怕等下这些将士吐个天昏地暗，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众人忍着呕吐感，以最快的速度追着许小鱼。
“嗬嗬。”
“嗬嗬。”
他们行至白城中心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跃至高处看去，那是座占地极广的宅子，仿着江南水乡所建，想来主人是个不差钱的。可眼下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已不见昔日奢华，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宅子里很多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衣衫褴褛，身上的肉已经腐烂，有些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他们没有方向感，一直在这一方空间里打转。
李石等人吓得面色发白，都顾不上吐不吐了。
“这、这是什么鬼？”
“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怪物吗？”
……
“他们都是死人。”许小鱼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的状态就是不人不鬼，别看他们好像没什么战斗力，可真和你们打起来，车轮战你们可吃不消！”
“公主，这些都是城中死去的百姓？”
“对，如果活人被他们抓伤，就会像他们那样变成行尸走肉。”
“西灵国屠城，就是为了将他们变成活死人？”
李石一下就想到关键。
许小鱼和傅承彦相视一眼。
许小鱼点点头，接着道：“西灵国有控制他们的办法，会将他们变成一个无往不利的军团，只要死去的人越多，他们就越强大。”
“死人就是他们源源不绝的兵力？”
“嗯！”
李石几人气得咬牙切齿：
“西灵国这些畜生，不，说畜生都侮辱畜生，他们就是邪魔歪道！”
“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为了野心，竟如此残害人！”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
傅承彦伸手拦住那抽刀的西北军，侧首冷声反问道：“你要如何杀？能杀几个？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没有就闭嘴！”
那西北军死死咬着唇，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傅承彦语气缓和了些许，拍拍他的肩膀：“他们该死，但却不是你一人单枪匹马能做完的事，今日带你们过来，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而非让你现在就去跟他们拼命！”
“世子……”
“西北军和失守三城的帐，你们不会忘记，朝廷更不会忘记！”
许小鱼正要说话，却发现有人正朝这边奔来。
她神色一凛：“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刚才还在打转的傀儡，忽然像是有了意识，全部齐刷刷朝许小鱼这边看过来。
下一刻，有十几个傀儡拔地而起，竟飞扑向他们。
许小鱼和傅承彦反应极快，一前一后护着李石八人。
她拔出身后背着的竹棍，挥舞的速度快得叫人眼花缭乱。
瞬息间便将那袭来的傀儡脑袋打爆，黑色的脑浆落得四处都是。
“就这？”许小鱼转过身，朝一个方向看去，“就不能拿点像样些的本事出来？”
话音一落，渗人的哨声响起。
傀儡变得狂躁起来，疯了似的冲过来。
又有几十个傀儡飞上屋顶，将李石等人逼了下去。
许小鱼和傅承彦一棍一剑舞得密不透风，只剩一道残影，傀儡只要碰上残影，就会被一分为二。
李石他们也凝神戒备，时不时也帮着宰掉一两个傀儡，但他们没有冲出许小鱼和傅承彦的保护圈，免得连累两人。
一盏茶功夫后，许小鱼面前倒下了许多的傀儡。
然而傀儡是不知疼痛、没有意识，全凭哨声控制着行为的，他们源源不绝、前仆后继。
越来越多的傀儡从城里其他地方赶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许小鱼看向哨声源头，现在已经有四个人在吹哨了，这是要将城中傀儡都召过来的节奏。
许小鱼全力一击，将身前的傀儡暂时清理掉，立即转身将竹棍交给李石：“来，守着这里，我这竹子能克傀儡，保护好自己，我去去就来！”
李石只见眼前一晃，许小鱼已经没了人影。
傀儡又已冲上来，李石急忙举起竹子格挡。
只听咔嚓一声，傀儡的双手齐腕断了。
李石瞪大了眼睛。
“别分心！”傅承彦厉声。
李石急忙收回心神，有了竹子，他的镇定了许多。
却说许小鱼突围之后，直取离她最近的哨声。
吹哨人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就多了个人。
“你的哨子吹得可真难听，不会吹的话，求你小祖宗教你啊！”
许小鱼的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杀意凌厉的眸子。
吹哨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许小鱼轻笑：“如何啊？”
吹哨人遍体生寒，转身欲逃。
结果许小鱼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面露惧意，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跑。
可无论他往那边跑，许小鱼都会拦住他的去路。
“你跑啊！”
他盯着许小鱼，快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往地上砸去。
浓浓的烟雾弥漫开来。
他往许小鱼方向拼命逃。
然而，没跑出十步，视线里就出现个娇小的身影。
第866章 死路一条
吹哨人魂飞魄散。
“唉，你真的太不听话了！”许小鱼惋惜地摇摇头。
一阵剧痛袭来，吹哨人惊恐地瞪大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砸向自己。
那身体是没有头的。
许小鱼从吹哨人的手中将小孩拇指大小的哨子拿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吹哨人的脑袋：“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说罢，许小鱼扬长而去，朝下一个哨声来源赶去。
傀儡太多了，李石不一会儿就支撑不住。
“换人！”傅承彦听出他气息不稳，立刻下令，“潘飞。”
“是，世子。”四营的潘飞越过李石，将李石推回保护圈内。
“用竹子。”李石迅速将竹子递上去。
潘飞没跟李石客气，接过来一棍一个傀儡，好用得让他以为这些傀儡是豆腐做的。
不然那么硬的天灵盖，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敲碎？
傅承彦应付傀儡的同时还时不时给潘飞减轻一下压力，游刃有余，只是他一人没有办法带着八个人从傀儡的围困中脱围，否则也不至于留在此处。
四营和西北军第一次合作，很快就养出默契，到时间就交给下一个，给彼此争取喘息的时间。
如此一来，竟也扛住了傀儡。
只是地上的傀儡的尸体越来越多，傅承彦不得不护着他们慢慢后退，以免没被傀儡杀死，反而被傀儡堆死！
不过许小鱼那边得手，攻击他们的傀儡没了先前的战斗力，只剩本能的撕扯。
这样对于傅承彦他们来说，轻松了许多。
两刻钟后，许小鱼回来了。
她横扫一片拦在傅承彦身前的傀儡：“往城外撤！”
城里的傀儡多得超乎她想象，如此一来，只能炸毁白城了，否则这些傀儡一出动，只怕是再次让朝云国军队死伤无数。
许小鱼一边说，一边替他们扫除障碍，总算是给李石他们杀出了活路。
出城之后，傀儡还在追着他们。
“公主，不是说这些傀儡别人控制么？为什么他们还追我们？”一西北军问。
“他们喜欢活人的血肉，以此为食，先前被控制着，他们的本能也被抑制，才没攻击我们。如今哨声激活了他们的属性，所以他们紧追活人不放。”
众人三观都被刷新了。
在他们认知里，死人就是死人，不具任何攻击性，可如今，这些死人却比活人还可怕。
“我殿后，言诺你带着他们快些离开！”许小鱼转身奔向那些傀儡，头也不回地傅承彦说道。
“我与你一道！”傅承彦不愿意让许小鱼单独冒险。
“没有你，他们被发现就回不去了，我能保护好自己，天亮后我一定会回凉州城。听话，刚才有个吹哨人放出信号了，若是被西灵大军发现，死路一条！”
傅承彦闻言，心知许小鱼不会骗他，他深深看了眼已经砍杀傀儡的许小鱼，狠下心，咬咬牙带着李石他们往凉州城的方向奔去。
“撤！”
“我们不等公主？”
“她是在救你们，立刻撤退，若是浪费了公主的心意，别怪我心狠手辣！”
傅承彦神色冰冷，语气狠戾，显然不是在说笑。
潘飞深知傅承彦的性子，和小伙伴相视一眼，一人拖一个逃命去了。
傅承彦握紧拳头，转头护送李石他们。
小鱼，你一定不要有事！
许小鱼见人跑远了，就不着急打傀儡。
她飞升上了城门头，拿出从吹哨人那抢来的哨子，清洗干净后，她试着吹了一下。
不吹还好，一吹这些傀儡跟发疯似的想从城墙爬上来撕了许小鱼。
许小鱼：“……”
这些玩意可这没艺术细胞，她吹得还不错啊，怎么一个个还更想杀她了？
许小鱼索性将这些哨子丢到空间去，接着又将傀儡全部引入城，把城门关上。
许小鱼带着一群傀儡在白城跑了一圈，将纽扣大小、威力却很大的定时炸弹装上。
炸掉白城之前，许小鱼把那些已经养出瘟疫的尸体全部浇上桐油一把火烧掉。
白城燃起熊熊烈火，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西灵国军营刚刚处置了两个军需官，主帅带着一股子怒火准备休息，却瞧见了白城方向的天空亮得惊人。
“白城那边怎么回事？”主帅马上传人来问。
“似乎是走水了，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询问。”
主帅闻言，蓦地想起白天那会凉州城拿出来的炮台，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许小鱼越过他们营地，跑到白城去搞事了吧？
念及此，主帅立召来副将，点了五千兵马，给了他一张王牌——五百人的傀儡军团，让他立刻去攻打凉州城，试探一下凉州城的虚实。
另一方面，主帅带上亲兵和精锐，亲自赶往白城。
白城可是养着一城的傀儡军团，待攻下凉州城之后就开始正式上场，眼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而赶回凉州城的傅承彦一行人差点跟西灵国精锐打了个照面。
好在傅承彦如今跟许小鱼比也差不了多少，早早察觉有一支兵马朝白城赶来，带着李石他们绕路避开了。
不然，死伤在所难免。
傅承彦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力敌千军万马！
西灵国主帅因为着急赶去白城，也没发现自己和朝云国人错开。
待处于火海之中的白城出现在主帅眼里时，主帅怒不可遏，赤目欲裂，冲着身边一个瘦弱的亲兵怒吼：“你都留了什么废物在白城？为什么会让白城起火了？”
那亲兵也一脸的不敢置信，望着火海怔住。
“这件事最好跟你没关系，否则我必定杀了你！”主帅恶狠狠地道，然后将士看看有没有办法灭火。
“我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那亲兵回过神后，冷下脸看向主帅，“我感知不到那几个人身上的蛊，想来已经死了。”
“你不是号称白城是活人的炼狱吗？为什么还有人能进去杀了他们？”
“此事我心中也存疑，主帅不必着急，火势只是在堆放尸体的方向，应该是只烧了尸体，那些傀儡我能带出来，只是主帅可有地方安置？”
第867章 原来是巫族
“直接带去凉州城便是。”主帅脸色阴沉，“此事一定是许小鱼做的，她既然那么迫不及待找死，那就将凉州城变成第二个白城！”
亲兵想了想：“若是这样，得先让军营的人撤远一些，万一出了差错，遭殃的是我西灵国大军。”
“巫师控制不住这些傀儡？”
“白城里的傀儡数量并不少，我一人不敢保证能绝对控制住他们，主帅知道，军营里只要有一个人被抓伤，最后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
主帅沉默下来。
这亲兵是一名巫师，是他们国师派来协助他灭朝云国的。
巫师的本事他很清楚。
没有把握的事，他们从来不做。
“那现在去营地再请一个巫师的徒弟过来如何？”
“来不及了。”
巫师摇头。
傀儡门正在拼命撞门。
他们的力气远比正常人大，只要他们攻破其中一个城门，就会彻底失控。
就目前而言，傀儡还不能脱离军队的掌控。
不然，真就把人间变成炼狱，那可不是国师想要的。
“那如何是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
“这样吧，我们只能做出取舍了，留下那些实力还可以的傀儡就行，其他的，就让这大火烧掉。傀儡不能直接走入人世，我想主帅也不想要个遍地炼狱的世界。”
“事已至此，巫师看着办吧！”
巫师点点头。
他拿出一枚骨哨，和许小鱼抢到的不一样，洁白的哨身上，刻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哨声一响，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冷，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阴森。
许小鱼正坐在白城最高处，看着白城的火海。
她自然是知道西灵国主帅的到来，也听到了主帅和巫师之间的对话。
呵……原来是巫族！
沽名钓誉之徒。
想带走城中的傀儡，问过她这小祖宗了吗？
尸体浇的桐油被许小鱼加了些超级燃料进去的，这会尸体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在这种高温环境下，养出来的瘟疫病毒也早就死得干干净净。
许小鱼起身，看向主帅的方向：她是好心人，念在他们半夜赶路不易，送他们一场盛大的烟花！
许小鱼飞身离开白城，身形鬼魅，就连巫师也没看清。
许小鱼边跑边按下按钮，东南西北中，一个不漏。
轰轰轰轰轰！
五声巨响，地动山摇。
毫无防备的主帅和巫师，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前的白城炸成白光，让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无数泥土石岁疾射而来，伤了许多避之不及的精锐，有的甚至连命都没了。
主帅和巫师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跟在最后的精锐因为距离比较远，没受什么伤，震惊过后，第一时间来救主帅，带着主帅和巫师急急奔回营地。
许小鱼没有着急回去。
既然炸掉白城，那么剩下两个城也一并炸掉好了！
也免得到时候西北军看到昔日的战友变成被人操纵的活死人受刺激。
楼州城和无双城的傀儡比白城更多。
因为这两个城首当其冲，比白城逃命时间更少，再加上那些折损的西北军也尽在这两个城里，数量分别比白城多1.5倍和3倍。
这些傀儡一旦失控，真的又是末日降临。
许小鱼在末世挣扎求存这么多年，无比珍惜如今这样的太平，虽然穷，可是至少能吃饱饭。
不过比白城好些的是，大概是巫族将死人都做成了傀儡，倒是没有多少尸体，也没有什么瘟疫。
许小鱼同样也是先将吹哨人干掉，然后埋下炸弹，将昔日繁荣的城池夷为平地。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选择这样的方式。
但现实不允许，大规模处理这些没出城的傀儡，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炸完三座城，许小鱼不但用掉了姜瑞雪给她那些炸弹，就连末世那会的攒下来的家产也全部用光，只剩下些热武器。
许小鱼炸掉城池后，都会检查一遍，确认傀儡都已经连全尸都不剩下，无法再做成可供驱使的行尸走肉，这才往凉州城的方向赶去。
身边没有其他人，许小鱼就不想辛苦自己赶路，直接用飞行器回去。
敌军正在凉州城前叫阵。
许小鱼自己累得不行，直接赏了他们几个手榴弹，炸得他们慌不择路逃命。
心急如焚的傅承彦看到许小鱼，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但这是军营，只能克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上前用平静的语气关心：“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是赶路有些累还有些饿。”许小鱼摇摇头，她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补充能量。
这会天亮了，火头军也做好了粥和馒头供应将士。
西北军对救了他们的许小鱼特别敬重，一听许小鱼说饿，飞也似的朝伙房去，没一会就端了四个馒头和满满一碗粥：“公主慢用。”
许小鱼挑眉。
西北军以为许小鱼嫌弃，呐呐道：“粮食还是公主带来的，城里已经没有荤腥了，公主将就着吃些，晚些末将安排人去打些野味回来。”
傅承彦淡淡道：“这么点不够公主吃，再去拿两份这么多的。”
“啊？”那名将领震惊。
“公主忙了一晚上，多吃些不行？”傅承彦沉下脸，准备亲自去取。
“不是不是，世子息怒，末将马上去拿。”那将领拔腿就跑。
他是真没想到，看着娇滴滴的公主这么能吃。
可怎么还这么小个呢？
许小鱼这才开开心心地就着粥吃馒头，津津有味。
看得其他人也觉得饿了。
许小鱼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立马警惕地将吃食护住：“这些可都是我的，你们想吃的话，自己去伙房拿。知不知道上一个抢我粮食的，腿打断？”
将士们：“……”
他们真没想跟公主抢吃的。
公主怎么跟只炸毛小猫一样呢？
“出去。”傅承彦语气冷冷，直接赶人。
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
他们知道，许小鱼和傅承彦是一对，就差皇帝赐婚了。
“你要不要吃？”其他人看一下吃食都不行的许小鱼，这会掰着馒头投喂傅承彦，“虽然硬了些，但还挺好吃的。”
傅承彦吃下去，脸色变了变。
第868章 今日攻城
就……虽然知道凉州城很缺粮，但这馒头真的是硬得难以下咽。
傅承彦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馒头。
他家小姑娘小时候吃太多苦了，才会觉得这样的馒头也好吃。
“怎么了？”许小鱼睁圆眼睛，“你不喜欢？”
傅承彦将她手中的馒头拿过来，柔声道：“我饿了，先给我吃好不好，我让人再去给你拿一份回来。”
说罢，不等许小鱼开口，傅承彦就起身走了出去，找了位擅长厨艺的四营士兵，让他给许小鱼另外做一份早饭。
许小鱼听到了，跑出来制止傅承彦：“言诺，凉州城已经缺粮好几天，现在能吃饱就已经很好，我不是来享受的，他们吃什么，我自然吃什么，别搞什么特殊待遇。”
本来就不允许女子入军营，她既然想要打破这个规矩，就要叫人知道，女子跟男子一样，也是能吃苦的。
傅承彦微微蹙眉。
许小鱼见状，不给傅承彦开口的机会：“我是公主我说了算。”
她摆摆手示意那士兵先走。
随后，她看着傅承彦，正色道：“言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真不算什么。不止我，关若和许月也一样。”
“你明明可以不用吃这样的苦。”傅承彦心疼，他知道许小鱼有多喜欢美食。
“可是能填饱肚子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啦，再想想命丧西灵国大军手上的百姓，能活着就已经很好，我们是来给他们报仇的。”
“那回头我找两个厨艺好些的人去伙房吧。”傅承彦退让了，“让大家都能吃得好些。”
现在负责做饭的伙头军太不讲究了，饭菜简直叫人吃不下。
“没事啦，我觉得还挺好吃的。”许小鱼笑道，没有条件的时候她不挑。
傅承彦无奈，看着许小鱼又拿起一个馒头开始吃。
“你要是不饿的话，就先去忙吧，我吃完了要睡一觉。”
“小鱼，你还没跟我说，你昨晚是不是把白城给烧了？”
傅承彦说起正事。
昨晚差点碰上西灵国的精锐，白城那场大火他也是看见的了。
许小鱼点点头，边吃边说：“不止是烧了，我把白城、楼州城以及无双城都炸掉，夷为平地了。”
“夷为平地？”傅承彦震惊。
“嗯，城里已经没有活人，我索性就炸了，也好过让西灵国当做后方傀儡大本营。言诺，这件事我会亲自跟皇上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什么，我只想知道，你炸掉这三座城会不会伤害到你自己？”
傅承彦一直都知道许小鱼身上有秘密，不是普通人。
听到许小鱼说这些，他满脑子都是许小鱼以自身为祭，做了可怕的事。
“爆炸的时候躲远点就没事啦，你别把我当小孩好不啦？”许小鱼倒是没想到傅承彦脑补这么多，只觉得傅承彦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寻常人如何能连着炸掉三座城，便是那些武林隐世高人，大抵也只能一掌毁掉一个城门而已……”
“你想哪儿去了？”
许小鱼打断他的话。
“我的炸弹是阿雪给我的，凤桓说过，这个世界曾经是真的存在修仙者，阿雪给我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些修仙者留下的爆炸符之类，威力当然大。”
“这世上没有修仙者，那只是话本子……”
“那你怀疑我是邪魔歪道？”
“没有没有。”
傅承彦忙不迭否认。
“小鱼，我只是害怕。”
“傅哥哥，我答应过爹爹和阿娘，会安然无恙的回去，所以你别想太多，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怕死，不会伤害自己就是。”
傅承彦倏地抓住她的手：“小鱼，自从知道地下城的存在后，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我总是担心，你有一天会不会突然消失。若是这世上没你，毫无意义。”
许小鱼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没命，他也不会独活！
这傻孩子。
“言诺，人活着要向前看，不要因为谁停留在原地。无论将来如何，我们只要将当下活好便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食言了，那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尝尝我没吃过的美食。”
许小鱼望着他，神色认真：“答应我好不好？”
“小鱼……”
“嘘，我的傅哥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样的人。”
傅承彦目光深情，似乎要将小姑娘的模样印刻在灵魂里。
他有千言万语，都被许小鱼堵了回去。
“我困。”许小鱼是在不想和傅承彦继续这个话题，好像在生离死别的似的，索性撒娇，“言诺，咱们先说正事。”
“现在西灵国除了营地里，后方已经没有傀儡军团，他们的主帅很有可能已经聋了。三座城都已经成了废墟，但是州城下还有郡县，他们很有可能朝郡县下手。”
“地下城的傀儡都是被控制的活人，可西灵国的傀儡军团不一样，傀儡是死人，只要死的人越多，傀儡军团就越强大，丢了三座城的后备，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傅承彦闻言，神色凛然：“那你先吃，吃完了好好歇息，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
说完，傅承彦也没等许小鱼回应，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许小鱼填饱肚子后，就躺床上睡觉恢复去。
这一觉她睡了两个时辰就醒来。
四营和西北军临时混合编成数个小队，分别前去距离西灵国营地最近的郡县。
就在这时，敌袭的号角声响起。
傅承彦和几位将领神色一冷，但前去各个郡县的小队任务照旧，他们则登上了城门头。
西灵国大军浩浩荡荡，旌旗猎猎，黑压压一片列阵在城外。
“他们今日要攻城！”一将领目光沉沉，剩下的话没说，但大家都知道。
敌我差距悬殊，他们想守住凉州城并不容易！
“城里的桐油都送过来，泼到城墙上，他们攀墙就放火烧！”傅承彦冷厉地看着前方，“今日一定要把凉州城守住。”
等四营的援军赶来，便是他们反扑之时！
第869章 有来无回
“等等，人数不对！”一直没说话的许小鱼开口了，“这里最多只有他们六成兵力，怕是剩下的四成兵分两路去南北门那边。”
昨天，西灵国可不止这么点人。
“我去南门。”李石道。
“这样吧，我一个人守西门，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如今城中的兵力本来就不多，还分了一些出去。
南门北门人太少的话，怕是守不住。
如今许小鱼手上还有一些些存货，拦住敌军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那个巫师没在大军里，许小鱼担心他们会用傀儡进宫南北门。
她想了想，“桐油带过去，这边不需要。”
“公主，这怎么行？”
“听她的。”
傅承彦一锤定音。
不过在城墙上值守的将士傅承彦并没有带走，而是留下来给许小鱼差遣。
这时，西灵国已经在城下叫阵。
无外乎不要垂死挣扎，早日弃暗投明，效忠西灵国，西灵国皇帝才是明主巴拉巴拉……
许小鱼侧首问距离和她最近的士兵：“会骂人吗？”
那士兵被许小鱼这么一问，顿时紧张起来：“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谁会吵架啊？骂人厉害的。”
“啊？”
“哎呀，他们吵死了，咱们派个嘴皮子厉害的人骂死他们。”
“公主公主，小的会！”
有个远一些的士兵听到许小鱼这话，连忙举起手。
“那给我骂他，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他祖宗十八代，给我尽情的问候他。”
“是，公主！”
那士兵收到命令，清了清喉咙，开始了他的表演。
“西灵国的龟孙，你老子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就生了你屁股养大，现在跑到你朝云爹门口喷粪，你爹……”
本来西灵国叫阵那人可得意了，结果很快就被这西北军喷得找不着北，指着西北军气得快爆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小鱼也算是长见识了，之前大富村那些奇葩来来回回就贱人扫把星什么骂，但这个西北军就厉害了，他已经开骂了一刻钟，语速快不说，还一句都不带的重复的。
把西灵国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还没出世的孙辈，通通都照顾到。
许小鱼觉得被骂对象换成自己，早就把这西北军抽筋扒皮了。
不过，骂的是西灵国，许小鱼通体舒坦，说不出的高兴。
西北军骂的同时，许小鱼还给他递水喝：“歇会继续骂，骂完祖宗十八代，你可以换个思路！”
西北军受宠若惊，谦虚地道：“那小的要换什么思路？还请公主指教。”
“比如给他多找几个野爹什么的。”许小鱼坏笑。
“懂了！”西北军秒懂。
“朝云国的，有本事你就下来！”
这西北军脑子转得快，再加上身边还有其他小伙伴支援，喝口茶的功夫，已经给对面编好了野爹的由来。
对面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再度被气得气血逆流，暴跳如雷。
西北军编得有理有据，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信了那个将领好多个爹。
有了人开头，西北军的思维就活跃起来，上至西灵国主帅，下至大大小小的将领，无一能逃出西北军的故事。
他们接力骂西灵国，将西灵国全军上下都气得恨不得立刻冲上城墙将西北军碎尸万段。
许小鱼一直在等主帅露面，可惜的是，西北军这样骂他们，主帅依旧没现身，而大军也没有进攻的准备。
想来她是猜对了，他们真正要攻的是南北门！
西门这边不过是用来迷惑守城的人。
估计他们是想速战速决，所以并没有派太多人过去，以免被朝云国这边发现。
许小鱼凝神倾听，辨别南北门的动静。
两边都有喊杀声和城门被撞的闷响。
傅承彦和李石都没发出求救的信号，许小鱼便没有过去支援。
不过西灵国大概是见久攻不下，现在也没有攻破城门的消息，暗中派人离开查探消息。
许小鱼摸出一个小小的圆筒，对准西灵国离开那人的脑袋。
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挟裹着凌厉的劲道激射过去。
速度之快，根本没人看得清。
数百米的距离，那人还没跑出几步，就突然倒了下去。
下命令那人见状，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扶住人，一探鼻息，却发现对方已经气绝身亡。
许小鱼吹了一下小圆筒，这是她之前闲来无事做的暗器。
不过也只有在她手上能发挥出这么大威力，换成其他人，最远也只能在十米之内取人性命了。
那针是喂的毒，能在几息时间内取人性命，除非是许小鱼立刻出手施救，否则绝无生还可能。
“好了，就骂到这里吧。”许小鱼抬手稍稍往下一压，制止了西北军继续给西灵国找野爹，“炮台还有两发弹药，就赏给他们吧！”
许小鱼指了指那座小小的炮台，“礼尚往来，他们这么喜欢我朝云国国土，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公主，真的要轰？”西北军问。
许小鱼挑眉：“不然，炮台送他们？”
“公主，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那可不，回头就得真刀真枪的拼命，能伤他们多少伤多少。”
许小鱼边说边走向炮台。
看着他们头疼的样子，许小鱼决定亲自动手。
西灵国那边一直注意着城墙上炮台，见许小鱼走到炮台那，军令旗立刻打出旗语。
原本整整齐齐列阵的大军，立刻四下散开。
许小鱼已经冷笑着轰过去，根本不给他们逃窜的机会。
这些个脑子不正常的，明知道凉州城现在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居然还来做堆送，她要是放过了，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苦心？
轰！
伴随着一声爆炸，西灵国大军中血肉横飞，惨叫无数。
第二发炮弹又打过去后，阵型全部乱了。
西灵国再次演绎慌不择路的逃命。
十几万大军一乱，肯定就有踩踏事件。
许小鱼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西灵国那边乱做一团。
若非兵力太少，这时候定要乘胜追击！
不过西灵国将领也不是吃素的，退一个杀一个，以铁血凌厉的手段，压住了后退逃命的大军。
“攻城！”
第870章 迎战！
“公主，他们要攻城了！”西北军下意识看向许小鱼。
许小鱼微微勾唇：“别怕，让他们攻。”
昨天去白城之前，她可是给了陶洛两箱地雷，让他派人埋到城外。
只要西北军踏入埋了地雷的地方，就炸他个死无全尸！
真当她拿着那些热武器吃干饭的？
她手上的热武器并不多，但西灵国军队主力都在这里，许小鱼要让他们主力都折损在朝云国内。
这一战，朝云国势必要踏平西灵国的。
“报，朝廷援军已经到了东门外！”有个西北军狂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欣喜若狂。
“我去看看！”许小鱼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了踪迹。
她来到东门，旌旗迎风招摇，阵型整齐，军容肃穆，一看便知这是支虎狼之师。
镇国公骑马列于阵前，神色冷厉，杀伐果决的铁血气势显露无疑。
“开城门。”许小鱼下令。
城门缓缓打开，镇国公一骑当先，策马而来。
许小鱼迎上去：“国公，敌军来袭，城中诸位将领皆去了迎敌。”
许小鱼将各城门情况都说了遍。
镇国公连歇口气的时间都省了，直接点兵去支援各城门。
二十万大军入城后，镇国公直奔西门。
此时，西灵国的前锋已经被地雷炸得血肉横飞。
剩下的不敢再轻易上前。
他们驱使了傀儡先行。
炸掉一批傀儡后，地雷被清干净了。
“开门，迎战！”镇国公见敌方军心不稳，阵型已乱，便下令开战了。
西北军面面相觑，然后看向许小鱼。
许小鱼回过神来：“等等，我把石头搬开！”
她飞身而下，将堵在城门的石头推开，顺便替西北军把城门打开。
“杀！”
援军杀声震天，冲向西灵国大军。
看到这些援军，西灵国的将领傻眼了。
他们明明已经安排人去截杀援军，怎么援军还这么快赶来？
等他们回过神想要后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援军冲入他们的阵列，挥刀砍过去。
镇国公亲自披挂上阵。
西门外厮杀惨烈。
四营的援军士气高涨，西灵国因为接二连三被炸，早已生了退却之意。
这一仗打了许久，西灵国主力见势不对，将带来的傀儡全部推出去阻拦援军，最后死伤无数，落败而逃。
镇国公并没有着急追击他们。
援军日夜赶路，很是疲乏，虽然拿下了第一场胜利，但总要休整过来再继续和西灵国打。
傅承彦和李石两边也大获全胜。
陶洛收到这一消息后，热泪盈眶，他们终于赢了一场，凉州城不会再落入西灵国之手了。
不过虽然赢了胜仗，朝云国这边死伤也惨重。
许小鱼和关若以及其他军医为了抢救受伤的军人，忙得脚不沾地。
原本许月是来当药童的，但最后因为受伤的人太多，许月也得帮着上药包扎。
一天下去，许月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援军的药材是许小鱼让筹集的，她给出的止血药和伤药比之前军中用的好得不要太多。
有许小鱼坐镇，很多濒临死亡的将士被许小鱼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开始觉得许小鱼是因为公主原因才被吹得医术了得、瞧不起许小鱼师徒以及许月的军医，经过这天之后，对许小鱼心服口服，再也不敢生出排斥女子行医的想法。
“公主，那边那个腿断了，这里交给我，您过去瞧瞧。”军医跑过来，指着刚刚送到医帐的担架急声道。
“伤口我已经清理赶紧，你上药即可。”许小鱼交代完，一阵风似的过去了那边。
这是个小将领，腿上的伤口深入骨头，鲜血淋漓的样子，十分骇人。
那小将领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许小鱼面不改色，剪掉他的裤子，开始清洗伤口。
许月则在一旁充当助手，给许小鱼递工具。
许月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虽然看了一天，但这会还是脸色发白，微微发抖。
“小月月，学医便是这样，你若是害怕，现在回去念书还来得及！”许小鱼察觉许月的状态，低声说道。
许月摇摇头，颤声道：“不，我虽然现在害怕，但我总会习惯的，我希望我能像小姑姑那样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小姑姑，别赶我回去。”
许小鱼抽空看了他一眼：“好，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这句话。”
她动作麻利，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
许月看得眼花缭乱，羡慕许小鱼本事的同时，也暗暗发誓要好好学医，变成和许小鱼那样厉害的人。
两刻钟后，小将领的腿已经被上药包扎起来。
“小月月，从明天开始，你负责给这位将军换药包扎。”许小鱼侧首对许月说道，“看清楚小姑姑怎么做了吗？”
许小鱼有意给许月练手。
“看清了。”许月点点头。
许小鱼走到关若那边，关若正在给一个士兵包扎。
许小鱼和关若都没有女扮男装，也不隐瞒身份。
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两个女子军医一个是未来太子妃，一个是公主。
公开身份的原因也是免得将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冒犯了她们，毕竟军营都是糙老爷们。
“吃饭了。”伙房那边送来晚饭。
众人才惊觉已经过去一天了。
许小鱼见暂时没有什么伤势惨重的人送来，就赶紧扒饭吃饱再说，然而没吃上两口，又有伤者送来了。
这一忙，就忙到深夜。
许小鱼回到房间泡了个澡，倒床就睡了，一觉天亮。
如今镇国公到了，作为援军主帅，西北军自然也暂时归属他统领。
许小鱼一起床，就被镇国公请了过去。
他就留下傅承彦和两个心腹。
“公主，承彦说三城都已经被您炸了？”
“对，除非西灵国退出平阳关，否则是没有地方可以守。至于傀儡的事，言诺应该也跟您说过了吧？”
“没错，公主可有法子解？”
许小鱼摇摇头：“除了砍掉傀儡的脑袋，我别无他法，因为这些傀儡本身已经是个死人。”
“这可真是……”镇国公想骂，也不知道怎么骂起。
许小鱼严肃道：“傀儡可怕之处，是把人抓伤后，会把人变成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