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软饭硬吃
江涛找不到许小鱼，人又请到了醉仙楼，只能窝着一肚子的火去会客。
醉仙楼热热闹闹，很多人都想来看看，传说中救回太子的女神医长什么样子。
江涛硬着头皮带上家人去了醉仙楼，马车才到，不知道门口谁喊了一声“江家的人到了”，急于见到许小鱼的人蜂拥而上，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马车上的江家人脸色很难看。
本来今天是扳回面子的好时机，谁知那个小贱人竟然不配合，偷偷跑了，让他颜面尽失。
江老太太瞪了柳云华一眼，低骂了句：“要不是你，涛儿今天也不至于这么丢脸。正头娘子的身份已经给你了，还得寸进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柳云华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委屈，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张口就指责她。
可她又不能反驳，只能垂着头认错：“都是儿媳的错，求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顿了顿，柳云华悄悄看了眼江涛，希望江涛能出面说句话。
结果江涛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立刻移开了视线。
柳云华：“……”
“娘，我们该下去了。”等老太太又唠唠叨叨念了一会，江涛这才对她说道，“她来不来没关系，只要人在江家就行。”
“你可别总是惯着，女人不能惯，该管的时候就要管，以免恃宠而骄，都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江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柳云华的，一点脸都没给。
柳云华咬牙。
那小贱人没回来之前，江家可以称得上其乐融融。
小贱人一回来，江家就翻天。
现在就这样，以后还有她立足的余地？
江老太太的态度让柳云华很是恼火。
可那毕竟是婆母，要是反驳，一顶不孝的帽子盖下来，最后惨的还是她！
“云华，你少说两句，别让娘再生气，外头都是人。”江涛警告，接着深深吸了口气，率先下了马车。
接着他将江老太太扶下来，柳云华跟在后面。
围观的人伸长了脖子，一直等着许小鱼登场，结果却没有看到人。
“咦，治好太子的小神医呢？”
“不是说带她出来认识一下人吗？怎么没见着？”
“江大夫，你那女儿呢？”
……
扑面而来关于许小鱼的问题，让江涛窒息。
他很后悔自己太张扬。
不然也不至于来了这么多人，他那名义上的女儿却临阵逃脱，让他丢脸丢到家。
“大家安静，听江某说一句。”江涛别无他法，只能强行挽尊解释，“是我考虑不周，我家闺女太累了，临出门前还睡着，我实在是不忍心吵醒她，往后会有见面的机会，请大家谅解一下。”
“切，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拿小神医的名头给自己造势！”
“杏林堂现在一落千丈，可不得要小神医来坐镇么？”
“以前也没听说大小姐会医术啊，倒是时不时听到传言说大小姐是个傻子，失踪了快一年半，现在京城多了个小神医就是他的女儿，大家品品，细细品，这可真是微妙啊！”
“散了吧，这就是江家虚张声势，借小神医名头让自己东山再起罢了。”
……
这些话让江涛脸都绿了。
那些异样的目光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尴尬又狼狈。
“你懂什么呢？小姑娘年纪才多大，就你们以为治病像吃饭喝水这么简单？她歇歇怎么了？难不成还得给你们请安不成？一个个的，这么过分欺负谁呢？”江老太太怒骂。
“你们家养不出这样的女儿，就觉得别人不能，与你们相提并论。我们江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把嘴巴给我闭上，别以为我们江家只是开个医馆，就由得你们污蔑，小心我到官府告你们一状！”
江老太太那副凶悍的泼辣样，令围观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京城的人都要脸，总不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泼妇一道骂街。
“今天榆儿便是不能来醉仙楼，那她也是我江家的姑娘，由不得你们说半句不是。否则，别怪我老太婆不要脸，拼了命也要给她讨个公道。”江老太太又道。
一时，四周沉默。
然而沉默只持续了片刻，就被人的掌声打破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累了要歇着呢？好在我偷偷跟了出来，没想到你们竟还能颠三倒四！”许小鱼从人群后走出来，“说是让我回家认祖归宗，连大门都不给开，这叫认亲吗？”
江涛看到她，差点气绝。
“大家评评理，说是为我设宴，却连我都不带出来，这算什么事呢？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对外头人说不舒服要歇着，明明不想让我见人，却找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罢，许小鱼红了眼：“我听说亲娘已经过世，她要是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吧？”
众人见小姑娘俏生生的，长得煞是惹人怜爱，听到她说出这样委屈的话，立刻就替她打抱不平：
“天啊，大家看到了吗？这不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吗？”
“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们拼命，原来却将小姑娘关在家里，要跟谁拼命呢？”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看看吧，这杏林堂还是霍家大小姐的，现在她的女儿却如同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了。”
“外室都能扶正了，还有什么事是江大夫做不出的啊？这软饭硬吃的本事比医术厉害多了，怕是天下无双吧？”
……
江涛被人骂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许小鱼会在这里等着他们，甚至半点情面都不给！
“榆儿，你怎么能这样撒谎？许家到底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让如此鬼迷心窍，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江老太太阴沉着脸质问，“你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吗？”
“可我听说他是入赘霍家的，难道我不是姓霍吗？跟你们姓江有什么关系？”许小鱼反问，“哦，原来京城里那些传言是真的，你们在吃绝户，所以连我姓氏都给改了！”
第422章 滴血认亲吧
这话就诛心了。
而看热闹的人闻言，立刻化身正义使者，实则唯恐天下不乱：
“可不是么？这杏林堂本来就姓霍的，姓江的入赘，现在却变成姓江的，这还真是在赤裸裸地吃绝户啊。”
“要不是小姑娘医术高明，这江家怕不是这辈子都巴望着小姑娘死在外头别回来，好叫姓霍的东西名正言顺地变成了姓江的，算盘打得真好。”
“小神医，既然他们说你是霍大小姐的女儿，那这杏林堂就该是你的，可别真让霍家的一切变成姓江的啊，你现在医术有成，继承杏林堂也是名正言顺的，谁都说不得你。”
……
江老太太见形势不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娘……”江涛立刻接住江老太太，着急万分，“你不要吓我啊……你们满意了吗？将我娘气成这样？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饶恕你们。”
说罢，江涛抱着老太太，急急忙忙便要上车，想要离开这让他窒息的地方。
许小鱼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这里有个医术比你高明的大夫你不找，你要去哪儿呢？”
“江榆，这是你祖母，你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罢休？你这个不孝女，便是有天大的功劳，你也不该恃宠而骄，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许小鱼嗤笑：“长辈？装晕的长辈吗？”
话一落音，江涛还没看清许小鱼怎么动手的，怀里的江老太太忽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那生龙活虎的精神头，哪还有被气得晕过去的样子？
“老太太身子挺好的啊。”许小鱼似笑非笑地盯着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满眼怨毒，恨不得将许小鱼碎尸万段。
这个小贱人！
当初就该死在外面别回来的。
和她的贱人娘一样，叫人看着就憎恶。
“那是你祖母！”
“我又不记得我见过她，你说我是你女儿，你又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反正我忘记了以前的事，什么都凭你一张嘴不是？”
江涛死死地盯着许小鱼。
柳云华却觉得痛快。
原来看着别人吃瘪是件这么让人愉悦的事。
老太太还骂她？现在知道这小贱人难缠了吧？
针不扎在他们身上，他们是永远不知道疼！
“你！”
“要不滴血认亲？”
“江榆，你这什么态度，那是你爹。”
“哦，那杏林堂什么时候还给我？”
被许小鱼架在火上烤，江家母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们满以为许小鱼很好控制，可此刻才发现，他们错了。
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再也不是任由他们揉捏的傻子。
江涛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杏林堂早晚要给你的，你如今刚有所成，不要太过于急功近利，等你再长大些，迟早要掌管杏林堂的。”
“今天本就是给你设宴的，你偏要闹出这样的事，让别人看我们江家的笑话。榆儿，乖乖听话，爹为你母亲说的那些话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有什么回去我们关上门再商量。”
忽然被甩锅的柳云华猛地看向江涛。
江涛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榆儿，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跟你母亲只是缺乏沟通，她想对你好的心是真的，别将人拒之门外好吗？”
许小鱼定定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江涛说了一通，原本连自己都感动了，不料许小鱼完全不为所动。
感动顿时变尴尬。
他对上许小鱼的目光，那赤裸裸的讥诮，让他想无视都难。
“榆儿，听话……”半晌，江涛才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却毫无底气。
“我不需要这劳什子宴席，你要真是想让我回来，很简单，把杏林堂还给我，有些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有话事权。不然，我回来当个摆设的吉祥物？”许小鱼缓缓说道。
江涛死死握着拳压抑内心的怒火。
才回来，就想跟他抢杏林堂？
这小贱人，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该一把药让她死了，免得这会来气他！
众人窃窃私语，那些指指点点皆落在江涛身上。
再加上江涛才从镇抚司出来，在很多人眼中，杏林堂已经无力回天。
只是现在突然有了个许小鱼，大家对杏林堂又多了几分信任。
不过，许小鱼要是不去杏林堂坐诊，杏林堂同样翻身无望。
江涛本想接着许小鱼东山再起，可现在却被许小鱼逼入死胡同。
要么认许小鱼，将杏林堂还给她。
要么不认许小鱼，江家和杏林堂一起京城消失。
可偏偏这两个选择最后结果都不是江涛愿意接受的。
他要霍家的名声，也要霍家的家产。
如果最后变成他承认自己入赘，那么所有一切都成笑话。
他辛苦钻营十几年，最后竹篮打水。
江涛从没一刻如此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许小鱼弄死！
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非得将这小贱人留下，现在害得他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江老太太勃然大怒：“江榆，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爹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逼你的爹的？你这个不孝女，都在外头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江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得逼得江家去死？”
“学了什么？许家唯一教会我的，就是亲人之间不应该算计。可你们，好像一直都在算计我吧？”许小鱼冷笑，“到底是谁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老太太被许小鱼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在发抖。
“好了，大家应该也明白我的态度了，别跟我说孝道，我当初差点连命都没了，我怨又怎么了？”许小鱼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去江家的杏林堂坐诊，而且，我叫许小鱼，不叫江榆！”
江老太太和江涛恨不得上前撕了许小鱼。
许小鱼走到老太太跟前，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初次见面，我送的这份大礼可还喜欢呀，老太太！别急，后面还有的，江家算计我在先，就别怪我报复在后了。”
第423章 等着哦
闻言，江老太太心头骇然。
许小鱼轻轻一推江老太太：“等着哦。”
说罢，她扬长而去，也不管醉仙楼前面乱成什么样子。
没用的时候，就把人当实验品。
有用了，就巴巴地跑出来认亲。
当自己是天道的儿子呢，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
想利用她为江家正名？门都没有。
经过她这么一闹，京城那些权贵看江家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江涛还想回到从前被人捧着的好日子，做梦可能比较快一些。
送了江涛一个闷亏后，许小鱼心情十分愉悦。
但江涛就不太好了。
他死死盯着许小鱼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那些冲着许小鱼救好太子功劳来的人见状，纷纷借口家中有事离去。
京城这些人向来现实，许小鱼都跟江涛划清界限了，傻子才会为了江涛留下得罪许小鱼。
人总会生病，指不定哪天就求到许小鱼面前来。
神医是最受追捧的，因为人都怕死。
江涛压下心中的怒火，赔笑挽留请来的宾客，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
原本热热闹闹的醉仙楼，很快就门可罗雀。
除了凑热闹的百姓，就剩下江家三个人。
“这个小贱人！”江老太太咬牙切齿，“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这样丢我们的颜面，回去看我不整治死她，跟她那个女表子娘一样，死不足惜！”
“娘，少说两句。”江涛也恼怒，可他没忘记这里是外面，压低声音提醒江老太太。
“哼！”江老太太冷哼一声，怒气冲冲上了马车，回江家去了。
江涛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同样是将许小鱼记恨上。
等等，他劝自己，这小贱人早晚要跪下来向他求饶的，眼下让她先得意！
许小鱼被江涛认了回去，却又和江涛划清界限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许明哲自然也听说。
恰好傅承彦从四营出来回城见他。
“小鱼已经回江家了？”傅承彦坐在许明哲对面，“等等我再去安排些人保护她，不能让她涉险。”
“不用。”许明哲淡淡地道，“小鱼能保护好自己，别让你的人成为她的包袱。”
傅承彦：“……”
头回听说有人嫌弃他的暗卫。
可那是许明哲，除了摸摸鼻子忍下他还能做什么？
这大舅子可不好惹，已经有景昭帝这个拦路虎，再让这大舅子站在景昭帝的阵营，那他不知何时才能将人娶回家。
“对于小鱼的身世，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许明哲问。
“担心。”傅承彦坦白道，“虽然我未曾经历当年那件事，但却也是听说的。平王败逃，祁王失踪，小鱼会不会是他们放出的诱饵？”
“应该是，祁王应该还活着。”许明哲道，“但这件事水太深，需要你与太子出面才行。”
“五哥，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我会转告太子那边。”
“已经与太子商议好，如今便是要让你的人也暗中搜寻祁王的下落，还有无论将来小鱼有什么举动，你都要保持冷静。”
傅承彦一听，下意识问道：“不会让小鱼忘记我之类吧？”
“见机行事，什么都有可能。但你要相信小鱼，就如同小鱼相信你一样。”
“五哥，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将幕后之人引出来吗？”
傅承彦沉默了。
“小鱼的本事超出你我想象，我们要做的便是信任她，接应她，随机应变。言诺，小鱼她……”
早已不是那个被人虐待变傻令人心疼的小鱼了！
最后这句话许明哲没有说出来。
从很久之前他就发现，小姑娘被刘氏害了醒来后就截然不同。
一个人性情大变，但总会有一些东西保持着原状。
但是小鱼不是，从头到尾寻不出半点那个形同稚儿的小姑娘的影子。
更重要的是，她经常提醒他们，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要一如既往的爱她。
对于过去，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而非本人经历。
“小鱼怎么了？”傅承彦见傅承彦没说下去，紧张地问道，“我没在京城这些天，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小鱼很厉害，你不必过于忧心，反倒坏了她的计划。”
“哪能放心呢？”傅承彦嘀咕，都差不多想将小姑娘天天带在身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放行。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家小姑娘治好太子之后，京城多少人都像饿狼一样盯着他家小姑娘。
“唉，回来晚了，不然我可以跟着小鱼一块去砸江涛的场子。”傅承彦又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小姑娘虐渣的英姿。
“你已经砸过一次，不要添乱。”许明哲凉凉地斜睨他一眼，警告道，“过来，与你商量些别的事。”
傅承彦和许小鱼一样，对许明哲有些怵。
这个五哥太腹黑，什么时候给人挖坑都不知道。
许明哲跟傅承彦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傅承彦再次为自己识时务庆幸。
好在不是许明哲的敌人，不然真的太惨。
如果计划顺利，京城某些人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
傅承彦没能见到他家小姑娘。
因为小姑娘离开醉仙楼后，去打包了一份酱肘子回江家去了。
江家的下人现在看到许小鱼就害怕。
“大小姐。”
“嗯。”
许小鱼抱着酱肘子，满脑子都是那肥而不腻的肉，没空理这些下人。
正当她吃得香的时候，江老太太他们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找许小鱼算账。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玩意，给我跪下磕头认错，不然你看我不将你赶出江家去？还真以为学了些医术的皮毛凑巧救了太子就是天大功劳，我告诉你，在江家你永远只是小辈，必须要孝敬长辈！”江老太太怒吼。
许小鱼掏了掏耳朵，像是没听到那样，继续啃她的肘子，冷了就不好。
“你聋了吗？听不到你祖母说话吗？我让你跪下磕头，你以为现在谁还能护着你？给我……”
“老、老太太，崔、崔夫人来了，要、要见大小姐。”这时，有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通报。
第424章 我好想你啊
“哪个崔夫人？”江老太太冷声道。
“就是从二品怀化大将军的夫人。”丫鬟瑟瑟道。
江老太太脸色微变：“快、快请崔夫人进来。”
顿了顿，她又看向许小鱼警告道：“你给我识相点，崔夫人让你看病你就看，敢拿乔让怀化大将军记恨上我们江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臭啊！”许小鱼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原来有人喷粪，难怪呢！”
“江榆你这个贱……”
咻。
没吃完的肘子自许小鱼手中飞出，直直塞入江老太太的嘴巴，让她无法再发出半个字。
“呜呜呜……”江老太太气炸，身边的丫鬟见状，赶紧将肘子拿下来。
“你……”她又要破口大骂。
许小鱼冷声打断：“你要是想试试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我成全你。别仗着年纪大就倚老卖老，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你最好消停点，不然气到我了，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江老太太忍不住后退两步，许小鱼眼中的杀意让她不敢直视。
以此同时，崔夫人到了。
许小鱼刚开始还没想到这个崔夫人是谁，这会见到人才记起来。
原来是崔俊杰的母亲。
崔俊杰回京后，没多久就跟崔金荣去了边关，如今只剩下崔夫人和女儿三丫留下来。
母女两人深居简出，许小鱼到京城这么久也没见过他们，是以一时半会都忘了还有崔家的存在。
“崔夫人。”江老太太变脸速度很快，立刻赔着笑迎上去，“您来了不早些差人来说一声，也好让我老婆子提前准备准备，这不，怕是要唐突崔夫人了，还望崔夫人不要见怪。”
相对于江老太太的热情，崔夫人就显得有些冷淡了：“老太太客气了，不请自来，是我们失礼。老太太，我是来找小鱼姑娘的。”
“哦，哦，榆儿在那……”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生硬地给崔夫人指了指许小鱼的方向，“榆儿，崔夫人来找你的，你快过来见过崔夫人。这孩子在许家生活了一年多，不太懂京城的规矩，崔夫人谅解一下。”
“榆儿，快过来这边，别叫人笑话你，这可是将军夫人，来看你是你的福气，别这么不识抬举……”
“小鱼姐姐。”没等江老太太说完，看到许小鱼的三丫就扑过来抱住许小鱼，“我好想你啊姐姐。”
三丫白了也胖了，眉眼长开了不少，依稀能寻出几分崔夫人的影子。
许小鱼眉开眼笑，搂着三丫：“小姑娘变得那么好看，姐姐差点没能认出你。”
“我早就听说姐姐来京城了，只是我娘说我病还没好得养着，这才没来见姐姐的，姐姐不要怪我。”三丫抬起头望着她，“我好想姐姐的。”
“我也想三丫了。”许小鱼摸摸她的头，随后看向崔夫人，在京城生活了大半年，崔夫人已经看不到当初为生活所迫、满脸风霜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如今越发显得温柔贤淑。
“小鱼，先前你五哥考试，我怕打扰到你们，便一直没来看你。如今听说你被父亲认回去，便过来看看你，希望不会麻烦到你。”崔夫人走过去。
许小鱼立刻明白，崔夫人是来给她撑腰当靠山的！
好叫江家知道，她在京城多的是人护着。
江老太太言犹在耳，如今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不会不会，崔婶婶进屋坐。”许小鱼笑着将母女二人迎进屋。
江老太太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崔夫人回头看着她：“老太太留步，我与小鱼有些体己话想说说，想来，我们也大半年没见过了。先前小鱼在清河县的时候，接手治我女儿的痨病，如今还在吃药，所以……”
江老太太一听是痨病，吓得一哆嗦，赶紧道：“好好，你们聊，我去让人准备些果蔬点心送过来。”
“有劳了。”崔夫人微微颔首，随即与许小鱼进屋去。
许小鱼关上门之前，凉凉地扫了眼外头的下人：“还不滚让我一个个丢你们出去？”
众人立刻做鸟兽状散了。
“让崔婶婶见笑了。”许小鱼关门回到屋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不怀好意是，我怕他们算计我……”
“你在江家是不是过得不好？”崔夫人问，“要不你随我去将军府住？俊杰和他爹去了边关了，府中就我们母女二人，你过去正好作伴。”
“不用了崔婶婶，我得留在江家。”许小鱼婉拒了。
“小鱼，先前一直没来看你，还希望你不要怪罪。”
“婶婶说哪儿话？我知道的，不会怪你。对了，三丫过来让姐姐看看。”
三丫蹭蹭跑过来，乖乖伸出手腕给许小鱼号脉。
“嗯，已经没什么大碍，可以停药了。”许小鱼道，接着低下头与三丫对视，“在京城习惯吗？”
“习惯，京城没有祖母他们骂我娘。”三丫点点头，“姐姐，我爹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崔念，以后姐姐也可以喊我念念。”
“念念，真好听。”
“我爹给我起的。”
崔念满心欢喜。
崔夫人笑道：“她到了京城后，性子活泼多了，说起来，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三丫她估计早就没了……”
“都过去啦，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现在的美好。你在京城也习惯吧？”
“还好，比以前有盼头了，知道孩子爹还活着。小鱼，虽说我们崔家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可如果江家这些人找你麻烦，你随时可以来将军府找我，不管怎么样，我们崔家都站在你这一边。”
“谢谢婶婶，我又多了个靠山。”
“小鱼，我知道宫里现在对你另眼相看，不过，宫里不同外边，你要事事小心。”
“好。”
崔夫人又跟许小鱼聊了一会，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许小鱼将人送到门口，直至她们离开。
江老太太一直盯着许小鱼，人走后，立刻上前：“榆儿，我听说这崔家还有个年纪与你相仿的哥儿，不知道说亲了没？你有个表姐，刚好到议亲的年纪，我觉得这崔家挺好的，你回头跟崔夫人提提，让两家结个亲。”
第425章 来得及做白日梦
许小鱼闻言笑了。
她定定地看着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仍旧自顾自说道：“这么好的门第，可不要让别的人家捷足先登，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要是你表姐能嫁入崔家，往后也少不了你的助力。许家你那五哥入仕也更顺利不是？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许小鱼依然不说话。
江老太太半天也没等到许小鱼的回复，顿时有些不满：“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京城的人家选儿媳最看重就是名声，你这样不孝，谁敢要你？”
“没人要也不需要江家担心，老太太，没人跟你说过你脸真的很大吗？”许小鱼嗤之以鼻，“你们江家什么门第，也敢肖想朝廷二品大元的嫡子？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睡一觉，还来得及做白日梦！”
“你说的什么话？”
“难道不是？你口中我那所谓的表姐，怕不是老太太你的外孙女？我打听得没错的话，只是个开着个小小药铺的老板的女儿吧？满京城多少名门望族要跟崔家结亲，轮回都轮不到你！
还有，我跟你们江家真的不熟，别仗着年纪，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可不吃这套。想跟崔家结亲，就自己说去，别在我跟前唠叨什么两全其美。
许家跟崔家的关系，还轮上你们江家横插一脚来卖人情，我五哥能不能入仕，也不需要江家虚情假意的关心。老太太，有这个精神头整天算计他人，就别学人去礼佛，学佛的人可没你们这么面目丑陋吃相难看。”
许小鱼把江老太太怼得差点吐血。
她颤着手指着许小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劝老太太不要做梦，如果你们能跟崔家结亲，那是你们江家本事，但不要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我管你们江家死活呢！”
“你、你……”
“我累了，老太太自便啊。”
许小鱼挥挥手，扬长而去，不管江老太太被气成什么样子。
就江老太太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儿女？
让她帮着去祸害崔家？她脑子有病，给自己树敌。
江老太太半天才缓过来，狠狠地敲了敲拐杖：“这个该死的贱人！”
旁边的下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
入夜。
许小鱼正打算睡下，却发现有人正朝她房间这边来。
许小鱼挑眉：江家又开始新一轮的作死？
不一会儿，许小鱼的窗户就被人轻轻敲了。
“是我。”低低的声音传来，让许小鱼瞬间欢喜不已。
她披上衣裳，蹭蹭跑过去开了窗。
朦胧的月色下，少年披着夜色站在窗外，俊美的面容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还没睡？”傅承彦看到小姑娘那一刻，心像是一下被糖填满了，甜得发腻，“我回来了。”
许小鱼立刻翻窗出去，扑到傅承彦怀中：“言诺，我想你了。”
傅承彦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紧紧搂着小姑娘：“我也想你了，小鱼。”
“嗯嗯，你在四营里还习惯吗？”她仰起头望着少年。
傅承彦垂眸，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除了见不着你，一切都习惯。”
“那以后我晚上去看你好不好？”许小鱼马上想到法子，“只要我在京城，每天晚上都去，这样你就不会不习惯啦。”
傅承彦失笑，低声道：“那是军营，都是臭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去不适合。”
主要是在军营几天，发现那些军中汉子的话题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个姑娘，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要是发现小姑娘，那岂不是天天念叨着？
傅承彦觉得这样很亏，景昭帝现在对他意见可大着呢，要是发现他还让小姑娘天天跑去四营，指不定就直接将他发放的边关眼不见为净。
“可你不是想见我吗？”
“嗯，但我是男人，你重要，建功立业也重要，要不然我拿什么来娶你，给你未来对不对？小鱼，你只需答应我不要被京城那些小白脸哄骗就好了。”
“你想太多了，我觉得满京城的男人，除了我五哥没人比你更好看的，我都有你了，还能看上谁？”
傅承彦再次庆幸爹娘会生，给了他这么一副好皮囊，不然在小姑娘这占不到优势。
“你是为了我离开四营的吗？”
“小鱼，我都知道了，你放心，除了太子，你身后还有国公府以及其他武将撑腰，满京城都是你的靠山，那些文臣想要算计你，也得问问我们同意不。”
“我才不担心这个，他们想算计我的话，要担心自己才是。”许小鱼骄傲地哼了哼，“言诺，你在四营要听你爹的话，可别这么大还挨打啊。”
傅承彦：“……”
小姑娘这样说未来夫君好吗？
未来夫君也要脸的！
“小鱼……”打是不能打了，又不能大声说话，傅承彦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许小鱼乐了：“原来你也怕挨打呀？”
傅承彦：“……”
他和小姑娘是不是沟通太少了呢？
“再说我打你了！”他恐吓。
“你打不过我。”许小鱼尾巴都快翘起来。
傅承彦：“……”
算了，少说话，多做点正事吧！
许小鱼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俊颜放大落下，呼吸一窒。
温柔绵长的吻细细密密地袭来，许小鱼被傅承彦的气息彻底包围。
两人的身影被遮住，只能斑驳地看到他们仿佛融为一体。
许久，傅承彦才放过许小鱼。
但两人的双唇还碰到一起。
“小鱼，我想早些将你娶回家。”他声音有些沙哑，“皇上好像对我不太满意，他要是反悔收回了赐婚圣旨怎么办？”
“不怕，我站在你这边，就一定能嫁给你的。”
“你要为了我反抗皇上吗？”
“哼哼，你才是跟我想要过一生的人，皇上又不是，他管天管地管朝云不够累啊，还要管我这个小姑娘婚事。”
有了许小鱼的表态，傅承彦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
“言诺，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要将我看成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哦，你会吃亏的。”许小鱼亲了亲他。
第426章 别胡说八道啊
“我不担心你吃亏，但我怕你受委屈。”傅承彦抚上小姑娘的脸，柔声道，“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有你有许家，我就很快乐啦。”许小鱼笑眯眯地道，来到朝云国，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旅程。
这里没有丧尸，能吃饱喝足，再也没有比这更像神仙的日子。
许小鱼是个知足常乐的人，所以她活得很开心。
傅承彦听到自己排第一，满心欢喜：“小鱼，我会挣来战功，风风光光娶你过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言诺，我不需要你有多顶天立地，我只希望你不要泯灭良心，做个有用的人，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小鱼……”
“嘘。”
许小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偎在他怀中，静静享受这难得独处的时光。
往后，这样的机会在两人成亲之前会越来越少的。
傅承彦身为国公世子，早晚要承袭爵位，接过国公手中的兵权，因为在朝云国，将门都是子承父业。
朝云国虽然国力强盛，但架不住邻国野心勃勃，对朝云国虎视眈眈。
如今的太平是短暂的，总有一日会有场大战，只有天下一统，才真正的太平。
傅承彦没在江家停留多久，虽然舍不得，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安排，确保许小鱼和许家的人都万无一失。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了，傅承彦依依不舍，紧紧抱了一下许小鱼随后松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他怕自己回头，又要耽误时间。
许小鱼目送着他远去，心里空空落落的。
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牵挂和思念，现在倒是知道了，也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爱情死去活来的。
这可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人真是最复杂的物种。
许小鱼深深吸了口气，身上还残余着傅承彦的气息。
有点想早些长大嫁给傅承彦了怎么办？
古代太麻烦，喜欢一个人还不能表露得太明白，不然就是私相授受伤风败俗被人传流言。
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在京城这么段时间，她明白就算自己不在意，别人会在意，国公府会在意。
太难了！
……
次日。
许小鱼照旧要入宫。
宫里的马车自然是来到了江家接人。
本来还恼恨许小鱼的江涛，看到宫中的马车后，马上又换上另一幅面孔。
“榆儿，入宫之后要小心，千万不要得罪贵人知道吗？”他仔细叮嘱，“除此之外，要对太子恭敬些，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爹说……”
“你话太多了。”许小鱼凉凉地打断他的话，“我入宫比你还多，你什么都不懂的人来指点我？”
江涛涨红了脸。
那些宫人则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来接许小鱼的小吉则冷声道：“江大夫多虑了，许姑娘只是入宫给太子和九公主请脉，不是去龙潭虎穴，往后还望江大夫慎言，免得祸从口出。”
“公公教训得是，公公教训得是。”江涛连连赔不是，姿态放得要多低有多低。
小吉冷哼一声，对上许小鱼时，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许姑娘请。”
“等等。”江老太太追出来，“榆儿，你一个人去宫里是不是很怕，让彤彤陪你一道作伴吧？”
许小鱼眉梢一挑，这老太太还真是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啊！
“有劳小公公照顾我们家榆儿了，彤彤还在梳洗打扮，麻烦小公公等等。”说罢，她自以为聪明地给嬷嬷递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塞了一个荷包给小吉。
小吉脸色一冷，训斥道：“这是作甚？来接许姑娘是杂家分内之事，怎么在你们江家看来是杂家能越过主子自作主张的宫人？你们这是要害杂家吗？”
江老太太脸色一白。
“哼，我当江家是什么好人家呢？许姑娘才回来呢，就巴巴开始算计许姑娘，让许姑娘带人入宫，是想过哪位贵人的眼？杂家劝老太太一句，心不要太大，不要随便惦记不该惦记的，也别算计不该算计的！”
小吉疾言厉色，臭骂了江老太太一顿，直接让她下不来台。
“许姑娘，杂家多嘴一句，你可别随随便便带人入宫冲撞了贵人，不然天大的功劳都不够抹杀的！”
“谢谢小吉公公，小鱼儿记住了。”许小鱼接过话头。
小吉又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充满警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江涛和江老太太敢怒不敢言。
而就在这会，江彤彤出来了。
许小鱼看过去，还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还以为是去选秀呢，可这将所有首饰头面都用上、满身珠光宝气的样子，真的是庸俗到极点。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搞得像几十岁的贵妇！
“姐姐，等等我。”江彤彤捏着嗓子，忍着恶心唤道，“我陪你一道入宫。”
只要进宫入了太子的眼，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忍许小鱼这贱人了。
许小鱼给她的，她都会尽数奉还！
“你这是要干嘛呢？”许小鱼明知故问，“你跟谁入宫啊？”
“姐姐，昨晚不是你让我今日陪你入宫吗？”江彤彤将昨晚二字咬得很重，“快些走吧，别耽搁了，免得误了太子和九公主的时间。”
“江大夫，这是何意？”小吉沉声质问。
江涛忙道：“公公，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约定，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她们姐妹感情好，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你们什么身份？没有传召有何资格入宫？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宫中还要什么规矩？”小吉厉声道，“宫中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出入的吗？”
“我可不知道我跟这张口闭口骂我小贱人的江大小姐感情好啊，还有，我的小姐妹都在清河县呢，跟江大小姐只有仇没有情，别胡说八道啊！”许小鱼紧接着凉凉说道。
江家家人被许小鱼和小吉联手啪啪打脸，江涛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而江彤彤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浑身都在发抖。
第427章 轮不到你不认
“许姑娘，咱走吧，宫里贵人还等着呢，别误了时间。”小吉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小鱼大摇大摆地当着江家的面上了马车。
至于江彤彤？
哦，她算哪根葱呢？
江家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宫里的马车走远。
江彤彤死死捏着拳头，牙齿都快咬碎了，一字一字地从嘴里蹦出来：“这个小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跪下求饶，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你看看这小白眼狼，当初养条狗还好过养她。白吃白喝这么多年，现在什么事都指望不上，要她有什么用？”江老太太埋怨江涛。
江涛也恼恨。
可他能怎么办？
那小贱人背后还有宫里人撑腰，他一个小小大夫，有什么资格跟宫里叫阵？
怨只怨当初没有痛快些下狠手，免得她活下来现在祸害江家。
“要我说，就该将这小贱人赶出去，再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不忠不孝、道德败坏之人，我看到时候还有谁敢娶这个小贱人？”
“行了，娘你少说两句。”
江涛心乱，有些不耐烦。
这小贱人回来之后，就没做过一件事让他高兴的。
而且看着架势，要和好是很难的了。
可如果没有她，想让女儿高嫁甚至入主东宫太难了。
衡量得失，江涛决定忍许小鱼。
就像当初他忍霍瑛一样，总会让他等到机会，让她们母女团聚！
“我还不能说了呢？你看看这小贱人回到江家之后闹得多鸡飞狗跳？你是她爹，说她几句、给她安排出路不都是天经地义吗？满京城有哪个当爹的像你这么憋屈，还让小辈给吓住了？”
“娘，不要再说了！榆儿是我的骨肉，我亏欠她，她心在心中有气也是正常。等她消气之后，自然会愿意与我们好好相处。还有彤彤你，我不管你觉得多委屈，这个姐姐你都要接受！”
江彤彤大怒：“凭什么？”
“就凭她现在是宫中的红人！”江涛沉声道。
江彤彤顿时哑口无言。
“你要明白，跟她修复好关系的利害，你再不能接受，你们始终是姐妹，是一体的。以后安生点，当爹的还能不疼你，不为你筹谋不成？”
“可我不想认这个土包子。”
“轮不到你不认。”
以前怎么觉得江彤彤乖巧伶俐惹人喜爱，现在就有多觉得江彤彤蠢笨讨嫌。
这明摆在面上的好处都看不到，是瞎了吗？
但凡聪明些，都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有她带着出入宫廷，早晚会认识贵人一步登天。
江彤彤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婚事对江家有多重要？
至于那小贱人，不过是江家的踏脚石罢了，永远不会得到江家的庇护。
“都回房去，一大早的像什么话？等榆儿回来，你好好给她道歉，诚心些，”江涛嘱咐，“彤彤，爹这都是为了你好。”
江彤彤抿着唇不说话，老大不高兴。
江涛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女儿只是太小受不得委屈罢了。
江老太太虽然蛮横，可她对江涛却是言听计从的，虽然江涛刚才的态度不太好，但她也没再说话，听江涛所言回房去了。
江彤彤自然也得回房。
她扑在床上大哭，觉得因为许小鱼被江涛骂了万分委屈，以前江涛都舍不得骂她的。
柳云华过来，看到江彤彤的样子，不由得心疼。
她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着江彤彤的后背：“彤彤，乖，别哭了。”
“娘，爹现在是不是有了那小贱人就不要我了？呜呜呜，他竟然为了她骂我……”江彤彤起身扑到柳云华怀中，哭个不停。
柳云华心都碎了，她也恨许小鱼，也恼江涛一次次在许小鱼那碰壁还维护着许小鱼。
明明只是个野种，却为了野种给亲生女儿委屈。
“乖，你爹有自己苦衷，许小鱼现在有靠山，我们招惹不得，你爹也只能忍。但是彤彤，你要记得，要善用一切助力。既然许小鱼可以自由出入宫廷，那你就逼着自己和她打交道，甚至是讨好。
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被许家害得有多苦，如今破局的法子就在许小鱼身上，所以，咱们忍一忍好不好？等哪天你被宫里的贵人看上，便是一雪前耻的时候。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我们女人，更是一辈子都不晚。”
“可是娘……”
“彤彤，听娘的，跟许小鱼和好，哪怕是低头认错。要成事，就要能屈能伸，什么怨恨的都先放一边，等你爬得高了，总会有机会将她踹下去的。”
柳云华这样劝着江彤彤，其实比谁都想让许小鱼去死。
因为她越发觉得，许小鱼跟以前不一样，不再是那个轻而易举就能掌控的傻子。
“嗯，我听娘的。”
“不要光说，要做到，这句话你已经跟娘说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能做到。那小贱人很邪乎，没事还是不要得罪她。”
“娘，我一定会将她踩下去的，连同那个许明哲，我要让他们许家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江彤彤咬牙切齿。
许小鱼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后揉揉鼻子自言自语：“一定是江彤彤那女人在咒骂她！”
“许姑娘怎么了？”小吉听到马车里有声音，赶紧回头隔着帘子问道。
“没事，你好好赶路。”
“好。”
到了皇宫，许小鱼照旧先给太子请脉，例行询问了一些情况，等太子吃了药，又去了霞云殿给九公主换药，随后与九公主一同去了仁寿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老早就开始让人准备许小鱼爱吃的小零嘴，巴巴地望着殿门外，等小姑娘出现。
期间后妃们来请安，都被太后匆匆打发了。
什么人都别想搅合她和小孙女团聚的时光。
在太后望眼欲穿时，许小鱼和九公主终于姗姗来迟。
太后立刻眉开眼笑：“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入宫？”
许小鱼想了想，也就耽搁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吧，不算晚呀。
“皇祖母，孙女听小吉说，那江家非得让小鱼带他们的女儿入宫，小鱼拒绝，便纠缠了起来，这不入宫晚了。”九公主直接帮许小鱼告状。
第428章 不会翻篇
先帝元后去世，容妃上位，最后是她的儿子登基。
宫斗笑到最后的王者。
江家打的什么小算盘能瞒得过她？
“小鱼可是受委屈了？”太后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望着许小鱼问道。
“那倒没有，我不在意他们，他们就给不了我委屈，陌生人罢了，谁会在意陌生人呢对不对？”许小鱼不在乎地道，“太后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受气的，只有我给别人气受，小吉肯定没告诉九公主，我们入宫前江家人的脸色有多精彩。”
“那就好。”太后点点头，没有当场发作。
但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却知道，太后这是真的动怒了。
江家……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咯！
连太后都捧在手里的小心肝，江家竟然敢算计利用？
“对了太后，你昨天送了我一个镯子，我今天也要送你一份礼物。”许小鱼将一直提着的小箱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这是我之前找人订做的，原本是打算自己用的，不过想不到送什么给太后好，就将这东西拿来给太后，希望太后不要介意哈！”
太后乐了：“你把要给自己的东西给我，你不心疼么？”
“不心疼，太后对我好，我送给太后是应该的，贵重比不上太后的镯子，但胜在趣味吧。太后以后在宫中闷，便可以喊上太妃们，没事摸两把打发时间。”许小鱼边说边打开箱子。
这里面是一副用白玉雕好的麻将。
昨晚在空间的旮旯里翻出来的，正好愁着送太后礼物的许小鱼，立刻解决了难题。
“这是什么？”太后见这方方正正的白玉，豆腐块似的，上面还刻了字。
“麻将，一种棋牌，要四个人玩。来来，嬷嬷找张小桌子过来，我来教太后玩这个麻将。”
太后好东西见多了，但却是头回见这麻将，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不对，应该是许小鱼要送她的，不管是什么都有兴趣。
太后让嬷嬷去请那几个还在后宫颐养的太妃过来。
太妃们一直都想见见许小鱼，奈何太后有令，不许她们过来。
如今太后传召，都急急忙忙地过来，想要看看这位将后宫搅起来的小姑娘到底长了怎样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
结果，看到许小鱼第一眼，她们的反应皆是愣住：这跟祁王也太像了吧？难怪太后会对她另眼相待了。
不过太妃们都是老狐狸了，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来，很快就恢复如常。
许小鱼给她们见礼之后，就乐呵呵地坐了下来。
“这麻将还是头回见，是怎么个玩法？”
“姐姐有好东西总不忘记我们，今天也是沾了姐姐的光。”
“快快，小鱼儿来教教我们怎么玩呀，不能干坐着。”
……
她们着急地催促许小鱼。
许小鱼将规则简单说了下。
都是聪明人，自是一听就明白。
打上两圈，就都上手了。
“杠，呀，糊了，小鱼，这叫什么来着？”
“杠上开花。”
“咦，我这算不算胡牌？”
“哇，太妃手气真好，碰碰胡。”
“小鱼过来瞅瞅，我这牌要怎么打？”打了几圈后，太后让许小鱼过来。
许小鱼一看，这运气真的是逆天：“太后，这是大三元！”
“啊，哈哈哈，那我不是赢了？”
“是的，恭喜太后。”
“哈哈哈……”
太后乐开怀，笑得见牙不见眼。
太妃们则叫苦不迭。
打了一上午，太后太妃们纷纷摸出了打麻将的诀窍，于是，牌面变得很精彩。
许小鱼叹为观止：不愧是宫斗到最后的赢家，这麻将都打得颇有些后宫争斗的范。
不过先帝都已经死了，景昭帝在位十几年，这些太妃早已歇了夺嫡的心思，都安安心心养老，没事互怼一下，反倒是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许小鱼陪了一天，临出宫时，太后和太妃们都已经约好了明天的牌局。
许小鱼：“……”
但愿景昭帝不要怪罪她啊。
万一后宫妃子们都打麻将了怎么办？
景昭帝也听说了许小鱼给太后送了一种名为麻将的棋牌，忙完一天政务，许小鱼后脚才出宫，景昭帝前脚就到了仁寿宫，想看看能让太后如此开心的麻将是什么。
当然，许小鱼是不知道了。
她回到江家，发现江家的一改先前傲慢的姿态，竟然放下架子主动关心她。
“榆儿，今天入宫可还顺利？你这一整天没出宫，爹都担心死了。”江涛道。
许小鱼淡然开口：“太后召我陪她一天，并无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江涛点点头，下一刻，他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说太后召你陪她一整天？”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江涛面上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后啊，那可是天地下最尊贵的女人。
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可言的小丫头，竟被她另眼相看，甚至召入宫中陪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许小鱼在太后面前得脸，是被太后认可的！
只要许小鱼在太后面前多提提江家，指不定江家也能一飞冲天了！
这往后，谁还敢小看江家？
念及此，江涛越发热络：“你在宫中忙了一天，可是饿了？爹这就让人传饭。”
“也好。”许小鱼点点头。
这里的一切本来就属于江榆小姑娘的，现在也是她的。
江涛喜出望外，赶紧让人去后厨准备。
江彤彤听说许小鱼回来了，考虑了一天的她，终于是听从江涛的安排，来给许小鱼道歉。
“姐姐，先前是我被嫉妒蒙蔽双眼，才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别人有个姐姐，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江彤彤捏着拳头，放下了身段，可语气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都说斩不断的是血缘关系，有什么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许小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端端为什么道歉？你应该保持你的骄傲才是，我嘛，不值得你道歉的。”
江彤彤因为这句话，怒火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但江涛一直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她咬咬牙，逼着自己将怒火压下去：“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能在我这里获得好处？大可不必，不管你怎么道歉，你做过的事在我这里都不会翻篇，而且，你可不是我的妹妹。”许小鱼打断她的话。
第429章 活该
江彤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许小鱼又微笑着说道：“自己蠢，就别以为世间人人都如你一般不长脑子。骂贱人骂得这么爽，有求于我就低声下气，真当我看不出你想入宫吗？”
“不过你想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带着你一块去，随便你怎么想！”
“你、你……”江彤彤气得发抖。
江涛脸色很难看：“榆儿，你这是什么话？你都已经回江家了，怎么能说这么诛心的话？你不知道我们会伤心吗？”
许小鱼看向江涛：“你也别继续装傻，这里到底是霍家还是江家，需要我再重复提醒一遍吗？入赘就要有入赘的姿态，吃相不要这么难看真以为能吃到绝户。
我虽然回来了，但我并不是回江家，而是回霍家，我娘姓霍不姓江。外室扶正，就别在我面前自称母亲，外室女也不要跟我攀亲戚喊我姐姐。
江涛，想继续过现在的好日子，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杏林堂还回来。否则，不要以为我回来了，你就能拿捏到我！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不代表我真的是个傻子！”
江涛闻言差点就想发作。
可一对上许小鱼那森森的目光，他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连带着说出的话，气势也弱了几分：“榆儿，你到底是听外人什么话，对自己人这么大恶意？我是你爹，难不成我会害了你不成？”
“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当爹不需要像当官那样，得寒窗苦读十几年才参加考试，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当爹是这世上最容易，所以，来得不难的孩子，未必人人都会珍惜。”
“江榆，你这是要气死你老子吗？”
“怎么会呢？”
我老子又不是你！
“你看看你现在说话是什么态度？又是怎么和你的家人针锋相对？血脉是斩不断的，一家人是有什么过不去的，让你如此斤斤计较？”
许小鱼嗤笑：“这可就好笑了啊，明明是你们对我斤斤计较，巴不得将我吸干，我还不能对你们怀有恶意？我欠你们不成？
江涛，你要是想面上好过呢，就少给我摆那些什么长辈架子；你要是想彻底压榨我，还是少动些歪脑子，不然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还有，我累了，这饭就不吃了，别来烦我，知道吗？”
说罢，她目不斜视直直越过江彤彤。
江彤彤实在是气不过，扬手一巴掌打过去：“我让你这贱人知道这里到底是江家还是霍家……”
结果，人还没碰到，整个人就飞了起来摔出去。
砰！
“啊……”江彤彤惨叫。
许小鱼似笑非笑：“自己什么本事心里没点数？活该。”
下人急忙跑过去把江彤彤扶起来。
江涛呼吸急促：“你、你这像什么话？”
“别这么双标，她动手打我，我还站在让她打完再伸出另一边脸让她打？完了再说一声对不起啊，打痛你的手了？”许小鱼微微勾唇。
紧接着她脚尖一勾，身侧的凳子狠狠地砸向正厅上方的匾额。
匾额稀巴烂。
“看到了吗？得罪我，江家我都可以拆掉！”许小鱼看着江涛。
江涛遍体生寒，冷汗涔涔，下意识往后退去。
许小鱼拍拍手，潇洒离去。
“许小鱼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啪。
不知许小鱼打哪儿拿到抹布，准确无误地投掷过来塞住了江彤彤的嘴巴。
“呕……”江彤彤胃里翻滚，简直要发疯。
许小鱼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江涛怒不可遏，偏偏又奈何不了许小鱼，只能无能狂怒，冲着下人发火。
江家都快翻天了。
许小鱼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安心补眠。
谁也不敢再来打扰许小鱼。
……
时间过得很快，终于到了乡试放榜的日子。
虽然许小鱼天天出入皇宫，但乡试是朝廷大事，没放榜之前，许小鱼也没法子得到消息提前知晓乡试结果。
所以许小鱼特地跟太后和景昭帝说了，这天不入宫，要跟许明哲一道去看榜。
她一大早就起来，气了一通江家的人，这才前去许明哲住的地方。
许明哲也已经起来。
相对于许明哲的平静，魏士遇和商恕己很是紧张。
“致远，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商恕己问。
许明哲道：“结果已经出来，担心也没用，不行就三年后再考一次，没必要现在就把自己心态搞崩。”
“呜呜呜，我做不到啊！”商恕己哭唧唧。
魏士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商恕己浑然不察。
他继续哭道：“我祖父说了，要是落榜，就让我继续回开阳书院，可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回去的，到时候我一个人在开阳书院有什么意思？”
“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看上我五哥了吧？”许小鱼进门就听到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虽说爱情不分性别，可许小鱼还是希望她家五哥能娶个美娇娘。
喊商恕己五嫂？
太可怕了！
商恕己：“……小鱼你瞎说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铁男！”
“哈哈哈，我说的是直男，铁男是什么鬼？”许小鱼道，她来到许明哲跟前，“五哥，你紧张吗？”
“还好，不紧张。”许明哲笑着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唔，不是说好陪你一起看榜吗？我们现在出发，到那就差不多了。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五哥乡试排名，好不好？”
“好，那我们走吧。”
许明哲摸摸她的头。
“在江家可习惯？”
“很好，每天都有人送上门给我解闷，挺好的。”
许明哲失笑，却没有劝许小鱼收敛。
江家本来就是欠她的，他们现在受什么罪都活该。
许小鱼在江家的事可以说是满京城都知道。
现在人人知晓，江涛认回来的女儿并不认他，杏林堂还是举步维艰，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到许小鱼手上只是时间问题了。
“小鱼，江家的人要是欺负你，跟商大哥说，商大哥立刻会给你撑腰。”
“你觉得被欺负的人会是我么？”许小鱼反问，现在江家的人看着她就躲开，也就江涛不死心，一直企图修复关系！
第430章 放榜1
“哈哈哈，我都听说了，只想说一句，小鱼干得漂亮。江涛那个软饭男真的太恶心了，占着霍家的一切，自称江家，臭不要脸，还扶正了外室，简直是……小鱼你加油把霍家的东西拿回来。”商恕己道。
“嗯，我会的。”许小鱼点点头。
江涛撑不了多久的。
毕竟还有个重磅炸弹没放出来呢。
等到他“送子”的事败露，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这件事许小鱼没有插手，因为还涉及到宫廷，景昭帝到现在还按兵不动，想必还有别的计划。
“走了走了，我们赶紧去看榜，不然一会人太多都看不到。”许小鱼拖着许明哲往外走。
这可是她五哥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她一定要亲自参与见证。
一行人到了应天府府衙，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许多考生都一脸紧张，伸长脖子等着榜单张挂。
许小鱼正要问许明哲什么时候贴榜单，忽然发现周围都是议论许明哲的，而且话说得相当难听：
“听说了吗？这次最有希望拔得头筹的是苏公子，他可是解元的大热门啊，不出意外，应该会连中三元，我看过他的文章，比那个什么许五公子好多了。”
“嗐，那个许五公子不就是仗着有个神医妹妹才在京城名声大振吗？这不与他妹妹亲爹一般，专门吃软饭？”
“哈哈哈，反正我觉得那个许五公子名不符其实，就他写的那文章，拿去当草纸我都嫌脏。”
……
“你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商恕己炸了，“就你个玩意，文章写得是多好？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们家致远在京城出名的时候，他妹妹在京城扬名了吗？你娘是不是没把你脑子生出来，长成了屁股，张口就喷粪？”
“你谁啊？我说许明哲关你什么事？他就一沽名钓誉之徒我说错了？哼，还想中举人呢？回家种田吧，哪个有真才实学的，会吹得这么过？你眼瞎，我可没瞎。”
商恕己勃然大怒，正欲动手，却被许明哲拉住：“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可他……”
“既然你说了他满嘴喷粪，你与他对喷，你不嫌熏死自己？”
商恕己想想也是，便冷哼一声，不再给那人眼神。
“你是谁啊，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说我？”
“在下便是你口中沽名钓誉之徒，许明哲。”
说人坏话说到别人面前，那人立刻涨红了脸。
与此同时，苏廷翰带着小跟班也来了。
京城这些考生都认识他，见状便纷纷让开。
苏廷翰畅通无阻来到了许明哲面前：“真巧，许五公子。”
“苏公子。”许明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许五公子对这次乡试有什么看法？觉得自己有多少把握中举？会是前三甲吗？”苏廷翰问，他已经知道了排名，自己便是这一届乡试的解元，所以，他看着许明哲多多少少有些看笑话的意味。
文采再好又如何？
京城这个地方讲究的是人脉。
虽说上次舞弊的事没有将许明哲拉下去。
可他多多少少知道后面考题的方向，对比许明哲，他自然是胜面更大。
“一会便知晓结果，这般预测毫无意义。”许明哲神色平静，并不上当，“苏公子可也这般认为？”
苏廷翰：“……”
他要说是，那他的问题显得很没脑子。
他要说不是，那他就得先预测自己的结果。
这可真是个阴险狡猾的人，迟早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还是趁早解决了，以免后患无穷。
苏廷翰的目光落到许明哲旁边的许小鱼身上。
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
“一会放榜之后，不知道许五公子能不能赏脸一起去醉仙楼喝上两杯？先前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我对许五公子神交已久，还望许五公子能不要推脱。”
“好。”许明哲应下了。
苏廷翰有些意外。
他以为许明哲照旧会拒绝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让说许明哲自视甚高，就算中举了，也会让同年们排挤。
这往后到了官场上，处处都是难关啊！
可许明哲偏偏出乎他的意料。
“先谢过苏公子。”许明哲拱拱手。
“苏大哥，你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眼瞧着自己发挥不好，估计要失利，就巴巴地贴上来想从你身上捞到好处，你就不嫌膈应吗？”一小跟班轻蔑地道。
“可不是么？当初架子摆得这么高，好像得别人求着他供着他才是，现在这变脸的速度啊，啧啧啧……”
“苏大哥要远离小人，免得突然就给你使绊子了。等下落榜了，怕是更加讨好你吧？”
……
苏廷翰满眼的笑意，却还要佯装不满地劝道：“别胡说，这榜单还没张挂呢，许五公子的文章有目共睹，怎么可能落榜呢？”
“有缘同一场乡试，往后有机会更进一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说这样的话！”
许小鱼听了之后，踮起脚尖再许明哲耳边低声道：“这满满的优越感，该不是知道自己考到了解元吧？”
许明哲摸摸她的头：“结果还没出来，不要乱说。”
“哦，我听五哥的。”许小鱼笑眯眯地道。
她相信她的五哥，一定能考到好成绩。
“不知道放榜之后，许五公子有什么打算？要不暂时先留在京城？正好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跟许五公子探讨一下。”苏廷翰又说道，“当然，在京的花费我会一力承担。”
“用不着！你这还没拿到解元呢，就真当自己是解元了？”商恕己嗤笑，“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啊！”
“商恕己，说什么呢你？苏大哥可是京城第一才子，他拿到解元不是理所当然的？你以为解元是什么人都能拿到？开什么玩笑？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井底之蛙！”
话刚落音，应天府府衙正门打开，张挂榜单的士兵出来，让考生全部后退。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掉针可闻。
榜单张挂得很快，许明哲望着榜单，忽然想起那一夜许小鱼对大富村那些村民说的话：许明哲一定比你们出息，他的人生不会止步于秀才，他会考中举人，将来在殿试上高中状元！
第431章 放榜2
满面春风的苏廷翰正准备着接受考生的恭维，却听到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顿时感到不妙，猛地抬头看向榜单。
许明哲。
榜首这三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
他死死盯着那个名字，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是说这一届乡试的解元是他吗？为什么会变成许明哲？
而亚元竟然是魏士遇！
他一路往下看，最后在第二十二名看到了他的名字，商恕己竟然还在排在他前面。
中举的人激动狂欢，落榜的痛哭流涕。
苏廷翰呆呆地看着榜单，一时间无法回神。
“五哥，五哥，你是第一名你看到了吗？解元，五哥你太厉害了，还有魏大哥，你也是，你们真的太棒啦……”许小鱼兴奋得跳起来。
魏士遇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拿到了第二名。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名字，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至于商恕己看到自己名字后，当众大哭：“呜呜呜，我竟然中举了，我竟然中举了，致远，你看到了吗？我中举了，我真的中举了……”
他直接扑到许明哲怀中：“致远，我真的中举了。”
许明哲哭笑不得，却又为商恕己高兴，也就不计较自己被商恕己糊了一身的鼻涕眼泪：“嗯，我看到了，恭喜你！”
“呜呜呜，我太高兴了，我竟然中举了。”
魏士遇这才如梦初醒，侧首看向许明哲，喃喃问道：“致远，我真的是第二名吗？”
“对，我们都中举了。”在众多考生当中，最为平静沉稳的，竟然是他这个年纪最小的考生。
十六岁的举人啊，还是解元！
“恭喜五公子。”
“哈哈哈，五公子一道去喝上几杯庆祝不？”
“五公子将来大有作为啊，还望五公子将来多多提携，莫要忘了同年之谊。”
……
周围的人纷纷恭喜许明哲。
许明哲轻轻一笑：“客气了，那就去醉仙楼吧，今日我做东。”
顿了顿，许明哲看向苏廷翰：“苏公子一道吗？”
苏廷翰这才回过神。
他看着许明哲，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让他恨不得立刻毁掉。
至于他的那些小跟班，都涨红了脸，缩在苏廷翰身后不敢冒头。
因为刚才有多嚣张，就让现在的苏廷翰有多丢脸。
非但没拿到解元，甚至排名还在商恕己后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恭喜许五公子了。”苏廷翰死死压下内心的嫉恨，言不由衷地道喜，“既然五公子做东，那自然得去沾沾喜气。”
“请。”
“五哥，我以为你能中举已经了不起了，原来是我太低估你，没想到你一不小心就拿个解元回来。等会吃过饭之后，我们立刻出城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吧。”许小鱼依旧处于兴奋状态。
她真的太高兴了，解元可是第一名。
“好。”许明哲望着许小鱼，满眼宠溺。
要不是这小姑娘，他也不会有春风得意的今天。
虽说有把握中举，但解元还是出乎他意料。
不过许明哲将情绪把控得很好，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拿到解元就得意忘形，相反，比平常更加冷静了。
商恕己的家人急急忙忙寻来，可算是找到了商恕己：“少爷，老太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商恕己看了许明哲一眼。
“你先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你祖父，回头再过来也不迟。”
“好。”
商恕己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去。
在京城丢脸这么多年，商恕己终于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
来给许明哲和魏士遇恭喜的人络绎不绝，好在有许小鱼护着，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醉仙楼。
苏廷翰早早就在醉仙楼安排好自己中解元的庆贺事宜。
可没想到，最终却变成了为了许明哲做嫁衣，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什么。
比起中举，苏廷翰觉得自己还不如落榜，至少可以说是发挥失常，三年后再来。
可如今，桂榜的排名，赤裸裸地告诉世人，他不如许明哲！
许小鱼到了醉仙楼，很大方地对掌柜说：“把你们这里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少一份都不行，今天我哥哥中了解元，要好好庆贺。”
“好的好的，姑娘放心，马上就安排。”
“嗯，掌柜你做生意不错，以后我会常来。”
许小鱼拍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瑟瑟发抖，不敢去看苏廷翰的脸。
“那小的恭迎姑娘大驾光临。”
“对了，现在在你们醉仙楼吃饭的客人，帐都算我这里，我请客。”说完，许小鱼看向其他客人，“诸位放开怀大吃大喝，所有的帐都由我来付，不要跟我客气。”
“哈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姑娘啊。”
“恭喜五公子高中解元，希望来年殿试五公子依旧能拔得头筹，成为状元。”
“今天就沾沾五公子的光，许姑娘，我们敞开来吃咯。”
……
“吃吃吃，尽管吃，我请客。”许小鱼很高兴。
许明哲有些无奈，但也没阻止许小鱼。
只要她开心就好。
苏廷翰的脸色很难看。
可许小鱼好像是没看到一样，转头跟苏廷翰说话：“苏公子，你常来醉仙楼，不如跟我说说这里的招牌菜都有哪些，免得掌柜舍不得拿出来。”
苏廷翰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自是如此，不过今日还是由我来做东吧，先前说好的……”
“那可不行，谁考第一谁请客，这是规矩。”许小鱼故意在苏廷翰伤口撒盐。
这不就是他的小跟班吹捧他中解元，他才得意忘形地说请客吗？
她这人呢，有时候没心没肺，但有时候又非常记仇，尤其是欺负她家人的。
苏廷翰笑得有些狰狞：“好，就依许姑娘的。”
但他那些跟班就不乐意了：“许姑娘，你什么意思？别以为考中解元就一飞冲天了，做人要懂得谦逊，你请客就请客，话里藏刀算什么？”
许小鱼皮笑肉不笑：“这可不是你们刚才说的吗？苏公子中解元就请客，那现在我五哥中了解元不请客，不是坏了你们规矩？规矩你们定的，我们遵守又来指责，那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哦，你们落榜怪我五哥咯？”
第432章 放榜3
“做人不要这么双标，就许你们得意忘形，我们开心一下都不对。”
许小鱼怼得那个人脸色青白交加，煞是精彩。
“苏公子，你这个朋友心态不行，刚刚他先说的，现在转头又嫉妒我们，小心将来连你也记恨上，心眼太小没药救。”许小鱼看向苏廷翰。
苏廷翰有些咬牙切齿，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对许小鱼说道：“许姑娘不要介意，他这人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其实没有恶意。”
“哦，这样，那我就信苏公子一次，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苏公子也要约束他一下，要是再说些不中听的话，我真会将他从楼上丢到下去的。”
“许姑娘放心。”
许小鱼这才走去许明哲那，让小二带着到楼上去。
楼上本来已经被苏廷翰包下，所以并没有客人用饭，如今正好方便了许小鱼兄妹。
醉仙楼提前准备好，虽然解元换了人，但美味佳肴还是很快端上来了。
许小鱼偷偷给了许明哲和魏士遇解酒丸和解毒丸，让他们千杯不醉，也免去被人暗算。
不然照苏廷翰这输不起的小肚鸡肠，还不知道会用什么腌臜手段呢。
而商恕己赶回家见过祖父之后，又匆匆过来醉仙楼，正好赶上了开席。
席上，苏廷翰那帮人果然频频找借口给许明哲和魏士遇以及商恕己敬酒。
许明哲和魏士遇都不是会喝酒的人，很快就面红耳赤。
但是有了许小鱼给的解酒丸，直到那些人都喝得趴下去了，两人依旧没倒。
可许小鱼想早点回清河县，就让两人装醉。
苏廷翰还想拦着他们的，有许小鱼在，没能得逞，满腹心思也因为没有中解元而是是去精力算计。
许小鱼跟许明哲去了一趟国公府，这才启程回清河县。
江涛在江家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许小鱼回来，更不可能见到许明哲。
一出城，许明哲和魏士遇的眼神就清明了。
魏士遇这才按捺不住激动：“没想到我竟然中了亚元，本来只是下场试试，真是意外之喜。”
“你本来就有这实力，不要怀疑自己。”许明哲道，“不过，这一次我们出尽风头，却会让很多人记恨上我们，尤其是苏廷翰，你回家之后，诸事要小心。”
“我会的，致远你放心吧。”
“不管怎么样，在苏廷翰眼中，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千万谨记，此人不可信任。”
魏士遇愣了一下：“致远你知道他找过我？”
许明哲点点头：“你外出那日我便猜到了，你回来之后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他对你不利。致远，要不是你，我这次乡试也没有这么好名次，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魏士遇正色道。
许明哲年纪虽然比他小，可在读书上的天赋，他自愧不如。
若非乡试前和许明哲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又受他指点，也不会茅塞顿开，在乡试上取得这样的名次。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许明哲不说，但在京城这段时间，魏士遇已经猜到许明哲应该是站队太子了，否则苏廷翰不会处处针对许明哲。
“好。”许明哲看着魏士遇。
两人忽然笑了。
许小鱼看着两人笑，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小鱼不要好奇。”许明哲目光落到她身上，格外的柔和。
“哦，五哥，回去之后，爹娘肯定高兴坏了，你说他们现在知道你考中解元了吗？”许小鱼问。
“肯定知道的了，京城去清河县不远，会有人去报喜的。”许明哲道。
“五哥，魏大哥，我等着你们在殿试上扬名。”
“好，我会努力。”两人异口同声。
“小鱼，以前我觉得妹妹很麻烦，现在才知道，原来妹妹这么好，回去之后我得好好补偿我的妹妹。以往我都嫌她吵，不愿和她亲近。”魏士遇叹了口气。
“你妹妹多大？”
“今年八岁，很是调皮。”
“你比她大那么多，她肯定粘着你的，不要冷落妹妹，说不定哪天你的妹妹也有大大的出息！”
魏士遇哈哈大笑：“不管有没有出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开开心心，我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我也要像致远一样，努力护着自己妹妹，不让她受委屈。”
“那她一定很高兴。”
“嗯，应该是的。”
魏士遇喝了很多酒，可是因为兴奋，这一路上他一反常态变成个话痨，跟许小鱼兄妹唠唠叨叨地说他读书时的趣事。
几人回到半路，便遇上了清河县派出来接他们的人。
“我们是奉命来接五公子和魏公子的，大人知道两位公子乡试中了前二甲，非常高兴，特命小的来接公子们回去。”为首的捕头，也算是许小鱼的老熟人，他由衷为许明哲高兴。
“那快些回去吧。”许明哲道。
他们加快了速度，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清河县。
城门处已经守着很多人了。
他们准备了鞭炮之类的东西，就等着许明哲回来。
清河县还从来没出过解元，如今出了一位朝云国最年轻的解元，他们能不高兴吗？
那是与有荣焉啊！
县令亲自出来迎接许明哲。
“出京之前耽误了些时间，劳烦大人等候多时，望大人见谅。”许明哲拱手道歉，依旧谦逊。
县令别提多舒坦。
他没看错人，许明哲果然是可造之材。
“哈哈哈，致远不必客气，如今你也有功名在身，明年会试和殿试还需努力，咱清河县都等着你呢。”
“我会尽力。”
“哈哈哈……”
县令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最年轻的解元啊，也许还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作为清河县的父母官，他也有莫大的荣耀。
而且，县令还听说许小鱼在皇上面前都得脸，这说明许明哲前途无量。
“五郎！”人群中的张桂英等县令说完话，再也忍不住，哭着扑上去，“我的儿，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呜呜呜……”
想到她的小儿子差点没了，如今却成为清河县的骄傲，她能不喜极而泣吗？
“还有我的好闺女，你也辛苦了，呜呜呜……”
第433章 哭得像孩子
许小鱼被张桂英紧紧搂着，差点喘不过气。
“娘，您别高兴得连自家闺女都弄死了……”她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快不能呼吸了。”
张桂英闻声赶紧松开许小鱼，急忙查看：“小鱼儿你怎么样了？娘真的太高兴，一时忘形。”
“没事。”许小鱼笑起来，“我也很开心，五哥在乡试中考上了解元。”
“哈哈哈，致远是我们清河县的骄傲呐。”县令朗声大笑。
“大人，都准备好了，是不是该放炮仗了？”主簿小声提醒，他为自己当成没有小看许明哲而庆幸，这少年往后定能一飞冲天。
“放放放……我已经在桃源居备了酒席，就等你们回来了。”县令道。
许明哲和魏士遇同时拱手道谢：“多谢大人。”
“五公子，恭喜你啊！”
“当初夫子就说你不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为我们清河县挣脸了。”
“五公子，将来平步青云，可不要忘了我们清河县哦。”
……
路边的百姓呼喊。
许明哲道：“定不忘初心。”
“有五公子这话就放心了。”
“错啦错啦，现在应该喊举人老爷。”
“哈哈哈，举人老爷太年轻了。”
……
闻言许小鱼看向许明哲：“五哥都成老爷了，啧啧啧，这年纪一下就见长。”
“你这孩子，就是个称呼罢了，他还是你那个五哥。”张桂英笑骂，“走走走，大人也在这等你们半天了，赶紧先去桃源居入席吧。”
顿了顿，张桂英又高声道：“后天我们鱼家乐摆流水席，大伙都记得来啊！”
她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想要大办庆贺。
“好咧，那我们就不客气来沾沾举人老爷的光，到时候举人老爷可要多喝上两杯哦。”众人都乐呵呵大笑。
在城门放完炮仗后，许明哲与魏士遇就跟县令一道去了桃源居。
随行的还有清河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想要结识许明哲和魏士遇。
刘木兰自然也在。
她跑到魏士遇面前，仰着头笑着恭喜：“表哥，恭喜你中举，还拿到了亚元这样的好名次。”
魏士遇望着心仪的姑娘，不由得有些脸红：“多得姑父姑母的照顾，才能让我心无旁骛地专心念书，还有谢谢表妹。”
“哈哈哈，这话你跟我爹娘说去，他们听到你中举的喜讯，别提多高兴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你给大摆筵席了。”
“好，回去我会亲自道谢的。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我很好呀，表哥我跟你说我最近可勤快了，将小鱼给我的医书都背得滚瓜烂熟，小月月背不过我还哭了。”刘木兰一脸得意。
魏士遇失笑：“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呢？”
“学医面前没有小孩，哼哼，我得让小鱼对我另眼相看，这样才能尽得真传。”刘木兰说。
许小鱼听到这话凑过来：“木兰，你出息啊，欺负我侄子。”
“哪有，这公平比赛，他输了只能怪自己。”刘木兰不承认。
许小鱼捏了一下她的脸：“回头我就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要错了半个字，我非得罚你不可。”
“你公报私仇。”
“那当然，谁让小月月是我侄子。”
“小鱼，别这样，我后面哄好他的了。”
刘木兰抱着她的手臂晃来晃去。
魏士遇含笑看着她，满眼都是温柔。
许小鱼又想到商恕己。
这对兄弟不会因为刘木兰反目成仇吧？
之前商恕己好像对刘木兰也有意思来着。
不过相对来说，许小鱼还是觉得魏士遇更适合刘木兰。
毕竟魏士遇更加冷静沉稳，而商恕己和刘木兰的性子都有些像。
到了桃源居，许家的人也都过来了。
鱼家乐已经打烊，谁来都只有一句话：“我家五郎中举回来啦，今晚就先歇一晚，让诸位白跑一趟是我们不对，回头大伙来吃饭，都收你们半价，算是赔礼道谢。”
整个清河县的人都知道许明哲中了解元，这会谁还胡搅蛮缠跟许家过不去？
“五叔……”许星大老远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伸出小手，“要抱抱，要抱抱。”
许明哲见状忍不住笑了，躬身接住小侄子。
“他们都说五叔是举人老爷了，可是五叔为什么没有胡子？城里的老爷都有胡子。”许星摸摸许明哲光洁的下巴，有些失望。
“没有胡子的老爷不好看。”
其他被称老爷的人闻言，都哈哈大笑：“小公子真有趣，你看看我好不好看？”
许星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害羞地躲在许明哲颈窝里：“五叔，他们太老了，没有五叔好看。”
老爷们顿时觉得小刀子飞过来，扎了一道道。
县令乐不可支：“致远你这小侄子倒是逗趣。”
许明哲说：“许星天真烂漫，在家里被宠坏了，有说话不当之处，还请大人和诸位老爷见谅。”
“哪里哪里，这样的小孩才生动，不像我家小子，一天到晚跟个木头似的。得空让他们见见，正好他也没什么玩伴，需要像小星星这样的孩子带着玩，免得老是不爱说话，我夫人都快愁死了。”
“只要大人不嫌弃小星星调皮。”
“哈哈哈，就这么说好了。”
小小插曲过去，一行人推让几次，这才分头落座。
今天是许明哲和魏士遇的主场，直到宴席结束，许家和刘家的人都没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许明哲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被许大郎背回去，而魏士遇同样如此。
由于许明哲以前从不喝酒，回到家之后，张桂英急得团团转，又是让余氏煮醒酒汤，又是让许有才请大夫，完全忘记她的闺女是个神医。
“娘，我没事……”许明哲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除了一身酒气，哪还有喝醉的模样。
“五郎你是不是头疼？别急，娘已经让你大嫂给你煮醒酒汤了。”张桂英急声道。
许明哲笑了笑：“入席之前小鱼给了我解酒药，我没事。娘，我考中解元了。”
“娘知道了，五郎是好孩子。”
“娘，我好开心。”许明哲忽然伸手抱住张桂英，“我没有辜负你和爹的期望，呜呜呜……”
说着自己没醉的许明哲，忽然就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第434章 醉酒
张桂英吓了一跳：“五郎，你怎么了？”
“娘，我高兴，呜呜呜……”
张桂英手足无措。
正好梁婉进来，张桂英急忙向她求助。
梁婉见状摇摇头，示意张桂英别动，让许明哲哭就行了。
随后，梁婉退出去，鼻子忍不住有些酸酸的。
她大概能理解许明哲为什么会哭。
十岁的时候，许明哲中了秀才，成为清河县的最小的秀才，被冠以神童称号。
结果一场大病将许明哲打入地狱。
一个接一个大夫断定他活不过十六岁，对于还是个孩子的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煎熬。
好不容易被许小鱼治好，憋着一股气下场考试，如今苦尽甘来，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情绪，所以借着酒意哭了。
许三郎过来，看到梁婉站在门口，忙上前准备开口，结果被梁婉伸手点住了唇：“嘘，我们先走，一会再过来。”
“怎么了？”走远之后，许三郎才不解地问道。
“娘和五郎有话要说，我们避一下。”
“哦，是亲事吗？”
“嗯嗯，好像是的。”
梁婉敷衍。
许明哲如今是举人了，肯定不希望自己哭的样子被人看到，哪怕是兄长。
所以她很体贴地将许三郎带走，不然等会许三郎一着急，整个许家都看到。
“阿婉，五郎中了举人，你高兴吗？”许三郎问，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我们许家，可算是盼到今天了。你不知道，五郎曾几次想要自行了断，后来可能是怕爹娘伤心又作罢了，但我都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太苦了。”
“我很高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有个学习的榜样，不过三郎，有些话我得跟你说。虽然五郎现在中了举人，将来也会入仕途，但我们能不麻烦五郎就不要麻烦，有他的名号庇护我们就已经很好了，不能太得寸进尺。”
“我知道的阿婉，我只是替五郎高兴。”许三郎很高兴梁婉能这样想，现在他们做着小生意，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的，也从来没想过以后就靠着许明哲一人生活。
“三郎，许家是好人家，我真庆幸自己能嫁给你。”梁婉道。
许三郎咧嘴一笑：“我也很高兴你愿意嫁给我，不嫌弃我。”
“说什么傻话呢？”梁婉笑骂，顺势依偎到许三郎怀中，以前向往着风花雪月，可现在才明白，这种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才是幸福。
幸好余生还很长，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许大郎和余氏看到许三郎夫妻两人，连忙后退避开。
许大郎嘀咕：“三郎这小子也忒不要脸了，抱媳妇不能回房间抱？”
余氏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人家小两口感情好怎么了？再说了，人家都躲着了，你还眼尖瞧见，你忘了阳阳整天念叨的非礼勿视吗？连你儿子都不如。”
被骂了一顿的许大郎摸摸鼻子，讪讪闭嘴不敢反驳。
余氏又抬头看了许三郎那边一眼，笑着道：“年轻真好。”
“你这是嫌我老？”许大郎立刻不满，“我老不老你不知道？”
“正经点。”余氏红了脸。
“好了好了，这没我们什么事，回房去吧，咱们探讨一下老不老的问题。”
“臭不要脸……”
余氏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打横抱起回房了。
她差点喊出来，想起如今时候不早，又赶紧捂住嘴，又羞又恼地掐了许大郎一把。
刘春兰：“……”
今儿个怎么了？
她松开捂着许四郎嘴的手，低声道：“走走，我们也先回去吧，不然等会说不定还能见到二哥二嫂。”
许四郎则闷声不吭，拉着她的手大步往房间方向走去。
“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腿没你的长。”
“快点就撞不上二哥二嫂。”
刘春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回到房间了。
“二哥二嫂是撞不上的了，他们比你们早回房间呢！”坐在许家最高处的许小鱼小声道，“说不定今晚就多了个小侄子小侄女呢，啧啧……”
至于许明哲哭……许小鱼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几个兄长都回房之后，她才从屋顶上跳下来，亲自给许明哲煮醒酒汤。
等她端去给许明哲，许明哲已经恢复如常，他眼神依旧清明，但时不时四处飘的眼神、还有像个乖宝宝那样端端正正的坐姿，证明了他是真的醉了。
“小鱼儿，你过来。”许明哲看到她，招招手。
许小鱼走过去，将碗递给他：“五哥先喝醒酒汤。”
“不要，苦。”许明哲别开脸，“你们都在欺负我。”
许小鱼：“……”
她看向张桂英。
张桂英一脸无奈。
刚才哄了好久，答应给他买很多松子糖他才不哭。
小时候，许明哲是五个儿子当中最懂事最省心的，从来不会吵闹要什么，可是刚刚张桂英差点以为这是许星附体了。
“五哥，这是几？”许小鱼伸出两根手指头。
许明哲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许小鱼，“小鱼儿，你好可怜，连这是多少都不知道。五哥大发慈悲，教教你好不好？”
许小鱼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竟招来了许明哲教了她一晚上从一到十数手指头。
许小鱼要崩溃了，可是不管怎么解释，许明哲都觉得她没有学会，反反复复地教。
连张桂英来劝他，也被他按下坐在床边跟着许小鱼数手指头。
说又说不得，不然就哭闹。
“造孽哦，小鱼你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再喝醉酒！”张桂英心态崩了，她的好儿子怎么喝了酒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许小鱼泪流满面，悔不当初：“娘，我一定牢牢记住的。”
她只恨不能拿出摄像机给许明哲拍下来，不然一定让许明哲这辈子都不敢再喝酒。
最后，许明哲教累了，终于躺下去睡着。
许小鱼和张桂英身心俱疲。
张桂英又怕许明哲知道自己喝醉酒这样尴尬，叮嘱许小鱼不要告诉他。
许小鱼敷衍地应下来。
但她一定要让许明哲知道自己喝醉酒是怎么样。
天啊，男神秒变男神经的节奏好吗？
她长这么大了，还没被人这样教着从一到十数手指！
第435章 太丢人了
次日。
宿醉后的许明哲醒了，头疼欲裂。
他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半天都缓不过来。
以后还是记得让小鱼给他多准备些解酒药才行。
他不能再让自己像昨晚那样醉得不省人事，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醉酒之后做过什么，这种失控的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
闻着浓浓的酒气，许明哲眉头微蹙，便起床沐浴。
换了衣裳一身清爽出来，就碰上了专门再园子里等他的许小鱼。
“五哥。”许小鱼看到他，起身笑眯眯迎上去，“还醉酒吗？有没有好点？”
“有些头疼。”许明哲坦白。
“哦，那一会我给粒药你，吃下就不难受了。对了五哥，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许小鱼试探询问。
许明哲一脸茫然：“昨晚？昨晚宴席上还有别的事吗？”
“五哥什么都不记得了？”许小鱼看着许明哲不像是装的，难不成真的断片了？
许明哲是个聪明人，许小鱼连着问了两次，他昨晚肯定做过什么。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便说：“抱歉啊小鱼，五哥喝多了，就……”
“哼哼，你果然是记得的！”许小鱼哼了哼，“以后不许再喝酒，万一拉着姑娘非得教人从一到十的数，你负责得起几个？”
“娘都被你教得心态崩了，你还耍赖哭闹。还好昨晚哥哥们都早早睡了，不然连小星星都知道你喝醉酒从许五郎变成许三岁。”
许小鱼浑然不知许明哲套她的话，尽数交代了出去。
许明哲抚额，对这些事完全没有印象。
但许小鱼又没骗他的必要。
“五哥，你喝醉酒太死亡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喝酒好不好？”许小鱼很诚恳地道，“回头我多给你些解酒丸随身携带，能不喝尽量不要喝。”
“嗯，五哥记住了。”许明哲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答应下来的。
喝醉酒的他竟然这么蠢！
许小鱼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许明哲一言难尽的表情，猛然反应过来：“五哥，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嗯。”许明哲点点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断片啊，那更加糟糕，万一女人利用你这点，非得让你负责就完了。”
“小鱼……”
“我说的事实，有些女人比你想象的可怕，只要你被盯上，她们会不择手段，毕竟你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算是半只脚踏入仕途了吧？我听说举人也有做官的资格。”
“小鱼，五哥没你想象中这么讨人喜欢，还会被人算计。”
“哼，江彤彤你忘记了吗？不过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将目标放到宫里头，之前还低声下气跟我道歉，想让我带着她入宫呢，她那么讨厌我！”
“别管她。”
“所以五哥以后也要小心，像你这种好看又前途无量的少年，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你呢，信不信很快就开始有人上门给你说亲了。”
“小姑娘不要胡说，不是要给我药吗？快回房间拿，五哥头疼得厉害。”许明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颜面尽失的事。
又哭又闹？
还要教别人数数？
饶了他吧！
许小鱼关心许明哲，不疑有他，蹭蹭跑回房间拿药了。
许明哲这才得以冷静下来。
他下定决心，永远都不会再让自己喝醉，不然太危险。
吃了许小鱼的药，许明哲才慢慢不再头疼，总算是活过来了。
张桂英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五郎，你还好吗？”
许明哲又想起许小鱼说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了娘，昨晚喝多了，你别放心上。”
“没事没事，在娘面前，儿子都有任性的权利。”
“……”
这不是任性，是失态！
“谢谢娘。”许明哲还能说什么？
“都过来吃早饭啦。”余氏过来喊他们，“五郎醉酒好些了没？”
“好多了，多谢大嫂。”
“那过去吃点早饭吧，昨晚你大哥还念叨着你一晚上都在喝酒，饭都没吃几口，本来打算回家给做宵夜的，结果你醉得不省人事。”
“我们去吃早饭吧。”许明哲一点都不想提起昨晚。
好在兄长们不知情，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
许明哲中了解元，许家上下都喜气洋洋。
而早饭还没吃完就已经开始有人登门拜访了。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梁家，特地来给许家道贺的。
“五郎有出息啊，以后我们梁家也跟着沾光，哈哈哈……”梁总镖头朗声大笑，“还希望五郎不要嫌弃我们是大老粗。”
“梁叔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要说那么见外的话。”许明哲道。
梁总镖头欣慰地道：“阿婉也是个有福气，能嫁入许家，我这辈子就算是放心了。亲家，谢谢你们待阿婉这么好。”
许有才忙道：“亲家太客气，阿婉是个好孩子，又孝顺，能娶到这样的儿媳，我们是高兴都来不及，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不比什么都好？”
“哈哈哈，对对对……”梁总镖头笑声顿了顿，叹了口气，“人活一世，主要还是得开心，不然就白活了。”
许小鱼不太喜欢凑这种热闹，说了一声便出去了，顺便送许天几兄弟去学堂，结果在半路碰上了姜瑞雪。
“小鱼，听说五哥中了解元？我也是昨晚才听那些村民说的，他们好像打算上门认错，想重新攀上你们许家，好让他们的田地挂在五哥名下。”
“挂我五哥名下？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秀才和举人都可以免税吗？举人好像是能免税一百亩地，把田挂在你五哥名下，就可以不用交赋税了。”
“呵，大白天的，想得倒是挺美！”许小鱼冷笑，“当初天天咒骂我五哥短命鬼去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有今天呢？他们想求我们就答应？做梦！”
“可不是，大富村那些人嘴脸实在难看，不过我们家也快搬出来了，我打算到时候把房子砸了，你看怎么样？”姜瑞雪问。
许小鱼：“砸，变废墟也不便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