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赢得难看
商恕己轻易被激怒，正要和他们争论，许明哲拉住他，淡淡道：“在下不才，不敢与苏公子一争高下。”
真才实学不是吹出来的，胸中到底有没有见识和墨水，考场能见真章。
眼下许明哲还真不想惹出什么是非来。
他不会现在就给自己树敌，要打脸，也得等考试之后。
“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京城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藏龙卧虎的，不要闹笑话。”
“别人客气几句别当真，毕竟不会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文章写得差劲。”
……
苏廷翰的小跟班阴阳怪气。
魏士遇的想法和许明哲一样，两人对他们的嘲讽照单全收。
商恕己气得不行。
可是许明哲死死按住他，再大的脾气也只能忍下来。
谁让他怕许明哲呢？
许小鱼死亡凝视着苏廷翰这帮人。
她就看不惯这些嘴贱的。
许明哲婉拒了苏廷翰之后，就和魏士遇拖着商恕己上楼去了雅间。
众人都没注意到，许明哲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书童动了什么手脚。
“气死我了！”进了雅间，商恕己气呼呼地道，“致远你为什么拉着我？我就想跟他们争论到底。”
“你能争赢？”许明哲反问。
商恕己道：“争不赢骂几句我也能出气。”
“那除了一肚子火，你又得到了什么？面子？你在京城有面子可言？君子矜而不争。”
商恕己哑口无言，那些怒意随着许明哲的话烟消云散。
“他们为的就是激怒你，让你如同跳梁小丑一样与他们据理力争，你明知道他们要看你笑话，还要上赶着给他们把柄，你说你蠢不蠢？”
许明哲很少说这样的重话。
但今天他忍不住。
商恕己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难怪会被人利用，还被人卖。
将来若是入了仕途也这德行，早晚会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许明哲已经很了解商恕己的性子，抛却一开始的银钱交易，他其实也将商恕己当成自己的朋友，并不希望商恕己一直因为自己的性子吃亏。
“致远说得没错，容谅你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有时候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想彻底打败对方，就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上压他一头，那才立于不败之地，你如今这样便是赢了，也赢得难看。”魏士遇也看着商恕己。
商恕己怔了怔，他问许小鱼：“我吵架的样子很难看？”
许小鱼认真点点头：“你看看市井泼妇撒泼对照一下便知道了，商大哥，我五哥和表哥都说得没错。”
商恕己摸摸脸，瓮声瓮气：“我记住了，下次不会。”
这时，伙计来上菜了。
四人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许小鱼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拿起筷子招呼一声，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许明哲见状，不由得宠溺地道：“吃慢些，不够等会我们再让伙计上，别噎着了。”
“呜呜呜，这个好好吃，你和魏大哥也尝尝。”许小鱼含糊不清，催着许明哲和魏士遇吃。
商恕己最喜欢看许小鱼吃东西了，不管什么，到了她这里都变得特别美味，让人见了也跟着胃口大开。
聚香阁的烤鸭名不虚传，就连平时在吃食上很克制的许明哲也不由得多吃了些。
许小鱼忽然想起在清河县的张桂英夫妇以及其他家人，双眼亮晶晶，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买聚香阁的烤鸭给他们尝尝，太好吃了。
最后，许小鱼是摸着肚子打着饱嗝离开聚香阁的。
魏士遇被许小鱼惊人的食量吓到，因为她一个人竟然吃了差不多两只烤鸭，着实恐怖。
回到住处后，许明哲让商恕己跟他过来，问起商恕己的事：“说说你当初为什么会被送出京城？”
虽然和许明哲来往的时间不短，但商恕己从来没有跟许明哲说过这事。
一来他觉得这是他的耻辱。
二来他不想污了许明哲的耳朵。
如今许明哲问起，商恕己倒是有些纠结了。
“说吧！”许明哲的态度摆明了必须要知道。
商恕己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件事原原本本事说出来。
许明哲听完：“？？”
商恕己真的不是傻子？
这么明显的圈套竟然还往下跳？
难怪会被商家踹出京城了，换成是他有这样的子孙，他也不想要，太蠢了。
一个小小丫鬟，就让他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
不过好在商恕己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死活不承认这件事，也没人奈何得了他，最多只是名声不好听，遭人唾弃罢了。
看到许明哲明晃晃的嫌弃，商恕己有些紧张：“致远，我、我当时……”
“你事后就没想过反击？就等着别人来收拾你？”许明哲反问。
商恕己赧然。
他那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许明哲摇摇头：“这中间，你有三次翻盘的机会，但你一次都没用上！”
“啊？”
许明哲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那件漏洞百出的事，惊得商恕己整个人都呆了。
这就是聪明人。
而他竟然看不出，还是离开京城时间久了，才慢慢想明白其中一些关键，知道这事和苏廷翰脱不了干系。
“现在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许明哲继续道，“我觉得你们商家并不是彻底放弃你，而是要让这件事过去，教人们忘记，可惜你依旧不长记性。”
能做到吏部尚书，商家家主怎么可能是毫无见地的老糊涂？
然而商恕己真的太一言难尽，竟然自暴自弃，破罐破摔……
商老爷子没被气死，还真是修养好。
“啊？”商恕己再次懵了。
“若商家真的放弃你，这次你回京城的下场依旧还是被送到连州城，你也不会有机会参加乡试。容谅，有时候看事情不要浮于表面，要多想想。”许明哲语重心长。
明明他年纪比商恕己小，怎么倒像是他的长辈，为他操心？
“真、真的？”
旁人这么说，商恕己不会相信，可这话出自许明哲口中，那就大不一样了。
“嗯，这次考试你好好发挥，既然决定剑走偏锋，无论是否中举，你都会在这届的主考官中露脸，到时候你就知道商家对你什么态度了。”
“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第317章 刺杀
“有。”
许明哲很肯定。
不然，商恕己还能在京城？
商恕己闻言，不由得有些激动：“致远，你不是在哄我吧？”
许明哲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商恕己一般见识。
“没有必要。”
“那、那……”
“好好为考试准备，也许你祖父就等着你在这次科举里的表现。”
“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致远，你说我为什么不早些遇到你？若是能早些认识你，同我说了这些，这两年我也不用白白浪费时间。”
许明哲道：“人生是自己过的，与他人无关，是你要为自己人生负责！”
“我明白的，只是当初……唉！”商恕己叹了口气。
“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许明哲拍拍他肩膀，“往后不要再这么傻给人算计，被卖犹不自知。不是一路人，就趁早远离。”
“我会的，谢谢你致远。”商恕己望着他。
许明哲目光淡淡，没有什么波澜，心里却将苏廷翰那群人划为敌对阵营。
他和傅承彦是天然的盟友，绝无可能再与苏廷翰他们交好。
眼下虚与委蛇，只是不想在秋闱前出什么状况。
毕竟他不是京城人氏，在这里毫无根基，便是傅承彦也不能时时护着他，有些事他只能自己注意。
等到将来真的要走到对立面，再撕破脸皮也没有关系。
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
许小鱼在外面，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说实话，她很佩服许明哲。
年纪不大，却沉稳冷静，比谁都有耐心。
这样的人不出头，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还能出头。
许家有许明哲这个人，总有一天会成为京城新贵。
天时地利人和，许明哲现在都有了。
就等着乡试这个机会，崭露头角，一鸣惊人。
想着许明哲还有几天就要考试，许小鱼决定这些天要亲自下厨给他们三个做饭。
免得那个苏什么鬼的又来搞事。
那人容貌不俗，但面相却不是什么好人，许小鱼得防着。
入夜，傅承彦悄然来到这里。
他听说白天许明哲和苏廷翰见面的事。
“五哥，苏廷翰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无论他邀请你做什么，你都不必理会。等秋闱过后，我会替你出头。”傅承彦对许明哲说道。
许明哲轻轻一笑：“无妨，我有准备，不会让他们算计我。”
傅承彦摇摇头：“五哥你太小看他们了，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要算计商恕己吗？就是因为商恕己的文章被大儒夸赞了，而恰好他写过类似的评价不如商恕己高。”
“所以，你戒备是对的，但远远不够，要远离才是正事。哦，对了五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现在吗？”许明哲隐隐觉得要见的人不简单。
“嗯。”
“那走吧。”
傅承彦没有害他的必要。
而且他们将来注定是一个阵营的，如今也有必要知道傅承彦在京城里到底是什么立场。
“去哪儿？我也想去。”
许小鱼悄悄跑出来，也要跟着凑热闹。
傅承彦不想让许小鱼太早认识那些人，没有答应：“你好好歇着，我会护住五哥的，你放心。”
许小鱼撇撇嘴，满脸不高兴。
许明哲摸摸她的头：“乖，听话。”
“好吧。”顿了顿，许小鱼提了个要求，“那你回来给我带一份夜宵，我想吃那夜桥边的小馄饨。”
“嗯，给你带一份。”傅承彦和许明哲异口同声。
许小鱼这才作罢，摆摆手赶人：“那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
傅承彦这才带着许明哲悄然离开宅子。
但许小鱼是乖乖听话的人吗？
不是。
她偷偷跟上去了。
总归是担心许明哲，不看着不放心。
傅承彦带着许明哲直奔城西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民宅。
书房里，面如冠玉、一身贵气的少年已经在那候着了。
少年年纪看着比许明哲要小一些，但自带的上位者气势，让许明哲不敢大意。
“二哥，你们来啦？”听到脚步声，少年惊喜。
“嗯，这是许五哥，致远。五哥，他是凤辞。”傅承彦给两人介绍。
“就是那个被朗先生赞不绝口的许家五公子吗？”凤辞问。
“承蒙郎先生谬赞，愧不敢当。”许明哲一脸谦逊。
他隐隐猜到凤辞是什么身份了。
一想到这，许明哲便明白傅承彦的立场了。
“哈哈哈，二哥懂我，看过许五哥的文章，神往已久，没想到二哥要给我介绍的朋友就是你。”凤辞笑道，“先坐下吧。”
倒挂在窗前的许小鱼瞧见凤辞的脸色，眉头微皱。
这人什么身份？
竟然身中慢性毒药？
他知不知不知情？
而且中毒已深，若是不早些解毒，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许小鱼见凤辞和傅承彦的关系似乎很好，她有些担心。
不过眼下她不好露面，也不能叫人知道她躲在这里。
许小鱼听着里面的对话，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受到杀气和危险逼近。
她立刻换了个地方，发现竟然有许多杀手正潜入这民宅。
对方显然下了很大血本，来的全是顶尖高手，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将这附近的暗卫全部杀了。
而且，许小鱼还嗅到了一种很淡很淡的奇怪味道。
她当机立断，直接闯入书房：“快走，有危险。”
傅承彦和许明哲被她突然出现惊住，没来得及问什么，外头突然升起了熊熊烈火，火箭不用本钱地往书房的方向射来，宅子很快就变成火海。
速度之快，连许小鱼都反应不及。
“快走！”许小鱼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空间里抽出三块用药泉浸湿的布塞给三人，紧接着拎着许明哲和凤辞，身形奇快，直接往火海掠去，“捂住口鼻。”
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傅承彦他们思考太多。
黑衣人将宅子团团包围，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看来是一定要将他们刺杀在此处。
然而这些人武功再高强，对上许小鱼都是以卵击石。
寻常人怎么可能是异能人的对手？
第318章 他是太子
许小鱼将许明哲和凤辞带到一处三角的角落，护在两人面前。
“傅哥哥，你看好他们，我去去就来。”
话一落音，许小鱼身如鬼魅，一闪而逝。
下一刻，那些放箭的人接二连三地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傅承彦和许明哲都是许小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容忍旁人伤害甚至暗杀？
所以她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直接下毒，将那些放箭的人毒瞎。
论用毒，放眼朝云国，无人能及许小鱼。
那些杀手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许小鱼放倒了大半部分，形成了一个突破口。
宅子里的火太大了，根本不宜久留。
傅承彦当机立断，立即带上许明哲和凤辞从许小鱼撕开的口子突围。
“杀了他！”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就损失了这么多死士，为首之人心胆俱裂，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人，当下就决定不惜代价杀了许小鱼。
今夜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凤辞必须死！
许小鱼冷笑一声，抓了一把箭，直接投掷出去。
例无虚发，又有八个黑衣人倒下，眉心皆中了一支箭矢。
“杀我，下辈子吧！”
许小鱼如同地狱出来的修罗，一个活口都不留，直接下了狠手。
半刻钟后，那么多杀手就剩下了五个。
许小鱼用死亡的目光盯着为首那人：“明年今日，不会是你的忌日！”
语毕，那人还没看清许小鱼怎么动手的，就听见骨头咔擦咔擦的声音，他的下巴、四肢皆被许小鱼卸了，整个人直直往地上扑了去。
余下四人，只有一个反应快的自尽成功，剩下三个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暗中观察的人，遍体生寒，立刻撤退，根本不敢逗留半分。
那个小子简直不是人！
傅承彦那边也将黑衣人解决了。
熊熊烈火加上满地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四下弥漫，周围的住户都被惊醒了。
巡城的士兵第一时间赶来。
许小鱼瞬间隐去了身形，她不想沾染上这麻烦。
士兵见到傅承彦，大惊失色：“见过傅世子。”
“把这些刺客拿下，严刑拷打。”傅承彦阴沉地道。
他没想到，凤辞的人竟背叛了凤辞。
如果没有许小鱼。
只怕是他们三人今日必定葬身火场。
许明哲看着火海，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中了。
一想到傅承彦对立的人如此狠毒，他就暗暗为许家担忧。
傅承彦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给他递了个让他安心的眼色，表示清河县那边，他已经安排人护着。
剩下的事，便是傅承彦和官差交流。
凤辞没有再出面。
直到宅子的火全灭掉，傅承彦才跟许明哲回到本来的住处。
“凤辞是谁？”许小鱼开门见山，“他中毒了你知道吗？”
傅承彦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凤辞中毒？”
“嗯，慢性毒药，再不赶紧解毒，怕是有性命之危。下毒的人很高明，若非精通毒术，寻常大夫根本诊断不出。”
“你有办法吗？”
傅承彦语气有些着急。
“有的，但是我得好好给他诊治之后，才能配制解毒的药方。”许小鱼点点头，“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除非是某些罕见的病毒。
“好，过两天我会安排他来见你。”
“小鱼，你今晚怎么会跟来的？”许明哲想起当时的事，就有些后怕。
小姑娘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
“我担心傅哥哥带你去青楼把你带坏了，这才跟着去的。”许小鱼扯了个借口，她其实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去青楼。”傅承彦立刻解释，“你别听外头的人胡说，不信问问他们几个。”
这种事可不能误会，问题很大的！
“五哥，要不是我好奇跟了去，你们三个今晚都要死在那！”许小鱼着急，“我没想到，会有人暗杀你们，是冲着傅哥哥你来，还是冲着凤辞来？”
“冲着我们三个来！”傅承彦坦白。
“那凤辞？”
“他是太子。”
傅承彦没有再隐瞒凤辞的身份，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太子……”
许小鱼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看向许明哲。
许明哲倒是很冷静。
他已经猜到凤辞身份不简单，是皇室中人，不过没想到会是太子。
傅承彦简单说了一遍和凤辞的关系。
许小鱼愁了。
太子党……也许在别的时候看着是一张好牌，可在这里似乎不是。
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也略有耳闻。
能在朝中自成一派，证明皇帝也是冷眼看着，甚至乐见其成。
不被皇帝支持的太子……那日子可不是一般的难过啊。
因为三皇子可不像是太子的磨刀石。
“苏廷翰他们是三皇子那边的？”
“嗯，花贵妃是苏廷翰姑母。”
“难怪了。”
不过许小鱼可没听说皇后跟傅家有什么关系啊。
通常来说，将帅不都是不站队的吗？
怎么到了傅承彦这……
“你不怕皇帝猜忌你们？”
“不怕。”
傅承彦说的是实话，皇帝对太子感情复杂，有些事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小鱼，朝中的事你不要理会。”许明哲淡淡地道，“快些回去休息。”
许小鱼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许明哲的眼神，她只好先行离去。
等许小鱼走了，许明哲这才看向傅承彦：“太子殿下不受宠？”
“也不是不受宠，原因太多，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傅承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论才干和治国之能，太子远在三皇子之上。
但花贵妃受宠，皇后娘家曾经惹皇帝不喜，所以很多时候皇帝都偏向三皇子，让三皇子渐渐成了气候。
这皇家内斗，向来是杀人不见血，但有一点傅承彦可以确定，皇帝心里的继承人应该是更属意太子。
只是这皇帝啊也有矛盾，面子上过不去的事就一直记着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看着三皇子势力壮大，还任由他们站在太子这边。
不过这些事轮不出对错，皇帝就是天，君心难测，谁也看不透皇帝想什么。
许明哲陷入沉思，静默不语。
第319章 信不信打断你的腿？
次日。
暗杀一事闹大了。
傅承彦故意跑到宫里告状。
京城出了这种事，皇帝自然是震怒，责令刑部彻查此案。
至于太子和许明哲，并没有被牵扯其中。
而幕后主使者也没想到这么完美的暗杀竟然失败了，自然缩着脖子做人，更不敢爆出还有太子在其中，只能暗暗推出替罪羔羊。
傅承彦告完状，就去了东宫见凤辞。
“你如何了？”凤辞问，“可曾受伤？”
昨晚凤辞匆匆离开回宫，并不知道傅承彦他们怎么样。
“我没事。”傅承彦摇摇头，随后他递了个眼色。
凤辞会意，将所有宫人屏退。
“怎么了？”傅承彦很少在东宫这样，凤辞神色严肃起来。
“你最近可感觉有何不适？”
“没有，太医今早刚请脉，并无任何不妥。”
“她说你中毒了。”
傅承彦言简意赅。
凤辞微微有些震惊。
“她诊断从来没有出过错，你若是信得过，这两天寻个机会出宫，让她给你请脉。”
傅承彦没有说谁，但凤辞知道他指的是谁。
“好。”凤辞没有犹豫。
当初所有人都说傅承彦必死无疑，可还是被救回来了。
傅承彦在清河县一事，凤辞是知道的，自然也晓得许小鱼的存在。
对于许小鱼，他也彻底调查过。
所以，凤辞并不怀疑许小鱼的医术。
“找个机会将身边的人都清理一遍。”傅承彦提醒。
凤辞点点头，眸色冷厉起来。
昨晚若不是遭人背叛，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的行踪，只有信任的人知道。
可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信任的了。
皇家内斗，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皇上是什么意思？”傅承彦压低声音询问。
“在你入宫之前，未曾提及此事。”
凤辞神色恢复冷静，刚才的冷意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说起皇帝的反应，也不见波澜。
傅承彦沉默了片刻：“此事怕是还有后招，你在宫中小心。”
凤辞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
随后，傅承彦离开了皇宫，并没有多做逗留。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中，有些事点到即止，他不会踩过皇帝心中那条线。
发生了这种事，皇帝态度还是不明朗。
君心难测，傅承彦除了叹气，无话可说。
傅承彦又去了见郭伯俊几人。
邵元康特别激动，想要跟三皇子拼命。
郭伯俊死死拉住他：“你自己作死就算了，不要将所有人都连累。事已至此，除了看宫中怎么处理，轮不到我们插手！”
“可那狗东……”
应云峰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巴：“你给我闭嘴！”
骂三皇子狗东西？那不等于骂了皇帝，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三皇子现在巴不得他们闹出点什么，邵元康上赶着送把柄，简直蠢！
“我咽不下这个口气。”邵元康气呼呼。
樊成铭道：“你咽不下，那你能怎么样？找他们拼命把一家老小都搭进去？你能不冲动吗？”
傅承彦冷冷地看着邵元康：“你给我安安分分的，若是敢插手，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反正他家小姑娘还能治好。
邵元康张张嘴，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静观其变吧。”郭伯俊开口，“眼下皇上已经将此事交给刑部彻查，对方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是替罪羔羊，也要交出来的。所幸彦哥儿没事，这口气便暂时忍了。”
傅承彦从来就不是对他们宽容的人。
该算的帐，他一笔都不会错过。
邵元康愤愤不平，可兄弟们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压下内心的愤怒。
……
许小鱼没有管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她知道许明哲的处境危险，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护着他，免得有人又要对这宅子动手。
许明哲是许家的希望，绝对不能出事。
傅承彦告状的第二天，凤辞乔装来了宅子。
商恕己和魏士遇都在，但商恕己却没有认出这个凤辞，以为是许明哲的远方亲戚。
毕竟凤辞是以中年人的面目出现。
寒暄了几句，商恕己和魏士遇就找借口回房了。
许明哲这才让许小鱼来给凤辞号脉。
许小鱼细细诊断之后，确认凤辞真的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
也只有她这种毒术比医术更精通的人才看得出来。
对上太子，许小鱼没有一丝畏惧：“凤大哥，这毒至少在一年前就开始对你用了，下毒者很谨慎，分量用得极少。不过这是种慢性毒药，会一点一点侵蚀你的五脏六腑，让你不知不觉死去。”
凤辞闻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小兄弟可有办法解毒？”
“有，但是我需要一些药材，这些药材以我的能耐，怕是拿不到。”
“你列出单子，我让人去采买。”
“好。”
其实许小鱼并不需要什么特殊药材。
而且这些药材，说实话不是针对太子身上的毒。
她需要麻痹下毒的人，否则被下毒者知道太子中毒一事败露，只怕会直接动手催发太子体内毒素，让太子毙命。
深宫之事，许小鱼不懂，但该谨慎的事，她绝不会大意，配制解药需要时间。
许小鱼很快就写好了单子，全部是罕见且价值千金的贵重药材。
若非太子，怕还真是无法在短时间筹集到。
“小兄弟，你可会医治旧伤？”凤辞收好药单后，又问许小鱼，“便是那些陈年伤疤，能去除吗？”
“要看看才知道，目前不能肯定，凤大哥这是……”
“哦，是我家妹妹，小时候不小心受伤了，身上一直留着疤，姑娘家爱美，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去掉。”
又是九公主。
许小鱼倒是对九公主好奇起来了。
先是关若，然后邵元康，现在连太子也忧心此事……
“那方便的话，找机会看看吧。”许小鱼道。
“嗯，那我安排一下。”
“好的。”
“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药材采买好之后，我会让人送来。还有其他东西，你与二哥说一声便是。”
“好。”
许小鱼目送着凤辞离开。
从头到尾，凤辞也没跟许明哲说上几句话。
等凤辞走后，许小鱼侧首看向许明哲：“五哥，你觉得太子如何？”
第320章 算计
许明哲沉默片刻：“小鱼，不要妄议皇家人。”
许小鱼撇撇嘴，她就是觉得太子对许明哲太冷淡了，有些不高兴而已。
许明哲一眼就看出许小鱼的心思，他不由心中一暖，低声笑道：“小鱼，看人不要光看表面，而且五哥也没得选了。”
昨晚一事，已经彻底将他推到太子党这一边。
便是他想换旁人，也来不及了。
皇家人多疑。
好在太子在京城的声望还不错，而且那晚的交谈，他也看得出来太子是个有抱负的人。
至于三皇子，看苏廷翰那群人就知道，便是当了皇帝也不会是明君。
更何况太子就是储君，没有大错，继承大统的只能是太子。
“他很好。”许明哲又加了一句。
许小鱼闻言，不再不高兴。
五哥都这么说了，那太子一定是好的。
许明哲失笑地摸摸许小鱼的头：“小鱼，五哥有分寸。”
她仰头望着许明哲：“我就是希望五哥和许家都好好的，站错队的下场很惨。”
“那你相信五哥吗？”
“信的，嘿嘿。”
哼哼，五哥选了太子，傅承彦也选太子，那谁要弄死太子，她就弄死谁！
反正太子一定要当皇帝。
诶，解毒丹没有头绪，不然弄几个解毒丹给太子，看谁还能对太子下毒。
“不过小鱼，你要记住一句话，伴君如伴虎，不要轻易将自己底牌亮出来。即便是对我们，也不要轻易让我们知道，对你不好。”许明哲叮嘱许小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小鱼本事很大，许明哲那么聪明，自然是猜到许小鱼有一张很大的底牌。
但是许明哲不想知道，因为那是许小鱼保命符。
他担心许小鱼太单纯，让太子知晓。
身份决定立场，君是君，臣是臣，将来太子若是能登基，是绝不容许威胁到自己帝位的人活着的。
许小鱼有些惊讶。
她一直觉得自己藏得很好的。
没想到竟然让许明哲看出端倪。
其实许明哲在许小鱼第一次对他动用医疗异能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他一直没说，将这件事死死压在心上。
如今许小鱼因为傅承彦的关系，直接说出了太子中毒的事。
许明哲才有这样的担心。
毕竟太子不是别人啊，那是朝云国未来的帝王。
同样的，他也担心太子看上许小鱼的特别……
不是他想太多，而是因为人心欲望是无底洞。
“五哥……”
“好了，我要看书了，一会还要去给容谅讲东西，你先出去吧。”
许明哲直接打断许小鱼的话，让许小鱼出去，免得许小鱼将自己秘密告诉他。
为了许小鱼好，许明哲什么都不想知道。
许小鱼看着许明哲，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这么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兄长。
“那五哥想吃什么？我给五哥做。”
“我不挑，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许小鱼闻言，笑着离开。
许明哲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宠溺。
他希望自己家的小姑娘永远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这个兄长替她扛着。
许小鱼防备着苏廷翰他们对许明哲动手，然而他们却因为太子被暗杀一事，都被家里拘着不许外出，这几天都安安分分地留在家中为乡试做准备。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当口，还有旁人想要算计许明哲。
江彤彤随心所欲惯了，她并没有听柳云华的劝。
因为皇帝私底下夸赞过许明哲的事被传出来，不少家中有待字闺中姑娘的大户人家，都注意到了许明哲。
若是许明哲能在乡试中夺得好名次，会有很多人想要跟许家结亲。
江彤彤很清楚，跟那些朝臣来比，她什么胜算都没有。
所以要想嫁给许明哲，只能想办法先定下来，否则真的等到许明哲在乡试中大放异彩，这个少年就轮不到她嫁了。
她琢磨了一天，最后决定生米煮成熟饭。
那样许明哲必须要娶她，不然被爆出糟蹋黄花大闺女，他不止名声尽失，就连功名也会被革除。
许明哲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怎么选择是最好的。
更何况江家在京城也算有银子有人脉，许明哲娶她可比娶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贵女划算多了。
江彤彤越想就越觉得自己马上可以成为许夫人。
风荷回了京城后，就被她赶出了江家。
如今留在她身边的事红梅。
红梅更是个作妖小能手，她极力怂恿江彤彤这么做，跟京城贵女抢许明哲。
“小姐，许家公子长得那样好看，又才华横溢，奴婢听说喜欢她的姑娘不少。不是奴婢贬低小姐，而是那些姑娘都有长辈在朝中当官，小姐一点胜算都没有。既然是个好男人，那就要自己争取，别等机会上门。”
红梅这样说，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见到许明哲的第一眼，就心动不已。
到时候江彤彤成了正房，她肯定也会被抬举为姨娘。
“可是我怕，他会不会看低我？”江彤彤心跳加速，假装害羞。
“怎么会呢？小姐一片真心，许家公子知道疼惜小姐都来不及呢。”
“真的？”
“是啊，小姐花容月貌，京城爱慕小姐的公子哥也不少，许家公子寒门出身，娶小姐这样的姑娘为妻，比那些贵女好多了，至少不用看岳家脸色不是？许家公子清风明月，就不像是会奉承人的。”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江彤彤故意问红梅。
有些话借着红梅的口中说出来，才显得名正言顺。
红梅明白她的心思，自然是顺着她的话来说的。
“有了肌肤之亲，他肯定要对小姐负责。过三日他便要入场了，小姐何不趁现在找机会去见见许家公子？真等到他从考场出来，只怕是要被人榜下捉婿了。”
江彤彤越发心动。
红梅再接再厉，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江彤彤。
江彤彤瞪大双眼：“这、这样？”
“一劳永逸，免得他赖账！”
“可、可……”
“小姐想想若是其他人门第更高的人看上公子，到时如何是好？你抢得过别人吗？”
第321章 配不上
江彤彤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小姐，幸福要靠自己争取，面子不算什么，往后几十年的生活才是要在意的。许家公子这么好，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红梅生怕江彤彤不愿意，拼命去说服她。
要成为许明哲的女人，她能走的只有这样一条路。
就算开始江彤彤不会抬她身份，等江彤彤怀孕之后，为了固宠，只能将她送过去。
不然以许明哲这么出众的相貌，多少女人前仆后继送上来？
“我已经打听到他住哪儿，正好小姐的脸已经好了，我们可以上门试探一下，指不定就是个机会。”
“好。”
红梅险些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好在江彤彤没注意到，不然红梅也该遭殃了。
主仆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去找许明哲。
而许小鱼开门看到江彤彤主仆的时候，忍不住眉梢一挑：“你们找谁？”
“去通报一声，我们来找许公子的。”红梅一点也没有将许小鱼看在眼里。
她认为许小鱼只是打杂的小童，而她是江彤彤的贴身丫鬟，身份要比许小鱼高。
“抱歉，我们家公子不见客，请回吧。”先前许明哲回清河县遇到江彤彤，许小鱼听他说起，就知道许明哲被江彤彤看上了。
如今找上门来，恰好证明许小鱼是对的。
江彤彤什么人？
她配得上许明哲？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给许公子做决定。”红梅伸手就想推许小鱼。
江彤彤也不耐烦，但想到随时有可能会被许明哲见到，她按住了红梅：“住手，不得无礼。”
顿了顿，她看向许小鱼：“我的丫鬟被我惯坏了，她没什么恶意，还劳烦你去通传一声，我见许公子一面就走。”
许小鱼微微勾唇，似笑非笑：“若是每个人来找他的人都要见，那他还有什么时间为考试做准备，光是应付你们就够了。有什么事，等到他考完最后一场出来再说吧！”
江彤彤神色微冷：“你这是一定要阻止？你问过许公子了吗？”
“不必问，他没空。”许小鱼盯着江彤彤，“有些事没有必要说得这么明显，姑娘自重。”
“放肆！”红梅大怒，“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小姐什么身份？”
“我一直以为京城的姑娘都是明事理的，没想到是我想太多了。公子不见客，不管你什么身份。”
“滚开，今天我们家小姐一定要见到许公子，这么重要的事耽误了，你担待得起？”
红梅怒斥许小鱼。
许小鱼凉凉地扫了这对主仆一眼。
江彤彤一如既往的惹人嫌。
许小鱼懒得跟她们废话，当着他们的面，砰地把门关上。
不安好心，见个鬼。
江彤彤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在紧闭的门，瞪圆了双眼，指着门问红梅：“我没看错？那个小书童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将门摔上了？”
“这贱人太可恶了，他有什么资格拦着小姐见许公子？”红梅气炸了。
许小鱼听到他们骂骂咧咧，想了想，直接去了后厨将还没倒出去的洗碗水端出来，打开门往外一泼。
“啊！”
那对主仆惨叫出来，浑身被淋湿，成了落汤鸡，狼狈到极点。
“你们算什么东西？明知道我们家公子要备考，你们还来这里嚷嚷想浪费我家公子时间，没有将你们打出去已经是给你们面子，再不滚，你信不信我真拿扫帚出来？”许小鱼冷冷地道。
江彤彤当真以为自己长得不错，她家五哥就看得上她？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刘木兰和姜瑞雪以及关若这么好的姑娘，他都只当对方是妹妹，江彤彤这没有公主命还一身公主病的恶毒女人，他瞎了才会看得上！
“姑娘家家，自爱点，大白天的上门见一个男子，真当自己是个宝？你不要名声，我家公子还要，赶紧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许小鱼的话让江彤彤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江彤彤颤抖着手指着许小鱼：“你这个大胆奴才，红梅给我上去狠狠教训她！”
许小鱼笑笑：“傻子才搭理你们这对脑残。”
话一落音，砰的一声，门再次在两人面前关上。
冲过去的红梅差点撞上了门板。
两人鼻子都快气歪了。
红梅在外面破口大骂。
许小鱼不为所动，不过她却找来了林五。
“一会你跟着这对主仆，必须要看着她们进家门，见到江家的人才走。”许小鱼叮嘱林五。
太子暗杀的事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出事的不止傅承彦一人。
所以幕后主使肯定也已经注意上许明哲。
江彤彤跑来找许明哲，很可能会被人利用，要是江彤彤出些什么事，到时候就全都算在许明哲身上。
马上就要考试了，许小鱼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
她小心谨慎，哪怕无事发生，也总好过被人钻空子，害了许明哲。
江彤彤主仆骂骂咧咧地走了，林五奉命跟了上去。
许明哲这才从屋里出来，问许小鱼：“方才是谁？”
“江彤彤，五哥，这个女人真的看上你了。”许小鱼歪着脑袋看他，“五哥有什么感想？”
“恶心。”许明哲直白地道。
一心想要害死他家妹妹的人，他不会有任何好感。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从考场出来，无论什么场合你都要小心，免得她算计你。不要脸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我不会被算计的。”
退一万步来说，要真被江彤彤算计到，他宁愿放弃前程，也不会勉强自己娶这种女人。
这种女人娶回家，赔上的是整个许家！
“不行不行，我还是得赶紧将东西做出来，有备无患。五哥你快去念书，我回房间了。”
许小鱼碎碎念，将许明哲推回去。
随后，她回到自己房间，将门窗全部关上，开始着手调配一些常用的解毒药丸。
许小鱼对许明哲很有自信，这次乡试他一定会取得好名次，到时候一些场合是躲不过的。
所以防患于未然吧！
第322章 小抄
江彤彤和红梅狼狈离开上了马车。
红梅不停地骂许小鱼。
江彤彤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主仆二人都没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方向，往江家的反方向去了。
很快，马车就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江彤彤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她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惊觉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怒喝一声：“老东西你干什么？给我停下！”
车夫像是没听到江彤彤的声音似的，依旧往里面走。
渐渐的，江彤彤听不到京城的热闹。
这巷子人迹罕至，散发着阵阵潮湿发霉的味道。
“小姐的话没听到吗？你聋了？再往前一步，回头别怪老爷打死你！”红梅跟着骂起来。
车夫怪笑起来：“老爷？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老爷了！”
说罢，他忽然转身。
只见寒光一闪，江彤彤倏地瞪大双眸，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朝她捅过来。
而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她，直接失声喊不出来了。
江彤彤满脸惊恐。
红梅更是下意识地把江彤彤拉过来挡刀。
江彤彤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咫尺距离。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那把刀就停在那。
紧接着车夫缓缓倒了下去。
哐当。
刀也掉了下来。
浓郁的血腥味涌入江彤彤鼻腔。
江彤彤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死不瞑目的车夫，浑身发抖。
紧接着她惨叫出来。
这虽然偏僻，但附近也有住户。
人们闻声过来，发现了江彤彤主仆二人以及死去的车夫，顿时吓得不轻，赶紧去报官。
而杀了车夫的林五，已经悄无声息离开。
杏林堂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江家比不得那些簪缨世家和高门大户，但也算是有名气的。
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江彤彤回去之后，直接吓病了。
江涛气得不轻，看着江彤彤一直发烧昏迷做噩梦呓语，他迁怒到红梅身上。
而当时这对主仆说话时，被另外一个一直想要取代红梅的丫鬟听见，立刻将红梅出卖了。
与此同时，江彤彤忽然醒过来，大叫：“爹救我，是红梅和他想杀我，红梅推我挡刀！”
江涛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就将红梅送到官府。
不管红梅怎么求饶，江涛都不肯放过，一定要弄死红梅。
红梅求生无望，破罐破摔，直接爆出江彤彤此行是为了见许明哲，想要算计许明哲。
这下京城就热闹。
但当时邻居们都瞧见了许小鱼赶这对主仆，并没有让她们见到许明哲。
许明哲在公堂之上，将这段时间的行踪交代得一清二楚，证明自己从未见过这对主仆，而为他作证的是商恕己和魏士遇，红梅也承认许明哲并没有见过自己和江彤彤。
紧接着陶钰将当初江彤彤去清河县请许小鱼被他打一顿的事爆出来。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这江家不要脸在前，如今还想毁掉许明哲。
江涛的名声一落千丈。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
乘龙快婿还没有定下来，女儿一生就先被毁掉。
他想反咬许明哲一口，许明哲坦坦荡荡，根本无惧江涛。
因为他入京之后的行程真的太透明太简单了，除了和商恕己几人出去拜访大儒名士之外，从不参加什么诗词集会，便是江涛想要栽赃许明哲，也无从下手。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傅承彦横插一手。
车夫的身份被爆出来，竟然是苏家的人。
这下事情牵连就广了。
苏家心虚，为了息事宁人，立刻向江家施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江彤彤经过此事，再想在京城找个好人家，不啻于痴人说梦。
至于嫁给许明哲，更加不可能。
许小鱼其实也料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原本她只是防止别人利用这件事来算计许明哲的，结果到最后……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作不死，说的就是江彤彤。
她都还没出手呢，江彤彤就被料理成这样。
江涛也就欺负江榆小姑娘被试药试成了傻子，才将她拿捏在掌心里搓圆搓扁，以为一切都尽在自己的算计当中！
这只是开胃菜，大餐还在后面……
……
八月初九为乡试第一场考试。
但是考生要在八月初八就入场。
许明哲出发前，许小鱼从空间里拿出三套崭新的衣裳鞋袜，递给他们三人：“你们换上新衣裳，不要穿现在这套。”
被人栽赃作弊的事可没少发生。
这些衣裳，是许小鱼在清河县的时候就让人做好，一直放在空间里，除了她没人碰过。
而许明哲他们现在穿的，一直放在外面，京城高人无数，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要是入考场的时候被发现有什么小抄夹带之类的，三人一辈子都毁了。
因为科举对作弊处罚极其严格。
“为什么要换上？”商恕己不解，“我们的衣裳都是才做的。”
“你能确定别人没盯上你们，动什么手脚？这些衣裳除了我，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都换上！”
“她说得没错，换上吧！”这时傅承彦来了，接过许小鱼的话头，“赶紧的，别耽误了进入考场的功夫。”
许明哲接过，默默进去换。
魏士遇和商恕己见状，也都赶紧跟了去。
“我来送五哥他们去考场。”傅承彦笑着对许小鱼说道，“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五哥的。”
“我不担心，因为我也去。”许小鱼看向傅承彦，有她在，想动许明哲还得问过她才行！
傅承彦摸摸许小鱼的头。
许明哲三人很快就换好衣裳。
许小鱼将他们从头到脚都换成新的。
许明哲将换下的衣裳也抱了出来。
许小鱼拿过他方才穿的袜子，许明哲连忙想躲开：“不行，你是姑娘家，便是兄长也要避嫌。”
但许明哲哪是许小鱼的对手？
许小鱼一把抽过来，当着魏士遇和商恕己的面，徒手将那双新做的袜子撕开。
一小块写满蝇头小字的布条掉了出来。
许明哲脸色大变，立刻捡起来一看，目光顿时阴沉下来。
他将布条递给商恕己和魏士遇，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他们立刻检查自己换下来的衣物，果不其然，都被夹带了小抄。
第323章 虚伪做作的嘴脸
商恕己和魏士遇惊出一身冷汗。
科举舞弊被发现是灭顶之灾，除了会被革除功名，还要发放边疆充军，永无翻身之日。
“此事暂且先放一边，眼下去考场要紧。”傅承彦平静地道，“你们就当成不知道此事即可。”
“还好小鱼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新衣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商恕己拍拍胸口，万分庆幸。
魏士遇皱眉：“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
“先出发吧。”许明哲已经冷静下来，“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把这次考试考好。”
他有种预感，这次考试很有可能作废，要重考一次。
便是他有机会夺得魁首，但还没考试就这么算计他着实说不过去。
许明哲自认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威胁力，对方很有可能不止对他一人下手，要针对本次考试里的站队太子的考官。
“走吧。”傅承彦道。
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明天就要考试，傅承彦也没打算遮掩自己和许明哲的关系。
反正太子被刺杀那一夜，许明哲已经暴露了。
傅承彦向来招摇。
所以国公府的马车出现在考场外面时，引起了考生的一阵恐慌，生怕这小魔王跑来闹事。
毕竟傅承彦不喜欢书生，处处针对苏廷翰那帮文官之后是人尽皆知的事。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小祖宗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傅承彦对一位清俊的少年关怀备至，竟然主动替对方掀开车帘。
傅承彦喜欢男子？
惊世骇俗的念头升起。
“五哥，这里便是考场了，明天才开始考试，你进去之后，一切小心。”傅承彦叮嘱他，“虽说考场戒备森严，不过还是谨慎些为妙。”
“好。”许明哲点点头，“言诺你跟小鱼先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我得看着你进去才放心。”许小鱼拒绝。
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他进去的时候为难他？
有傅承彦在这坐镇，那些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搞事。
“没事的，负责检查的是锦麟卫，他们还没这个本事收买得了锦麟卫。”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许兄，这么巧。”许小鱼话刚落音，就有道声音横空插入。
许小鱼看过去，苏廷翰与他那帮小跟班走过来了。
他们应该都是来参加考试的。
而且他们后面还跟着送他们来的家人，看阵仗很大。
“苏公子。”许明哲脸上的笑意隐去，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容谅，没想到你今年果真要下场了。”苏廷翰笑着看向商恕己。
商恕己神色淡淡：“嗯，我从来不说空话。”
“你到开阳书院两年，得了名师指点，考场上可要给兄弟们留些面子才是啊。”
“哈哈哈，那就先预祝你能取得个好名次，到时候不要忘记请我们到兰凤楼喝上一杯。”
“不过说真的容谅，你是我见过最不安套路出牌的，你家人没送你来，想必是不看好你吧？”
……
苏廷翰身后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商恕己。
这些天，商恕己被许明哲耳提面命，如今倒是能平静的面对他们，生不出一丝怒意。
“承你们吉言，若是能拿到名次，定会请你们喝上一杯，也不枉费你们这么相信我。”商恕己心平气和地道。
苏廷翰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很快笑道：“会的，我相信你。”
“多谢。”商恕己拱手。
苏廷翰又看向傅承彦：“傅世子怎么也来着凑热闹？”
“自然，有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我，毕竟许久未见苏公子那虚伪做作的嘴脸，倒是有些怀念，这不赶紧来看看，万一考完出来苏公子认清自己，往后瞧不见多遗憾啊。”傅承彦似笑非笑。
“唉，真才实学的考生这么多，沽名钓誉之徒肯定会被衬托得黯淡无光啊，到时候要是保不住京城第一才子之名……苏公子想好怎么办了吗？”
“傅承彦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仗着祖上功劳罢了，你以为你算什么？”苏廷翰的小跟班气不过，怼傅承彦。
“与这等纨绔说什么？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还指望一个莽夫跟你讲道理？”
“你们少说两句吧，人家毕竟承袭爵位，小心给你们使绊子。”
……
往日他们要敢这么说话，肯定要挨打的。
今天傅承彦却出奇的好脾气，竟然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下，倒是轮到他们开始胡思乱想，傅承彦是不是又挖了什么陷阱等他们跳进去？
“言诺，我先进去了。”许明哲跟傅承彦说道，“你们回去吧。”
“不妨事，看看猴子再走。”傅承彦道，“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得好好看看才是，否则以后就看不到了。”
苏廷翰闻言，总觉得傅承彦话中有话。
他承认自己是故意在这等着许明哲，也想激怒傅承彦在考场门口动手。
结果傅承彦不动手就算了，就连话都懒得与他们多说一句。
许明哲目光落在许小鱼身上：等我出来。
许小鱼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给许明哲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明哲转身迈向考场。
商恕己和魏士遇也跟了上去。
考场检查很严格。
进门时先搜身，等进去之后再被另外的人带到一边，从头到脚再仔仔细细检查。
许小鱼到那不过一刻钟，就接连看到两个夹带小抄想要舞弊的考生被带走。
考生大喊冤枉，锦麟卫充耳不闻。
苏廷翰那些小跟班冷笑一声：“总有些人不自量力，以为用些旁门左道便能轻松应对考试，真当那些锦麟卫吃干饭的。只希望下一个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不然就丢脸了。”
傅承彦连个余光都不给那些人。
等苏廷翰那帮人也进去之后，傅承彦才带许小鱼离开。
“言诺，你说算计我五哥的人会是谁？”
“等乡试结束看看谁被拖下水就知道了。”
他并不觉得这是单纯针对许明哲的。
许明哲虽然有状元之才，可是考到状元距离权力中心还隔着天堑。
他们要对付的，是站在太子背后的人。
第324章 当时很绝望吧？
“哼哼，等他们暴露，别怪我不客气。”
许小鱼已经想好让他们生不如死的三百十六种法子。
傅承彦摸摸许小鱼的头：“别想这件事，五哥后天才能从考场出来，我今日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呀？”
“一会你就知道了。”
傅承彦卖了个关子。
“言诺，我还是担心五哥，他们算计五哥失败，指不定要在考场里使什么绊子呢。”
“皇上很重视科举，他们不敢在考场里动手脚的。锦麟卫是皇帝直接指挥，只对皇帝负责，你不知道锦麟卫的指挥使连丞相都不放在眼中吗？”
“真的？”
“嗯，锦麟卫是皇帝的耳目，他们得罪的人很多，皇帝才是他们的免死金牌，他们不会傻到让皇帝怀疑自己，那不啻于送死。”
许小鱼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傅承彦见状，便把锦麟卫在朝中的位置简单地给许小鱼说了一遍。
“那锦麟卫的权力挺大的啊！”
“嗯，毕竟是直接归属皇帝统管，只对皇帝负责。”
“那样我就放心了。”
“小脑袋不要想太多，皇上还年轻，就算是夺嫡，眼下也不敢摆在明面上的。而且太子被人刺杀一事，皇上不是不知道。”
三皇子这步棋很冒险，但胜算很大。
毕竟连太子心腹这枚暗棋都拿了出来。
可偏偏出了许小鱼这个意外，让他们这步棋变成昏招。
如今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太子手中，三皇子要是敢在考场里面动手，那就触犯到皇帝的底线了。
“唉，五哥怎么一入京就车上这些事？”许小鱼叹气，“我都担心清河县的家人了。”
“没事，我有安排人保护着他们，而且他们目前也抽不出时间去对许家做什么。”
“你们选太子，那我就支持太子。”
“太子与三皇子不同。”
太子更适合当皇帝。
至于三皇子，要是当了皇帝那可真是朝云国百姓的不幸。
明面上三皇子是个君子，私底下……不说也罢。
傅承彦带着许小鱼直奔城郊，去了一处庄子。
“要不要骑马？”傅承彦问许小鱼，“他们还没这么快来。”
“好啊好啊！”许小鱼兴奋不已。
傅承彦让庄子里的人牵出两匹一白一黑的骏马。
“这马好漂亮。”许小鱼看到那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满脸惊喜上前想要摸摸白马。
结果白马回头就朝她喷气，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离它远些。
“傅哥哥，是我看错了吗？我觉得它瞧不起我！”许小鱼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匹马鄙视了。
傅承彦哈哈大笑：“马通人性，它不认识你，不愿意让你靠近是正常的，你得哄哄它。”
这两匹马都是傅承彦从小就开始养的，对傅承彦倒是很亲近。
接着傅承彦让许小鱼好好跟白雪交流，又喂它吃了不少东西，这才勉勉强强让许小鱼靠近，不再喷气。
许小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真的需要‘拍马屁’。
等白雪接受了许小鱼，许小鱼才被允许骑它。
两人纵马疾驰，耳边风声呼啸。
绕着庄子跑了两圈回来，要见的人才到。
一袭红色骑装的少女气势惊人，神色清冷，英姿飒爽。
与之同行的，还有几位常服打扮的侍卫。
傅承彦拉着许小鱼上前。
正要介绍，少女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去屋里再说。”
许小鱼一下就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果不其然，到了屋里，少女就开门见山：“我是凤蓁，太子哥哥让我来的。”
凤蓁便是九公主。
“九公主……”
“不必多说，傅世子请回避。”
傅承彦只来得及说三个字，就被九公主打断了赶出去。
不过傅承彦已经习惯了九公主这种不喜欢废话的性子，递了个让许小鱼别怕的眼色就出去了。
九公主不等许小鱼开口，就径自拉起袖子，让许小鱼看她手臂上的伤疤。
饶是见惯了各种狰狞伤口，瞧见九公主手臂时，许小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什么不小心受伤留下的？
分明是被猛兽咬到的！
“九公主当时很绝望吧？”许小鱼抬头看向九公主，当年她才多大，被猛兽咬成这样还保住性命，不是命好就是靠自己。
“可以治好吗？”九公主反问，并没有回答许小鱼的话。
“九公主怕疼吗？”
九公主不解地看着她。
“我需要将你这些肉都挖掉，让它重新长出来，或许比当初受伤的时候还要疼。”
“你真能治好？”
“能！”
玉容膏派不上用场。
但是她的药泉可以。
“你能？”九公主难得震惊了。
许小鱼认真点点头：“可以，我保证，但过程很痛苦。如果九公主不能接受，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让这个伤痕淡化，不至于这么吓人。”
“那就治吧！”九公主反倒下了决心。
“我今天没带纸上用的工具，不知道九公主能不能等两天？”
“只要你能治，等几天无妨。但你若是欺骗我，你应该知道什么下场。”
那一瞬，九公主眼底浮现杀意。
许小鱼笑笑：“九公主不必威胁我，已经不止一个人在我面前提过九公主了。”
“哦？”
“关若关姑娘，九公主知道吗？她说九公主是好人。”
“关若……”
九公主仿佛想起了什么，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会治好九公主的。”
九公主神色恢复冷静，深深地看了许小鱼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关姑娘可还好？”
“她很好。”
话说到这里，气氛忽然又沉默下来。
九公主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交流。
许小鱼和她不熟，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什么，免得叫人误会她想要抱大腿。
过了好一会，九公主才开口：“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问我是不是很绝望。”
没人知道她多绝望，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这件事没人替她做主，母妃出身低微，根本不敢拿这件事说什么。
在那深宫高墙之内，只有太子哥哥是真心当她是妹妹，其他那些姐姐，无不是拿她当成谈资的。
第325章 我不怕的
当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九公主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她只记得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时的恐惧和绝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九公主会有福气的。”许小鱼看着她说。
闻言，九公主嘴角微微有些弧度，似是自嘲：“福气？”
她出身皇家，身份高贵，可私底下谁不是嘲笑她手臂上那狰狞的伤疤？
“嗯，好人会有好报。”许小鱼点点头。
九公主又看了许小鱼一眼。
她觉得像许小鱼这么天真无忧真好。
皇家里的人，从来不就不存在好人好报，只有先下手为强。
深宫中，处处都是陷阱，不是你算计我便是我算计你，以德报怨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这是深宫的生存规则。
许小鱼看出九公主的意思，不过她没有明说。
是，皇宫的规则残酷，可人生是自己活出来的，虽然选择的余地不多，但至少可以从里面挑出一条最好的路。
九公主的处境较之历史上很多公主要好多了。
至少现在朝云国国力还算强盛，公主不必去和亲，权力高度集中在皇帝手上，他也不需要用自己儿女的婚事去讨好朝臣。
“时候不早该回去了，两日后我会让人接你。”九公主做好安排，“放心，不是入宫。”
宫中太复杂，并不适合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九公主并不想将许小鱼牵扯入那复杂的漩涡之中。
“九公主再见。”许小鱼摆摆手。
她的告别方式让九公主感到怪异，不过九公主并未深究。
九公主来去匆匆。
傅承彦送走九公主后，便来找许小鱼。
“如何？”他问。
“可以治好，不过我觉得九公主似乎不那么相信我。”
“她若是不信，便不会来了。小鱼，九公主这些年失望多了，你莫要怪她。”
“你和她关系很好？”
许小鱼就是这么随口问了一句。
傅承彦却急了，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一直待九公主如同妹妹一般，绝无其他想法。殿下很疼她，因为她的伤是救殿下而起的。”
许小鱼倒吸一口冷气：“我瞧着九公主手臂上的伤，应该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吧？”
“那时殿下七岁，九公主才五岁，在皇家猎场出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皇上就取消了秋狩。若不是我爹及时赶来，我们三人都要葬身虎腹。”
许小鱼眉头微皱：“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就差点被老虎吃掉了。”
傅承彦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许小鱼从未提过。
后面傅承彦听到京城传言说他已经葬身虎腹，也一笑置之，单纯以为就只是传言而已。
“你说我差点被老虎吃掉？”
“嗯，咦，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事？诶，我以为你知道的。”
傅承彦摇头：“我当时已经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在你们家了。”
“噢。”许小鱼便将当时的情况给傅承彦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我那天是要给我五哥采药的，真没想到会捡到你。”
“所以你是我的小福星，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傅承彦摸摸许小鱼的头，眸底深处却一点点冷凝下来。
“言诺，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许小鱼仰头望着他。
傅承彦笑笑：“我也不清楚，要查查才知道。对了，他们下的诱兽药粉时效有多长？”
“这个最多就能保持一天吧，怎么了？”
“殿下有留着小时候佩戴物件的习惯，你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虽然没了药效，但药粉在的话，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好，找个时间让你去看看。”
“九公主说过两天来接我。”
“她只是看着严肃罢了，说到底跟你一样，也还是个小姑娘，你不必怕她。”
“我不怕的。”
许小鱼眉眼弯弯。
九公主的性子，许小鱼大概能摸到一点，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小姑娘。
凶残的丧尸她见多了，人真的不算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要的要的。”
许小鱼连连点头。
刚刚她就发现了，这庄子的山头种了不少柿子、梨子和苹果，眼下正是成熟季节。
傅承彦老早就发现他家小姑娘的目光不时往山上瞟。
“走，上山去。”
若非还有下人在，他都想拉着许小鱼上山了。
“回头让姜瑞雪给些果树苗种在庄子里，以后就能吃上更多的果子？对了，今天我三哥成亲呢！”
“那你要不要回去一趟，快马加鞭，晌午就能到。”
“那摘些果子，我们回清河县吧。”
许小鱼一开始没想到这茬的，总觉得今天才除了送许明哲去考场之外还有别的事，如今才想起来，许三郎和梁婉成亲日子是今天。
傅承彦说的快马加鞭并不是单纯骑马，而是施展轻功走直线，约莫一个多时辰就能到清河县。
摘了一大篮子新鲜的果子后，两人立刻往清河县的方向奔去。
他们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许明哲入了考场，就算爆出傅承彦是被许家救的，他们也奈何不了许明哲了，除非真的敢明面上让皇帝难堪。
不过，那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两人赶回清河县，已经未时三刻，正好是新娘子入门的吉时。
许小鱼的归来让张桂英惊喜不已。
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许小鱼了。
“娘，有什么话等晚些再说，三哥马上就要拜堂。”许小鱼笑眯眯地按住张桂英。
张桂英连连点头。
许家人基因好，个个容貌出众。
今日的许三郎身穿红袍，春风满面，显得更加俊朗。
拜完堂后，新人就被送去了洞房。
许小鱼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看她三哥揭盖头。
揭开盖头的那一刹那，梁婉惊艳到了许小鱼，许三郎更是一下失了神。
若不是喜娘在旁提醒，怕是许三郎都忘记还要喝合卺酒。
外头的宾客还等着许三郎，许三郎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新房。
“三嫂今天真好看。”许小鱼很自然地改了口，“三哥被迷得魂都没了。”
梁婉笑着弹了下她鼻尖：“小姑娘回来就笑话我，对了，三郎今天不是要进考场吗？””
第326章 早生贵子
“嗯，我送三哥进了考场才回来的，还好赶上了。”许小鱼眯着眼睛笑，“不过我晚些便要回京了，等五哥考完试再与他一道回来。”
“三嫂，五哥不是故意缺席你和三哥的婚礼，你不要怪他哦。”
梁婉失笑：“傻丫头，还有比乡试更重要的事吗？我比谁都希望五郎能考到好名次。”
许明哲有出息，往后她的子嗣也会跟着沾光。
她傻了才会揪着这种小事来闹！
“你在京城还习惯吗？”梁婉问，“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有。”
有也被傅承彦打发了，她都没什么出手的机会。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进来了。
许小鱼和梁婉循声看过去。
是吕氏和她的妯娌以及余氏娘家的女眷。
吕氏怀孕了！
许小鱼一眼就看出来。
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众人还没来得及跟梁婉说上话，许小鱼便先问吕氏：“大嫂，你有了身孕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着？”
此话一出，房间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吕氏。
好一会，她才不敢置信地开口：“小鱼，你刚才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许小鱼闻言：“……”
这么马大哈，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她赶紧将吕氏扶到椅子上坐下，抓起她的手把脉，脉象还不太明显，但确实有喜了。
“嗯，你怀孕了，月份还小，得仔细养着。”
吕氏猛地瞪大双眼，死死捂住嘴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鱼，你说真的？大嫂她怀上了？”李家二儿媳陈氏讶异。
许小鱼点点头。
“脉象还不太明显，不过大嫂身子还未完全调养好得注意些，你们来的时候是坐牛车来的吧？”
“对对对。”
“噢，回头我跟我娘说说，让大嫂暂时在家里住下，等月份大些再回去吧。”
吕氏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不敢坐。
“小鱼，我真的怀了？”她止不住微微发抖，天知道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
“嗯，不过牛车太颠簸了，你得好好安胎才行。”
“这、这问题很大吗？”陈氏紧张，她知道大伯哥夫妇多想要娃。
“不大，不过不宜再颠簸了，所以先在家里住下，卧床养一段时间吧。”
孩子来之不易，许小鱼当然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吕氏忽然就哭了。
梁婉多多少少也听许三郎说过李世永夫妇成亲几年没孩子的事，当然原因是不清楚的。
眼下吕氏怀孕了，她也替他们高兴。
“大嫂快坐下，我去找嫂子们，让她们先给你安排个房间，外头人多，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小孩子不懂事冲撞到。”梁婉赶紧起身要出去找人。
“我去吧，你是新娘子，好好在新房呆着。”
话一落音，许小鱼风一样离开了新房。
梁婉扶着吕氏坐下，吕氏赶紧推开梁婉，一边不停道歉：“阿婉，我不知道我有了身孕，不然我也不会进来你们新房的，我、我到外面等等，对不起……”
“大嫂别说什么傻话，我不信那些东西，你坐下吧。”梁婉忙道。
在清河县有种陋习，认为怀孕的女子不能串门，更不能进别人房间，这样会给人带来厄运。
所以一般怀孕的妇人都是在家呆着，等闲不会去串门，便是有事，最多也就站在门口不会进别人屋里。
“什么都没娃重要，而且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对我来说，我觉得是种好预兆。”梁婉继续道。
她嫁过一次，因为被人算计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虽然许小鱼给她治好，并确定她生育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梁婉还是害怕有什么万一。
她是真的想跟许三郎就这么过一辈子的，当然也想生下自己的孩子。
如今吕氏怀孕了，还是在她成亲的当口，让梁婉觉得看到了希望，内心十分欢喜。
吕氏见梁婉是真的不介意，同时自己也紧张孩子，这才坐下来，不过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还是让陈氏将房中的绣墩搬过来坐。
梁婉劝她坐椅子上，吕氏不肯。
梁婉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李氏听闻娘家大嫂真的怀上了，跟张桂英说了下，张桂英赶紧让余氏先招呼着女客，和李氏一道过来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呀。”张桂英也替吕氏高兴，“既然小鱼说要好好养着，那就先在家里住下，等养好身子再回去不迟，噢，对了，我得先给你安排好房间才是，你先在这坐坐，外头人多，就别出去了。等安置好了，我再跟亲家母说一声。”
张桂英满脸喜色，念叨完就去给吕氏收拾房间了。
她觉着是时候找两个下人回来，免得有些什么自己一个人顾不过来。
吕氏感激不已，这份心意她拒绝不了。
摸着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其他人纷纷恭喜吕氏，也是知道她需要安胎，大伙都很默契在祝福了梁婉后便退出了新房。
“大嫂，好日子在后头，李大哥知道了肯定很开心的。”梁婉由衷说道。
“对不起阿婉，今天原本是你的好日子，没曾想……”
“自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有孩子是好事。”
“哎呀，你们怎么客气来客气去的，三嫂你也要加把劲，别落后大嫂太多，要早生贵子呀！”许小鱼俏皮地眨眨眼。
梁婉红了脸，娇嗔地瞪了许小鱼一眼。
许小鱼哈哈大笑。
张桂英很快将房间收拾好，李氏和陈氏一道将吕氏扶过去安置好。
“今天真是好日子。”梁婉感慨。
许小鱼笑眯眯：“三嫂，你也会有的，生十个八个没问题的。”
“我又不是猪，哪能生这么多？”
“你和三哥努力些就能了。”
“你这丫头，竟然开始笑话我。”
“真的真的，我娘很想要个孙女，你们加把劲呀。”
梁婉面红耳赤，说又说不过许小鱼，索性不理许小鱼了。
李世永听说吕氏怀了，差点连杯子都没拿住，急忙忙和同桌的人自罚三杯后赶紧去看吕氏。
李世永晕乎乎的，将耳朵贴在吕氏肚皮上傻笑：“乖宝宝，喊一声爹。”
正好进来的许小鱼：“……”
刚当爹的男人，智商都容易离家出走。
第327章 让我心动
吕氏含泪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他哪里就会喊爹了，别让人笑话。”
“媳妇儿，我真的当爹了，不是做梦对吧？”李世永抬头望着吕氏。
吕氏点点头，哽咽道：“不是做梦，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世永这么一个大男人听到吕氏这话，像个小孩一样呜呜呜哭起来：“媳妇，这些年辛苦你了，谢谢你！”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许小鱼：“……”
她不得不打断这对夫妻温情的画面：“大哥，大嫂刚怀上，情绪不宜大起大落，你要真想哭，找个角落哭够再回来，别惹大嫂哭。”
李世永如今已经已经许小鱼的话当成圣旨一样，赶紧将眼泪擦掉：“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那倒不是，主要还是为了大嫂和孩子着想。你们怎么都不注意一下？要不是我发现了，等你们再坐牛车颠簸回去，怕是这孩子就跟你们没缘分了！”
“小鱼，不怪世永，是我葵水一直没有个准信，也没曾想会怀上，这才没注意的。”吕氏赶紧解释。
“也是要注意些的。”许小鱼隐晦地道，“既然你们打算要孩子，不管怎么样，都得自己小心。”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李世永赶紧道。
“嗯，这段时间大嫂就暂且先住家里吧，毕竟回去远，她如今双身子不宜颠簸，等三四个月后再回去也不迟。”
“那就打扰你们了。”李世永没有拒绝。
因为这孩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这是药方，你先去抓药和买单子上的补品，回头我教你怎么做。”
许小鱼将一张药单递过去。
李世永赶紧接过来。
要买的药相对李家来说可能有些超出负担。
许小鱼知道李家的情况，也记着李家在许家困难的时候帮着许家。
她没有给李世永直接塞钱，让李氏私底下给，也免除了李世永在许家的尴尬。
至于张桂英和许有才，他们更是知恩图报的人，自是不会说什么。
等李世永走后，许小鱼来到床边，仔仔细细跟吕氏说了些要安胎要注意的事项，特别叮嘱食物上的禁忌，免得出什么差池。
“我晚些还要离家，要过些时日才回来，你若是有些什么不适，便让大哥找大夫。城里的大夫医术也还可以的，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都能解决。”
“嗯，我记住了。小鱼，谢谢你。”
吕氏紧紧握着许小鱼的手，满怀感激。
如果不是许小鱼，她看不到禽兽遭到报应，也不会有现在，更没有机会做母亲。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小鱼才有了转变的。
“大嫂，好人有好报。”许小鱼拍拍她的手。
当初李家跟张桂英娘家一样恶毒奇葩，她绝对不会帮忙。
眼看着吕氏又要哭的节奏，许小鱼赶紧按住：“大嫂不要乱哭，对孩子不好，安胎要心平气和，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我忍不住。”吕氏抹泪。
许小鱼失笑：“忍不住也得忍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养着，等稳定下来再回去不迟。”
“谢谢你。”
吕氏连连道谢。
许小鱼好生劝了一会，吕氏这才冷静下来，等她躺下之后，许小鱼才走了出去。
张桂英问：“小鱼，李家大嫂子的情况还好吧？”
“嗯，好好养着就没事了，娘，李家的人不可能都留在这，你有经验，就帮着照顾照顾。”
“这还用你说，当初你五哥要用银子的时候，人李家二话不说就借了，这份人情娘一辈子都记得。要不是李家和余家，你五哥也没有今天，咱们说什么都不能忘记人的恩情。”
张桂英虽然很泼辣，但是三观正，心地也善良，这也是许小鱼为什么喜欢这个母亲的缘故。
以前她是个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人，在许家久了，也变得不这么轻易生出杀心弄死别人。
“对了，你五哥今天进考场了吧？是不是明天就开始考试？要等到十四号才考完吗？要在考棚呆这么多天？那吃喝拉撒咋办？”
“娘，你不用担心这个，五哥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等着五哥的好消息吧！”许小鱼安慰张桂英。
至于京城发生过什么，许小鱼一概不与她说，免得她在清河县整天提心吊胆的。
张桂英还是紧张。
昨天她祭拜了祖先，还特地去庙里烧香，希望能保佑她的小儿子考试顺顺利利。
以前听说别人家儿子去考试差点将家人逼疯她还觉得人家夸张，真的轮到自己了，才知道这一点都不夸张，她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许小鱼看出张桂英紧张，不过这是常态，便由着他们去了。
“小鱼，虽然娘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还是希望你能在言诺他们面前说说，让他们多照看些你五哥。”
“你别担心，他们会好好照看五哥的。”
除了他们，连太子都注意到他了，就算有人要找他麻烦，也有太子傅承彦出面挡着。
她的五哥往后前途无量。
张桂英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天，这才继续到外面招呼客人。
许小鱼松了口气。
等她抬头，才发现傅承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回廊那站着了，正笑意盈然地望着他。
许小鱼走过去：“听到了吗？我娘让你好好照看我五哥。”
“听到了，我们现在回京吗？你二嫂娘家大哥那边还有什么要你做的吗？”
“等等大哥回来，还有些事要叮嘱他们。”
“好。”
傅承彦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许小鱼的脸。
许小鱼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摸脸：“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呀？”
“嗯。”
“快帮我弄掉。”
许小鱼信以为真。
傅承彦笑着靠近许小鱼：“弄不掉的。”
“怎么可能？”许小鱼赶紧去搓自己的脸。
傅承彦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小鱼，我就是在看你而已。”
许小鱼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傅承彦的意思。
傅承彦的目光专注且认真。
“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像天上最亮的星辰一样瞩目，让我心动。”
【今天更了六千，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保持下去~】
第328章 恶意
许小鱼的眸子弯成月牙儿：“言诺，我是星辰的话，那你是什么？”
“我？我是仰望着你的那个人。”
“瞎说，我们是一起并肩同行的。”
园子里没人，傅承彦抓起许小鱼双手，“小姑娘，你不知道自己多厉害吗？”
许小鱼那一手高明的医术，往后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的觊觎。
除了喜欢，还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抛开两人出身，傅承彦觉得自己毕生最好的运气就是遇上她了。
“言诺也很厉害。”许小鱼一脸真诚，“我医术好，但有些东西我远远不及你。”
“那往后你只要专心地研学医术，其他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愿意为许小鱼扫平一切，她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去活就可以。
许小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
“小鱼。”紧接着姜瑞雪唤她的声音响起。
傅承彦立刻后退，和许小鱼保持距离。
虽然许小鱼和姜瑞雪关系不错，不过傅承彦并不愿意被人误会他和许小鱼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传言。
“我在这。”许小鱼回应。
“那我先走。”话一落音，傅承彦身形一晃，在姜瑞雪她们出现之前消失了。
很快，姜瑞雪和刘木兰以及关若便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们也来许家喝喜酒了。
不过许小鱼回来正好就碰上许三郎和梁婉拜堂，紧接着又是吕氏怀孕的事，姜瑞雪她们都没机会和许小鱼说上话。
这不，才找着机会来寻许小鱼。
“你怎么回来？不是说要等乡试之后吗？”刘木兰快言快语，“许五哥和表哥今天进考场了吧？”
“嗯，我送他们去了考场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等下晚些我就回京，等五哥他们考试名次出来再回家。”
“他们在京城一切还好吧？”
“挺好的。”
许小鱼也没有将京城的事告诉三人。
不过也只有刘木兰相信，姜瑞雪和关若都不太信，但二人也没拆穿许小鱼。
“五哥和表哥这么有才华，一定能取得好名次的。你不知道我娘最近天天都去上香，希望表哥能中举。”
“他可以的，你们安心等好消息便是。”
“啊，我还没去看婉姐姐呢，我们去新房好不好？”
“我同你过去吧，瑞雪跟小鱼有话要说。”关若笑着勾起刘木兰的手臂，直接拖着她往梁婉和许三郎的新房走去。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刘木兰想留下。
“瑞雪想问问小鱼在京城开铺子的事，你听来作甚，你不是想来不喜欢这些事吗？”
“哦，那我们去婉姐姐那吧。你们两个说完事也过来！”
“好的。”姜瑞雪点点头。
等两人走了之后，许小鱼把姜瑞雪带回自己房间。
“杏林堂招牌被砸一事，是你干的吧？”姜瑞雪开门见山。
许小鱼也没瞒着她：“对，现在的杏林堂已经完全没有职业操守了，几两银子就能赚到偷笑的药材，竟然趁火打劫翻了几十倍。”
接着，许小鱼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姜瑞雪眉梢一挑：“我觉得你砸招牌不够，晚些我与你一同入京吧，我也找机会再砸一次。”
“你要入京？”
“嗯，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要跟陶钰合作水果的生意吗？虽然陶钰有些天分，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京城看看。小鱼，我现在也不想在大富村呆了，那的奇葩已经耗光了我耐心。”
“你早就应该搬出来了，先前我以为你只是寻常小姑娘，没敢劝你。既然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不要困在那种小地方了，穷山恶水出刁民。”
“对，他们好像连趋利避害的本能都没了，每天都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他们应该庆幸你曾经是军人，不然会死得很惨。”
姜瑞雪笑笑。
许小鱼说得倒是没错，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使命让她克制。
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她还真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直接将他们弄死。
“我已经让梁总镖头帮我留意一下城里有没有环境好些的小宅子出租，暂时先租住着吧，等京城那面稳定下来，我就去京城买房子。”
姜瑞雪都已经规划好了。
“你银子够吗？”许小鱼对朋友向来大方，更何况姜瑞雪是个移动粮仓，过惯苦日子的她总想着牢牢抱住这粮仓。
“我有的，只是没敢让我爹娘知道，所以一直装作刚刚够花罢了。”
许小鱼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京城的事，这才去找关若和刘木兰。
李世永抓好药回来，许小鱼又仔仔细细教了一遍熬药的手法，以及叮嘱些孕妇注意事项，确认他已经记下，然后去找张桂英，告知一声，与傅承彦姜瑞雪悄悄离开了清河县，奔回京城。
姜瑞雪拳脚功夫很好，但她不懂轻功，全程是许小鱼带着她赶路，在京城城门落锁前一刻到了。
傅承彦路上不怎么说话，将许小鱼和姜瑞雪送到住处，便先行回国公府。
两个现代的姑娘没了约束，立刻换上衣服去逛京城。
“这身处其中与那时候去古城旅游的感觉截然不同，心态特别平和，没想到我也能作为一个历史的见证者。”
姜瑞雪城门落锁、依旧人来人往的京城，双眼亮晶晶。
“这不算什么，我带你去一处地方，那可处处都是好吃的，呜呜呜，我吃了几天都没吃完。”
许小鱼本着好姐妹就要一起分享美食的原则，拉着姜瑞雪直奔小吃街。
没想到快到那的时候，竟冤家路窄遇上了江彤彤。
许小鱼还是先前那副书童打扮，姜瑞雪为了避免麻烦也作男装。
江彤彤戴着斗笠，认出许小鱼之后，两眼迸射出恶毒的光芒。
她这辈子就被许家毁了，她恨许家所有人。
但此时江彤彤还不知道许小鱼的身份，认定许小鱼只是许明哲身边的书童。
她死死盯着许小鱼，恶向胆边生。
许小鱼和姜瑞雪是什么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江彤彤的恶意岂有不察觉的道理？
第329章 求生欲
许小鱼和姜瑞雪是什么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江彤彤的恶意岂有不察觉的道理？
“那边那个女人好像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的样子，你认识？仇人？”姜瑞雪低声开口。
“她跟我没什么血海深仇，但跟着身体的原主却有不共戴天之仇，原主的外祖和亲娘都是被他们害死的，原主变成许家养女，也多亏这个又坏又蠢的女人。”
许小鱼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姜瑞雪骂了句脏话。
但声音太小，许小鱼没听清楚。
“这仇得报的，要不今天我给你出出气，先收些利息？”
许小鱼侧首看向她。
姜瑞雪一副要搞事的模样。
许小鱼拒绝了。
“我喜欢亲自报仇的痛快。”
“好吧。”
她这么说，姜瑞雪自然没有再坚持的道理。
不过她的遗憾许小鱼看得清清楚楚。
许小鱼失笑：“你这样，你的队友和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信任你吗？”
姜瑞雪立刻抗议：“我很靠谱的好不？”
搞事就是单纯想给许小鱼出气罢了。
而且再姜瑞雪看来，许小鱼虽然本事了得，却没有什么心机，属于那种看不顺眼我就打得你听话为止的人。
毕竟末世已经算是强者为尊的时代，武力值代表一切，活下去更重要的靠拳头。
“好了，看到她我膈应，我们吃饱再说。”
许小鱼假装不知道自己被江彤彤盯上，拉着姜瑞雪钻入人群，直奔她心中的美食圣地。
姜瑞雪以前工作忙碌，鲜少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到处觅食。
她与许小鱼一样不太挑嘴，口味也相近，在小吃街如鱼得水，别提多畅快了。
姜瑞雪的食量没有许小鱼大，但她很自律，尝过就行，不像许小鱼这样要吃个饱才算。
两人在吃吃逛逛，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江彤彤自诩身份，是绝对不会进小吃街那种地方的。
她等得心焦，也没见两人出来。
江彤彤并不知道，许小鱼和姜瑞雪已经从另一条路离开了小吃街。
在许明哲从考场出来之前，许小鱼不会再惹事。
以免这这关头，有人抓着这些对许明哲发难。
回到住处，傅承彦和陶钰都在那等着了。
先前让陶钰一道住的，但这些天陶家有些事，陶钰回去了，今晚是被傅承彦强行从陶家带出来的。
看到姜瑞雪，陶钰的心情忽然就变好。
他不知道姜瑞雪也来京城了。
“姜姑娘。”
他的目光迎向走过来的姜瑞雪，紧张得嗓音有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干涩。
“陶公子。”姜瑞雪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有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和小鱼有些事。”紧接着傅承彦便拉着许小鱼往外走去。
“好。”姜瑞雪挥挥手。
等两人走后，姜瑞雪看向陶钰包得严严实实的腿，“你的腿又受伤了？”
“没有，如今正在‘医治’。”陶钰强调特地加重语气强调医治二字。
姜瑞雪立刻明白，同时心里暗暗吐槽：这高门大户果真事多，斗来斗去的。
“对了，我这次入京，是想看看铺子的。”
“噢，我挑了三处，正准备写信与你说说情况。”才提笔写了几个字，就被傅承彦带来出来。
“那明天去看看吧。”姜瑞雪很满意陶钰的速度。
陶钰欲言又止。
姜瑞雪瞧见：“有什么你直说吧？”
“京城有不少适合姑娘家玩耍的地方，你在京城呆多久？若是时日多的话，我可以带你四处逛逛。噢，你放心，同行的还有我的表妹。”
“好啊。”
姜瑞雪爽快地应下来。
陶钰松了口气。
他有些埋怨傅承彦不提前告诉他是带他来见姜瑞雪，不然还能带些什么吃食过来的。
如今，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京城挺不错的，我很喜欢。”陶钰紧张，姜瑞雪倒是很平静，径自跟陶钰找话题闲聊起来，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京城挺不错的，瑞雪很喜欢。”许小鱼侧首望着傅承彦，“刚刚我瞧见陶钰对瑞雪脸红，你说他是不是看上瑞雪了？”
“我没注意到。”
有许小鱼的地方，傅承彦哪里会分神注意别人？
“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就说嘛，陶钰是无事献殷勤，主动邀请瑞雪合伙。不过瑞雪喜欢赚银子，他倒是比商恕己开窍。”
“商恕己怎么了？”
“商恕己对木兰有意思呀，你不知道？”
吃瓜群众许小鱼一脸意外。
傅承彦摇摇头。
许小鱼立刻跟他分享自己发现的细节。
傅承彦失笑的同时有些无奈。
夜风轻轻拂来，带着几分冷意，他顿下脚步，直视着许小鱼：“小鱼，我在你面前，你还能盯着别人看呀？”
许小鱼脖子缩了缩，乖乖，傅承彦好像吃醋了呢。
“没呀，我只是碰巧看到，你知道我直觉比较敏锐。你这么好看，我怎么看得见别人？”
求生欲爆棚的许小鱼，赶紧解释。
她不喜欢感情之中有什么误会，说清楚比较好。
感情结束从来就不是因为某件事，而是很多细节加起来变得越来越多，最终某件事成了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爆发。
她喜欢傅承彦，希望和傅承彦顺顺利利地走完一生。
“傅哥哥，我眼中只有你，没有别人。”许小鱼仰头，大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看起来特别乖。
傅承彦见状，心软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顾得上吃醋？
要不是这里是京城，他立刻就要将小姑娘搂入怀中。
但傅承彦不敢有过分的举动，只能用大手将许小鱼的小手包裹起来：“小鱼，往后你多些与我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小姑娘说这种话时，声音格外的迷人，让他听了一遍又想听一遍。
“傅哥哥，我喜欢你呀！”许小鱼踮起脚尖，含笑在他耳畔轻言细语，“很喜欢很喜欢！”
傅承彦整个人就像置身云端一般飘飘然。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被会被许小鱼拿捏得死死的，再也无法逃离半分了。
“小鱼，我亦心悦你！”
他用尽力气，才压下想要亲许小鱼的念头。
第330章 替你挖了
乡试总共三场考试。
第一场是初八入场、初九考、初十出来；第二场十一入场、十二考、十三出来；最后一场十四入场、十五考、十六出来。
考生要在贡院九天六夜，乡试才结束。
这天，许小鱼早早就跑到贡院等许明哲出来。
姜瑞雪自然也同行。
当贡院的门打开，很多考生脸色惨白，似乎发挥失常了。
更有甚者，一走出贡院就嚎啕大哭。
许小鱼和姜瑞雪相视一眼，有些无奈。
“这跟我们以前高考一样，从考场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姜瑞雪道，这些书生苦读十年，高考考生不也是如此？
“我没有经历过高考，听说千军万马厮杀惨烈。”
“和他们一样的。”
时代不同，无法类比。
说话间，许明哲出来了。
在一群考砸的书生中，神色淡然的他格外显眼。
许小鱼第一时间发现他，立刻跳起来挥挥手。
许明哲看到许小鱼，面容不觉染上了几分笑意，加快脚步朝她走来。
姜瑞雪啧啧道：“看五哥的样子，发挥不错呀。”
“当然，他可是学神！”许小鱼一脸骄傲。
许明哲走到两人面前，他望着许小鱼：“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吃大餐呀，这些日子天天吃干粮，你就不想大鱼大肉吗？”
一天不让许小鱼吃肉，许小鱼就觉得末世要来。
所以，她从来不委屈自己。
“五哥考得怎么样？”
“中规中矩，就看能不能入阅卷官的眼了。”
“哇，那等魏家表哥和商大哥出来，咱们就去大吃一顿。”
许明哲能说这样的话，证明他考得不错。
没有什么意外，应该能中举，就是名次这东西，全看阅卷官的了。
说曹操曹操到，魏士遇和商恕己一前一后出来。
魏士遇神色轻松，应该也考得不错。
而商恕己，倒像是卸下什么担子，给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许小鱼没有问他们两人考得怎么样，便招呼着他们回去：“今天你们考试出来，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大餐，好好放松一下，这几天辛苦了。”
“哈哈哈，不用这么麻烦，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兰凤楼吃。”商恕己大笑。
“这才从考场出来就去庆祝，容谅对自己的文章这么自信？好像一定能中举似的？”
“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到时候榜上无名，那商家的脸面也要被你丢尽了。”
“容谅啊，你似乎很笃定自己能考出好名次？”
……
这时，苏廷翰那些小跟班也出来了，正好听到商恕己这句话，立刻绵里藏针地讽刺商恕己。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商恕己舞弊，提前找枪手写好文章写出来。
商恕己大怒，正要反驳，许明哲却淡淡地道：“能不能中举他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难不成你们还能越过阅卷官，断定他落榜？”
“夏虫不可以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姜瑞雪凉凉地道，“许五哥何必浪费口舌。”
这么些个纨绔子弟，一个个年纪轻轻，就眼下发青脚步虚浮，看着就是女色上放纵过度，能认真念书考出好名次才怪。
那帮纨绔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苏廷翰神色发冷：“这位小兄弟，我们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讽刺我们目光短浅？”
“哦，还知道对号入座呢？”许小鱼嗤笑，“就许你们嘲讽商大哥，我们还反驳不得？考试成绩如何，等放榜之日便知，你们还是说话小心些，别到时候被打肿脸！”
“你算什么玩意？这有你说话的份？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谁告诉你她是奴才的？长了双眼睛不中用，本世子就替你挖了！”傅承彦带着杀意的声音，阴恻恻响起。
苏廷翰等人看过去，傅承彦带着郭伯俊孟星武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
与苏廷翰文弱书生形象不同，他们一个个都怀抱长剑，俨然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模样。
贡院前的书生见状，除了苏廷翰那一帮人，都赶紧做鸟兽状散了，哪还敢看热闹。
傅承彦慢悠悠地走到苏廷翰面前，直视着苏廷翰：“这才考完试出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耍威风，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劳什子第一才子，这乡试第一名就轮到你？”
“我说苏廷翰，你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你背后什么靠山，要我说出来吗？别人吹捧你一下，你就还把自己当棵蒜了？我等着十天后放榜那日，希望你能笑得出来。”
苏廷翰神色微冷：“傅世子，我自问未曾得罪过你，你为何如此百般针对？”
“苏公子，这没什么外人，就不用装了，再装就不像了。咱们的帐要慢慢算才有意思，你等着好了。”
顿了顿，傅承彦目光落到苏廷翰的小跟班后面：“一群废物。”
那些人被傅承彦这四个字气得涨红脸，可偏偏没人敢反驳傅承彦。
苏廷翰身后有花贵妃，可皇上将傅承彦宠得无法无天，便是花贵妃平日里碰到傅承彦，也得退让三分，不愿与他起正面冲突。
“走了，刚从考场出来，看到这些废物你们也不嫌晦气。”
傅承彦大手一挥，率先往前走去。
许明哲见状，跟了上去。
许小鱼和姜瑞雪无比默契地扫了苏廷翰一眼，异口同声：“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
他们火冒三丈，却在孟星武等人注视下，默默咽了这口气。
等许小鱼他们走远之后，一人咬牙切齿：“延之，就任由傅承彦这么羞辱人吗？”
苏廷翰冷声道：“要不你追上去与他们理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不过一介武夫，何必自降身份与他们论个对错？”
“可他这么过分？”
“有什么等放榜那日再看，傅承彦向来飞扬跋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这么张扬，总有一天惹祸上身，我们看着就好！”
“我替你不值。”
“无妨，我从不与他一般见识。”
日子还长着呢，要弄死傅承彦，有的是机会，不急一时。
十天后就放榜了，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