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占卜“堕落晨星”
“神父，晚上好。
“海柔尔小姐，晚上好。”
艾布纳走入丰收教堂，看到站在布道台附近的半巨人主教以及海柔尔小姐，主动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布雷恩侦探……不过，在教堂里你应该称呼我马赫特牧师。”海柔尔小姐在回礼后纠正道。
寒暄过后，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慈祥地看着艾布纳，声音温和地问道：
“孩子，你过来丰收教堂是有什么事吗？”
咦？您今天怎么没像往常一样来一句“我知道你的来意”？莫非大地母神根本没重视“1-025”的事？还是祂终于想起了正事，不再关注我这个小小的穿越者了？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笑着说道：“我是有一件事要请教您。”
“什么事？请说吧。”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笑着道。
艾布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柔尔，后者立刻会意，略有些不满地抿了抿嘴，不过还是很识趣地说了一句：
“神父，我去抄写母神的经义了。”
“好的，孩子。”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微笑着点点头，待海柔尔走远，这才用灵性封锁了四周，对艾布纳道：“可以说了。”
“您知不知道德莱尔森林中央的废弃古堡？”艾布纳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态郑重地道：“关于那座古堡，我看过一些记载……但是在教会内部，我属于不能对其有过深了解的人。
“我看到的资料，大致上只有那座古堡修建于第四纪，曾经在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帝国执政时期常驻精英骑士小队看守过某样东西……可惜自从四皇之战开始后，那座古堡就荒废了。
“我被派来贝克兰德做主教前，圣堂的大主教曾亲自叮嘱过我不要靠近那里。”
主教不被允许知道古堡里的秘密，是因为只要知道就会被污染？
那么说，大地母神教会内部是有被允许知道的人的？嗯……大概率是“母亲”和“月亮”途径的人才会被允许，虽然忘了为什么，但我隐约觉得这两个途径的非凡者是不太害怕地底的污染的……
也许该写信向卡伦询问？
艾布纳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又随即否决，因为这样的知识卡伦没可能写在信上让西莉卡带过来。
可本地的血族我没有交情啊……
倒是可以提前去结识埃姆林，可他八成还没我知道得多……而且加入塔罗会前，这位未来的“月亮”先生在血族内也不受重视，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刚想到这里，艾布纳的灵性忽然被触动，他赶忙开启灵视，然后便看见身高近四米的巨型信使成型，低下脑袋，用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窝望着自己，并将一封信放到了祈祷厅的一张椅子上。
接着，便消失不见。
艾布纳拿起那封信，打开来读了读，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简说她近期会回贝克兰德一趟……这是她既定的安排，还是接到我的信后才决定回来的？
“难道她先祖的陵寝里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方便在信里说？”
无声自语了几句后，艾布纳收好信件，便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道别。
他来丰收教堂的目的除了向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询问情报外，更多的其实是想借着这位“神眷者”将自己有可能遭遇“地底污染”的事告诉大地母神，探一探这位一直关注自己的神灵的态度。
现在既然目标都已经达到，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可就在他刚走出丰收教堂的大门时，耳边却仿佛传来了一个似虚幻、似真实，又充满阴柔感的声音：
“所罗门金币”
这是……大地母神在给我提示？艾布纳心中一动，猛地转回头，却发现教堂内除了半巨人主教和海柔尔外，并没有其他人。
他皱了皱眉，站在教堂门口，习惯性地分析起来：
所罗门金币？大地母神是想告诉我如果遇到“1-025”使用那枚金币就能逢凶化吉？
可是之前那条小蛇告诫过我不能滥用那枚金币，尤其是出了贝克兰德后……
等等，小蛇……大地母神的意思莫不是让我去向祂询问？
嗯，这是一个思路，可以试试看。
艾布纳想到这里，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时候，海柔尔小姐看到艾布纳立在门口，她犹豫了一阵，最终跺跺脚，还是走了过来。
见到这位小姐走向自己，艾布纳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吗，牧师小姐？”
“上次我给你推荐的人选你还满意吗？”海柔尔纠结了一会儿，不打反问道。
“是的，那些资料对我非常有用。”艾布纳点点头，承认了对方的帮助，毕竟没有对方他也不太可能去贝克兰德大学图书馆，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在之后的探险里结识爱玛和范妮两位小姐。
“有用就好……那么，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海柔尔小姐语气忐忑地问道。
“什么事？”
“你知道哪里有比较稳妥的非凡聚会吗？可不可以带我过去？我需要购买一些材料。”
……
灰雾之上，已经恢复了灵性的克莱恩深吸口气，书写下占卜语句：
“它的来源。”
紧接着，他握住了“堕落晨星”项链，以免“它”这个代称指向错误。
后靠住椅背，克莱恩默念着占卜语句，逐渐进入沉眠。
灰蒙虚幻支离破碎的天地里，他看见了一个有着诸多蒸汽朋克风格设施的实验室。
有被蒸汽压力驱使的铁锤，不断冒着白烟的锅炉，以及各种机械手臂。
在最中央的一个动力井旁边，似乎是个实验室，里面瓦斯灯明亮异常。
一个穿白衬衣黑色长裤的男子坐在实验室内豪华的沙发上，眼中充满好奇之色地打量着五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这个男子有着栗色微卷的长发，蓝眼睛，高鼻梁，薄嘴唇，有两撇打理得很是漂亮的小胡须。
他似乎在一边打量着五颗宝石，一边在和身侧的方向说着话。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侧只有一张试验台，并没有任何人或物存在。
紧接着，这个男子在机械臂的辅助下，将那五颗宝石以及许多昂贵的灵性材料制作成了一串华美的女士项链。
梦境随之结束，克莱恩睁开了眼睛，满是惊讶地道：
“罗塞尔？”
第227章 占卜的结果
“罗塞尔？”
克莱恩心里满是惊讶，他之前不是没试着占卜过这位老乡，但不是前置条件不足得不到任何启示，就是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清晰地看到他本人！
“没想到占卜‘堕落晨星’时居然能直接看到罗塞尔……
“这条项链原来是他打造的，难怪‘塔’先生会觉得它的来历不简单……
“不过，刚刚占卜出的画面里，大帝似乎在和某个我看不见的存在交谈啊……
“看不见……象征着什么呢？嗯……应该是对我来说某种未知的存在。
“因为我从没有对这种‘未知’有过认识，所以‘占卜’的结果才会没有任何启示和象征……”
考虑了几分钟，克莱恩重新具现出一张羊皮纸，写下了一句新的占卜语句：
“这手中这串项链上宝石的来历。”
默念七遍占卜语句后，克莱恩拿着羊皮纸，握住“堕落晨星”项链，往后靠向了椅背。
他既然收了“塔”先生的钱，总得将项链的来历彻底查清楚。
没过几秒，克莱恩眼眸转深，由褐变黑，进入了冥想状态。
他的眼皮垂了下来，“看”见了虚幻而朦胧的梦境。
那片灰蒙蒙且呈现支离破碎模样的世界里，突然跃出了一头巨龙！
那头巨龙身长数十米，浑身上下的鳞片由五种颜色的宝石构成，整体看来比克莱恩认知中的大蜥蜴们少了几分狰狞，多了几分美丽。
不过它此时的状况却并不太好，巨大的身体不断在地面上翻滚，一张龙脸上极为扭曲，就连克莱恩都能看出它在恐惧着什么。
“艾瑞霍格！”这头宝石龙最终只喊出了这么一个名字便彻底没了声息，继而它身上的宝石鳞片一片片脱落又消失不见。
接着画面一转，在一片迷迷蒙蒙的大地上，一根几十米高的巨大石柱耸立，其上方则同样停着一条体态颀长的巨龙。
这巨龙蹲在石柱顶端，就如同一座小山，体表尽是灰白石头般的硕大鳞片，眼眸淡金而竖直。
哗啦一声，这心灵巨龙的两只翅膀展了开来，几乎将那片天空遮住。
接着，一片片宝石模样的鳞片就凭空掉落到了它的翅膀之下。
到这里，画面霍然破碎，克莱恩睁开了眼睛。
原来那头宝石龙是被另一条巨龙猎杀的……而且看后面那灰蒙蒙的画面，似乎很像梦境……所以那是一头心灵巨龙？
不过那头宝石龙临死前喊出的“艾瑞霍格”是什么意思？是它自己的名字，还是杀死它的那头巨龙的名字？抑或者别的什么含义？哎，那似乎是巨龙语，可惜我还没学会……
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克莱恩便将“堕落晨星”项链放回了杂物堆里。
是的，自从成为了“小丑”，可以没什么消耗地将物品带上灰雾后，这个古老宫殿的一角就形成了杂物堆。
现在那里面堆放着“塔”先生放有“长者之树树心”的皮箱、他卖“读心者”配方以及这次接受委托得来的一叠叠金镑，再有就是一些常备的衣物和最近这次“献祭”没有消耗完的灵性材料。
现在，又要多上一串非凡项链了。
克莱恩没打算那么快就将“堕落晨星”还给“塔”，毕竟他之前是说自己的眷者接受委托去调查其来源，不可能那么高效。
而且区区不到一天就得的成果，“塔”先生心里恐怕也会存有怀疑……毕竟，越是艰难，才越显得珍贵嘛！
所以，还是等一两周后再还给“塔”先生并告知他刚才占卜的结果才更合理。
而且，我对那栋“红烟囱”房子的排查也有了眉目，如果真的遇到阿兹克先生口中那个对我命运进行干扰的幕后黑手，这件物品没准能帮上一些忙……它虽然没有攻击手段，但各种辅助能力和恢复能力却相当强大。
至于攻击手段……还是得尽快制作出“阳炎符咒”，它的威能甚至会超过序列7，序列6……
嗯，明天……明天应该就能收到阿兹克先生弄出来的灵异事件的报告了！
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期待的克莱恩就准备离开灰雾之上，可就在这时，象征“太阳”的虚幻星辰有了膨胀和收缩，这是戴里克在请求举行献祭仪式。
“太阳”换到“塔”先生需要的材料了？动作很快嘛！
……
贝克兰德，月季花街的丰收教堂门口。
艾布纳看着眼前这位面带忐忑提出请求的小姐，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你是要去买‘诈骗师’的魔药材料？”
海柔尔见他没直接拒绝，反而松了口气，也不再纠结，而是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道：“我已经消化完‘偷盗者’魔药，自然要谋求晋升序列8。”
“看来你并没有放弃非凡的道路啊……”艾布纳看了海柔尔一眼后说道。
这位小姐看来并没有被非凡事件的恐怖吓到，比她在原著里的表现坚毅多了……是因为之前的“原始月亮”并没有伤害到她家人的缘故吗？
还是被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影响了，学到了他身上的部分品质？
看似柔弱，其实相当固执的海柔尔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我虽然为我之前的无知感到羞愧和懊恼，但我并不想放弃这条路……而且，越是了解，我就越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危险……
“只有变得强大……变得像布雷恩侦探你那么强大，才能保护我的父母，保护我的家人。”
我？强大？呵呵，我也只死个弱鸡好嘛！万一你哪天突然戴上了单片眼镜，那瞬间就能把我捏死……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回想了下老师这周聚会的时间，才说道：“既然如此，你周五晚上七点到铁门街的‘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就说是艾布纳介绍的，他会带你去非凡聚会的地点的。”
海柔尔闻言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为难地说道：“布雷恩侦探，你……你周五晚能来这里接一下我吗？我……我不认识路……”
贝克兰德我只对北区和皇后区熟悉，就连大桥南区也只认得月季花街。
而参加非凡聚会是瞒着家里的，我不能使唤家里的车夫。
艾布纳对这个请求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于是点点头，应下道：
“好的。”
……
回到乔伍德区金斯特街的别墅后，艾布纳刚想向斯卡德先生询问威尔·昂赛汀家的住址，据看到那位先生主动走了过来，并汇报道：
“布雷恩侦探，在您离开后，有客人来访。”
“哦？是委托人吗？已经走了？”艾布纳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现在也是名声在外的侦探，有人上门委托再正常不过。
“他自称伊文·彬格莱，是您以前居住街区的邻居。”斯卡德先生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通过这段日子的适应，他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管家了。
伊文·彬格莱？应该是咖啡店主彬格莱太太的儿子吧？我记得之前还接受那位太太的委托调查过艾琳小姐……
他找做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艾布纳也便这么问了出来。
斯卡德先生却摇摇头，回答道：“对不起，布雷恩侦探，他并没有说……不过他说会在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
“我知道了。”艾布纳微微点头，便将这事情略过，转而问起了威尔·昂赛汀家的住址。
“是北区道顿街66号。”斯卡德先生稍微愣了一下便回答道。他虽然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却什么都没有问。
第228章 见面与约会
“北区道顿街66号。”艾布纳微微颔首，他其实是知道这个地址的，原著里艾伦医生被厄运缠身时曾经带着克莱恩去那里找过威尔·昂赛汀，可惜他们去晚了，那时候小蛇已经重启。
他之所以向斯卡德先生询问也不过是再确认一遍而已，毕竟他扇起的蝴蝶效应已经不小，有什么变化发生再正常不过。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艾布纳刚想拿出《死灵之书》仔细钻研，眼前却突地一花，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太阳”戴里克在一间简陋的房间内祈求献祭的画面，而祭台上摆放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绿色六棱晶体。
千术幻影的结晶？“太阳”已经换到手了？太好了，这下“博学者”的所有材料就真的都凑齐了！
不过，我晋升“守知者”才不到两个月，魔药并没有消化完……
想到这里，艾布纳果断按照预先考虑好的计划，低头祈祷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希望让千术幻影的结晶暂时停留在您的国度之中，为此我愿意付出两页‘罗塞尔日记’，下周塔罗会上呈交给您。”
既然范妮小姐说可以从爱玛手里拿到罗塞尔的手稿，那想来这周内应该就能交给我……
不过即便她没有弄来也没多大关系，大不了再伪造两页嘛。
两三秒钟后，他的耳畔响起了低沉威严的声音：
“可以。”
“诚挚地感谢您，‘愚者’先生。”艾布纳嘴角一点点翘起，在胸口胡乱点了几下。毕竟，他也不知道对应“愚者”先生的手势是什么，总不能画个绯红之月。
……
周二上午，艾布纳吃过早饭后便戴上“小丑”面具，乘坐地铁去往北区。
因为昂赛汀一家以后很大可能会被值夜者调查，所以艾布纳没有使用真容。
说起来，自从“小丑”面具可以重新捏脸后，艾布纳便给自己捏了一张前世里“钢铁侠”托尼的面容。当然，由于“手艺”还有些欠缺，所以只有八九成相似。
抵达道顿街66号的花园别墅后，艾布纳没选择拉动门铃，而是直接模拟“隐身”、“开门”进入了房屋内。
可奇怪的是，他将整栋别墅上上下下逛了个遍，也没看到那个坐着轮椅的身影。
威尔不在？祂不想见我？艾布纳皱了皱眉，然后走到房屋正门门口的位置，“提取”气息，使用出了“场景回溯”。
一幅幅画面闪过，艾布纳很快就从其中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只见一个穿着黑白色衣裙的女仆推着一架轮椅从起居室里出来，那轮椅上则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少爷，从今天起你就要去住院了……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小女仆说着说着泫然欲泣起来。
“不要哭，莎拉。来抽张牌吧。”小孩的脸上则丝毫看不到沮丧，反而笑眯眯地安慰了对方一句，然后熟练地洗牌切牌，并将它们送到女仆身前。
小女仆抿了抿嘴，听话地从其中抽了一张出来。
“正位的‘命运之轮’呢，看来你很快就能把握时机得到一份新的工作，而新的雇主会对你很好。”小男孩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小男孩忽然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意有所指地道，“这一份正位的‘命运之轮’已经足够，就不用去医院找我了。”
“什么？”小女仆茫然地道。
“没什么，只是在和未来的朋友告别。”小男孩笑着说道。
……
“回溯”到这里，艾布纳可以肯定威尔最后那几句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祂必然是从‘命运’中看到我会来此回溯，才画蛇添足般地多说了几句。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威尔“重启”前的最后时光，八成也是祂和乌洛琉斯在某个自己还不了解的领域争斗得最激烈的时候……
所以祂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和祂见面？
哎，“水银之蛇”间的争斗不是我现在能介入的，所以还是听从劝告比较好……
暗暗叹息一声，艾布纳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命运之轮”牌的释义上。
正位的“命运之轮”象征着幸运、好时机到来、非富即贵、善于随机应变、有望升职、命中注定的相逢、一见钟情、婚姻幸福……
这听起来不错，但有望升职是指我“英雄侦探”的名声要更加响亮了吗？
而命中注定的相逢……是指我和“1-025”注定要遭遇吗？
这也能算好运？
艾布纳暗中吐槽了两句，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瞎猜其实并不靠谱。
……
与此同时，贝克兰德医院内，一位戴着金边眼镜，个子瘦高，较为冷淡的医生正在巡视着病房。
他是知名外科医生艾伦·克瑞斯。
艾伦此刻走入一间单人病房，看到了坐在床上玩着塔罗牌的小男孩，冷淡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
他走上前去，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威尔，今天感觉怎么样？”
名为威尔的孩子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道：“医生，我真的不是因为手术的事情紧张。”
艾伦看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孩子，暗自摇摇头，又说道：“你一个人玩塔罗牌多没有意思，带我一个吧。”
威尔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向医生，认真地道：“你确定？”
见艾伦医生点了点头，威尔才将手里的塔罗牌展开，并说道：“你抽一张吧。”
艾伦医生为了让威尔能够放松下来，配合地翻了一张牌出来。
“是逆位的‘命运之轮’。”
威尔看着他，笑得很纯净很无邪地说道：
“医生，你的运气会变差诶。”
……
艾布纳回到乔伍德区金斯特街的花园别墅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因为考虑到那位伊文·彬格莱先生可能会在下午来访，所以他并没有再出门，而是专心研究起《死灵之书》，以期能从这里得到什么线索。
虽然有了大地母神提示，又有“水银之蛇”给予了“幸运”，但艾布纳却也没觉得自己能够“躺赢”……而且命运的馈赠总是早已标好了筹码，多做一些准备，少依赖一些别人，肯定没有坏处。
然而，一下午过去，那位彬格莱先生也没再次登门，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问题已经解决。
不过艾布纳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下午时范妮小姐派人发来了请帖，邀请他去一家因蒂斯风格的餐厅共进晚餐。
艾布纳知道对方应该是已经拿到了“罗塞尔手稿”，所以欣然赴约。
……
晚上七点，希尔斯顿区的塞纳餐厅内。
艾布纳抿了一口据说产自因蒂斯，实际在“纯白之眼”分析中产地马锡的白葡萄酒，笑着对对面的范妮小姐道：
“多谢款待，不知范妮你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约你出来吃个饭了吗？”范妮先是调侃了一句，继而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五张拓印有字迹的纸张，递给艾布纳道，“这是你要的罗塞尔文手稿，爱玛之前因为只是一时兴趣，所以只收集了这么多。”
艾布纳接过手稿，却没有立刻观看，毕竟他可不想暴露自己能读懂这种文字的事实。
“对了，爱玛明天上午就会去王室藏书室查阅资料，到时候应该可以找到你需要的内容……所以，她约你明天夜里在贝克兰德大学图书馆见面。”范妮这时候又补充道。
“夜里？贝克兰德大学图书馆？”艾布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自己认识的女士怎么都喜欢在大半夜谈事情？
第229章 各方
东区，一栋位于狭窄巷子里的联排别墅内。
控制着许多乞讨者和小偷的黑帮头目达克霍姆正在一边无聊地往墙上的靶子扔着飞镖，一边等待仆人做好晚餐送上来。
“吱呀”一声门响。
达克霍姆循声望去，刚要训斥仆人动作太慢，让自己饿了肚子，结果却发现从卧室门口走进来的并不是自家那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女仆，而是一个长着独特宽下巴和墨绿色眼眸的陌生男子。
“你是什么人？”达克霍姆喝问一声，就要从随身的枪袋里取出左轮。
可还没等他的动作做完，就忽然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压迫力，只觉自家精神内似有一道道电流窜过，连成带刺的鞭子，不断地抽打灵魂。
这种“味道”又痛又麻，仿佛源自大脑深处，让人无法抵御，只能瑟瑟发抖，膝盖变软。
是以，达克霍姆当即跪倒在地。
他此时只觉得面对这个男子就像在面对那位越来越厉害的“仲裁者”休·迪尔查……
不，他比休要可怕得多！至少休不会随便杀人，而眼前这个人……我总感觉他要把我吃了一样……
思绪电转间，这位圆润脸蛋上总是挂着充满亲和力笑容的黑帮头目顿时低眉垂目，谄媚地说道：“大人您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尽管吩咐就是。”
阴沉昏暗的环境里，那男子将左手上消化般蠕动的黑色手套对准了达克霍姆，低沉缓慢地问道：
“是谁让你调查失踪的流浪汉？”
达克霍姆闻言似乎松了口气，接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一位赏金猎人，被称作‘仲裁者’的休·迪尔查。”
“赏金猎人？一位赏金猎人为什么会关心东区的流浪汉？”那男子冷哼一声，一步步走到了达克霍姆的身前，而后者灵魂中被抽打的感觉也再次降临。
“我不知道……她给了我10镑的调查费……我只是拿钱办事……”达克霍姆不敢说谎，连忙将休交代的一些任务统统说了出来。
那男人闻言沉默了一阵，继而沉哑着嗓音追问道：
“详细说一说那个赏金猎人的情况，还有她的住处。”
达克霍姆本就没有替休隐瞒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休·迪尔查是东区、码头区、工厂区都非常有名气的‘仲裁者’，受到下至贫民上到一些工厂主的信任，就连很多黑帮有了纠纷都会请她出面‘仲裁’……
“另外，她和贝克兰德的‘英雄侦探’艾布纳·布雷恩关系密切，经常会共进早餐……
“再有，有消息传闻她其实已经成为了官方的密探……但这只是个小道消息，我无法保证一定正确。至于住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也许她和那位‘英雄侦探’住在一起？”
“‘英雄侦探’……密探？是军情九处吗？”那个男子自语了一句，然后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拍了下达克霍姆的身体，语气中毫无感情地道，“很好，很诚实。”
达克霍姆听了悄然松了口气，认为刚刚果断地识时务拯救了自己。
至少这次保住了性命。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那个男人左手的手套五指张开，中间竟然裂开了一张嘴巴！
达克霍姆的思绪顿时凝固，身体瞬间变成一团血肉投入到了那张嘴巴里。
过了一会儿，莫名其妙昏睡过去的女仆有些害怕地将重新热好的晚餐送了上来。
她本以为会受到严厉的责罚，结果推开门后却没有看到主人，只有一堆衣物散落在地板上。
……
廷根市。
晚上七点半，利用阿兹克先生伪装出的闹鬼事件成功借出“变异的太阳圣徽”，并制作出两枚“阳炎符咒”的克莱恩终于抵达佐特兰街，上交了封印物“3—0782”。
确认队长没发现异常后，克莱恩心情愉快地离开黑荆棘安保公司，抢在八点前回到家中。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忽地看见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这是位明显不到二十的少女，穿着灰白色的陈旧衣裙，正在努力地擦拭餐厅。
她黑发棕瞳，眼睛较小，鼻子不够挺，五官非常普通。
谁？克莱恩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这可能是来试做家务的杂活女仆。
这时，班森放低报纸，望向弟弟，微笑开口道：
“不让雇员准时下班的公司总是让人厌恶。”
“但它给予的薪水能抚平这种创伤。”克莱恩笑着回应道。
拿到了“塔”先生献祭上来的300金镑后，克莱恩的底气充足了许多，他靠好手杖，取下礼帽，走向客厅，接着四下打量了下，好奇地问道：
“梅丽莎呢？”
“她晚上有聚会，刚刚伊莉莎白小姐和赛琳娜小姐派人来接她过去……放心吧，我已经确认过，并没有问题。而且，她不会回来太晚。你总得给妹妹留一些自己的社交空间。”班森轻笑回答道。
女生们的聚会吗……克莱恩微微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在借口去盥洗室的时候解下左边袖口内的银制链条，让黄水晶吊坠平稳悬挂，并默念道：
“梅丽莎现在处于危险之中。”
……
七遍之后，他睁开半闭的眼睛，看见黄水晶吊坠在做逆时针旋转。
没有危险……克莱恩顿时松了口气。
接着，他撤去灵性之墙，心情放松地走出了盥洗室，准备享用晚餐。
班森看着弟弟将一根土豆泥猪肉香肠用叉子叉起，若有所思地道：“克莱恩，你最近去盥洗室的频率有些高啊……我建议你该去医院看一看……
克莱恩闻言差点将手里的叉子扔了，他无语了半晌，然后抬高语调强调道：“班森，我很健康。”
“我听一个朋友说，弗拉德街一家民俗草药店卖的药粉效果不错……你如果不想去医院的话，可以去那里试试。”班森对于弟弟的强调充耳不闻，继续建议道。
弗拉德街？那不是疑似非凡者开的草药店吗？不过我上次去查看时那家店已经转手了才对……难道那个接手的人也是非凡者？嗯，改天再去排查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克莱恩嘴上却敷衍道：“那家草药店原来的店主已经不在了。”
“原来你已经去过了。”班森闻言恍然。
克莱恩顿时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只得转移话题道：“梅丽莎她们究竟为什么聚会？”
“似乎是伊莉莎白小姐和赛琳娜小姐所在的女子公学中来了一位新老师，嗯，是一位女士……她们在为那位老师接风。而梅丽莎则是作为朋友被邀请过去的。
“呵呵，听说这位女士也是从贝克兰德来的，但和梅丽莎那所学校的名叫考普斯蒂的人不同，这位老师据说很有水平，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赢得了公学大多数女生的青睐。”班森想了想后回答道。
原来如此……克莱恩微微颔首，接着便将那根土豆泥猪肉香肠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廷根豪尔斯街的一家餐馆里，一群年纪不大的少女们共同举起杯子，七嘴八舌地道：
“欢迎丽娜老师来到廷根。”
“祝丽娜老师永远年轻美丽。”
“丽娜老师，干杯。”
坐在桌子上首的一位很有书卷气质的漂亮女士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她举起杯子致意了一下，然后便将其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
贝克兰德，和范妮女士吃过饭后，艾布纳便拿着那一叠“罗塞尔手稿”回到了乔伍德区金斯特街的家里。
回到卧室，他先是让斯卡德夫人准备了饮料和甜点，然后才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在沙发上。
接着，他从那叠日记里抽出一页，边抿了一口饮料，边阅读了起来。
第230章 “渣”罗
“四月二日，鉴于最近一段时间王国局势混乱，各种叛乱丛生，特里尔内各国间谍以及神秘组织太过猖獗，我决定将王国的情报组织改组，抽出一部分精锐组建新的部门，纳入我直属领导……
“嗯，这个新的部门得有一个好听的，一听就让人觉得霸气的名字……决定了，就叫它‘黑衣人’组织好了。
“最后，我得感谢‘通识者’魔药，没有它，我这会儿绝对想不起‘猖獗’两个字怎么写，没准就要上汉语拼音了。”
“四月三日，我见到了弗洛朗，将借助王国情报部门组建自己班底的想法换了个利于王国的说法和他提了提，那个傻瓜果然相信了我的话，给予了我授权。
“这个家伙还总是炫耀他与他的曾曾祖父很像，难道他的曾曾祖父，那位曾经的高序列强者也会和他一样的傻？”
看完这页日记，艾布纳喝了口红茶，心里吐槽道：黑衣人？这个名字其实一点都不吉利……为什么不叫复仇者联盟或者银河护卫队？
从罗塞尔逐步掌握因蒂斯情报部门这件事以及我知道的一些情报结合来看，这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罗塞尔在因蒂斯那场著名事变前的日记。
历史教材上清楚地记录了结果，罗塞尔最终以上校的身份平复了叛乱，顺势政变，将因蒂斯王国改为共和国，自任执政官。
之后19年里，他改革法典，鼓励发明，为工业革命保驾护航，极大地提升了国力，并南征北战，将伦堡、马锡、塞加尔等国纳入保护，让弗萨克帝国、鲁恩王国、费内波特王国这三个北大陆强国相继低头。
在担任执政官即将满20年的时候，在1192年的年底，罗塞尔将共和国改为帝国，自称凯撒。
其后不到六年，他陨落于白枫宫，结束了第五纪到目前为止最传奇的一段历史。
艾布纳一边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自己作为“阅读者”时在图书馆读过的相关历史，一边拿起了第二页日记。
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段他非常熟悉的话：
“三月六日，妈蛋，这里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三月十七日，因蒂斯的夫人们都是这么开放吗？到底是我上了她，还是她上了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段……这段我之前抄过了啊。我记得原著里它应该是在罗塞尔展览馆里展出的……
爱玛小姐或者范妮小姐在别的城市看过那个展览？
不过既然是重复的，也不好再拿给克莱恩看了……可惜了……
心里这么想着，艾布纳便将这一页日记放到一边，转而拿起了第三页。
简单扫了一眼，艾布纳就认真起来，因为这一页上的字迹小巧工整，应该是爱玛小姐自己抄录的，所以内容颇多。
“十一月十一日，在这个原本属于‘光棍’的节日里，我忽然确认了一个之前已经得知的消息。
“那就是……布鲁娜，她居然真的是前拜朗帝国皇室的后裔，说是一位公主也不为过！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毕竟我又不是第一次染指落魄的公主……但布鲁娜背后居然还有不小的势力，他们封锁了港口，竟然想让我留下来真正成为布鲁娜的丈夫。
“那怎么可能？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停留？更何况我还有玛蒂尔达，还有特里尔那么多迷人的夫人们。
“所以我暗中通过卡伦的信使通知了爱德华兹，让他明天一早就偷偷把船开到贝伦斯的外海，等我抽身，就立刻拔锚起航！”
“十一月十二日，布鲁娜真是个单纯正直的姑娘，她对我哄骗她的话深信不疑……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我还是利用她成功地突破了封锁，回到了船上。
“在临走前，我将自己打造的神奇物品‘苍白的正义’留给了布鲁娜，也算给她留个念想……虽然我认为对她来说，忘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帝可真“渣”啊！艾布纳看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唾弃了一句，继而想起自己之前看过大帝在南大陆的相关绯闻后编造的那页日记。
我记得我只编了一句“上周和我上床的那个野性美人竟然是前拜朗帝国的皇室后裔？”，连日期都没写……嗯，它和这页“真”日记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大的矛盾……所以，将这一页上交给克莱恩大概没多大问题？
想到这里，艾布纳的目光又看向日记中“苍白的正义”这几个单词，心想：
昨天塔罗会上，阿尔杰刚刚说起过大海上新诞生一位“苍白上将”，而其手中的武器也叫“苍白的正义”……
这应该不是巧合……“苍白上将”玛利亚背景是灵教团，而灵教团中除了“人造死神”派系外，最强大的分支是皇室派，那位罗塞尔提到的布鲁娜公主恐怕就是皇室派成员……所以玛利亚才会传承到“苍白的正义”？
等等，罗塞尔不会真的在南大陆留下子嗣了吧？
无聊地八卦了一番后，艾布纳吃了一小块丝绒蛋糕，然后又拿起第四页日记。
这一页上的内容伐善可陈，都是些罗塞尔的猎艳史，艾布纳仅仅扫了几眼就放到一边，准备回头第一时间“献”给“愚者”先生赚取剩余价值。
接下来的第五页，也就是最后一页上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却提到了一件让得艾布纳颇为意外的事，因为原著里对此没有丝毫提及。
“十月一日，这真的是个好日子，我不但即将取得自己一直谋划的东西，还正式得到了两大教会的支持！
“十月二日，今天我得知了一件令我十分震惊的事，因蒂斯之前的各种叛乱背后不但有外国势力插手，竟然还有索伦家那件突然‘活’了的‘0’级封印物影响！不，准确的说，它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放下日记，艾布纳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蹙起眉头想道：
索伦家忽然“活”了的“0”级封印物……我记得之前在丰收教堂得到的罗塞尔日记里也提起过它……
它才是因蒂斯乱局的罪魁祸首？可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即便它忽然“活”了，即便它想脱离索伦家族的掌控，但它既然已经被一个天使家族发现，那必然被会被妥善的封印啊……
除非有哪个高位存在在帮它……会是谁呢？又为什么那么做？
而那件封印物最后又去了哪里……落入大帝之手了吗？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疑问，艾布纳最终叹息一声，将五张日记收拾了起来。
情报太少，根本没法进行有效的推理分析。
……
周三早上，廷根市佐特兰街。
克莱恩心情非常好地进入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上午好。”罗珊左右看了一眼道，“老尼尔生病了，我们中午去探望他怎么样？”
“老尼尔生病了？”克莱恩诧异反问道。
罗珊用力点头道：
“是的，他找了人来向队长请假。”
克莱恩微微颔首道：“那我们中午就去探望他，哎，说起来，老尼尔也很可怜，妻子过世得早，孩子也不知道在哪个城市忙碌，生病之后只能孤独地、无助地躺在家里。”
听到克莱恩的感叹，罗珊睁大了眼睛，愕然反问道：
“老尼尔什么时候结过婚？
“我清楚地记得我问过他，为什么要一直保持单身，他的回答是，没有遇到让他想要结婚的那位女士……”
听到罗珊的话，克莱恩悚然一惊，莫名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在塔罗会上听说“窥秘人”途径可能遭受“隐匿贤者”的知识污染后，克莱恩一直都很关注老尼尔的身体状况，可一直以来对方都没有什么问题，让他下意识地有些松懈，不再那么紧张……
深吸口气，克莱恩斟酌了一下，迅速敲定了“占卜语句”。
“老尼尔现在的状况不对。”
……
无声默念之中，他的眼眸飞快转黑，整个人都进入了冥想状态。
铮！
他拇指弹动，让那枚黄铜色泽的便士飞上了半空，不断翻滚与旋转。
啪！硬币落下，正好落在了克莱恩摊开的掌心。
这一次，乔治三世的头像朝上。
而头像表示正确，表示肯定。
这意味着，老尼尔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对！
“那时候他背后的‘眼睛’该不会真的是‘隐匿贤者’吧？”克莱恩握住硬币，霍然想起了自己刚晋升那会发生的事。
勉强安慰了明显表现出担忧神情的罗珊两句后，克莱恩渐渐冷静下来，他没有立刻去通知队长，反而走入了盥洗室中，然后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那条“堕落晨星”项链中蕴含着秘术“瓦欧力特的完美恢复术”。
这个秘术有一定的几率让人从失控的边缘恢复！
只要有用，哪怕冒一些险，也是值得的……
队长……他应该也不会深究！
第231章 幕后的黑手
将“堕落晨星”项链“赐予”自己后，克莱恩下了灰雾，回到现实，将其放在了口袋里。
紧接着，他撤销灵性之墙，走出盥洗室，快步来到队长办公室的门口推门进去。
邓恩·史密斯正在喝咖啡，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险些呛到自己。
“出了什么事情？”他没有责怪克莱恩，表情反而变得严肃起来，队友的反常往往预示着事件的严重性。
克莱恩相当简洁但毫无隐瞒地回答道：
“队长，我占卜出老尼尔的状况不对。
“上个月老尼尔告诉我，他过世的妻子喜欢音乐，但今天罗珊却说他一直保持着单身。
“而且，我刚成为非凡者那天，就看见老尼尔的背后有双虚幻诡异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门口也有近乎透明的身影在窥探，他告诉我这是仪式魔法残留的表征。
“我感觉不太对劲，于是尝试着占卜了一下。”
邓恩脸色沉凝地听完，刷得站起，边走向衣帽架，边疑惑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占卜老尼尔是否失控？”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观察着老尼尔的身体状况，至少到上周末他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点衰老，所以，我认为他只是接近失控，出现了一定的征兆，还有挽回的余地。”克莱恩一口气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
邓恩戴上黑色礼帽，穿好及膝风衣，轻轻颔首道：
“非常有道理的推测……我们现在去探望老尼尔，嗯，尽量避免刺激到他。
“我现在去查尼斯门拿封印物‘3-0611’，它应该可以稳定老尼尔的状态，遏制他的恶化。
“你去娱乐室找洛耀。”
封印物“3-0611”……克莱恩听到这个名称，精神顿时一振，他之前只想着“堕落晨星”上的秘术可以稳定失控的状态，却因为太过慌乱，太过不安，太过担忧，忘记了查尼斯门后也有类似效果的封印物。
“编号：3-0611。
“名称：安静发丝。
“封印方式：不与活着的生物直接接触。
“描述：这是由许多根深黑色长发缠绕成的简单饰品。
“只要无保护接触到它，所有活着的生物都会失去全部的欲望和情绪，包括但不限于饥饿、愤怒、悲伤、痛苦、嫉妒、羡慕、憎恨、开心、满足和贪婪等。
“经过确认，受到影响的生物就连与3-0611脱离接触的欲望也会消失，他们会安静地待在原地，一直待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有外力使受影响者和0611脱离接触，那前者会逐渐恢复正常，但实验数据表明，这一切成立的条件是接触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一旦接触时间超过两个小时，受影响者会永远地安静下去。
“可以用戴手套等方式避免直接接触。”
“这些发丝不具备活着的特性，没有试图逃脱封印的趋向。”
思绪电转间，克莱恩没有耽搁，当即来到值夜者娱乐室，将“不眠者”洛耀·莱汀喊了出来。
这位头发漆黑顺滑如同丝绸的女士平静问道：“什么任务。”
“探望老尼尔。”克莱恩略显沉重地回答。
“老尼尔……”一向表情冷淡的洛耀顿时惊愕出声，随即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邓恩从地底出来，三人汇合在一起，乘坐马车去往老尼尔的家。
路上，邓恩讲述了老尼尔的过往，克莱恩这才知道老尼尔年轻时有过一个即将订婚的情侣，只是因为重病死去……在其死前，老尼尔甚至冒着外泄非凡者秘密的风险尝试着用仪式魔法拯救对方，可惜没有成功。
这一刻，克莱恩心里沉甸甸的，再次有了不好的预感。
……
廷根郊外，一栋有着暗红色烟囱的房屋内。
一支古典的羽毛笔在笔记上自行书写道：
“尼尔因为不断尝试‘隐匿贤者’赐予的‘生命炼成’仪式加重了自身受到的污染，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
“克莱恩·莫雷蒂通过占卜确定了尼尔的状态不正常，于是拿出了‘堕落晨星’项链。
“‘堕落晨星’项链上蕴含着两个强大秘术，分别是‘伊文思的隐秘屏障’和‘瓦欧力特的完美恢复术’，后者可以对即将失控的状态进行有效控制，所以克莱恩·莫雷蒂想以此拯救尼尔。
“与此同时，邓恩·史密斯因为戴莉·西蒙妮的滋润，精神状态再次恢复了一些，他在听过克莱恩·莫雷蒂的汇报后立刻判断出封印物‘3-0611’能够对尼尔的状况有所帮助，于是去查尼斯门后将其取出。
“邓恩·史密斯、克莱恩·莫雷蒂、洛耀·莱汀三人乘坐马车赶往尼尔的家中，而尼尔此时还没有完全失控，他们如果及时赶到，在‘堕落晨星’和‘3-0611’的帮助下，还有机会……”
羽毛笔刚写到这里，却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一把抓住。
那手掌来自一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色双排扣长礼服，明显瞎了一只眼睛，眼眸深蓝近黑的男人。
那男人拿起棕色封皮的笔记本，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拿起羽毛笔，没沾墨水就在最新的一页上写道：
“尼尔想到克莱恩·莫雷蒂刚一快速晋升，圣堂就立刻派人来对其进行考察，似乎在阻止克莱恩·莫雷蒂分享快速掌握魔药的方法。心里的不甘和对黑夜教会的怀疑让他在身体处于极限的状态下，再次尝试了向‘隐匿贤者’祈求，这是符合逻辑的。
“于失控边缘再次被高位的知识污染，尼尔的结局已经注定，他彻底失控了，变成了恶心的怪物。
“随后，邓恩·史密斯、克莱恩·莫雷蒂、洛耀·莱汀抵达了尼尔的住所，他们敏锐地发现了尼尔的失控，而‘尼尔’则试图用言语打动邓恩三人，让他们放自己离开。
“邓恩·史密斯在心中悲伤之余，试图用‘梦魇’的能力将‘尼尔’拉入梦境。
“但他的尝试被‘尼尔’识破，并凭借与‘隐匿贤者’的联系摆脱了邓恩·史密斯的梦境。
“邓恩·史密斯的精神因反噬受创，还被来自高位存在的气息隐蔽的污染了一点。”
写到这里，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子合上笔记本，望着窗外，自语道：
“‘堕落晨星’……‘伊文思的隐秘屏障’？难怪他总是能逃脱死亡……”
……
廷根北区城郊的一处带花园的独栋房屋内。
已经完全失控的“尼尔”用四只冷酷的、没有睫毛的眼睛闪过幽暗的光芒，牢牢锁定了邓恩，他的表情随之变得漠然：
“你在拉我进入梦境！
“不，没有用的！我的眼睛能看穿这一切！”
与此同时，布满天花板、地板和墙壁的血色黏稠液体开始了蠕动，就像一位巨人张大了嘴巴，试图将克莱恩等人全部吞进去。
克莱恩没慌乱地拔出左轮，而是将手探向衣兜，打算使用“堕落晨星”上的“召唤圣光”。
忽然，他看见一切又平静了下来，那些血色的、黏稠的、长着密密麻麻黑色短毛的液体安宁得仿佛无风吹过的湖水。
“尼尔”失去了冷漠、冰凉、憎恨、渴望等表情，变得安然而恬静。
不知什么时候，邓恩已经将封印物“3—0611”丢了出去，丢进了那堆血色的黏稠液体里。
凡是无保护接触到“安静发丝”的生物，都将变得安静，失去所有的动力，直到生命的尽头！
邓恩、克莱恩、洛耀齐齐拔枪，瞄准了对方的头部。
这个时候，老尼尔脸上露出了极端害怕竭力挣扎的神情，强烈的求生欲望竟些微战胜了封印物“3-0611”的影响。
那四只额外的眼睛消失了，他眼角和嘴边的皱纹是那样的深刻，头发是那样的花白，暗红的眼眸则略带着浑浊，就像克莱恩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
“邓恩，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吗……”
“洛耀，你还记得我帮助你挽回了家人的生命吗……”
“克莱恩，你还记得我每天都教导你神秘学吗？还记得我们讨论怎么报销费用的事情吗？还记得我给你弄手磨咖啡吗？还记得我们一起对付失控的代罚者吗？”
……
克莱恩稍有迟疑，就听到——
砰！砰！两声。
两枚银色的猎魔子弹飞了出去，一前一后地扎入了老尼尔的头部。
邓恩和洛耀则同时低下枪口，陷入沉默。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好半晌后，略微佝偻着身体的邓恩望着前方老尼尔那如同糜烂血肉的“尸体”，精神恍惚地自语道。
……
贝克兰德，乔伍德区金斯特街的花园别墅里。
由于自早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所以艾布纳索性便没有出门，安心在自家里实验着各类仪式魔法的效果。
不过，休的突然到访打破了他的闲适。
“达克霍姆昨晚失踪了。”进入客厅后，休直截了当地说道。
艾布纳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才记起达克霍姆是谁，于是问道：“那个控制不少扒手的黑帮头目？给过你‘双面人’罗森情报的那个？”
“没错。”休点点头，面色沉重地道，“我之前有委托他关注东区的流浪汉……所以我怀疑他的失踪很可能和齐林格斯有关。”
“你委托达克霍姆时没做伪装？”艾布纳问道。
“当然。”休点点头，有些不解，以她的特征伪装有用吗？就算垫高，那些黑帮头目也能认出来。
“那么，恐怕齐林格斯已经掌握你的基本情况了……”艾布纳立刻有了判断。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一会儿回去就搬家……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你的住所又不是秘密……我担心齐林格斯会来袭击你。”休担忧地说道。
艾布纳此时却忽有所感，立刻开启了“纯白之眼”。
第232章 放弃与问题
开启“纯白之眼”后，艾布纳首先检查了面前的休一番，在确定她不是“无面人”能力变化的假货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也对，休此时并没有垫高，只有1米5……这个高度就连克莱恩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比克莱恩还高一点的齐林格斯……
心里吐槽的同时，艾布纳快步走入自己的储藏室，将《死灵之书》取了出来，想要借助此书的特殊气息举行仪式，强行模拟出“通灵者”的能力，沟通附近的灵。
待布置好物品后，他直接以古赫密斯念诵道：
“徘徊于街区附近的亡灵，
“能被人驱使的弱小生物，
“受到《死灵之书》气息吸引的到访者，
“我，以我的名义命令你们，带回房屋附近可疑之人的气息。”
对于艾布纳的操作，另一边的休先是有些迷惑，继而想通了什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举行仪式。
很快，仪式完成，一缕缕气息汇聚到艾布纳的周围，他一一“提取”，然后逐个“解析”、“回溯”。
一分钟后，艾布纳关闭了“纯白之眼”，微微叹了口气，对休说道：“果然，你被跟踪了……外面的街道上之前有五个不同的人路过，但他们的气息却是一样的。”
“‘无面人’的能力……你之前说过的‘蠕动的饥饿’？齐林格斯？”休虽然之前就有了些猜测，但此刻还是难掩惊讶，同时既有些自责，也有些庆幸。
自责在于她将危险带到了艾布纳这里……而庆幸则是因为她还没有回家，至少佛尔思那边是安全的。
不过，齐林格斯之前为什么不立刻动手拿下自己？
心中这么想着，休便也这么问了出来：“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为什么只是选择跟踪？”
艾布纳对齐林格斯可能的突袭倒是没有多少担心，如果在外面他确实不是“飓风中将”的对手，稍有大意怕是就会被“蠕动的饥饿”一套连招带走……
但这处别墅里有他的许多布置，一旦遭袭，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启动诸多准备好的仪式魔法！
那些魔法杀伤力一般，但用于阻敌困敌却是非常有效……这样一来，就算依旧打不赢，却也足够拖到官方非凡者赶来了。
是以艾布纳不慌不忙地思考了片刻，方才反问道：“那个达克霍姆是不是知道你军情九处密探的身份？”
休想了想，斟酌着回答道：“他可能有所猜测……毕竟我之前做‘治安官’时办的不少案子都借助了军方的力量，才没被警察找麻烦……这些普通人可能注意不到，但黑帮头目们肯定心里清楚……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之后对我制定的一些‘秩序’都非常配合。”
艾布纳不感意外地点头，笑着道：“那么，达克霍姆很可能将这个判断告知了齐林格斯，而后者没有对你出手，一个是因为现在还是白天，不好使用能力……再者，他怕你出事后军情九处会加大对他的搜查力度。”
当然，齐林格斯还很可能在顾忌着我……毕竟我无论如何也是名声在外的“英雄侦探”，而且疑似背景不浅……如果休出了事，作为她好友的我肯定会进行追查，这对于需要完成刺杀任务的齐林格斯极为不利。
只不过这番有些自恋的话艾布纳没有说出口。
休闻言若有所思地道：“那么他跟踪我……是想将我的人际关系彻底摸清楚？”
“没错，我猜他是想先弄清楚你的底细，然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对你出手。”
艾布纳说完，再次举行了一次仪式，然后他看了看客厅里的时钟，笑着对休说道，“已经超过半小时没有陌生人路过别墅周围的街道了……看来齐林格斯暂时放弃对付你了。”
“那我现在立刻回去搬家，然后短时间内不再在明面上出现于东区和你这里了。”休闻言松了口气，立刻做出了决定。
“嗯，保险起见，我带着你直接从屋顶飞出去吧，这样一来即便齐林格斯依旧没有放弃，也没办法再跟踪。”艾布纳沉吟了一阵后建议道。
毕竟齐林格斯虽然是“风眷者”，但他不会隐身，在白天哪敢那么招摇。
“好！”
……
与金斯特街相邻的古特曼街街角，变化成一位样貌普通、发际线很高的绅士的“飓风中将”齐林格斯走入了路边的一个咖啡馆内。
进入店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走到最靠里的座位上坐下并招呼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和两盘甜点。
抿了一口据说口感很不错的费尔默咖啡，齐林格斯顿时皱起了眉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只是放下了咖啡杯，转而拿起了甜点。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干练的金发男子推开咖啡馆的大门走了进来，他略一打量，便向着最里面的座位走来，并坐在了齐林格斯的对面。
“老板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吗？”齐林格斯见到来人，放下刀叉，主动向金发男子问道。
“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了四个人，那四个人却只完成了分配任务的一半。”金发男子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这是谁想出来的接头暗号？还没我们海盗的切口有水平！齐林格斯暗骂一声，看向面前的金发男子，认真地建议道：“下次能不能约在酒吧？”毕竟咖啡太难喝了！
“我的身份去酒吧并不合适……”说着，装扮干练的金发男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推到齐林格斯面前，严肃地道，“这是你要的资料……之后就全靠你自己了，我们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
齐林格斯却没立刻翻开资料，而是沉声问道：“我昨夜上报询问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那不过是巧合而已，是你多心了！据我了解，军情九处的那位密探是在调查另一起涉及高阶封印物的案子，根本不是针对你。”金发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在纸上写出上述文字，待齐林格斯看过后，又立刻撕毁放入口袋。
齐林格斯松了口气，既然他没有暴露身份，那么也没必要冒险去杀掉那位至少序列7的“仲裁者”小姐……
更何况那位小姐还和“英雄侦探”关系亲密，如果真的动了她，怕是会惹不小的麻烦，到时候耽误了任务，拿不到那样东西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齐林格斯翻开资料，然后——纳托斯勋爵、康斯莱克子爵、格拉米尔男爵、新格拉斯男爵等贵族的名字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
夜里，帮助休和佛尔思搬过家的艾布纳在稍微休息了几个小时后便一路飞到了贝克兰德大学图书馆。
爱玛之前通过范妮约他在此见面。
已经来过一次的艾布纳轻车熟路地绕过了爱玛布置的诸多法术陷阱，走到了二楼的光亮处。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隐身”。
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的爱玛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旋即便高兴地对他招了招手，然后便问出了一个令艾布纳无比诧异地问题：
“艾布纳，你知不知道第四纪有一个号称‘渎神者’的阿蒙家族？”
第233章 与爱玛的交谈
阿蒙？小姐，你身为一位“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居然对阿蒙感兴趣……你是哪里想不开，打算成为阿蒙的一部分吗？
心里吐槽了几句，艾布纳倒是没有多担心，一来他刚才在进入图书馆前就已经用“纯白之眼”检查了几遍，确信附近除了爱玛小姐再也没有别的活人……二来这个时间点阿蒙还不太敢让分身进入贝克兰德。
除非阿蒙将自己检查出问题的记忆也偷走了，否则没必要疑神疑鬼的……不过以“纯白之眼”的位格，阿蒙的分身应该办不到……所以，不必杞人忧天。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深深看了爱玛小姐一眼，确定她应该不是“命运隐士会”的成员，八成是偶然得到的“偷盗者”序列魔药，要不然必然会被告知一些禁忌。
“怎么了？”爱玛小姐被艾布纳的眼神看得发毛，又长又直的眉毛也皱了起来，颇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爱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提起‘阿蒙’这个名字，但无论如何，都最好不要继续探究……因为哪怕在那个高序列强者众多的第四纪，这个家族的姓氏也是一个禁忌！”艾布纳语气郑重地告诫道。
“有那么严重？”爱玛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看到艾布纳严肃的脸色，这才有些沮丧地道，“图铎王朝的五大家族中，只有阿蒙家族最为神秘，留下的历史最少，似乎是被什么力量给扭曲了，掩盖了……我还以为这次能够解开一部分这个家族的隐秘，完全消耗‘解密学者’的魔药呢……”
艾布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随即联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哪本书里发现了阿蒙家族的陵墓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也能推理出来？爱玛顿时瞪圆了眼睛，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脸上的表情却明确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还真的是啊……我只是随口猜的！”艾布纳也假装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心里却感叹道：
原来原著里白崖镇斯特福德河拐弯处的陵寝是你发现的？那么说来，小姐你原本的结局可不怎么好啊……
“不愧是‘英雄侦探’，果然敏锐！”爱玛啧啧称奇，感慨了一番后，才对艾布纳说道，“没错……我之前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些许记载，判断出在白崖镇附近有一座古墓存在……而墓主人大概率是阿蒙家族的重要成员。
“不过你知道的，我的行动并不是很自由，连想和你见面都得在夜里偷偷摸摸……所以没办法亲自去确认那座古墓是否存在，而范妮只是序列9，‘律师’又对各种仪式魔法不精通，哪怕她手里有非常厉害的机械造物，我也不可能让她去冒险……”
艾布纳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不愿意让范妮去冒险，因此一见面就故意抛出“阿蒙”的话题给我，想引起我的兴趣……但没想到我对阿蒙那么忌惮，所以只好将事情解释清楚……
原著里连蒸汽教会的圣者级大主教都差点在那里栽了，我一个序列7何德何能敢去凑这个热闹？
艾布纳腹诽了几句，再次劝道：“以我的经验判断，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中低序列即便能侥幸逃出来，恐怕之后也会遭到莫名的厄难。我再次重申一遍，‘阿蒙’是禁忌，哪怕是半神都对这个名字深有顾虑。”
“可是，我已经让范妮在昨天的一个规格相对较高的非凡聚会上透露出去了一些消息……我，我没想到会那么危险。”爱玛有些不安地说道。她的本意只是吸引一些有实力的冒险者去探明陵寝的具体位置，虽然知道有危险，但却没想过故意害人。
那就是谁去谁倒霉喽……艾布纳对此也无能为力，别的非凡者可不是爱玛，哪怕明确地告诉他们有危险，他们也多半不会在意……
毕竟对于野生非凡者而言，想要有收获，又哪可能没有危险？只不过这回的危险大得超过他们想象而已。
即便是爱玛，此时心里也定然存有怀疑，若不是之前在遗迹探险中，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深刻，让她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了解，她没准还以为自己在危言耸听呢。
爱玛确实心中犹疑，但她性子虽然有莽撞的一面，却也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尤其是通过“解密学者”的灵性直觉和观察分析能力，她判断出艾布纳的话都是发自真心，是真的在替她着想，所以才会做出暂时不去探究“阿蒙”的决定。
等到我晋升了半神，成为像海柔尔那个老师一样能将黑夜教会耍得团团转的强者，再去阿蒙的陵寝探险……
艾布纳仔细观察了爱玛的神情，确认了她真的放弃了对阿蒙的探索，这才隐蔽地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自己的朋友真的哪一天戴上了单片眼镜……
接着，在安慰了爱玛几句后，艾布纳转而问道：
“拉姆德男爵家族的事，你查到什么了吗？”
爱玛闻言点点头，收拾了一下略微有些失落的心情，将一本笔记递给艾布纳，笑着道：“我在王室藏书室找到了相关的记录，这是我摘抄的部分内容……不得不说，初代拉姆德男爵的故事既浪漫又励志，不够不如他儿子那样充满传奇意味。”
“充满‘传奇’意味？”艾布纳咀嚼着这个词汇，翻开了爱玛的笔记。
前面的内容乏善可陈，都是初代拉姆德男爵，也就是阿兹克男爵的生平故事，里面记载有他的底层出身，立下的军功，以及凭借功劳取得爵位后迎娶了从前主家小姐的故事。
这确实既励志又浪漫，都能当爽文小说看了。
心里默默点评了一句，艾布纳又阅读起爱玛摘抄的二代男爵的生平。
二代拉姆德男爵名为塔纳，最初来到贝克兰德时是沃尔夫伯爵的骑士侍从。
他凭借传承到的序列魔药，以及相对强大的武力很快在一众侍从里脱颖而出，并和当时同为侍从的科尔格男爵成为了好朋友。
因为出色的办事能力，和耀眼的战功，二代拉姆德男爵被当时的威廉一世赏识，继而脱离了沃尔夫伯爵，与好友科尔格男爵共同成为了国王的心腹。
之后的岁月里，这两个朋友为王国立下了不少功劳，他们既有竞争，又有合作，关系始终不错。
这期间爱玛摘抄了几次敌后作战的战例，过程确实颇为传奇，这让得国王不但准许塔纳袭爵，还将拉姆德男爵定为了世袭。
直到一次秘密任务到来……任务的具体内容爱玛似乎也没找到，只是写了一句保密等级极高，她权限不够。
这次任务是由拉姆德和科尔格两位男爵共同完成，但事后两人反目成仇，科尔格更是直接下毒将拉姆德毒死。
而国王对此的态度仅仅是罚没了一些财产。
读到这里，艾布纳沉吟了一阵，向爱玛问道：“之后持续打压拉姆德男爵的也是科尔格？”
爱玛微微颔首，回答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已经结成了死仇，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问题的关键在那个秘密任务上……是什么呢？而且，科尔格男爵，听着有些熟悉啊……”艾布纳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
“科尔格家族的爵位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废除了……”爱玛补充了一句。
“一百多年前……罗塞尔当政时期？”艾布纳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爱玛一愣，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
“科尔格……原著里那位军方的少将，军情九处的高层，丘纳斯·科尔格就是这个姓氏啊。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第234章 艾布纳的推测
艾布纳思索了半晌，又将目光投到爱玛小姐摘抄的二代拉姆德男爵的战例上——也就是被爱玛评价为颇为“传奇”的那一部分。
粗看起来它们没有什么特别，这些经典的战例只会让人觉得拉姆德和科尔格两位男爵确实非常了不起，很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被他们顺利解决，堪称传奇……
可仔细想想，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怎么可能每一次任务条件都那么苛刻，甚至其中几次他们能活下来简直可以归功于运气好……
这样的任务更像是人为设计出来的考验……恐怕是国王在定向培养他们！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下那么大力气培养？
科尔格我不清楚，但拉姆德最大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死神后裔，死亡执政官的儿子。
这份特殊应该瞒不过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立国者”、“保护者”威廉一世……毕竟那是一位序列1的“秩序之手”。
所以，合理的推测应当是国王想要借助死神后裔去某个地方拿到什么东西，才定制了那些所谓的任务刻意训练他？就好像“神秘女王”在栽培简一样。
不过鲁恩的国王显然没“神秘女王”那么善良，八成打算卸磨杀驴，杀人灭口……而拉姆德在那次所谓的神秘任务里应该发现了什么，甚至为了自保想要引起教会的注意，所以才会被国王借助他朋友的手毒死……否则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而为了不引起教会怀疑，国王甚至都没收回拉姆德的爵位，而是扶植了新的男爵上位，在命令科尔格持续打压……将这件事定性为某种私人恩怨，转移视线。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天使家族培养人去获取，又害怕教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联系到奥古斯都家族一直不甘于被诸神摆布，想要成为棋手的愿景……艾布纳忽然有了灵感：
罗塞尔大帝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可以先假设奥古斯都在第四纪末第五纪初就有了培养家族成员成神的计划……那么，他们的选择不外乎有三个。
学习所罗门成为黑皇帝，学习夜皇成为审判者，以及学习血皇帝，冒险成为红祭祀。
而在第五纪初，“审判者”的三份序列1和唯一性除了可能随着特伦索斯特的“幽灵帝国”沉沦的一份“秩序之手”外，其余都有明确的主人。
而死神与特伦索斯特关系不大，科尔格和拉姆德被用来寻找这一份序列1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需要寻找，奥古斯都也不会培养外人。
“黑皇帝”的三份序列1在所罗门死后原著里并没有明确的描述，但想来应该有的失落，有的落入某位正神或邪神手里。
我记得原著里的丘纳斯·科尔格就是“黑皇帝”途径的半神，但这并不能作为参考，毕竟不知道他是家族祖传的非凡特性，还是王国后来赐予的。
不过，假设科尔格家族也是特别的，和黑皇帝有某种特殊的关联，那么当初的威廉一世培养初代科尔格男爵的举动就说得通了。
他们很可能利用科尔格寻找到了某份特性的下落，却暂时不好下手获取，所以才会一直留着这个家族。
一直到罗塞尔成为“黑皇帝”，那些特性都姓了“黄”，科尔格家族失去了价值，所以才会因为一些过错被剥夺了爵位。
至于最后的“红祭祀”，应该只是奥古斯都的备选方案，或者用于交换别的序列1的工具……
原著里，鲁恩王室就很可能是用一份“征服者”特性交换了魔女教派手里的“弑序亲王”特性……毕竟一份序列1就只换来了魔女教派的一些帮助，并不等价。
而第四纪末，第五纪初时，正是冥皇萨林格尔这位“死神”、“红祭祀”双途径真神陨落不久的年代……
奥古斯都们培养死神后裔也许正是为了冥皇遗留下来的“红祭祀”特性或唯一性。嗯，从结果上来看，“征服者”特性的可能更大。
而且，他们大概率是成功了……
二代的拉姆德男爵应该是对自己可能被灭口有所察觉，所以提前留下了通知教会的后手。
这个后手也许引起了教会的注意，却没得到重视，因此王国方面才会换了种方式处决他，尽量降低了被教会发现端倪的可能。
……
上述的推测虽然只是基于艾布纳的假设，但逻辑上却说得通，只要在几个关键处得到确凿的证据，就能判定他的推理成立。
至于该如何求证？艾布纳也有了主意，这并不需要他来完成嘛，直接提交给克莱恩，让他费心思去。毕竟这是“阿兹克”先生的事，他多上上心也是应该的。
当然，提交给克莱恩的报告里不会有“红祭祀”、“黑皇帝”等高端知识，艾布纳打算只将结论告诉他就行了，至于得出结论的推理过程能省就省，不能省略的地方也会用含糊的词汇代替。
理顺了思路后，艾布纳将爱玛的笔记收好，就要告别离开。
爱玛见此却有些不满意地撅起了嘴，却又旋即平复。
以她的观察，艾布纳在读了她的笔记后肯定是推测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可他却一句都不愿意告诉她……真是太小气了！明明他对范妮很大方的，还直接给了范妮一直求而不得的“野蛮人”魔药配方……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区别对待？
不过，爱玛到底是在类似的事情上隐瞒过范妮的，对此也算经验丰富，很快就猜到了艾布纳的心思，明白对方这是觉得自己还不到知道那些隐秘的时候。
所以，爱玛一直到艾布纳的身影快要到楼梯口才忍不住问了一句：“艾布纳，能不能告诉我，我需要达到什么条件才有资格去探索阿蒙的陵墓？”
艾布纳闻言脚下一晃，差点没踩中爱玛设置的法术陷阱，满心无语地想道：原来这姑娘还没彻底放弃调查阿蒙呢？这种追寻单片眼镜的勇气真是可歌可泣啊……
吐槽归吐槽，艾布纳还是转回身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当未来某一天，你忽然思绪一下变得混乱，等回过神后却发现自己正在做或已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这之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想阿蒙了。”
说完，他便模拟出“飞行”的能力，从屋顶“开门”，离开了图书馆。
“这‘神棍’一样的语气……不知道的准得以为你已经晋升了‘预言家’！”爱玛愣了半晌，才恨恨地骂了一句，接着她皱起好看的眉毛，习惯性的“解密”道，“‘思绪混乱’代表了什么？‘蠢事’又象征着什么含义？
“感觉完全没有头绪，艾布纳他只是在耍弄我吗？”
……
周四上午九点，月亮时，拉斐尔墓园。
克莱恩穿着纯黑的正装和衬衣，拿着镶银的手杖，安静地立在墓园的一角。
他听着身旁罗珊悲伤的哭泣声，看着队长、弗莱、伦纳德和科恩黎抬着装有老尼尔“尸体”的黑色棺材一步一步走到了墓碑前方，沉默着将它放入挖好的墓坑里。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墓碑照片下方铭刻着的一行墓志铭上，这来自于老尼尔在最近日记里写下的内容：
“如果不能拯救她，那就去陪伴她。”
“隐匿贤者！”克莱恩默默地将这个名字铭刻在脑海里……有些事他现在无能为力，但未来却必然会去做！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忽地响起层叠回荡的祈祷声。
眼见老尼尔的葬礼已经结束，一众值夜者正在做最后告别，即将返回公司。
克莱恩走到沉默不语的队长身前，语气沉重地道：“我去叫一辆公共马车过来。”
公司的马车拉不下那么多人。
“去吧……不用太着急，他们应该还有话和老尼尔说……”邓恩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好！”克莱恩点点头，然后快步出了墓园，他按照队长的吩咐没急着去叫马车，而是拐进了墓园的公共盥洗室里。
灵性之墙封锁空间，逆走四步登上灰雾殿堂，克莱恩端坐于属于“愚者”的座位上，蔓延灵性触及了一颗正在不断膨胀和收缩的深红星辰。
那是象征着“塔”的深红星辰。
在倾听了对方的请求后，克莱恩很快做出回应，并在涌来的灵性与荡开的光纹混合而成的大门中接收了“塔”献祭上来的资料。
那是一本笔记与一张写满文字的信纸。
克莱恩先翻开笔记，入目的是一行行娟秀工整的笔迹，显然是出自某位女士之手。
“这不是休小姐的笔迹，虽然只有限观看过几次‘直播’，但休小姐的笔迹更粗犷一些。
“也不是之前‘塔’上交的罗塞尔日记里，誊写罗塞尔文那位女士的笔迹，那一位虽然模仿的罗塞尔文，但也看得出字体稍显稚嫩……
“又是一位给‘塔’帮忙的女士啊……这么看来，‘塔’先生交友很广泛啊……”
克莱恩调侃了几句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嘴角也弯起了一丝弧度。
第235章 拼凑的真相
由于还要去雇佣出租马车，克莱恩没有在灰雾之上耽搁太久，只大致扫了几眼“塔”得出的结论便回到现实。
乘坐马车和一众值夜者回到公司后，克莱恩在下午利用数次去盥洗室的机会终于将笔记阅读完。
“‘塔’先生猜测拉姆德家族与第四纪的‘死神’有关联，而另一个‘科尔格’男爵则和所罗门皇室有关，被鲁恩高层用来图谋一份‘律师’途径的高位阶物品……直到大帝登临‘律师’途径的顶端才被迫放弃……
“原来所罗门皇室非凡途径的起始是‘律师’，可这个王朝的皇帝却统称‘黑皇帝’，这是在影射‘律师’都善于玩弄规则吗？也不对，那个年代大概率还没有‘律师’这个职业……也不知道它的古称是什么。
“可大帝不是‘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吗？难道‘通识者’和‘律师’可以在高位阶互换？大帝后期转到了‘律师’途径？哎，希望以后的罗塞尔日记里会提到这方面的事。
“嗯，虽然‘塔’先生只是在假设，但不得不说他果然不愧是有偌大名声的名侦探！科尔格且不提，拉姆德男爵，或者说阿兹克先生却真的可能与‘死神’有关！
“我周二在莫尔斯小镇尝试着占卜了一下阿兹克先生制造的闹鬼事件的源头，结果看见了一座倒立着往地下延伸的金字塔陵寝，这毫无疑问是死神的象征，是祂的后裔才能得到的荣耀。”
蹲在盥洗室的马桶上，克莱恩一边思索着“塔”先生推理的结论，一边无声自语着。
直到盥洗室的门被敲响。
“克莱恩，下班了！”这时候，罗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知道你对老尼尔的死特别伤心，但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什么意思？她以为我偷偷躲在盥洗室里哭鼻子吗？克莱恩一阵无语，只得收拾好衣服，开门走了出来，看着露出担忧表情的罗珊，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只是昨天吃坏了肚子……”
“克莱恩，我都懂的……其实我也一样。”罗珊声音沙哑，两个鼻孔像都被堵塞了一样说道。
她的心情显然还很低落。
……
离开黑荆棘安保公司后，克莱恩先回家和妹妹说了一声，让她记得给自己留晚餐，然后便乘坐无轨公共马车前往了阿兹克教员的家。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铛声里，穿白衬衣黑马甲的阿兹克打开了大门。
寒暄过后，克莱恩进入门厅，继而放好手杖，摘下帽子，跟着阿兹克一路来到他的起居室。
起居室内布置着壁炉、摇椅、沙发和茶几，克莱恩熟稔地坐到了常坐的那个位置。
阿兹克自顾自划燃火彩，拿起一根雪茄预热，同时随口问道：
“莫尔斯小镇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这必须得感谢您。”克莱恩诚恳地说道。
趁对方专注于摆弄雪茄的机会，他主动说道：
“阿兹克先生，我托朋友找到了一份关于‘拉姆德男爵’的资料，嗯，还有那位朋友对资料上一些内容的推测。”
“你费心了。我必须得感激你的心意，感激你始终记得我的事情。”阿兹克抬起头，打量了克莱恩一阵，方才点点头动容道。
“是我的朋友对这件事很上心。”克莱恩没有居功，将自己誊写的资料与相关推测结论递到了阿兹克先生手里。
至于原件，自然还在灰雾之上，他哪怕对阿兹克先生的人品再信任，也不会将自家塔罗会成员的东西交给他。
阿兹克先生没有说话，郑重地接过资料，然后表情严肃地逐句阅读了起来。
起居室内安静沉默到近乎凝固的气氛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阿兹克先生放下资料，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压榨记忆。
又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睁开眼睛，用不含情绪的语气地道：
“看到这些，我回忆起了一些事……我记得在‘拉姆德’男爵那一世后的几次人生的后期，我曾经对塔纳的死做过调查……
“而我那时候调查出的一些结果，正好可以作为你朋友推测的证据。”
说到这里，阿兹克将之前的雪茄再次点燃，并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盒道：
“要来一根吗？”
“不。”克莱恩坚决摇头。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阿兹克先生，在失去记忆之前，你肯定给自己留下了不菲的财富，否则，一位连副教授都不是的教员，哪能经常享受雪茄？
阿兹克先生吸了一口雪茄，继续说道：
“只有一点，塔纳最后留下的消息并不是给教会的，而是给我的……他自始至终没想过背叛他效忠的王国……可鲁恩王室显然并不相信，以为教会接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多余的事！”
克莱恩听到这里，结合“塔”先生的推测，心里只觉得冰冷无比，对那位被印在10金镑上的威廉一世的好感顿时降低了不少。
“塔纳当时不知道我真的能看到他的留言，所以并没有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但大体上还是有两个要点可以作证你朋友的推测。
“第一，在资料里提到的‘秘密任务’前，其实科尔格那个小家伙曾和一位名叫格鲁的奥古斯都家族成员一起探索过另一处遗迹……
“具体过程无从得知，但自那以后，塔纳偶然发现科尔格已经不是科尔格……而科尔格家族则在那次任务后被赐予了一件‘1’级封印物‘光与影的协奏曲’。”
这是……因为初代科尔格男爵找到了某件暂时无法得手的物品，所以被灭口替换了？毕竟王室只需要将科尔格的血脉控制在手里就可以了，对于知道一些真相的男爵本人自然不能留着，否则会增大泄密的风险。
至于封印物“光与影的协奏曲”，莫非是真正的“科尔格男爵”的非凡特性化成的？
克莱恩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阿兹克先生继续说道：
“第二，塔纳最后一次任务的地点应该是冥界的某处险地，据他猜测应该是‘死神’的遗迹。
“呵呵，也正是在那样的环境，塔纳才能做出一些‘留言’给我……可惜被监视他的奥古斯都误会了。
“那孩子其实是抱着回归冥界的决心去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
阿兹克先生说完站起身来，对着起居室的窗户吸着雪茄，直到克莱恩将自己的话消化完，才又说道：
“对了，我最近会离开廷根。”
“为什么？”克莱恩愕然反问道。
不是说好要一起找出影响我命运，盗走你孩子头骨的幕后黑手吗？
阿兹克拿着雪茄，叹息解释道：
“目标或许察觉到了我的关注和追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让我毫无线索，所以，我打算先暂时离开廷根，前往贝克兰德，一方面，刚才的资料给了我不少触动，也许我该根据这方面的线索寻找我失去记忆前留下的痕迹，另一方面，则让目标放松警惕。”
也是，阿兹克先生最近一次失忆就是在贝克兰德大学附近……可惜啊，你没有办法代替我排查红烟囱房屋……克莱恩郑重点头道：
“我会密切注意这件事情的，一旦目标有所行动，有所暴露，立刻就通知您。”
“嗯，阿兹克先生，我该怎么及时通知您？”
在克莱恩的想法里，阿兹克如果是死神的后裔，或者与死神有某些关联，那他的力量类型就应该接近于“收尸人”序列，肯定有办法弄出类似于“戴莉信使”的事物。
换句话说，这能从侧面证明阿兹克是否与死神相关，是否属于祂的后裔。
阿兹克吸了口雪茄，思考了十几秒钟，从左侧袖口内解下了一件饰品。
这是一个精致的、古旧的铜哨，上面有许多让它充满神秘韵味的奇特花纹。
“这是我在贝克兰德醒来时，随身携带的一件物品，你只要吹动它，就能召唤出一个独属于我的信使。”
……
塔索克河贯穿贝克兰德，在这里留下众多的码头。
简·格兰特或者说现在的简·米兰达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缓步走下了内河客轮。
她看见码头上人来人往，数不清的搬运工正在挥洒汗水，景象热烈而喧嚣。
她刚要感慨一句，却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叹息，道出了她的心声：
“久违了，贝克兰德。”
简不由得回头一看，那是一个有着蓝色海藻头，身穿风暴教会主教长袍的男子。
第236章 察觉
风暴教会的主教？从气场上来看应该是长期漂泊在大海上的水手……官方私掠船的船长？
简凭借一个多月来在“未来号”上历练出的眼光，心里做出了判断。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很快便收回目光，接着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离开了码头。
而那位蓝色海藻头主教却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打量，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时候，原本就不见太阳的贝克兰德再次阴云密布，下起了小雨。
出了码头的简皱了皱眉，从行李里取出一把雨伞，然后快步绕至附近街区，而她的身形也从之前的近乎透明化作了实体。
接着她拦停了一辆出租马车，在稀疏的小雨里边欣赏贝克兰德街景，边前往大桥区域的“勇敢者酒吧”。
她目前还在被风暴教会通缉，不适合光明正大地去艾布纳那里登门拜访。
而且她这次回来还答应帮妮娜和弗兰克采购一些材料，但她对贝克兰德非凡圈子的了解仅限于马里奇和莎伦二人，所以才会先来找他们。
进入那间嘈杂混乱的酒吧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凭借“通灵者”对亡灵的感知，简仅仅扫了几眼，就敏锐地发现了数个活尸傀儡。
见此，她便未去吧台位置点酒询问，而是拉下兜帽露出了真实面容，接着绕着拳击擂台转了一圈，就准备离开，去外面的马车上等待莎伦小姐或马里奇出现。
这个时候，桌球室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穿着亚麻衬衣的卡斯帕斯拿着报纸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他浑浊的眼睛随意一瞥，突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接着长长吐了口气，上前问道：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不需要，只是过来见见老朋友。”简和煦笑道。她自然认得这位老人，当初刚刚成为非凡者时，她还是委托对方叫来了艾布纳。
说话间，她看见对方拿着的报纸是《海上新闻》，露在外面的内容有一个相当吸引人眼球的标题：
“震惊！‘苍白上将’击杀王国海军少将，悬赏升至20000镑！正式被列名海盗将军！”
苍白上将……听船长说那好像是个挺正直而且认死理的姑娘，很少杀人……那位海军少将到底怎么惹到她了？
简在心里诧异，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对卡斯帕斯点了点头，便绕过人群，推门离开了“勇敢者酒吧”。
卡斯帕斯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额角，不由得自语道：
“艾布纳那家伙，短短时间就成为了贝克兰德知名的侦探不说，他认识的姑娘也一个个都不简单……
“休小姐‘仲裁者’的名声在东区、码头区、桥区都非常响亮，据说实力也很强大。
“上次带过来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更是让马里奇都非常忌惮……”
“而这位简小姐我记得两个多月前还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可刚才她随意看我一眼，我都觉得喘不过气……”
……
出了门的简上了之前那辆出租马车，将目光投向窗外，等待着莎伦小姐出现。
当然，她刚才已经通过那些活尸传达了自己想要见面的意思，相信对方不管愿不愿意都会给予回应的。
无声无息间，简的灵感突有触动，侧头望向了窗户，只见被夜色弄得能反射景象的玻璃上，一道戴黑色小巧软帽穿哥特式宫廷长裙的年轻女郎身影清晰映照了出来。
回过头，简看见莎伦小姐坐在了自己对面，淡金的头发，蔚蓝的眼眸，苍白的脸色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晚上好，莎伦小姐。”简主动招呼道。她曾经接受过对方几天的教导，所以还算熟悉。
莎伦欠了欠身，算是回礼，然后简洁地说道：
“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所以马里奇没敢过来见面？简立刻领会了莎伦小姐的意思，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我出海后有了些奇遇。”
莎伦微微点头，也没多问，只是用虚幻的嗓音问道：“你为什么过来？”
“我需要这张清单上的物品，最好能在两天内备齐，我可以多付出一两成的价钱。”简也没有兜圈子，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莎伦小姐。
莎伦接过后仔细看了看，再次开口道：“800镑，其中100镑是手续费……另外，得预付100镑的押金。”
“成交！”简也没还价，直接将钱递了过去，毕竟这不是给她自己买东西。
莎伦收好金镑，接着用蔚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简道：“两三个月内，我和马里奇会对‘纵欲派’进行一次反击……”
“纵欲派！”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打断，只听她用冰冷的声音问道：“那个狼人也会在吗？”
“泰尔必然在场！”莎伦小姐用笃定地语气说道。
“那么，你们行动前一定要通知我！等等我会将召唤我信使的方法给你。”简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
狼人撕碎了她的母亲，毁了她的家庭，逼得她的父亲不得不用性命换来她的一线生机……
那一夜的场景简至今历历在目，若非纵欲派在贝克兰德有半神看护，她早就想亲手干掉那个狼人了。
“好！”莎伦小姐静静看着简，蔚蓝色的眼眸内没有任何情绪。
……
乔伍德区金斯特街的别墅内，艾布纳吃过晚饭后本想回书房看会儿书，可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灰雾。
片刻后，得到“愚者”先生回复的艾布纳陷入了沉思：
“二代拉姆德男爵最后任务的地点是在冥界的某个遗迹？难怪奥古斯都们会费心思培养一位死神后裔，毕竟那样的地方也就只有死神后裔才有可能成功……
“科尔格男爵在之前的任务里就已经死了？后面是被人替换的？难怪二代拉姆德男爵会和好友反目成仇……
“‘光与影的协奏曲’，我记得这件物品在原著里出现过，是国王赐予丘纳斯·科尔格少将的……
“莫非真的是科尔格祖先的非凡特性打造而成的？不过我记得那件物品里还混有‘仲裁人’途径的非凡特性……
“该不会是科尔格在最后也识破了王国想要灭口的打算，和那位负责监视他的格鲁·奥古斯都同归于尽，才形成了这件交杂两条途径特性的物品吧？”
胡乱猜测了一番后，艾布纳发现“守知者”魔药没有消化的迹象，显然这次“扮演”没有成功。
“源堡”果然是“隐秘”之地，在那里“守知”得不到反馈啊……也许可以找机会和阿兹克先生当面谈谈？
叹息一声，艾布纳收起遗憾，开始了每晚固定的学习大业。作为“阅读者”途径的非凡者，“学习”便是日常。
……
就在艾布纳接到“愚者”先生消息的时候，工厂区的一间废旧仓库内，一个身上长满黑斑的男子忽然有所触动，站起了身。
他的袖口中垂下了一个样式古老的宝石吊坠，那是他之前从某位密修会的成员身上得到的。
宝石吊坠自然摆动，接着指向了乔伍德区的方向。
“源堡……”
男人口中发出了嘶哑的低语声，语气中竟然多了几分兴奋。
第237章 序幕
“源堡！”
念出这个单词后，男人脸上的黑斑竟然奇迹般地脱落了一些，露出了一张帅气的面庞。
又过了几秒钟，男人褐色的眼珠也变得灵动起来，不复之前的呆板。
“‘源堡’果然是我身上污染的克星……仅仅只是利用这个吊坠上残存的一些气息，撬动了降临的‘源堡’逸散出来的力量，都让我暂时恢复了清醒……”
两颊处还残存少许黑斑的男人自语了一句后便检查起自身的状况，继而若有所思地道：
“那个附身在我身上的‘诅咒之物’似乎也被某种位格极高的东西污染过，它竟然和我体内的地底污染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所以，我才有机会支配自己的身体……
“奥斯汀，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一起沉睡到这个时代的我们终于有了摆脱污染的可能……”
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晌后，男子才再次望向乔伍德区的方向，有些惋惜地道：“可惜那‘源堡’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没有定位到具体的位置……
“不过没关系，方向是对的……
“奥斯汀，你也等不及和我再会了吧？”
……
贝克兰德，位于码头区的一座别墅内。
“机械之心”和军情九处的高层列坐在大厅一张长桌的两旁，静静地等待着。
而最上首的位置则有三张椅子，现在有两张被人占据，分别是蒸汽教会贝克兰德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以及军情九处的一位戴着黄金面具的圣者。
几分钟后，伊康瑟执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摘下帽子，按了按蓬松却不柔软的头发，坐到了左侧第一个位置，他的下手都是早已就坐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
他的对面，他的斜向，则是一位位军情九处的高层干部，他们都是被贝克兰德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和军方圣者召集来开会的。
穿着白色牧师袍的大主教此时则仿佛一位普通的老者，他瞥了眼身边空着的座位，向军方圣者询问道：“斯内克阁下怎么还没到？”
“风暴教会最近似乎在找‘飓风中将’的下落，也许被什么事绊住了。”戴着黄金面具的军方半神轻笑一声说道。
大主教霍拉米克再次看了看表，然后点头道：“时间已经到了，既然斯内克阁下还没到，就先不等他了，待会议结束后将结果通报给‘代罚者’就好。”
说完，他环顾一圈，温和说道：
“从伊康瑟开始，按照顺序讲一讲这几天的调查情况。”
伊康瑟.伯纳德扒拉了下头发，先从衣物内侧特制的口袋里拿出了阿罗德斯这面古老银镜，将它摆放于面前。
看到这面镜子，经历过上次码头区车间事件的军情九处人员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只有第一次被军方圣者带来列席的康斯·李尔森诧异地打量了一下银镜，不明白周围的同事为何会露出凝重的神色。
伊康瑟边翻动厚厚的文件，边语言简洁地汇报道：
“大主教阁下，上将阁下，我们负责的是对密修会失踪人员和码头区部分，经过详细的调查和对应非凡手段的辅助，我们确认‘1-025’的目标是密修会中一个叫瑞金斯的人……准确的说是他在康斯顿城买到的一件古董。至于其余密修会成员，则只是被连累了而已。
“据风暴教会高级执事斯图尔特先生提供的情报，那件古董甚至是瑞金斯用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换来的……虽然事后瑞金斯极为后悔，甚至派人去廷根想要找回失落的笔记，但并没有成功。
“不过，哪怕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也说明那件古董确实不简单，否则作为一名密修会派驻在鲁恩的高层，怎么可能轻易做出那样的决定？”
提到斯图尔特，伊康瑟突然一阵唏嘘，因为这位先生其实为人不错，之前自己被阿罗德斯的雷电惩罚时，还是对方出手治疗的……可惜自己当时出于某种心理没有提醒他，这才让对方的风评在两大教会和军方内部都彻底完蛋了。
不管怎么样，斯图尔特先生的“牺牲”，为我们的调查指明了方向，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1-025”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伊康瑟缓慢吐了口气，继续汇报道：
“至于码头区和工厂区的排查，情况并不是很理想，因为人员流动性太大，我们无法准确知道哪些人在近期失踪……”
霍拉米克静静听完，自言自语般道：“码头区和工厂区总是这样可不行啊，看来必要的改革势在必行了。”
“那是需要内阁和议会的先生们需要考虑的事。”军方的圣者耸了耸肩，接着，他给康斯使了个眼色，让他也汇报自己这一边的进展。
朗斯见状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严肃地汇报道：
“我们对‘1-025’附身对象的身份调查也有了初步的结果。鉴于‘1-025’是在德莱尔森林失去的踪迹，所以它附身的目标大体上应该就在那周围。而其身上表现出的黑斑，以及‘看门人’特征，我们猜测是‘收尸人’途径非凡者失控后的表现……因此，它附身的很大可能是某处古墓里的‘收尸人’途径半神尸体。
“我们在进一步排查后，将目标缩小到了三个。
“第一，一百多年，一位叫约翰的非凡者曾经在康瓦小镇居住过，小镇中的旅馆就是他按照特定的造型打造的……这座建筑据我们勘察，虽然没有任何非凡痕迹，却具有极其强烈的仪式风格。
“而这个叫约翰的人后来不知所踪，很可能就死在康瓦小镇附近。
“第二，是‘背誓之战’前后的‘康瓦’男爵，这位男爵的封地就在那周围，而且他死得也极其离奇，城堡和封地都被泥石流掩埋……不过这位男爵生前只有中序列实力，不太可能反向影响到‘1-025’，所以我们认为可能性不大。”
“第三，则是和康瓦男爵同时期的维斯特公爵的护卫队长。资料记载那位公爵的夫人外出失踪，公爵派出护卫队长寻找，结果也在德莱尔森林里失踪。”
听他说完，大主教霍拉米克沉吟了一阵，环顾了一下与会人员，总结道：
“……看来，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完全，还有三件事情无法确认，第一，之前‘2—111’显示，‘1-025’具有了很高的智慧，所以现在操控着那具身体的到底是‘1-025’还是那具身体本身的意识？第二，密修会成员买到的古董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特殊？第三，它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有了智慧，它就不可能和之前一样只是在凭借本能做事。”
“2—111”指的是阿罗德斯这面魔镜。
众人沉默不语，都思考着大主教提出的问题。
就在这时，戴着黄金面具的军方半神忽然开口道：
“康斯，你向‘2—111’提问，询问操控着那具身体的究竟是谁？”
终于轮到我表现了吗？阁下之前询问我是否愿意有所牺牲，就是需要我使用封印物？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封印物的负面效应会让人很痛苦……所以刚才同事们才会那么忌惮。
看了看上司，又望了望同僚们，康斯热血上涌，笔直站起回答道：
“是，阁下。”
第238章 渐近
“真是个好小伙……”戴着黄金面具的军方圣者赞许地夸奖了一句，然后看向霍拉米克大主教，笑问道：“大主教阁下，您觉得呢？”
虽然事先已经沟通过，但这毕竟是借用“2”级封印物，总得象征性地问一句，以示尊重。
霍拉米克·海顿下意识地在胸口画了个三角圣徽，慈祥地道：“主会保佑你的，孩子。”
说完，他看了看伊康瑟，示意对方简单讲解一下“2-111”的使用方式。
接到暗示后，伊康瑟怜悯地看了眼对面的康斯，挤出笑容道：
“作为一名军情九处军官，你应该听说过什么是封印物，也应该知道它们都存在一定的负面影响。
“阿罗德斯的副作用就是会在回答你的问题后等价地向你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上来，就会遭到它的惩罚……当然，它有时候也会要求你去做一些事……但相信我，直接接受惩罚才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如此，看来这面镜子问得问题非常高端，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回答不上来，所以才会畏惧于它的惩罚……
不过，我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不会害怕惩罚带给我的痛苦，那些问题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想到这里，康斯目光更为坚定，他绕过长桌，上前两步，颇为好奇地仔仔细细打量了那面银镜几眼，发现这活着的封印物除了花纹奇异，有两只眼睛般的装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于是收回目光，郑重地询问道：“伊康瑟阁下，请您告知我该如何使用它。”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只要用手抚摸它的表面三次，然后恭敬地向他提问就可以了……另外，整个过程必须有外人围观……如果只有你自己，它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伊康瑟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康斯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嘀咕：为什么非得需要有人看着？这是什么毛病？难不成这个镜子还喜欢热闹?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不过这会儿箭在弦上，他也来不及细想，深吸口气拿起古朴的银镜，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三次。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是谁在主导‘1-025’附身身体的行动？”康斯按照上司的吩咐问道。
银镜的表面微光闪烁，迅速勾勒出一个脸上布满黑斑的男人将一枚造型古朴的宝石吊坠自然垂下的画面。
然后，伊康瑟和附近的“机械之心”执事，以及一众军情九处干部便看见那个男人脸上的黑斑逐渐脱落，露出了一张英俊成熟的面庞，而在他背后的虚空中，隐隐呈现出血色、黑色、灰色三种色泽鼎立的情景。
这个瞬间，受构图影响，一众“机械之心”和军情九处成员都莫名猜到了一些真相——
这个画面中的男人在三种不同颜色的力量相互制约下，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候，镜内的画面一下跳跃，呈现出一处外景。那是一片在蒙蒙细雨中错落有致的厂房，以及静静流过那一带厂区，被雨水打出点点坑洼的塔索克河河面。
到这里，画面又是一转，略显浑浊的塔索克河河岸，数个在桥洞下躲着大雨的流浪汉忽然变成了玩偶，然后被吸入虚幻的“大门”中。
紧接着，画面再次变幻，这回却是一家夜间营业的酒吧忽然间灭了灯，继而“大门”再次打开，数个黑影投入其中，酒吧内彻底沉寂下来……
“……刚才那片厂房好像是工厂区？‘1-025’……不，那个被附身的男人居然还停留在工厂区？”伊康瑟微皱眉头道，“可惜，我认不出是哪家工厂，否则现在就可以去抓捕它了……不过阿罗德斯展示出的三种颜色，应该代表着三种力量，而三种力量相互平衡下，现在主导着身体的很可能是那具被附身的尸体本来的人格。”
他用流程化的语句飞快分析了一遍，可心里却诧异地想着：
阿罗德斯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啊……竟然多给出了那么多细节……不！不能掉以轻心，它给予的越多，往往代表了之后提出的问题会越发可怕。
而另一边的康斯则惊讶地道：“那个人黑斑脱落后的样貌……是700多年前的‘康瓦’男爵？我之前查阅资料时看到过他的画像！”
“‘康瓦’男爵吗？看来当初所谓的泥石流掩埋城堡问题很大，他必然有不小的秘密！”戴着黄金面具的军方圣者若有所思地道。
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这时候却忽然开口道：“我刚刚比对了一下那些画面……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幅和第二幅画面的场景很可能就是现在或者刚刚发生的事……而后面两幅，应该是还未发生的事！”
“未发生的事？对了！是画面中的雨！最近几天，只有今晚下着小雨……而后面两幅画里，桥洞里的流浪汉明显在躲着大雨，那么这个画面很可能是今夜后半夜或者之后几天夜里的场景！
“而最后一幅，酒吧里都没多少人了，应该已经快要天亮了……
“如果阿罗德斯真的是按照时间顺序给出的画面……那我大胆猜测，后面两幅画大概率是发生在凌晨到天亮之间的事。”
对阿罗德斯最为熟悉的伊康瑟瞬间做出了推测和判断。
大厅内的人，包括两位圣者在内闻言都微微颔首，霍拉米克大主教更是站起了身，难得严肃地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明显能看出那位‘康瓦’男爵正在从工厂区不断向西行进！他可能在找什么……但他身上明显带着上位存在的‘污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任！桥区和更西面的乔伍德区、西区此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戴着黄金面具的军方圣者点点头，正要发出命令，可就在这时，阿罗德斯却已经等得不耐烦，镜面浮现出一个个血淋淋的单词。
咯噔一下，伊康瑟顿时觉得这面镜子可能生气了，他再次可惜地看了眼康斯，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康斯这会儿也明白自己即将迎来“问题”，他振作起精神，看向镜面。
只见鲜血描绘般的单词蠕动，飞快组成了一个问句：
“你在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为什么会穿女装外出？”
嗡的一声，康斯的脸庞顿时失去血色，接着涨得通红。
……
晚上九点，乔伍德区的花园别墅内，艾布纳正对照着《死灵之书》的描述验证一种仪式魔法，可忽然间，他布置的灵性之墙被触动，是以只得停了下来，打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站着的是斯卡德先生，他有些歉意地道：“布雷恩侦探，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不过，是您的朋友范妮小姐来访……”
“范妮？这个时间？”艾布纳看了看表，心里极为诧异，不过对方既然这么晚冒雨登门，显然是有急事。
果然，一到楼下，艾布纳便看到被雨水淋得半湿，脸上隐隐有焦急神色的范妮小姐快步迎了上来，说道：
“艾布纳，出事了。”
“不要着急，慢慢说，着急解决不了问题……”艾布纳先是安抚了她几句，然后才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爱玛之前和我说起了一个第四纪大贵族的陵墓……让我将消息稍稍透露出去一些……”范妮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是不是有人发现了那处陵墓，结果回来后不久就彻底失踪了？”艾布纳冷静地问道。他倒是没有慌张，因为这样的结果才是“正常”的。
“是的……你这也能推理得出来？”范妮定了定神，用既惊讶又崇拜的眼神看向艾布纳。
因为这根本不用推理啊……艾布纳叹了口气，再次安慰道：“别太自责，他们去探索陵墓之前本就应该想到了风险……”
“我不是在自责……而是就在刚才，那个聚会所在的酒吧被‘机械之心’和军情九处联合封锁了！我，我担心……”范妮小姐不安地说道。
联合封锁？艾布纳第一次皱起了眉毛。
第239章 俱至
联合封锁？仅仅是一些非凡者在调查陵寝后失踪，按道理来说，官方不应该做出那么激烈的反应……
而且官方如果真的是为了调查阿蒙陵寝的事件，眼前这位小姐根本没机会跑出来……
经历过和卡伦、茱蒂等“荒芜者”的合作，艾布纳深知官方非凡者小队是什么做派，他们要是真的想获取情报，根本不会和聚会里的低阶非凡者客气，毕竟只要抓住，总有办法能让对方开口。
思索了片刻后，艾布纳斟酌着语句，开口问道：“范妮，你刚刚也在参加聚会？是哪个酒吧？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范妮喝了一口艾布纳特意让仆人准备的红茶，稳定了一下惊慌的情绪，方才回答道：
“我拿到你送给我的‘野蛮人’魔药配方后，这几天一直在频繁参与各种非凡聚会，想要购买到‘大地犀牛的实心独角结晶’……
“刚刚那个聚会在‘龙牙酒吧’，位于桥区域靠近乔伍德区的塔克街22号……这个聚会的层次不低，甚至可能有高阶非凡者参加，所以在军情九处和‘机械之心’到来前，我们就得到了消息，这才能够及时撤离……
“嗯，我的马车在远离那片街区前与一队‘机械之心’以及军情九处的小队遇到……我认得其中的两个成员，所以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艾布纳听到这里，打断道：“你没有遭到拦截或者盘问？”
“没有……”范妮摇了摇头，她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也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是以迟疑地猜测道，“我的马车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借来的……也许是因为他们认识马车上徽章的缘故？”
虽然不知道范妮小姐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和官方有些关系，她口中的朋友身份应该不会低，甚至可能和爱玛小姐差不多……
但这并不是官方不进行检查、不拦路盘问的理由……他们那么轻易地放任聚会的非凡者们离开，说明官方的目的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是那间酒吧……或者说酒吧附近有什么他们更加在意的东西！
“1-025”？恶魔犬？还是齐林格斯？不，齐林格斯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而恶魔犬的调查主要是“值夜者”和警方在跟进……
难道是官方“预言”或者“占卜”到了“1-025”的踪迹，所以提前布控？用了阿罗德斯？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我不清楚的案件……
想到这里，艾布纳将自己的看法和范妮简单说了说，只把自己猜测官方目标的部分隐去没提。
对于艾布纳的推理能力，范妮如今已经很信服，听到他如此说，当即放下心来。
可等放松之后，这位小姐很快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不是很舒服，她低头一瞧，发现由于雨水打湿了长袍，布料已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这才比较难受。
她抿了抿嘴，故作害羞地道：“艾布纳，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晾晾衣服……借宿一晚？”
艾布纳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毕竟这位小姐的好身材在之前对方试穿“狼甲”时就欣赏过……
不过听到范妮的请求，艾布纳终于回过味来，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却隐隐察觉自己可能被对方小小算计了一把。
范妮既然能认出官方小队的成员，那么对方认出她的概率也不小！即便官方现在有事要办没空理会，但等腾出手来很大可能会查一查这位小姐为何夜晚乘车出行……
所以她才会来我这里，而不是去找她更加信任的爱玛吧？这是拿我当挡箭牌了？事后查起来，八成会说与我私会吧？
当然，也不排除这位小姐脑子一热，不假思索地就近找了熟人……
虽然有些无语，但艾布纳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以他身份的特殊，官方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找他麻烦，所以便默认了范妮的请求，点头道：“我会让斯卡德夫人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以及客房。”
而且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在屋子内都能听到声响，也确实不适合继续外出了。
之后，他沉吟了片刻，又敲打了对方一句：“下不为例。”
也不管这位小姐听懂没有，艾布纳径直起身招呼来斯卡德夫人，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将范妮小姐留宿的事简单说了说，让对方帮忙准备。
“谢谢你收留我，艾布纳。”范妮小姐起身虚提裙摆行了一礼，这才跟随斯卡德夫人去了客房。
将不速之客安排妥当后，艾布纳回到三楼的书房，打算再看一会儿书就睡觉。
可他刚一进书房，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协调之处，心中顿时一惊。要知道书房可是连着他的秘密储藏室，一些神奇物品和多余的符咒、非凡材料也都封印在这里，他在这里布置了不少仪式魔法和咒术陷阱。
而有人竟然能绕过他的布置，还不被他发现，这本身就说明事情不同寻常，是以艾布纳立刻高度戒备起来，不但开启了“纯白之眼”，还将“光之环”戒指和“智慧之手”手套也戴了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内忽然弥漫起黑色雾气，接着在雾气的源头处一道俏丽的人影缓缓出现，正是艾布纳许久未见的同学简·格兰特。
“艾布纳，是我……呵呵，怎么我们每次见面都搞得紧张兮兮的。”简看向依旧戒备着的艾布纳，笑着打趣道。
那是你的问题……谁让你每次过来时出场的方式都和女鬼一样，还总是在半夜……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仔细打量了简一番，发现这位小姐与一个多月前在恩马特港见面时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头发留长了，而且颜色更加暗淡无光，都快脱离“金色”的范畴了……不过她的气质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也算是好的变化。
见对方只看着自己，并没有说话，简故意原地转了一圈，用调侃地语气问道：“我和刚才来访的那位小姐谁更漂亮？”
你更漂亮，但范妮身材更好。
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后，艾布纳甩甩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也没追问，她问那一句本意还是为了消除许久不见的陌生感，拉近距离，是以笑着回答道：“今天刚到的贝克兰德，就过来见你了。
“本来想突然出现吓一吓你，没想到我隐藏的那么好，都被察觉到了……你果然很厉害啊。”
知道来人是简后，艾布纳就不再对自己布置的仪式被轻易窥破感到疑惑。
毕竟，他在书房所有布置的核心时那本拥有奇特力量的《死灵之书》，而简显然对这本书更加熟悉，所以才能轻易绕过那些陷阱。
不过，艾布纳对简隐藏自身的方式却更加好奇，要知道刚刚就连他的“纯白之眼”都没能勘破对方的行藏。
既然没看到，也便没法“解析”，是以没有学到。
“你刚才驱使了某种能隐身的灵？”艾布纳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是一种存在感极其弱的灵，我借用了一些它的能力……而且它现在就在这里。”简捂嘴偷笑道。
艾布纳闻言认真查看了几次，依旧毫无发现，只得放弃。
“纯白之眼”对灵体“解析”的效率果然很低啊。
暗暗叹息一声后，艾布纳便和简聊起了各自这段日子来的经历。
“你居然在一个月里经历了那么多事……难怪会得到了‘英雄侦探’的称号，虽然现在听起来有些水分……”
艾布纳的经历让简听得时而担忧，时而捧腹，时而生气，时而感伤，最后才那么叹息了一句。
艾布纳扶了扶额头，无语地道：“既然知道了底细，就别再提那个称号了。”
“那些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从结果上来看，从那些受害人的角度来看，你能担得起‘英雄’二字的。”简先是正色肯定了艾布纳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艾布纳，你写信向我询问先祖陵墓的事，是因为被‘1-025’附身的康瓦男爵，以及康瓦小镇上那座内部构造很特别的‘老约翰’旅店？”
“没错……主要是我觉得自己似乎和‘1-025’有些特殊的缘分，说不定哪天就会遭遇到它，所以想要多了解一些它附身的人的情报。”艾布纳点点头，认真地说道。
简沉吟了片刻，斟酌着道：“关于那次冒险的具体情况，我因为和那位大人物签订了契约，不能说给你听……能告诉你的只有以下几点……
“第一，先祖的陵寝并没有在冥界，而是位于灵界的卡尔德隆城深处！狂暴海中那处遗迹的作用和康瓦小镇那位男爵造的仪式建筑效果类似，只是经过罗塞尔大帝的改造，那里的通道更加稳固，而且是双向的。
“呵呵，那位有可能是我祖先的‘康瓦’男爵即便成功完成仪式，让修建的陵寝与卡尔德隆城的墓室短暂重合，也是能进不能出的……”
罗塞尔？他果然进入过简先祖的陵寝！那么说来，“死神”牌很可能放在了那里啊……就是不知道是在简的手里，还是在贝尔纳黛手里……嗯，很可能是后者，她派简去探索那处遗迹的目的之一恐怕就是那张亵渎之牌。
不过沉睡在卡尔德隆城深处？难道是“死神”的另一个后手？我记得原著里罗塞尔在和克莱恩交谈时曾说过，那位“死神”可能还有别的“伏笔”……
艾布纳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简继续道：
“第二，我猜测一百多年前建造‘老约翰’旅店的那位约翰先生可能成功了……因为我在先祖陵寝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和灵……呵呵，那本《死灵之书》其实就来源于他，与那本书放在一起的还有他写的日记。日记里记述的一些内容和你刚才说的‘老约翰’基本吻合。
“我猜那家旅店原本也有更多的地下建筑，那才是仪式的主体，可它和先祖的陵寝短暂重合后就自行毁灭了。
“第三，我最终没能进入先祖陵寝的主殿，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祂具体是谁……”
我记得男爵的日记里提到过，他给自己和奥斯汀夫人的私生子起的名字就是“约翰”，难道是那位私生子活了几百年，终于在一百多年前等来了最佳时机，成功进入了陵寝……最后因为出不来死在了那里？
也不一定，鲁恩人父子几代叫一个名的人家大有人在，也可能是那位私生子约翰的后代。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察觉到简对她先祖的称呼，于是神色凝重地重复了一遍：“祂？”
“对！祂！这是我唯一能确定的事。”简重重地点了下头道。
艾布纳沉默了一下，也不再问，他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快要夜里十二点，想到简在贝克兰德已经没有了家，于是转而笑道：
“今天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聊吧……嗯，只能委屈你在书房将就一晚了……”
简还在被风暴教会通缉，身份见不得光，所以也不好把还是普通人的斯卡德夫妇牵连进来，没法安排客房。
“没关系，这个是书房的沙发很舒服。”简倒是无所谓，在海上的条件可比这里差多了。
之后，偷偷从厨房拿了些食物和饮料送到了书房后，艾布纳才和简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休息。
但今天夜里似乎注定多事，就在艾布纳换好睡衣准备就寝的时候，卧室的玻璃却忽然被敲响，而休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身影正紧贴在窗户外。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命运之轮”的正位释义里还有夜会少女不成？
艾布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不得不认命地从床上起身，将窗子打开，把休放了进来。
“艾布纳，我被军情九处紧急征召了！但我有不好的预感。”
第240章 层层准备
“紧急征召？”艾布纳一边询问，一边将一条枕巾递给休，让她擦一擦顺着头发不断滴落的雨水。
“在成为序列7的‘审讯者’后，军情九处又给我配发了一枚徽章，用于紧急联络……”休接过枕巾，也不嫌弃，胡乱地在杂乱的金发上抹了一把，好歹将多余的水分拭干，这才取出一枚已经碎裂的徽章展示给艾布纳，然后继续道，“刚刚它传来征召的命令后就损毁了。”
“应该是用于通讯的一次性非凡物品……动用这样的东西发出的紧急征召……恐怕会很危险！”艾布纳用“纯白之眼”简单地解析了一下后，便面色凝重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之前范妮聚会的“龙牙”酒吧被军情九处和“机械之心”联合封锁的事，两者之间必然有着联系。
莫非这两大官方组织动用了那么多人手都没能抓住目标，反而被对方逃脱，所以才又征召来大量人手进行搜查？
不对，从征召的紧迫感来看……也许发生了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变故……
休听了艾布纳的话，抿着嘴点点头，认真地道：“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在路过你家时，便想着上来找你借用一下‘所罗门金币’。”
休和佛尔思新租住的房子也在乔伍德区，距离金斯特街的花园别墅不远。
你就没想过装没听到征召不去吗？真是个责任感和正义感都过剩的傻姑娘……
艾布纳暗暗叹息一声，心中却急速盘算起来：
假如军情九处的目标真的是“1-025”附身的“康瓦”男爵，那么休此行恐怕会非常危险！
不提“诅咒之物”本身的可怕，仅仅是男爵身上带着的地底污染，只要泄露一些，休怕是都承受不了……
是了，军情九处临时征召那么多编外人员过来，也许就是为了防止污染扩散！
如果不幸被我猜中……那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到休呢？
亲自跟过去肯定不现实，不提这是官方组织的秘密任务，我一个外人出现在那里必然惹来关注
——魔女的“隐身”能力能瞒过中低序列非凡者，却瞒不过半人半神的强者……
就是真的得到军方和蒸汽教会半神的默许，我也没本事对抗“1”级封印物和地底污染啊……
原著里，休和佛尔思探索古堡，被污染后还是靠着“愚者”先生用“源堡”杀毒才……
咦？对啊！我没办法，不等于克莱恩没有办法啊！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血之盛宴》上记载着“密契”仪式，“愚者”先生现在应该已经提前学会如何利用它撬动“源堡”力量了才对……
想到这里，艾布纳再次向休确认道：“你收到的征召令里集合的地点是不是在塔克街的‘龙牙’酒吧附近？”
“确实距离那里不算太远。”休想了想回答道。
接着，她见艾布纳的脸色愈发严肃，不由得开口问道：“艾布纳，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艾布纳点了点头，没什么隐瞒地将自己了解到的有关“1-025”和“康瓦”男爵的情报尽数讲给了休，最后才忍不住劝了一句：
“你现在过去很可能遭遇‘1-025’，那非常危险！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休抿了抿嘴，显然有些犹豫，不过她的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直视着艾布纳的眼睛说道：
“艾布纳，谢谢你的提醒和规劝……
“但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上司并没有亏待过我，我不能在他需要我帮助时因为危险临阵脱逃。
“而且我有许多朋友在桥区居住，如果因为害怕危险就让他们陷入绝境，我无法原谅自己……
“再有，如果连这样只是存在于可能的危险我都要退缩，之后我又哪会还有勇气去继续探索父亲冤屈的真相？身在女神神国的父亲也不会认同……
“最后，一旦抗命，事后我恐怕会受到军情九处的严厉处罚，搞不好要再次逃亡……那样一来更难以触及父亲冤屈的真相不说，就连母亲和弟弟也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听着休一番斩钉截铁的自白，艾布纳恍惚间想起原著里克莱恩在班西港救人前对达尼兹说的那番话……
都是发着“光”的人啊！不愧是未来的“审判”小姐！不过，休她好像比原著里同时期成熟了太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艾布纳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便没有再劝，因为他感觉到了休的决心。
是以他直接取出“所罗门金币”和那柄从“永生会”缴获来的可以无声射击的左轮，交到休手里道：
“这些你都带走，该用的时候就不要吝啬。”
说完，艾布纳又快速在卧室内布置好仪式，将一直佩戴着的“光之环”戒指摘下，放在对应位置上。
“这是要做什么？”休看着艾布纳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艾布纳边继续布置边回答道：“我在准备‘神圣祝福’的仪式，它可以在你身上加持一个能存在较长时间的太阳领域的‘净化光环’。如果真的遇到邪异之物，可以依靠光环免于它们的侵袭。”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能长时间维持住“源堡”上的“直播”通道。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艾布纳布置了好了仪式物品，然后让休站在对应的位置。
随着一连串用赫密斯语念诵出口的咒文，休的周围染上了金色，一层又一层往外扩散，但很快又内敛起来，只贴着她的身体留下了薄薄一层。
见仪式成功，艾布纳连忙将“光之环”戒指戴在了休的手指上，这才笑着道：“这样一来，你只要戴着它就可以一直保持着‘净化光环’，在仪式效果失效前不用担心这戒指的副作用。”
休看了看手指上的“光之环”，再次抿抿嘴，好半晌后才抬起头，郑重地道：“谢谢你了，艾布纳。我一定会把它们安全带回来的。”
不要乱立flag啊，多不吉利？这时候我该不该说一声童言无忌？
艾布纳心里吐槽了一句，眼见休就要从窗户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又将对方叫住，表情严肃地问道：“休，你信任我吗？”
“自然是信任的。”休没有一点迟疑地回答了一句，继而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还记得《血之盛宴》上记录的那个尊名吗？”艾布纳却不答反问道。
“记得。”休愣了一下，点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陷入了绝境，那么就念诵祂的名吧！”艾布纳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地道。
休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但距离集结的最后时间已经很近，她没时间详细询问，只重重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艾布纳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雨中，这才收回目光。
然后他坐了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成祈祷的姿势抵住额头。
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垂听；
“我祈求您庇护休·迪尔查，庇护她顺利完成今夜的任务……”
……
待祈祷完毕，艾布纳收拾好仪式物品，撤去灵性之墙，然后打开卧室的门，向三楼角落里的书房走去。
哪怕得到了“愚者”先生的回应，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休，打算亲自跟过去以防万一。
但由于可能会被军方和蒸汽教会的半神察觉，所以他思索了一番后决定向简求助。
之前简在普利兹港外海直播海战时，就成功利用特殊的灵躲过了半神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