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到场（第二更）
随着线绳被拉开，“嬉笑者”朗曼的头部露了出来，他双目紧闭，神情安详，宛若睡着了一般。
克莱恩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会儿他已经看过袋子上贴的纸条，知道这是一具价值1000金镑的尸体……比他家的联排房屋都要值钱。
“幸亏我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了，而且这位海盗先生死的也很安详……否则我真得让‘愚者’先生和‘塔’算算精神损失费了。”
克莱恩吐槽了一句，将灵性蔓延到“倒吊人”的深红星辰上，并把“塔”之前的祈求，以及纸条上的内容一并丢了过去。
……
波浪起伏，广袤无垠的苏尼亚海上。
“幽蓝复仇者”号平稳地前行着，没有出现丝毫的摇晃。
“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坐在船长室内，手拿黄铜色泽的六分仪，眼睛却闭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愚者”先生传过来的信息。
“‘塔’要我举报‘黑色郁金香号’？我记得他之前在塔罗会上一直很关心‘未来号’的事……他和‘星之上将’有什么关系？
“嗯，我记得‘星之上将’在和‘神秘女王’闹翻后，应该加入了‘摩斯苦修会’……而‘塔’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
“莫非‘塔’是摩斯苦修会的‘支柱’或者和‘支柱’相关的人？
“不过，我本来就有为教会搜集情报的任务，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去并不需要承担多大风险……
“‘嬉笑者’朗曼，我记得他的悬赏确实是1000镑，而‘塔’承诺和我五五分账……除去一成的手续费用，我大概能分到400镑，也算可以了。”
阿尔杰在心里盘算了一阵，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便立刻虔诚地向“愚者”先生祈祷起来，然后又很快布置好祭台。
经过一番操作后，一只贴着纸条的大袋子出现在了阿尔杰的眼前，他打开袋子辨认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沉思几分钟，然后离开船长室，来到甲板上，对那寥寥几位船员道：
“我们即将抵达提亚纳岛，会在那里停留一天。”
船员们顿时欢呼了起来，高声喊道：
“感谢主教大人！”
“我简直不想等待了！”一位“水手”甚至耸了耸腰部，给出男人都懂的嘿嘿笑声。
……
听到“愚者”先生转达过来的消息，艾布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惋惜。
可惜“正义”小姐的那些首饰放在老师家里没有带过来，要不然就可以和那具尸体一起送上灰雾了……
当然，这些杂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艾布纳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开始专心致志地伪造起关于“地狱上将”的情报来。
“嗯，要以一个不成熟情报人员的口吻，不经意地透露出这件事。
“另外，得塞进一点别的干货，这样既能取信于军方，又能引起重视……
“对了，就把那个‘不死的傻子’日后对克莱恩透露的情报，删减一下加入其中，这足够引起重视，短时间内也不会对时代的发展改变太大……”
删删改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艾布纳才将伪造的情报彻底完成，然后他又开启“纯白之眼”，在这种状态下将所有的内容誊抄了一遍。
“这样一来，就算是克莱恩亲自占卜，也别想有个准确的结果，更何况军方的人……”
艾布纳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看怀表，发现已经八点，连忙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向西维拉斯场在皇后区的总部而去。
向军方举报这件事，艾布纳并不打算找休帮忙。一来休的级别太低，层层上报的情况下，怕是等情报到了高层手里，“黑色郁金香号”都开到苏尼亚岛了……
二来，休的身份其实还是有些隐患的，虽然有那位“黄金面具”上司遮掩，但短时间内上报两件重要情报，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注视。
因此，他早就打定主意去找老师帮忙。
艾辛格侦探和军情九处关系一直比较融洽，而伦堡和鲁恩又是盟友关系，得到一些情报转交给鲁恩军方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
因为艾布纳是第一次来位于皇后区西维拉斯街的警察厅总部，并没有人认得他，因此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老师的所在。
艾辛格·斯坦顿侦探此时正在和贝克兰德另一位知名大侦探一起分析着连环杀人案件的内在联系，而由于被害人的背景各不相同，所以陷入了困境。
见艾布纳到来，深知自己学生并不被警察部门欢迎的艾辛格侦探当即起身，然后和另一位名为博托斯的侦探打了声招呼，便带上自家学生出了门，并找了个咖啡馆坐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艾辛格侦探喝了口咖啡问道。
“老师，我昨天袭击了‘永生会’的据点，得到了一份情报……我希望您能尽快转交给军方。”艾布纳神色郑重地将一个文件袋交到老师的手中后说道。
“哦？”艾辛格侦探见他说得严肃，放下杯子，取出那份情报认真阅读了起来。
不过，仅仅看了几行，就将文件又放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笑着说道：“你这是给老师我送功劳来了啊。
“如果军方真的能在普利兹港打一场漂亮仗，我们在鲁恩王国的处境会有很大的改善……虽然现在就已经挺不错了。
“嗯，我也不问你情报具体是怎么来的……总之，只要它真的属实，又有了‘永生会’作为借口，应该不会有人去认真追究……
“所以放心吧，我会帮你转交的。”
艾布纳闻言有些汗颜，也有些庆幸。
汗颜的是，他没想到老师竟然对他这么了解，一下就猜出了部分真相。
庆幸则是因为这份情报由老师转交的话，就算军方察觉到来源的问题，也更大可能怀疑到伦堡官方或知识教会的头上，不至于去深究。
感激之下，艾布纳心思转了转，主动挑起话题道:“老师，关于连环杀人案，受害人的共同点，我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艾辛格侦探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老师，您以前看没看过这样一个报道……在贝克兰德，15到55岁的女性里面，有六分之一的人正在做或者曾经做过站街女郎？”艾布纳斟酌着词句说道。
艾辛格侦探闻言一愣，随即用拇指摩挲着常用的烟斗，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说完，他赞赏地看向自己的学生，叹道：“你的思维很活跃啊！我觉得哪怕没有那些强加在你头上的荣誉，你也一样是位优秀的侦探了。”
“谢谢夸奖，老师。”艾布纳腆着脸接受了艾辛格侦探的赞美。因为他这一次依然是在作弊。
……
乔伍德区，金斯特街28号。
下午四点刚过，一辆出租马车就缓缓驶来，停在了这座花园别墅的大门口。
休和佛尔思各自穿着一身精美的礼服从车上走下，接着在一位侍者的引领下走入了别墅内。
在和作为“主人”迎宾的马赫特夫妇见过礼后，休左右打量一下，才向侍者问道：“艾布纳呢，他在哪里？”
“布雷恩侦探正在起居室内接待瑞泽尔侦探和艾琳小姐。”
第182章 “安排”
去往起居室的路上，佛尔思一边透过一楼的窗子望向外面的花园，一边由衷地对休说道：
“这就是我梦想的住处，等我有了足够的钱，我也要在贝克兰德买一栋这样的房屋。”
休循着好友的目光，望着外面，低声说道：
“我小时候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说完，她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要买郊区或者别的风景很好地方的庄园。”
“不，我会选择贝克兰德，因为这里的美食更多更方便。”佛尔思一脸认真地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起居室的门口。
由于门没有关严，她们很轻易就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穿着蕾丝边低胸礼服的女孩，她此时正凑到艾布纳的身前，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模样问着什么问题。
休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佛尔思诧异地问道。
“那个女人身上有‘混乱’、‘疯狂’的痕迹……”休指着那个围着艾布纳打转的女孩回答道。
佛尔思闻言打量了一下那位小姐，迟疑地道：“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吧……”
“谁说普通人就不能‘混乱’、‘疯狂’？很多这样的人其实比非凡者更危险。”休说话的同时，表情也严肃起来，推开半开的门走进了起居室。
艾布纳本来正被眼前的艾琳小姐烦得不行，这会儿看到休走了进来，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对泽瑞尔侦探和艾琳小姐歉意地说道：“我有朋友过来了，先失陪一下。”
“您请便。”泽瑞尔侦探微笑颔首，回应道。
而一边的艾琳小姐刚想说些什么，却直接对上了休“威严”的眼神，她的脑海里霎时间一片空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就好像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艾布纳已经带着休和佛尔思离开了起居室。
“好可怕……”艾琳喃喃自语道。
“呵呵，那位可是在东区和码头区非常有名的‘仲裁者’休·迪尔查小姐，不少黑帮头子都在她的‘威严’下被慑服，更何况是你。”泽瑞尔侦探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
“休·迪尔查？她和布雷恩侦探的关系很好？”艾琳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过来，转过头向泽瑞尔问道。
“有传闻说他们的关系很亲近，看来是真的……”泽瑞尔侦探先是点点头，继而玩味地道，“呵呵，你刚才可能惹到她了。”
“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要身材没身材，恐怕也不懂得怎么取悦人……等找机会让布雷恩侦探见识下我的‘内涵’，就会彻底抛弃她了。”艾琳哼了一声说道。
……
通往三楼的楼梯间内，早就在“回溯”场景里充分见识过艾琳小姐“内涵”的艾布纳正在和休说着艾琳的底细。
“原来如此……不过艾布纳你要小心了，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疯狂’，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恐怕她已经盯上你了。”休听完艾布纳的描述，有些担忧地道。
“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艾布纳对此倒不是很紧张，毕竟从他“回溯”的场景看，对方并没有踏足“非凡”的意思，否则以她的“交友”广阔程度，早就能拿到魔药了。
这时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佛尔思见气氛有些凝重，于是岔开话题道：“艾布纳，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去三楼的书房……我知道你们不太喜欢这类应酬，而那里被我布置成了一间小型图书馆，既安静，又放了不少食物，在正式开宴前，你们可以在那里打发时间……这是对朋友的优待。”艾布纳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佛尔思闻言眼睛一亮，心里顿时雀跃起来。
又能安静地边吃零食边看书，又能在正餐开始后去品尝美食，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宴会吗？简直完美。
休倒是对应酬并没有什么抵触，不过看到好友开心的模样，也是抿嘴一笑，然后跟着艾布纳走进了位于三楼的书房里。
正如艾布纳所言，这里除了靠西侧的墙壁前摆放了一排书架外，其余的桌子、茶几上放满了各种瓜果、甜食、饮料。
而桌子和茶几后面则放着两张能躺进一个人的长沙发，柔软而舒适。
佛尔思看到这一幕，当即忘了矜持，直接侧身躺倒在了长沙发上，同时还一边抓起一块小蛋糕，一边抱怨道：“穿高跟鞋可真累人。”
这位‘咸鱼’小姐今天穿了身大胆运用蕾丝的浅色长裙，并披了条丝织的镂空披肩，脚上还穿了高跟。
这是休为她准备的衣服，原本穿缎带鞋子更为搭配，但佛尔思好奇穿高跟的感受，想要亲自试一试……不过这会儿，她只剩下了后悔。
此刻若不是顾忌艾布纳在场，她一准要将鞋子脱下来。
休摇了摇头，对好友的不雅姿势很是无奈，走上前将她的身体扶正，并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
艾布纳看她们落座，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仆人来到书房门口敲敲门，并汇报道：“布雷恩侦探，您的朋友达克威尔先生到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佛尔思在这里就很好。”休见状直接说道。她来这么早其实是想帮帮忙的，可见到马赫特夫妇将宴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艾布纳点点头，并在离开前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你们可以在这里看看书，我买了不少有意思的书籍。”
说完，他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取出“所罗门金币”，擦掉了正面头像上的血迹。
……
书房内，艾布纳刚刚离开，佛尔思就脱掉鞋子，再次躺倒在沙发上，完全无视了休的抗议。
休拉了拉对方倾斜的披肩，将露出大半的白皙肩膀重新盖住，这才说道：“你也注意一下形象啊，要是艾布纳去而复返怎么办？”
“这有什么？就算把披肩全摘了，也比那位艾琳小姐露的地方少多了。”佛尔思嘴上满不在乎，但到底还是调整了一下卧姿、
休叹了口气，没再理会她，而是走到了那一排书架前，并很快在其中找到了两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分别是《贵族纹章学》和《因蒂斯王国史》。
正当她要取走阅读时，却忽然看到《贵族纹章学》旁边摆着一本造型古朴的书籍，正是她之前分批看过的《血之盛宴》。
“原来正本在这里啊。”休心中一动，顺手也将它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
廷根，佐特兰街36号。
克莱恩进入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时候，罗珊、安娜等人已经下班，这里变得异常冷清和昏暗。
身穿黑色风衣的邓恩就坐在招待区域的沙发上，没有点亮煤气灯，似乎融入了那片无光的区域。
“找到线索了？”他嗓音醇厚地开口，吓了正张望队长在哪里的克莱恩一跳。
克莱恩快速转身，望着邓恩的灰眸道：
“是的，我们……”
他还没说完，却忽然顿住，因为他的耳畔忽地回荡起层层叠加的虚幻祈求声来。
第183章 念诵尊名
谁？还是“塔”先生？或者是“倒吊人”先生？
虚幻的祈祷声让克莱恩的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对面的邓恩见他汇报到一半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去一趟盥洗室……”克莱恩回过神来，接着将“祈求”的事暂时放下，开始飞快地将自己和伦纳德之前在下街的排查捡重点讲述了一遍。
邓恩时不时插嘴问上一句，等到完结，猛地站起，走向门口。
“差点忘记了，你现在可以去一次盥洗室，然后跟着我一起过去……呵，根据贝克兰德传过来的有关‘魔女’的最新资料，再加上我的判断，那里的应该是一位‘女巫’，她很可能在举行仪式诅咒你！在诅咒一切保护苜蓿号幸存者的人！要不然你刚才不会精神恍惚。”快下楼时，他忽然又停顿下来，边戴帽子边朝门口的克莱恩说道。
“好的。”克莱恩的脸色一下变得郑重，点头道。虽然他恍惚的原因不是这个。
……
盥洗室内，克莱恩用灵性封锁了房间，然后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看见哪颗虚幻星辰在膨胀和收缩深红色的光芒，但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尽头，愚者座椅的侧方，有明澈的光华在一圈圈荡开。
“非塔罗会成员的祈求……这是‘塔’之前说起过的那位可靠的友人？难不成是他准备送出礼物的‘妹妹’？嗯，以‘塔’的性格，真是妹妹的话，之前应该不会用友人指代。”克莱恩有所猜测地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接着蔓延出灵性，以回应祈求的姿态触碰向了那片光的涟漪。
他眼前场景霍然变化，呈现出模糊的长沙发，上面蜷缩着一个身穿绿色裙装礼服的娇小身影，她此时正倚靠在一位慵懒的女士胸前，手里捧着一本造型古朴的书籍。
那本书很眼熟啊……《血之盛宴》？‘塔’先生将“愚者”的尊名藏在了《血之盛宴》里，让这位小姐无意中读了出来？克莱恩忽地醒悟，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沉吟十几秒，因为队长还在外面等着，克莱恩没有真正给予回应，打算等今天的任务结束后再进行这一步，然后从对方的反应、态度和处理手法上考查她的性格与能力。
而且，他的巨人语已经学习得差不多，打算在这周末将那位身处奇怪地方的少年拉入聚会，暂时也没能力拉上这位小姐。
……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捧着《血之盛宴》，刚小声念完那段古赫密斯语的休愣了几秒，腰背一弹，猛地坐直。
由于她之前看书时一直倚靠着窝在沙发里的佛尔思，后者当即痛呼一声，不满地道：“休！你压着我腿上的肉了，好疼啊。”
休却充耳不闻，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件可怕的事：我刚才念的……似乎大概可能是某位隐秘存在的尊名！
而她的神秘学常识和听艾布纳讲述过的种种故事都告诉她：一旦诵念了某位隐秘存在的完整尊名，那往往就意味着引来了对方的注视！
这种注视的后果大概率不会美妙，甚至可能凄惨！
那些隐秘的存在不少是邪神恶魔的化身！
而且我还是用古赫密斯语诵念的……我真傻，明明艾布纳之前都抄录了其中没危险的内容给我看的……我为什么要拿起原本？
休腾地一下站起身，将随身的三棱刺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看向四周，很怕安静的房屋内突然出现言语无法描述的怪物。
沙发，茶几，书架，小桌，窗帘，镜子等物品一一映入她的眼帘，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这么过了十几秒，休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小声地自我安慰道：
“不用怕不用怕，也许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咒文，毕竟我从没听艾布纳说过所谓的愚……不能再念出那个名字！
“可……可这个尊名是写在《血之盛宴》里的，血族公爵的记述难道会出错吗？
“万一这真是一位邪神恶魔，祂如果对我产生了兴趣，即使之前的仪式不完整，也会给予回应吧？……
“不知道艾布纳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但他也只才是序列7而已啊……”
想着想着，休又沮丧起来，感觉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甚至可能连累到朋友。
佛尔思这会儿也从最初的懵逼中回过神来，见到休反应那么大，且头上全是冷汗，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来了什么可怕的敌人，因此，竟一下从沙发上翻滚而下。
她顾不得整理身上的长裙和披肩，赤着脚来到此时正背对着她的休的身后，然后取下了蕾丝袖口掩盖住的一串手链，一手捏住手链上的暗青色粗糙石头，一手拉住休，就要念诵咒语。
可她果断的动作却让本就神经紧张的休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就半转身体，向侧后方来了一记肘击。
啪！
她的胳膊撞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撞得对方发出熟悉的惨叫，跌倒于地。
糟糕……好像打了佛尔思……幸亏没用三棱刺！
休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庆幸了一阵，然后才将目光投向抱着肚子，疼痛翻滚，眼泪汪汪的好友。
“佛尔思，你为什么从背后靠近我？”休挺直腰背，试图将责任全部推出去。
佛尔思没立刻回答，缓了一阵，才撑着小茶几慢慢站起，不过因为之前的撞击，再加上之后剧烈的翻滚，她身上那件浅色长裙的带子早已断裂，整件连身长裙半脱落地挂在腰间，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我，我不是看，看你反应那么大，以为有厉害的家伙来袭，准备带着你逃跑吗？可你都不看清楚就动手！”佛尔思理直气壮地抱怨道。
休尴尬地道：“我这不是紧张嘛……”
“到底出了什么事？”佛尔思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之前只怕是对情况理解有误，似乎并没有什么敌人……
“佛尔思……我犯了个错误，致命的错误……”休叹了口气，坦诚回答道。
“什么错误？”佛尔思疑惑地问道，只是看看书，应该没有什么吧？
由于《血之盛宴》的艾布纳手抄本佛尔思也阅读过，所以休想了想，将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原本上面疑似某位隐秘存在尊名的古赫密斯语咒文念出来一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你的脑子呢？艾布纳之前没抄给你的部分，自然是他认为有危险的内容，你竟然就那么读了出来？”说到这里，佛尔思也有些害怕起来，她打量四周，莫名也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当然，这是因为她光着身子的缘故。
她拎着裙子走到沙发前，捡起休扔在地上的《血之盛宴》原本，在休的指点下翻到有尊名的那一页，一眼扫过，在神秘学知识上已经有不小造诣的佛尔思轻轻颔首道：
“不是我知道的那些邪神恶魔和隐秘存在……
“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事，说明问题不大。”
见休舒了口气，她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
“不过，既然是血族公爵记述的尊名，想来是真的……
“我记得艾布纳应该和一位血族子爵关系不错，这本书都是从血族中拿来的……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觉得是应该去寻艾布纳问一问，至少也得请他模拟出“神圣之光”，为她驱驱邪……
不过，就在她刚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却又停住了动作，然后回过身对有些茫然的佛尔思道：“佛尔思，你总要把衣服穿上，我才好叫艾布纳过来……”
佛尔思顿时无语，将断掉的带子在休眼前甩了甩，无奈道：“这还怎么穿？”
……
别墅一楼的大厅内，达克威尔正和法辛警长谈笑风生，只是后者脸上的笑容明显很是僵硬，却又不得不赔笑以对，感觉很是勉强。
而他身边的法辛夫人，此刻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偏偏达克威尔没有对方正敷衍自己的自觉，或者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推销起他的招牌药剂来。
好在这时候，艾布纳的出现，让法辛警长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光明”。
第184章 塔罗牌
别墅门口，随着一辆远远驶来的马车停下，一对衣着考究，气质出众的夫妇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身后的仆人先把一架轮椅从马车上搬下，又将一位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扶到轮椅上坐好。
本来正在别墅大门口迎宾的斯卡德先生见到来人脸色顿时一僵，但他很快又调整过来，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问候道：
“昂赛汀先生，昂赛汀太太，以及小威尔，欢迎你们的光临。”
穿着一身手工正装，戴着高礼帽的昂赛汀先生诧异地打量了斯卡德几眼，然后笑了一声，用责怪的语气说道：“没想到斯卡德你来这里做了管家……作为老朋友，怎么没和我说一声？若非接到马赫特议员的请帖，我都不知道。”
什么老朋友？当初我落魄去找你时可没见你这么热情……
斯卡德先生腹诽了一句，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在查看过昂赛汀先生递过的请柬后，便尽职地将他们一家三口迎入了别墅内。
这时候别墅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昂赛汀先生似乎见到了熟人，立刻走上前攀谈起来。而昂赛汀太太也步入了提供给女士们娱乐的起居室。
至于坐在轮椅上的威尔，则好似被他们彻底遗忘了一般。
斯卡德先生早知道那对夫妇对这个孩子不是很喜爱，但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无视他，只得皱了皱眉亲自走上前，询问道：“想去什么地方吗？要不要我推你去餐厅？”
“把我放到一个安静的房间就可以了。”威尔似乎对自己被遗忘早已习惯，在把玩着手里的塔罗牌之余，给了斯卡德先生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斯卡德先生一阵恍惚，只觉得和自己死去的儿子很像。
等他回过神来，看向威尔的目光更为慈和，于是推着轮椅来到了别墅一楼左侧的一个小房间内，并将这位腿脚不方便的小孩安置在角落的沙发上。
在搬起他的身子时，斯卡德先生发现，这个孩子左小腿似乎比右边粗了一圈，所以才会行动不便。
果然还是怪病啊……我们当初就不该打开那扇门，看那幅壁画……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的子女遭受这样的痛苦。
斯卡德先生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正在熟练摆弄着塔罗牌的孩子，叮嘱道：
“威尔，这个房间其实是我的休息室，你先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有什么事就喊仆人来叫我……嗯，等晚宴开始后，我会亲自来接你的。”
名为威尔的小孩放下手中的牌，乖巧地点了点头，抬起头笑道：“您去忙吧，斯卡德先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乐观坚强的孩子……可惜昂赛汀先生似乎不太喜欢他……
斯卡德先生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和这个孩子见面的场景：
那是自己来贝克兰德不久，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去昂赛汀先生这位前上司家里拜访，祈求他能给自己一份糊口的工作。
然而，昂赛汀先生虽然接待了自己，却全程都在敷衍……最后，在自己即将告辞之际，只有这个孩子取出一副塔罗牌，笑着让自己抽出一张。
而自己当时因为沮丧、茫然并没太在意，只随手抽出了一张正位的“正义”牌。
然后这个孩子就对自己说：先生，您会有贵人相助的。
而就在那之后不久，自己就遇到了卡伦先生和茱蒂小姐，并加入了“大地母神”教会。
果然得到了贵人相助。
回忆到这里，斯卡德先生十分感慨，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只是因为这个小孩随口的一句童言就转了运，但这个巧合也让得他印象极为深刻，于是他在离开房间前又再次笑着向威尔问道：
“我可不可以再抽一张塔罗牌？”
谁知名叫威尔的小孩竟摇了摇头，严肃地道：“不能贪心，否则会有厄运的。”
斯卡德先生闻言一愣，随即哑然，也没在意，只当孩子玩得投入，有他自己的原则，于是摇了摇头，便俩开休息室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待斯卡德先生走后，威尔再次拿起塔罗牌，不断地切牌洗牌，乐此不疲。不过很快，他的手在一次切牌的过程中忽然顿住。
威尔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花园，以及更远处的一座公寓，继而叹道：“真是不幸啊……一定是那条傻蛇夺走了我太多运气……”
说完，他自顾自地从手中的组牌里，抽出了一张正位的“太阳”！
……
乔伍德区金斯特街27号。
正在举办宴会的花园别墅隔壁房屋，二楼的一间空置卧室内。
漆黑的虚空中突然传出一阵波动，隐约呈现出了一扇布满各种复杂符号的无形之门。
很快，门内伸出了一只手掌。
那是一只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似乎根本不属于活人！
仅仅看着它，就能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恶意！
可就在这时，即将将那无形之门推开的手掌忽然一顿，同时，门内也传出了一个几不可闻的惊疑之声：“‘1-025’的气息出现了？”
随着声音消逝，那只苍白的手掌也再度缩回了门内，继而整座无形之门都彻底消失不见。
……
金斯特街28号，别墅吸烟房内的一角，艾布纳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枯黄的头发，在达克威尔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达克威尔仔细地辨别了一下，接着眼皮跳了跳，有些心虚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小声问道：“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姑娘也来了？她在哪？”
“你猜？”艾布纳笑得很灿烂。对于达克威尔，茱蒂可以称得上顶级的威慑力量了。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达克威尔深吸口气，很光棍地问道。
“管好你那张嘴，别把宴会搞砸就可以了。”艾布纳礼貌地扯了扯嘴角道。
“就为了这个，你竟然拿一根这么可怕的东西吓唬我？”胖药师达克威尔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看来你很没有自知之明啊！”艾布纳瞥了他一眼说道。
第185章 邀请与驱邪
“我不也是为了那位警长好？他的身体亏空得很厉害，补一补没什么坏处嘛。”达克威尔抖了抖脸上的肥肉，不忿地嘀咕道。
明明是在主动帮忙，但每次都落不着一句感谢，你不觉得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吗？
艾布纳腹诽了一句，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就是达克威尔的行事风格，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赞美，只要他自己痛快就行了……
所以，这个“药师”果然是应该去当“猎人”吧？！
用茱蒂的头发“威慑”住达克威尔，艾布纳在和他又聊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吸烟房——他并非有什么急事，仅仅是不太能承受烟草的味道而已。
谁想刚一出门，艾布纳就看到他曾经的公学同学，罗曼和苏珊，两位女孩手挽手地走进了别墅大厅。
本来就在四下打量的苏珊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艾布纳，她的脸上顿时洋溢出灿烂的笑容，不过却没有如以往一般远远招手或蹦蹦跳跳地跑到近前，而是很矜持地冲艾布纳点了点头，然后才拉着罗曼一起缓慢而优雅地走了过来。
至于罗曼，她一看到艾布纳的身影竟然立刻紧张起来，连手该放哪里都不知道了，若不是被苏珊拉着，怕是要当起鸵鸟。
据说这姑娘前段时间一直在接受所谓的“淑女教育”……
艾布纳思绪飘飞了一秒，又很快拉回，待两个女孩来到近前后，笑着对她们道：“两位女士，你们的到来让这间别墅都更加明亮了几分。”
“你夸奖的太过了，艾布纳……”罗曼闻言脸色有些发红，连忙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长着俏皮雀斑的苏珊则眨了下眼睛，没有接艾布纳的话，而是假意抱怨道：“艾布纳，你现在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都不和我们主动联系……若不是接到你的邀请函，我都不敢贸然上门，生怕你早就忘了我们这些同学。”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一下子就将原本因多日没见而产生的疏离感一扫而空。
艾布纳摇了摇头，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多时间……”毕竟我得忙着抓奸、找人，顺便寻访‘1’级封印物，再杀个“痛苦魔女”什么的……
“借口！”苏珊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继而好似随意地问道，“那么大侦探，这周六和周日你有没有时间？”
艾布纳想了想，发觉由于自己的“热度”正高，反而没有接到什么委托，所以点点头道：“应该没有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和罗曼这周末需要一位‘护花使者’！我想邀请你来担当。”苏珊笑嘻嘻地回答道。
“护花使者”？这个词怕不是也是从罗塞尔大帝口中传出来的？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则好奇地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是我和罗曼所在的社团准备组织一场野营外加探险，虽然并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也有老师带队，但我们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自然需要一位可靠的绅士保护……这不，你的机会就来了！”苏珊精神奕奕地笑道。
旁边的罗曼也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向艾布纳。
如果换成克莱恩在这里，这会儿应该已经借口去盥洗室了吧……对了，反正已经使用了“所罗门金币”，不如借用它增强“占卜”效果的能力去试一试？
想到这里，艾布纳追问了一句：“你们是去哪里野营？”这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前置条件。
“是去贝克兰德东南郊的康瓦小镇附近。”苏珊回想了一下后说道。
“那倒是确实不远……”艾布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抱歉地微微欠身道，“非常不好意思，女士们，我现在想去一趟盥洗室，等回来后再答复你们，好吗？”
希望去盥洗室的行为不会像道恩那样传出什么谣言……我该庆幸佛尔思这会儿正老老实实的呆在三楼看书吗？
艾布纳嘴里咕哝着，进入了一楼拐角的盥洗室，然后反锁住了房门。
“康瓦小镇存在我解决不了的潜在危险。”
默念七遍后，艾布纳将“所罗门金币”高高抛起，并任由它旋转着落到地上。
反面！代表没有我解决不了的危险。
艾布纳见此呼了口气，捡起金币就要打开盥洗室的门。
可就在这时，他的灵感突有触发，当即转头望向了身侧不远处的洗漱镜。
镜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映照出了一架轮椅，轮椅中阴影深重，让人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只能知道有个左腿上明显存在异常的小孩。
那小孩用清亮的声音说道：
“你离开贝克兰德后，尽量不要使用那枚金币。”
这个口气，这个造型，这个出场方式……未来“愚者”座下最受宠爱的冰淇淋……不，命运天使？
“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失礼的事。”那个小孩似乎皱了皱眉，不满地道。
“怎么会？”艾布纳连忙否认，考虑到对方很可能是个天使，精神一下紧绷，有些警惕地问道：“为什么？”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嗤笑了一声道：
“你问问你自己，这种无需积累的‘好运’，真的能毫无代价的使用吗？
“别说什么‘仲裁人’途径非凡者的血液，那只是封印手段。”
确实……就算是“赢家”的“幸运”都得靠积累才能一次释放，而这枚“所罗门金币”却似乎真的没有极限一样……按照休之前说的，就算连续使用，也只是“好运”的效果不再明显，封印难度更大而已……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来历？真的只是“幸运者”的非凡特性形成的？为什么我的“纯白之眼”都没解析出它在这方面的异常……难道“纯白之眼”的解析结果也不是完整全面的？
全知不等于尽知？
或者……“所罗门金币”可能本就来自眼前这位“水银之蛇”？得靠近祂才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只能在贝克兰德使用？那么，一旦离开贝克兰德使用它会发生什么？以往透支的幸运集体反噬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镜子中坐在轮椅上的小孩。
“我知道它的来历，却不想告诉你……我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答应过一位朋友要给你提个醒而已……”小孩说完，不待艾布纳再发问，直接消失在洗漱的镜子内。
艾布纳呆了呆，这会儿充分理解了罗塞尔大帝想要“殴打”占卜家的心情，不过考虑到“阅读者”途径未来的“预言家”也是一路货色，又不得不按下了这个有些“危险”的想法。
洗手出门后，艾布纳没急着去找苏珊和罗曼二人，而是叫过正在客串管家的斯卡德先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不是有一个腿脚不方便的孩子也来参加宴会了？”
“布雷恩侦探，您看到威尔了？”斯卡德先生惊讶出声，以为那孩子耐不住寂寞自己跑出来了，连忙左右环顾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发现。
“威尔？”艾布纳假装疑惑地问道。
“威尔是我之前所在贸易公司董事昂赛汀先生的儿子。”斯卡德先生忙解释了一句。
威尔·昂赛汀？还真是我“主”的那位“幼”天使啊……
艾布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去和对方见面的想法。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现在并不是和威尔见面的好时机。
而且对方身为“水银之蛇”，若是想和自己交流，必然会给予联系的方式；反之，对方如果不想见自己，就是找上门也见不到祂。
问过威尔的事后，艾布纳没再继续打扰斯卡德先生工作，转身回到刚才和苏珊二人聊天的地方，结果却休也在那里，好像正和苏珊说着什么。
见艾布纳靠近，休第一时间察觉，当即迎上来，略有些焦躁地道：“艾布纳，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对于休下楼来找他，艾布纳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这就是他设的局，因此没有犹豫地点头道：“好，我们去楼上说。”
说完，他又转向苏珊二人，歉意地道：“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那周末的事？”苏珊想起之前给对方的邀请，追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当好‘护花使者’的。”艾布纳笑着应了一句，然后便和休一起拐入了楼梯间。
苏珊目送两人离去，嘟囔着嘴说道：“他们两个人的气场好像啊……看似温和，可就是给我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能乖乖听着的感觉，”
听到这话，罗曼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的好友兼同学，低声道：“苏珊。”
“什么？”苏珊转过头，疑惑地道。
“你……知道非凡者吗？”罗曼迟疑了一下问道。
“非凡者？”
“艾布纳和刚才那位休小姐应该都是非凡者……
“他们所处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
……
三楼书房的门口，休停下了脚步，脸上尽显犹豫，不过在丢脸和丢命之间挣扎了三秒钟后，还是坦诚地说道：
“艾布纳，我犯了一个错误……”
虽然心知肚明，但艾布纳还是装作既茫然又关心，问道：“什么错误？”
“我……我刚才看《血之盛宴》时，念诵出一个‘尊名’……”休低着头，有些心虚地道。仿佛一个正在等着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愚者？”艾布纳保持着自己在休面前一如既往的人设，“很快”猜出了结果，并用鲁恩语念出了这个单词。
“没错……”休听到这个词，显得更加沮丧，她怎么就没想到先转译成鲁恩语呢？
“艾布纳，你知不知道这位被血族公爵记载的尊名到底指向哪位存在？祂会不会已经关注了我？会不会……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休说着说着再次深吸口气，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被关注事肯定的，但可怕的后果……会越来越觉得钱不够花算不算？
至于其他，那倒没必要担心，毕竟那位神秘存在这会儿还打不过你……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艾布纳也知道休现在其实很担心，她能保持这么镇定恐怕还是因为之前经过一趟海外历练，又在东切斯特郡遭遇过古龙和塔玛拉家族高阶非凡者，有了些类似经验的缘故。
假装思索了片刻，艾布纳语气温和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害怕，既然到现在都没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那么说明这个尊名不是很危险……嗯，我一会儿就写信向卡伦子爵问问。”
听到艾布纳的话，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太严重，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继而犹豫着问道：“那……那你能不能先模拟‘圣光’，给我进行一次驱邪仪式？对了，当时我念诵尊名时，佛尔思也在旁边，她也得一起驱邪。”
这是未来的“审判”和“魔术师”让“塔”驱除“愚者”吗？
第186章 宴会与诅咒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点点头道：“虽然我不能向永恒烈阳祈求力量，但却可以设计仪式，利用‘光之环’戒指的能力强化驱邪的效果……不过我手头上没有‘太阳’领域的金属和花草，得等明天出去采购……”
其实以艾布纳现在的能力，举行驱邪仪式远不用这么麻烦，但他总得等克莱恩回应休的“祈求”，将属于她的“深红星辰”确定下来后，才好进行驱邪仪式。
否则如果真的将联系“驱”断了，他不是白忙活了吗？
休对此没什么异议，只说道：“那我和佛尔思明天中午再过来找你。”
“你们今晚可以暂时住在这处别墅，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及时提供帮助。”艾布纳想了想后建议道。
他主要是担心克莱恩在夜里回应了休后，休害怕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如果她到时候把“愚者”的名字举报到教会或者军情九处，岂不就糟糕了？
虽然压根没有信徒、没有组织、没有教义的“三无邪神”克莱恩并不会在乎这种举报，但这样的举动恐怕会让休失去加入塔罗会的机会。
听到艾布纳的话，休认真地思索了起来，她倒是没有住进艾布纳家里的害羞情绪，毕竟在来往达米尔的船上，他们俩可是住在一间套房里，那个距离可比别墅的客房近多了……
而她之所以犹豫，是在顾虑那位神秘存在会不会因此也盯上艾布纳。
不过仔细想了想，艾布纳一直在说自己是知识的眷者不提，他还明显得到了大地母神的青睐，有这样的背景，应该不怕那位神秘存在才是……
想到这里，休“嗯”了一声，道：“我会和佛尔思说的。”
这个时候，艾布纳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书房的门外，他刚想开门进去，却被堵在门口的休拦了下来。
艾布纳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休闻言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那个，艾布纳，你能不能再准备一套衣服？嗯，佛尔思能穿的衣服。”
……
由于马赫特夫妇主办宴会的经验极为丰富，对客人们的一些意外状况也早有预案，所以别墅里是准备了几套尺寸稍微宽松的女士礼服的。虽然不会太合身，但只要不是太过极端的身材，都勉强能够穿上。
宴会大厅里，换上了一身米黄色x型长裙的佛尔思端着盘子，拿了块小黄瓜三明治，轻咬了一口，向前方的艾布纳、休以及罗曼、苏珊半开玩笑半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宴会甜点的造型似乎很别致啊，无论胡萝卜蛋糕，还是奶油松饼……”
艾布纳闻言瞥了眼长桌另一侧，跟在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身边的海柔尔，解释道：“据说这是海柔尔小姐亲手做的，马赫特议员为此倍感欣慰，所以才将这些甜点放在了正餐旁的桌子上，分享给大家。”
“海柔尔？”佛尔思顺着艾布纳的目光望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每日观察报》总部舞会上想要偷她手链的小姐。
原来是她啊……据说她的右手臂被艾布纳斩断了？佛尔思望着海柔尔右侧戴着的长手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由于艾布纳身边围着四位年轻靓丽的小姐，受到的关注并不低，而正好听到他们对话的贝克兰德技术大学校长波特兰·莫蒙特顿时笑了一声，向身边的马赫特议员道：
“这听起来不太像我知道的海柔尔啊。”
马赫特议员则和自己的夫人相视一笑，满足地说道：
“每个人都会成长，不是吗？
“海柔尔最近是真的成熟了很多，这都是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功劳！”
马赫特议员这是从女神的坚定信徒转行成“半巨人主教吹”了？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刚要挑选一道主食放入盘子里，就看到没有化妆的戴莉女士笑晏晏地向他走了过来。
“这是给你报销的餐费，‘英雄侦探’。”戴莉女士没多废话，直接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艾布纳下意识接过来数了数，发现足足有十张10镑面额的纸钞。
“这……给多了吧？”那顿大餐明明才50多镑。
“多出来的是塞西玛给你的情报费，他对你提供的服务很是满意。”说完，戴莉看了看艾布纳身旁的休等四人，碧绿色的眼眸微动，又呵呵笑道：
“你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大侦探。”
“什么？”艾布纳茫然地道。
“算上我，现在有五位女士陪在你身旁呀……今天可是来了几位知名记者，恐怕到了明天你‘英雄侦探’风流博爱的名声就能见报了。嗯，尤其是我还给了你钱，不知道他们会编出什么令人遐想的故事。”戴莉似笑非笑地说道。
艾布纳闻言顿时一惊，他回过头，看了看休、佛尔思、罗曼、苏珊……心想：戴莉的话似乎大概很可能会成真啊！
要不要立刻给那几个记者来一次集体催眠？虽然我还没学过这个能力，但可以向“知识与智慧”祈求制作符咒啊。
“呵呵，你还当真了！放心吧，我过来找你并给了你一个信封的事，只有那位主教和你身后这两个小姑娘能看得到。”戴莉嘴角一点点翘了起来，摇头笑道。
“女士，我得承认，你这个玩笑让我差一点打算灭口。”艾布纳松了口气，无奈地道。
“如果你真付诸了行动，那你今天晚上恐怕就得在圣赛缪尔教堂下享受值夜者们的温柔了。”戴莉微笑看着艾布纳道。
……
廷根，西区。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云也遮住了绯红之月。
塔索克河畔的一栋二层的灰蓝房屋如同藏在这阴暗的影子里，安静到了极点，没有一点声音传出，似乎没有了爬虫，也没有了生命。
克莱恩眺望着这样的场景，掌心生汗，身体颤栗。
他觉得那里有无数可怕的事物在隐蔽，在等待，等待着一场血腥的盛宴。
很快，他就隐约听见了一阵剧烈的风声，清楚分辨出了其中的枪响。
过了好几分钟，他既然又听见目标建筑那里有飘扬的歌声传出。
那是伦纳德常哼的民俗小调，里面充满了低俗的语句，也是他与邓恩等人约定好的会合信号！
可刚迈出两步，克莱恩忽然停顿，然后解下袖口内的银链，让黄水晶吊坠自然坠落。
“刚才的歌声是幻觉。”
……
默念七遍之后，他睁开眼睛，看见吊坠在逆时针转动。
“不是幻觉……”
克莱恩一颗心放回了原位，并很快走入了房屋内。
接着他就看到在一座被破坏的祭台边，邓恩将一个木偶放下，回过身来，对自己道：
“这是一个可怕的诅咒仪式，幸运的是，我们已经破坏了它……这一个木偶诅咒的正是你，你可以借助它通灵。”
发现自己不再是累赘的克莱恩下意识地挺胸抬头道：
“是，队长。”
可等说完，他才回过味来，继而四下看了看，结果发现祭坛边的每个木偶之上都有不同的姓名和对应的信息。
“除了我还有谁被诅咒了？”克莱恩下意识地问道。
“还有我和伦纳德……其余的都是苜蓿号上的幸存者。”邓恩沉默了一下说道。
苜蓿号幸存者……是“教唆者”特里斯干的？不对，按照“塔”给的关于“魔女”的情报，她这会儿应该叫“特莉丝”了！
克莱恩想到这里，刚想和队长汇报，就听到后者用醇厚的嗓音说道：
“之前戴莉在贝克兰德遭遇过一个可怕的魔女，不过她和‘英雄侦探’一起击杀了对方……而之后戴莉特意写信给我，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情报——魔女途径序列7的名称是‘女巫’！”
第187章 认出
这时候，伦纳德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问道：“女巫？队长你话里的意思是刚才逃走的那位女士就是特里斯？她变成了女人？”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就可以完美解释‘教唆者’特里斯突然失踪的事情，也符合魔女教派的上层都是女性的特点。”
“什么？”一旁的“收尸人”弗莱诧异脱口，仿佛没听清伦纳德在说什么。
而本来还在思考该怎么合理地将从塔罗会上获得的情报讲出来的克莱恩却是怔了一下，随即看向邓恩队长，想听听他怎么说，若是有不全面的地方，自己再找借口补充。
就好像自己在塔罗会上想回答“正义”小姐的问题，却被“塔”或者“倒吊人”抢先时一样。
“据戴莉所说，魔女途径的非凡者成为序列7后，确实会变成女性。”邓恩先是点了点头，认可了伦纳德的猜测，接着指向那些写有名字的木偶道，“不过我不能确认究竟是不是特里……特莉丝，毕竟也可能是其他的魔女教派成员来做这件事。”
“魔药竟然还能完成这种事情！”弗莱依旧有点不敢相信地感叹道。
“结合木偶上诅咒的人，我觉得应该是她没错。毕竟当时是我们三个破坏了她教唆乔伊斯杀人的计划，她想报复我们也是合情合理的。”伦纳德则理所当然地判断道。
“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不要轻易下结论……”邓恩批评了伦纳德的轻佻后，方才郑重地对克莱恩道：“交给你了。”
听出队长语气中的信任，克莱恩点点头，在思索了片刻后，飞快地布置好仪式，并将一面因为女巫施展“镜子替身法”而碎裂的穿衣镜摆在前方，接着，用赫密斯语诵念道：
“……我祈求这面镜子获得短暂的还原，祈求它呈现出过去一个月映照过的所有人。”
……
随着咒文一句句被念出，那面镜子上浮动起幽暗的光华，紧接着便映照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姑娘，她黑发柔顺，脸蛋较圆，气质温文而甜美。
“果然和‘教唆者’特里斯很像，应该就是她没错了。”伦纳德看到这一幕笑着道。
邓恩也凝重地点点头，侧头望向克莱恩，道：“你尝试着占卜一下目标现在的位置。”
“好的。”克莱恩将手杖放在特莉丝没来得及销毁的衣服上，然后边回想着目标的容貌特征和相应信息，边默念起占卜语句：
“特里斯，不，特莉丝的下落”。
七遍之后，那根镶银的黑色手杖竟然在摇摇晃晃之中，未能倾倒下去，而是稳在了原地。
占卜被干扰了。
……
深沉的夜色里，克莱恩和伦纳德走了差不多五百米才看到公共马车站点。
等待片刻，他们返回了铁十字街，一个去附近警察局要求协助封锁码头和火车站，一个则直接回了水仙花街的家。
和克莱恩分别后，伦纳德看着同事的背影，做出倾听状，继而自言自语道：
“以那面破损严重的镜子作为媒介举行仪式不可能将人影呈现得那么清晰？
“克莱恩似乎隐蔽地用了些流传于血族内部的技巧？
“果然，他也和我一样，是藏着秘密的‘主角’啊！”
……
回到水仙花街2号的联排房屋后，克莱恩飞快跑到二楼，进入了卧室。
反锁住房门，用灵性之墙密封住房间后，他平稳住心情，逆时针走了四步，接着便在疯狂的呓语中又一次出现于灰雾之上的巍峨宫殿内。
坐在属于愚者的那张高背椅上，克莱恩准备先回应“塔”先生推荐的那位可靠的同伴，让事情进入“考查流程”。
他伸手点向了那因为休诵念真名而不断荡开涟漪的光圈，以建立联系的方式。
紧接着整个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都微微颤动了几秒。而等一切平息，青铜长桌边缘浮现出一道面容模糊的身影。
休睡意浓重地张开眼睛，看见了无垠的灰雾，看见了一张古老的高背椅，看见了俯视着自己的黑影。
克莱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休，接着便按照预定的想法，切断了联系。
那个面容朦胧的娇小身影消失了，可灰白的雾气中却多了一团深红的虚幻的星辰。
克莱恩望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因为他似乎觉得对方莫名有些熟悉。
面对“莫名的熟悉感”，其他序列9的非凡者也许会竭力回想，也许会忽视遗忘，但占卜家不同，克莱恩直接具现出钢笔和纸张，书写下占卜语句：
“刚才熟悉感的来源。”
紧接着，他拿着纸张，向后一靠，默念起占卜语句。
七遍之后，他眼眸转深，进入了沉眠。
模糊扭曲的世界里，克莱恩看见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开枪打中了正准备退入阴影的“教唆者”特里斯，将其当场击毙。
而在少女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类似军官的制服、头戴三角帽，鼻子上架着一副铜框眼镜的青年。
……
这是我之前占卜乔伊斯的梦境时，看到的那个好像隐藏着可怕事物的场景？
“塔”先生的可靠友人就是那位在梦境里击杀过特里斯的少女？
那么，刚才画面里，少女身边的青年……会不会就是“塔”本人？
这有很大可能啊！能在那样神奇的地方一起冒险，本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亲密！
不过，如果那个青年真的是“塔”的话，那么他每次参加塔罗会应该都做了一定的伪装？至少他来到灰雾之上后从来都不戴眼镜……
呵呵，我观察到的“塔”的那些活泼的心思果然都是伪装出来的，他最开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信任“愚者”！
不知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的克莱恩反而松了口气。
…………
乔伍德区，金斯特街28号的花园别墅中。
自宴会结束后，便留宿于此的休刷地一下，忽然坐了起来。
她一直担忧着诵念了“愚者”尊名的隐患，刚睡着没多久，结果就梦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间，梦到了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灰雾身影。
这梦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让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本来之前感觉到艾布纳不算凝重的态度，她都已经放松不少了。
休起身穿好衣服，戴上“预判之戒”，又将三棱刺拿在了手里，似乎这能给她带来勇气。
不过，她还是心理有些颤抖地想道：
“是恐惧导致的噩梦，还是因为隐秘存在的注视，有邪灵缠身？
“会不会有怪物趁着夜色来袭击？
“嗯……要不要现在就去找艾布纳驱邪？不用等仪式了，先让他帮忙直接模拟‘圣光’？
“可这么晚了……似乎不太好……”
休挣扎了几秒，望了眼旁边熟睡的佛尔思，心想：她还能睡得这么香，说明没有见到那片神秘空间和灰雾身影……也就是说，只有我被“注视”了……
想清楚这一点，休略微松了口气，不过这也坚定了她去找艾布纳驱邪的决心。
至少今天晚上，不能和佛尔思睡在一起，否则可能连累到她。
……
三楼的主卧室内，虽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但瓦斯灯依旧被点亮着。
艾布纳本来正在为宴会后迈克记者等朋友的调侃感到头大，却忽然间感到灵性有所触动，他连忙开启灵视，紧接着就看到一只虚幻的怪物从虚空里钻了出来。
它通体由白骨构成，眼窝内闪烁着漆黑的火焰，身高接近四米。
这是简的信使，疑似是在那座她祖先的陵墓里继承到的遗产之一。
而且，这个信使的长相，和原著里对阿兹克先生信使的描述很像。
白骨信使低头看了看艾布纳，然后取出一面镜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艾布纳疑惑的接过镜子，紧接着就听到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
“艾布纳吗？这个镜子可以共享我的视觉，但不能用于交流……
“嗯，时间刚刚好，一场可能会被载入历史的大海战就快开始了。”
第188章 驱邪与直播
海战……这算什么？战争大片在线直播吗？
艾布纳嘴角抽了抽，然后习惯性地开启“纯白之眼”，对着那面镜子解析起来。
原来它只是某种灵界生物分离出来的一部分组织，它的主体还在简手里，所以才能将简看到的画面，以及说的话传递到这面类似“镜子”的部分组织上……
这……学不会啊。
暗自叹了口气，艾布纳关闭了“纯白之眼”，专心看起“镜子”中的画面。
不过，因为还没到凌晨，画面中除了大海汹涌的波涛外，只有简略有些兴奋的解说声传来，并无别的值得关注的东西。
咚！
咚咚！
可就在这时，卧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
艾布纳猛地坐直，并顺手将“镜子”放到了桌子上，这才走到门边，沉声问道：
“是谁？”
“艾布纳，是我……”门外传来休略有些不安的声音。
休？怎么这个时间来我这里？对了，八成是克莱恩将她拉上了灰雾，又什么都没和她说，所以她心里害怕了……
心中有了计较，艾布纳也顺势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休小心翼翼地钻入了房间。
“我刚刚在外面时好像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还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来着。”休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有些困惑地说道。
由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依靠特殊的灵帮助才能远距离进行观测的简正在全神贯注地维持那只灵不被军方和风暴教会发现，根本无暇说话，所以休才一时没能找到声音的来源。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在通过非凡物品说话……”艾布纳赶忙解释了一句，否则自己的风评就真的没救了。
说着，他还将那面“镜子”立了起来，让休看到里面的画面。
“大海……你这是在看什么？”休看了几眼后更加疑惑。
艾布纳想了想，觉得之前举报“地狱上将”的事没必要瞒着休，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掐头去尾地讲述了一遍，尤其是关于简的部分，更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这并不是他不想和休说简的事，只是事涉简的隐私，在征得对方同意前，他也不好随意透露。
“简……是你那个同学吧？我记得我还帮她去抓过她爸爸的奸……嗯，后来证实那只是误会。”休边回忆边说道。
“是的，格兰特先生出事后，她就成为了非凡者。”艾布纳点了点头，回答道。
休忽然叹了口气，用略带羡慕和向往的口吻说道：“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都是‘通灵者’了……”
“倒吊人”先生在上次塔罗会时说周四或周五就能拿到“闪纹黑蛇的角”，所以你离晋升其实也不远了。
艾布纳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表面上却转移话题道：“你这么晚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休闻言回过神来，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并组织好语言将刚刚在梦里看到的神秘空间和灰雾身影说给了艾布纳。
“所以你是想现在就进行一次驱邪？”艾布纳听完后立刻猜到了她的来意。
“是效果不会太好吗？”休抿了抿嘴，她从艾布纳的态度里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不是效果不会太好，而是会起相当好的反作用……没准还能让克莱恩看看咱们俩的互动直播……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他并没有拒绝给休驱邪。
一来，他没有借口拒绝休的请求，一味推辞恐怕要被休看出破绽，到时候只能摊牌了。
二来，即便“圣光”加强了源堡和休的联系，克莱恩应该也看不清他和休的面容……嗯，一会儿尽量少说话就好了。
三来，“镜子”里的海战马上就要上演，他这时候加强联系，也能请“愚者”先生远程看一场“枪版”的大片……
想到这里，艾布纳让休坐在床边，自己则举起“光之环”戒指对准了她。
随着戒指上的宝石闪耀，休看见艾布纳的手指上迸发出了纯净的温暖的明亮的光芒。
它源源不断，化作潮水，涌向了自己，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这种感觉和当初在艾辛格侦探那里接受“太阳胸针”的净化时很是相似，只不过艾布纳用“光之环”制造的光更为纯粹，更为强大。
几十秒后，一切恢复了正常，休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非常安心，这就像泡了次温泉，而刚刚心里的惶恐、沮丧、担忧也都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旺盛的斗志和无畏的勇气。
……
廷根，水仙花街2号。
刚刚占卜到特莉丝会乘坐蒸汽列车离开廷根的克莱恩没在灰雾之上过多停留，用灵性包裹住自身，模拟出下坠的体验，顺利地“回”到房间内。
“队长之前说过，要发电报给贝克兰德，给恩马特港，给铁路沿线的主要站点，全国通缉特莉丝……我就不去汇报这次的占卜结果了，免得被怀疑……”克莱恩迅速做出了决定，因为不管有没有他的提醒，邓恩都在用最正确的方式布置后续。
由于傍晚抓捕特莉丝的行动，他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幸亏贴心的梅丽莎特意给他留了晚饭，而他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油汪汪的小羊排了。
“赞美女神……要是再有点茴香和孜然就更好了。”
克莱恩刚咬了一口，忽然，他感觉手背位置似有暖意传来。
他不由得低头望去，发现象征灰雾之上那片神秘空间的四个黑点并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将那位女士拉上灰雾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吗？”他先是疑惑地咕哝了一句，接着三两下将那块羊排吃了下去，然后顾不得洗手，就再次用灵性封锁了房间。
事关最大依仗的变化，由不得他不重视。
快速逆走四步，进入了灰雾之上，那座古老巍峨的宫殿内，克莱恩抬头望向旁边，发现新增加的那团深红星辰的核心位置染上了些许阳光般的金色。
“这就是我感受到的那股暖意的来源？”克莱恩蔓延灵性，以回忆祈求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去。
光影变幻，他眼前迅速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场景。
被他尝试着拉入灰雾之上的那位娇小姑娘正坐在一间卧室的床上，而她的前方则有一位戴着铜框眼镜的青年举起右手上的戒指对准了她。
紧接着，温暖的、纯净的光芒爆发，将那位娇小的姑娘包围在其中。
克莱恩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青年正是他曾经在梦境占卜中见过的那一位，而他之前猜测这就是“塔”本人。
这个时间，他们竟然在同一间卧房内，关系果然很亲密啊……我越来越确定那个青年就是“塔”了。
不过，这位小姐是在找“塔”驱邪？而“塔”还真敢干……他是料定了这个水准的圣光奈何不得“愚者”先生的注视？
想到这里，克莱恩险些失笑。
而这个时候，他终于弄明白了之前状况的缘由，并不是有谁穿透灰雾，锁定了他，这类同于塔罗会众人诵念尊名，进行祈求，而灰雾接收到信息后，会自然地本能地反馈给他，只不过由于并非祈求，虚幻层叠的声音变成了一股暖流。
“提示，这属于提示，而非伤害和影响……”克莱恩做出了明确的判断。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画面，听到的声音，依然存在，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很快消失。
“以前我是无法主动窥探深红星辰对应目标的，除非对方进行了祈求，才能接收到相应的场景……
“嗯，还有一种情况是，我给予反馈时，能够看到现场的画面，听见同步的声音，可一旦回应结束，就再也无法获取额外的信息了。”
“可现在，这画面和声音意外得持续了很久……简直就像打满了马赛克的真人秀录像。”
“净化的力量帮我维持住了相应的通道？”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戴眼镜的青年坐到了娇小的女士的身边，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桌子上的一面镜子。
与此同时，镜子中传来了一个略有些飘渺的女声：
“艾布纳，快看，‘黑色郁金香号’出现了！”
克莱恩闻言顿时一愣，心道：
“艾布纳？这难道是‘塔’的名字？”
第189章 观看海战
普利兹港外海，脱离工业污染的海洋静谧无声，只有绯红之月高高悬挂，又神秘又梦幻。
忽然间，不远处的海面上驶来了一艘阴森可怕的帆船，快速而寂静。
那是一艘大型三桅方帆宽身船，体型非常巨大，长度近百米，颜色以黑沉为主，泛着阴绿。
它惨白的主帆上则描绘有一朵盛开的漆黑郁金香。
这正是“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旗舰，“黑色郁金香”号！
也不知简将那只用于侦察的灵藏在了何处，艾布纳通过立在桌子上的“镜子”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船长打扮的男子站在舰首的甲板上。
他戴着绣白骷髅插羽毛的夸张三角帽，身穿镶花边的白衬衣和繁复华丽的棕色短外套，固定住白色紧身裤的牛皮色腰带上则悬挂有一把细细的刺剑。
这男子的脸上覆盖着张银白色的面具，五官与轮廓皆被隐藏于内，那象征眼睛、鼻子、嘴巴位置的孔洞四周，冰冷的线条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形象和传闻里的“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形象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疑似路德维尔的男子偏转过头，看向了“镜子”视角的方向，似乎发现了简的窥视。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四周原本空旷的海面上却忽然产生了些许波纹。
那些波纹在空气中如水荡漾，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开来，然后便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五艘军方战舰。
……
“‘海洋歌者’的‘水幕’？但这效果也太好了吧，居然连‘地狱上将’都瞒了过去……嗯，应该还有别的途径的能力参杂在里面，至少减弱或隐藏了活人的气息，否则‘地狱上将’怕是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艾布纳拿了几块宴会上剩下的胡萝卜蛋糕和奶油松饼以及两杯饮料放在床前的茶几上，一边咬了一口蛋糕，一边点评道。
这些都是海柔尔的作品，毕竟其余正常的甜点基本都被客人们吃完了。
休闻言点点头，同样默默抓起一块蛋糕，然后盯着画面中军方那艘比“黑色郁金香号”还要大上不少的旗舰，眼中亮晶晶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铁甲舰……据说它的排水量超过一万吨，装甲厚度也接近半米……”
你还懂这个？
艾布纳有些侧目，不过却没有接话，因为他还真没注意过铁甲舰的具体参数，这属于他的知识盲区。
为了掩饰，他只得再次拿起一块松饼，放进嘴里。
灰雾之上，古老宫殿内，坐在属于“愚者”的那张高背椅上，通过象征休的深红星辰全程旁观了这一幕的克莱恩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饿了。
……
普利兹港外海，“地狱上将”路德维尔见到突然出现的埋伏，远远地望了一眼为首那艘通体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巍峨巨舰，银白面具的眼洞内两团苍白的火焰静静燃烧起来。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左手，食指上戴着的一枚方型黑沉戒指也随之浮动了些许微光。
瞬息间，以路德维尔为中心，虚幻光芒骤然爆发，旋即飞快旋转，往内塌陷，构建出了一扇略显模糊的对开青铜大门。
这青铜大门表面布满各种各样的神秘花纹，有种无法描述的深沉与死寂感。
吱呀一声，大门摇晃着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后是看不透的无垠黑暗，如同那最深最沉的夜空。
路德维尔抬手按在自己脸上，摘掉了那张银白的面具。
深沉的，苍白的光芒霍然从那面具之后喷薄而出，让路德维尔左手食指戴着的黑沉方戒瞬间扩散出无穷无尽的死寂。
这死寂涌入青铜大门，将它推离了甲板，推到了半空。
这布满神秘花纹的大门融合了无穷无尽的死寂，飞速膨胀到超过三十米高。
它以海面为基座，屹立于那里，就像连通着另一个世界，不同于当前的世界。
既然鲁恩军方埋伏了自己，那必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因此不能寄希望于侥幸，果断撤离才是最佳选择。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想到这里，就要牵引“黑色郁金香号”进入青铜大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可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在海面上那层层回荡了开来：
“此地禁止漫游！
“此地禁止传送！
“此地禁止灵界穿梭！”
伴随着这个声音，本来即将敞开的青铜大门陡地彻底闭合，并渐渐消散于海面上。
见此，“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眼中的苍白火焰明显晃动，最终缩小到了极点，并吐出了一个单词：
“律令法师！”
这种程度的“禁止”，只有半神才有可能完成。
……
“这有些欺负人了吧？路德维尔只是一个海盗将军，军方居然出动了一个半神来对付他……就算打赢了，也不光彩……海军方面为了确保‘普利兹号’的首战胜利，还真是准备充分啊。”艾布纳感叹了一句后，端起甜冰茶的杯子喝了一口。
“刚才那些‘禁止’是半神做出的？”休一边随口询问，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路德维尔构建的灵界大门有那枚戒指的加持，普通的‘法官’哪可能禁止得了？必然是半神亲自出手了。”艾布纳说到这里，看到画面中“黑色郁金香号”在逃跑不成的情况下不得不转动船身，抢占“T”字头迎战，补充了一句：
“如果没有其他隐藏手段，‘地狱上将’这次危险了！”
灰雾之上，克莱恩则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原来‘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战斗起来是这个‘画风’的……起手先‘禁止’吗？”
……
普利兹港外海的海面上，“黑色郁金香号”没有头铁地冲向明显不好惹的铁甲舰，而是向北方一艘包抄过来的蒸汽风帆双动力战舰驶去，打算从这里冲出包围。
随着炮窗被一一推开，“黑色郁金香号”右舷的几十门火炮齐齐开火，轰隆的声音接连发出。
一枚枚炮弹飞向那艘双动力战舰，或还未靠近，就落入海水，炸起一片浪花，或直接跃了过去，掉到更远的地方。
这是一次校准式射击！
不过很快，第二轮炮击就再次响起。
而这时，那艘被炮击的战舰上，一个身穿风暴教会主教服装的精瘦中年男子忽然腾空而起，他的头发也在同一时间根根竖起，缠绕起电光。
紧接着，那些缠绕在他头发上的银白闪电涌如箭矢一般根根射出，精准拦截了每一枚炮弹！
轰隆！轰隆！轰隆！
雷电与火光夹杂中，银白与赤红交相闪耀，继而弹片飞溅，就像连续放了几十次礼花。
……
“路德维尔很倒霉啊，选择的突围方向上居然有一位和他同级的‘海洋歌者’……不得不说，对于‘海战’，风暴教会是专业的，不但攻击、走位都很占优势，连防御炮击都很有办法……“地狱上将”这次恐怕真要完了。”
艾布纳紧紧盯着画面，面色也严肃起来，他别的不关心，只关心路德维尔那枚戒指的最后去向，毕竟那事关“死神”的陨落之地。
……
在艾布纳的注视下，“黑色郁金香号”一边继续炮击，一边再次打开了自己体内的青铜大门，让这片满是炮火的海洋里，出现了一个个半透明半虚幻的狰狞生物！
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伸出了它们挂着腐烂肉条的手掌，一朵朵或深红或阴冷的火焰浮现，组成了一对又一对眼睛。
霍然之间，这里仿佛变成了地狱的入口，各种各样的不死生物拥挤着浮上海面，潮水一样前仆后继地向那艘战舰发起了冲锋。
船上的“海洋歌者”见此当即展开“歌喉”，不断地利用自己“可怕”的嗓音，震慑着一切敢于靠近的亡灵。
可分心之下，坐船难免被“黑色郁金香号”击中，船身上顿时冒起大火。
好在就在这时，“普利兹号”依靠蒸汽动力，赶到了这处战场。
……
灰雾之上，古老的宫殿中。
克莱恩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阳光般的金色，嘴角微抽，最后无奈地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塔’再用圣光‘续下费’？好歹让我看完嘛，断在这里好难受……”
第190章 战后
“此地禁止幽魂与亡灵！”
随着又一道声音在海面上回荡，那些在大海里潮水一样前仆后继发起冲锋的亡灵顿时一滞，继而被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吹起，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普利兹号加入战场后，海军一方原本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当即扭转。
“海洋歌者”所在的战舰上，水手们终于摆脱了死灵的骇人气息，不再被吓得瑟瑟发抖不能行动。他们缓过劲后，立刻发挥出平时训练的水准，开始装填炮弹还击。
霎时间，战舰左舷十几门火炮齐齐发出“怒吼”之声。
轰隆！轰隆！轰隆！
一枚枚炮弹飞出，落在“黑色郁金香号”周围，在海面上砸出了好大浪花，激起的水雾更是遮蔽了好大一片区域。
可诡异的是，如此烈度的炮击竟然没有一发成功命中“黑色郁金香号”，有的弹片明明擦过船身，却仿佛触碰到了投影，从其中穿行而过！
见到这一幕，一位站在普利兹号瞭望台上的女士皱了皱眉，再次伸出右手往下一按，道：
“此地神秘减弱，现实增强！”
她话音刚落，“黑色郁金香号”的表面便骤然升起一层浓郁的黑色雾气，似乎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力量。
但这种抵抗本身就降低了这艘久负盛名的幽灵船的神秘，它当即就被数发炮弹击中，一具具操纵船只的骷髅和活尸也被炮弹带起的气浪掀飞了开去。
而与此同时，普利兹号也终于正式投入了战斗。
位于前方甲板的两门主炮率先建功，几乎一瞬间就在“黑色郁金香号”上撕开了两个大洞。
要知道普利兹号的主炮是305毫米的重炮，得亏“黑色郁金香”也是巨舰，且依旧带有一定神秘属性的防护，否则仅仅刚刚那两炮就能直接把半截船头给轰掉。
不过军方显然不满足于目前的战果，“普利兹号”上其余6门速射炮，12门6磅炮，18门六管机枪，4具鱼雷发射管这时候也一同开火，数十枚炮弹和鱼雷当即在“黑色郁金香号”上炸裂开来，打得这艘纵横五海不知道多少年的幽灵船火光四起，船身竟然都有了些许断裂的迹象。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而在最初就借助体内“青铜大门”向“灵教团”发出的求救信号，到现在还没得到回应……
必须做出决断了！
眼见普利兹号第二轮攻击就要再次降临，路德维尔略有些不舍地看了眼脚下的“黑色郁金香号”，心道：幸亏因为追击“未来号”，只有“黑色郁金香”独自前来……而且大副二副等人也分散在各个分舰队上，即便这回损失了旗舰，只要自己没有回归冥界，就还是“地狱上将”。
深吸口气，路德维尔不再犹豫，再次摘下了脸上的银白色面具，解除了体内自身“冥界”的大部分束缚。
紧接着，那道虚幻的青铜大门再次浮现，微微开启的缝隙里产生了极为恐怖的吸力，让得附近几艘船上的人们，无论是普通的水手、士兵，还是非凡者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灵体不受控制地往上浮起，一点点和身躯分离，并且根本无法阻挡！
……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之所以始终戴着那张面具，就是因为他容纳了一个极为强大，远远超过他本身的冥界生物，这生物一方面被他利用，另一方面反向侵蚀了他的身体，将他转化为了半亡灵半人类的存在。
“而那个面具的作用是安魂，让路德维尔体内的冥界生物绝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比较平静的状态。
“如今他被逼到绝路，应该是狠下心彻底放开了对那个冥界生物的限制！所以才会产生如此可怕的对灵体的吸力……你看，连那位‘律令法师’都不得不专心抵抗，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禁止’。”
乔伍德区，金斯特街28号花园别墅的主卧室内，艾布纳结合小说里的情报和自己目前掌握的神秘学知识，为休讲解着镜子中展示出的战况。
休闻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道：“恐怕他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是必然的……不过，‘禁止灵界穿梭’的律令消失，他也因此得到了逃生的机会不是吗？”艾布纳喝了口甜冰茶，笑着道。
……
事情正如艾布纳所料，在律令消失的一瞬间，路德维尔就再次将左手食指戴着的那枚方型黑沉戒指举起，对准那道虚幻的青铜大门，将死寂的力量融入其中。
青铜大门豁然变化，连通了死亡的世界，不过这一次却没有膨胀到能够容纳“黑色郁金香号”的大小。
路德维尔深刻知道逃走的机会只有这短短几秒钟，之后必然会迎来“律令法师”的反击，而“黑色郁金香号”船身太过庞大，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大门。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普利兹号上的那位女士，继而落到护卫舰上的那位“海洋歌者”身上，似乎要记住这两个敌人，然后他便果断地迈步进入青铜大门，彻底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别墅卧室中那面“镜子”中的画面也忽然中断。
“艾布纳，‘镜子’等明天早上时，你吹响铜哨交给信使就好……我还有些事，现在就到这里了。”
随着简的声音从镜子中传来，预示着这次“直播”正式结束了。
艾布纳站起身，将立起的镜子用灵性封印好，并装入了一个盒子里，这才笑着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休调侃道：“海战看完，我也要睡觉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睡？”
休闻言白了他一眼，心知他是在利用玩笑让自己舒缓恐惧的情绪，于是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啊，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考虑过我明天早上从你的房间里出去，被仆人们看到会有什么后果吗？之前的宴会上，你的风头已经很大了，该不会真的想再上头条吧？”
那你还大半夜来我房间？刚刚克莱恩在源堡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呢！
艾布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见休明显也是在开玩笑挤兑他，知道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彷徨无助，也便放下了心来。
尤其是克莱恩明显没有将他拉上源堡询问的意思，这说明休的身上并没有古龙或者那位塔玛拉家族高阶非凡者留下的奇怪痕迹或手脚……
至于被关注或者被“安排”，那却是无法避免的，只能见招拆招。
毕竟就连他和“愚者”先生本人都还在被“安排”着呢！
……
苏尼亚海，距离普利兹港接近50海里的一座小岛上，一位头发稀疏的老者从一片虚空里钻了出来。
他脸色难看地望了望普利兹港外海的方向，从周围的自然灵那里得知了海战的结果。
这位老者是灵教团的半神，在接到“地狱上将”的求救信号后，便通过“灵界穿梭”急速赶来。
追知道在穿梭过程中他却忽然陷入了一片草木繁盛，花朵盛放的桃林里。
那片桃林似乎是一个密闭的隔绝空间，它与外界的联系完全被林中水源尽头的山峰隔断。
不得已之下，老者只能尝试着从一个不大的山洞处往外探索……
可等他终于通过那个山洞，走出了桃林，却发现时间流逝得远远要比他想象的要快。
“究竟是什么人在阻拦我？”
老者思索了一阵，也没想出这是哪个途径的能力。而这会儿，那位军方的半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因此，他不得不再次进入了灵界，离开了这个小岛。
……
某个海岛的山洞里，被体内强大的灵反噬得已经不能动弹的“地狱上将”路德维尔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眼窝有漆黑火焰在燃烧的巨大灵体，顿时感到大脑中嗡的一声响，继而失去了意识。
……
周四清晨，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吹响铜哨归还“镜子”的艾布纳灵性忽然被触动，他赶忙开启灵视，然后就看到一个接近四米的白骨信使将一柄细细的刺剑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第191章 各自
看了眼那柄被信使放置在桌子上的刺剑，艾布纳皱了皱眉，心里顿时有了种种猜测。
不过他见除了刺剑外并没有简的信件被送来，于是心中一动，径直拿出昨晚暂做封印的盒子，将那面用于“直播”的“镜子”取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刚刚解除了上面的灵性封锁，就听到简略有些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
“艾布纳，这是路德维尔的佩剑，算是一件神奇物品……就送给你作为礼物了。
“另外，请你将‘镜子’直接交给信使就好。”
艾布纳抬头看了看身高接近四米，脑袋已经延伸出了屋顶的高大信使，依言将镜子高高托起。
而白骨信使见状则蹲下了身，把镜子接到了他的掌中。
艾布纳愣了一下，仰起脑袋，看向对方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窝，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致意。
休平时看别人是不是都是这种感受？艾布纳暗戳戳地腹诽了一句，目送信使消失在了眼前。
这时候，他才拿起那柄刺剑，同时开启“纯白之眼”，解析起来。
“果然，并不是直接对应哪条途径哪条序列的神奇物品，而是相似特性无规律聚合的产物……
“它只有一种非凡能力，那就是为刺中的事物带来绝对的毁灭。
“解析的结果和原著里对路德维尔那柄细剑的描述基本一致，应该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的剑了……
“这么说来，简昨晚那么着急关‘直播’，原来是去追赶路德维尔了？
“连佩剑都缴获了，路德维尔恐怕凶多吉少……这么说那枚死神遗留的戒指很大可能不是被简得到，就是落入‘星之上将’手里了……
“事实上，如果截击‘地狱上将’的计划是‘星之上将’在主持，那还好说……
“要真的是简独立完成的……那她在其祖先陵寝里的收获恐怕超过想象啊……”
思考了片刻，艾布纳便自嘲一笑，因为那座陵寝即便真的有什么不妥，简也有“星之上将”甚至“神秘女王”照应，根本轮不到自己插手，而且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也插不进手……
还是得尽快提高实力啊……这个世界未来只会越来越危险，序列7实在不够看啊。
感慨了一番后，艾布纳将那柄细剑放在自己的收藏室内，并在心里想道：
路德维尔这把武器，我记得叫做“哈里斯刺剑”，来源于南大陆古代一位王子……不过，从今天起它就叫“布雷恩刺剑”了。
之后，艾布纳草草吃了早餐，便准备去买“太阳”领域仪式用的相关物品。
他昨天答应给休再做一次驱邪仪式，自然得说到做到。
可等他出了门，来到街道路口，刚想登上公共马车，却忽然听到了报童的声音：
“号外！号外！‘黑色郁金香号’被新式铁甲舰击沉，海上新时代已经来临！”
“号外！号外！‘黑色郁金香号’被新式铁甲舰击沉，海上新时代已经来临！”
愣了一下，艾布纳赶紧掏出2便士的硬币，买了份《每日观察报》，不少想要乘车的乘客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展开报纸，艾布纳立刻看到了头条新闻：
“‘黑色郁金香号’被铁甲舰‘普利兹号’重炮击沉，‘地狱上将’路德维尔跳海逃亡。”
……
与此同时，廷根市的水仙花街。
“号外！号外！海盗将军的末日来临，铁甲舰首战建功！”
克莱恩本来正伸手掩嘴，打着哈欠，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却忽然精神一振。
他整晚都睡得不太好，因为一直想着海战的结果。虽然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故事”进展到高潮阶段戛然而止的感觉是真的不能接受，若非他还记得要保持“愚者”先生的神秘，一准会频繁地用灵性接触“塔”的深红星辰，催促他再来一次“圣光”，加固通道。
花钱买了份《廷根晨报》，克莱恩快速浏览了一遍。
新闻的内容并不多，也就是交待清楚了时间、地点、人物和结果，正所谓内容越短，事越大。
“路德维尔最后还是跑了？以昨夜那样的阵仗，半神亲自参与围捕，我还以为‘地狱上将’很难逃过一劫了……该说真不愧是海盗将军吗？实力果然惊人！
“不过事情是昨夜凌晨发生在普利兹港外海，而廷根市今早就有报纸披露，这个世界的信息交流速度并不算太慢嘛，这都是罗塞尔大帝的卓越贡献，感谢他发明了电报，若是没有这么方便的信息传递方式，哪怕有蒸汽列车，也得至少两三天后廷根才能收到……”
刚想到这里，克莱恩忽然愣住，眉头也渐渐皱起。
他发现自己昨夜看“直播”之前，对特莉丝的占卜结果，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
只有有地球人才会犯的常识性错误！
昨晚在灰雾之上的占卜中，克莱恩看见特莉丝正乘坐蒸汽列车远去，于是下意识判断为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谁发明电灯，发明类似的装置，天黑以后几乎不会有载人的蒸汽列车运行，而这被见惯了绿皮火车夜间行驶的克莱恩本能就忽略了！
也就是说，那不是昨晚的事情！
那是他预见的未来画面！
想到这里，克莱恩顾不得省钱挤公共交通，直接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并迅速登了上去。
……
贝克兰德列车站，穿着戴兜帽的黑袍，涂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的戴莉和自己的小跟班切莉站在站台上，后者正一边看着表，一边频频地看向车站的入口。
“切莉，不用着急，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就算他没来，我们也可以去廷根后再等他嘛。”戴莉女士妖异美丽的脸上露出笑容，宽慰着切莉道。
“那位风暴教会的执事先生可真不是位绅士，竟然让淑女等待他。”切莉闻言有些不满地道。
“按照那位‘英雄侦探’话说，对于风暴教会，迟到并不算奇怪……”戴莉笑着接口道。
就在这时，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听到戴莉的话后，出声辩解道：“女士，我想您和那位侦探可能对我们‘代罚者’有些误解……”
戴莉看了眼来人，见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呈麦色，眼睛灰蓝，颧骨较高，很有南方一带的特点，和她之前见过的从风暴教会总部支援而来的所谓“精英”的照片一模一样，于是很干脆地反问道：“斯图尔特？”
“是的，戴莉女士。我就是斯图尔特。嗯，我在这里重申一下，我之所以来迟，是因为不小心沉迷到一种法术的解析工作里……并不是故意的，也不能代表整个风暴教会的作风……”
名为斯图尔特的青年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再次强调了一句，然后竟然转过身，快步跑向了售票处的方向……买票。
“戴莉女士，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切莉见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迟疑地问道。
“应该……没问题吧？资料显示，这是一位……秘术导师。”
戴莉也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时，已经听不太清楚。
……
廷根市，圣赛琳娜教堂的地底，克莱恩闭着眼睛，后靠住椅背。
由于对特莉丝占卜事件的解读错误，他深刻意识到“占卜”并不是万能的，也以此为契机，彻底消化了魔药。
他感受着魔药的彻底消化，隐约看见了一颗又一颗的虚幻星辰，那些星辰与他本身有着莫名的联系，似乎想要聚拢在一起，合而为一。
一阵无法描述的饥饿和渴求感消退后，克莱恩恢复了正常，再没有额外的体悟。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是真正的、完整的“占卜家”。
“接下来在队长那里做三到四次铺垫，然后正式提出申请……同时，也可以去地下交易市场看一看是否有相应的非凡材料……应该很贵……”
消化了占卜家的克莱恩迅速做出决定，
下午时，见邓恩队长等人陆续返回，克莱恩问了问情况，得到了没有抓住特莉丝的结果。
克莱恩先是表达了一下遗憾，然后顿了顿，斟酌着语言道：
“队长，我超过一周没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看见不该看见的事物了，而且这还是经常冥想经常使用灵视的情况下。”
“嗯？”邓恩疑惑地微皱起眉头。
而与此同时，邓恩办公室的门口，也在同一时刻响起了一声轻“咦”。
克莱恩连忙回头望去，然后就看到戴莉女士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
第192章 A先生的聚会
晚上七点三十分，贝克兰德皇后区，看似属于某位贵族的房屋正门外。
换上自己常穿的那套传统骑士练习服的休与好友佛尔思站在路边的阴影里，等待着格莱林特子爵和奥黛丽小姐的到来。
佛尔思等得有些无聊，下意识地摸出一根香烟，准备打发一下时间，可这个时候，她身边的休却抽了抽鼻子，直接道：
“吸烟有害健康。”
佛尔思见她脸上满是认真，心虚地没做争辩，而是转移话题道：
“休，你昨夜去了艾布纳的房间，真的没有做些什么？”
休白了她一眼，回答道：“如果你没有睡得那么死，我当时就拖着你一起去了。”
“你这话说得我突然有些害怕……”佛尔思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却见休并没有就此搭话的意思，于是关心地问道，“还在担心念诵了那个尊名的事吗？下午时艾布纳举行的驱邪仪式效果不好？”
休摇了摇头，低声道：“并非如此，我虽然不敢肯定邪灵有没有被驱除，但那个仪式却给我带来了勇气……我已经不怎么怕了。”
“那怎么还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佛尔思疑惑地问道。
“只是忽然想明白艾布纳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除了实力不足外，主要还是我行事太莽撞了，如果他真的告诉了我，恐怕这会儿我已经忍不住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甚至已经连累到你和他。”
其实我觉得艾布纳说的实力不足其实是指他自己，以他的性格，如果他自觉在可控范围内，肯定会说出来的……
佛尔思腹诽了几句，表面上却再次转换话题，笑着道：“说起艾布纳，他昨晚在宴会上可是备受瞩目……据我所知，原本有不少小报都打算在头版头条编排他的桃色新闻呢。最后还是‘地狱上将’和‘黑色郁金香号’救了他，相比于这个大事件，一位侦探的花边也就没人关注了。”
休闻言再次白了自己的好友一眼，无情地吐槽道：“你也是那些花边新闻的女主角之一吧？还是出现最多的那个。”
见好友终于恢复了“正常”，佛尔思舒了口气的同时无所谓地道：“我又不看那些小报……他们编的故事还没我写的好。”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一辆装饰低调的马车停在了她们身前，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正是如约而至的格莱林特子爵和奥黛丽小姐。
格莱林特套着带兜帽长袍，将面部深深地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他在看到休和佛尔思后，热情地打了招呼，并好奇地问道：“这里真的是非凡聚会的场所？看起来和普通民居没有区别啊。”
不普通难道要挂好横幅，明目张胆地打出聚会的标题？生怕值夜者、代罚者和机械之心事情太少吗？
佛尔思不知什么时候也有了吐槽的习惯，不过她没有说出口，而是尽量保持着微笑，指着休道：
“休是一位出色的说服者，能帮助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我连帮你还价的人都找好了，你觉得会是带你来普通民居找乐子吗？
兜帽里加了顶蓝色的船型软帽，有黑色细格薄纱垂下遮挡住面容的奥黛丽也觉得自己朋友的问题太失水准，甚至可能连累自己也被鄙视，为了挽救形象，她浅笑着顺着佛尔思的话打呼唤道：
“休小姐，我可以信任你吗？”
“有女神庇佑我们，你完全不用担心。”休挺直腰背，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道。
“愿女神庇佑。”奥黛丽点点头，同样在胸口连点了四下。
之后四人没再多言，往前几步，用三长两短的间隔敲响了木门。
吱呀一声，正门缓缓敞开，进入观众状态的奥黛丽看见里面散乱地坐着不少人，他们有的用各种方式遮掩着本身的容貌，比如依靠兜帽和面具，有的则毫不在乎，坦然裸露着五官。
几乎是瞬间，奥黛丽注意到了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的黑袍男子。
这位男子也戴着兜帽，将长相藏在了阴影里。
他安静无声地注视着来客，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非常自信，但眼神很恶心，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移动，就像两根滑腻的触手，想要剥掉我的衣服……奥黛丽感官敏锐，观察细致，冷静做出了判断，但身上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佛尔思小声介绍道：“那是A先生，一位强大的非凡者，本次隐秘聚会的召集者。”
休这会儿没有关注佛尔思对另外两人的讲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入口处一对似乎也是刚刚进来的男女身上。
虽然那二人都套着一身黑色长袍，将面孔藏在了兜帽里，但凭借“治安官”的能力，休还是轻易的认出，他们是自己昨晚在艾布纳的宴会上见过的人。
“似乎是最开始在起居室见到的那位身上带有混乱、疯狂的女孩……我记得是叫艾琳？另外一个男人应该是泽瑞尔侦探。”
休暗自嘀咕了几声，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对奥黛丽和斯莱林特子爵的保护上。
另一边，泽瑞尔侦探并未发现休的打量，他的目光正被房间中一块黑板上的内容所吸引。
“婴孩之泣，花朵，200镑。”
“木乃伊粉末，10克，5镑。”
“鱼人黏液，30毫升，29镑。”
“序列8‘治安官’魔药配方，450镑。”
“第三代差分机手稿线索，300镑。”
……
泽瑞尔侦探心里激动，表面上却好似并不满意，只暗暗地写下了自己的需求和报价，交给了一旁的侍者。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不可闻地兴奋声音：
“差分机的线索果然再次出现了！”
泽瑞尔闻言悚然一惊，连忙回头望去，结果发现说话的是一位长相普通，只有海藻般蓝色头发很是醒目的男子，他没有戴任何遮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面容。
也许面容本身就是假的……泽瑞尔侦探心中猜测的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这次的交易不会顺利。
果不其然，经由A先生转交回来的纸条上写着，让他等自由交易阶段，和另一位买家一起竞价。
泽瑞尔侦探呼出一口气，压下略有些烦躁的心思，转头看了眼带自己进入这个聚会的同伴，也就是那位还是普通人的艾琳小姐。
可他很快便发现这位小姐竟然一直在盯着聚会的组织者A先生猛瞧，还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泽瑞尔侦探诧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小姐露出这般神情。
“我刚才看到那位先生的面容了……他可真好看！”艾琳下意识地回答道。
而正在打量在场所有小姐和女士的A先生此刻显然察觉到了艾琳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让兜帽的阴影不再遮蔽脸庞，继而对着艾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奥黛丽本来对A先生的目光很是反感，觉得像吃了苍蝇般恶心，等察觉到他转移开注意力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了房间内的另一个黑板。
“需要一对成年曼哈尔鱼的眼睛。”
“怨灵残留的粉尘，165镑。”
“罗塞尔大帝的笔记，三页，20镑。”
看到这里，奥黛丽又震惊又兴奋地退出了“观众”的状态，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些价格，这些价格，太，太便宜了！
非凡材料都没超过300镑！
比起塔罗会上与“塔”先生和“倒吊人”先生动辄上千镑的交易，这些太便宜了！
真想全都买下来……
第193章 竞价与审讯者
奥黛丽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矜持地只购买了三页罗塞尔大帝的手稿，顺便还和卖出手稿的年轻男子探讨了一下将罗塞尔文字纹在身上会不会有非凡效果的问题。
而对方信誓旦旦得表示，他早已破解出一部分罗塞尔大帝的特殊符文，并将其中三个纹到了身上，且获得了不错的能力。
当然，关于这一点，奥黛丽其实曾经问过愚者先生，而愚者先生的答案是，除非有哪位神灵突然感兴趣，否则那些文字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
虽然心里觉得对方在吹牛，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试探着问道：“你在身上纹了什么，又因此获得了什么不错的能力？”
那个卖出罗塞尔手稿的年轻人立刻撸起袖子，展示出了三个扭曲的“图案”，兴奋地回答道：
“我更强壮更健康了！”
奥黛丽默默地记下了那三个符号的形状，决定下次塔罗会时向愚者先生请教一下。
而休此时也在黑板上留下了一行文字，那是帮艾布纳求购的“苏尼亚岛金色泉的泉水”，也是博学者魔药的最后一样辅助材料。
与此同时，泽瑞尔侦探在一名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楼的起居室内，他抬眼一瞧，发现早有一位戴着奇怪铁制面具的长发女士等在这里。
她看向遮着脸部的泽瑞尔，用明显伪装过的声音笑着道：“等竞价的人都来齐后，我再做介绍。”
“可以。”泽瑞尔侦探微微颔首，对此并无异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有两个人被侍者引领入了这个房间，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那位未遮掩面容，并有着明显蓝色海藻头的男子。
而另一人则是一位脸庞完全被兜帽阴影遮掩的女士，仅仅能从其傲人的身材上看出她的性别。
见人到齐，那位戴着奇怪铁制面具的女士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才轻声笑道：
“我先做个初步的自我介绍，以免你们怀疑我的能力。”
“不需要，我相信A先生。”将面庞藏在兜帽下的女士用嘶哑地嗓音说道。
泽瑞尔和蓝色头发男子虽然对A先生并不怎么信任，但也没傻到当场反驳，所以只是静静听着对方的陈述，并未表态。
“我是一名‘解密学者’，在半个月前，我发现‘玫瑰学派’和‘要素黎明’在某片区域发生了冲突……那次冲突很是隐秘，几乎没有人发现，不过层次却不低……作为一位‘解密学者’，我理所当然地对此做了一些调查，然后于某个在那一带工作过的普通人的梦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图兰尼·冯·赫尔莫修因，罗塞尔大帝之后最伟大的科学家，数学家，机械学家，第二代差分机之父……他曾经隐居在那一带。”
戴着奇怪面具的女士说到这里，从手边取出一张写有公式的纸张，展示给三人，然后继续道：
“这是那个普通人在受雇打扫书房时看到的一页手稿，是我在她的梦里发掘出来的，想来能够证明‘第三代差分机手稿’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话音刚落，蓝色头发的男子就凝重地问道：“赫尔莫修因还住在那里吗？‘玫瑰学派’和‘要素黎明’在那里的争斗是不是还在持续？”
戴面具的女士看了他一眼，低声回答道：
“赫尔莫修因先生早就趁着两派人争斗的空隙逃走，而‘玫瑰学派’的大部分人和‘要素黎明’也追着他离开了贝克兰德。现在那个地点并没有任何势力盯守……
“另外，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赫尔莫修因先生在逃走之前将那份手稿藏得很深，并不容易找到。”
蓝色头发的男子闻言冷笑一声，问道：“那我怎么知道‘差分机’的手稿究竟存不存在？毕竟你之前是‘诈骗师’，不是吗？”
“我现在已经是‘解密学者’，你要相信一位专业人士的判断，我可以肯定有一份手稿留在了那里……嗯，关于这一点，可以让A先生进行公证。”戴面具的女士摊了摊手说道。
“我确认她的话都是真的。”
这时候，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却发现A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起居室另一侧的沙发上，而几人之前谁都没有发现。
不过，得到了这位强者的保证，蓝色头发男子和泽瑞尔侦探都解除了一部分怀疑，而那位戴着兜帽的女士则自始至终都很平淡，似乎对那个“解密学者”很信任。
“好了，既然没有疑问，那么开始竞价吧。底价是300镑，如果有‘野蛮人’的魔药配方则可以优先换取。”那名自称“揭秘学者”的女士拍了拍手掌说道。
“400镑！”戴兜帽的女士直接报价道。
“450！”泽瑞尔自然不甘示弱，他为了这次聚会特意向上级申请了特别经费，而且得到了批准。
“我出500镑！”蓝色头发的男子皱了皱眉，他是过来后才知道有这个情报售卖，所以准备的钱并不是很多，500镑几乎是他目前承受的上限了。
“我有一把‘符文钢剑’，带有净化和驱邪效果，是水鬼、怨魂、活尸等不死生物的克星，还能使用三年，价值超过500镑，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用它交换。”用兜帽遮掩住面容的女士想了想，将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展示了一下。
“不，我并不需要武器……不过如果在这柄武器的基础上再加你之前的400镑，我倒是很乐意卖给你。”戴奇怪面具的长发女士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泽瑞尔侦探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沉，连忙再次喊价道：“1000镑，我出1000镑！这比那把剑与400镑的总和价值更高了。”
戴面具的“揭秘学者”女士闻言嘴角微勾，环顾了一下，见再没其他人加价，这才点头道：“成交！你可以放心，我之后不会再出售这份情报，由A先生公证。”
泽瑞尔侦探有些肉痛的付了钱，虽然这是他申请来的经费，但是如果有结余其实都是归他所有的……可惜1000镑是他申请的额度上限。
好在，他最终得到了那个地址。
可他刚刚接过“解密学者”女士递过来的纸条，还没等看，就忽然听到那位蓝色头发的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仅仅几秒种就发展到直不起腰的地步，似乎靠着身后一个看不见的人影才没有摔倒。
泽瑞尔见到这一幕悚然一惊，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这个房间内居然还有一个人！
“居然敢在我的聚会上耍这些小手段！这次只是警告……现在，带着你的秘偶立刻离开这个房间！”A先生用森冷的目光看着蓝发男子，接着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补充道，“另外，今天聚会结束后，你最后一个走！我会盯着你的！”
那人听后心中一凛，又发现自身的症状似乎轻了不少，赶忙狼狈地出了房间。
“发生了什么？”泽瑞尔侦探和卖出情报的女士面面相觑，都有些迷惑。
“他试图用那具处于‘心理学隐身’中的秘偶对你‘读心’，不过已经被我打断。”A先生笑着解释了一句。
泽瑞尔侦探心中一寒，决定不等聚会结束，趁着刚才那人被A先生震慑的当口，马上回家。
他走出起居室前，发现那位被兜帽遮住面容的女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还有别的交易要完成。
A先生则看了她们一眼，接着也回到了交易大厅里。
待所有人都走后，“解密学者”女士才用撒娇的语气对那位被兜帽遮掩住面容的女士道：“这次又没有‘野蛮人’，你所在序列的配方可真难弄到。”
“那有什么办法？好在这次赚了不少……老实说，你的胆子真大，我之前都被你擅自加价的行为吓到了……幸亏有人肯出1000镑……”
“嘿嘿，身为‘揭秘学者’，观察、直觉和推测能力都有了很大提升，就算不用非凡能力，我也猜出了那人的底线在哪。”
……
泽瑞尔侦探出了起居室后，找到艾琳，询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离开，可对方显然并不乐意。
对此，泽瑞尔侦探也懒得理会，甚至觉得少了一个累赘还能避免被跟踪。他瞥了一眼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蓝发男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屋的大门。
而艾琳见到A先生又坐回沙发上，且再没有其他人需要他进行“公证”后，这才略有些兴奋地走了过去，故作矜持地问道：“先生，我能和您认识一下吗？”
A先生扫过艾琳的脸蛋，低笑一声道：“好啊。”
……
聚会结束后，休和佛尔思先一起保护奥黛丽和斯莱林特子爵回到子爵家的舞会现场，然后才分道扬镳。
——休还要将买到的“苏尼亚岛金色泉的泉水”给艾布纳送过去。
来到乔伍德区的花园别墅，休还没来得及取出“泉水”，就听到艾布纳笑着对她道：
“休，你需要的‘闪纹黑蛇的角’已经到手了。
“再加上你之前得到的‘湖中之灵的粉尘’……
“你很快就能成为‘审讯者’了！”
第194章 夜间见面
阿尔杰在上次塔罗会时就说过能找到“闪纹黑蛇的角”，没想到这位先生的效率还挺高，这才周四就已经成功入手。
艾布纳是在晚饭前收到“愚者”先生转达的消息，然后举行“接受赐予”的仪式，收到了材料。
休看着眼前好似有电流隐隐闪过的黑色尖角，抿了抿嘴，却没有拒绝，而是在将其收好后询问道：“花了多少钱？”
艾布纳知道休的性子，既没故作大方，也没趁机加价，只实诚地回答道：“700金镑。”
说起来，艾布纳并没有再举行一次“献祭”仪式将钱给阿尔杰送过去，而是抵扣了“嬉笑者”朗曼的悬赏和部分“风眷者”配方的报价，毕竟目前举行仪式的成本不低，能省就省一些。
“我会尽快筹够钱给你的。”休点了点头，认真地道。
“不用那么急……”艾布纳笑着摇摇头，又随口问了一句，“你‘治安官’消化得怎么样了？”
休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再有四五天就能消化完了。”
“那么快？”艾布纳有些诧异，他记得休是在东切斯特郡时成为的“治安官”，至今最多一个月……
他周围的人似乎消化起魔药来都不慢，休如此，简如此，只有艾翠丝和老师比较正常……
“在知道了扮演法后，我就在积极地维护着东区的秩序，并成功阻止了多次我认定的犯罪行为，因此得到了不小的反馈。”
原来‘治安官’的扮演核心在于主动排除掉自己认定的破坏秩序的行为吗？
艾布纳若是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后，休又讲述了在A先生聚会上的见闻，最后才道：“给我准备一间房间吧，我今天住在你这里。”
“什么？”
“太晚了，地铁已经停运了。”
……
廷根，水仙花街2号。
夜里十一点，克莱恩和兄妹互道了晚安，然后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用灵性封锁了房间，然后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的古老宫殿。
坐在属于“愚者”的座位上，克莱恩用灵性碰触了一颗缠绕着点点金色光芒的星辰，那是象征着休的深红星辰。
之前，他帮“倒吊人”将“闪纹黑蛇的角”赐予“塔”时，就看到了其上金光闪耀，知道这是“塔”又给名为休的女孩举行了一次驱邪仪式，再次加固了“通道”，只不过当时他没工夫细看，只能等夜深人静时再来回看“录像”。
接下来，他便目睹了那位娇小的休女士在驱邪仪式后离开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花园别墅，然后去往贝克兰德东区处理着普通人的各类纠纷，追查着破坏她所制定秩序的“犯罪者”，短短一下午时间，她就成功地阻止了一起潜在的恶性犯罪行为，挽救了两家人的性命……
“录像”一直到她要去皇后区和一个朋友汇合，然后一起等待一位名为奥黛丽的小姐参加非凡聚会。
可就在休即将抵达皇后区的目标建筑前，画面却戛然而止。
又断了啊……克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敲打着古老长桌的边缘，认真思索道：
“从这段‘录像’来看，休小姐是一位极有正义感，且行为处事很有原则的人！难怪‘塔’先生那么信任她，称她为‘可靠’的人……看来这也并不单单因为他们关系亲密。
“另外，休小姐在贝克兰德东区、码头区的人脉非常广，而且深受她‘辖区’内的民众信任，无论是普通工人，还是黑帮分子，只要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遇到棘手的事都愿意让她来进行仲裁……
“最后，虽然这段‘录像’里没有显示，但这位小姐很可能有官方的背景，否则她很多略微出格的行为恐怕早就惹来了警察的干涉了。
“嗯，恪守原则，为人善良，序列不高，有自己的情报和资源圈子……总体来说，这位小姐确实是塔罗会成员的好人选……
“等我晋级了序列8后，倒是可以考虑将她拉上灰雾……当然，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想到这里，克莱恩具现出钢笔和羊皮纸，写下了占卜语句：
“休小姐加入塔罗会会给我带来危险。”
放好钢笔，他解下缠在腕部的灵摆，用左手稳稳持握，并让黄水晶吊坠悬在即将接触羊皮纸的位置。
默念完七遍，他的眼眸转深，手中的灵摆开始小幅度转动，逆时针转动。
答案是否定，是不会……
克莱恩点了点头，接着他察觉时间已经很晚，赶忙离开灰雾上的宫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解除了房间的灵性封锁，然后站到书桌前，就着煤气灯的光芒，望了眼凸肚窗外，此时，附近街区一片黑暗，只有寥寥几盏路灯在指引着方向，高空的星辰镶嵌在黑色的幕布上，一点一点，不算明晰。
“原来号称‘希望之地’，‘万都之都’的贝克兰德也是那副样子啊……我还以为只有廷根有下街……从休小姐的视角就能看出贝克兰德东区部分街区的民众比起廷根的下街还要不如啊！”克莱恩无声低语了一句，伸手握住帘布，准备拉动。
呜！
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吹过，他卧室的凸肚窗窗户竟然自己打了开来。
克莱恩下意识就退后了几步，很有职业本能地让左边牙齿轻叩了两下，与此同时，他猛地靠向床头，试图拿取枕头下压着的手枪。
可就在这时，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士忽然从窗户外借助一个特殊的灵体跳了进来，她身着黑色长袍，涂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丽。
正是克莱恩今天下午才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里见过的戴莉女士。
“不要那么热情嘛，我可承受不住你的子弹。”戴莉女士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笑着说道。
“戴莉女士？”你怎么大半夜来我这里？克莱恩目瞪口呆地问道。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也有可能是别人在假扮戴莉。
“是我……我知道这样的来访太过粗暴，应该给你些暗示，让你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我其实也是临时起意，情不得已。”戴莉女士笑了一声回答道。
虽然还是感觉不可思议，但确实是戴莉女士的说话风格……克莱恩暗暗腹诽了一句，并没有垂下枪口地问道：
“女士，你来找我做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用灵性密封卧室，要不然，你的家人看到我这个时间在你的卧室里，恐怕会产生一些误会。”戴莉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笑眯眯地打趣道。
第195章 幕后
“莫雷蒂先生，你不用那么戒备，我们下午时还在值夜者总部见过不是吗？”戴莉说到这里，又用空灵的嗓音继续调侃道，“呵呵，你真的不去密封房间？我个人是不介意被你哥哥和妹妹误会什么的。”
克莱恩闻言点点头，但他没靠近书桌，而是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仪式用银制小刀。
快速构建好灵性之墙后，他没有避讳眼前的女士，右手握着左轮，左手则灵活的解开袖口内的灵摆，单手持握，然后默念起占卜语句：
“我面前的人是值夜者戴莉·西蒙妮本人。”
七遍之后，他看见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旋转。
这表示肯定！
克莱恩这才放下抬枪的手，斟酌了一下，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女士，你为什么半夜来找我？”
“……你真是专业的占卜家。”戴莉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没有客气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反问道：“还记得之前你在邓恩办公室里没说完的那些话吗？”
“我在队长那里说的话……女士您是指……我仿照‘窥秘人’途径‘为所欲为，但勿伤害’的格言总结出的‘占卜家守则’？”克莱恩闻言心思一动，试探着问道。
“对，我听到你还声称‘这有效地帮助你掌握了魔药，从而不再出现听见不该听见声音，看见不该看见画面的情况’……”戴莉女士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非常肯定地道：
“你这样的话只能糊弄一下邓恩……我非常确定你绝对不像你自己表述的那样懵懂，呵呵，莫雷蒂先生，我想你应该已经总结出了扮演法！”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克莱恩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地反问道。
戴莉已经明确地知晓了“扮演法”……他在心里冷静地判断了一句。
“是的。”戴莉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收起略带戏谑的笑容，严肃地道：
“我想我们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彼此坦诚，我知道你总结出了扮演法，你肯定也知道我掌握了扮演法，哎，让人不愉快的是，我用了接近两年，才清晰地认识到，而你，成为非凡者才一个半月……”
听到戴莉的话语，克莱恩犹豫了片刻，接着坦然地笑了笑道：
“这是因为有你做我的榜样。”
他本来想说“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最终决定不给罗塞尔大帝再一次出现于自己耳中的机会。
“即使你从窥秘人的格言得到了灵感，从我的经历和表现里确定了想法，但只用一个多月就清晰地认识到‘扮演’，总结出属于自己的‘占卜家守则’，也足以证明你拥有出众的智慧和开阔的思维！比起某位被人广为赞颂的迟钝侦探，我认为你在推理总结上更加出色啊。”戴莉轻笑了一声说道。
“迟钝侦探？您是在说那位‘英雄侦探’吗？”克莱恩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也知道布雷恩侦探？他的名声都传到廷根了？”戴莉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之前听队长说起过您和布雷恩侦探一起击杀‘痛苦魔女’的事……”克莱恩说着将昨天和‘女巫’战斗的经过简单地和戴莉提了提。
“原来你们也遭遇了一位魔女……还遭遇了诅咒……”戴莉脸色有些凝重，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次露出笑容，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其实我没帮上什么忙，那位痛苦魔女是死在布雷恩侦探手里的。”
布雷恩侦探竟然那么厉害？可以单人击杀序列5？他果然就是“塔”先生吧！
不过侦探应该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靠着哪个组织，才能够出入那个类似梦境的危险地方，还拥有那么渊博的知识……
克莱恩正胡乱猜测之际，戴莉女士又转回之前的话题，她叹了口气道：
“一旦被教会注意到你掌握了扮演法，就要在女神的圣物面前许下承诺，订立誓约，不将扮演法告诉别人。
“所以我现在只能和你这种同样掌握着扮演法的人聊一聊，你本身的状态在你回答之前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所以我才敢于说出那个名词。”
“您是想让我将‘扮演法’透露给队长他们？”克莱恩若有所思道，他这会儿已经基本猜到了戴莉女士的来意。
“没错，我当初在立下誓言，被告知‘扮演法’的确切含义之前，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也就无法准确地提醒邓恩他们。”
戴莉女士说到这里，语气里透着一股明显的纠结，好半晌后才长出一口气，继续道：“邓恩他对我有些躲闪，我之前没想明白是为什么，还以为他在顾虑我之前的一些行为……但这次回来廷根，我主动向他敞开了心扉后，却发现他居然是在认为自己配不上我……”
女士，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不是深夜情感节目主持人。克莱恩嘴角微抽，强行忍住吐槽的冲动。
“他认为我在这个年纪就成为了序列6的‘死灵导师’，前途一片光明，未来会遇到更优秀的男士……真是可笑，明明是那样一个发着光的人啊，竟然在我这个污秽之人面前自卑……”戴莉女士自顾自地说道。
女士，你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心里同样在自卑啊……这算什么？既贪恋又惧怕彼此的光芒，反而不敢相互拥抱吗？
虽然我大体上猜到了问题所在……但我真的不是深夜情感栏目主播啊……请恕我无能为力！
克莱恩嘴角再次抽了一下，试图将话题转回原本的样子，于是郑重承诺道：
“我原本就打算借特别申请的事情提醒队长‘扮演法’的存在，有了女士你的解释，我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既然戴莉女士没否认她话里的“光明未来”，那就说明总结出“扮演法”这件事本身并不会被黑夜教会忌惮或者排挤。
戴莉这时候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了语气，笑着点了下头道：“很好，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小伙！我想等邓恩也快速晋升后，应该就不会再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了吧？”
女士，敢情你之前所说的什么‘主动敞开心扉’，就只是在对队长进行暗示？
作为一名“键盘强者”，克莱恩对这种没胆量的行为暗中表示不屑。
“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写信给我，等我，呵呵，等我成为大主教或者高级执事，了解到教会为什么隐藏‘扮演法’的秘密，我会暗示给你一些线索的。”
戴莉说完，又将召唤自己信使的方法告知了克莱恩。之后，她见时间已经超过两点，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目送戴莉的身形被一只奇怪的灵带着飞离了自己的家后，克莱恩才松了口气，并无声自语道：“死灵导师可真是厉害啊！不知道我以后序列6的能力会是什么，又会有怎般的特殊……”
……
铁十字街的一家旅馆里，风暴教会派来调查密修会踪迹的“秘术导师”斯图尔特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原本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心中想道：
“原来之前飞过去的灵体是戴莉女士操控的……呵呵，一个自己总结出‘扮演法’的值夜者吗？逻辑能力果然很强啊，没有走‘阅读者’途径真是可惜了。
“不过既然被我知道，那还是要写进报告中的，最多晚一两天提交……真是抱歉了。”
想到这里，他又查看起另一项用于侦察的“秘术”的反馈结果……
“这么快就有密修会的线索……会不会太巧了？”
……
廷根郊外，一栋有暗红色烟囱的房屋里，一只羽毛笔停下了在笔记本上的书写。
在绯红的照耀下，隐约能看到翻开书页中的文字：
“‘女巫’特莉丝不满廷根值夜者对她复仇行为的干扰，布置仪式诅咒了克莱恩·莫雷蒂，邓恩·史密斯，伦纳德·米切尔，由于没有防备……”
（一行文字被涂掉）
“不可思议的是，特莉丝失败了，三位值夜者竟然都没有被诅咒而死，克莱恩·莫雷蒂和伦纳德·米切尔竟然都毫发无损！只有邓恩·史密斯被诅咒影响，原本因为未知原因恢复的精神再度恶化，甚至到了失控的边缘。”
“克莱恩.莫雷蒂总结出了扮演法，还想要将其透露给邓恩，好在戴莉.西蒙妮和一位秘术导师的到来让他的话未能说完。”
“戴莉·西蒙妮在夜晚找到克莱恩·莫雷蒂，希望他能将扮演法完整告知邓恩·史密斯，可这个事情被与戴莉·西蒙妮一同来到廷根的秘术导师斯图尔特得知，他决定将其写入联合调查组的日常汇报里。”
“因斯·赞格威尔不希望联合调查组长久的滞留于廷根，于是主动将密修会的一些情报放了出去，但此举似乎引起了斯图尔特的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