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强削宗室、勋贵
先前朝廷的各种规矩,都是小打小闹修补,如果要彻底解决宗藩问题,必须要出台一部根本法令,作为后世遵循的准则。
因此,朱慈烺拟定旨意,出台了一份新的宗藩条例:
第一条、废除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三个宗室爵位,只保留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五个爵位。
第二条、废除藩王世袭罔替制,所有皇族宗室只能按普通世袭递减袭爵,到了第五代的奉国将军后,其子孙编入民籍。
第三条、所有皇族宗室,皆可自由离开各系藩王的封地,从事各行各业,如进行科举,当官或者参军,亦可经商,从此自食其力。
第四条、收回所有封地,藩王可自行招募军队,在两京十五省之外重新择地就藩,开疆拓土者,朝廷给予旌功赏赐,累功荫泽。
第五条、未来的宗室爵位封赏如外臣一样,全凭战功!只要为大明开疆拓土,或是为国立下大功者,皆可再度封王。
第六条......
自从嘉靖朝的削藩以后,带来了一系列的恶果,藩王后代们请爵,封赐,都要礼部拍板,而且随着明朝财政日益拮据,礼部对此卡的也越发严。
得不到名分的宗室,既没有国家养,更无法入民籍,自食其力的工作,别说干不了,朝廷也不许干,就此没了活路。
到了崇祯年间,好些宗室因为得不到名分,又不许出去工作,竟然活活饿死。
朱慈烺新订的宗藩条例看似苛刻,其实解放了几十万中下等的宗室,让他们有了新的盼头,当然了也必然会藩王等上层宗室人物。
得罪一小部分的人,造福大部分的人,这是朱慈烺最喜欢干的事。
那些世袭的藩王,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只要不指望带着这些钱填坟,随便拿出来练一支几千人的军队还是可以的。
其实明朝宗室是可以当官的,只是之前的条件有些苛刻,郡王以下有才能的人,经过考核为官的话,必须要放弃爵位,也就是“换授官职”。
有好吃好喝的,还是天潢贵胄的身份,谁愿意去混官场啊!
上百年来,很多宗室直接忽略了这条规定,继续潇洒度日。
不过大明的宗室中不是没有能人的,即便条件如此苛刻,老朱的子孙没有让人失望,依旧有人出来通过科举当官!
据史料记载,天启和崇祯两朝,皇族宗室一共出了十三名进士!有当过庶吉士的,也有当国子监祭酒的。
朱慈烺特意将放弃爵位换授官职这条废除了,准许以宗室的身份为官!
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施展!
世界这么大,还没地方安排了?
这次宗藩改革,说白了就是大浪淘沙,混吃等死只会越混越惨。
比如朱慈烺的亲弟弟定王朱慈炯,他可以混吃等死一辈子,如果他的后人四代里不出一个有本事的人,只能一步步沦为民籍,由皇族沦为平民,自己种地或者给地主当佃户......
作为始作俑者,朱慈烺的子孙亦是如此,后代除了嫡长子可以继承皇位,余者子孙都要走这条路。
几代下来,起码要少封十几个世袭罔替的王爷。
对自己都这么狠了,朱慈烺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勋贵,世袭罔替一并取消,只保留普通世袭!
皇族五世而斩,勋贵同样五世而斩!(按照最高的算,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平民)
天武元年八月,皇后的册封大典刚刚结束(大婚后才举行的册封大典),朱慈烺就宣布了大明爵位改革。
旨意一出,朝野震惊,多位朝臣上书劝阻,请求朱慈烺三思,从容审处。
奉天殿中,举着朝会自然离不开这个话题。
程国祥等内阁大臣心里是振奋的,皇族宗室的巨大开销一直困扰着他们很多年,如今这个历史遗留的大问题终于要被解决了。
孙应元等军机大臣则是没有反对,皇帝半年前就已经跟几名公侯勋贵们通过气了,现在正式提出来早在意料之中。
然而很多大臣不出意外的进行反对,他们言说此事涉及十几万宗室和勋贵的利益,不是小事。
又有人说,历朝历代,削藩都会引起动乱,更别说连勋贵一起削了,搞不好就得出事。
让朱慈烺没想到的,不少大臣借此机会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都察院副都御史高斗光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分封藩王制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若是藩王有罪,陛下可罚之,然藩王无罪,亦无权,陛下何故削藩?”
户部右侍郎王鳌永也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也以为不妥!藩王无罪,陛下夺其封地,断其王爵传承,恐生变乱!”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大群文官跳了出来,义正言辞的反对,后面还有不少官员持观望态度。
朱慈烺扫了他们一眼,道:“二十万宗室,再过几代,祖宗的遗泽就要被挥霍干净了,你们平日里不待见宗室,时而刁难一番,怎么今天反倒一个劲的反对了?”
都察院副都御史高斗光道:“祖制如此,陛下不可轻动!”
朱慈烺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在守门呢!
这些官员放着客观事实不管,一个劲的把祖制挂在嘴边,实则是了争夺话语权,似乎想要重整文官集团啊!
历朝以来,当皇帝都比当太子累,既要防止武将做大,又要防止文官抱团,不时打压这个,拉拢那个,整天算计的很辛苦。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的胆子很大!
他们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位皇帝,是一个敢背骂名我行我素的铁腕皇帝。
朱慈烺表现的很强势,直接道:“此事不用议了,就这么定了。”
他还是小瞧了一些人的“气节”,为了不让天武皇帝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保住自己这些士大夫的最后底线,立马有人昂着脖子跳了出来。
“陛下败坏祖宗,难成明君!”
说话的是一名叫胡之彬的老御史,他言辞极为激烈,大骂朱慈烺目无祖训,就算武勋上有点功绩,将来也不是一代明君。
此番言语,让朱慈烺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北京城的朝堂,有些那个味道了!
朱慈烺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当太子时不惧,现在当了皇帝,自然更加不惧。
他的回应很干脆,冷笑了一下,道:“拉出去杖毙!”
胡之彬被殿内两名大汉将军拖了出来,一路上高声大呼道:“即便臣被杖毙了,也能名流千古!还望陛下好生反省修德,只有内修德政,方有四夷宾服,八方来朝!”
朱慈烺笑了,这帮老东西把他们的好圣君太上皇忽悠废了,现在又过来忽悠朕呢!
朱慈烺忽然高声道:“别在午门廷杖,脏了皇宫大门,直接拉到正阳门外的秦淮河边!”
得知自己要被当着一群女人们的面北杖毙,御史胡之彬立刻急了,远远的大呼道:“你这暴君!士可杀不可辱!”
此举立即激起了一些朝臣的不满,顿时言论如潮。
朱慈烺隐隐感觉到,一些文武大臣,看似辩论爵位改革之事,实则在隐隐抱团就是针对自己。
他忽然意识到,作为皇帝,绝不能让大臣们一条心了。
武将还好,很少有人在朝堂上耍嘴皮子的,这些文官,必须把他们分成两派,互相之间找茬,自己作为皇帝居中,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朱慈烺看着他们越说越上头,脸色一冷,道:“此番爵位革新,以垂万世不易之规,若是有人不服,只管派人杀了朕便是!”
说完,朱慈烺拂袖而去。
他的这番话极重,众臣当场愣住,这种话谁敢接茬?
不过也给某些人提供了思路,能换掉皇帝自然最好......
第716章 愤怒的太上皇
慈宁宫中,庄重肃穆。
太上皇、周太后、朱慈烺、徐晨芸四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不太好。
太上皇朱由检得知爵位改革后,立即赶了回来,表示强烈的反对。
朱由检阴沉着脸,道:“朕已退位,本不该管前朝之事,但宗藩之事乃是家事,你要削藩朕不得不管!”
朱慈烺道:“父皇,儿臣此举不能说是削藩,因为大多数宗室没有封地,朝廷的官员不给他们足额的俸粮,很多人都活不下去的。
足额全给的话,朝廷的负担就会越来越重,您当过皇帝,应该比谁都清楚。”
朱由检的脸当时就沉了下去:“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嘛?宗藩和勋贵乃是大明的立国之本,你现在废了他们的世袭罔替,就是动摇大明的根基!”
历朝天子分封宗室诸侯,让其拱卫皇室,犹如藩篱,也可以说是上市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朱由检此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慈烺反驳道:“父皇,现在时代变了,这几年来,鞑子南下,流贼肆虐,事实证明我们朱家的现在宗室不具备巩固皇室的能力。”
连兵都没有,这帮王爷上哪跟藩篱一样巩固皇室。
大明的宗室,既不同于汉晋,又不同于唐宋。
汉晋宗藩裂土临民,犹如独立藩国,唐宋宗室不胙茅土,明以汉晋唐宋为鉴,对前代宗室政策的内容有扬有弃,形成大明特色宗室。
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还能世袭罔替,是理想的懒人生活模式。
朱慈烺又道:“宗室们和那些传承了数百年的勋贵们,现在只知驾鹰溜狗,花天酒地,他们的禄米来的太容易了,早就忘记了先祖们的武勇,长期以往就会成为国朝的蛀虫!
朱慈烺特别提到了郑王世子朱翊钟,让太上皇朱由检脸色更沉。
崇祯十三年时,郑王世子朱翊钟因私自贩卖奴役,违背祖制滥养食客,挥霍无度,被崇祯皇帝赐死。
说到这了,朱由检无力反驳,不满道:“你的那些武勋将领,现在不也是勋贵,你如此做,就不怕他们心生不满,不与你一条心了?”
朱慈烺笑了笑,道:“父皇多虑了,儿臣自登基以来,从未封过世袭罔替的爵位,唯有秦国公孙应元当初的靖武伯是世袭罔替,还是您给封的。”
天武军将领们的封爵,朱慈烺登基之时全部提了一个等级,北伐之后很多人再次提了一级。
爵位最高的孙应元,一年的时间从伯爵干到了国公,升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还嫌不够,要世袭罔替?
要是有人真不满意,朱慈烺就得找他单聊了。
这都不满意?干脆朕禅让,把皇帝让你来做好了!
这次爵位改革,再怎么折腾也影响不到天武军一系功臣的利益,起码目前为止基本没影响。
功劳再大,还可以封王嘛,郡王、亲王,金银财物,赏赐王府,海外田产。
一旁的周太后道:“皇儿,宗室们到底也是皇族亲戚啊,你不能为了省银子就不给他们活路啊。”
如此彻底的削藩,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周太后脸上有些不快,担心那些二十万宗室以后变成平民会没了活路。
朱慈烺走到周太后身边,为她轻轻的揉捏双肩道:“母后先消消气,皇儿并不是舍不得给他们那点俸饷,也不是不给他们活路,而是让他们更好的活出色彩!”
“皇儿几年前成立了一个皇家集团,下面拥有很多产业,涉及酒楼、铁厂、矿场、边贸、海贸等各行各业,从事人员多达几十万,皇家集团是皇室财产,皇儿肯定会优先考虑他们的。”
周太后听后,心中一暖,脸色也慢慢了好转了起来,这些亲戚只要不饿死就行。
她长出了一口气,才道:“看起来皇儿对此是早有准备了,从开始之时就已经想到了,是母后瞎操心了。
不过母后还是担心,那些个王爷们怎办,这可是也牵扯到他们的很大利益的,皇儿可也不要小看了他们。”
朱慈烺道:“宗室们也可入股皇家集团,一起出海做贸易,赚白番们的银子,皇儿会在皇家集团下面设置西欧罗巴公司......”
崇祯心头一震,暗道我怎么不知道皇家集团这么有钱?当初你发财了也不带带我?就眼睁睁看着我破产?
他有些生气道:“皇家集团,好大的场子!要是一些宗室不愿意加入呢?有口铁饭碗,为何要去劳作?”
见太上皇面色不善,徐晨芸连忙递了杯茶水给他,轻声道:“上皇请用茶。”
朱慈烺淡淡一笑道:“不愿加入咱们皇家集团的,朝廷会分给他们土地,朕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些禄米来之不易,不是下雨下来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百姓们在风吹雨打中辛苦劳作出来的!”
宗室亲王的禄米,每年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
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最低的奉国中尉每年二百石禄米。
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主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
按照现在天武军朝的粮价来算,一两银子两石米,亲王的俸禄每年只有五千两,奉国中尉只有一百两。
只要他们进入皇家集团,带着一票小弟到海外溜达一圈,每年随便混混也能搞到上千两白银,能入股的藩王分红会更多。
朱由检不屑道:“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拉拢了底层宗室,就能遏制藩王的怨气,你别忘了,底层的奉国中尉原都是世袭罔替!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靠努力去生活,也不是所有人都过得很潦倒!你砸他们的铁饭碗,他们不跟你拼命才怪!”
朱慈烺笑了笑:“拼命好啊,儿臣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跟我拼命,来了杀掉便是!”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变色,一旁的徐晨芸拽了拽朱慈烺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激怒太上皇。
果然,朱由检勃然大怒,当场摔杯子,喝道:“你还想屠戮族亲吗?”
朱慈烺肃然道:“连手都不愿伸的族亲,朕与之同族,觉得羞耻!大明也不需要这样的皇族!”
朱由检气的老脸发黑,当场拂袖而去。
当天下午,太上皇带着王承恩和几名随从,便衣出了南京城,驾舟而去。
第717章 大明董事会
趁着大婚期间将领们入京祝贺,朱慈烺同时召见了秦国公孙应元、靖国公黄得功,襄国公曹变蛟等几位天武系勋贵。
这些都是帝党的坚定支持者,朱慈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让这些一直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部下寒心。
乾清宫中,摆放着一大桌御膳,朱慈烺居和徐晨芸上首,孙应元、黄得功等勋贵封分坐两边。
见他们有些拘束,朱慈烺笑道:“今日只论家事,不谈国事,你们不用拘谨。”
“是,陛下!”众人应道。
在朱慈烺的示意下,皇后徐晨芸亲自为众人奉茶。
众人顿时诚惶诚恐,直呼万万不可。
徐晨芸含笑道:“你们是大明的功臣,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陛下常常跟本宫说,你们就像他的长辈,时刻护在他身边,也守护着大明,本宫自幼也是听着你们的故事长大的,打心眼里钦佩你们!”
说着她走向了下首第一位的秦国公孙应元。
孙应元连忙站了起来,摆手道:“臣怎敢劳烦皇后娘娘奉茶,万万不可!”
徐晨芸笑盈盈道:“秦国公,您是第一个跟随陛下的将领,陛下当初的东宫卫队也是您一手训练出的,陛下曾言,秦国公是第一个让朕有安全感的人。”
孙应元连忙拜倒,大呼道:“臣谢陛下信赖!”
接过茶水,孙应元再度像徐皇后道谢。
徐晨芸接着给靖国公黄得功奉茶:“靖国公,本宫在民间之时,就常常听说书先生讲您的故事,说您是大明第一猛将,陛下时常赞您忠愤直言,材昭武劲,天武军就是在您训练出的勇卫营基础上成就的。”
为人粗犷的黄得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断的搓手。
朱慈烺笑道:“不就夸你两句吗,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言笑了几句,徐晨芸又看向坐的笔直的曹变蛟。
她含笑奉茶道:“襄国公秉骁猛之资,所向摧败,北伐之际,所率万骑如履平地,追贼千里,时人曰:军中有一曹,万人敌也,流贼闻之心胆跳。”
曹变蛟起身躬身行礼道:“臣多谢皇后娘娘赐茶!”
一轮结束后,朱慈烺这才道:“你们都是看着朕长大的,今日这乾清宫之中,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以后多让你们家的夫人们进宫陪陪皇后。”
“是!”众人应诺道。
朱慈烺开始步入正题,道:“朕也不和你们客气什么了,朕问你们,你们府上的田地和铺子每年能赚多少银子?”
众人心中都是一愣,不知皇帝为何突然这么问。
本着对这位的了解,一些人心头第一感觉就是要查办某人了。
我们可都是有从龙之功的,而且一直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什么犯忌之事,这不该应该啊!
而且看陛下的脸上毫无怒色,一脸的笑容,刚刚皇后还挨个夸一遍呢。
黄得功撞着胆子道:“臣没有子嗣,家里没经营铺子,只有赏赐的万亩良田,雇佣了几百个佃户打理,每年卖掉余粮也就几千两进账吧。”
朱慈烺点点头,黄得功不善经营,夫人翁氏也比较保守,他的义子李钰现在是子爵,已经成家立业了,不用他操心。
孙应元跟着道:“臣府上比较富裕,名下有三十多家铺子,都在直隶,每年大概有三万两银子的进账。”
接着曹变蛟、李廷表等人纷纷报上家产,结果一看,还是孙应元最富有。
娶了个能干的老婆就是牛逼!
孙应元的老婆陈圆圆,出身货郎之家,原名邢沅,母亲早亡,在姨夫家长大,跟姨父姓陈,后来重利轻义的姨夫将她卖给苏州梨园。
二人婚后,陈圆圆就改回原名了,还给孙应元生了一儿一女。
听完几名心腹所报家产,朱慈烺叹了口气道:“一年两三万两银子,看似不少,可诺大的国公府、侯府,除去吃喝嚼用,再发些例钱出去,一年到头也剩不下什么,你们太穷了!”
“怎么,陛下您要给我们发银子?”黄得功嘿嘿笑道。
朱慈烺道:“可不得发银子嘛,你们要是一个个都成了穷光蛋,还有谁再跟着朕干?”
众人一听,脑袋上出现一排的问号,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章程。
朱慈烺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朕此次叫你们来,一是叙旧,二是给你们后人一个金饭碗!”
“朕名下有个皇家集团,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德庄火锅、东北烧烤楼、中华楼、锦江之星、明商银行、山西车行、明郑船队、太平、汉阳两大铁厂.......这些都是皇家集团名下的产业。”
朱慈烺只是简单说了几个,除了李廷表和徐盛,其他几个勋贵眼睛已经瞪大如牛眼。
都说皇帝富有四海,眼前这位真是绝了,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多家产,不过听名字,有不少是抄家所得吧!
只听朱慈烺道:“朕有肉吃,就不会让你们舔碗、让你们的后人喝西北风,削藩削爵是国事,朕今天跟你们议是的家事。”
接着,朱慈烺开始分股份,参加御宴的勋贵每家都得到皇家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
百分之一看似很少,但在体积庞大的皇家集团占百分之一的股份,一年起码有着十万两银子的分红。
随着皇家集团越来越大,逐步开辟海贸,朱慈烺决定将皇家集团真正打造成东印度公司的模式,主打海外市场,在海外建立据点殖民地,垄断贸易。
皇家集团也要建立单独的武装力量,主要由天武军退役人员组成,也在海外当地招募人员。
未来的皇家集团,将会以皇室为主、勋贵为辅的行事进行,相当于一个董事会,皇帝是董事长,勋贵是董事会成员。
朱慈烺向几个勋贵详细介绍了一下皇家集团未来的模式。
皇家集团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商业团体,除了给大明财政部交税,不属于朝廷任何部门。
但所有的政治活动必须服从大明的利益,也就是与朝廷政策不能唱反调。
为了防止未来皇家集团出现大财团干涉朝廷政策,朱慈烺规定,二者互不统属,董事会决策权在皇帝。
皇家集团与朝廷的关系纽带,就是大明皇帝。
无论以后多少藩王和勋贵入股,皇帝至少占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把持绝对的控制权。
说白了,皇家集团的性质是皇庄,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能带宗室和勋贵们出去跑骚,已经是财神爷散财性质了,总不能把财神爷的神格也丢了。
股份可以世袭下去,但同样作为义务,勋贵们每年有各自的任务,这银子不能白拿了。
讲了半天,孙应元等人这才明白,其实陛下是在搞公私分离,把宗室和勋贵的负担从朝廷转到了皇家集团,从政治上的世袭,转到经济上的世袭,而且主场在海外。
皇家集团既可以作为勋贵和将士们的养老之地,也是为大明开疆拓土的急先锋。
集团雇佣兵先开道,土地归属大明,经济经营权归集团,打不过的话大明正规军再出海作战.......
最终,朱慈烺再度说道:“朕可以向你们保证,今后皇家集团赚的银子会更多,如果经营好了的话,每家一年分到上百万两的银子也是可以的。”
勋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看来天子还是想着自己的,真没跟错人!
只要大明皇帝在,皇家集团在,自己的子孙后代,即便不成才不能为官,也不会沦落潦倒。
当然了,混吃等死的后人,即便给他金山银山,还是会败光的。
朱慈烺自然考虑到这一点,正着手建立集团内部的各项制度,力争让未来的皇族和勋贵后人,具备开拓意志,把生意做到全世界。
乾清宫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天这桌御膳,影响了未来世界的数百年格局。
第718章 机会来了
当朱慈烺召见天武军一系勋贵时,几名南京勋贵也在宁晋伯府相聚。
自打上次勋贵逼宫事件后,剩下的一些南京勋贵这几年过得很低调,也很悠闲。
宁晋伯刘允极放下了朝中所有官职,一直在自己的伯爵府中,平时弄弄花,品品茶,似乎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然而人得到权力后,再让其失去,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得开呢!
只要没有输得浑身精光,必然还会去想着再拿回来的,况且现在的危机更大。
按照新的规定,宁晋伯的孙子将会承袭男爵,在下面就要变身平民了。
伯府后院客厅中,宁晋伯刘允极、南和伯方一元、东宁伯焦梦熊、安城伯张国才、洛中伯黄九鼎、成安伯郭祚永诸人齐聚一堂,密议爵位改革之事。
上次在金玉阁被徐盛揍成猪头的刘斗基也在,他重新镶嵌了几颗大金牙,勋贵们这次聚会的名义是祝贺他有了继母......
宁晋伯刘允极吸取了上次魏国公徐弘基密谋的教训,为防止锦衣卫藏身在房中,他在开会之前早早封闭了书房门窗,用毒烟在房里足足熏了两个时辰,真正做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清理。
开会之时,他命令整个后院都不许有下人出现,四周屋舍上还布置了一些火铳手,居高观察四周,其防卫可谓是密不透风。
宁晋伯刘允极率先开口道:“诸位,今日相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事你们怎么看?”
“皇帝太过分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狗屁注意!”南和伯方一元率先说道。
“本想天下太平之后能有个安稳日子,谁曾想到,等到的不是恩赐,却是灾祸!”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群情激奋,声音一个赛过一个,宁晋伯刘允极笑而不语,只要大家同仇敌忾,团结一致,相信能解决一切困难的!
他咳嗽了一声,压了压手道:“诸位,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小皇帝违背祖制,那些文官们第一个不放过他,还会变着法子阻止的!”
大明朝上百年来,文官们不就是靠维护祖制提升自己存在感吗?他们以维护祖制为幌子,遵循心中的“道义”,抱团抗争皇权。
这种情况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崇祯朝的老臣依旧很多。
要想彻底改变这种情况,除非接受义务教育的那帮小家伙们成长起来,进入朝堂。
那些年轻一辈的孩子从小接受洗脑教育,小学课本里灌输者开疆拓土的新潮思想,他们视天武皇帝为神灵,长大后自然死命效忠。
刘允极的话提醒了一些勋贵,有人立即道:“藩王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么一来,他得罪了所有藩王,只怕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洛中伯黄九鼎摇头道:“这些还不够!如果小皇帝真要硬来的话,像当初收拾魏国公那样收拾我们,我们没兵没权的又能如何?”
响起神烈山血祭之事,众人心头如泰山压顶一般,沉闷的似乎喘不过气来。
当初是勋贵和士子、商人联合起事,还不是被杀的血流成河的?仅仅几天时间,所有对抗新政者就被天武军杀的干干净净的。
现在只靠自己几个伯爵,外加一些文官,还有一批不知实力如何的藩王?能成事的概率不大呀!
只听刘允极打气道:“此时的藩王不同往日,他们可以募兵了!我们要做的,是协助他们,让他们先起事!”
“如何协助?”
说话的是驸马都尉齐赞元,他是遂平公主的驸马,公主早薨,齐赞元在李自成攻入北京时溜了出来,一口气跑到了南京。
让他失望的是,任凭自己怎么舔,天武皇帝并没有给他任何安排,齐赞元内心一直抱怨。
“舆论!那些被小皇帝打压的文人,他们不是有笔吗?让他们写书!写新皇逼父夺位,给藩王们起事创造条件!”
刘允极端起茶杯轻啄一口,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天下舆论是致命的,等藩王们一个个起事了,我等再趁机奉迎太上皇为复位,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众人听后,心中都是一惊,原来宁晋伯还有后手呢,不愧是靠夺门之变起家的勋贵,佩服!
听闻太上皇坚决反对爵位革新,还被气走了,得想办法把他找回来当皇帝。
搞臭天武帝的名声,迎立太上皇复位,这是目前最好的手段,也是最容易的办法!
有这位圣君在,崇祯朝的一些老臣们的抗拒之心就小了,起码藩王、勋贵和文官们能站在一条线抵制新政了!
厅中众人立时精神一振,看来是时候反击了,我们的夹着尾巴做人的苦日子看起来是到头了。
俗话说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向谨慎的成安伯郭祚永沉吟道:“小皇帝的爪牙太多了,此次我们行事还是要考虑周全,避免出现什么差错。”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前辈的血迹犹在,成败在此一举,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命太长。
见有人紧张的喘着粗气,刘允极再次鼓舞道:“诸位不必太紧张,以前魏国公他们在明处,小皇帝一直在示之以弱,在暗处,使他们麻痹大意了栽了。”
“这次不一样了,皇帝的底牌早已暴露,我们又经过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现在是皇帝在明,我们在暗,只要我们谨慎一些,他不会往我等身上想的。”
“只等我们趁着大乱,给皇帝来个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几名勋贵得意的笑了起来。
其实众人表面看似轻松,实则内心慌的一比,面对那位心狠手辣之辈,此次胜算有多大?
不抗争又能如何?再传三代家里就要变成自己讨厌的贱民了,谁能不慌?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甚至有人在心中盘算着买凶暗杀。
宁晋伯刘允极的目光扫过每张脸庞,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神色。
直到晚上,众人才相继离开宁晋伯府,一副喝高了的样子,全都在飙演技。
第719章 晋王的野心
山西太原,晋王府。
年仅三十六岁的晋王朱审烜威仪凛然,步履稳健,带着一群晋宗子弟拜倒在香案前,迎接圣旨。
传旨太监韩三满面严肃,缓缓展开手中黄绢,字正音圆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凡郡王子孙,有文武才能,堪任用者,经朝廷考验,直授官职,其升转如常选法......”
“凡是宗室陈述请求,均为之向陛下汇报,并引荐贤才、记录得失等。”
韩三声和韵稳的念了半天,跪在案前的晋王朱审烜却越听越怒,他身后的晋王一系宗室们,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整个大明王朝,不管是皇位还是王位继承都需要严格恪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制度,这是不变的祖宗家法。
新皇登基才两年,他就要削藩,还是如此彻底的削藩,太让人心寒了!
晋王家族就藩太原已经延续了二百七十余年,这些年来,塞上风云突变,蒙古来多次南下,流贼到处肆虐,晋王一脉没有败在外人之手,却最终断在自家人手里。
可悲,可叹啊!
朱审烜内心的愤怒就像是个将要爆发的火山,然而数年前天武军强行兵入山西抄了八大晋商,还杀了那么多人,给了晋王府极大的震慑。
朱审烜只得强行忍住,目前自己没兵没权的,强行对抗只会死路一条!
想想第二代晋王和第三代晋王,哪个没被燕王一系的人整过?不是被削去王号就是被囚禁凤阳高墙。
当听到圣旨最后时,朱审烜低垂的眼睛忽然一亮:“恢复三护卫,藩王可以募兵了?”
他的心跳逐渐加速,心情越来越激动了。
“如或有犯、宗人府取问明白、具实闻奏,轻则量罪降等,重则黜为庶人,但明赏罚,不加刑责.......”
韩三继续念着圣旨,后面这些提出了宗室的优待权,然而朱审烜已经听不下去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拉队伍,和买枪造炮的事。
按照太祖的定下的规矩,藩王可以有自己的王府和军队,每个藩王有三个护卫,一个护卫的人数是三千到一万九千人,三个护卫也就是最少九千人,最多可达五万七千人。
现在小皇帝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抽风了,既削藩又放兵权,一副很不专业的样子。
朱审烜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要募兵重建三护卫,他自然倾向选择满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拉起五万人的军队!
历史实践证明,有兵才是王道!即便不争夺帝位,也能自保!
朱审烜早就对朱慈烺不满了,八大晋商被抄家,晋王府的生意损失惨重,当年他光是上书就上了五道,请求崇祯皇帝下旨释放八大晋商。
宣完旨意后,韩三笑道:“晋王殿下,陛下说了,晋王府可以入股皇家集团,每年都会有分红利润......”
韩三将皇家集团的规模和制度仔细的说与他听,朱审烜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大兴趣。
还得去海外?抱歉了,寡人土生土长的内陆人,不习惯吹海风!
相比王位世袭罔替,这点蝇头小利算个屁,天武帝瞧不起谁呢?
笑呵呵的送走了传旨太监,朱审烜迫不及待的找来几名心腹,商议募兵之事。
交代完所有事后,朱审烜长出了一口气,不久之后,自己也会有数万大军了,名副其实的诸侯王啊!想想就让人开心!
不过他也很清醒,即便按照满编人员,区区五万多人,还是干不过朝廷啊。
朱审烜盘算良久,觉得还得学习当年的燕王朱棣,联合其他藩王。
山西还有代王,可以好好联络一下,河南的藩王更多,他们肯定也炸锅了!可以就近联系一下。
同时,朱审烜将目光投向了北方归化城的蒙古人。
明军扫平草原后,大多蒙古人跑到了归化城投奔了土默特部的河套地区,而归化城就是土默特部的大本营,仅邻山西的宣府和大同。
......
晋王府大张旗鼓的募兵之时,有一位身穿黑衣的和尚出现在王府前,求见晋王。
求贤若渴的朱审烜没有嫌弃人家,当下抽空与之见了一面。
双方会面后,朱审烜带着招牌式的微笑,而那黑衣和尚则是一直沉默,半天一个屁都没放。
就在朱审烜等到不耐烦之时,这个沉默的和尚突然开口了:“晋王殿下,贫僧愿辅佐您!”
朱审烜愣住了,他仔细的看了眼这位毛遂自荐的大和尚,微微一笑,道:“此话怎讲?”
老和尚宝相庄严,看似很正经,说起话来却很吓人,他言道:“大王若肯接纳贫僧,每月只需开出纹银百两,贫僧愿送一顶白帽给大王!”
“放肆!胆敢咒骂晋王殿下!”晋王府的仪卫正大喝道。
送顶白帽子,你他娘的是想干嘛?
朱审烜闻听此言,却是勃然变色,王子上面加个白,不就是“皇”字吗?这老和尚知道自己想造反?
他快步走到老和尚面前,低声斥道:“你大胆,不要命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面露深沉,意味深长道:“要命也不会来此地了。”
说着,他笑而不语,坐在地上闭目打起坐来。
朱审烜愣住了,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啊,他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老和尚,忽然面色一惊。
黑衣!和尚!黑衣宰相!
朱审烜面色一抖,忽然想到当初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历史上最著名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也是这副打扮!
他试探性的问:“敢问高僧名讳?师承何人?”
老和尚宝相庄严,双手合十道:“贫僧姚知天,乃道衍祖师的传人!”
朱审烜嘴角一抽,暗道还真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传人,还有这名字起的,真好!
沉默了一会儿,朱审烜负手而行,从他身边走过,语气镇定道:“随寡人进殿。”
背着老和尚,朱审烜的嘴角慢慢扬起,看来自己也是天命之人,这天下,寡人来了!准备天翻地覆吧!
晋王率先进殿后,老和尚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细微冷汗,长呼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总算骗到一个了.......”
第720章 皇后有喜
乾清宫,灯火隐隐跳动。
龙案上,朱慈烺埋头处理着奏章,还有一份份关于各地藩王的情报。
按照朱慈烺定下的时间,各地藩王在明年开春后必须前往海外或塞外。
据了解,藩王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招募军队了,其中以晋王和靖江王最为积极,所招的护卫都是满员编制,其他藩王少则也招募了数千人马。
根据晋王和靖江王的奏报,他们所选的封地分别是河套与吕宋,需要大量的人马进行攻伐,希望朝廷批准其购买火器。
河套现在还被蒙古人占领,吕宋则是西班牙人占领,都属于硬茬子,想要干他们,购买火器理所应当。
尽管知道这两个家伙有想法,朱慈烺依旧显得十分大方,痛快了批准二王的奏请。
反正你们练兵又不花朝廷的钱,想练多少就练呗,就算练好以后也不一定是你们掌管......
处理完政务之后,已是晚上,朱慈烺沐浴后这才前往坤宁宫。
皇后徐晨芸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朱慈烺虽然事物繁忙,但还是每天尽可能的去坤宁宫陪她。
且每天早晚都要陪着徐晨芸在坤宁宫后的内花园散步,即便晚上不在坤宁宫中休息,也会陪着她安睡后才离开。
见朱慈烺回来了,徐晨芸没有起身,只是抬头微微一笑道:“陛下的事情都做完了吗?臣妾这里还有一份文章要写,你等一下吧。”
朱慈烺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认真的看着她。
身孕前几个月,每天都会吐,且心情很差,皇后还能如常工作,保持情绪,足见其性格和坚持。
徐晨芸很快忙完了,起身来到朱慈烺身边,微微一笑道:“让陛下久等了吧。”
朱慈烺拉着她抱坐在自己怀里,道:“每天不要太累着了,多注意休息,尤其是晚上,一定要保证睡眠充足。”
徐晨芸笑道:“陛下放心吧,现在还早着呢?”
朱慈烺伸手轻轻在她的小腹上抚摸着,道:“朕今天给钟鼓司下旨了,让他们派一队女乐过来,以后每天给你弹一些静心定神的曲子,也给小太子进行胎教。”
徐晨芸的脸色带着一丝忧虑,轻声询问道:“如果臣妾生的是公主,陛下会不会不开心?”
按照大明的皇位继承制,只要皇后生出儿子,不管是皇几子,前面有多少个妃子已经生出皇子了,皇后所生的第一个皇子,都会被立为皇太子。
不怕生的迟,就怕生不出皇子。
包括朱慈烺,大明至今十七代皇帝,只有六位是皇后所出(朱棣出身有争议),上一位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正德皇帝朱厚照。
身为皇后,为皇子之事感到担忧实属正常。
朱慈烺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道:“不管生男生女,朕都喜欢,不准你乱想。”
徐晨芸满脸的欣慰,但还是希望自己能生个皇子,毕竟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喜欢皇子。
帝后二人坐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些关于孩子的话题,最后朱慈烺道:“时间不早了,朕今天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徐晨芸摇了摇头,笑道:“不行,今晚陛下得去承乾宫杨妹妹那里。”
自从大婚之后,朱慈烺相继纳了杨国柱的孙女杨月柔,还有宋应星的孙女宋芳华,端庄贤淑的宋芳华受封皇贵妃,活泼可人的杨月柔受封贵妃。
朱慈烺摸了摸鼻子道:“杨贵妃她还小......”
徐晨芸面露惊诧:“十六岁了还小?臣妾可是听说,以往的后宫嫔妃大多十三四岁就进宫了。”
她似笑非笑道:“杨贵妃可是陛下的小迷妹,人家入宫已经一个多月了,你总该给人家一个交待吧,臣妾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今晚。”
朱慈烺呆了一呆,眼珠一转,确实不能冷落了其他两位妃子,不然就要有人妒忌皇后了。
徐晨芸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握着他的手,恳求道:“陛下今晚就去杨贵妃那里吧,臣妾已经答应她了。”
朱慈烺似是不愿的叹了口气,又将徐晨芸抱住,轻轻道:“好,朕等你睡着了之后就去,好不好。”
......
离开坤宁宫后,朱慈烺一路哼着小曲前往东六宫的承乾宫.......
殿内,杨月柔身穿一件月白色对襟褂衣,腰缠博带,衬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她俏脸喜中含羞,轻轻说了一声:“陛下终于来啦!”
说完,她看了一眼朱慈烺,快速低下头去,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朱慈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精致小巧的面容四周,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未经梳挽,自由的垂在挺立的胸前。
细细看去,她颈项下露出滑如凝脂的肌肤,与秀丽的乌发形成强烈的对比,散发高度诱惑力。
朱慈烺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合法的诱惑力,退去太监侍女后,他慢慢走了过去,很男人的将杨月柔横抱在怀里,
感受着怀里充满弹力的身体,胸腹紧密相贴带来的美妙感觉,朱慈烺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是不是等急了?”
杨月柔嘤嘤一声,将头埋在朱慈烺的肩上,娇羞无限道:“陛下真坏,这样问臣妾,可叫臣妾如何回答......唔......”
话还没说完,双唇早己被朱慈烺吻住。
面对老司机的攻势,杨贵妃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搂着朱慈烺的脖子,热烈的回应起来。
一阵魂销意软的激情香吻,练过武的杨贵妃很给力,攻势很猛,大大出乎了朱慈烺的意料之外。
天武皇帝感觉自己遭到了挑衅,皇者岂能允许她人挑衅?
他立刻展开了强大的反击!
朱慈烺把己经娇喘细细的杨贵妃抱到塌边,砰的一声将她如羊脂白玉般的娇躯,抛在厚软的床榻上。
杨贵妃似红如火的脸上千娇百媚,她杏眼含春的看了朱慈烺一眼,星眸半闭,呢喃道:“我的皇,妾身早已盼着这一天了......啊......”
朱慈烺一向是能动手就少哔哔,立即展开了行动,以势压人。
承乾宫中,被浪滚滚,红鸳绞缠,整座寝宫顿时充满了盎然的春意。
第721章 谣言四起
宫里的氛围春意盎然,然紫禁城外的氛围却有些诡异。
一道道谣言在直隶各处弥漫,使得人心惶惶。
这些谣言,有的说天武皇帝违背祖训,大逆不道,逼父夺位。
还有的说天武皇帝勒死血亲,迫害宗族,擅杀大臣,侮辱士子,刻薄功臣等等。
谣言列举诸多事例,如崇祯九年时,太子朱慈烺未经圣上许可,私调兵马出城出击建奴。
被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语激后,不顾天子阻拦当殿提剑砍杀御史。
事后还仗势兵围承天门,想要夺位,最终被睿智的天子制止控制在宫中。
阴险歹毒的朱慈烺最终使用计谋,逼迫天子让其南下,进一步的坐大坐强,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面对东山再起的李自成,朱慈烺养寇自重,故意放任流贼肆虐中原,以致流贼陷神京,造成了千古之惨变!
此外,有人增加了大量的小说笔法的描写,如崇祯皇帝南下刚刚抵达南京,太子朱慈烺便下令将之囚禁在宫中,逼迫皇帝退位禅让。
为了争取可信度,太子朱慈烺还逼迫崇祯皇帝下了一道罪己诏,最后才传位,以证名正言顺。
朱慈烺当太子时,素以飞扬跋扈,肆无忌惮闻名,杀起朝臣士绅毫不手软,此等暴君,如何能继承君王大位?上天能准许?
又如崇祯皇帝曾反复训斥太子朱慈烺,说他心狠手辣不适合继承帝业,反而对三皇子朱慈炯赞赏有加,一看到三皇子就满脸笑容,十分高兴。
甚至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城的前夕,崇祯皇帝还写下一份遗诏,有意将皇位传给三皇子朱慈炯,并早早将三皇子送出北京城。
但由于奸诈的朱慈烺阴谋行为,胁迫了皇帝,使得合法继承人定王朱慈炯没有接到这一旨意,皇帝本人也被挟持南下,囚禁宫中。
定王本人更是遭到训斥,无耻的朱慈烺深知要剥夺他的王位,此番爵位改革,就是针对定王......
这些谣言的内容非常劲爆,描写手法也很独特,让人读起来不禁极度痛恨朱慈烺等奸邪小人篡位之余,还对崇祯皇帝报以极大的惋惜。
为了打击朱慈烺,谣言还对崇祯进行了无敌粉饰,重新装扮了一番,高度赞扬了好圣君。
所有清军入关,李自成崛起,皆是太子朱慈烺养寇自重所致!
崇祯皇帝仁义无双,不忍对付亲子,却被卑鄙的朱慈烺反噬!
最后谣言的作者发出感叹,天地不公,正义何时才能降临?好人何时才能有好报?
这些传言在大江南北传开了,各茶楼酒肆,沸沸扬扬的,让人悚然而惊。
乾清宫中,一名锦衣卫颤颤惊惊的将这些内容读出,引得殿中的内阁和军机大臣们个个愤怒无比。
李岩出列道:“陛下,这些谣言,经过细心整理,所传甚广,扩散的速度也是极快,必然有人在暗中谋划。”
朱慈烺冷笑一声,问:“李廷表,可有查处谣言的源头?”
李廷表对朱慈烺恭敬道:“回陛下,这些谣言并非从一处传出,全国各地都有流出,多以民间史书和野史记载为主,参与的人极多。”
“根据锦衣卫掌握的情报,这些谣言的源头并非在直隶,也不在江南,而是从江北传来,锦衣卫最初确定是在山东,若要具体确定何人,还需要一些时日。”
说着,李廷表颇为自责,光顾着忙南洋那边,没想到北方出了这么大事。
朱慈烺面如沉水,他很清楚这些谣言对一个皇帝的影响有多大,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搞了那么多革新,得罪了众人势力,不也被搞的声名狼藉。
说什么弑父篡位,杀弟逼母,名声臭了数百年。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雍正不是篡位的,人家的诏书用满汉等多种文字写的,怎么改?
就是这种低级的谣言,也有很多人相信,没办法。
关键针对朱慈烺的这些谣言中,并非全是谣言,比如擅长大臣,逼死血亲周奎,朱慈烺确实做了。
就是这种真真假假掺在一起的,才最恶心人。
朱慈烺随手拿起了案上一份谣言的逆书,语气轻松道:“有人给朕安上了十大罪名,把朕说成了史上第一暴君,爱卿们如何看待?”
内阁大臣杨士聪脸色涨红,大声道:“这些狂犬吠日的疯话,辱人智力,臣不屑去听,请陛下也不要理睬!”
朱慈烺笑道:“朕本也不愿理睬,只是有些人憎恨朕的新政,到处造谣,如果天下百姓信以为真,新政将无法推行,那又如何啊?”
杨士聪道:“臣会让翰林院诸官每人写一篇文章,斥责这类龌龊无耻之人!”
朱慈烺眼皮一翻,翰林院这群人一个文绉绉的,写出来的文章有几个百姓能看懂的。
内阁首辅杨廷麟道:“太上皇禅让之时,文武百官俱在,朝臣们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外人不知,百姓们很容易被这些言论影响......”
略微一顿,杨廷麟沉着脸道:“臣建议加大搜查力度,烧毁所有逆书,凡是传谣者,皆抓!”
朱慈烺眉头一挑,搞文字狱吗?被逼急了的雍正就是这样做的。
如此一来,这动作太大了!
此时朱慈烺考虑的不是这些谣言,而是究竟是谁在搞事情,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藩王、勋贵、文官、士子、商人,哪个阶层都有可能。
不过朱慈烺细细品味了这些谣言,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篡位这个词上,这才是这些谣言的核心。
对方应该会在不久之后有大动作。
朱慈烺忽然询问吴忠道:“太上皇现在何处?”
吴忠回道:“太上皇乘舟而去,此时应在湖广境内。”
“躲得够远的。”朱慈烺嘀咕了一句。
沉吟片刻,朱慈烺道:“去派人将太上皇请回来,大张旗鼓的请回来,让沿途众人瞧瞧,朕究竟是如何囚禁太上皇的!”
囚禁崇祯皇帝?老头子这两年比谁都能跑,直隶的几个府他哪个没去过?光是园子都好几处!
最终,朱慈烺将掌管言论的礼部右侍郎革职,命新任侍郎彻查此事,礼部管制下的几大报社同时进行辟谣。
各地官府烧毁所有逆书、捉拿刊印此类散布谣言书籍之人。
朱慈烺又命东厂和锦衣卫顺藤摸瓜,务必寻找幕后主使!
第722章 宣府
天武二年十一月,宣府镇。
宣府南屏北京,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是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大明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
一名头发凌乱的青壮小伙站在喧闹的屯堡外,听着熟悉陌生的乡音,鼻子蓦地一酸。
他眼中有着泪水,自语道:“爹、娘,我终于回来了!”
年轻人便是崔响,多次从辽东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天武元年的辽东战事结束后,崔响便前往抚顺老寨寻找父亲,然而他父亲崔英泰已经去世两年了。
常年在战场上的逃生经验,让崔响摸了不少躺在地上“战友们”的口袋,发了一笔小财。
厌倦了军武生涯的崔响,重新安葬了双亲,果断离开了辽东,在长城周围四处游荡,希望能顺着长城回到念念不忘的老家宣府。
这一路上,官路两侧田亩交错,地里的庄稼虽然说不上多么茁壮,但长势也是青翠可人,整齐划一。
一眼看去,就仿佛当年崔响远远观望过的天武军骑兵阵营似的。
崔响站在田头,向田中干活的农人问道:“劳驾,大哥这里是不是宣府镇的地界?”
干活的农人汉子站起了腰,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道:“小伙子,这就是宣府镇的地界了,再往前走二十几里就到小镇上了,听你说话有些乡音,莫非小哥也是宣府人?”
崔响道:“回大哥的话,我确实是咱宣府人,在七岁那年全家被鞑子掳走到辽东作了包衣,新皇收复了辽东,我这才得以脱身,想着回到故乡,将来能落叶归根。”
汉子听后一阵唏嘘,暗道这孩子真可怜,当年建奴从宣府入关,掳走了太多的汉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翠绿的庄稼,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小哥如若不嫌弃,正午就去我家吃上一口,估计这会儿你大嫂也准备妥当了,前去歇歇脚,也好走完剩下的路。”
感受到家乡的淳朴,崔响有些感动:“那就叨扰大哥了。”
一顿饭吃的很快,却给了崔响很大的震撼,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庄稼汉一顿晌午饭竟然如此丰盛,有肉、有面、有小菜,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让人踏实。
到了镇上崔响更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东瞧瞧西望望,多少次午夜梦回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却是早已变了模样。
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模样,平整的路面、林立的楼宇、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虽穿着朴素但是却干净整洁,再也没有了边塞穷困之地的模样。
人们披着夕阳的余晖在街上散步,人群之密集比他记忆中的赶集还要热闹。
街道上的说书人不时还讲着镇朔将军杨国柱的英勇事迹,还有杨家小姐受封贵妃之事。
正当崔响沉浸在家乡的美好之时,钟楼上传来急促的钟鸣,警示着人们有敌人逼近。
崔响面色一沉,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趴,只听大地微微震颤,远处有大量的骑兵奔来。
崔响像被针扎一般又猛地从地上跳起,口中大喊:“敌袭!”
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半晌人群轰然而散,四处奔逃。
无处可去的崔响找了一个角落藏了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个凶悍的蒙古人兴奋地呼喊着杀入了小镇中,逢人便杀遇人就砍,到处洗掠。
夕阳的余晖中在此时也变得不再美丽,血流成河的道路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妖异,就像是来到了十八层地狱一般,夹杂着哭嚎、惨叫,把崔响尘封十年的记忆抽离出来。
他不知道这群被明军打怕了的蒙古人为什么忽然再次南下,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
忽然间有马蹄声靠近,生死存亡就在刹那之间,崔响看准了机会一把推开了身前遮掩的杂物。
眼前的蒙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战马也受到了惊吓向前猛地一窜,将背上的骑兵甩了下来。
崔响抓着一根尖锐的木棍猛的扑了上去,骑在汉子的身上重重的刺了下去......
当日,宣府镇各堡狼烟四起,驻防宣大的北军都督府天雄军各部频频调动,围剿追杀这部胆大包天南下抢掠的蒙古人。
塘报传到南京,引起了朱慈烺的震怒,他实在不明白,归化城的蒙古人哪里来的勇气南下的?
归化城是驻牧于土默川的蒙古族首领阿勒坦汗模仿元大都建设的城池,位置在大青山之阴,黄河之滨,规模较大。
该城竣工后,明廷赐名为“归化城“,当地蒙古族人给她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库库和屯“,又译为“呼和浩特“。
归化城处于土默川平原,也叫前套平原,大明后期历代皇帝都想收复此地,崇祯当皇帝时还在一次殿试中专门出题,如何才能收复河套?
怎么收复?当然是打他妈的!
能动手就别废话,在简单征集了内阁的后勤预算后,朱慈烺立即下旨,令北军都督府出宣府、大同二镇,自东线出击,西军都督府出陕西北上,打下归化城,收复河套。
这个时候,陕西巡抚孙传庭传来密报,称最近有大量士绅暗中联合作乱,抵制新政。
奏报中,孙传庭请示准备大规模的清洗一遍陕西士绅。
朱慈烺认真看了下奏报,陕西等地依旧有小规模流民作乱,主要在一些士绅的暗中操控下,扰乱社会治安,也有一些是占山为王的顺军残部。
陕西一些地方受灾十几年,民乱最重,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是从这里跑出来的。
除了流民,士绅的根基也很深,这些人为了巩固自家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连万历朝的巡城御史秉承太祖定下的制度禁令杀牛,都被人揍成那副模样,在利益面前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一些农民没读过书,最容易被人忽悠。
综合陕西和山西的情况,朱慈烺隐隐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思考良久,朱慈烺批红,谕令孙传庭只管放开了杀!进行大清理,只要参与作乱的,皆杀!
不遵律法,抢掠,判打板子的直接判刑,三年起步!
判三年的直接判十年,判十年的流放东番。
朱慈烺就是要广兴大狱,弄个几十万上百万人口,往东番海外移民,强制改造建设,边远地区就靠这些人建设了。
第723章 孙之獬
山东济南府,淄川县。
孙府后院,一名五十多岁的瘦弱老者躺在太师椅上,手中捏着《皇明时报》,发出快意的笑容。
“辟谣澄清又有何用?无知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老夫的那些言论。”
这老头名叫孙之獬,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殿试后被选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干过检讨,资质和内阁首辅杨廷麟有的一比。
孙之獬在天启七年时当过顺天乡试考官,门生故吏不少,崇祯初年被列入阉党逆案,革职为民,一直在家混日子。
原本指着身上的功名和士绅的身份混口饭吃,小日子过的也挺滋润的。
朱慈烺登基之后,孙之獬多次去南京托关系想恢复官籍,弄个知府或者知县干干,然而频频被吏部拒绝。
自从天武新政取消了士绅的诸多待遇,孙之獬的身家立马缩水一大半,小日子变得日益清苦,不由得心生怨恨。
你是皇帝又如何,你砸我饭碗,我也砸你饭碗!
在这种情绪之下,孙之獬开始写书骂人了。
打不过只能骂了,皇帝最怕什么?名声臭了!
名声臭了,新政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崇祯太上皇不是禅让吗?那我就写你逼父夺位!
你不是赐死自己的外公?很好,省得老夫栽赃了,就写成勒死血亲!
你不是削藩废世袭罔替吗?那我就写你违背祖训,压榨宗族,刻薄功臣!
还有登基前的种种,那些暴行更是数不胜数,擅杀大臣,侮辱士子,我就扩大十倍百倍的写!
书是写好了,孙之獬忽然发现,自己没钱出版!
由于内容劲爆,他刚印刷的几十本立马被抢购完了。
让他惊喜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金主主动要求融资,资助自己刊印,还是大批量的印刷!
孙之獬知道,有人要搞事情了,竟比自己还狠!
听那人的口音,似乎是南方人,背景很大,金主除了让自己笼络读书人散步谣言,竟然还想让自己去拉拢东军都督府大都督杨御蕃,事成之后,许以内阁大臣或者六部尚书之职。
孙之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他也不是傻。
杨御蕃虽然是自己的老乡,毕竟也是早早跟随天武帝的将领,贸然去说服拉拢他,搞不好会羊入虎口......
当天下午,孙之獬约见了自己最忠实的学生,夏建仁。
一顿酒菜之后,师生二人促膝长谈,孙之獬将自己写的一本书推到夏建仁面前,道:“这是新出的书,你拿去读吧。”
夏建仁接过来一看,原来又是骂天武皇帝的野史,其中竟有着天武帝夜宿媚香楼的香艳传闻,一夜御女三十人......
夏建仁认真的翻看了几页,目不转睛,脱口而出道:“学生佩服!”
孙之獬拈着胡子道:“这只是其一,自古凡将亡之国,必定要出一个倒行逆施的暴君,你看汉之王莽,再看看今之天武。”
夏建仁义愤填膺的道:“天武逼父篡位,欺压兄弟,勒死血亲,逼迫宗族,擅杀大臣,侮辱士子,刻薄功臣,他自己却锦衣玉食,聚敛天下之财,夜御天下之美!”
闻言,孙之獬抚恤而笑,自己果然没白教这个憨憨,洗脑成功。
他一本正经道:“纵观吏治,横看民心,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孙之獬历数朱慈烺登基以来的种种虐政后,又言道:“如今之计,是劝说各地藩王和将领起兵反正,请太上皇复位,方是上上之策!”
“一旦藩王们连成一片,加上驻守湖广的东军都督府,天下形势将会一片大好......”
夏建仁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学生准备去找东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杨御蕃当面谈谈!东安伯的父亲杨肇基,受崇祯皇帝隆恩,相信杨家不会做那等为虎作伥,背主之事!”
杨御蕃的父亲杨肇基去世之时,崇祯皇帝为其大哭,亲率文武大臣为他举行追悼大会,追赠其为上国柱,恩赠太师,谥号武襄,钦赐御葬(国葬),杨家上下确实一片感恩戴德。
孙之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且稍安匆躁,劝杨御蕃举旗并非易事,谁能保证他不会将你他人头献给小皇帝?”
“那该如何?”夏建仁皱眉。
孙之獬叹息说:“这一去,如同荆轲刺秦王,凶多吉少,你还年轻,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弱妹。”
孙之獬摇头唏嘘道:“还是让为师去吧,为师已将近花甲,一切都已置之度外了,便是失败,也是无惧,更不会连累你们的。”
夏建仁拍着胸脯,慨然道:“老师放心,学生早已考虑周到,家中也已作了安排,家母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定会支持学生的!”
“不可!”孙之獬再次否则。
夏建仁则是再三恳请前去游说,一副我能力很强的样子......
“学生自信能说服那武夫,就算失败也不会连累恩师!”
当日,二人洒泪而别,夏建仁在孙之獬的忽悠下悍然前往湖广武昌府。
自山东到湖广武昌府,千里迢迢,夏建仁一路上也没闲着,到处散布天武皇帝阴谋篡位的言论。
每逢茶楼歇脚时便说,说完就走,一路带小跑,从来不走大道,丝毫不给当地官兵反应抓捕的机会。
夏建仁刚刚走到湖广境内,还未过长江,就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靖江王和吉王在桂林拥护太上皇复位!
“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游说的夏建仁激动的身体发颤,这帮王爷太爷们了!
此时的大明看似一片祥和其实已经暗流涌动,各地藩王在练兵的同时,早已开始在私下里的结盟和密会。
湖广和河南的王爷最多,都是扎堆了在一起,全国的藩王大多都集中在这里。
晋王负责联络山西邻省河南的藩王,靖江王则是负责联络广西邻省湖广的藩王们。
靖江王派往湖广的密探无意间发现了太上皇的踪迹,激动之下的靖江王朱亨嘉强行派人将太上皇给“请”到了桂林。
第724章 自寻死路(补更)
天武二年十一月十六,阴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雪,南京紫禁城上空一片森冷。
“啪!”
“废物!”
朱慈烺愤怒的将复位诏书拍在龙案上,案上的三才杯被这一巴掌震得反倒过来,杯中茶水浸湿了伪诏,上面的内容随之变得一片模糊。
朱慈烺咬着牙道:“太上皇是否真的在桂林?”
龙案前,内阁和军机大臣们纷纷低头不敢搭话。
吴忠则是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他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派去保护太上皇的东厂番子全被靖江王的人杀了,太上皇确实被掳去桂林了......”
过了半晌,朱慈烺盯着伪诏散开的字迹,冷声道:“究竟是太上皇想复位,还是靖江王想监国?”
众人一怔,吴忠连忙道:“是靖江王无疑,东厂在靖江王府的暗线发出消息,说太上皇是被软禁在王府里了,每日叫骂逆贼朱亨嘉。”
闻言,朱慈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太上皇自导自演就好办多了。
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又要来一场大义灭亲什么的。
至于什么狗屁靖江王,已经算不上亲人了。
大明的所有藩王,祖上都是朱元璋,只有靖江王是例外,他们一系的祖上(第一代靖江王)是朱元璋的兄长朱兴隆。
元末之时,淮北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和虫灾,引发饥荒,朱元璋一家饿死的差不多了,父母和三个兄长都饿死了,只有朱兴隆留下一子朱文正。
朱文正在洪都保卫战中坐镇孤城,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堪称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战功卓越。
然而战后他对朱元璋给的封赏不满意,在部属怂恿下暗中投靠了张士诚,背叛了叔叔朱元璋。
老朱得知后先发制人,本想将其处死,因马皇后劝阻才改为软禁,终老囚中。
老朱没有忘记大侄子立下的赫赫战功,封了朱文正年仅八岁的儿子为靖江王,就藩桂林,一直传到了第十三代靖江王朱亨嘉这里,成为大明史上唯一一脉非太祖血统的王族。
历史上的靖江王一系,也是中国历史上传袭时间最久的藩王。
现任靖江王朱亨嘉是靖江荣穆王朱履祜的庶出长子,崇祯十一年时袭封,朱慈烺清楚,这家伙是个有野心的人。
历史上的南明时期,南京沦陷后,弘光帝被清廷处死,靖江王朱亨嘉自称监国,梦想黄袍加身当皇帝。
按照宗法观念和朱亨嘉的血脉,只要全大明的宗室没死绝,就轮不到靖江王一系继承帝位,他们又不是老朱的子孙。
朱亨嘉不管这些,说天下无主,强行上位,身穿黄袍,南面而坐,自称监国,纪年用洪武278年。
用洪武纪念,也就是代表着废除朱元璋以外,其他所有大明皇帝的帝号、庙号、年号。
朱亨嘉称他们都是非法的,从理论上灭绝了所有大明宗室,是个神人,没个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
这种智障的生存能力自然不强,历史上被隆武帝朱聿键轻松击败。
这个时空中,面对更狠的天武帝朱慈烺,靖江王朱亨嘉的骚操作显然少了许多,忽然间变得高明了,他给崇祯复位,自己担任监国,使用的是纪年是崇祯十八年。
朱慈烺将这份伪诏扔进火盆,不屑道:“挟太上皇以镇天下,想法不错,只是朕不明白,这智障哪来的勇气造反?靠他练了三个月的护卫?”
秦国公孙应元道:“逆贼朱亨嘉以太上皇复位为名,实有妄窥神器之心,臣请陛下早日发兵剿灭,以免逆贼涂炭生灵!”
御前会议上,内阁与军机大臣一致同意速速灭杀几个造反的藩王。
朱慈烺没有耽搁,当天就下令东军都督府出兵平叛。
越是关键时刻,朱慈烺越显得冷静。
先是大规模的谣言,接着是蒙古人寇边,然后又是陕西民变,到现在的靖江王挟持太上皇,这一阵阵的风浪,连绵不断的刮来。
朱慈烺综合各方情报,思来想去,觉得这绝非一个人的手笔,起码有着几方势力。
宣府和陕西之事,应该是不安分的晋王在捣鬼,靖江王那个睿智就不用了说了,跳的太明显了,也太迫不及待了。
只是这谣言一事,尚在探查中,对方藏得太深了,东厂和锦衣卫捣毁了不少印刷逆书之地,也抓了不少人编纂野史的文人。
但那个散布朱慈烺篡位谣言的人迟迟没抓到。
所有的事都因篡位谣言而起,这条谣言就像是指导思想,让所有逆贼有了奋斗目标。
朱慈烺首先怀疑的就是那几个漏网的南京勋贵,因为当初他们曾聚首一次,只是这几个伯爵最近十分的老实,个个闭门谢客,屁都不放一个。
窗外黑云堆积狂风怒号,朱慈烺不禁感叹:“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脆弱的,实在不用多废脑子,杀就完事了!
虽然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
阳光大道路给你们指好了,你们不走,偏要迷之自信的铤而走险,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自己的八字有多硬!
皇族宗室又如何?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杀不得吗?
走出王府,活出个人样不好吗?
太祖朱元璋在设立藩王之初,本意就是让藩王拱卫中央朝廷政权维护,稳固边塞保卫黎民。
现在时代变了,跟红番、白番们斗,为国开疆辟土,何乐而不为呢?
朱慈烺打心底鄙视那些混吃等死的宗室。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目前敢表态造反的宗室还没几个,大多是处于观望的态度,不少藩王上了奏疏,表示坚决拥护朝廷撤藩之举。
河南的藩王虽然多,但被李自成杀的也多,流贼没去过的边境之地的藩王反而保存了实力,如大同代王、兰州肃王。
目前藩王最多的是江南几省,尤其是湖广省,足有六七个王爷,江西也有两个。
然而朱慈烺掌控江南多年,湖广还是他的第二根基之地,百姓生活富足,谁愿意跟着藩王们造反。
顶着崇祯皇帝的名义都没用,江南的百姓已经多少年没给崇祯皇帝交过税了......
旨意下达后,朱慈烺顺便又派出一营御林军,前往桂林接太上皇回宫,免得皇太后担忧......
他丝毫没将靖江王放在眼里,在朱慈烺心中,这家伙就是来给未来的史书提供笑料的。
如果可以的话,朱慈烺甚至准备设个赌局,就赌靖江王朱亨嘉能撑几天。
第725章 銮驾遇刺
南京城外一处民房大院之中,四下无声,整齐林立着几十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他们年龄十六七岁,一个个身着劲装,兵刃负在后面,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杀气,显然是久经沙场之人。
为首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在队前缓缓踱步,他扫视着这群死士,沉声道:“根据可靠的消息,狗皇帝今天要去神烈山祭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中年人缓缓抽出军刀,道:“闯王将你们从饥荒中救出养大,此时正是你们为闯王报仇的大好时机,希望你们努力向前,不可畏死后退!”
“誓为闯王报仇!”
这些年轻人齐声低喝道,人人眼中散发出冷酷。
他们正是李自成养大的孩儿兵,是闯军中的骑兵,从小受尽官府和豪绅的欺凌,最具有强烈的反抗性,是农民军中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当年李自成十分重视对这些孩儿兵的培养教育,以士兵精兵养子制,让具有战斗经验的精兵收养孩儿兵为养子,进行言传身教,学习作战本领,勤学苦练,不少人成为机智勇敢、攻城略地的少年将士。。
这些孩儿兵在攻打北京城时,身手矫捷,攀上城头,格杀了外城守将新建伯王先通,将他的头颅割下血祭军旗。(历史上有孩儿兵的记载,个个是亡命之徒。)
李自成死后,顺军群龙无首,这些凶残的孩儿兵终消失在了战场上。
中年人很满意,命人取来一筐手榴弹,道:“每人一颗,杀入狗皇帝的銮驾中,引爆炸死狗皇帝!”
久经战场的孩儿兵们深知这玩意的厉害,他们有不少同伴就死于这震天雷之下。
虽然不知道首领从哪搞到的这些震天雷,但每个人都信心大增。
根据合伙人提供的情报,中年人做出了一番精心的策划,将所有孩儿兵都派了出去,前往神烈山的必经之路,伏击天武帝。
......
根据大明的礼制,每年过年前,皇帝举行祭祖仪式,即便明成祖迁都北京,历代皇帝也不敢忘记祭祀南京的孝祖陵,派驸马等专人前往祭祀。
祭祖陵不可有丝毫大意,务必虔诚万分,因为在礼教中,这是牵涉到神灵保佑之大计,事关国体。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经过洪武大街出了南京城。
銮驾中的朱慈烺总觉得己的左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以手扶额。
大内总管吴忠感觉到了朱慈烺的异样,询问道:“皇爷,您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朱慈烺随口说道:“没什么,就是左眼皮总是跳,可能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吧!”
銮驾刚出了南京城,远处飞奔而赖两匹快马,携令牌进入龙辇旁,吴忠一看,却是东厂一个档头。
吴忠仔细听着这名档头的密语,立时脸色大变。
他回到龙辇,有些紧张的说道:“皇爷,东厂密探今日发现有一股可疑之人潜入应天府,他们应该是要对您不利。”
朱慈烺听后,笑着道:“这些年想要刺杀朕的人还少吗,来多少杀多少便是!”
朱慈烺也想知道,这次会有谁会跳出来。
吴忠微微点头,想在御林军中的保护中刺杀天子,无异于登天之举。
不过朱慈烺对怀有身孕的皇后不放心,担心她会受到惊吓,于是道:“让徐盛调出一半御林军,护送皇太后和皇后回宫!”
銮驾继续前进,快到神烈山之时,忽然前阵的御林军中传来一道大喝:“护驾!”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道弩箭破风之声呼啸而来,周围的御林军被射翻好几个。
一道寒光插在了龙辇十几米之外,箭簇上还冒着蓝光,一看就是涂上了剧毒。
异变突生,御林军的反应极快,上百名军士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铳,朝着弩箭的方向开枪。
周围一处高坡上,伏在草铺下的孩儿兵立即冲出,朝着銮驾杀了过来,有臂力强劲的远远的扔出手榴弹。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顿时凄厉的喊叫声不绝。
銮驾周围顿时混乱起来了,吴忠脸色大变,对方竟然有手雷!
趁着爆炸的混乱,越来越多的孩儿兵跳下山坡,他们行动极快,立时拔出背后的兵器,朝銮驾砍杀而来,个个出手无情,以命搏命,企图接近銮驾进行爆破。
御林军的甲士不停的朝这些亡命之徒开枪,然而这些孩儿兵个个悍不畏死,浑身不顾自己,在地方滚翻躲闪,手中还握着冒着点燃的手榴弹。
待靠近銮驾范围之时,孩儿兵奋力将手中杀气往龙辇那扔去。
御林军的应变能力很强,龙辇周围早已布置了层层铁盾,将龙辇围的密不透风。
几声爆炸声中,几名持着铁盾的御林军被炸翻,立即有更多的铁盾架了起来。
听着熟悉的爆炸声,龙辇中的朱慈烺脸色阴沉,以往明军的震天雷,能随身携带的药量少,是没有这等威力的。
听这声响和威力,显然是天武军使用的手榴弹,这些刺客哪里搞的?
眼见这些杀气无法炸开御林军的层层铁盾阵,孩儿兵们只得咬牙继续冲。
他们使用的多是轻灵的刀具,腰刀,破甲能力不强,劈在御林军精良的盔甲上,显然很吃力,一刺之下无法直透入体。
但这些孩儿兵临战非常真定,不顾一切的颤抖扑咬,个个脸容扭曲,神情狰狞之极,身上血痕点点,很多人手上刀具还不断滴着鲜血。
似乎同归于尽也要突破到铁盾后杀了天武皇帝,如此亡命之徒实是让人心惊。
面容冷酷的徐盛提着银锤,怒声喝令:“杀光这些逆贼!”
叫嚷中,他一个挥舞,银锤重重砸在一个孩儿兵的脑瓜上,顿时如破瓜一般,红白相间的脑浆和血水落了一地。
一名御林军甲士举臂一档,将一名孩儿兵砍来的短刀挡住,精良的甲叶上拉起一道长长的火星。
这名甲士直接将面前这个满脸狰狞的的孩儿兵,提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剑钉死在地上。
面对久经沙场的御林军,这些孩儿兵虽然善战,终究是蚍蜉撼树。
经过一番搏杀,仅剩下的几名孩儿兵红着眼咆哮冲来,企图做最后的绝杀。
徐盛提着银锤迎了上去,一扫在扫,随着每一次挥舞,就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其中一锤直接将一名孩儿兵击的喷血飞出,当场锤死。
然后这几名孩儿兵中,有一人手中赫然点燃了手榴弹,以猿猴飞天之事,将之抛入铁盾后的龙辇。
眼见杀器飞入盾后,在空中被击毙的这名孩儿兵欣慰的笑了,终于能炸死狗皇帝替闯王报仇了!
意识还未消散,然而结局再次让他绝望,那颗震天雷却又奇迹般的飞回来了,在空中爆开!
却是吴忠有如鬼魅一般,飞起一脚将之踢了回去!
吴忠垫了垫生疼的右脚,龇牙咧嘴道:“真当咱家的葵花宝典白练了?”
“吴忠,去查这些手雷的来源!”
朱慈烺从龙辇中缓缓走出,冷着脸道:“明天天亮之前朕要知道结果!”
.......
第726章 挖坑阴人
天武帝遇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应天府,如惊雷一般继续向外扩散。
据目击者声称,天武皇帝的銮驾遭到了众多火器的攻击,爆炸声不绝于耳,御林军死了一片,连皇帝龙辇都被炸毁了,天子生死不明......
当銮驾匆匆返回紫禁城中,洪武大街两侧不少人亲眼看到了被毁的龙辇,太医院的御医们慌忙进宫......
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们在午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只有军机大臣和内阁大臣方能入宫。
不久后,首席军机大臣秦国公孙应元下达军令,关闭南京城十三门,直隶全面戒严,天武军进入紧急状态,随时准备出战。
随后,几名军机大臣联名下令,命令北军都督府维持出关作战命令不变,东军都督府维持平叛命令不变,西军都督府、南军都督府原地待命。
征北都护府、征东都护府密集关注清国的动向,如有异常,可以随机而动。
靖海舰队驻守舟山没有军令不得调动,平番舰队随时防备尼德兰人、西班牙人的反扑。
随着一道道军令下达,整个大明一片严重的压抑之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很多人心中猜想,皇帝真的出事了!
民众惶恐,大明能有今日,全赖天武皇帝全盘领导,皇帝高瞻远瞩,才使得大明有如此蒸蒸日上的局面。
如果大明失去了这位天武大帝,会将是一种什么的结果?
不少对之前谣言将信将疑的民众们,到了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天武皇帝的重要性。
原本不信谣言的广大群众,更是义愤填膺,更加确定此前是有人专门构陷皇帝!
定然是那些卑鄙无耻的藩王、勋贵!还有被天武帝诊治过的文人们!
抹黑皇帝,行刺皇帝,太无耻!简直狗胆包天!
因为天武帝遇刺,大明的政局肯定引起了动荡,前线还有十几万大军与敌人打仗,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士气,很有可能导致大败。
刚刚听到皇帝遇刺的消息,周太后和徐皇后焦急万分,二人含泪前往乾清宫。
当她们步入暖阁之时,皆被眼前情景惊住了!
朱慈烺哪里像是遇刺重伤之人,正好端端的躺在龙椅上,大腿翘二腿,身边赫然是一对姐妹花,贤妃和淑妃......
姐妹花分工明确,一个剥水果,另一个把剥好的水果往朱慈烺嘴里喂。
至于几名匆忙赶来的太医,则被安排在一旁干坐着,吃狗粮......
“母后.....”
见双眼通红的周太后进来,朱慈烺赶忙生龙活虎的起身,有些尴尬道:“让母后担心了。”
周太后愣了好一会,这才玉手指着他道:“你呀!”
朱慈烺挥手让几个太医退下,这才笑道:“皇儿无事。”
徐晨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有些埋怨道:“陛下为何这般折磨臣妾。”
朱慈烺拉着她的手,温和道:“外面不太平,朕想看看到底还有多少敌人跳出来,让你担忧了。”
周太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又要挖坑阴人了,她幽幽道:“你也不怕事情闹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朱慈烺笑道:“皇儿就是想利用这次机会,给那些举棋不定的逆贼们一个机会,顺手一网打尽了,省得以后麻烦!”
皇后和两位妃子,都被朱慈烺的惊天之谋给惊住了,暗道夫君太坏了,妾身好喜欢!
见他如此自信,已有经验的周太后再度叹息,只怕不久后,大明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又有多少心怀不轨之人人头落地。
.......
桂林,靖江王府。
得知天武帝遇刺,靖江王朱亨嘉仰天大笑:“哈哈,暴君终于遭天谴了!”
他兴冲冲的赶往王府后院,面见太上皇朱由检,道:“陛下,好消息啊,暴君遭天谴遇刺身亡了!”
崇祯坐在那,面色一抖,指着朱亨嘉大骂道:“逆贼,枉你是皇族之后,如此大逆不道,辱没了先人!”
朱亨嘉面色一沉,道:“太祖分封藩王,是褒奖宗师的付出,他朱慈烺凭什么说撤蕃就撤蕃?没有了岁禄、没有了封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还鼓励我们去开疆辟土,当我们是痴儿不成?”
崇祯轻蔑道:“似你等所作所为,便是削藩也是不亏!”
朱亨嘉眉头大皱,道:“遥想太祖设立藩王,初衷就是怕我皇室子弟吃苦受穷,即使当年的建文帝也没有撤藩的底气,也仅仅是削藩而已!”
他端起茶杯轻啄一口,眼神变得狠厉起来:“这朱慈烺登基不久饶是有了一些大动作稳固了社稷,但他还是不知道他真正可以依靠谁,是那些寒门士子?还是那些穷苦贱民?”
朱亨嘉手中茶杯放在了桌案上:“都不是,而是我们这些跟他朱慈烺同宗同族,同姓同源的朱家人。”
崇祯大怒,以杯掷之,喝道:“凭你配称同宗同族?朕羞与你这逆贼同族,滚!”
朱亨嘉的脾气也上来了,完全不将这傀儡放在眼里,他恼羞成怒道:“难道你不想复位吗?寡人替你复位,你还如此对寡人,真是薄情寡义!”
说着,他拂袖而去,临了还说了句:“朱慈烺小儿有此报应,那是太祖皇帝震怒降下惩罚!你若不愿复位,到时寡人替你取了天下,你也可将皇位禅让给寡人!”
看着这厮嚣张而去的样子,崇祯咬牙切齿地道:“无耻逆贼!”
一旁的王承恩安慰道:“皇爷息怒,这逆贼不自量力,迟早被新皇整死!”
崇祯也知道生气没用,只恨当初自己没先削藩,削死这帮犊子!
渐渐平息了情绪,想起复位之事,他轻哼自语道:“老子是有复位的想法,但不想做傀儡!”
对于朱慈烺遇刺一事,崇祯压根就不信。
根据他对朱慈烺多年以来的了解,只怕那小子又在耍诈,让这些逆贼认为他遇刺丧生,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方便他名正言顺的出手收人头!
崇祯冷笑一声,你们这群铁憨,一点脑子都没有,迟早把自己玩得,连块埋的地方都不剩!
第727章 奉天靖难
天武皇帝遇刺的消息在大江南北发酵,引起了剧烈的动荡。
靖江王朱亨嘉趁机拉拢各方,他向各地的王爷们发出了邀请:起兵靖难,一起吧!
寡人连太上皇都整来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历史罕见的机遇,比燕王靖难时的形势还要好,你们还不趁机跟着起事?不知道机遇不等人吗?
除了靖江王,自然有不少铁憨憨也看到了这次巨大的机遇,首先响应他的是晋王朱审烜,还有吉王朱慈煃。
朱亨嘉大喜,立即派使者洽谈,按照他的构想,最好能将中部地区从南到北练成一线,共抗朝廷。
至于将来的领头者,到底是自己还是晋王,他们二人也谈好了,暂时搁置争议,以后再说,先入南京者为尊!
靖江王也派人联合大户楚王和桂王,这两家有钱,新招募的兵马也不少,占据的地理位置更好,要是有他们两家加入,形势将会一片大好!
楚王朱华奎举棋不定,推脱说身体不好。
如果他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定还能替子孙后代争取一下,现在楚王都快八十岁了,争不争的还有什么区别,还是耐心等死吧。
湖广衡阳府,桂王朱常灜收到造反的邀请后,情绪异常激动。
他本来就年龄大了病重在身,再加上这一激动,身体全垮了。
病榻上的桂王朱常灜把几个儿子们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教导儿辈们一定要追随天武帝,不可轻易对抗朝廷。
数年前,朱慈烺围剿张献忠,住过桂王府一段时间,桂王对这位大明储君打心底的害怕,加上亲眼所见天武军兵强马壮,打死他也不敢跟着靖江王那傻缺一起造反。
交代完所有事后,桂王朱常灜安详的走了。
刚继位的桂王朱由楥是个胆小鬼,靖江王和吉王等造反份子近日来催的紧,还派兵威慑他,朱由楥心脏不好直接被吓死人。
就这样,他弟弟朱由榔捡漏当了新桂王。
面对靖江王和吉王他们的威胁,朱由榔只好假意同意,准备坑他们一波。
对年轻的朱由榔而言,造反的成本实在太大了,当年的李自成失业后穷的要死,身无长物,烂命一条,人家是天生的造反苗子,就这条件还犹豫不定要不要造反。
自己就不同了,出身皇族,还刚刚当上王爷,王府里的休闲娱乐一应俱全,美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造反图什么?子孙后代关寡人什么事?
且不说图不图什么吧,关键是刚招募的这些兵能打得过朝廷的军队吗?
万一要是造反失败,豪华的王府,漂亮的妻妾,乖巧的孩子,都会没了,连自己的小命也会保不住,风险太大了,实在玩不起!
想到这里,朱由榔坏笑一声,也就靖江王这傻缺天天白日做梦,看寡人如何戏耍他们,维护正义,替兄报仇!
得知各方反应的朱亨嘉冷笑一声,直骂一些混吃等死的家伙,不知道为子孙后代争资本!
为了扩大影响,争取多方支持,朱亨嘉派使者前往湖广、广东、云南、贵州等地颁诏授官,巡抚什么的,来了就给内阁大臣,知府知县投奔的,功成后统统封巡抚!
朱亨嘉又以崇祯皇帝的名义檄调柳州、庆远、左江、右江四十五洞的狼兵,以增加自身兵力。
这一波操作下,立即有不少守旧的士绅纷纷投奔,首先是广西总兵杨国威、桂林府推官顾奕等人也想以拥立为功,三章劝进,推波助澜。
靖江王朱亨嘉大喜,立即委任总兵杨国威被为大都督,封兴业伯,孙金鼎为东阁大学士,顾奕为吏科给事中,广西布政使关守箴、提学道余朝相等在桂林的官僚,只要参与拥戴皆有封赏。
广西巡抚瞿式耜(sì)没有相应,坚持拥护南京朝廷,他以巡抚印文通知各土司“狼兵”不得听从靖江王调令。
朱亨嘉深知广西巡抚的态度直接关系到自己“事业”的成败,再度加以笼络,派吏科给事中顾奕为使者,携带诏令前往梧州任命瞿式耜为刑部尚书。
瞿式耜表示自己坚决不从贼,当场烧毁伪诏,严词拒绝了此人。
朱亨嘉大怒,亲自统兵前往梧州拘捕瞿式耜,将之押回桂林软禁于靖江王府,陪崇祯下棋。
两广和贵州等地的官员不少人没有立即表态,新任两广总督丁魁楚也在心怀观望。
他们不傻,南军都督府的靖武军就驻扎在云南,虽然他们现在按兵不动,但靖国公黄得功是天武帝的心腹大将,一旦朝廷有旨意,数万身经百战的靖武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亨嘉扯旗靖难后,深感广西地方狭小,兵马钱粮有限,难以为守,于是联合吉王等藩王,先拿下湖广、河南和北直隶,将南北连成一片,吸引更多的藩王和士绅举旗。
天武二年腊月,靖江王、晋王、吉王、桂王等八王正式举旗奉天靖难,南北十几万兵马共同起兵。
靖江王朱亨嘉以参赞严天凤、范友贤为将军,充当左、右前锋,出兵湖广武昌府,先礼后兵招降东军都督府大都督杨御蕃,并许下国公之位。
按照朱亨嘉的构想,只要杨御蕃率东军都督府归附,靖难大业将会如虎添翼,分分钟合兵一处拿下中都凤阳,扼守长江。
晋王朱审烜自然不闲着,在“黑衣宰相”姚知天的建议下,他亲自率军出兵北直隶。
企图趁着北军都督府出兵塞外,北直隶空虚,一鼓作气拿下北京城,入主紫禁城。
晋王也曾深思熟虑过,陕西的西军都督府在忙着镇压陕西士绅和流寇残部,只要自己派兵扼守宁武关,他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进山西,暂时没有威胁。
一旦自己拿下了北直隶,靖江王拿下了湖广,便可南北夹击西军都督府,加上蒙古人的暗中帮助,轻轻松松料理掉周遇吉和孙传庭这两个硬骨头!
在靖江王和晋王的缜密布置下,各方靖难势力自信满满,期待着再造乾坤,公侯万代!
第72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湖广武昌府,东军都督府。
大都督府前门人来人往,大量游说杨御蕃的铁嘴们每日送上拜帖,希望能立下这天大的功劳。
夏建仁也在其中,他原本抱定了必死之心,可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死不了。
杨御蕃要是不想反,早就派人抓了他们这些说客,怎么还允许说客们入府游说?
想到这里,夏建仁提足了精神,再度送上拜帖,并请守门的军士通禀说:“我是从山东专程到这里来的,带来了一位故人给大都督的亲笔信,请代为传禀。”
说着,他一狠心,将一袋碎银子塞给了守门的军士。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听那军士眉头一挑,道:“你真是从山东来的?”
夏建仁不知道守卫为何这么问,当下肯定的点了点头。
哪知对方连银子都没收,就让自己登记了信息,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是否携带利器等物,很痛苦的将自己带入都督府中。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双眼精光四射,煞是威武,想来此人就是东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杨御蕃了。
杨御蕃的脸上冷若冰霜,看不出一点表情,夏建仁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突突乱跳,感觉有些不妙啊。
杨御蕃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说:“你是从山东来的?有何事?”
夏建仁突然醒过神来,连忙行礼说:“杨大都督安好,小人就是山东生员夏建仁,奉了老师之命特地赶来武昌府,有机密要事面禀大都督。”
“哦?有话痛快说吧。”
夏建仁不敢怠慢,忙从棉衣里面扯下一角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来呈了上去说:“这是老师的亲笔信,还请大都督过目。”
杨御蕃接过那封信,扫了一眼赞道:“嗯,字不错!”
他认真看着内容,渐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信中内容从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先父杨肇基在永平之战时说起,又谈到了崇祯皇帝对杨家的隆恩,再说到今日自己的前途.....
杨御蕃皱着眉头道:“你老师是谁?为何与本都督说这些?”
夏建仁有些紧张道:“老师是大都督的老乡,素来仰慕大都督威名,想与您谈一桩前程。”
杨御蕃笑了,他轻笑了一声,道:“本都督的前程是天子给的,你老师是何许人也,敢与我谈前程?”
夏建仁环顾左右,见他身后面有着几名亲兵,于是道:“还请大都督屏退左右。”
杨御蕃也想知道这家伙准备抖出什么料来,挥手退了左右。
夏建仁这才道:“说起前程,天武军一系的将领,如孙应元、黄得功,当初与大都督一样都是总兵,如今他们二人封了国公,大都督却依旧是伯爵。”
见杨御蕃面色不改,他接着道:“那曹变蛟更是,从一个参将升到了国公,每有战事,太子都会带着天武军一系的人马出战,唯独将大都督留守庐州府和凤阳府.......”
听着听着,杨御蕃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他稳定了一下复杂的心情,不冷不热道:“你老师是想策反本大都督?”
见他如此,夏建仁心中略微放心,暗道老师真乃神人,将杨御蕃了解的一清二楚。
“哪里是策反,是希望大都督弃暗投明,继续拥护崇祯皇帝!”
杨御蕃面色一沉,怒视道:“连你老师是谁都不曾相告,三言两语就想挑动本大都督举旗造反,你与你老师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夏建仁道:“大都督可曾听说那些传闻,天武帝逼父篡位之事.......”
杨御蕃眉头一挑:“莫非也是你老师所写?”
“正是!”
“你老师是谁?”
“老师笔名孙老猿,其真名恕小人暂时不能告知。”
杨御蕃心中隐隐激动,这谣言流传太广了,听说东厂和锦衣卫把山东翻个底朝天都还没把散布谣言的主犯抓获。
那厮太能藏了,若是自己能将之钓出来,保不准又是大功一件。
但要是现在拿下此人,元凶首恶便会听到消息,也就会马上逃之夭夭,这家伙再一个字不吐,也就白忙活一场了。
略微一思考,杨御蕃继续开始了钓鱼计划。
夏建仁见他不语,以往在衡量得失,于是继续鼓动道:“大都督,如今暴君遇刺,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啊!
当年成祖皇帝靖难,多少建文帝的大将弃暗投明,您应该很清楚!至于爵位封赏之事,相信桂林那边已经派人给您开过条件了。”
杨御蕃默默点头,最近不仅靖江王派出使者前来游说,连晋王也早就暗中派人送礼开条件了,都以国公之位许之。
夏建仁继续道:“想想崇祯皇帝对杨家的隆恩,他这么年轻就被篡位了,作为忠良之后,大都督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再说,天武暴君是不会信任你的,他改制后的五军都督府,将你安置在中间的湖广,四周的四大都督府,全是天武一系的人马,就是为了防着您啊,大都督!”
良久,杨御蕃叹了一口气道:“天武帝是太子之时,设立军机部,将我拉入其中,然而他登基后,却没有任命我为军机大臣......”
夏建仁垂首认真的倾听,当他抬起头来看时,发现杨御蕃竟然落泪了!
只见杨御蕃脸色变得苍白,眼神开始涣散,说道:“前段时间,有人如你一样,前来劝我起兵反正,我信了他,然而他刚走就被我手下的人抓获,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天武皇帝的密令,他竟是锦衣卫派来考验我的奸细!”
说完,杨御蕃缓缓地退到一旁坐下,将脸深埋双臂之间,好像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浑身时而抽搐着,嘴中还呢喃道:“新皇始终不肯相信我!”
夏建仁惊了,原来大都督还有此等辛密之事,那狗皇帝太过分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他上前安慰道:“请大都督宽心,圣君崇祯皇帝绝不会如此,他的锦衣卫都是光明正大之人!”
杨御蕃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言道:“我杨家身系崇祯皇帝隆恩,本大都督是忠良之后,仰承着祖宗的风烈,可我不敢相信别人,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关系我杨家全族百十口的姓名!”
夏建仁死死地盯着杨御蕃的脸,想要看这汉子是否在演戏。
然而他在这张印着泪痕的脸上看到了诚挚,饱经沧桑的脸上似乎掩饰着无穷无尽的忧虑.....
夏建仁被感动了,他叹息一声问道:“我一旦说出老师的名讳,他就危险了。”
杨御蕃冷笑一声说:“危险?你我在此共议大事谁不危险?十万天武军就在直隶,我这里义旗一举,他们顷刻可到,我连湖广都出不去,天武军的战力你应该听说过,莫非我不危险?!”
夏建仁不言声了,虽然杨御蕃的话打动了他,他也很想告知,却又强行忍住了。
他在孙之獬面前发过毒誓,一旦自己暴露了老师的名讳,未来将受五马分尸之刑。
杨御蕃站起身来,缓缓说:“既然你不想说,便罢了吧。”
他招呼门外亲卫,道:“来人,给夏先生准备一辆马车、纹银百两,连夜将他送走,万不可让锦衣卫的人探查到!”
说完,杨御蕃就要出去。
夏建仁愣了愣,感到了一股由衷的真挚。
眼看杨御蕃要走,他忽然大叫一声:“大都督且慢!”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杨御蕃问。
夏建仁两眼直盯盯地瞧着杨御蕃,半晌后,见他眼中无异色,更无迫切想知道,于是凑近低声说道:“我的老师是山东济南府淄川县孙之獬,望大都督保守秘密......”
“一定!”
杨御蕃应声道,命人取来孙之獬所著的谣言野史,比对字迹......
良久,杨御蕃笑了,他忽然面色一沉,喝令道:“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是!”
几名亲卫转眼间就将夏建仁按倒捆绑。
夏建仁愣了半天,缓过神来立时气得三尸暴跳,厉声喝道:“杨御蕃,你卑鄙无耻!老天会惩罚你的,让你永世不得轮回!”
杨御蕃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意的摆了摆手:“交与东厂之人,押往南京!”
不多时,杨御蕃的奏章快马加急,直发紫禁城。
当天晚上,杨御蕃又接见了靖江王等人派人的使者,表示同意归附,借以麻痹叛军。
第二日,杨御蕃亲率五千骑兵突然发起进攻,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一举击溃靖江王的三万先锋大军,叛军左右先锋严天凤、范友贤被当场斩杀。
第三日,杨御蕃下令东军都督府倾巢而动,五万大军南下广西平叛,直逼桂林。
第729章 毫无抵抗可言
长沙府境内,东军都督府平叛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旌旗招展,铁甲连横。
开道的骑兵大队如暴风骤雨般在平原上奔涌,他们清一色的红色盔甲,个个神情彪悍,骑术娴熟,带着腾腾的杀气。
铁蹄击打坚硬的大地,那种声势,似乎要摧毁一切,沿途之人相顾面无人色。
长沙守备此时正在城墙角楼之上闲情散步,迎风眺望,当他看到远处的奔涌而来的大军时,立时目瞪口呆。
呆呆地看着清水河对岸,黑压压奔来不知多少骑兵,特别他们的气势,让人一见心寒。
“东军都督府出兵了!朝廷正式开始平叛了!”
守备口中喃喃自语,不光是他,身旁随从一样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杨御蕃亲率五千骑兵为先锋,铁骑奔腾,势如雷霆,叛军无不目瞪口呆,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一个念头:这还打个卵子!
安武军来的太突然了,长沙城内还在做着公侯万代美梦的官将们立时慌了,吉王府内更是一片混乱。
长沙城上,闻讯的吉王朱慈煃爬上城墙,躲在垛口处,胆战心惊的看着远处骑兵洪流。
安武军一色的红色红旗,给人以激情似火的感觉,再看那些骑兵一色的八瓣帽儿铁尖盔,一瞬间,朱慈煃面色灰白。
“大王,快召集军队防守吧!”
火红的龙旗在寒风中飘扬,给叛军产生了极大的威慑。
一看这气势,朱慈煃惊叫道:“左右先锋严天凤和范友贤呢?他们不是有三万大军驻守赤壁吗?人呢!”
“回大王,据溃军禀报,赤壁的前锋大军不到一刻钟就被安武军击溃了,两位将军脑袋被挂在旗杆上!”
闻言,朱慈煃被吓得一哆嗦,他哪里还有对抗的信心,立时尖叫道:“快备马,护送寡人从南门退往桂林!”
吉王一跑,长沙城的叛军更是无心防守,一片的鸡飞蛋打,也跟着跑。
还有的干脆直接放下武器跪降,投降者的手比长臂猿举的都高,长沙城不攻自破。
杨御蕃策马进城,看着歪歪扭扭跪了一地的叛军,嘲讽道:“连流贼都不如,就这还造反,可笑!”
不多久,一队骑兵将吉王朱慈煃抓了回来。
这队骑兵只有一百余人,硬是追着数千叛军跑了一路。
吉王朱慈煃不善骑马,坐着马车还没跑多久就被追兵拽了下来,一路绑着拖了回来。
杨御蕃见到朱慈煃时,只见这位天潢贵胄浑身上下破烂不堪,材质上佳的亲王龙袍跟个乞丐装似的,上面还染着一层厚厚的血迹,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极为狼狈凄惨。
杨御蕃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押往南京!”
吉王朱慈煃名声极差,在湖广是出了名的贪财欺民,按照天武帝的脾气,就算这厮不叛乱,迟早也被削去王爵,囚禁一生。
杨御蕃留下随军而来的湖广巡抚史可法,让其捉拿判臣士绅,进行善后工作,大军继续南下。
当杨御蕃率领大军到达衡阳府时,桂王朱由榔面露笑容,已在城门外迎接。
朱由榔刚接到安武军平叛的消息,就立刻邀请辽王和荣王共议大事,等二王赶到之时,他立即下令伏兵尽出,俘获二王。
可怜辽王和荣王还没见到朝廷的军队,就成了阶下囚!
杨御蕃看着全身哆嗦的两个王爷,将目光转向了笑而不语的桂王朱由榔,道:“桂王殿下深明大义,下臣佩服!”
朱由榔嘿嘿一笑道:“这帮傻缺不识天威,妄图作乱,寡人虽不才,却是万万不能自甘堕落,与之为伍的!”
杨御蕃早已得到密旨,知道桂王是诈反,是打入敌军内部的友军,却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把这两位王爷坑的这么惨,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杨御蕃直接对他出示旨意:“奉陛下旨意,清理叛军,搜捕作乱官将士绅,抄没家产,桂王殿下,下臣希望您能配合!”
朱由榔道:“寡人一定配合!”
他看着一色精良盔甲的安武军,心中已然大惊,自己这几个月招募的军队,跟人家一比,无论装备还是精气神,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幸好寡人站对了,要是当初头脑发热跟着靖江王那傻帽起兵,那就完犊子了!
朱由榔心惊的同时,他的部下也好不到哪去,个个战战兢兢,暗道大王果然英明神武,自己要是对上眼前的军队,哪有与之对战的勇气。
杨御蕃满意地收起谕旨,他一挥手:“大军进城休整一日,明日继续南下,直取桂林!”
......
对于湖广和广西的叛军们来说,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前两天靖江王还在招降杨御蕃,他也接受招降了。
怎么那厮突然就率兵打过来了,一下子干掉了几个王爷,稳住了湖广的局势?
一时间,参与靖难的官员士绅们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永州,境内湘江北上可抵长江,南下经灵渠可通珠江水系,自古就是重要的交通要塞,是湖广通往广西等西南各地的门户。
此时,永州总兵看城外蹄声如雷,烟尘滚滚,源源不断的骑兵渡过河来,往城门掠来。
他又环顾周围慌张的靖难“新军”们,颓废叹息道:“大开城门,准备出城投降吧......”
一名有骨气的将官道:“大人,永州是通往桂林的重要门户,我们不抵抗一下就这样放弃了?”
永州总兵道:“不要以卵击石了,世间荣华富贵虽好,但生命更重要。”
那将官显然不忿:“人家刚来咱们就投降,这传出去咱们也太窝囊了吧。”
永州总兵瞥了他一眼,道:“你若自信可以应对,本将军可以让贤,让你来接管永州防御,如何?”
连几个王爷都挡不住,老子还抵挡个屁啊!
投降从宽,抗拒从严啊!
这世上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怪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真他娘的后悔啊……”
一刻钟后,永州城门前,整整齐齐的跪了几排将官,那名有骨气的将官便在其中,口中还高呼着:“欢迎王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