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半路杀出个小舅子
“你的家丁很威武啊!”
大功坊间,徐晨芸抱着画,微笑着打趣道。
别人不知道徐盛和吴忠,她却知道,从一开始见面这两人就跟在朱公子身后。
随着朱慈烺与徐晨芸的关系逐渐亲密,徐盛和吴忠才保持距离,远远跟着。
同样的,徐晨芸没有将碍事的丫鬟秋月带出来。
朱慈烺笑道:“我等都是上过战场之人,跟鞑子真刀真枪的干过,收拾那几个架子货还不是小菜一碟?”
徐晨芸黛眉轻蹙,眼中思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慈烺,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有这么多银子?”
朱慈烺哑然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徐晨芸明眸闪动,认真的点了点头。
朱慈烺长叹一声道:“是时候亮出我隐藏多年的身份了。”
徐晨芸明眸睁大,静静倾听。
朱慈烺靠近她,微微带着笑意,轻声道:“其实,那锦江之星和中华楼都是我家的产业,我是一个低调的富家公子......”
“中华楼是你家的产业?”徐晨芸微张着红唇,惊呼道。
中华楼,以豪华高档著称,汇集各地名菜,在整个大明乃至全世界,都是最高档的酒楼!
中华楼的分楼并不多,整个大明不超过十家,作为京师的南京城也不过两家,一桌菜至少二百两,上不封顶!
大明最奢侈的万历年间,皇宫一天的膳食用度不过四百二十两,万历皇帝一桌御膳差不多百两银子。
现在的皇宫膳食用度,一天用度只有二百两(宫里人少),朱慈烺的一桌御膳只有不到二十两,几菜一汤,荤素搭配。
朱元璋时期的御膳更简单,四菜一汤,分别是胡萝卜、韭菜、两碗青菜和一碗撒了小葱的豆腐汤,跟平民没什么两样。
洪武皇帝朱元璋、永乐皇帝朱棣、崇祯皇帝朱由检,大明朝这三位可以说在节俭上做出了表率,在历朝历代皇帝中都属于最节俭的存在。
朱慈烺的内帑中有上千万两白银的皇室财产,但他没有太过铺张,也不像崇祯那样节俭,一切用度正常,甚至有时候出手还有些阔绰,随心而为。
徐晨芸显然不信,黛眉随之颤了一下,不满的瞪一眼朱慈烺,道:“还在骗我!”
朱慈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真是我家的产业,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吃上一顿?”
如平常女子一样,一提到吃的,徐晨芸大为惊喜,玉脸放光,容光迫人。
正巧大功坊就有一座中华楼,二人携手而去。
再穿行了数条街道之后,行人逐渐地稀少了起来,高宅大院随处可见。
明朝初立,朱元璋为了表彰魏国公徐达立下的大功,将称帝前的吴王府赐给了徐达,并特地建一坊,赐名“大功”以旌其功。
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大功坊一片繁荣,周围更是被魏国公一脉广建园林,成为权贵富户常聚集之地。
终于,带路的吴忠停了下来。
周围是一处热闹所在,此时正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少,道路两侧的酒楼开门迎客,呦喝声并着饭菜的香气入帘而来。
朱慈烺抬头看去,眼前这座巨大的类似于城楼的建筑之上,清晰地写着中华楼三个大字。
“请!”朱慈烺拉着他的手,轻轻一笑道。
到了这里,徐晨芸已经相信了,朱公子这般诚实说出自己的身份,令她大是振奋,心中喜悦。
这时,一个相当不识情趣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感觉。
“喂,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姐!”
朱慈烺转过脸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怨气的伸手指着自己。
少年身形高挑,长相倒有几分俊雅,像是个读书人,不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朱慈烺指了指那少年道:“这是内弟?”
徐晨芸顿觉害羞,将手抽出,秀脸绯红,飞快看一眼朱慈烺,低头点了点头。
朱慈烺没有想到,小舅子居然出现了!
“你谁啊?还想当我姐丈?”
少年几步冲上前来,说话极其不敬,浑然没把朱慈烺放在眼里。
姐丈,也就是姐夫的意思,明代这个时候的“姐夫”一词,也指妓院中人对嫖客的称呼,跟现在“小姐”一词有同工异曲之妙,有正经和不正经的双重意思......
朱慈烺笑了笑,道:“在下朱一帅,你好,弟弟!”
少年正略带厌恶地看着他,道:“什么朱一帅,朱二帅的,你才是弟弟!就凭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姐姐?”
徐晨芸转头看一眼少年,露出嗔怪之色,道:“大鲲,不得无礼。”
她向朱慈烺致歉道:“朱公子,舍弟无知,还请见谅。”
朱慈烺诧异道:“他叫徐大鲲?名字真好。”
徐晨芸点点头道:“这是我弟弟的小名,大名叫徐博瀚,刚来南京几天......”
“我不管你是朱几帅,我告诉你啊,不要痴心妄想做我姐丈!”徐大鲲口气很冲,眼露轻视之色。
这小子的口吻让人无法忍受,徐盛和吴忠挪动了脚步,准备将小舅子拖到一边教训一顿。
朱慈烺摆了摆手,拦住了他们,并未生怒,反而微笑,道:“我与你姐姐一见钟情,如何不能在一起了?”
徐大鲲闻言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道:“我爹说了,姐姐惊才绝艳,将来是要进宫奉驾的,你谁呀?怎么配得上我姐姐!”
这小舅子还挺嚣张啊,朱慈烺正想出手削他一顿,让他老实,却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
只见徐晨芸冷着脸,揪着徐大鲲的耳朵,呵斥道:“几个月不见,你还反天了?”
“姐,疼!疼!疼......”
徐大鲲的耳朵瞬间被揪红了,咧着嘴大叫,双眼疼的直冒泪花。
朱慈烺此时才发现,一向清淡如菊的心上人居然这么喜欢虐弟......
不过,挺好的!
片刻后,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徐大鲲老实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撇着嘴打量着朱慈烺,显然不服,同时心中也在纳闷,为何自己一向佩服的姐姐维护这么一个男人,也不知这个叫朱一帅的,给姐姐下了什么迷魂药。
徐大鲲决定深入了解,拯救姐姐!
他打着哈哈道:“这个朱兄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朱慈烺似笑非笑,抬头指了指前面,道:“去中华楼吃顿饭,你也一起?”
徐大鲲先是一怔,随后立即是瞪圆了眼睛:“中华楼?”
他绕着朱慈烺转了两三圈,连连啧嘴,道:“看不出来,朱兄出手这么阔绰,你这朋友我徐博瀚交定了!”
第686章 无形装逼
中华楼内部如同宫阙,装饰富丽堂皇,后面还有园林小谢,这里曾是魏国公家的东园。
“经常听朋友说起中华楼,赞不绝口的,今日一观,还真不错!”
楼内各种果实飘溢芬芳,徐博瀚却半蹲着,啧啧称奇的打量着四周廊柱上的纹饰,这些纹饰笔法华丽,点金涂彩,炫彩异常。
朱慈烺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位小舅子,感觉这货是假冒的,好歹也是徐家的独苗,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像是发现了朱慈烺的目光,徐博瀚收回目光,咳嗽了两声,装的一本正经的。
吹拉弹唱,歌舞相伴,一队侍女端茶酒菜,翩然而来,细心布菜。
“凤天鹅、锦缠鸡、荔枝猪肉,五丝肚丝、蒸羊......”
听着侍女清脆的报菜声,徐博瀚像做贼一样地往朱慈烺身边磨蹭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朱兄,我可是听说,按照酒楼的规矩,若是有人吃霸王餐,轻则吃下去多少打到吐出来多少,重则拉去见官......”
朱慈烺的脸色愈发地古怪了,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呢,我没带银子,你要是吹牛的话,我们趁着没动筷子还能跑......”
朱慈烺一阵无语,安慰道:“弟弟,哥哥请的起,放心吃吧,不会有人揍你的。”
徐博瀚面露一喜,道:“朱哥,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够意思的,这么贵的一桌菜,说请就请了,够意思!”
“贵吗?”朱慈烺诧异的打量着这小子。
徐家富有百万,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小子没吃过大排面?
担心丢面子,徐博瀚干笑几声,道:“还......还凑合吧。”
下一刻,他变得一本正经,似乎觉得稍微挣回了一点面子,头也抬的高些了。
干了几代海商的徐家虽然家资庞大,但族内家教非常讲究,除了培养族人的珠算、语言能力,还要识文断字,提高修养,基本是按照“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规则来的。
富养女儿,是一种文化修养的投资;穷养儿子,则是不给继承人太多享受,以免惯坏他不思进取,让他们通过穷困和艰苦的感受,磨砺意志、品质和性格。
其实,徐博瀚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乍一看到中华楼的一切,饶是他非常克制,也只能这样了。
中华楼的菜肴,半数以上都是按照宫中御膳菜谱做成的,这里的服务也是绝对的,加上富丽堂皇的环境,置身此地,比皇帝还享受,深受有钱人的追捧。
毕竟,这天下永远不缺那种想要活出档次的有钱人。
徐博瀚如坠天堂,他啧啧称赞道:“这中华楼的东家真是个商业奇才啊!如此经营太会敛财了!我太佩服他了!”
这时,中华楼的掌柜的一路带小跑赶了过来。
一见朱慈烺的面,掌柜的就激动的作揖道:“小的中华楼南京分楼掌柜,见过东家!”
朱慈烺淡然的点了点头,道:“这店打理的不错,再接再厉吧。”
这掌柜的是东厂的一个档头,虽然没见过朱慈烺,但他认得吴忠。
见自家督主侍立在那位年轻人的左右,掌柜的自然判断出这位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天武皇帝。
能在东厂干到这种地位的人,眼力都是磨练出来的,脑子也好使,行完礼后就悄悄告退,不敢留下叨扰。
见此状况,徐博瀚呆立当场,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旁这位朱哥,竟是这中华楼的东家......
徐晨芸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心中一恍。
“内弟,吃菜啊!”朱慈烺提醒道。
缓过神来的徐博瀚,眼光已经从震惊变成了些许佩服。
“怎么了?”朱慈烺意味深长的笑望着问他。
“姐丈!”
徐博瀚终于忍不住叫出口了,看向朱慈烺的目光满是崇拜:“姐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优秀……小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姐这么喜欢你了。”
“大鲲,别乱说!”
徐晨芸忍不住斥责道,觉得弟弟的表现真是太丢人了.....
徐博瀚连忙竖起大拇指道:“姐,你的眼光真好!”
夸完一句,他搓了搓手,又看向朱慈烺,眼中带着希翼,道:“姐丈,我能跟着你混吗?”
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安排!”
徐博瀚大喜:“姐丈,你不仅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金钱,没有吞噬掉你人性的光辉!”
......
折腾了一天的朱慈烺回到宫中,已有内阁大臣和军机大臣在乾清宫外等候觐见。
朱慈烺来到御案后边坐下,翻阅着各地来的奏报。
最上面的一份,是陕西巡抚孙传庭上奏的,说陕西土地已经分的差不多了,流民日益减少,物价趋于稳定,米价已降到一两银子一石。
虽然陕西的米价比江南高出两倍,但朱慈烺十分满意,陕西能在一年时间内稳定到这种地步,已然不易。
继续看下去,却见孙传庭含蓄的请示,要与征西都督府出关北上,收复河套地区,西击漠西蒙古。
朱慈烺思索片刻,批复一句“米价下跌,朕心甚慰,恢复民生为主,暂停兴兵出关。”
其实不止孙传庭和征西都督府想要打仗,在开疆拓土奖励下,两个都护府、五个都督府,几乎所有武将都想打仗,开疆拓土。
朱慈烺也想打,只不过所有事情得一样一样来解决,大明现在民生刚刚恢复,底子还薄,要打仗也要先一场一场的打。
处理完了一些紧要之事,朱慈烺召见了在外候着的几个内阁和军机大臣。
先是礼部尚书朱继柞汇报选秀和大婚的准备,下个月那些秀女齐聚京城,就要开始从海选正式晋级了......
后勤部尚书卢九德道:“陛下,下诏命令靖海渡海东征,收复东番的旨意已经发出近两个月了,平番舰队总兵朱成功迟迟没有出海,靡费辎重军饷,臣请撤掉他总兵之职,另换他人!”
“朱成功为何不出海?”朱慈烺问道。
赞画部尚书赵士骧道:“回陛下,朱成功发来塘报,言南风未至,不能下海。”
军机大臣卢九德不满道:“海上风向,变化不定,他等不来南风,东番就不收复了吗?”
朱慈烺询问:“赞画部怎么说?”
赞画部尚书赵士骧道:“为将者,识天文,明地理,辨风候,都是基础本事,臣相信国姓爷有这本事。”
赵士骧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等下去,不干扰前线将军作战。
朱慈烺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内阁首辅杨廷麟道:“杨卿,你怎么不说话?”
杨廷麟立即上前道:“陛下,南风多在夏季出现,臣建议平定东番的战事先压上几个月,等陛下大婚后再兴征伐......”
皇帝大婚,意义重大,不宜兴兵,杨廷麟考虑的不无道理。
朱慈烺摆了摆手,当场否决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婚可以推迟,平番战事不能拖,朕要巡视福建,亲自督战。”
台湾的战略意义太重要了,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凉了再吃呢?早点打完早点往部署南洋。
再者,上万大军在福建前线,耽误一天都是粮草,要是推延几个月,消耗更多(战时比平时的消耗要多的多)。
朱慈烺早就说过,天下未定,何以为家?东番的战事在进行,此时大婚不是打脸吗?
话说到这份上,朱慈烺不开口,谁还敢再多说一句啊。
杨廷麟不敢再坚持,连忙道:“陛下既然决心已定,臣不敢再有异议,只是眼下百废待兴,兵疲将乏,只求陛下督促前线将士,时机一到,一鼓作气,以期战而胜之......”
说白了,就是不要拖,早点打完回家结婚生孩子......
朱慈烺自然晓得,一个东番,上面不过千余条红番鬼,还有一个搞独立的土著王国,收拾他们跟玩一样。
此次去福建,主要以巡视安民为主,以及对东番的移民政策。
第687章 极品中的战斗机
南京城中,朱慈烺已经下旨,准备南巡福建。
近几日,御林军和龙舟在准备之时,朱慈烺频繁召见和选定了一些随驾的大臣,将战后东番的治理任务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听到南巡的消息,周太后匆匆赶来,埋怨选秀大婚之事怎么办。
朱慈烺笑着道:“母后放心,一切如常进行,东番战事不会持续太久,也就吹个风的时间,朕回来就大婚。”
周太后这才放心,满怀欣喜的去安排了。
周太后前脚刚走,后脚吴忠就赶来了,神神秘秘的对朱慈烺道:“皇爷,徐小姐想要见您。”
“见我?什么事?”
朱慈烺一愣,徐晨芸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见他,莫非她发现上面端倪了?
吴忠笑着道:“皇爷放心,您之前不是和徐小姐说过,您是皇明军校的军官生,还是宫中行走的赞画吗?”
“现在百姓都知道天子将要南巡福建,亲征督战,徐小姐或许担心朱公子也随驾去前线,所以想看看您.......”
朱慈烺默默点头,觉得吴忠说的有道理,南巡前,是该和自己的未婚妻先道个别......
“吴大伴,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朕该不该告诉她朕的身份呢?”
朱慈烺担心以后徐晨芸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心生抱怨,产生隔阂。
“皇爷是一国之君,身份岂能轻易透露?”
吴忠笑眯眯道:“皇爷您要是现在告诉徐小姐,只会让她不自在,敬畏之下心生疏远......”
朱慈烺觉得有道理,凝思片刻道:“她毕竟是大家闺秀,经常与一个男子见面,于她的名声不好......”
以往徐晨芸与朱慈烺相见都是男装,近几次却没做伪装,以女子直面,可见她已然倾心朱慈烺。
想到这里,朱慈烺决定,给人家一个说法。
花市大街,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商贾之流,更是随处可见。
朱慈烺带着吴忠前往《天下时报》报社,这是他和徐晨芸合资创办的。
《天下时报》侧重国外和外交报道,对国际重大事件反映灵敏,内容比较严肃,分析性的稿件较多,头版上的内容往往反映出朝廷的观点。
报中征引中外古今近百种资料,分期系统地介绍西方各国的地理、历史、政治状况,包括各国气候、物产、贸易、宗教等,展示世界各国地图。
使大明百姓眼界跨出国界,认识新鲜事物,激发对海外的兴趣和探索。
当然了,也包括西方殖民者对众多地方的血腥殖民统治,主要针对大明周围的几个强盗。
此报刚出之时,立即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尤其在《皇明时报》、《江南新报》、《金陵时报》三大报纸的宣传帮扶下,越来越多了解海外的有学之士进行投稿。
半道上,朱慈烺遇到了那位逗比小舅子徐博瀚。
一番亲切的问候,徐博瀚忽然凑过来问道:“姐丈,你去过媚香楼吗?”
朱慈烺斜了一眼,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刚到南京,听几个新交的朋友说,秦淮河边的媚香楼不错,不仅姑娘绝对,各种肤色的姑娘应有尽有,我想去见见世面。”徐博瀚兴致勃勃地道。
朱慈烺面露惊奇,暗道这小子会不会是他姐姐专门派来考验我的吧?
“姐丈,怎么才能勾搭到媚香楼的头牌姑娘,你给我支个招吧,我与一些朋友想去试试。”徐博瀚凑近了低声问道,生怕别人听见。
他又补充道:“你连我姐这么难缠的都搞定了,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朱慈烺扫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年轻人自然听不进这种规劝,徐博瀚贼兮兮的凑近道:“姐丈,要不你带我去吧,让我见见世面,我保证不告诉我姐姐。”
“我不去那种地方了.......”朱慈烺摇头道。
“这么说你以前经常去了,你也别怕什么风言风语的,要是出事了我替你作证!”徐博瀚拍着胸脯保证道。
朱慈烺真是无语了,这小舅子不仅是个逗比,还很极品,哪有主动拉着姐夫去那种地方的?
他语重心长道:“弟弟,现在的媚香楼已经沦为只看物质的地方了,作为正人君子,谁还往哪里跑呀?太低俗了!”
徐博瀚很不满,面露鄙夷,嘀咕道:“自己都承认经常去了,还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
朱慈烺瞪了他一眼,道:“你嘀咕什么呢?”
徐博瀚嘿嘿一笑,凑的更近了,搂着朱慈烺道:“姐丈,听说过人生四大铁嘛?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负过伤,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咱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得好好衡量一下啊......”
朱慈烺削了他一巴掌,道:“少废话,一边呆着去,我找你姐还有事!”
“你真没劲!”徐博瀚拂袖而去,很不开心。
朱慈烺再度无语,这逗比小舅子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然而片刻后,徐博瀚去而复返,笑眯眯道:“姐丈,你既然不去,那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
朱慈烺神色一动,道:“你堂堂徐家大少,未来徐家家主,家里有上百万两银子,怎么还玩起借钱的把戏了?”
“姐丈,你不懂,我小时候啊,鸡鸣寺有位得到高僧给我算过命,说我天生就是聚财的高手!”徐博瀚满脸自得道。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道:“这不挺好吗?现在你在哪发财呢?”
徐博瀚一本正经的说道:“那高僧跟我说,像我这等天赋异禀之人,想要富贵一生,年轻时需要过点苦日子磨砺一番,直到遇到命运中的贵人,才能如大鲲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
朱慈烺打断他道:“这么说,我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徐博瀚摇头道:“不清楚,所以我想考验你一下,你究竟是不是我命运中的贵人。”
“如何考验?”
“贵人嘛,自然是有钱的人,而且是肯施手帮助我的人......”
他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满脸的真挚。
朱慈烺掏出一沓子的银票,塞在他怀里,皱着眉头道:“赶紧滚!”
“好嘞,姐丈!”
徐博瀚拿着银票欢喜而去。
“......”
朱慈烺是彻底没了脾气,摇着头负手而去。
第688章 情定终生
天下时报社,一座简约的二层楼阁内。
社长室,徐晨芸坐在桌案前,双手托着下颌,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时还露出笑容来。
一旁的丫鬟秋月见自家小姐如此,埋怨道:“朱公子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没来找你,难道把小姐给忘了不成,真是个没良心的......”
秋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很不看好这段感情,奈何人微言轻,无法说动自家小姐。
徐晨芸笑了笑,温柔的说道:“不要瞎说,陛下南巡亲征,朱公子作为随驾赞画,一定很忙......”
说完,她神色一暗,有些担心此战朱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秋月嘟着小嘴说道:“小姐,你都十八了,这次选秀过后,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朱公子要是真有情,总该有所表示吧?”
徐晨芸听后,一阵暗自神伤,对未来有些迷茫了。
她对朝廷选秀之事丝毫不在意,一心想着朱公子何时能主动上门求亲......
沉默了一会儿,徐晨芸精神突然的一阵,说道:“既然他去了战场,为大明出力,那么我也要力所能及的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要用手中报纸号召国人,将大明周围的西洋人从老祖宗的地盘上驱逐出去!”
很快,想通了的徐晨芸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忙碌着撰稿。
她要用自己的文字来唤起大明百姓的信心,唤起人民的爱国之心,激发青年们的热血,让他们清楚的了解现状,开辟海洋这块巨大的宝藏!
一人静静走入室中,挥手打发了刚要说话的小丫鬟。
他静静的站在徐晨芸身边,默默的看着她,注视着她优雅的一举一动。
长时间没有听到秋月的磨叽声,徐晨芸突然抬头,看到身边之人当场愣住了。
眼前之人正是她几日来朝思暮想的朱公子,她猛然站了起来,注视着朱慈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慈烺霸道的将她拥入怀中,缓缓道:“对不起,这断时间太忙没来见你,再过几天,我就要前往福建,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番鬼赶走。”
徐晨芸娇躯一颤,俏脸立时通红,如同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显得娇艳欲滴。
屋里没人,她还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粗壮的臂膀却纹丝不动,只得放弃,开始享受这种让她心醉的感觉。
朱慈烺低头,看着她那难掩动人之美的精致俏脸,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润。
当然了,此处没有发生.asxs.中文网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朱慈烺脑子里也没有想象.asxs.中文网不允许发生想象的事情,一些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见朱慈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徐晨芸脸上不禁微显红晕,心里虽然也生出一丝羞恼之意,她不敢看朱慈烺一眼,只是手指不停的缠绕着自己的衣角,一副我见犹怜的清丽艳明......
渐渐的,徐晨芸胆子大了起来,也是微微仰着小巧微挺的瑶鼻,带着意思羞涩注视着朱慈烺。
两人都彼此注视着对方,一时默默……
片刻后,朱慈烺打破沉静,温软言道:“晨芸,等我归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徐晨芸羞得头都要低到怀里去了,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滴幸福之泪流了下来,缓缓划过了脸颊,滴落在朱慈烺宽厚的肩上......
她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朱慈烺轻轻的将徐晨芸扶了起来,托着她的俏脸,温柔的为她轻拭泪珠,深情地道:“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首。”
听着朱慈烺这肉麻的情语,徐晨芸脸上尽现羞色,但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这坚实的臂膀之上,让她感觉是那样的安全。
她缓缓应道:“青山不老,与君白首。”
朱慈烺霸道的再次将她揽在怀中,认真道:“此去福建,短则一两月,长则三五月,回来后我就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徐晨芸再无反抗之意,只是害羞的用小粉拳捶打着朱慈烺的胸口。
纯洁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容易害羞.....
一想到两人要分开这么久时间,徐晨芸眼中尽现迷离之色,轻声道:“战场之上太过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朱慈烺摩挲她的秀发,安慰道:“你放心,我在中军御营,只负责出谋划策,一点危险都没有。”
徐晨芸还是不放心,仰头道:“真的吗?你在军中不同在京城,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可大意,不要去冲锋陷阵……”
说着,她眼中泛出一丝泪水,道:“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就是不想你有危险,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会等你的......”
听着她不停的嘱咐着,朱慈烺没有一丝的不奈,心里满是甜蜜,这种爱就是幸福......
听完嘱咐,朱慈烺轻轻的刮了一下徐晨芸的小琼鼻,笑着道:“末将谨遵娘子将令,保证毫发无损的回来!”
听着朱慈烺的调侃,徐晨芸假装露出了嗔怪,撅着小嘴说道:“还没成婚就叫娘子,你也不害臊。”
说着,她轻轻推开朱慈烺,转过娇躯,从身上取出一物,又转过身来将东西塞到朱慈烺手中,俏脸羞红道:“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平安符,去鸡鸣寺请高僧开过光了,一直佩戴在身上,现在送给你,保佑你平安!”
朱慈烺郑重的点了点头,大明的将士出征时,一般妻子会为即将远行的丈夫送上一枚亲手缝制的平安符,保佑丈夫在战场上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回到自己的身边。
感受着手中的平安符还带着淡淡的体香,朱慈烺放在鼻前轻轻的臭了臭,一副陶醉的样子。
这毕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徐晨芸看着他的举动,羞得脸更红了,说道:“你不想要就还与我。”
朱慈烺赶紧将护身符套到脖子上,笑着道:“定情之物哪能还呢,他不仅是平安符,在我想你的时候,还能拿出来解我的想思之苦。”
说完,朱慈烺也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放到徐晨芸的手中,郑重的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送给你。”
这抉凤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凤盘旋的雕刻,莹润光泽,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朱慈烺强行解释道:“这原是皇家之物,是当年天子赏赐的。”
徐晨芸这才释然,皇室经常上次有功绩的大臣玉佩,情郎作为沛国公朱大典的族亲,得此赏赐很正常......
朱慈烺再次将徐晨芸揽了过来,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下,深情道:“等我回来……”
两人就此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第689章 国姓爷掀桌子了
福建泉州府,同安县,金门岛。
金门岛位于泉州府西南海域,孤悬于厦门岛东海外,扼厦港咽喉,为闽南屏障,东望台湾,西对厦门。
因金门固守福建东南海口,取“固若金汤,雄镇海门”之意而得名金门。
岛上修筑着防御城池,朱成功统帅的平番舰队驻扎于此。
军营内,喊杀练兵之声不断,海陆大军两万余人,每日会操不断,随时等待出海作战的命令。
福建巡抚陈子龙见此情景,暗暗点头,带着几个随行前往中军,会见平番总兵朱成功,商议出海东征之事。
中军大帐内,朱成功正独自一人默默查看海图,时而勾画几下,海图上已写满密密麻麻的路线和标注。
陈子龙一进门就开始赞赏:“我军士气高昂,如同虎狼,国姓爷不愧是跟过圣上北伐的,治军有方啊!”
一见他来,朱成功就头疼,这家伙必然又来催促出兵的。
他面不改色,笑着道:“陈大人过奖了,本将军不过刚接手平番舰队两个月,还未练得精兵,说是虎狼之师,折煞我了。”
陈子龙呵呵一笑,落座后客套了几句便开始言归正传:“如今辎重充足,士气高昂,不知国姓爷何时渡海东征?”
朱成功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他还是那句话:“打仗之事,兵凶战危,没有绝对把握,不操全胜之道,怎可草率进兵?”
陈子龙干笑一声,道:“不知道国姓爷所说的全胜之道是什么?”
他的语气显然不愉,这仗迟迟不打,军队每天吃的都是福建的粮饷,本就生活困难的当地百姓压力很大,作为福建巡抚,陈子龙怎能不急?
朱成功不屑的道:“自然是等待战机,南风大至再出兵!”
见他年纪轻轻如此态度,陈子龙当下有些怒了,冷冰冰道:“我是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从小也在海边长大,知道些风向,现在四风俱全,天天有风,将军为何迟迟不进兵?莫非是在暗暗怀念昔日郑家?”
闻言,朱成功脸色一变,盯着他呵斥道:“陈大人,打仗不是你们这些文人吟风弄月,不是什么风都能用的!”
“出海作战,危机重重,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没,飘尸大海,蒙受国耻,你懂什么!”
朱成功又道:“皇恩浩荡,我朱成功得天子赐名,早已心存报国之念,受命平番之日更是立誓打好这一仗,绝不会贸然行动,又怎敢拥兵不进,养敌自重?还请陈大人不要信口胡言!”
年纪轻轻的,火气倒是不小,陈子龙着实被眼前这小伙子给气到了。
陈子龙沉声道:“陛下的旨意说的明明白白,让我等早日兴军东渡,以免旷师持久,贻误战机,今年南风不大至,莫非你要再等上一年不成!”
朱成功一手掀翻桌子,怒道:“那我交出军权,让你来统兵作战如何?”
陈子龙主张收复东番,又为渡海大军来回奔波筹集粮饷,朱成功虽然敬佩他,但在领军作战方面,丝毫不让,甚至还要打压一番这些文臣。
一个总兵在巡抚面前当场掀桌,要是放在以前,那简直是以下犯上,相都不敢想!
莫说在巡抚面前掀桌斥责,就是在知府面前,也得跟个孙子一样站一边。
掀桌?你想造反了?
朱成功当场掀桌,陈子龙猛然大吃一惊,他本想训斥一番朱成功,便是当过几年天子近臣,也不能如此跋扈!
刚想训斥,他忽然灵光一动,想起了天武皇帝刚定下的制度,文武分治,战时武将节制文官......
陈子龙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按照朝廷的新制度,自己只是负责巡视军情,并没有督战的权力。
如果自己真的担起督战的挑子,那便是违旨越权行事,与天下武臣为敌,他陈子龙可吃罪不起......
想到这里,陈子龙抱拳道:“国姓爷言重了,本官哪里敢越俎代庖坏了制度,方才言语不周之处,务请海涵。”
为了平番大业,陈子龙也只得委曲求全,不将此事闹大。
朱成功出了心中这么多天的闷气,觉得十分爽快,当下也面色缓和,道:“陈大人言重了,大家同事一君,共同平番,心里想的都一样,眼下圣上大婚在即,平番之事,我也着急啊,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朱成功对陈子龙并不反感,相反的,内心还有些佩服这位精于农事的陈大人。
崇祯十四年时,朱成功随当今天子南巡,在浙江便见过陈子龙。
当时天子对他非常欣赏,让其主政农事,还搞了农业大学和农业指导组,使得江南各省的产粮大大提升,为北伐之战提供了助力,于国有大功。
只是,一码归一码,武人出身的朱成功很不喜欢文臣干涉战事,把鸡毛当令箭的派头。
二人正各自客套赔礼之时,中军来报:“禀将军!哨骑来报,宫中传旨的天使上岛了!”
闻言,二人不敢怠慢,朱成功连忙下令道:“大开中门,鸣炮迎接天使!”
金门岛上的大军得到总兵之令,集于校场之上。
朱成功设香案于营内南门,列金鼓旗仗,亲自率领诸将出营迎接。
前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韩三,当初朱慈烺花了十两银子收买的家伙,常年卧底在崇祯身边。
自从崇祯南下变成太上皇后,韩三就恢复了身份入职新朝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之一。
因为这事,太上皇发了好几天脾气,吃什么也不香了,对王之心等几个心腹太监也不太信任了,变得喜欢独来独往。
例行的恭请圣安之后,韩三手捧圣旨,昂首阔步走到中军香案,站定南面,道:“平番总兵朱成功接旨!”
朱成功连忙上前行礼听旨:“臣朱成功恭听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进剿东番红夷之事,朕已数下诏谕......”
听了圣旨开头,朱成功额头的冷汗就冷不丁的往外冒。
他知道,圣旨的开头会因内容而采用不同的措辞,只要有“诏曰、制曰、敕曰”三种。
“诏曰”是诏告天下,凡重大政事须布告天下臣民的,使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制曰”是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时使用的,凡是圣旨中表达皇恩浩荡时,都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开头。
而“敕曰”,就有告诫的意识,皇帝在给官员加官进爵的时,告诫官员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不要骄傲自满,恃宠而骄。
这道圣旨用了“敕曰”,显然是天子对自己不满了。
好不容易听完后,朱成功连忙磕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陈子龙搀起了朱成功,几人往营帐走去。
陈子龙身为巡抚,为何要自降身份搀起朱成功?
因为朱成功腿软了。
听说天子御驾南巡前往福建,刚刚还雄赳赳掀桌子的国姓爷立马怂了。
此时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以最快速度拿下东番,在天子到达福建之前,就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690章 明军出海
中军营帐,天使韩三、总兵朱成功、巡抚陈子龙,三人分宾主坐下。
韩三笑眯眯道:“咱家此次前来,还带了皇爷的口谕。”
朱成功和陈子龙二人刚落座的屁股连忙站起,躬身道:“臣聆听圣训。”
韩三含笑着道:“陛下说了,他来福建就是来巡视民生的,你们不必上岸迎驾,安心打红夷就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千万不要有所顾忌。”
朱成功心中嘀咕,我在海里打,你在岸边看,我如何能安心?
同时,他在暗暗思量,平定东番,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最好是在御驾来福建前就能开战,以免天子跑过来凑热闹。
海上天气变化莫测,很危险,万不能让天子涉足......
只是这风向问题......
朱成功很困扰,难以决断。
三日后,朱成功按照以往习惯骑马来到海边,登高遥望起伏的海面。
茫茫大海,惊涛拍岸,一道道浪花奔涌着撞击礁石,泛起层层白沫,推向沙滩。
朱成功依旧在纠结,深深的感受到当将军不容易,想要建功立业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海战,最大的敌人不是红夷人,而是眼前这片变幻无常的大海。
“将军,那边有条红夷人的船只!”
朱成功眺望海面,发现还真有个红夷人的船只,通过望远镜大概判断出这是尼德兰人的船只,想必又是来议和的。
自从天武皇帝下旨查封了尼德兰人的商会,驱逐了大明境内所有尼德兰人,明军准备进攻东番,贸易损失惨重的尼德兰人十分惊恐,多次派使者来金门商谈。
说要与我大明讲和,呼吁两岸和平,继续开展贸易,为发展东番做出贡献。
朱成功理都没理,这帮红番鬼睁眼说瞎话,拳头没人大,无耻又怕被打,太不实诚了,只怕大明一退兵又会赖着不走,必须要干废他们!
“将军,海边风大了,您进帐避一避吧。”
朱成功抬头看了一眼望楼上猎猎作响的大旗,无奈的摇了摇头。
略一沉思,便上马返回城中。
营帐中,天使韩三正和陈子龙无聊的下着象棋,见国姓爷进来,也不说话。
天子御驾南下了,他们倒想看看这位国姓爷能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出兵。
“南风起了!”
“南风起了!”
忽然,营帐外传来几道声音,朱成功猛的一震,匆匆取下架子上的佩剑跑往帐外。
韩三与陈子龙相视一眼,纷纷跟了出去。
“哈哈哈,皇帝南巡,南风来了,将来定会传为美谈!”
二人刚出了营帐,只听国姓爷在那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宝剑来回走动,时而欢呼一声。
陈子龙上前道:“国姓爷,南风来了,意思是可以渡海作战了?”
朱成功断然道:“那是自然,机不可失,今日就出海!”
盼了两个月,也争执了两个月,一心督促出海作战的陈子龙此时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这时,有士兵道:“将军,那个叫麦尔的红夷总督又派人来了。”
“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长得人模狗样的尼德兰使者出现在朱成功面前。
他行了礼极为标准的绅士礼,一本正经道:“贵我两国友好合作数年,我们总督大人非常尊敬贵国的皇帝陛下,常常称赞其英明神武。”
“听闻陛下不久就会大婚,我国愿奉上珍珠两千两,白银十万两作为贺礼,希望贵国能息兵言和,再次合作,我们一定会遵守大明的规矩,不再生事。”
“讲和?”朱成功眉头一挑。
那使者面色一喜,连连点头:“是的,还请将军阁下转告贵国皇帝陛下。”
“可以,就到东番的热兰遮城中讲吧!”
朱成功瞥了他一眼,突然喝道:“传令,升帐祭旗!”
三道闷雷般的号炮响起,从中军到各旅、团、营、佰、哨,明军立即忙碌起来,穿衣披甲,佩带枪械装备,往校场聚集。
一刻钟的时间,诺大的校场中已经汇聚了黑压压的一片。
明军一片肃静,除了海浪拍岸之声,再无一丝嘈杂,氛围凝重。
这样的军纪,是朱成功连杀了上百名士兵强行整顿出来的,连他的叔父郑鸿逵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不敢再轻视这位大侄子。
朱成功朱成功身穿一身甲胄,站在高台上,声若洪钟般地大喊一声:“众位将士!”
“西洋红毛仗着他们的船舰利炮,竟敢远涉重洋,霸我领土,杀我同胞!
他们背弃条约,筑炮台,建教堂,征役夫,修城关!千般敲骨吸髓,万种苛捐杂税!
我东番同胞,梦里呼唤大明声声如雷!”
朱成功顿了顿,大喝道:“今天,本将军恭奉圣命,代天伐夷,解救我苦难同胞的痛苦,驱逐红毛,收复东番!”
“驱除红毛,收复东番!”
“驱除红毛,收复东番!”
朱成功手下施琅、甘辉、陈泽等一班年轻武将全身鲜血奔涌,拼命呼喊。
不一会儿,便传来各营将士山呼海啸之声。
朱成功瞥看一眼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尼德兰使者,目光森森,朗声下令道:“祭旗!”
那位倒霉的尼德兰使者,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祭旗的牲口......
朱成功上前几步,开始祭神:“苍天大海诸神,请收住风狼,助我潮水,使我战船直入鹿耳门,助我三军将士安全抵达赤嵌城,旗开得胜,驱除红夷!”
祭旗之后,朱成功看了一眼陈子龙,示意他也讲两句。
这开疆拓土历史性的一刻,陈子龙自然不客气,当下一步跨前,由于跨度比较大,险些扯到蛋。
他面不改色,高声道:“平番之战,圣上宵旰焦劳,万众翘首盼望,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诸君共勉!”
说完,陈子龙转身,向朱成功深施一礼,大声道:“下官福建巡抚陈子龙,愿坐镇泉州,为大军保障粮饷、淡水、火药,恭候国姓爷凯旋归来!”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堂堂一省巡抚,文官中的老大,竟向总兵行下官礼,这真是有点破天荒了,将士们人人心绪激动。
其实,按照新政后的格局,战时武将节制文官,这是正常之事。
只是大明上百年来文官节制武将的观礼已经深入人心,很多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朱成功默默点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抱拳道:“陈大人一片至诚,后方之事,拜托了!”
“分内之事,义不容辞!”陈子龙点头道。
朱成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见时间差不多了,抖擞着精神拔剑向天狂舞,大喝一声道:“传我将令,登船出海!”
金门岛东南海岸的料罗湾,战船风帆遮天蔽日,足有三百艘。
战鼓擂动,旗舰上的中军龙旗冉冉升空,在南风中被吹得旗猎猎作响。
一切准备就绪,号炮声不绝,满载水兵的战船一列列依序驶出料罗湾港口。
波涛翻滚的海面上,各船风帆扬起,如同升起了团团杀气,收复东番的海战开始了。
四月初二,朱成功率领两万明军将士在金门“祭天”“礼地”“祭江”,举行隆重的誓师仪式,数百艘战船自金门料罗湾放洋,向东挺进。
第691章 强渡海峡
“四月初八,国姓爷亲率两万兵将,分乘百艘战船,从金门料罗湾出发。”(日期改了下)
“四月初十,我军横越海峡,陆续抵达澎湖群岛,国姓爷在各岛巡视,令四位将领留守,自己率军继续东征。”
“四月初十三,国姓爷率军驶抵柑橘屿海面,突然刮起暴风,只得返回澎湖。”
“......”
福建泉州府,以前郑家的大宅里,朱慈烺饶有兴致的欣赏这里的小桥流水,精致楼阁。
前面一堆有白有黑的异域姑娘在卖力的跳着风情舞,一旁锦衣卫的探子在大声的汇报着。
此情此景,有些扎眼,好在别有一番风趣。
朱慈烺的御驾刚到泉州,当地的士绅商人立即进献一批白奴和黑奴,意思很明显,想让这位新皇帝开开眼。
显然,朱慈烺对这些黑白家伙并没什么兴趣,甚至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
本着尊重他人职业的崇高精神,又让随驾的官员们开了眼界,直到这些异域女子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朱慈烺才挥挥手让她们赶紧下去。
一名看似富态的当地海商笑眯眯的开口道:“陛下,平番舰队已经东进,想来用不了几天就会赶走那些红毛鬼!”
朱慈烺微微点头,现在明军无论在武器还是数量上,已经占有绝对的优势,只要登陆台湾,基本是必胜的局面,除非尼德兰士兵中存在把内裤穿在外面的狠角色。
攻台之战,最大的难度是登陆,澎湖到台湾虽然只有五十海里(1海里差不多3.7里),但如遇逆风,船只行进将十分困难。
只是这南风来的有点迟,错过了鹿耳门大潮的时机,半个月的次大潮还要再等几天,尼德兰人应该会在这段时间好好布置他们的棱堡。
当然了,也可能主动缴械投降。
如果主动缴械投降,朱慈烺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狗命,拿钱赎人,按照当初给勋贵的那种套餐整几套,价格方面肯定会优惠一些,毕竟红番鬼的狗命比勋贵贱多了。
如果他们负隅顽抗,打下后只能全部弄死了,连劳改的机会都不会给。
大航海时期,出来混讲究什么?不就是谁的装备好?谁的财富多?谁更狠?
朱慈烺道:“收复东番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管理开发东番,如何在东番赚银子。”
“战后东番的管理开发,朝廷会去做,只是这贸易赚银子之事,还得靠你们呀!”
这些商人纷纷面露喜色,感觉这趟没白来。
东番的位置相当重要,东临大东洋,南控吕宋,西接浙江、福建、广东,北连琉球,遥望朝鲜、日本,是大明的东南屏障,出海贸易要路。
红夷人开了几十年,贸易线繁多,那银子赚的跟喝水一样,早让人眼红了。
要不是红夷人船坚炮利,谁不想上去赚一波。
以前大明没实力只能干瞪眼,现在好了,直接开打了,还是新皇有大魄力呀!
当然了,朱慈烺这么着急的收复东番,主要是为了让大明走向海洋,全面参与世界大航海的竞争,只不过现在很多人不能理解。
既然朱成功已经开打了,朱慈烺也就没有多管闲事,正常巡视福建各府的农事和商贸。
十几年来,郑家对福建的影响很大,尤其是海贸,大多海商与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慈烺此番南巡,目的就是宣示皇权,安抚民心,给这些海商找点事做。
在这段时间里,朱慈烺派人考察了几个地方,决定在福建永北里马尾建一座大型造船厂,名为马尾船厂,作为平番舰队的战船补充。
平番舰队收复东番后,主要的任务是攻略南洋,总不能靠那些小船远渡重洋。
情报显示,鞑清正在加紧建造战船,训练水兵,显然是在组建水军,准备玩水。
朱慈烺拟定,未来几年靖海舰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干鞑清和日本,无暇南顾。
因此,在福建再建一座大型造船厂非常有必要,平番舰队以东番和福建为依托,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
澎湖岛。
外海骤然间乌云大起,黑沉沉一团团压了下来,一场大雨似乎就近在眼前,让渡海的明军怒骂连连。
“看来下次出海,不能再用红番鬼祭旗了,海神不喜欢.....”
“国姓爷,风大浪险,狂风暴风,我们不能贸然进军了,还是暂缓开航,等待涨潮吧!”
眼看狂风大作乌云压城,参将施琅就像个催命的小鬼,时时劝阻朱成功。
船舷旁的朱成功手握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任凭冲上船舷的海水将他浑身打湿。
他听了施琅的话,果断道:“冰坚可渡,天意有在,我大明军队岂堪坐困斯岛!”
朱成功很清楚,如果无限期停驻澎湖候风,不仅会影响军心,更重要的是不能按预定日期开进鹿耳门港。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要顺利进入鹿耳门(台湾西南岸的门户巷道,航道狭窄如门),必须利用每月初一日和十六日的大潮,方能进入鹿耳门内海。
如错过时机,就要向后推迟半个月,等下个月的一号,强行登陆只能搁浅干瞪眼。
走其他地方登陆,很不现实,不说绕远难行,起码要放弃火炮。
(历史上几次收复台湾的战役,走的都是鹿耳门,未来攻台用不到了,因为现在的鹿耳门港道已被泥沙淤塞,填平为陆地了。)
看着汹涌的茫茫大海,朱成功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下去,舰队起碇开船,强度海峡!”
施琅闻言愣怔了一瞬,惊叫道:“国姓爷,此去等于自蹈死路啊!”
朱成功斥责道:“让你去传令,就去传令,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要不是念在你我自幼熟识的面子上,以你施琅这几日的畏战言行,本将早将你砍了祭旗!”
施琅浑身一震,面露惊惧,同时心中暗暗怨恨朱成功。
你爹是海盗,我爹也是海盗,大家都是盗二代,你小子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被天子赐了国姓吗?有什么可牛逼的!看把你给能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施琅老老实实的跑去传令了。
朱成功看似为人稍显局促一些,每一道命令却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跟在天武皇帝身边的这几年,让他学到了很多,除了兵法韬略,最重要的是指挥的魄力,那种将帅的镇定和果决。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往死里干!
一道闪电划过,直劈天际,南风再次猛烈增强,海浪随之起伏加剧,船身上下颠簸的更加剧烈。
甲板上的一应军官几乎站立不稳,若非就近扶住了船舵等物,只怕早就跌了出去。
暴风骤雨袭来不仅吓住了施琅,也给平蕃舰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谁都没想到这风势雨势来的这么快,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
为了防止桅杆折断,水兵们迅速攀上桅杆顶着狂风吃力的解着缆绳,想要将主帆落下。
在暴雨和惊涛中,紧绷的揽绳折断,沉重的横帆顺势猛然横扫翻转,几名水兵瞬间被带了出去直直落入汹涌的海水中,就此再没起来。
朱成功当下脱掉甲胄和靴子,身体则如轻巧灵动的猿猴一般,纵身攀上了主桅杆,用力扯着主帆,口中还呼道:“不要怕,一起来!”
主将的表现让水兵们看呆了,原本心生恐惧的水兵们受到鼓舞,连忙一拥而上,协助国姓爷落帆。
十五日晚上,朱成功率靖海舰队冒着暴风雨横渡海峡,他们同风浪搏斗了半夜,于四月十六日拂晓,成功航行到鹿耳门港外。
朱成功换乘小船,由鹿耳门登上北线尾,踏看地形,并派出精良的潜水健儿进入台江内海,侦察荷军情况,以防中伏被阴。
第692章 击沉!
天武二年,四月十六日,大员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是东印度公司在东番的政治、经济与军事中心,也是尼德兰统治东番全岛和对外贸易的总枢纽,市镇名为大员镇,大员有时也是台湾的代名词。
总督公署内,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台湾总督麦尔,品着美酒,拿着画笔,前面还躺着一位不着衣衫的红发女子。
麦尔的爱好广泛,除了喜欢数黄金,还喜欢人体素描,虽然他的画技很烂,但并不妨碍他对素描的热爱。
然而,麦尔原本惬意的心情中隐隐产生一丝不安。
自从大明好战的天武皇帝登基后,随着大明国内局势动荡,东印度公司一直关注事态发展,是否会影响公司的贸易乃至在东番的地位。
对此公司的最高决策机构十七人董事会曾决议,即便在太平时期,也须维持两千人以上的士兵保护公司在东番的财产。
然而,大明皇帝很快平定了国内动乱,开始将目光转向海洋,以强势姿态与尼德兰决裂,终断了两国贸易,还扬言发兵攻打热兰遮城。
大员商馆发现当地华商陆续将财产转移到大陆,前来贸易的华船也急剧减少,就已经判断出大明应该要玩真的了。
麦尔连忙向巴达维亚城的总督报告,请求援军,同时紧急备战。
他要求各地加强侦察与武装,不准华人在普罗民遮城贩卖粮食,更是将所有华人软禁在热兰遮城中以免通敌。
麦尔又下令将周围田地里还未收割的稻谷一律焚毁,来个坚壁清野,所焚毁粮食多达万袋,并造成冲突使得大量华人伤亡。
见明军迟迟没有进攻东番,麦尔决定派遣使者前往金门会见朱成功,拖延时间,并一探虚实。
只是派出去的使者好几天了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海里喂鲨鱼了。
就在前几日,巴达维亚总督派遣司令官加龙率领十二艘战船组成的舰队,载运一千五百人抵达热兰遮城,麦尔更是信心大增。
得知明军抵达澎湖,麦尔也丝毫不慌。
尼德兰在东番建有两大防御要塞,赤坎楼(普罗民遮城)和热兰遮城。
两座要塞都是临海而建,这里海岸曲折,在两城之间有一个内港,叫做台江港,以台江为东面出海港口,北面以鹿耳门屿为屏,南面以七鲲鯓为障。
赤坎楼位于台江港的东侧,热兰遮城于台江港的西侧,两城互为犄角,台江两侧修筑了大量炮台,横锁海面,易守而难攻。
从外海进入台江的两条航路,南航道口宽水深,船容易驶入,但港口有公司的众多战船防守,陆上还有重炮瞰制,明军强攻只能是自寻死路。
鹿耳门那的北航道水浅道窄,只能通过小舟,大船必须在涨潮时才能通过,对时间把握非常的难,东印度公司的船几乎不走那。
热兰遮城固若金汤,加上援军已到,这便是麦尔的自信。
然而这种自信中,还有这一丝不自信。
因为当年自己的老上司安东尼把公司的大型战船图纸卖给了明国,他们要是造出了这玩意,公司在东番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与之对抗的。
卧榻上,红发女子不停的骚姿弄首,麦尔画着画着就不知不觉的停下来。
“我的上帝,你为什么这么漂亮,让我难以把持!”
麦尔有些陶醉的走了过去,身后的画板上只留下一头形似躺着的猪.....
刚解开了外套上的几颗口子,裤子还没脱,只听公署大门被敲的啪啪响,就跟后世查房一样。
麦尔心中愤怒,刚想呵斥,只听门外大叫:“总督阁下,明军打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
麦尔几乎脱口而出,他显然无法理解,明军是如何进入台江内港的!
总督宅邸距离热兰遮西部城墙不过几十步远,他带着两个仆从沿着台阶匆匆上了城墙。
此时地势极高,加上热兰遮城是三层城堡,站在城头面朝大海,十几里的海面尽收眼底。
麦尔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拿出了望远镜。
陡然间,他的面色凝滞了,浩瀚无边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上面飘扬的皆是明军的龙旗!
“敌袭!敌袭!”
一阵示警声中,整个热兰遮城已经的城防士兵都动了起来,将大炮调整角度,清理炮膛,与此同时又将火药桶和弹丸从仓库里推出来……
步兵们则检查手中的火枪,随时准备着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麦尔焦急的大喝道:“命令舰队立即出击,拦截他们!”
上百艘明军战船堵住了出海口,一场恶战难以避免了。
台江内海,所有尼德兰战船纷纷出动,其中以赫克托号、斯格拉弗兰号、白鹭号、玛利亚号四艘主力战舰最莽,上来就仗着自己船大往上顶,以防被明军堵在里面轰。
赫克托号和斯格拉弗兰号都是六百吨级的大家伙,是尼德兰海军三桅战舰。
尤其是赫克托号,长五十六米,装备三十六门炮,有三百四十名水手,在天启年间侵占东番时,是尼德兰占领军的主力战舰,一直活跃在赤坎城和热兰遮城附近海域镇场子。
“这些红番鬼,看老子不日翻他们!”
跟随天武皇帝几年的朱成功非常的自信,当即下令重点照顾那艘看起来很牛逼的赫克托号。
平番舰队十几艘主力战舰首尾相接,排成一线,全都往赫克托号身上招呼。
没办法,台江内海就这么点大,多了完全施展不开。
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声音如同天崩地裂!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赫克托号巨大的舰身突然发生大爆炸,发出一道火光,险些断成两截,在水兵们嘶声大叫中缓缓下沉。
“什么情况?对面火药库炸了?”明军将士们面面相觑。
几个使用开花弹的炮手也是满脸震惊,暗叹这刚搞的开花弹真牛逼,竟然炸到对付火药库了!
赫克托号的指挥官加龙,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战阵,还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开场就被人妙了的!
他没有机会了,随着赫克托号缓缓沉入大海,他只能在海里扑腾。
赫克托号的爆炸,荡起巨大的波涛,侧后方不远处的斯格拉弗兰号被海涛击打的剧烈摇摆,还没等稳住舰身姿势,这艘尼德兰主力战舰就被如雨的炮弹覆盖了!
尼德兰战船只有二十多艘,吨位均在三百吨到六百吨之间,比平番舰队战船稍大一些。
不过今日的平番舰队并非往日的郑家水师,不仅每艘战船火力上提高了不少,还新增了好几艘大型战船,不比刚刚被秒杀的赫克托号小一点。
船少吨位还不占巨大优势,尼德兰战船只能被堵在内海挨揍。
为包围驻台的尼德兰陆军,击败外海的尼德兰舰队成为了平番舰队的首要任务。
朱成功一声令下,上百艘战船如狼群一般将剩下的尼德兰战船团团围住,强行物理击沉。
除了倒霉的赫克托号开场被秒,斯格拉弗兰号被明军十艘战船围住连中数十炮,被打得遍体鳞伤,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被击沉。
玛利亚号和白鹭号连中了一百多发东风火箭,转眼就被熊熊烈火吞灭了,上面的红毛水兵都被烤熟了。
其余十几艘见势不妙想要撤退,但由于船身庞大笨重,被百十艘灵活的明军小型战船追击迫近,靠陇。
靖海舰队的水兵纷纷跳上敌船,和尼德兰人展开了最拿手的接舷战。
熊熊火光中桅杆的爆裂声、鼓声、呐喊声、惨嚎声、战舰的碰撞声、白刃相搏的格斗声,和大浪的喧嚣声搅成一团。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除了几艘战船扯起白旗投降,尼德兰海军全军覆没。
第693章 突袭赤坎楼
舰队被袭击覆没,此情此景,如同做梦。
麦尔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公司一下子损失这么多战船,自己的事业线怕要出现分叉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麦尔沉声怒骂了一句:“该死的中国人!”
(万历十三年(1585年),西班牙人门多萨所著的《中华大帝国史》中就称呼明朝人为中国人,东印度公司台湾最后一任总督葵一的回忆录里也是称中国人。)
不管事实如何,麦尔明显意识到,自己遇到大麻烦了!
相比那些船,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赤崁城)才是东印度公司最重要的财产,一定要守住!
这两座坚固的要塞,是公司花了五年时间和巨大的资金修建而成的,也是欧罗巴最先进的棱堡,火炮难以撼动!
随着火炮的出现,攻城就变得轻松多了,进攻方有着很大的优势,可以选择任何方位攻击,尤其是对着普通城堡的火力死角轰,时间长了完全顶不住。
有矛就有盾,普通城堡过时了,很快又出现了棱堡这种新型防御体系。
棱堡是复杂的城堡系统,最外层是低矮、倾斜、厚度很高的防炮墙。
防炮墙有一个角度,厚度很高,炮弹很难穿透,一旦击中防炮墙,炮弹还容易出现跳弹,大大减弱炮击的威力。
而且,敌人无论从哪里进攻棱堡都会暴露在棱堡的两面或者三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热兰遮城就是典型的近代欧洲棱堡,墙基是天然的石壁,墙面用红砖砌成,用糖水、糯米、蚵壳灰、砂捣和黏而成,无论是城墙的高度和坚固程度都是一流的。
除此以外,热兰遮城四周环绕壕沟,外城有四个棱堡,内城有两个棱堡,内城是上下两层的方形,城壁高九米。
三层堡垒共架设了近百门大炮,可沿墙侧面与面对开扩地发扬火力,真正的易守难攻,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壳子。
热兰遮城的地下室就是仓库,里面储存了大量的弹药、粮食和杂物,麦尔有信心守住这座坚城。
打完了海战,明军开始准备登陆,大片战船向岸边靠近。
麦尔心中一紧,大声的激励着麾下的士兵们:“士兵们,拿出你们的手艺,让中国人尝尝炮弹的滋味!将他们打到海里喂鲨鱼!”
作为总督,麦尔的激励还是有效果的,不少尼德兰军官和士兵嗷嗷直叫。
“总督阁下,所有火炮都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射击!”
麦尔很满意,立即回复道:“准备齐射!”
话音刚落,热兰遮城上百门火炮轰然齐齐发射,炮响震天,片刻之后便见远处海面上激起了成片的浪花,还击毁了数艘明军小船。
显然,这一波的效果并不好,没有打到明军的主力战船。
似乎更多的是在警告明军舰队,不要再靠近了,我们很强!
麦尔在望远镜中发现,明军舰队果然收起了之前的满帆,明显的减速,他们在海面上不断的划着圈子,不敢继续靠近,而且有调头的迹象。
自己战术似乎起到了作用,麦尔的嘴角慢慢上扬,脸上浮现出自信而得以的笑容:“他们要是再敢靠近,必然会被无情的弹雨轰的灰飞烟灭,片甲不留!”
“一群胆小鬼!”
“只会偷袭的家伙!卑鄙!”
附近的军官士兵们也跟着起哄,咒骂着,还有人吐着口水。
自二十年前尼德兰侵占东番,二三百名士兵就能击溃七八千当地原住民,自此以后,福摩萨(东番)的中国人在尼德兰人眼中,就是文弱怯懦,不堪一击的形象。
即便以前的料罗湾海战被击败,还有这次海战失利,麦尔等人打心底不服,觉得这两次是因为明军人多势众和偷袭所致,并没有打出尼德兰海军的威风!
热兰遮城上的欢呼没有持续多久,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总督阁下,中国人袭击了东边的赤坎楼!”
麦尔大惊,赤坎楼和热兰遮城形成掎角之势,但是那边防御和热兰遮差远了,守军也少,万一被攻破就不妙了。
他最担心的是明军攻下赤坎楼后,对热兰遮城堡进行围城,那样就完犊子了。
麦尔质问道:“明军有多少人?”
传令兵急促道:“好像有几千人,总督阁下派兵增援吧,赤坎楼的士兵太少了,根本挡不住他们!他们还有大炮……”
“速速派出五百人去支援!”麦尔当机立断,立即派兵前去支援。
据尼德兰人估计,二十五个中国人合在一起还抵不上一个尼德兰兵,他们都是胆小和不耐久战的。
这种自大狂妄的看法深入每个尼德兰士兵的心中,已经成为他们不可推翻的结论。(说法源自东印度公司‘台湾总督’葵一的回忆录)
事实证明,很多自大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真的碰到坚硬的现实就会破碎。
赤坎楼和热兰遮城都是按欧式城堡的标准修建,赤坎楼的规模较小。
有锦衣卫的强大情报能力,朱成功也清楚热兰遮城那个王八壳子有多硬,决定先攻克较弱的赤坎楼,防止久攻不下王八壳子热兰遮城,被前后夹击。
于是朱成功下令,由陈泽和施琅负责主攻赤坎楼,自己负责围困热兰遮城,牵制尼德兰的兵力。
“国姓爷,红毛的援兵来了,看样子只有几百人!”
“几百人就敢来支援?看不起我?”
朱成功冷酷而又斩钉截铁地道:“杀过去,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毛鬼全部消灭掉!”
他要让红毛鬼为自己的轻敌大意付出代价,这种代价只能是死亡!
朱成功手下团总甘辉带着一千三百人前去阻击,双方很快接战。
双方使用的都是燧发枪(并非和鼎步枪),也都采用横线列阵的战术,进行互相对射。
尼德兰军队以十二人为一排,勇敢地前进,靠近明军时连放了三排枪。
明军也不示弱,铅弹如骤雨,白烟腾起,双方都有死伤。
还没打出两三轮,双方的阵型就乱了,完全是乱打。
平番舰队的士兵大多是从,原本郑家和福建的卫所兵中精挑细选整编的,没什么排枪作战经验,战斗力和天武军更是没法比。
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基本都是雇佣兵性质,敢来亚洲冒险、淘金的人,基本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主,不仅不怕死,战斗经验相当丰富,面对人数成倍的明军,毫不胆怯。
第694章 立志做一个狠人
两三轮之后,平番舰队便有些顶不住了,出现崩盘的迹象。
“为敌不前,临阵脱逃者,杀!”
皇明军校出身的团总甘辉,大声呼喝着明军的《七杀令》,顺手砍杀了一名往后跑的士兵。
平番舰队的士兵虽然不行,但军官都是专业的,不是从皇明军校就是从皇家海军学院出来的,他们同样大声鼓舞各自部下。
“区区红毛,又有何惧!”
“压上去,击垮他们!”
团总甘辉大声喝道,带头冲锋。
平番舰队被朱成功整顿了两个月,军纪比以往大有好转,加上人多胆气大,一个个低头弯腰,咬着牙往上顶。
领军出战的尼德兰军队是贝德尔上尉,他瞪大了眼睛,惊奇中国人为何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准备逃跑?
尤其是他们那个长官,扛着盾牌不顾死活冲杀而来,十分凶猛而大胆,好像他家里还另外存放着一个身体似的。
双方又互射了几轮,尽管明军被打死不少,但他们还在不停的前进,甚至不回头看一看自己的战友有没有跟上来。。
以命换命打消耗战,尼德兰军显然玩不起,终于坚持不住,败退下去。
如果战斗前尼德兰人是英勇无畏的战士,那么现在,他们的勇气就像是是流浪的家犬,完全被恐惧所代替。
许多士兵甚至还没有向明军开火便把枪丢掉了,他们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可耻地遗弃了他们英勇的队长和同胞。
明军乘胜追击,将尼德兰军杀得大败,伤亡二百多名红毛兵,上尉贝德尔也死于混战之中,另一位上尉阿尔多普带领着残兵,败回了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与赤坎楼只有一道海湾之隔,明军进攻赤坎楼,麦尔在城楼上用望远镜一直观察那边的战事。
当他看到自己刚刚派出去的援兵惨败回来,顿时气到不行,他大声质问阿尔多普道:“上尉,怎么回事?”
阿尔多普喘着粗气道:“总督阁下,我们过于轻敌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的抵抗......”
“中国人乘势猛攻,见人便砍,毫不留情,直到贝德尔及其部下二百一十八人全部战死!”
麦尔黑着脸道:“我问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阿尔多普有些不满道:“自然是用腿跑,总督阁下,你要明白,任何伟大的英雄都应该比其他人多一点耐心......”
“......”
甘辉阻击热兰遮城援军时,陈泽和施琅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
赤坎楼也被当地百姓称红毛楼,大体呈四方形,占地面积相当于小半个足球场大小,城堡高将近十二米,分为三层,城墙上有四座炮楼,每座炮楼各置火炮五门。
明军将各种火炮在赤坎楼前一字排开,不劝降,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展开了猛轰。
这袖珍小城堡修的再精致,也还是砖土做的,在明军猛轰的炮火轰击下,全城都被震天的炮轰声和弥曼的硝烟所吞没,尼德兰士兵被打得根本不敢冒头。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明军就向赤坎楼倾泻了一千三百多发实心弹,还有一百多发开花弹。
这一波下去,赤坎楼虽然没有被夷为平地,几乎已经被干废了,城墙上到处都是弹坑,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城墙垛口则被开花弹炸开了十几处,还有几处地方被炸塌了几米宽的大口子。
守城的尼德兰士兵则更惨,死了上百人,连赤坎楼的长官都被炸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抬进去抢救了,至今不知死活。
整个赤坎楼浓烟密布,到处都是跳跃的火焰,尼德兰士兵和土著士兵在城里鬼叫乱跑,哭喊声如丧考妣。
“这小破城,还挺耐干的!”
赶过来的朱成功呵呵一笑,准备下令强攻破城。
这时,城头冒出一个类似白色小旗的东西,仔细一瞧,却是一条白色内裤.......
副将郑鸿逵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要投降。”
朱成功没有理会自己这位叔叔,完全将他当成了下属,他一挥手,军中的通译立即上去喊话。
令人没想到的是,从内裤下冒头的竟然是个黑人,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
那黑人说,赤坎楼中有不少乌番兵,早已不堪忍受红毛的欺凌,愿意弃暗投明,主动出城投降,加入大明军队。
“接手他们的投降!”
朱成功不用通译翻译就已经听懂对方说的什么了,当下痛快接受。
郑家以前也有一支乌番兵,头领是玛托斯,那个聪明、理智的黑人,然而他面对靖武军时并不理智,死的很扑腾......(被黄得功扔进河中淹死了)
乌番兵给朱成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能打,不怕死,报酬还低,很适合冲锋陷阵,不要白不要。
最重要的是,此间战事不能拖,越快拿下赤坎楼,越是能主动掌握战局,明军的伤亡就越少。
在乌番兵的策应下,明军很快就攻下了赤崁城,守城的四百余名尼德兰士兵战死了三百多人,二百多名土著兵也战死过半,其余全部投降。
明军同样损失了数百人,朱成功下令,除了提前投降的乌番兵,余者破城之后才投降的,全部杀掉,并将他们的尸体挂在战船桅杆上,向热兰遮城的红毛们示威。
自从跟了天武皇帝,朱成功立志也要做一个狠人,一个有上进心的狠人!
天武帝曾说过,东番只要.asxs.,未来的大明要去征服星辰大海,会遇到更多凶残的洋人,要想战胜他们,自己必须比他们更凶狠,让他们闻之丧胆!
赤坎楼连一天都没扛住,战斗的结果大大出乎了麦尔的预料,他实在是没想到,明军能一下子能拉出来这么多火炮,硬是破开了赤坎楼。
麦尔不禁大为后悔,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援军来了,又有又有坚城可守,应该能够顶过去的,现在局势太不乐观了。
同时他觉得自己倒霉,在总督任期攒了不少黄金,眼看着在东番的任期结束回去享福了,这下好了,只怕这些黄金要被中国捡走了......
麦尔现在唯一寄托的是巴达维亚再向东番发派援军,只是不知要等上多久.....
第695章 强硬姿态(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刚加更)
第二天,朱成功下令围攻热兰遮城。
太阳冉冉升起,海面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也逐渐散去。
数不清的大明战船出现在海面上,桅杆如树林一样的茂密,在一些桅杆之上,还挂着身穿尼德兰军服的战士......
热兰遮城上,尼德兰士兵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发抖,显然是被明军压倒性的绝对优势给吓住了。
麦尔连忙派人前去谈判,希望能让明军主动退却,避免一场大战。
为了赢取明军登陆布置火炮的时间,朱成功没有拒绝这场谈判,大度接见了两名使者,顺便听听他们有什么新鲜的说辞。
前来谈判的尼德兰上尉军官阿尔多普,还有一个传教士负责翻译。
双方见礼后,阿尔多普道:“尊敬的将军,贵我两国在1642年签订了友好条约,通商互惠,这几年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贵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呢?”
欧洲各国从1582年开始使用公元纪年法,也称基督纪元,也就是以耶稣出生那年作为开始。
也是在这一年,1582年10月只有二十天,10月4日后,并不是十月5号,而是直接跳到了10月15号,这中间的十天,相当于在历史上莫名消失了。(有兴趣的可以用手机日历看一下,自行百度原因)
朱成功瞥了一眼这个红毛,义正言辞道:“东番自古以来都是中国的领土,当年只是暂借于贵国,便利于通商来往!”
“你们但凡有一点点记忆力,就应该知道,当初《五国通商条约》中,我大明已经明确提出了让你们两年内离开东番!”
“这两年,我方就曾多次向你们发出了通告,是你们赖着不走,我大明只能亲自动手撵了!”
阿尔多普辩解道:“什么时候离开,是由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做出的决定,和我们大员热兰遮城无关,如果贵国想要问责,应该派人去巴达维亚才是,为何要难为我们?”
朱成功汵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们不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吗?”
阿尔多普一时语塞,又道:“贵国提出的要求,我们己经转告了巴达维亚当局总督府,相信总督大人会妥善的解决,希望贵国这段期间能够暂时停止军事行动,等候巴达维亚方面的处理决定。”
朱成功淡淡道:“笑话!巴达维亚想怎样处理,那是你们的事情,老子没那义务等待,本将军只奉大明皇帝的旨意行事!”
阿尔多普东拉西扯说这么多,也没之外明军听几句话就能撤军,他只是想试探这位中国将军的决心。
“您放下,我们不会白白让您等待的,我们公司会给贵军二十万两银子的补偿。”
阿尔多普凑近道:“另外还有一万两银子和一千两珍珠,是我们单独给将军您的......”
朱成功险些笑了,老子当年好歹也是最牛的富二代,会差银子?
虽然当初郑家被抄了,但朱慈烺为了整合郑家的军力和财力,把并没有强行没收郑家那庞大的海贸船队,而是将郑家的财产归入皇家集团,美其名曰入股分红。
郑家的持股人就是朱成功,他每年能从皇家集团分到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万两,差这点小钱?
这年头,功劳爵位才是王道!
朱成功意味深长地道:“你们想要我大明息兵休战,只有两种选择!”
阿尔多普赶忙问道:“请问哪两种选择?”
朱成功正色道:“要么跪着,要么躺着!”
阿尓多普不禁涨红了脸,他怒视道:“你们就这么处理外交关系的吗?这太欺负人了!”
朱成功斩钉截铁的说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这就是我大明的外交准则!”
阿尓多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理智告诉他,千万别能惹怒眼前这位海盗的儿子,这小子十几岁就曾打劫过尼德兰商船,不是个善茬......
阿尔多普憋了半天,最终道:“抱歉,阁下,投降这事我不能决定,我得回去先和大员总督商量一下。”
朱成功随意的挥了挥手道:“那就请回吧,记住你们只有一天时间,明天天亮以后,我们会向热兰遮城发动进攻,希望你们准备好战斗。”
刚回到热兰遮城,阿尔多普讲述了这次谈判的内容,尼德兰人一片沉寂。
谁都没有底气死守热兰遮城,和明军决一死战,并非因为怕死,而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没什么价值,姑且称为惜命吧。
投降了起码能保住一条命,作为纯商业性质的国家,尼德兰的士兵主要是为黄金和自由而战。
那种纯粹为军人荣誊而牺牲的信念,不存在的。
经过一番扯皮,热兰遮城的几个负责人最终拍板了。
还没等到第二天,阿尔多普再度带着那位传教士,匆匆进入了明军军营。
这事不能不着急啊,明军在备战呢!
一进主帐,阿尔多普就开门见山道:“我们同意撤出热兰遮城,撤离东番,但请贵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还有我们的武器和私人财产,并且向我们提供足够船只,让我们能够平安返回巴达维亚,以及路上所需要的淡水、食物和……”
“想什么呢?这太阳刚出来你就做大梦了?”
他还没有说完,朱成功立刻打断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交出热兰遮城就能解决的吗?搬家呢?”
阿尔多普显然一愣,呆呆的道:“阁下什么意思?”
朱成功一本正经道:“我告诉你!你们不仅要跪地投降,无条件的投降,还要交出所有武器、财产,接受大明的处置!明白吗?”
阿尔多普浑身发抖,气呼呼地道:“你们太过份了!我们绝不接受这样的条件!绝不!”
那名传教士在翻译过后,也尝试着洗礼朱成功,他双手合什,掌心相对,十指向上,一本正经道:“主告诉我们,要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
朱成功嘿嘿一笑,道:“少他妈放屁,老子也没指望你们接受!”
阿尔多普强忍着怒气,道:“阁下的要求我会向长官报告,希望贵国能多给我们几天时间商议一下。”
这种无条件的投降,尼德兰是绝不会接受的,这些年来,每个军官和士兵都攒了一大笔钱,怎么可能全部交出去,还把自己的命交给明军!
阿尔多普现在想做的,只是拖延几天时间,让城中抓紧备战。
朱成功哼声道:“不用商量了!”
他偏头询问旅帅陈泽,道:“炮阵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动进攻!”陈泽立时回道。
“好,准备进攻吧!”
说着,朱成功起身,道:“把这两个红毛拉下去祭炮吧。”
阿尔多普和那位翻译的传教士呆立当场,随即脸色气的发黑。
太无耻了!
这帮中国人太阴损了!
名为谈判,实则拖延时间暗中备战!
还没等二人一唱一和的大骂,已经有卫兵过来,将他们拖了出去。
明军把两人手脚都钉在十字架上,以炮祭之。
第696章 坚硬的王八壳子
热兰遮城下,明军炮阵前摆着两个高高的十字架。
阿尔多普和叫葡萄的传教士赤身裸体,被高高挂在上面,他们的四肢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钉钉死在十字架上,每人一个,丝毫不挤。
他们痛苦的惨叫着,高声哀求城上的同类解救他们。
在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城头尼德兰士兵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不知道明军要做什么。
有的人则是满脸怒容,大叫道:“那是上尉阿尔多普,还有神父!中国人竟然抓走了他们,太可恶了!”
明军中一名通译策马奔出,冲着城头大叫:“国姓爷有令,限尔等无条件出城投降!”
城头飘扬的三色旗下,东印度公司驻大员总督麦尔脸色铁青,怒骂连连。
投降就算了,还无条件投降!这太他妈欺负人了!
周围的尼德兰士兵更是一片喧哗,有人喝骂,有人吐口水,显然很愤怒。
“做梦!”
“你是吓不倒我们的!”
那名通译指着城头大声道:“限你们一刻钟内无条件出城投降,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转身一指挂着两个红毛的十字架,指完就当场跑路了,让人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轰!轰!”
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空气为之一震,十字架上的阿尔多普和传教士立时被轰的四分五裂,成了一滩烂肉。
上尉和神父竟然被明军炮毙了!
热兰遮城上,一群骂骂咧咧的尼德兰士兵立时安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有人心生惧意,士气大减。
虽然有几个军官暴怒着咒骂着,慷慨激昂的要与热兰遮城共存亡,然而说到后面,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都觉得底子不足了。
明军好像不是在玩笑,他们已经在调整火炮角度,准备攻城了!
麦尔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军的条件太苛刻了,只能严防死守了。
麦尔立即进行了紧急动员,号召士兵们一定要全力守住热兰遮城,并吹牛说巴达维亚的第二拨援兵正在赶来,大家不要慌!
这年头,谁都不傻,这些常年冒险的雇佣兵更不傻,这种干巴巴的动员说辞显然效果不佳。
无奈之下,麦尔含泪又从东印度公司的金库中拿出一批黄金,分发给士兵们,连土著兵也发了一些,物质激励士兵们的斗志。
在鼓动和金钱的刺激下,守军的士气总算提高了,一个个表现出全力守城的决心,扬言守到援军到来。
钱刚发完,还没热乎,只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把沉醉黄金色泽的所有人都给震醒了。
一个士兵大声叫道:“中国人己经发动进攻了!”
尼德兰在热兰遮的兵力一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加上奴隶、家属、土著兵,勉强能凑三千人。
正午刚过,明军立刻向热兰遮城发动了进攻,海上陆上两百余门火炮一起开火,展开了强大的火力轰击。
呼啸声不断,城上所有尼德兰士兵慌忙躲避,麦尔更是敏捷的闪到在一处砖墙后,身体僵直的紧紧贴在墙面上,动作娴熟科学。
一颗二十多斤的大铁球砸入城堡,强劲的冲击力,使得该段石墙尽成纷飞的石块。
几个尼德兰士兵被碎石射中,如风吹麦穗般,姿势各异的摔滚出去,尽数口喷鲜血,骨折声大作。
棱堡上,数十门黑压压的重炮指着城下的明军大阵,上面的尼德兰炮手正耐心的做着祷告。
“主啊,请启示我祷告的心,用你的手抚摸我,使我变得刚强大胆!”
“主啊,你是拯救我生命的源泉,使我充满喜乐和盼望,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你的光却永远照亮!”
“慈爱的主啊,永在的神,一切邪恶的力量都因主你的大能完全捆绑退去!”
祈祷完毕,炮手们这才小心的装填着炮弹,开始反击。
明军在热兰遮城东面布置三千余人,部署了四十门红夷大炮压制敌人火力,希望在城墙上打出缺口。
南面布置了七千余人,五十门红夷大炮,由施琅指挥,静等火炮轰开缺口后,挥军冲入夺城。
明军的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向热兰遮城的城墙冲去。
尼德兰士兵在城上开枪射击,明军在城下开枪还击,双方一上一下,又展开了激烈的火枪对射。
明军在一个时辰内发射了两千多发炮弹,光是麦尔的场馆办公室就中了五十多发,有好几发是十八磅或二十四磅的大铁弹,整个办公室被干成废墟了。
不过热兰遮城比赤坎楼大得多,城墙的厚度和坚固程度也强得多。
在激烈的火炮对战中,热兰遮城内城受损严重,长官办公室被夷平,密特堡与甘博菲尔堡之间的墙面,第二层的东边半月堡与南边的墙面都严重碎裂。
有些洞深达六十二公分,经人一数,共有二百五十个窟窿,但外城的四角附城都没有损伤。
尼德兰和土著士兵伤亡二百七十余人,大多是被开花弹炸死,实心弹的作用完全发挥不出。
棱堡上,眼见明军的火炮作用不大,麦尔逐渐镇定下来,往来各棱堡督战,鼓舞其军士,并指挥调整炮位,用交叉火力射杀明军。
热兰遮城是三层堡垒,尼德兰军居高临下,击毁明军十几门火炮,伤亡数百明军。
“红毛的王八壳子太硬了!”施琅抱怨道。
“是啊,不轰开城墙,再多的军队扑上去也是送死啊!”
副将郑鸿逵也道,显然不支持继续攻打热兰遮城,不乏有鼓动将士,挑战主将地位的嫌疑。
朱成功看了又看,眼看明军讨不到一丝便宜,最终下令道:“停止攻击,全都撤回来!”
见明军停止攻击如潮水般的退回去,麦尔放声狂笑,指着明军炮阵骂道:“哈哈,中国人的大炮是泥土做的吗?”
城墙上欢呼一片,各堡守军大起信心,笑骂声不绝,有人还唱起了家乡的歌谣。
明军夺城受阻,改成围而不攻,双方暂时沉寂下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整补。
明军加设堡篮,在炮阵前挖了一条壕沟,以防红毛袭击破坏火炮。
尼德兰则是迅速修补城池破损处,各棱堡胸墙薄弱处用沙袋加强,加厚其防御,外城东墙甚至加厚到了六尺。
除此以外,麦尔下令在外城的半月堡增设了十门大炮,城外用圆木筑以土木工事,架上了二门炮以保护地亚堡,堡外挖了十英尺的壕沟,阻挡明军架云梯攻城,同时防止明军挖地道。
朱成功不只是对尼德兰人严厉,对自己人也一样冷酷。
在此期间,朱成功斩杀了一名团总,三名营总,七十多名士兵,罪名是畏战,扰乱军心!
副将郑鸿逵被打了三十军棍,参将施琅也被打了四十军棍,使得各将颤颤惊惊的,无人再敢提一句放弃攻打热兰遮。
朱成功冷笑,这些贱骨头,不打不行。
平番舰队里海盗出身的刺头太多了,这些人即便后来跟着郑家投降了朝廷,也是海盗做派。
虽然他们熟知海战,也不怕死,但不遵军纪,这种兵不要也罢!
........
第697章 南洋情报网
双方对峙期间,少数尼德兰人从城中逃出,主动投降明军。
他们很清醒,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明军的炮弹何时能够击垮热兰遮堡的城墙。
然而朱成功却很纠结,十八磅和二十四磅的红夷大炮,不足不能迅速摧毁棱堡,反而会受到红毛的火炮反击,很容易被压制。
如果没有火炮击毁棱堡,用步兵强行攻城等于送死。
正当朱成功困扰之时,投降的尼德兰人中,一个叫何斌的老熟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何斌和朱成功是老乡,都是福建泉州南安人,他早年在日本经商,天启年间跟着郑芝龙到东番发展,并在海上四处打劫,也是海盗联盟“十八芝”的其中一员。
郑芝龙接受大明招安后,何斌作为小弟也跟着迁往福建,担任海防游击将军。
当初十八位结拜的华人海盗商人,有的投降了明廷,有的则是干起了老本行,双方由结义兄弟演变成了官兵与贼,还大打出手。
何斌就是靠多次剿灭昔日的结拜兄弟,才步步升官,积功官至都督同知。
由于常年打压昔日同行,何斌终于被人惦记了,在往返福建的途中,他被海盗头领李魁奇偷袭,同行的全都战死了,只有他跑掉了。
跑到东番后的何斌不敢回福建,担心路上被阴死,只得留下东番发展。
当时荷兰人已经占据了赤崁楼等地,善于变通的何斌改信尼德兰人信奉的天主教,学习他们的语言,成为了尼德兰的通事。
现在明军围攻热兰遮城,统兵的还是大侄子,何斌经过认真思考后,作出了投奔大侄子的决定。
“那些红毛鬼,任意欺负屠杀我们的同胞,我对他们的种种罪行早已痛恨在心!”
席间,烫着卷发的何斌喝了半斤酒,开始向朱成功诉苦。
朱成功只是点头,希望这位懂事的“长辈”,能够透露一些王八壳子内的情况。
何斌边喝边说道:“东番沃野千里,如能得此地方,可派人耕种,粮食充足,向北到鸡笼、淡水,有大量军需硝磺可用,桅舵、铜铁亦是极多。”
暗暗瞥了一眼朱成功,他假装微微喝醉道:“东番四面环海,可通向四海之国,与之通商,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迁徙百万之众,十年生聚,十年教养,便是称王称霸,富国强兵也不在话下!”
只听啪的一声,朱成功拍案而起,指着他怒斥道:“放肆!你是在鼓动我背叛大明,割据称王吗?”
何斌吓了一跳,连忙道:“国姓爷误会了......”
朱成功指着他道:“你也知道我是国姓爷?大明皇帝赐我国姓,不是让我割据为王的,若不是看在你与我有旧的份子上,本将必定拿你祭旗!”
何斌吓了一哆嗦,当即跪了,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热兰遮尼德城防图,交给朱成功道:“这是红毛的兵力分布,还有炮台设置的城防图,请国姓爷息怒。”
朱成功细细看其图,顿时心中大喜,将他扶起道:“何叔为何如此,快快请起!以后万万不能说此大逆不道的话了!”
“是,是,是!”何斌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大侄子颇有天武皇帝的风格啊,吓得老子险些拿出锦衣卫的腰牌来......
何斌,锦衣卫海外情报局,南洋分支负责人,于崇祯十五年加入大明锦衣卫情报部。
时值《五国通商条约》签订之时,时任通事的何斌,随东印度公司台湾总督保罗前往南京,被锦衣卫策反,协助建立南洋情报网......
何斌不仅将尼德兰人在东番的所有兵力部署情况详细的告诉了朱成功,还指出了一个决定战事的细节。
“此战胜败,其实不在热兰遮城主城之上。”何斌神秘的说道。
闻言,朱成功一惊:“此话怎讲?”
何斌打开地图,指着热兰遮城旁边一处小型堡垒,正色道:“这里,乌特勒支堡!”
朱成功细细看去,通过他的了解,这座小型堡垒是热兰遮城的一个支堡,位于王八壳子附近的小山上,地势非常高,上面架设了不少火炮,从侧面攻击明军,对王八壳子进行火力支援。
思考了片刻,朱成功一拍大腿,道:“制高点!这个小破堡上的火炮,是不是能打到那个王八壳子?”
何斌缓缓点头,笑道:“可以覆盖整片地区!”
给尼德兰人干了十几年通事的何斌很自信,自信到比麦尔还清楚热兰遮城的防卫,毕竟他熬走了五任大员总督.....
欧洲的棱堡很少有修筑附属堡垒的,但如果主城附近有制高点,就必须要修筑堡垒,否则一旦为对手所利用,防御方将暴露在对手的视线甚至火力之下。
这个乌特勒支堡便是热兰遮城的附属堡垒,控制着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就如同南京城的外城墙,要把紫金山围在城内,以防制高点被敌军占领,炮轰南京城。
在关于制高点决定战场胜负的战例中,最为经典的当属日俄战争中的“203高地争夺战”,双方在这里投放了大量的兵力,
为了胜利,日军指挥官乃木希典上将强令日军不断的进行近乎自杀的强攻猛打,以巨大的伤亡来消耗俄军,最终赢得了胜利。
整个争夺战中,日俄双方屎都打出来了,共战死十万人,日军损失人员六万多,俄军损失人员四万四千人左右。
闻言,朱成功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他立时喝道:“来人,传令升帐!”
.....
乌特勒支堡位于热兰遮城的西南方向,是以尼德兰重要城市“乌特勒支”命名的,很有纪念意义。
几十年前,西班牙统治下的北方诸省纷纷爆发起义,打响了独立战争,以荷兰为首的北方诸省在乌特勒支缔结同盟,史称“乌特勒支同盟”,后来这个政治同盟就升级为“尼德兰联省共和国”。
可以说,乌特勒支是尼德兰这个国家的政治.asxs.,只是现在,这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名称,并没有再次为尼德兰人带来新的荣誉。
四月二十二日,明军在乌特勒支堡附近集中了七十门红夷大炮,只留下小部分用于牵制热兰遮主城。
随着朱成功一声令下,七十门重炮开始猛烈炮击!
正常来说,火炮单日的炮击频率有限,多了容易出现炸膛的危险。
然而,明军的炮阵在一个上午,就发出了两千多发炮弹,惊天动地轰鸣声几乎震得整个乌特勒支堡都在晃动。
麦尔大惊,连忙派出一队士兵出城支援乌特利支堡。
作为驻守大员的总督,他非常清楚,一旦乌特勒支堡被攻破,明军就可以居高临下使用大炮,猛烈轰击热兰遮主城,到那时,便是天降巨祸了!
然而,尼德兰士兵一出城,就遭到了明军的迎头痛击。
双方使用火枪互相对射之后,红毛军丢下一百多具尸体,灰溜溜的跑回王八壳子中。
在明军火炮的疯狂炮击下,体积小、防御弱的乌特勒支堡直接被打成了一堆废墟,支堡内的尼德兰守军几乎全部升天!
得到制高点的明郑军队,很快开始在堡垒遗址上构筑工事、布设重炮。
明军又用了一天的时间,将热兰遮城外围的三个护卫城堡全部攻破。
至此,热兰遮城彻底被孤立,不久就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
说一下本书为什么一直称荷兰为尼德兰。
书中这个时候,荷兰全称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因为荷兰省(Holland)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中最大、最富裕且最有权力的省份。
可以说,用荷兰代表整个尼德兰,是不标准的,连荷兰自己人都抱怨了。
荷兰外交部一位发言人曾告诉埃菲社记者说:“只把尼德兰的一小部分,即荷兰,推广到国外,这有点奇怪”。
所以,荷兰政府近段时间宣布,为重塑国际形象,从2020年开始更换国家标识,在新的标识中,将原来使用的“荷兰”一词将变为了“尼德兰”。
或许在未来的历史教科书上,会改为:郑成功收复台湾,驱除尼德兰殖民者,17世纪,海上马车夫——尼德兰.....
第698章 打烂王八壳子
四月二十三日,卯时一刻,明军向热兰遮城展开了猛烈的炮轰。
在最后的决战中,明军将所有火炮放到了制高点之上。
同时停泊在台江内海的明军战船,也从海上向热兰遮城开炮,形成海路夹击的火力打击。
“哦,我的上帝啊!我这是在做梦吗?”
城墙上,一个尼德兰士兵看着乌特勒支堡上的明军炮阵,呆呆的发出惊叹。
麦尔抽出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完了.....”
话音未落,远处密集的炮声陡然响起。
随着隆隆巨响,数枚炮弹裹挟着滚烫的空气砸在了棱堡上,迸溅的碎石打到麦尔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麦尔惊骇莫名,立刻下意识的卧倒,嘴里还高喊着:“全体卧倒!”
随着一片火炮轰鸣的爆炸巨响,整个热兰遮城都发生了巨烈的颤动,城上防守的尼德兰士兵好些个被吓得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有几个士兵甚至都被震得衰落城下,
热兰遮城与大明各地的城池不同,表面上看是一座城,其实就是一座军事城堡。
城堡内并没有普通平民,里面只有军官士兵,还有军官的家眷。
山上的明军炮阵,加上海面上的战舰火炮,数百门火炮的第一波齐射产生了地动山摇之势。
“开炮!”
“开炮!”
乌特勒支堡的废墟上,明军炮阵中轰隆声不绝,周围布满了刺激的白烟,明军炮手们不断的刷膛装弹,炮击王八壳子!
轰了几轮后,炮兵们用力将炮身旋转,调整角度,换个目标继续轰。
明军炮兵狠狠的炮击,将他们的一腔怒火,此时全都发泄出去!
所有明军火炮的战略目的只有一个,把热兰遮城这个铁王八轰成废墟!
你棱堡又如何?防炮墙又如何?我们居高而下,就往城内轰!
整个热兰遮城处于明军的火力打击范围之内,而尼德兰军的火炮却很难够得着乌特勒支堡的明军炮阵,对他们的炮阵无可奈何,完全是挨揍的局面。
明军阵中的实心弹与开花弹不断咆哮发射,连环配合发射,这边在冷却,那边就开炮,几乎形成连续不断的炮击!
巨大的实心铁球不断飞来,狠狠的砸在城墙各处,出现深深的洞坑。
那些开花弹爆炸开来,里面内中无数的铁片飞射,中者无不血肉模糊,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狼狈不堪,城防瞬间有溃散的危险。
“主啊,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一名尼德兰炮手刚祈祷完,准备开炮还击,一颗黑溜溜的炮弹砸到他身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炸上了天,回归到主的怀抱。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而且是连环爆炸,爆炸之后产生的大量浓烟,几乎将整将个热兰遮城都覆盖起来。
尼德兰人哪里看过这种开花弹,特别那种腾起的黑云,像是魔鬼降临。
周围的尼德兰士兵被吓得肝胆俱裂,凄厉的叫着,乱跑乱撞,周围的士兵同样慌乱的奔跑逃命。
只要有炮弹飞来,士兵们无不惊叫着离得远远的,任军官们呼喝也无用,特别一些军官自己都跑了.....
要命的是,明军的火炮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发射。
麦尔等尼德兰军官焦急似火,看得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周边的人都在哭喊奔逃,他已无力制止。
“可惜没有毒烟弹,要是有那玩意,打这些红毛跟玩一样!”
乌特勒支堡上,朱成功长叹了一口气,显得很失望。
想起神武军的大杀器,朱成功心里痒痒的,当初关锦之战,那高科技大发神威,让他大开眼界,直呼牛逼!
虽然一些经验丰富的尼德兰人也奋力开炮进行还击,但双方的火炮数量相差太大,尼德兰人处于绝对的下风,他们的火炮却难以有效还击。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烈炮轰,在明军海陆两路的联手打击下,明军一共向热兰遮城发射了五千多发炮弹。
而尼德兰人的还击,只有区区八百多发。
热兰遮城的棱堡已经被轰的千疮百孔,尤其是内城,屋舍倒塌一大片,瓦砾成堆,如同烈焰焚城,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
尼德兰人早已肝胆俱裂,失去了作战意识,全都窝在厚实的墙墩后瑟瑟发抖。
为了尽快结束战事,朱成功下令调整射击角度,集中半数红夷大炮对着东边的半月堡狂轰,将之轰开,步军杀进城去!
整个战场被浓烈的硝烟所笼罩,麦尔躲在城墙后面已经无法观察战场态势的发展,他比谁都怕死,整个人似乎无处安放。
有士兵终于发现了这位总督大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嚷道:“总督阁下,快派兵增援吧,半月堡要坚持不住了!”
麦尔眉头一阵突突乱跳,此时完全慌了神。
怔了怔,他忽然道:“大肚王国的军队呢?阿拉米派人来支援了吗?”
麦尔先前派人去巴布拉族请求大肚王国国王阿拉米前来支援,并奉上大量的财物,已换取支援。
他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最终失望的蹲在地方。
显然,那个大肚王国并没有前来支援,连个毛都没看到。
半月堡在狂轰乱炸下,终于整段城墙都塌陷了,露出一个两丈多宽的大豁口。
不少尼德兰士兵也都惊得呆住了,都没有想到,固若金汤的半月堡竟被明军轰开了。
负责突击任务的施琅挥着大刀,喊道:“兄弟们,冲进城去,杀光红番鬼!”
然而,他却看到投降明军的乌番兵率先杀入城中,冲上去与尼德兰士兵展开白刃作战。
这些黑兄弟疯狂的砍杀报复昔日的主子,一点都不含糊。
浓烟尚未散尽,明军冲到了城墙边,踏着瓦砾碎石冲过了豁口,涌入热兰遮城里。
尼德兰士兵早已被炸的心生惧意,根本就无心恋战,也被明军杀得节节后退。
后面大量的明军从豁口杀入热兰遮城里,向城内一步步的推进。
尼德兰士兵和土著士兵抵挡不住,四散败逃。
热兰遮城就屁大点地方,能往哪里跑?
“投降!我投降!”
一名灰头土脸的传教士优雅的高举一面白旗,一边走一边用汉语道:“我投降!”
周围走投无路的尼德兰士兵也放下兵器,高举着双手,说着生硬的汉语向明军投降,显然是现学现卖。
其中还包括一些日本兵、土著兵等二鬼子。
明军直接是杀红了眼,见人就砍,管你投不投降,砍就是完事了!
面对强盗野蛮人,明军只能以更野蛮的方式去解决他们!
你投降是你的事,饶不饶是我的事,完全看心情!
到下午五时左右,杀了杀爽了,战斗基本结束,明军完全控制了热兰遮城。
除了跪地投降的六百多尼德兰士兵,其余不是被炮弹炸死就是被砍死。
第699章 强盗放下武器就是绅士了?
“拿开你的脏手!我是绅士!”
被夷为平地的长官公署旁,麦尔灰头土脸的,脸上漆黑一片,泪流不止,也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故意搞伪装。
麦尔推开押解他的一名明军士兵,略微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身为阶下囚的他虽然担心自己的处境,不过该有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放开他,带他去见国姓爷。”何斌呵呵笑道。
麦尔看着眼前这位叛徒,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的状态,为了自己的小命,愤怒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好在这位曾经的下属,对自己保持了足够的尊敬,只是要让自己去见那个国姓爷?郑家的大公子?
对于朱成功,麦尔还是了解的,曾经东南海域海盗王的大公子,现在的国姓爷。
不得不说,麦尔很好奇这个家伙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就因为他家有钱吗?
深呼了一口气后,在两名明军士兵的前后“保护”下,麦尔见到了明军主将朱成功。
在他的认知中,东方人对他们西洋人的态度并不太友好,料罗湾海战后,这位国姓爷的父亲,东南海域的海盗王,尼古拉一官先生,就下令处决了数百名放下武器的尼德兰士兵。
麦尔对此事深有感触,他在亚细亚见过太多的同僚,被当地土著活捉后惨虐的情况,也不知道东方人能否善待他们这些战俘。
和麦尔想象的并不太一样,会面的环境看起来很轻松,这是一处没有被炮击到的屋舍,这里既有美酒,也有水果,还有两个日本女佣.....
麦尔知道,这些都是热兰遮城地下仓库内的藏物,库房肯定已经被中国人占据了。
而且,这两位日本女佣,是他手下一个上尉刚从日本买来的女伴,很漂亮......
“麦尔先生,好久不见了,请坐。”
国姓爷的话让麦尔长松了一口气,不管什么原因,这次应该可以说是一次友好的会面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国姓爷。
“谢过国姓爷。”麦尔绅士的行礼,在仆人的引领下坐了下来。
很快,一名日本女佣为麦尔奉上了一碗茶水。
朱成功淡然一笑,道:“请用茶。”
麦尔非常的惊讶,以他对中国人的了解,对方请你喝茶,这绝对是一个善意的举动。
可是,这位国姓爷为什么要如此善待自己呢?莫非是想在东番自立为王,用到自己......
想到这里,麦尔连忙起身,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噗!”
麦尔低估了这碗茶的温度,被烫的当初喷了,好在他转头喷在了女佣身上,没有对眼前的国姓爷造成直接伤害。
正当麦尔慌张之际,却见国姓爷不仅没有嘲笑自己,居然还友好的冲自己笑了笑。
这是个什么套路?
麦尔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失礼了,为了展现绅士的态度,他不停的躬身行礼,恭敬道:“尊敬国姓爷,我为我的愚蠢和鲁莽向您道歉。”
显然,这位国姓爷也是位绅士,只是笑了笑,脸上毫无生气的表现。
为了试图挽救自己在国姓爷心中的形象,麦尔显得异常的卑微,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尊敬的国姓爷,其实我是个绅士,我来自尼德兰......”
说起自己的来历,麦尔还是非常骄傲的,他的祖上曾经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伯爵,在百余年前家道中落了。
哈布斯堡王朝是欧洲最强大的,也是统治领域最广的王室,曾统治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王国、奥地利大公国。
能成为这个王朝的贵族,一直是麦尔引以为傲的地方,尽管他是没落贵族的后代,但每次与人介绍自己的背景,他必须要提及这些。
别人怎么看无所谓,自己逼格上去了就行。
麦尔觉得,自己与这位国姓爷之间,应该算是贵族与贵族之间的交流,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就像泡家乡的妞一样,在成功搭上关系后,自己就可以通过赎金来赎回自己的自由......
朱成功静静的听着,一脸的认真,让麦尔讲的更加的卖力了。
“国姓爷,您应该知道哈布斯堡王朝吧?”
对此,朱成功只是报之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麦尔停下后,朱成功这才道:“说完了?”
麦尔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只好下意识的点点头:“完了。”
朱成功缓缓点头,道:“那好,上路吧。”
麦尔一怔:“去哪里?”
“当然是去死了!”
“什么!”
麦尔呆立当场,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国姓爷既然想自己死,为什么还听自己讲了半天,还一副聆听的样子!
只听朱成功笑了笑,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证明我也是个绅士,仅此而已。”
我信你妈个鬼哦!
麦尔险些忍不住暴躁起来!
最后,朱成功长叹了一口气,道:“麦尔先生,你的故事很烂,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
“......”
麦尔嘴角抽搐,坚持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朱成功风轻云淡道:“老规矩吧,虽然我已经和你所说海盗王撇清了父子关系,但他对待你们的方式,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你要杀光我们?”
麦尔浑身发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已经投降了!”
朱成功冷然道:“强盗放下武器就是绅士了?扯你妈的蛋!”
麦尔背后发冷,这才想起之前被炮毙的两个属下,还有这位国姓爷战前说过的狠话。
麦尔立即跪在地上,主动献殷勤道:“我尊敬的主人,我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您完成!”
朱成功鄙夷道:“吾皇天武帝曾言,西洋人毫无气节底线,比二鞑子更甚,没有道德包袱的他们就像臭虫一样,熏扰整个世界!”
“为了黄金,他们如野狗一般,在世界各地的犄角旮旯里顽强的生存!”
朱成功嘲讽道:“起初我年轻识浅,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来,吾皇所说,字字珠玑!”
麦尔焦急道:“国姓爷,不管怎么样,我对您是有价值的,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此时麦尔已不管部下的死活了,只想保住自己的狗命。
朱成功盯着他,不容置疑的说道:“难道你的手上没有沾染中国人的鲜血吗?”
说完,他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来个绅士礼,恶心一下这位来自西方的贵族绅士。
当天晚上,包括麦尔在内的六百多名尼德兰士兵和二鬼子,在海边被明军集体处决,尸身当场丢进海里喂鱼了。
朱成功连夜写了份战报,派人送往福建天武皇帝行营。
收复热兰遮城的第二日,明军兵分数路,清理东番境内所有散落的尼德兰人,砸烂他们的教堂。
长期受到压迫的当地汉民和高山族人民无不欢呼雀跃,喜迎王师。
数日后,东番收到谕旨回复,朱慈烺对朱成功、甘辉、陈泽等将领在这一战中的表现进行了赞扬。
同时命令平番舰队就地驻扎东番,派遣明军在东番各地屯垦,安抚百姓,全盘接收东番。
缴获的金银物资就地封存,作为建设东番的库存物资,缴获的枪支火炮火药匀拔给东番的驻军使用。
四月二十八日,朱慈烺带着一群官员乘坐龙舟渡海前往东番,着手组建各级行政机构,管理开发东番,部署针对南洋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