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祖龙战车
中央龙庙的上空，本来是一片法则星空，梦幻而美丽。
然而悄无声息间，星空撕裂，一辆灰蒙蒙的战车浮现一角。
它的模样看不真切，只有一个简单的轮廓。
但就是这样一个轮廓，仿佛冰冷与黑暗的化身，充满苍凉久远的韵味。
“祖……祖龙战车？！”
太虚古龙眼睛都瞪直了，心灵受到强烈冲击，像是泥雕木塑一样一动不动。
这可是空间系的顶级至宝，亦是祖龙庭最古老的祖器之一，不是随着诸位龙神，一同征战界门之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那是……天蚀黄龙？执掌苍穹之火和噬暗之光，神话中的四代祖龙？”
疾木池龙如遭雷击，惊呆在原地。
虚幻战车旁边，漂浮着三个气势滔天的庞然大物。
最小的那个，是一头五爪黄龙，标准的神龙型。
通体生有晶莹剔透的鹅黄色鳞片，尾端燃烧一簇忽明忽亮的深红色火焰，龙角却漆黑如墨，泛着幽冷的寒光。
在它的背后，无尽的流火倾泻而下，岩浆如雨，映照一片赤红色的虚空，天上地下所有裸露出来的流动血液、水雾、气珠，顷刻间蒸发成虚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苟延残喘这么些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天蚀黄龙虚眯双眼，语气很冲，透着明晃晃的杀意：
“身为罪血的后人，改天换命，入侵龙殿，窃取至宝，种种行径真是罪大恶极，你们就像下水道里的阴暗蛆虫，浑身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今日不铲除你们，肃清你们，龙庭永世不得安宁！”
话落，狂风大作，依附于龙庭的圣龙，腾云驾雾，不受控制地飞落墙角。
而正中心，神火倒灌，深红色的苍穹从上而下压落。
这副情景，和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浓郁的死亡气息，蔓延至每一个感知器官中。
白无伤不寒而栗，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挥动手中的斩龙天子剑，绝境求生。
但他做不到，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脚底板上，也像是糊着黏不拉几的胶水，怎么也无法挣脱。
“轰！！”
危急关头，一个五色龙爪挥击天空，尖端吐出一道道霞光，如迸发的神箭，对轰深红之火。
“噗！！”
只是一个照面，一身伤势去除九成，同时登临半步神话的龙无极，竟然狂喷一口鲜血。
它怒目圆瞪、极力嘶吼，却依然无法阻挡下落的深红色苍穹，似乎那是一座无可撼动的神山，想要逆行其道、硬争锋芒，注定落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下场。
“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天蚀黄龙冷哼一声，“虽然本体无法亲至，但凭借藏有一缕本源灵性的分身，镇杀你易如反掌。”
“天蚀，你是不是杀心过重了一点？这一阵鏖战于荒芜之地，终日与杀伐相伴，想来或多或少，折射你本我的意识，不强化重视，潜移默化之下，以后是要出现问题的……”
一道葱翠的古龙语响起，那是漂浮在天蚀黄龙左侧另一头祖龙的分身。
模样形似放大的蝴蝶，四片蓝紫色的翅翼向四个方向舒张，两大两小，线条纤细，富有柔美的质感。
它的脑袋也很特别，长有六根弯曲的感知器官，形似昆虫的触角；
下面的龙颈细长，嵌着一颗颗闪亮的渐变色龙鳞，非常的赏心悦目；
龙躯娇小，远不如翅翼的体积，而末端的龙尾，更是像一片放大的加长枫叶，边缘呈现锯齿状，晃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声。
总体来说，蝴蝶龙没有太夸张的异象伴随，但只要目光落在它的身上，就会忍不住慨叹，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丽动人的生物，高贵却不冷漠，圣洁而又温和，完美符合对于神话的一切期许。
——这是妖精之龙。
同样是四代祖龙，关于它的神话传说尤为之多，所有龙族秘典中提及这位雌性龙神时，大多用“平易近人”“善良和智慧的化身”进行标注。
“妖神，一码归一码，死神余孽触发大忌，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保它们？”
妖精龙神摇了摇头，“关于死神，我无话可说，遵循古老意志的裁定。”
“但这小家伙，已经是斗战一族最后的血脉，唯有身负逆天气运，才能在胎卵中返祖孕育而生，就这么镇杀诛灭，未免太过于可惜。”
说着，一道蓝色的水柱呼啸而出，浇灭苍穹之火，那种泰山压顶一般的死亡压迫力，方才从白无伤的心弦短暂抹去。
“妖神，你这不是慈爱，而是纵容！”
天蚀黄龙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扭头瞪着美丽的蝴蝶龙，严肃警告道：
“斗战一族的血脉，对于龙族确实意义非凡，但它的灵魂，已经沦陷于死神，不过是同流合污之辈，有再高的天赋，有再大的潜力，那又如何？我龙族繁衍万万年，真的就缺这么一个至高龙种吗？”
“天蚀，来都来了，直接镇杀确实不妥。”
就在这时，第三个祖龙分身开口，没有站边妖精之龙，而是给出自己的判断：
“死之一脉有余孽存活，这是既定的事情。”
“但有太多不太寻常的因素，在参与这件事项中。”
“比如……这龙庙之中，残留的些许法则气息，连我们也无法辨认本质，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背后可能还有“布局者”或者“作恶者”？”
天蚀黄龙不悦的表情略有缓和，目光森森道：“这倒是一个问题，必须重视起来……”
三代祖龙·凛冬龙神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落在白无伤的身上，一股极致的冰寒之力，穿透他的血肉。
刹那间，那种格格不入、仿佛两个人格拼凑在一起异样感，渐渐消逝不见。
呈现在三位龙神，以及上百圣龙面前的，是一个灰发如瀑、气度不凡的俊朗男子，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尤其是那双银白打底，瞳孔化作微型星辰的眸子，好像天神锻造的瓷器，怎么看也看不腻，很容易沉浸其中。
第746章：可恨
“可有圣龙认得此人？”
凛冬龙神发问，众圣龙面面相觑，全部都在摇头。
唯有安素衣、佛提、青影等人，蹙着眉头，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回应道：
“那头逃脱的罪龙，流窜到罪龙城开放区域，所以这个人类，有可能是外岛的试炼者？”
“对，这个可能性不小，但需要一点时间调查核实。”
“这就有点意思了。”
凛冬龙神突然望向妖精之龙，后者轻点颔首，四道翅翼同时睁开一只雪白色的眼睛，聚集于白无伤的身上。
“说，斩龙天子剑从何而来？你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会与死之一脉牵连在一起？”
一连三个问题，双目转变为纯白色的白无伤，神情呆滞，可是喏喏嘴唇，竟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妖精之龙微微一愣，脸色异常凝重：
“我虽然不是极度擅长灵魂之力，但也算是小有涉及，区区一个天师级御主，竟然无法窥探，这很不合理。”
“这个人类男子的身上，也有神秘力量附着，想要通过外力强行索取答案，恐怕难度不小……”
似有所想，妖精之龙转移目光，随机落在光辉巨龙的身上，尝试以心灵诱惑之音，令其吐露真言。
法术成功了。
但也只停留在表面，关于很多隐秘的事情，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如此一来，更不应该直接镇杀。”
凛冬龙神舔了舔嘴唇，露出残酷的微笑：
“死之一脉余孽，当监押龙狱最深处，以酷刑审讯，不然如此轻松死去，实在对不起这些惨死的圣龙。”
妖精之龙皱了皱眉，尚且没有开口，天蚀黄龙已经欣然同意，认可这一结果。
“甚好，这一族实在令我憎恨厌恶，若非死神叛变，我兄长当年也不至于陨落界门之外，今日能看到它们尽数伏诛，获得应有的报应，实在是大快龙心。”
天蚀黄龙毫无忌讳地，表达真实的想法。
苏醒过来的白无伤，一颗心坠落到谷底。
尝试以心灵沟通的方式唤醒小兔子，但得不到任何回应，小家伙睡得无比香甜。
太阳神官兔，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而被束缚在大地之上的龙无极，不断咆哮挣扎。
但神火化作的锁链，已经锁住它的身体，每一次挣扎，都会进一步勒紧，然后留下大面积的焦痕，带来烈火焚心一般的痛苦。
三位龙神看在眼里，不为所动，闭目感应着什么。
很快，凛冬龙神绽放笑容，冰爪划破虚空，拽出一条被迷雾环绕的鲜血长河。
一瞬间，沸腾的生命精气像是找到突破口，疯狂往外溢出。
中央龙庙竟然被淹没了少许，赤红色的血雾氤氲飘动，如江海澎湃，掀起漫天的狂风。
“真是糟蹋至宝啊，三转神凰之死胎，哪怕给我们使用，都等同于一条性命，你们给予这头小骨龙，无异于暴殄天物。”
凛冬龙神喃喃自语，天蚀黄龙则冷哼一声，毫不犹豫钻进鲜血长河，往深处游荡。
“不！”龙无极怒吼，拼命挣扎，五彩神光与深红火焰剧烈碰撞，爆发出雷霆一般的响声。
白无伤也是目眦欲裂，三位龙神没能破解命运之龙的誓言之力，却能找到隐蔽的远古龙池入口，死神项链的部分本源，终究是太过于弱小了吗？
“唰——”
仅仅三个呼吸，天蚀黄龙拖着一个鲜红色的胎卵，从远古龙池中跃出，再次回归中央龙庙。
“你们该死！该死！”
晋升半步神话，脱离情绪失控，处于绝对清醒下的龙无极，双眼又一次赤红如血，并且很快真的落下血泪。
它大叫一声，禁锢肉体的火焰锁链，竟然炸了开来，整个龙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宇。
“砰！”
天蚀黄龙，避无可避，被撞飞一大段距离。
看着很结实的血肉之躯，须臾间黯淡几分，不再那么真实。
五爪黄龙发怒了，神火从体内蹿涌，大地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剧烈的摇晃，惊得群龙裂胆寒心，只能倚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疯了不成，这里是龙殿！你全力出手，是想毁掉它？”
妖精之龙轻喝一声，煽动蝴蝶翅膀，洒落晶莹的鳞粉，在百草的芳香中，火山停止，没有真的爆炸开来。
“太恐怖了，这就是神话级别的力量吗？”
晨风巨龙、太虚古龙，擦除脖颈莫须有的冷汗，尾巴夹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天蚀黄龙怒火没有发泄出来，凶神恶煞的眸光瞪向妖精之龙，正想质问喝骂，妖精之龙已经煽动翅翼，狠狠呼在龙无极的脸上，将它拍得七荤八素，继而凝聚一个水柱囚笼，将它封禁在其中。
“行了，这样不是刚好，何必大动肝火。”
妖精之龙的声音清亮如泉水，天蚀黄龙狠狠瞪了她两眼，一尾巴砸在虚空，在一阵刺耳的音爆声中，稍稍宣泄心中的怒火。
“斗战一族的事情容后再说，但这死神的血脉，你应该不会也想护着吧？”
天蚀黄龙虚眯双眼，露出尖锐的牙齿，冷冷喝问道。
“自然，那一位已经成为界门之外的邪恶龙神，流淌它血脉的后人，不应存于这方世界，万一以此施展邪法，这便是界门之内的突破口，介时灾祸横行，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妖精之龙似乎习以为常，也可能是早有预料，对于天蚀黄龙的质问，波澜不惊，回答得异常干脆。
“那就好。”天蚀黄龙收敛几分狰狞的表情，转而提醒另一侧的凛冬龙神：
“一起出手吧，我担心一具分身的力量，无法彻底毁灭这个未成形的胎卵，必须要无死角抹杀，从灵到骨，决不能给它一丁点复活的机会！”
听闻这样的言语，大地之上，被拘禁的绝望黑龙、炽热灵龙、风暴雨龙王，一个个眸光充血，切齿拊心，怒火之下，无尽的悲哀奔涌而至。
“我们终究失败了吗？小祖龙先天胎卵遭受污秽，本就厄难缠身，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涅槃的机会，却要再一次迎接毁灭，尊上……我们太弱小、太没用了，连您唯一的血脉都无法看护，可恨！可恨啊！”
第747章：五大战矛
“聒噪！”
中央龙庙中，凛冬龙神面无表情扫了一眼。
那些奋力嘶吼的死之一脉余孽，瞬间被冻结在冰块中，成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
“除恶务尽，动手！”
天蚀黄龙看都没看蝼蚁们的挣扎，张开血盆大口，深红色的火焰凝聚成一口阔刀，龙角上的幽暗之光与之交融，绚烂中，炽热而神圣的气息令人颤栗，以至于所有生灵，都好像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下。
妖精之龙也动了，再一次煽动翅膀，掀起漫天亮晶晶的虫粉，随之逸散开来的香气，浓郁似酒，清甜似露，直叫龙双眼迷离，贪婪吮吸着鼻子。
更夸张的是凛冬龙神，它是三大龙神中体型最庞大的一个，全身散发着至阴至寒的气息，江凌玥和三尾冰焰狐那种级别的寒冷，在它面前不堪一击，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只是一声咆哮，天空上出现一头能量冰龙，对着鲜红色的胎卵狠狠撞去，途经之处势如破竹，虚空直接崩碎。
这般末日之景，白无伤只能看着、看着。
体悟着蝼蚁一般的无力感，以及悲伤、愤懑、哀怜这些情绪，完全说不出话来。
眼看三大龙神联袂一击，就要落在胎卵之上，彻底破坏小祖龙的涅槃仪式。
顺带着，将其轰杀殆尽，连齑粉也不会留下丝毫。
一抹灰色的神光出现了，始于一点，终于四方。
似垂天之幕布，俄顷间崩碎火神影刀、净世粉尘、冰龙啸海三个神话技能，龙吟九天之音响彻寰宇，本就惴惴不安、惊恐万状的圣龙们，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
这其中，包括十二头圣龙之王。
至于三位龙神，同时闷哼一声，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拍落，不受控制地砸进地里，就连坚不可摧的圣地岩石，都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白无伤打了一个冷颤，旋即察觉，束缚血肉的力量不见了，重新获得自由。
但他还是不敢随意动弹，因为一个仿佛深渊中爬出的虚幻身影，缓缓抬起头，正冷漠审视着这片天地。
“死神……降临……？”
天蚀黄龙、妖精之龙、凛冬龙神，躯体变暗，脸色难看至极。
不远处安素衣、匪手、轩辕候等人，放大的瞳孔中再也没有一丝镇定，喉舌如同被冰块凝结，心跳却快得连胸腔都要容纳不下。
“嗒嗒嗒嗒——”
无尽的灰雾喷涌，不知何时，本就铺洒污血和尸骸的地面上，出现一座又一座墓碑，每一座都跟小山似的，残破而古老，透着阴冷森寒的鬼气，看起来绝非阳间之物。
强如太虚古龙，纵目远眺，这样的墓碑竟然望不见尽头，怀里像是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忽然一阵幽风从耳畔吹来，龙虚竹回过头一看，龙脸唰的一下惨白。
那是一具腐尸，类人形，高达两百米。
它没有脑袋，两乳为目，腹脐为口，左手拿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铜盾，右手操着一把遍布裂纹的利斧，冷冷回望过来。
“无头刑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种古老的怪物，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太虚古龙明显受到强烈的刺激，堂堂圣龙之王，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丢了魂一般往后退去。
但它没逃出几百米，啪的一下撞到某个东西。
鬼使神差第二次回头，瞧见所撞之物后，两眼发黑，血液近乎逆流。
那是一根枯萎的藤蔓，顺着藤蔓望向本体，太虚古龙看到一棵矗立在雾霭中的参天老树，上面没有一点嫩绿，挂满枯黄的残叶，通体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然而一团轻如尘烟的白色绒毛，悄悄飘落时，惊得太虚古龙一下跳起，亡命一般蹿出老远。
“远古蒲魔树之神……这……这不是植物系祖宗级别的存在吗……”
龙虚竹脸都麻了，感觉自己的归宿，很可能是被吓死的。
“母后？是你吗母后？！”
这在这时，一道充满惊喜的颤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刚刚从冰块中脱困而出的龙蜂女王·黛眉，瞪大复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一个悬浮半空的骸骨生物。
虽然上面没有任何血肉留存，但是人类和昆虫拼凑的躯体结构，是那么的相似和眼熟。
尤其是那六条锋利如矛的长腿，还有那挺直背脊、优雅从容的姿态，哪怕白骨为伴，也无法掩饰其中的典雅和高贵。
龙蜂女皇——露丽，真的是它吗？
此时的龙蜂女王·黛眉，遍体伤痕，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但微微颤栗的身体，彰显着波澜起伏无法平静的心情。
“咔咔咔——”
半人半虫的骸骨生物，转过头来，颅腔内的艳红色魂火轻轻晃动。
它看向黛眉，但似乎不为所动，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甚至就连反应，也显得无比呆滞。
“无头刑天……蒲魔树神……龙蜂女皇……灰山大蛇……黄泉夜叉……这是尊上曾经最强的五位部下，被誉为‘五大战矛’的神话级强者，没想到竟然通过亡灵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世间！”
同样破冰而出的炽热灵龙、风暴雨龙王，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望着这些熟悉的身影，泪流满面，激动到痉挛颤抖。
“尊上！尊上！您终于苏醒了吗？您可知，您不在的岁月，死之一脉有多煎熬……”
死之一脉残部，幸存者，全体沸腾。
它们在尖啸，在狂吼，尽情宣泄内心深处的痛苦。
为了这一天，它们从壮年蛰伏到衰老，牺牲了一切，等待了太久太久。
“唰——”
灰雾尽头，缓缓起身的巨型骨龙，撑开双翼，如擎天之巨兽，鸿蒙一般的苍凉气息席卷蔓延。
一共有五道灵魂之光，从那半透明的灿金色魂火中射出，前四道落在绝望黑龙、光辉巨龙、轩辕候、青影的体内，最后一道轰碎囚禁龙无极的水牢，钻进它的眉心。
“尊上！”
龙无极睁开眼，它被困，无法动弹，但不意味着感知失效，朦朦胧胧，还是能察觉周身的变化。
死神苏醒了。
小祖龙体内，藏有三代祖龙·死神翼龙的本源印记，被激活了！
第748章：死神之罪
“怎么会这样……”
天蚀黄龙、妖精之龙、凛冬龙神，看着中央龙庙中四处弥漫的灰色雾气，看着那头遮天蔽日，比它们三个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巨型骨龙，先是闪过不可思议的眸光，继而如临大敌，脸色凝重到冰点。
如果真的是堕落龙神传递力量，显露邪恶之力，这对大圣龙殿以及祖龙庭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它们严阵以待、暗中交流的几秒钟内，五道飞落的灵魂之光回返，汇集于死神翼龙·龙子戬的体内。
刹那间，时间像是静止，一种风雨欲来、无比压抑的气息，以火山爆发的速度蔓延。
“轰！”无头刑天举起战斧，一脚踏落，整个大圣龙殿都在摇晃。
远古蒲魔树之神抽出枯朽的腐烂根须，吹起一团团雪白的绒毛，轻轻飘落时，砸出一个个毁灭性的深坑，难以想象那一团绒毛到底有多么沉重。
“大罪之龙……本尊是……大罪之龙？”
一道低沉的灵魂讯念，以龙卷风暴的形式横扫而出，不少体型娇小、受伤严重的圣龙，砰砰砰撞在墙壁上，口鼻耳都在溢血。
“唰——”
突然间，一只骨爪刺破虚空，横渡超过五千米的距离，在凛冬龙神不敢置信的眸光中，握住它的脖颈。
好似腾云驾雾，斗转星移，冰蓝色的蜥蜴巨龙，瞬间被拉至死神翼龙的近前方，死死摁在地上，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脱身。
一颗狰狞的骸骨龙首，从高处俯下，灿金色的魂火，距离凛冬龙神的双眼，不过二三十米的间隔。
“本尊是罪龙？”
很短的一句话，再次询问时，化作精神风暴，几欲颠覆世界。
凛冬龙神的脸上，惊骇大过愤怒，失声惊啸道：
“你……你……到底处于什么状态？难道已经攀登巅峰，居于超凡之尽头了？”
灿金色魂火跳动，似凸起的太阳穴，对于这个回答极为不满意，情绪泵张到极点时，精神风暴率先平息，转而浮现的，是一种幽暗的杀意，中央龙庙所有生灵，都被死亡的恐惧支配。
不等它继续发问，天蚀黄龙怒吼着扑了上来，龙角凝固为炽热之剑，一剑斩落，好像神炉倾泻，冲天的火光劈开灰雾，直奔白色骨龙灿金色的魂火。
“邪龙受死！还我兄长命来！”
白无伤头皮发麻。
他的位置其实很尴尬，非常靠近核心区域，任何一丝神话力量，如果真的落在他的身上，唯死而已。
在心惊肉跳的注目下，死神翼龙冷漠如寒渊，只是伸出另一爪，轻易击溃神火，如出一辙地，摁住天蚀黄龙的脖子，把它砸进地里，活生生拍出一个龙型坑洞。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寸步未进，真是废物！”
龙子戬淡淡嘲讽道，一左一右被摁倒在地的两位龙神，不知是喘不过气，还是有些羞恼，脸色憋得通红。
不过很快，龙子戬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妖精之龙，冷漠问道：
“小妖精，你尚未大成之时，本尊似乎照拂过一二，如今死之一脉落得这般田地，你就没有半点悲怜之心，想要为本尊做点什么？甚至就连唯一的子嗣，你也要抹杀殆尽？”
妖精之龙惊疑不定，从感知上判断，浮现在面前的死神翼龙，似乎并没有堕落、邪恶、瘆人的气息，与已有的认知不符，反而更加接近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想了想，她迟疑着回答道：
“那一次过后，您已经成为龙族的公敌，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您背叛了龙族，成为一个被万龙唾弃的邪龙……这是经过龙神议会裁定的结果，公正之龙、幻想之龙、甚至包括初代祖龙·灵墟，都作为监察者出现，提供大量的法则之力，给予终极的审判。”
“这种确凿无疑的情况下，我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难道也要坠入黑暗，背叛种族，背叛血脉，才能报你当年的恩情吗？”
“至于小祖龙，胎卵上的污秽之力应该源自你吧？是你导致它先天承受诅咒，龙族没有灭杀，而是镇压在龙狱深处，这已经是曾经受过你恩惠、对你心怀敬意的那些神龙、圣龙、极力争取的结果了。”
“如今它脱狱而出，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既然存在堕落的可能性，为了避免危害上升到失控的地步，别无他法，必须趁早毁灭干净。”
“动乱之年，我们不能接受更多的灾厄了，已经有太多龙神衰败、陨落，中下层次已有的和平，界门之内勉勉强强的安定，这些难道是捡来的吗？倘若没有至高付诸生命，奉献于超凡，世界早就败亡了……”
龙子戬沉默了。
良久，在死之一脉残部渴望而期待的目光中，它缓缓开口：
“换做以往，毁我声誉，封我部众，灭我子嗣，断我传承……任何一项条款，都足以让我大开杀戒，哪怕掀翻世界，落得生灵涂炭的结果，那也在所不惜。”
“尊上……这么说，您是清白的，您没有背叛龙族？！”
炽热灵龙、风暴雨龙王激动了，它们苦守龙狱近万年，寻找带走小祖龙真灵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一个结果吗？
“自然。”面对衷心耿耿，愿意牺牲所有寻找真相的部下，龙子戬的精神讯念中，凌厉的杀意瞬间淡去，满载宽慰和真挚之情。
“我这一生都在龙族，守护、奉献、帮助、征战……这些都是我在做的事，又有什么利益，什么宝物，能够让我背行其道，违背自己的意志呢？”
“当然，我的确有罪，罪名“弱小”。”
“因为我太过于弱小，被真正的恶首抓住可趁之机，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你们。”龙子戬低下头，俯瞰着两头停止挣扎、目露茫然的龙神分身，低语道：
“你们所代表的龙庭，也有罪。”
“罪名“无知”、“自负”以及“弱小”。”
“公正之龙，虽执掌公正，但就像这一次，通过祖器就能瞒天过海，骗过大圣龙殿的审核。”
“它的法则不够强大，对于上位力量，存在太多的漏洞，又如何能够作为凭证，去裁定我之对错？”
“至于幻想之龙……这个老家伙，现在已经死了吧？就算当时，它应该也处于衰败期，有多少力量能够挥霍？有多少力量，愿意为我挥霍？”
“灵墟……呵，这种古董级的老不死，肉体都没了，就剩一道灵魂，依然有通天之能，这我倒是相信。”
“但我之遭遇远超想象，涉及最最古老的污秽生物，它立足局外，如何能够看清？所谓的事实，就一定代表真相吗？”
第749章：物尽其用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公正、幻想、灵墟，这些都是具备特殊才能的龙神，受万龙之景仰。”
“不过一面之辞，你就把它们打落神坛，认为是它们的过错，这叫我们如何相信？”
“说到底，这也有可能是你的诡辩，稍微有点阅历的圣龙，都知道你已经堕落深渊，假使抱着别样的目的再度接近龙庭，所谋必然巨大，除非你拿出有力的证物，不然没有一丁点说服力！”
被摁在地上的天蚀黄龙，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它虽是囚禁之身，可一张嘴咄咄逼龙，没有丝毫留情和相信的意思。
龙无极隔着一段距离，冷冷望向它。
不远处一条半腐烂的恐怖尸蛇，盘绕着超逾八百米的身躯，乌黑色的血液流淌下来，浇灌在地上，滋滋滋发出腐蚀的声音。
它的杀意如山岳一般厚重，从无到有，全部集中在天蚀黄龙的身上，似乎对方再开一次口，就要扑上前去，一口咬下它的脑袋。
另有一个头上冒着沙黄色火焰、像是蜡烛一样燃烧的獠牙厉鬼，浑身缠绕着牛、羊、犬、猪模样的凶兽头颅，背负一对千疮百孔的翅膀，额顶一只眼，下巴上一只眼，同时锁定天蚀黄龙，手中的断戟高高举起，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龙子戬裂开骸骨之口，无声笑了笑。
继而爪下发力，将刚好卡在地面坑洞中的天蚀黄龙，再一次往地下摁去，深度下陷近百米。
“本尊不会信口开河，不过能不能自证其言，与你又有何干系？”
“几万年过去，依然停留在始祖体中期，你和你哥哥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实际在众龙神中几斤几两，有多大的话语权，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或许你能代表龙庭出面，或许你也有一些汗马功劳，但你这一生，永远不可能代表龙庭决策，这种浅而易见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你……”似乎戳到天蚀黄龙的痛点，它的脸色剧变，龙须快速晃动，愤怒和羞恼争来斗去，怎么也分不出胜负。
“小妖精，看好吧，既然本尊苏醒，纯真的灵性得以释放，那么死神之恶名，将由我亲自摧毁。”
“大罪之龙？开什么玩笑，本尊不好大喜功，但这不代表死之一脉软弱无力，论实际的功勋，本尊自认为仅次于诸位初代祖龙，幼子龙野，死神部众及附庸，只能身披荣耀，在瞩目之下绽放光芒，以往的苦难，死去的那些功臣，这笔账，我会一点点清算。”
龙子戬独自述说时，天地失音，万物沉默。
灰雾翻涌间，尸身美人鱼、大巫妖、地穴祭祀、无影怨龙、人头灯魔、深渊骨龙、捉鬼罗刹、恶念骑士、七目圣尸……这些曾经臣服于死神的传奇级亡灵生物，重新出现。
虽然看上去都不是本体，介于残灵、幽魂、临时血肉之躯的样子，但偌大中央龙庙，鬼气森寒下，竟然被塞得满满当当，不少圣龙寸步难行。
再加上其中最为强大的五大战矛，随着龙子戬话音落下后，齐声嘶吼、尖啸，神力交织，死气蔓延，整个大圣龙殿轰隆隆作响，有种即将解体的趋势。
外界，环伺的一群君王体龙王，还有漫山遍野的龙骑兵，像是狂风席卷麦田，一个又一个翻倒在地。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自从察觉有祖龙降临后，心中的恐惧一路飙升，一浪高于一浪，再也没有停止过。
动荡的源头，龙子戬垂落魂光，默默凝视了一会鲜红色的胎卵。
约莫十个呼吸后，灿金色的魂火跳动，一种张扬的情绪，一种冲天的战意，一种隐而不发的怒意，似拔地而起的神话山峰，震得墙体摇晃，虚空沉浮。
“小妖精，看在想要救助龙无极的份上，留你一道分身。”
“至于你们两个……”龙子戬按下骨爪，“湮灭吧，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妖精之龙张了张嘴，想要阻止。
一具分身的价值，远超过投影，需要本源之力，也需要神话级别的宝物加持。
更重要的是，分身死亡，对于本体会形成反噬，一段时间内，天蚀和凛冬的战力必然下滑，这对界门之外的战场来说，存在不利因素，会有负面的因果关联。
但妖精之龙来不及阻止，两具龙神就已经被捏爆了，晶莹的粉末簌簌而落，唯美而凄艳。
这一幕落在绝望黑龙、炽热灵龙等死之一脉残部的眼中，自然大快龙心。
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
即便尊上承认，它没有叛变，而是被陷害，双方处于不同的立场。
但这么些年，死之一脉被龙庭背弃，受到太多的伤害。
其中遭遇的种种，那些刻苦铭心的记忆，都是以血与魂铸就的痛苦，想要以圣贤的角度，去理解对方、认可对方，这不可能。
想到这些，妖精之龙叹了一口气，沉默着说不出话。
龙子戬看了她一眼，伸手一召，悬停一侧的祖龙战车绽放光芒，车轱辘嘎吱嘎吱，竟然开始滚动起来。
“祖龙船何在？带我去见初代。”
淡淡一句话，龙无极、龙蜂女王，都是目露精光，神情早就呆滞的轩辕候、安素衣等人，却是脸颊抽搐，恍如梦中。
“你不是本体，只是一缕印记，能否撑住空间大挪移，抵达界门的另一端？”
“无妨。”龙子戬不以为意，轻飘飘地，吐出石破惊天的话语：
“本尊已经死了，这道印记是我最后的意识体，为了洗刷所谓的耻辱，为了替自己正名，同时还龙族一个真相，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辆战车，不知跟随过多少龙神征战八荒，称得上物尽其用，也是时候让它退休，去古物馆里颐养天年了。”
说着，巨无霸一样的战车，凭空燃烧起来，虚白的火焰贯穿虚空，轰开一道特殊的通道。
在那通道尽头，有一扇光门，上面烙印着双龙衔日的图案，显得神异非凡。
第750章：界门之外
“尊上，您已经死了？”
本来因为死神降临而感到激动振奋的残部，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黯淡下来。
龙子戬轻叹一声，没有回应。
此时，中央龙庙上，凭空出现的光门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各种法则的弧光闪烁不停。
处于亡灵大军包围中的太虚古龙，不由自主投去目光，很快双眼虚白，仿佛整个龙的灵魂都被勾走，陶醉的表情无比深沉。
“你……你这是暴殄天物！”
妖精之龙却是两眼一黑，顾不上探究其他的隐秘，气血攻心下，结结巴巴得连古龙语都说不清楚。
“这是祖龙战车啊！可供神话级生灵快速穿越断界之门，而不受阻拦封禁的空间至宝，当初初代祖龙·神铁，一共炼制出三件，其中一件还遗落于某个禁区，几乎不可能复出，仅剩下的，就被你这么报废掉一个？”
妖精之龙真的太着急了。
断界之门存在强大的禁制，想要离开，稍微简单一点。
但想要从界门之外回归，所承受的检验和审查，繁琐到神龙也要皱眉。
这里面，麻烦是小，拖延时间、耽搁事情，才是最大的问题。
祖龙战车，是为数不多能够化繁为简，得到界门认可的神器，某种意义上，比大圣龙殿还要珍贵。
但死神·龙子戬，因为不是本体，想要节省能量，延长存续的时间，选择献祭战车的本体超额运转，以此开启超级传送之门，实现最精准、最便捷的跨度。
这种大手笔，恐怕初代祖龙·神铁死而复生，也不舍得动用。
“一件器具而已，本尊的名誉、死神一族的未来，远比它显赫贵重。”
龙子戬视若无睹，挥斥方遒道：
“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今日不大闹一番，出两口恶气，实在对不起死去的臣子和仆从。”
“无极，无伤……嗯……倒是挺般配的两个名字，你们随我一同前往，我带你们去看看市面，看看未来的战场，终有一天，你们也会立足于那里，与邪恶、荒寂朝夕相伴。”
“是！”龙无极深吸一口气，双目燃起金色的光焰。
关于断界之门外，它有所耳闻，若非累于血脉缺陷的问题，或许早就前往。
没想到时隔万年有余，机会来的如此突然。
一想到尊上可能要做的事情，龙无极心中更是豪情万丈，有惊人的战意一闪而逝。
如果说大圣龙殿是圣地，可供有功之龙沉睡延续生命，低阶龙族还有机会瞻仰一二。
那么祖龙船就是祖龙庭最终极的根基之地，凡有龙族晋升神话，都能在那里获得一席之地、建立一座神像、拥有一个独立的神龙空间。
那是龙神的巢穴，是祖龙的栖息地，只有征战时，才会对下位龙族开放一角，不然就连圣龙之王，也没有资格觐见。
龙无极至今没有进去过。
哪怕祖上为二代祖龙·斗战龙神，但幼年之际，它被祖龙船的意志拦在外面，没有得到真正的认可。
现在晋升半步神话，结果又会如何？
龙无极在期待，白无伤却是狠狠愣了一下。
死神突然的决定，着实让他吃惊不已。
本以为本源印记激活，死神降临，小祖龙和自己得以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大的收获和成就。
没想到，这位龙族至高者、死之一脉的领袖，不仅注意到了自己，似乎还在表示善意。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非常的不真实，白无伤努力适应后，顶着上百圣龙、五位驻守龙主、裁决龙骑·轩辕候、四代祖龙·妖精之龙、以及成千上万亡灵生物的注视下，踏出一步，微微行了一礼。
下一秒，白无伤飞了起来，与缩小的龙无极一左一右，追随在死神翼龙的两侧，呼啸着冲进刻有双龙衔日的光门之中。
“哗~~~”
仿佛穿过一道水帘，一个灰色的泡泡出现在白无伤的体外。
感受着泛冷的阴森气息，略有紧张的情绪反而镇定下来。
这是死神赋予的防御技能，正在庇护他的安全，有了它，风险等级降到最低。
举目四眺。
背后的光门没有闭合，正以一种较为缓慢的速度逐渐黯淡，应该还要通过它及时回返。
脚下，入眼所见是一片裂纹峡谷，地面干涸，不知多久没有得到雨水的滋润。
抬起头仰望天空，上面竟然悬浮着三颗太阳，呈现三足鼎立状，肆意烘烤着大地。
揉了揉眼睛，白无伤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右前方向，一片区域突然暗了下来，虚空裂开一道缝隙，像是邪神睁开的一只眼睛，无数黑紫色的扭曲光球唰唰唰弹射而出，砸落在地上，轰出一个个深逾千米的巨型坑洞。
“界门之外，缺失最古老的守护力量，法则极度混乱，以此衍生的地形，多为蛮荒地带，往往穷凶极恶，存在大量不确定性的危险因子，类似的灾祸多如牛毛。”
“曾有一日，本尊好端端坐着，没有任何征兆就被虚空吞噬，坠落一片绝恶凶地，险些含恨败亡……”
死神翼龙飘落灵魂之光，幽幽传递着讯念，主要是说给白无伤听，为他揭示更神秘、更浩瀚的一片天地。
当然，它似乎也在说给一同带来的鲜红胎卵听，看着它缓慢有力地跳动，淡淡的慨叹流淌出来。
“孩子，父王有愧于你。”
“但你记住，从来没有襁褓中长大的强者，经历这些，对你的成长是好事，所谓的代价，能够承载，便是一种蜕变……”
“再忍忍吧，待会落幕之前，我会为你斩破这个胎卵，重新取出真灵。”
“区区三转神凰之死胎，并不足以支撑我们的血脉，我会为你找来更好的容器，未来，你会以最完美、最昂扬的姿态，孕育重生，以此继承死神的权柄……”
“当然，不要局限于此，你要努力超越父王，变得比我更加强大才行，不一定是为了世界，亦是为了保护自己，弱小是原罪，只有拥有实力，你才能决定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才有资格守护你所珍爱之物，不至于被动的迎接一切……”
死神翼龙的讯念，白无伤分毫不差都听到了。
如果真的要屏蔽，想来轻而易举。
但对方没有这么做，似乎有一些深意。
默默思忖着，不过一次闪身，一座宏伟气派的龙型神船，折射着耀眼的七彩神光，平稳停滞于十万丈断崖之上。
它的宽度至少超过两万米，死神翼龙与它相比都显得太过于渺小。
隔着灰色的守护屏障，白无伤感受到一种横压天地、震慑万古的气息，心灵深处受到前所未有的震荡。
第751章：辉煌与双首
祖龙战车破开的传送光门，与祖龙船的坐标非常接近，根本不需要迂回寻路，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真是鬼斧神匠之物。”白无伤漂浮在高空之上，俯瞰这艘神船。
在它面前，自身真的太渺小了，如沧海一鳞，似恒河一沙，两者有天渊之别。
“轰隆隆！！！”
忽然刮起阵阵阴风，紧接着乌云密布，天雷震耳间，一道道血色闪电笔直劈落，惨烈的煞气翻滚升腾，灾厄之景触目惊心。
然而位于中央区域的祖龙船，任凭风吹雨淋、雷电轰砸，始终巍峨屹立，如山岳一般沉稳苍劲，七彩的神光不减丝毫。
“你来了……”
一抹雪光从神船中飞出，那是一头蜥蜴龙，爪、角、鳞皆为白色，羽翼为淡蓝色，四肢强壮，胸腔粗厚，头上长有金色的王冠，通体散发着炽亮的白色光雾。
在它的身上，白无伤感受到和光辉巨龙、六翼守护圣天使类似的特质，但是更加深邃，直视时，心灵好像受到洗礼，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没想到一来，就见到最讨厌的一个家伙。”死神翼龙淡淡嘲讽道：
“看样子，你活得还挺滋润，子孙满堂、绕膝相伴的感觉，应该还不赖吧？”
辉煌神龙皱了皱眉：“这口吻，让我回忆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非常的恶心，你真的是死神？纯粹的、没有堕落的死神？”
“事到如今，难道还不愿相信吗？”龙子戬撇了撇嘴，“本尊借助祖器来到此地，但不代表断界之门会完全放弃审查，能够在禁制之下毫发无伤，这已经说明一些问题。”
“龙子戬，你竟然杀我分身！”
又是四个庞然大物从神船中飞出，居于左侧的五爪黄龙，造型神态与先前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它的气势更强，冲霄的杀意如芒刺背，有一种迫人的不适感。
“区区一具分身，灭就灭了。”死神翼龙露出尖锐的骨齿，“天蚀，你要是继续叫嚣，认为本尊是害死你哥哥的罪魁祸首，信不信我以这道虚幻之身，也能揍得你满地找牙，替你哥哥好好管教一下不成器的弟弟。”
“你……”天蚀黄龙眸光冷厉到极点，一副切齿森森的模样，怒火止不住的窜起。
“我有点相信你是死神了，永远都是这么桀骜不驯、无法无天，龙神之中，唯你的性格独树一帜。”
第三头龙神开口，拍了拍天蚀黄龙的背脊，示意它冷静下来，然后朝着龙子戬轻语道：
“你敢穿过断界之门，敢来到祖龙船的面前，确实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倘若不能自圆其说，拿出颠覆性的证据，你依然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到整个龙族唾弃。”
“阴阳，你是想主持大局吗？可是以你二代的身份，似乎不太够用吧？”
龙子戬冷笑一声，“去把灵墟叫来，还有公正、雷母、魔象、玄玉、水晶……所有位于祖龙船中，并且能够苏醒的龙神，包括未成年的幼龙，一个不差的，全部给我叫来！”
“死神，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别忘了，你现在是罪龙之身，我们没有联手斩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凛冬龙神阴恻恻开口。
当着众龙的面捏爆分身，不仅伤到它的本体，也折损了它的威严。
再加上同为三代祖龙，很久以前就看不惯对方，前因后果叠加，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好感，恨不得现在就动手，以本我最强之力，轰杀对方一缕本源化作的分身印记。
“是吗？你有这个能力吗？”
死神咧嘴一笑，下一秒消失在原地，骨爪如刀，如出一辙地，抓向凛冬龙神的脖颈。
“尔敢！”
凛冬大怒，它只是撇嘴威胁，对方居然大打出手，完全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怒火冲心下，霜寒之气交织在面前，汇聚成一面圆形冰盾，挡住袭杀的骨爪。
嘴里跟着喷出一口龙息，掀起无尽的风雪，如刀似剑，回敬死神。
辉煌神龙眉头蹙得更紧，但她没有动手，稍稍后退一段距离，让出足够宽敞的活动空间。
妖精之龙也没有贸然出手，乖巧跟随在辉煌神龙的旁边，作观望状。
“别急。”阴阳双首龙按住躁动的天蚀黄龙，“冷静一些，暂时放下先入为主的恩怨，先看看具体的情况。”
“嘁！”天蚀黄龙恨得牙痒痒，但它的实力、地位，远不及二代祖龙·阴阳，不得不收敛几分性子，遵循它的意见，成为观众中的一员。
“悠——”
如浪似潮的亡灵大军，又一次出现了。
鬼魂在尖啸，怨灵在哭泣，阴风吹拂中，一具具腐尸步履蹒跚，一具具骸骨张牙舞爪，灰雾所过之处，鬼影重重，生机荡然无存，彷如修罗地狱，透发着死亡的气息。
“噗！”
一道黑影疾驰如风，一矛捅破凛冬的冰甲，留下一道可怖的贯穿伤。
那是龙蜂女皇，沦为亡灵之影，她无法孵化仆蜂，失去了最强大的兵团天赋。
但单凭自身，她的战力依然不容小觑，虫矛刺出，如石破惊天，稍有不慎，凛冬就要吃上一个闷亏。
“砰！”
无头刑天更为狂猛，每每一个踏步，便能离地数千米，残破的战斧劈落时，有一种开天辟地的既视感。
远古蒲魔树之神坐镇一方，扎根之处，漫天枯藤飞舞，雪白蒲团迎风荡漾，轻盈中掺杂着力压山河的气概。
黄泉夜叉和龙蜂女皇一样，化作灵敏的刺客，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断戟必然挂血，阴森的笑容从未从脸颊上褪去。
至于灰山大蛇，它和死神的本体协同配合，负责阻挡最恐怖的杀招。
虽然寒冷之气冻彻心扉，很快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但它的速度不减反增，各种不要命的打法，让凛冬龙神苦不堪言。
……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
白无伤、龙无极以及四头龙神，作为仅有的观众，全神贯注投以目光。
最终，荒凉的天地间，凛冬狂啸一声，双目泛血，似乎要动用一种极限杀招，博取胜利的机会时。
阴阳双首龙叹了一口气，出现在战场之中，左右龙首各自释放一黑一白两道光线，化作一面棋盘，将两位龙神分割两地。
第752章：龙神齐聚
“凛冬，你败了，真要不惜一切动用杀式，去对付一缕分身，就算最终赢下，也没有任何光彩，非常的不体面。”
“阴阳，你让开！”凛冬明显是被逼到了极限，比天蚀黄龙还要愤怒。
在它背后，冰龙卷搅碎了乌云，搅碎了雷电，唯独搅不碎死神的亡灵领域，灰雾如影随形，始终与它密不可分。
“死神，收手吧，坐下来谈一谈。”
见一时之间，无法平息凛冬的情绪，阴阳双首龙黑色的那颗龙头，望向死神翼龙，认真且诚恳。
“坐下来？大可不必如此！”
龙子戬同样不给面子，甚至比原先更加张扬，隐藏的怒火倾泻而出时，整个空间都在回荡它的声音：
“你们最好搞清楚，最先带着偏见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最先做错事情的也不是我，是你们代表的龙庭！”
“回顾往昔，本尊虽执掌死亡，但从未滥用权职，死之一脉，在我的带领下，不知立下多少功绩，这样一个核心龙族分支，你们居然判我罪龙之身，真是令我无比寒心！”
“灵墟呢？这个老不死，是不是自认为自己死了也是无敌，法则一出，妖魔鬼怪无所遁形？一双灵墟神眼，就能看清一切真相？妈的，叫它滚出来，本尊要当面与它对峙！骂它一个狗血淋头！”
龙子戬灿金色的魂火剧烈跳动，突然破口大骂，不止惊到白无伤，也惊到几位龙神。
凛冬更生气了，浮现怒容，冷冰冰质问道：
“你居然辱骂初代，你可知这是什么行为？换成平时，圣龙也得赐死，龙神也得监禁……”
阴阳双首龙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它还是打断凛冬，耐着性子解释道：
“近万年，灵墟参与过几次战斗，损耗了不少本源之力，已经濒临道陨，不得不处于最深层次的昏睡中。”
“如果今日贸然破坏它的状态，强制唤醒，龙庭或许会彻底失去一位初代老祖，这个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这是本尊应该考虑的事情吗？”龙子戬讥笑道，“本尊现在，可是大罪之龙啊，为何要站在你们那边考虑事情？堂堂邪恶龙神，就这么没有牌面，连初代都见不到吗？”
阴阳双首龙呼吸一窒，张了张嘴，两个龙首都说不出话来。
“呼——”
狂风刮起，又有龙神接二连三从祖龙船中跃出，或是面无表情，或是稍有异色，冷冷观望局势。
白无伤目光灼灼，他从未想过，会在二十岁不到的年龄，以血肉凡胎之身，见到如此多神话生灵的本体，这对他的冲击力非常之大。
然而对峙数十个呼吸，龙子戬抬起头，狂妄和愤怒从它身上缓缓退去，轻声自语道：
“没几个熟面孔……看来这么些年，你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幻想陨落在本尊意料之中，公正那个小家伙没见着，却是有点意外。”
“是在哪里镇压禁区，或者探索未知之地吗？或者说……”
龙子戬话说到一半，忽然摇了摇头。
“也罢，你们有你们的难处，作为一缕亡魂，勉勉强强理解一下，也不是不行。”
“本尊就以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正名吧，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你要做什么？”妖精之龙心头一跳，本能浮现不太妙的感觉。
天蚀黄龙、凛冬龙神、阴阳双首龙、辉煌神龙，也不顾上其他想法，紧紧监视着死神翼龙的举动，生怕它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家伙……刚刚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回溯到若干年前，更是有一堆案底！
仗着实力强劲，有足够的话语权，这一位在龙庭之中，向来是令龙头疼的存在，不少二三代祖龙都不会轻易招惹它。
“嘿，别怕，灵墟不是初代祖龙吗？在它的带领下你们开启龙神议会，断定我之罪名，那本尊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参照着模仿一下。”
死神翼龙突然露出的骸骨笑容，落在众龙神眼中，像是魔鬼一般。
它缓缓逼近祖龙船，灿金色的魂火跳动，一扇灰色的石门凭空出现，落座于虚空之中。
“你竟然还能开启留存的龙神空间？”阴阳双首龙眼角一抽，有一丝震惊，不远处几位龙神暗中积蓄的戒备之色，却是悄悄淡去一大半。
祖龙船是祖龙庭最核心的根基之物，具有自身意志。
既然它没有排斥死神，无疑从侧面证明，一缕本源印记凝聚的死神分身，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
龙子戬不作回应，略有感慨，略有惆怅道：
“知道吗？恒久岁月前，本尊在祖龙船中，藏有一件至宝，一件任何龙神知道，都会发出惊叹的器物。”
“本来是留给自己攀登极巅的，但很可惜，还没有等到那一天，本尊就意外陨落了……”
“咔咔咔——”
一边说着，灰色石门一点一点开启。
白无伤隐隐望见一个虚幻的空间，徜徉在朦胧之中，看不真切。
而龙子戬伸出骨爪，在里面搅了又搅，最终取出的物品——竟然是一片龙鳞！
“哗啦啦啦~~~~”
刹那间，无形的波纹以那片乳白色的龙鳞为起点，向着四面八方折射出去。
一种无法言喻的气息，像是清晨的露水，又像是朝霞的余晖，温柔地、无声地，浸润白无伤的心弦。
他的双眼，一瞬间失去瞳孔，失去高光，化为纯净的白色。
然后，从呱呱落地拥有名字，到童年遭遇血族家破人亡，到寄养穆家勤学苦练积累知识，再到进入山海开启御主修行之路……
以往的记忆，不管是模糊的，还是清晰的，全部一闪而逝。
这个过程非常之快，应该要不了一两秒钟。
等到白无伤大梦初醒，刚好听到阴阳双首龙无比震撼，却又不敢相信的声音——
“时光之鳞……传说中的时光祖龙，竟然还有遗物留下，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这怎么可能……”
龙子戬大笑，无比高调且张扬：
“这不过是蕴含时光祖龙一丝微弱法则之力的残鳞，虽然是无价之宝，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命运！暗中窥视这么久，不出来替我说一两句公道话，未免太寒龙心！”
“早在印记苏醒、中央龙庙中，我就知道你在！你应该能够看到一些东西吧？如果不方便表达，不方便泄露天机，没问题，我以时光之鳞作为祭品，换你一次出手的机会。”
“我要以两位初代祖龙的认可，两位最强初代的认可，去洗刷耻辱，重新拿回属于我的荣耀！死之一脉，只能高傲的活，决不卑微的死！”
第753章：三巨头
龙子戬在大笑，在狂叫。
灵魂荡漾，似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整个断崖都在震动。
妖精之龙的脸色凝固了，天蚀黄龙的敌意如鲠在喉，逼着往肚中咽下，伤痕累累的凛冬龙神，更是眉心一跳一跳，半张着嘴，作惊呆状。
“哎……”
一道幽幽的叹气声响起，吹在人的脖颈，凉飕飕的，透着淡淡的寒意。
白无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一条拇指大小的龙影，从他背负的斩龙天子剑中剥离，徐徐飞到天空，不断膨胀变大。
须臾间，祖龙船外噤若寒蝉，无序出现的灾厄被强制遣散，一切都安静下来。
白雾遮天蔽日，一头虚幻神龙悬浮在白无伤的头顶，睁开水晶色的瞳孔，将断崖之上的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命运之龙……命运老祖……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阴阳双首龙心神大震，左白右黑双龙首，看着天空中出现的虚幻龙影，四肢僵硬，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同为初代祖龙，那也是有区别的。
就拿灵墟来说，它富有盛名，也足够强大。
但要说到最神秘、最传奇、最古老的初代，最先联想到的，一定是“三巨头”。
这三位，没有太多神话故事流传，始终置身迷雾之中。
甚至有部分龙神，对其是否真实存在过，还抱有一定的疑惑。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站在至高这个层级，对其只有向往和尊崇。
命运之龙，正是龙族三巨头之一。
执掌命运之权柄，这是何等可怕、何等逆天的能力。
“怎么，不欢迎老人家吗？
虚幻神龙俯瞰天地，以一种揶揄的口吻，漫不经心回应。
阴阳双首龙一个激灵，两颗脑袋拨浪鼓一般摇晃，哪里敢接这样的话茬子。
至于天蚀、妖精、凛冬、辉煌、水晶、魔象……这些站在神龙船外的另外十头龙神，同样大惊失色。
如五代祖龙·魔象之龙，本来面无表情，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薄态度。
这会儿见到虚幻神龙，像是见到信仰之神，变得异常狂热。
“是命运！真的是命运！恭迎老祖降临！”
“这……这怎么可能……”凛冬龙神好像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全身麻木，所有的负面情绪支离破碎，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
龙子戬却再一次扬起骇人的骸骨式笑容：
“哈哈哈，果然如此，自从发现搜来的记忆存在异样，冥冥之中又不知哪里出现问题，我就有这种猜测。”
“见过尊敬的命运，小龙被龙庭判为大罪之龙，身陷信任的泥潭，希望您能够出手，扫除迷雾，还龙族一个真相！”
“有时光加护，这还不够吗？”虚幻神龙幽幽道，“我也是残灵，只能窥视命运的一角，其实并没有看的太远。”
“若非你的部众惊扰我的沉睡地，我也不会察觉蛛丝马迹，更不会投落目光，一路跟随至此……”
“但是！既然您愿意出现，想来已经有所定夺。”
龙子戬看准机会打断虚幻神龙，露出回忆的神色。
“传说中，命运加时光，能够发动一种联合神技，可以重现旧日之光景。”
“我希望能以这个术式，为自己正名，顺带着告诉所有龙神，死神是如何被诬陷的，敌人又是何等的强大诡谲。”
“有朝一日，“祂”终究会找上你们，那一位噬龙为生，非常的邪恶恐怖，能够多做一些准备，多添一丝警惕，对龙族，对龙庭，有百利而无一害。”
虚幻龙神露出一丝异色，眼底似有万物枯荣，生与死，轮回不止。
它缓缓点下头，在诸位龙神的注目下，终于吐露心声：
“死神战功赫赫，于龙族功不可没，确实不该折戟于此。”
“今日，吾以命运之名，开启新一轮龙神议会，关于死神一族，是非对错，前因后果，由时光见证，由命运定夺。”
“轰隆隆！！”
虚幻神龙话落，停滞的祖龙船，七彩的光芒璀璨到极点。
仿佛巨龟翻身，无形的能量风暴肆虐，整片空间一片混乱。
白无伤气血翻涌，整个人沐浴在神光之中。
进而看到，死神哈哈大笑，露出一丝释怀之色；众龙神则阴晴不定，表情格外的精彩。
多少年了，命运都没有出现过，年幼的神龙一代代长大，站在这里的大半龙神，只闻其名，不见其身。
谁又能想到，当它再次出现，居然是为了死神，为了一个被定义为大罪之龙的“叛徒”。
而且——不仅仅是这样！
时光之鳞在发光，在溶解，有一头更加虚幻、像是简笔画绘制的无色神龙，浮现半个身影。
它的体型不过十来米，在一群动辄三五百米起步的大成祖龙中，渺小得像是孩童。
但阴阳双首龙、辉煌神龙、魔象之龙……一个个眸光失神，呆呆地看着它，仿如置身梦中。
时光之龙——同样是龙族三巨头之一！
它的地位，它的法则，比之命运，是另一个维度的顶级。
双巨头坐镇，共同开启龙神议会，这样的盛况，或许唯有天地初开、最古老的那个年代，才有可能一睹风采。
“不愧是死神，这很像是它干的事情，要么低调得让圣龙记不清，要么高调得刻骨铭心……”
妖精之龙喃喃自语，乖乖煽动翅膀，降落在大地之上。
命运之龙开始施法了。
它与时光对视一眼，后者的双眼空洞灰暗，没有一丝神采。
这意味着，时光只有法则残留，没有本我的灵智。
所以主持仪式的，是命运之龙。
如当日一样，虚幻神龙垂落目光。
不同的是，它锁定的不是白无伤，而是死神翼龙。
“命运为弦，时光为引，昨日之景，今日重现！”
恢宏的声音响起，一面玄镜浮现在祖龙船面前，先是延伸一根锁链，束缚龙子戬，而后灿金色的魂火气若游丝，黯淡到极点。
“唰——”
镜面翻转，向下倾斜，一道道光束映射而出，与诸位龙神链接，顺带着，龙无极、白无伤，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第754章：昨日重现
“所谓的昨日重现，只能出现受术者过去真实经历的事物，你们将以第三者的身份近距离旁观，但绝无半点影响之力，不可能干扰既定发生过的事实，也无法破坏迄今为止建立的因果关联……”
命运之龙淡淡诉说着，白无伤周身的场景悄然变化，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那是一片远古山脉。
重峦叠嶂，一山更比一山高，云海苍茫间，一道近乎实质的光幕屹立在中央，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墙，撕裂了苍穹，斩断了大地，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断界之门……”
白无伤心中一凛，这极具威严气息的神话建筑，曾经在赤龙帝的带领下领略过一二，再次观望时，震撼灵魂的感觉依旧如故。
尤其是见识到祖龙船后，他下意识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
意外发现，龙庭最核心、最强大、最玄奥之器，在断界之门的面前，同样渺小得像是尘埃，没有太多对比性可言。
收起杂念，白无伤环顾四周，首先看到影影绰绰的虚影。
龙无极、妖精之龙、阴阳双首龙……所有“见证者”分散在四周，离他的距离不是很远。
“诸位，此行出征界门之外，危机四伏，十死无生。”
“但如果不去，任由界外邪物自由发展，终有一天，我们眷恋的这片故土，会成为生灵涂炭之地，到了那时，一切便来不及了……”
一个铿锵有力的古龙语响起，寻着声音，白无伤注意到一座神山脚下，驻扎着一群黑压压的身影。
大部分都是龙族，少部分长有龙角、龙鳞，但形态为蛛、鸟、鱼等异形生物，疑似与龙族息息相关的附庸族群、分支族群。
一头绿色神龙，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之上，审视着下方漫山遍野的超凡生灵，目燃深红色火焰，恐怖的高温氤氲在它的身畔。
“哥哥……”天蚀黄龙呆住了，怔在原地。
这头和它无比相似，唯独颜色不同的五爪神龙，正是它的同胞之兄，从一个胎卵中孵化的四代祖龙——天蚀绿龙。
它们兄弟二龙，掌握的能力大致相同，主要体现在苍穹之火和噬暗之光两个元素属性上。
不过不知道是哥哥存在良性变异，还是弟弟有细微的血脉缺陷，天蚀绿龙，在成长的过程中，始终比天蚀黄龙强大，无论是战力，还是外界对它的评价，永远高出弟弟一截。
“这是当年远赴界门之外的龙族军团，数逾五百，最弱也是至尊之体，带队的共有五位龙神，天蚀绿龙、死神翼龙，是为其二的领军人物……”
阴阳双首龙喃喃自语，随后轻叹一声气。
这只军团，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是龙庭的超级精锐，意义非凡。
但很可惜，它们惨死在界门之外，仅有的十几位幸存者，回归之后，也没能撑过几年的光景，一个接一个死去。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是三代祖龙·死神翼龙·龙子戬一手酿造的结果。
——阴阳双首龙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其余的龙神，同样如此。
这是根据现场情报，以及事情发生后，灵墟、幻想、公正为代表的龙神，合力裁定的结果。
当然，死神再次降临、命运意外出现，已经说明，这其中存在问题，它们犯了根本性的错误，似乎误会了死神。
思忖着，阴阳的目光望向龙族军团中，另一棵古树底下。
那时的死神，虽为三代祖龙，但综合所有，例如血脉品质、悟性、战斗经验、战斗能力、战斗方式，在三代之中罕有敌手，正是意气风发、个性最为张扬的时候。
“喂喂喂，天蚀，战前演讲到此为止吧，人族那一套对龙族来说终究差点意思，与其浪费时间鼓舞士气，不如多讲讲界门之外需要注意的点，你要知道，这五百圣兽之中，八九成都是新兵蛋子，第一次去界门之外，要是触犯一些常规性的错误，最终拖累他人，真是太丢龙脸了。”
死神翼龙不客气打断天蚀绿龙，自顾自强调道：“此行出征，纵为大义，但无论人龙都有自私的一面，本尊希望优先考虑存活，其次考虑功绩，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天蚀、苍鹰、玄照、牙影，包括我，有一个是一个，一定会作为庇护者，挡在最前沿……”
死神的发言不过寥寥几句话，却换得整个远征军团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
本来有些沉重、阴郁、凝固的气氛，随着战意奔涌、热血之心跳动于胸腔，自然而然不攻自破。
天蚀绿龙微微一怔，旋即轻笑，模仿人族的礼仪，暗中朝死神竖起龙爪。
不是最上面的那根，而是中间的那根。
……
“天蚀，你哥哥和死神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要好……”
水晶龙神瓮声瓮气，蹙起的眉头，再也没有落下过。
天蚀黄龙沉默了，短时间内说不出话来。
但那双犀利的瞳孔，不知不觉，陷于茫然和无措之中。
难道，真的是龙庭错了吗？
灵墟的裁定是虚假的，死神葬送整个军团，害死另外四位龙神的结果，其实另有缘由？
“咳咳……命运，稍微了解一下本尊曾经的赤子之心就行了，这种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快快跳过这一段。”
龙子戬的声音突然响起，看不到它的身影，但处于受术状态下，它不是随波逐流、任由记忆的海洋夺取索求，依然拥有本我的意识。
白无伤的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没想到刚才怒意相向、恶语夺人的死神，还有这样不同寻常的一面，真是龙不可貌相。
“如你所愿。”
命运之龙似乎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欣赏，下一秒，画面快进，远征军团经历过七天七夜的“培训”后，终于整装待发，开始攀登一座最为高大的神山，往着山巅飞去。
穿越一系列玄奥、繁复、令人惊叹的禁制，有置身神光中的天使、巨人、妖兽作为路障，复查整个龙族军团，上至带队龙神，下至精英圣龙，每一个都要独立检验，经历的程序超过二十层，哪怕快进之下，这些画面都是惊鸿一瞥，也看得白无伤心里悱恻，暗自惊心。
第755章：星神
程序越严格，意味着上上下下越重视。
界门之外，以太初邪灵为首恶的污秽之物，实际的危险系数，恐怕还要胜于目前的认知。
白无伤这样想着，然后看到，远征军团顺利通过断界之门，终于立足界门之外。
由五大龙神加五百圣兽组成的远征队伍，横扫任一王朝不费吹灰之力，横扫一域，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然而，置身界门之外，层出不穷的意外真的太多了。
天空下起粘稠的腐蚀毒雨、河流中喷出超低温的寒冰风暴、干裂的土壤一夜之间长满病菌苔藓，十万丈的神山直挺挺一整块倒下、虚空裂缝不分昼夜随机出没……
在最开始探索前行的日子中，远征军团凭着过硬的团队实力解决这些困难，没有出现真正的陨落，但无可避免的，多次陷入狼狈之中。
直到有一天，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那是一个身高近千米的怪物，全身由各色矿石拼接而成，拥有双臂双腿和直立之躯，与巨人族非常接近。
怵目惊心的是，矿石巨人的腹腔是空心的，有一个裸露出来的球型器官，像是一座蒸汽熔炉，源源不断倾吐光与热。
它轰出一拳，天崩地裂，地下深处的岩浆形如泉水喷涌而出；
踢出一脚，空间爆炸，扭曲的吞噬之力，肆意绞杀范围内的一切物体，无论死活。
“星神……”
阴阳双首龙微微眯眼，似乎联想到不太美好的回忆，神色肃穆三分。
白无伤也立即回忆起赤龙帝的介绍，这是以蛮力著称的恐怖怪物，拥有堕落星辰之力，是太初邪灵的一道分支。
“不要慌，对方只有一个，我们占据绝对数量和力量优势，天蚀、玄照，你们庇护族人，苍鹰、牙影，随我一起冲杀！”
死神身先士卒，第一时间撑开亡灵领域，以森寒的灰雾，阻挡星神的蒸汽熔炉。
灰山大蛇、黄泉夜叉、无头刑天，这三位在当前还没有陨落，拥有真实的血肉之躯，是五大龙神之下，五百圣兽之上的超高级神话战力，也随着龙子戬展开冲锋。
更吸引目光的是另外两位龙神，三代祖龙·苍鹰鸟龙神，四代祖龙·疾风牙影，都是擅长速度、拥有超高爆发力的强大祖龙。
前者似鹰，但有两对羽翼，鸟首龙尾，无鳞有羽，体型庞大，在天空滑翔而过时，阴影笼罩大地，有一种壮气吞牛、回山倒海的气势。
后者似鼠，蹿地而行，途中噗的一下分裂，形似月影分身之术，变化出上百个自己，不是龇牙咧嘴，就是挥舞利爪，来回撕扯星神的石质躯体。
这场战斗，至少持续了十个小时。
快进之下，看着龙神显化神通，看着星神发狂，白无伤都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最终，星神四分五裂，其中的熔炉之心，被死神磨灭力量后，扔进万年冻土深处。
“太初邪灵都有各自的特点，不过大多数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难以真正轰杀’，需要充分补刀，或者采取其他一劳永逸的方式。”
阴阳双首龙经验丰富，即便本质目的是见证死神的过去，但因为不是所有龙神都去过界门之外，他还是不忘讲解道：
“相对来说，星神属于较为强大的邪灵种，六百米以下，至尊有机会匹敌，六百米以上，必须神话出手。”
“不过这类邪灵比较纯粹，只具备高温和蛮力，斩杀的方式也足够直接，重点就是蒸汽熔炉，分离后抽干力量，差不多就没机会复活了，要是实在不放心，学死神这样扔进至阴至寒之地，再补一次刀，双重保险叠加，翻不出一丝浪花……”
白无伤和龙无极都听得很认真。
这些隐秘，赤龙帝那个层级触及不到，他最多初窥太初邪灵存在过，但是核心的弱点、镇杀方式，想来只有去过界门之外的强大生灵才能深入了解。
结束与星神的大战，天蚀绿龙清点数量，大约有十一头圣龙避无可避，惨死在激战的余波下。
稍作休整，继续前行。
白无伤渐渐发现，这只龙族军团，似乎并没有直接的目标，以探索、调查为主。
一旦发现吃得下的猎物，尤其涉及太初邪灵那一类，往往大打出手，能杀必杀，决不任其自由活动。
另外，界门之外，或许因为法则混乱，荒凉之地再多，天材地宝的数量只多不少，而且都是中高档次，看不见寻常之物。
眼看一切都在平稳发展，基层的圣龙通过一次次的战斗汲取经验，不断磨砺配合，或多或少取得实力的进步。
变故发生了。
一日，作为前锋的死神翼龙、天蚀绿龙，经过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时，意外被虚空之力拉扯，仅仅一瞬间，它们就脱离龙族大军，来到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开满鲜花，五颜六色万紫千红，红的绿的竞相争艳，满载生命的活力。
但两位龙神非常不安，冥冥之中有一种危机感，挥之不去，仿若阴影。
“这是一切不幸的起点，如果不是来到这里，或许现在，我和天蚀都还活着，依然是龙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龙子戬叹了一口气，提醒道：
“注意看，这里生机勃勃，但无时无刻透着一种妖邪，有一双双暗中窥视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似乎在回应它的声音，姹紫嫣红、塞外仙境一般的鲜花之海，轰轰隆隆震动，一个个高达百米的向日葵怪物，从地下深处钻出，裂开瘆人的阴间笑容，挥舞着密密麻麻的吸血藤蔓，卷向两位龙神。
“你们可曾见过这种生物？”龙子戬突然询问，阴阳为首的众龙神，摇了摇头，木然不语。
“那你们记住，这也是太初邪灵的一种，单一花朵媲美至尊战力，整片花海，能够威胁中等偏上的龙神。”
“再直观一点，我观你们之中，也就阴阳、无影有机会逃离，其他孤身一龙碰到，很难活着出去。”
第756章：安葬花巢穴
“这么厉害？”
魔象露出一丝质疑之色，它虽为五代祖龙，但是后来居上，这些年进步很大。
一对一，和阴阳扳手腕也不是不行，怎么到了死神那里，和凛冬、妖精这些潜力已尽者划到了一处？
似有所觉，死神难得好脾气，正儿八经解释道：
“置身花海，基本没有退路可言，你防御再强，也就早死晚死的区别，撑不过百日，一定会沦为花海的肥料，孕育它们的成长。”
阴阳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邪灵？你又从何得知这些隐秘？”
“情报来源姑且不谈，这类植物型邪灵，名曰‘安葬花’，既然你们从未听闻过，很可能，超凡世界只有这么一群。”
“极稀有罕见类型的特异型邪灵吗？”辉煌若有所思，明白死神所言之物。
太初邪灵对比超凡生灵，整体数量上不是一个量级。
但如星神、机械母虫、鬼婴这几类，虽然大多独一出现，但个体不存在唯一性，还有其他的同族。
白无伤想起了孽咒·暴食之王，曾经猜测其源头“胎祖孽咒”数量唯一，是经过某些变故后，残魂分裂，出现了其他的分体。
虽然两者有些区别，但某种意义上，孽咒肯定也属于特异性邪灵，因为在白无伤之前，根本没有人发现过，这从侧面论证，安葬花不同寻常之处。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试探摸索的过程，很容易付出生命的代价。
天蚀绿龙，很快体悟到这一点，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安葬花的能力，其实非常单一。
它们基于数量的优势，形成花海战术，到处都是遍布利齿的吸血藤蔓，只要被划破一下，生命元气就会流逝一分，成为对方的补品。
“轰！！”
面对密不透风的缠绕，天蚀绿龙发狂了。
放弃噬暗之光，全力催动苍穹之火，深红笼罩之处，花海枯萎凋零，一片寂灭之景。
“有效！”天蚀绿龙的眼中，出现一丝振奋。
但转眼间，更多的安葬花从地下钻出，看似无法移动，可藤蔓延伸的距离超过五千米，硬是用飞蛾扑火的方式，遏制火势的蔓延。
过去无往不利的神火，这一次栽了跟头。
能够烧伤、烧残，可是想要烧死、焚毁，需要时间，需要酝酿大招。
无形之中，天蚀绿龙还发现，就算没有受伤，无孔不入的花香，竟然也在拉扯生命精元，持续不断汲取它的力量，任凭如何反击，也无法遏制这一趋势。
这显得尤为可怕。
“走！离开这里！”
并肩作战的龙子戬，见形势不对，不想盲目投入战斗，毫不犹豫捏碎一颗神果，想要发动大空间挪移之术，强制脱离这个隐秘之地。
但，一头超过两百米的大型安葬花，突然燃烧根须、花茎、花蕊，以完全自毁的方式，将刚刚出现褶皱的虚空重新抹平。
死神不信邪，拿出第二枚，再次捏碎。
第二头大型安葬花脱离群体，如出一辙开启自杀。
“麻烦了，出不去，只能拼杀……”
确认离不开，龙子戬开始全力出手。
彼时它的亡灵军团中，只有龙蜂女皇和远古蒲魔树之神，能够爆发标准的神话战力。
其它圣阶亡灵需要配合，需要一个个增益技能叠加，不断强化，才能获得匹敌安葬花的实力。
“看到了吧，这种邪灵无比难缠，但凡拥有的是血肉之身，又不具备特殊性能力，面对这种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怪物巢穴，你们告诉我怎么逃脱？”
死神轻哼一声，刚才有些不服气的魔象龙神，面无表情盯着战斗画面，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它摇了摇头，承认自己确实没有翻盘的机会，自言自语道：
“幸亏坠入这个隐蔽空间的，不止天蚀绿龙，有死神这种亡灵龙神在，不惧精元的缺失，再加上同为兵团战术，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不低……”
“是的，本尊救了天蚀，整个安葬花巢穴也被我杀光，如此找到了逃离的通道……”
画面之中，花海的数量不断减少，最终只剩下一头最最巨大的安葬花时，龙子戬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但，看似绝地反击，重获新生，不过是另一段绝望的开始。”
“你们仔细看，这头安葬花，除了体型更大，还有别的不同之处吗？”
龙子戬提出的问题，引来众龙神百分之一百二十注意力集中。
白无伤心中一动，从上到下打量，可是并没有找到特殊之处。
龙无极却冷不丁打破沉默，如炬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尊敬的命运，可否暂停一瞬？”
“咔——”犹如冰块冻结，整个时空静止不动。
龙无极快速向前飞行，接近安葬花的影像，绕着祂转了半圈，瞳孔剧烈一缩。
在最大号安葬花的一根藤臂上，有一头人类拇指大小的粉色小蛇，睁着三颗米粒般的紫色小眼睛，冷冷地望着前方。
龙无极抬起头，站在它的角度，发现这头小蛇凝视之物，正是两头龙神。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居然是你……”
龙子戬有点意外，一边感慨，一边轻语道：
“是的，在我们身陷安葬花巢穴、竭尽所能搏杀、不顾一切寻找逃生之路时，还有另一个更加阴险、更加不起眼的生物，蛰伏在暗中。”
“祂的名字，叫做“吞心”。”
“吞心？”妖精之龙念叨了两遍，不知为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毛茸茸的大手，拂过它的脖颈，若有若无的寒意钻进体内。
“这是一种很可怕、很邪乎的太初邪灵，论诡异程度，实乃本尊生平所见之极致。”
龙子戬的声音瞬间低了几个度，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又像是金属傀儡，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祂或许达不到“苍白之手”那样顶级邪灵的定义，但相仿是，祂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具备唯一性！”
话落，静止的画面，重新动了起来。
杀到灵魂之火都黯淡的死神翼龙，根本没有发现，在斩杀巨型安葬花前几个呼吸间，粉色三眼小蛇，借助藤蔓飞舞作为掩饰，从天蚀绿龙背部的伤口钻了进去。
而后者……一无所觉！
第757章：吞心之蛇与通幽之主
“祂钻进了天蚀绿龙的体内！！”
妖精之龙惊呼出声，天蚀黄龙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跨越时空，以炼狱熔岩去轰杀袭击兄长的异兽。
龙子戬再叹道：“如你们所见，这头邪灵拥有超强的隐蔽性和遮掩气息的能力，我们当时没有发现，这产生的影响无比深远。”
“最终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龙族远征军团，一切祸源的起点、一切罪恶的终极源头，其实就是祂——吞心之蛇！”
昨日重现的景象中，粉色三眼小蛇遁入天蚀绿龙体内后，仿佛水融于水，浑然一体，没有带来任何异常。
死神步履蹒跚地，拖着虚弱不堪、重伤垂死的五爪绿龙，找到地下深处的虚空通道，重新回到来时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外界，苍鹰鸟龙神、疾风牙影、玄照神龙，始终无法与死神、天蚀建立联系，在搜寻中焦急等待。
看到它们伤痕累累归来，自然是又惊又喜，第一时间围了过来，目露关切之色。
“无妨，意外坠入凶地，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尊隐隐有一种突破的感觉，或许很快就能晋升始祖体后期。”
死神龇牙一笑，非常开朗，一边将天蚀绿龙丢了出去，一边大大咧咧叮咛道：
“玄照，天蚀就交给你了，我们的对手疑似未知品种的太初邪灵，建议你不要吝啬，里里外外通透性治疗几遍，以防意外和不测。”
“了解。”玄照是一位雌性祖龙，也是团队中唯一精通恢复之术的辅助型龙神，玄照神木一出，血肉重生、裂魂重聚，不过是小道尔。
它持续不断施展治疗术，又以作为战略资源储备的辉煌龙血，针对天蚀绿龙的伤体展开净化。
整整七天后，天蚀绿龙苏醒，除了精神有些疲惫，整体并无大碍。
“我的血，对于“吞心之蛇”，没有任何作用吗？”
目睹五位龙神，直到这个时候，也无法察觉吞心之蛇的存在。
辉煌神龙打破沉默，圣洁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它和死神翼龙一样，都是三代祖龙，但因为执掌的权柄，不仅仅是死神最头疼的冤家，更是很多污秽之物、邪恶之物的克星，神辉所照，万邪驱散，有绝世之风采。
但凝聚本源之力的神血，竟然无法逼出天蚀绿龙体内的小蛇，甚至就连觉察也做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龙神，每一个都很清楚。
吞心之蛇，有大恐怖！
“事实上，这人类拇指大小的小蛇，没有一丁点攻击力，弱小得可怜。”
“可恨的是，祂很难杀死，而且太阴险了，抓住了最完美的时机，成功入住天蚀的神龙之体。”
“再往后的数十年中，这家伙始终蛰伏，根本没有暴露行踪。”
“直到有一天，本尊突然发现，天蚀变得有些阴郁，不再喜欢讲述大道理，战斗时，虽全力以赴，愿意浴血搏杀，但那份无惧死亡的意志，隐隐不见了踪影……”
龙子戬唏嘘道，“天蚀变得有些怕死，这一点其他龙神没有发现，但我作为死神，介于生与死之间，勉强发现了一点苗头。”
画面快进，一下晃过二三十年的光景。
死神突破了，立足于始祖体后期，再加上神话6星的血脉品质，一旦回归龙庭，初代不出，必然成为第一梯队的支柱级龙神。
“璀璨过后，便是落幕。”龙子戬没有任何自傲的部分，开启另一段回忆。
画面中，夜幕降临，死神尾随天蚀绿龙，来到一个满是毒蝎和沼泽的阴暗之地。
这明显是个禁区，栖息着古老的邪恶生物，但天蚀绿龙视若无睹，同时也没有遭到任何的袭击。
“你来了……”
一段古老的灵魂秘语，惊得暗中窥视的龙子戬心惊肉跳，第一时间后退撤离。
但它失败了，回过头来的天蚀绿龙，露出前所未有的阴森笑容，燃烧着深红色火焰的瞳孔中，蒙上一层淡淡的紫雾。
“帮我困住它，这是我选中的核心猎物，事成之后，会给予你足够多的报酬。”
藏身于阴影之中的可怖之物，显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那是一颗肉瘤状的腐烂怪物，在半空炸裂，缓缓现出原型。
祂有一对牛角，躯体仿佛泥浆，却又长着蜘蛛模样的八根长腿，睁开眉心上惨绿色的瞳孔时，空气直接凝固了，如洪水一般的压力卷住死神翼龙，拽着它的骸骨之身往洞穴深处拖动。
“通幽之主！没想到这个家伙，在死神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出世了！”
阴阳双首龙、魔象龙神、辉煌神龙，同一时间大惊失色。
它们认得这个怪物，这是界门之外，如今最猖狂、最强大、最活跃的太初邪灵之一，初代祖龙·灵墟三番五次出手，就是为了斩杀祂，但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其逃脱，根本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既然你们知道，我就不做额外的解释了。”龙子戬的声音泛冷，“当初那个节点，我只是觉得天蚀有点不对劲，还没有往最坏的方向联想，简简单单的一次探查，没想到直接捅破天，看到了它与太初邪灵密谋的场景。”
“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吞心”有意为之，祂是故意露出一丝破绽，故意引我上钩，不仅仅是通幽之主，还有一头鬼婴、一头星神、一头胎祖孽咒，五个难以想象的强大邪灵，合力布下这个局。”
白无伤太阳穴狂跳，他听到了什么？胎祖孽咒！
曾经让自己身处死亡边缘的孽咒·暴食之王，祂的源头之物出现了，曾经与死神接触过？
龙子戬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狂妄，大笑出声道：
“真是一盘大棋！你们应该知道，邪灵之间不会轻易合作，一来普遍不具有卓越的智慧，二来不少同族之间，存在互相吞噬增长实力的现象。”
“但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干掉我，吞心暗中布局许久，许以天大的利益，成功找来四位至强邪灵，联手把我困在那片阴暗之地，就此展开围杀之术。”
第758章：功勋堂首座
“可你们猜怎么着？除了最为狡猾的吞心，还有存活能力最强的通幽之主，那头高达一千米的星神，那头吞噬过上百万生灵的鬼婴，还有那个掌握情绪之力的胎祖孽咒，全部被本尊打烂，死亡的死亡，逃逸的逃逸，以一换三，本尊认为不亏！”
龙子戬冷笑，“仔细想想，这几个家伙相当愚昧，到头来，白白成为吞心的免费打手，一点实际好处没捞到，真是一群渣滓！”
众龙神沉默了。
昨日重现之景象中，死神被困阴暗之地，使劲浑身解数扑杀反击，地动山摇、海啸山崩，都是真实发生的情景，绝无半点夸大其词的成分。
龙无极紧握双爪，目光喷火，死死咬着牙齿，目睹上千个回合后，死神一爪轰碎星神，又以骨翼断裂为代价斩杀鬼婴。
最后逼至绝境，毫无保留地燃烧灵魂，与胎祖孽咒近距离碰撞，一下将其崩碎瓦解，湮灭成细细的粉雾。
“唰——”
吞心之蛇终于动了。
远程投掷火焰技能，始终控制安全距离的天蚀绿龙，忽然接近，等到距离合适时，又忽然静止不动，瞳孔像是荧光灯一样熄灭。
一条肥硕到人类小臂粗细的粉色三眼小蛇，从天空一闪而逝，精准没入死神翼龙的骸骨头颅中，钻进那团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中。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下场，吞心之蛇拥有诡谲的“完美寄生”之术，不仅仅是血肉之躯，连我这种亡灵之体，也可以选定作为目标。”
“而且我的状态和天蚀不同，在长达二三十年的过程中，吞心一点一点蚕食天蚀绿龙，一点一点吞下它的灵魂，最终取而代之。”
“但，吞心没把天蚀当做核心驱策体，那只是一个跳板，祂的目标始终是我，认为我的血脉更优质，潜力更高，更可能帮助祂跻身最强邪灵的序列中。”
“结果是令我绝望的，仅有的灵魂之力，根本无法对抗这个邪物，我被‘吞掉’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吞心借助宝物将我的伤体修复大半，然后分裂本体，孕育出一个吞心分身，入主天蚀绿龙的体内。”
“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陨落了，活在世上的，是拥有我的记忆、我的躯体、甚至能够将我战斗技能、战斗技巧完美继承的吞心之蛇。”
“祂真的非常隐忍，非常有耐心，两次得手，掌握两具神话之身，再联合通幽之主，完全可以直接发起屠杀，出其不备下，埋葬龙族远征军团。”
“但祂求稳，追求必胜，在我浑浑噩噩被吞噬的过程中，还曾感知到祂部分的想法，似乎在思考如何造成更大的创伤，如何以更合理、更隐蔽的方式，为自己提供更大的价值、以及更优渥的成长空间。”
“最后，如你们所见，祂驾驭我的身体，与天蚀一并回返，完美融合我的角色定位，扮演着领队龙神的职责。”
“直到有一天，祂认为时机得当，自身的积蓄也足够深厚，这才暴露险恶的一面，暗中干预，指引军团进入一个未知的禁区厮杀，在途中封死逃生空间，光明正大配合太初邪灵，击杀本就是邪灵傀儡的天蚀绿龙，营造各种叛变的假象。”
“其余龙神因此败亡，唯独故意放走垂死的疾风牙影，以及十余头圣龙。”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抹黑我的血脉，希望崩解我背后的族群和势力，给龙庭带来更大的创伤。”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祂的目的真的达成了，偌大龙庭，就这么被一个游荡在界门之外的邪物远程操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你们应该永远被刻在龙族的历史碑文上，当做耻辱一遍遍审视！”
说到这，龙子戬依然是愤怒的。
虽是吞心之蛇是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持有的法则也过于强大诡谲。
但龙子戬一生守护龙庭，至死还在想着，能多换掉一个邪灵，都是为龙族出力，为世界造福。
但结果太过于可悲，到头来身死道消，不仅影响唯一的血脉后人，被邪恶之力浸染，沦为邪恶之兽。
更是害得部众支离破碎，成为悲剧的见证者。
这是何等心灰意冷、意兴阑珊的收场。
有那么一刻，龙子戬甚至想象过，如果真的投入邪恶阵营，为堕落出力，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昨日之景渐渐消散。
演示完死神在禁区中大杀特杀，成为龙族军团幸存者的死亡梦魇后，画面就此停止。
时光之鳞不见了，那头朦胧的时光之龙，快速溶解于虚空中，恍如从未出现过。
命运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幻，但始终保持沉默的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落下最终的审判之音：
“死神·龙子戬，生为龙神，死亦为龙神，一生战功赫赫，可入功勋堂首座，与吾同席。”
“所谓“罪龙”之名，实乃非公正、非真实的结果，即日抹除，若有不明觉厉者、恩将仇报者、见利忘义者、无所适从者，继续抹黑死之一脉，视之为污秽、邪恶、罪孽，当处以极刑，严重者诛灭全族，以镇不孝之风。”
“轰！”
刹那间，祖龙船七彩神光凝聚为一点，像是烟花一样在空中爆开。
荒山野岭间，有雷系龙神抬起头，仔细感应眉心突然浮现的通讯印记，眸光微微一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流血禁区中，全身每一片鳞片以古龙语烙印“正”字的三爪白龙，正遨游疾驰，刚刚斩杀污秽之物。
捕捉到奇异讯息后，怔在原地，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缓过劲来。
更夸张的是断界之门，守护在门内外两侧的超凡生灵，无论人兽，都见到一抹七彩神芒划破天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消失在界门之内。
“发生了什么？”有巡界使大惊，“这是祖龙庭最强大的血脉传音之术，可贯穿两界，抵达每一个龙族大殿，以及绝大多数圣龙、神龙的体内，实现最高效、最直接的通讯，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龙庭大动干戈，不惜一切代价进行通讯？”
很多生灵的脸色格外难看，一般情况下，唯有生死存亡、千钧一发的关头，才会启用这种超级术式。
今日出现，难道意味着，龙庭面临绝境，超凡世界，又有天灾降临？
第759章：龙族风波
“不对，与突发性灾厄无关，似乎涉及龙族一位很古老、很久远的大人物……”
有刺青圣龙倒抽一口冷气，惊呼出声道：
“死神翼龙……有爷爷辈的老圣龙给我讲过它的故事，这是传说中很有名气的三代祖龙，本是龙庭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之一，但在万余年前，因为埋葬数百位大成圣龙，残害多位龙神，导致龙庭元气大伤，在龙神议会的联合审判下，被标记为大罪之龙，遭到万龙唾弃与仇视……”
“我也知道这件事！当时可以说是石破惊天，带来的震荡以及厄果，至今也没有平复！”
另一头螃蟹圣龙举着钳子，龙须每秒晃动三十三下，巴拉巴拉激动道：
“当年的远征军团，近乎凝聚龙庭三分之一的至高力量，很多圣龙之王都去参战了，稀有血脉、能力特殊的圣龙种，更是应有尽有。”
“虽然界门之外危机重重，但按照以往的概念，总有一部分能够存活下来，从而变得更强，有资格代替死去者，成为龙族之脊柱，引领族群走向辉煌。”
“谁又能想到，它们全部陨落了，在没有完成探索、清缴任务的前提下，提前被自己人害死，这个消息散播出来的时候，我老祖宗龙眼睛都瞪麻了，根本不敢相信，可那是多位龙神裁定的结果，你不可能去忤逆它们……”
“是啊！”刺青圣龙感慨万千，“这不是简单的死亡，很多族群冒着失去王、失去靠山、失去老祖的风险，配合龙庭的行动，如果出征者死于战场也就算了，死于带队龙神……这样的结果，它们无法接受。”
第三头猛毒圣龙唏嘘不已：
“这一万多年来，龙庭韬光养晦，一直在修养生息、重新积蓄力量。”
“但曾经的痛苦，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纵有时间反复冲刷，也不可能真的磨灭黯淡。”
“这原本是禁忌之谈，无论哪种场合，都不应该大放厥词、随意探讨，生怕勾动一些龙族的情绪，带来不好的结果。”
“然而……刚刚那道七彩神芒，分明是祖龙船在某一位初代龙神的掌控下，发布的最高等级通讯。”
“其中涵盖的内容，竟然又一次提到此事，并且从底部直接推翻，抹除死神所谓的罪名，告诉大家那是不公正的、错误的，是被陷害的、冤枉的，死神实际上功垂千古，有盖世之姿，让我们放下以往的偏见，去重新正视这个族群……”
“最匪夷所思的是，这是我有生之年……不，应该是整个龙族历史上，第一次看到由至高发布的“道歉令”，不光修正史实，还以全体曝光的形式，向死神致以最深层次的歉意，认错的态度，诚恳到我都在怀疑，这真的是高高在上的龙神吗？”
……
断界之门，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
但目光跳跃，投落到界门之内，一座座守护龙殿、裁决龙殿、龙庙、龙族古建筑物……到处都在闪烁七彩的光泽，回荡着纯正的古龙语。
大圣龙殿中，闭目养神的轩辕候、安素衣、匪手…一个接一个起身，脸色风云变幻，精彩到无以复加。
闹了半天，死神是无辜的，罪责是虚假的。
这算什么，天大的乌龙吗？
可是鏖战至今，死去的那些守护圣龙，死去的那些契约宠兽，死去的那些死神部众，这中间的恩怨纠葛，又该如何化解？又怎么能够化解？
无论是驻守龙主、裁决龙骑，还是太虚古龙、晨风巨龙、疾木池龙这样的龙族幸存者，心灵都受到极大的震颤。
他们被迷雾之海包裹，努力思忖，尝试挣扎。
可换来的结果，不过是掉落更幽暗的海洋之中，复杂的心情，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也是时候放下圣龙卫这个身份，返回自己的故乡颐养天年了。”
匪手轻叹一声，“阵亡的宠兽视若亲子，老夫和死之一脉，已有解不开的仇恨。”
“但，站在大义上的不是我们，真正背负苦难和绝望的，也不是我们。”
“错的究竟是谁呢？是一切险恶的源头吗？还是上面错误的决断呢？唉，老夫有点累了，不想去思考了，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会递交辞呈，离开喧闹之地……”
“匪老头……”安素衣欲言又止。
在一系列缠斗的过程中，她没有犯错，最起码护住了宠兽的生命安全，于心态的调整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心中那一口郁气，确实太难受了，根本没办法立即接受这个结果。
死之一脉残部，却是全体发狂。
绝望黑龙、炽热灵龙、风暴雨龙王……一个又一个冲到四分五裂的黄金铁门边缘，喜极而泣，纵情大呼道：
“大哥！大哥！你听到了吗？尊上没有背叛龙族，错的是龙庭，死之一脉罪龙之名，从今往后荡然无存，谁再敢歪曲事实，直接处以极刑！”
“是的，正义迟到了，但它没有缺席，我们终于从黑暗的囚笼中逃出来了！眼前的这几缕阳光，虽然不再耀眼，但总算还有点温度，至少小祖龙应该安然无恙，能够在平稳中茁壮成长……”
……
看着分立两端、神态不一的人类与龙族，悬浮半空的妖精之龙，粉亮的瞳孔变化莫测，沉默许久，同样说不出话来。
少顷，她终于开始行动，以祖龙之名，发布一条条指令，逐步接管现在混乱的状态。
殿外，内岛之上。
集结苦等的龙骑兵，东倒西歪的君王体龙王，皆是一片哗然。
它们距离大圣龙殿距离太近，哪怕不是圣龙、神龙，纯正有力的古龙语回荡在耳畔，那也显得尤为的清晰。
一些龙骑兵、以及不朽体级别的龙种，理解起来或许还有困难。
但如科学之龙这样半吊子的半圣龙种，或者黑翡翠魔龙这样的次级圣龙，几乎是瞬间洞察全部的含义。
然后，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所有龙种都惊呆了。
“等等，小龙有些迷糊，我们聚集在这里，勉强作为一道防线，想要对付的敌人，不就是死之一脉吗？”
“这是特赦令？不再需要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不能用“赦”这个字。”科学之龙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第一时间纠正，“秘令中都说了，死神没有罪，错的是龙族高层。”
“这是一笔糊涂账，短时间内，估计是算不清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父王没有事，以后见到死之一脉，从心一点，夹起尾巴当蜥蜴，乖乖认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