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吃闲饭
这里的医院下班早，因为病人没有那么多，说白了都是一些头疼脑热的，拿几片药片也就了事，很多村里人要是真的得了大病，是不来医院的，老年人信奉着一来医院他们就回不去的封建迷信道理，年轻人也知道家里没有那个钱。
说白了正经看得起病的人没几个。
小鸡炖蘑菇好了。
一顿晚饭吃的吕院长她们太拘谨了。
吕院长的淫威之下，小雨他们哪敢乱伸筷子，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碗里的玉米饭粒，偶尔加一筷子酸菜，吃的食不下咽，主要是吕院长怕他们真的出丑。
严防死打的看着呢。
白晓一看，这个吕院长还真的是可爱。
二话不说，拿起勺子，一人碗里一大勺子小鸡炖蘑菇，还有酸菜肉片，是不容拒绝的，连吕院长碗里也是满满的小鸡炖蘑菇，急得吕院长差一点跳起来，眼看着那锅里的小鸡炖蘑菇几乎都到了他们的碗里，这还行。
客人还没吃上，都给了他们，连上午的那一盆酸菜炒肉片也都进了他们的碗里，这……这哪行？
刚要推让，白晓已经拿着勺子，给自己和何昕张医生他们一人舀了一勺剩下的汤多肉少的小鸡炖蘑菇，反正大家都不爱吃酸菜，自己还行，能承受那个味道，其他人让他们吃那个酸菜炒肉估计是活受罪，习惯也要一天天改变。
“快吃，快吃！”
白晓抱着碗吃的香甜。
自己做饭的手艺还没有下降啊。
就是玉米粒的饭吃到嘴里有些嗝人，玉米粒一段两顿还行，天天吃要考验的可是她们这些被养刁了的肠胃啊。
何昕他们有人快速的开始吃，小鸡炖蘑菇不用说，味道不知道比起上午的酸菜炒肉好了多少倍，连碗里的玉米粒吃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一顿饭居然吃着比起早上的饭要香甜。
吕院长本来还想把自己碗里的夹出来，结果被张医生阻止了，再说都到了自己碗里，怎么加给客人啊。
吃着碗里的鸡肉，味道真好吃啊。
他们可是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吕院长看着小雨和其他几个医生吃的狼吞虎咽，差一点连鸡骨头都要吞下去，嚼碎了实在是没办法咽下去，才依依不舍的吐出来，被一直蹲在他们脚边的大黄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大黄是他们样的一条狗，土狗！看起来样子不怎么好看，可是特别友善。
和吕院长他们一样的和善。
刚才闻到味道，大黄就一直在跟前徘徊呢，不过大黄很守规矩，主人不发话，也不敢上去造次。
可是现在看到了地上的鸡骨头和渣子，早就安耐不住上去打扫战场，也吃的肚子溜圆，懒洋洋的躺在地上。
向人们展示它酒足饭饱的满足。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距离果然拉进不少，彼此之间也能开玩笑，就是几个人里，除了吕院长和小雨还能说带着方言的普通话之外，其他几个医生那是一口的方言，还各自不相同，一张嘴，白晓她们是彻底听不懂啊。
这堪比天书了。
什么意思都是小雨翻译的。
不过也让他们明白了以后的工作中很可能遇到的问题，语言就是一道很难过得去关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起的都很早。
经过了何昕昨天打水的笑话以后，张医生他们也自告奋勇去试着自己打水，虽说小雨和几个医生已经被吕院长勒令要把这些小活儿都包了，可是架不住他们自己要在这里生活一年，还能次次都让别人照顾，那比不成了废人啊。
也没那个脸啊。
一个个有手有脚的还要别人伺候，说出去脸都要没了。
于是一大早张医生就带着两个年轻人打水，几次之后，他们才终于明白了，打水也不简单啊。
不过他们这里的水缸是满了。
没有早饭吃，她们这才明白昨天是因为他们第一天来，人家吕院长知道他们一直在火车上，跟本没吃好喝好，特意特殊照顾的，实际上他们这里的人！一天只有两顿饭。
早上十点一顿饭，下午三点一段饭，谁家都是这样。
白晓他们终于开始了医疗队的工作。
白晓何昕身边跟着小雨。
这是吕院长安排的，主要是怕来看病的病人说话，他们听不懂就糟糕了。
可惜一上午来看病的人很多，可是都是来看热闹的。
很多都是镇上的人们听说了城里来了医生，在外面看不够，跑进来看看城里人到底是怎么样。
他们病没看上，反到成了被围观的动物园的猴子。
这样的日子才算是刚刚开始。
几天下来，他们也发现了，根本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来看的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吕院长他们随便处理一下就完了。
很少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外科？
根本用不着。
内科？
基本也没什么需要。
感冒药还需要内科医生动手？
于是五个人几乎成了摆设。
五个人也尴尬了，他们整天无所事事也就罢了。
天明而起，天黑休息，这里的生活简直清闲的不要不要的。
一点也显示不出来，他们的医生职业资格。
好像就是混吃等死一样。
几天过去，五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了。
连白晓都开始怀疑，薛博士难道不知道这里连病人都没有怎么治病啊。
还实践！
这样子估计就是荒废了这些时间而已，那有什么实践经验。
不由得心里有了埋怨。
还不如自己回到军区医院实习，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后悔也没用，既然到了这里，再想跑可不成了。
不过过了一个一礼拜，吕院长和他们说，他们一个月要定期下乡到村子里去看病，因为有好多病人都在在村里，山高路远，根本不会走出来看病，他们医院已经养成了习惯，每个月会下去一趟周边的村子，挨个村子走一遍，有病治病，没病也算是安心吧。
这就是所谓的走医。
也是他们这里才有的特色。
这个月因为他们来了，吕院长觉得自己有了帮手，就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小雨可以带着他们两个医生下去，吕院长带着两个人下去。
其他人留在医院工作，这样谁都不耽误，还能节省时间。
这一下白晓他们都开心了。
终于有事情做了。
第999章 不允许剖腹产的产妇
什么都不需要说，他们开始整理背包！因为要去的村子多，除了简单的检查仪器之外，还有药品和各种治疗工具，他们还要带自己的干粮，吕院长可不是占便宜的人。
分成两路。
考虑到负重原因，一男一女搭配，白晓和张医生跟着小雨走，何昕和小黄跟着吕院长走。
小李留下在医院留守，这一下医院的主力几乎都不在了。
白晓背着背包和张医生跟着小雨出发，穿着运动衣，白晓怕不方便，运动衣运动鞋，爬山走路都很方便。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不到早晨五点，天也就是蒙蒙亮，几个人就分头出发。
白晓和张医生紧紧跟在小雨身后，三个人亦步亦趋走出了镇子。
他们才发现小雨带她们走上了镇子外面的一条小路，而不是大路。
说是小路真的是恭维了，这条羊肠小道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踏足。
时间一长，野草就会把路堵死，蛇也会藏在里面。
小雨特意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根粗壮的树枝作为拐杖，既能攀爬上下，也能打草惊蛇。
白晓自己的耳朵不受视觉干扰捕捉道周围的每一种声音。
她发现唧唧的虫鸣声正逐渐升高，还有几只青蛙，夜行动物正在进行它们的活动。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
她甚至可以轻易分辨出大树和矮树丛的轮廓。
跟随在小雨身后步行。
走上山路才知道这些山路的艰难。
路面太过崎岖，来回的山势陡峭，连小跑步都没办法，就算他们很谨慎，也是走得磕磕碰碰。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背痛腿疼，疲倦不堪。
小雨才指着前面的一处凹地告诉他们，他们的第一个村子已经到了。
因为剩下的路是下坡路，显然让他们省了很多力气，起码白晓觉得自己酸疼的腿，不需要自己动作，也能跟着这些坡度自动往下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村子里。
他们的到来，显然村民是有准备的，立刻有人和小雨打招呼，说着白晓他们听不懂的土话。
小雨脸色一白。
“白医生，有一个产妇难产，已经两天两夜了，产妇的妈妈想请我们去看看。”
小雨可没有接生经验。
白晓看了一眼张医生。
张医生莫名其妙，他是外科医生，可不是妇产科医生，他可没有接生经验。
“白医生，这个要看你了，我可不行！”
白晓吐气。
“走吧！我们去看看！总不能不管，产妇生了两天两夜很容易就没有力气生产，最后造成一尸两命的。”
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他们不管的道理。
白晓也不会允许自己不管。
小屋里的景况可怜得令人吃惊。
产妇的丈夫是个卑微而愚蠢的男人韦杰放，已经四十多岁，邋遢难看，黑不拉基，一靠近他们，白晓明显的能够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狐臭的味道，强烈到白晓都有些不能忍受，只好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否则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忍耐下去。
张医生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拉开了和男人的距离。
白晓非常怀疑眼前的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妻子，而是另一个家庭为了减轻生活压力而把她卖给他充当生产工具的。
她一面仔细的地检查着她的病人。
白娜是个高大结实的乡下女孩，但现在她遇到了她没想到过得麻烦，而且已经让她开始惊慌。
白晓尽力安慰她，让小雨转诉自己的话，这样可以起到安定的作用，让她自己和小孩都会舒服许多。
可是阵痛仍然持续不停。
白娜脸颊苍白，两眼凹陷。
看得出来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白娜的丈夫韦杰放还在诉说在白娜的母亲请他们到这只有一个房间的简陋小屋里来帮忙时，白娜已经痛了两天。
他喃喃抱怨着无法入睡，白晓努力克制住那股想掴他一巴掌的强烈冲动。
“这对疼痛会有帮助的。”白晓平静地要小雨对她说道。
白娜只有十七岁，这还是她的第一胎。
催产针他们根本没有，白晓是用了两根银针刺在了她的手臂上，已经开始抑制痛苦，并且帮助她镇定下来，好让白晓帮她忙把小孩接到这世上。
张医生想要进来帮忙，却被韦杰放堵在了门外。
絮絮叨叨的告诉小雨，不能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妻子的身体。
气的白晓真的想要一脚把这个男人踹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她检查过了胎儿臀部朝下，这次的生产过程将会非常艰辛。
如果可以在医院里这样的状况应该采用剖腹产手术，可是现在在小雨和那个男人韦杰放交涉之后，对方死也不答应让手术，宁肯不要孩子也不能允许妻子的肚子上被割一刀。
白娜也哀求着小雨，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帮帮自己。
白晓只能默默地用异能开始工作，外面的那个男人可能会因为她们做了手术就把母子两个人抛弃，小雨告诉她，这里的男人认为妻子被开膛破肚的话就是妖孽的象征，意味着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他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
白娜就算生下孩子，恐怕迎接她的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要么就是和孩子一起被赶出去，要么就是留下孩子，把她赶出去，反正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意味着孩子和白娜都是受害者。
现在白晓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异能保证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因为在逆位生产中，有时脐带会缠住胎儿，使得婴儿死在产道中。
更何况产妇已经疼了这么久。
而她也怀疑即使婴儿现在没事，这样的环境孩子能不能活到周岁？
当白娜的腹部又一阵紧缩时，她痛苦的呻吟着。
“用力推。”白晓低声地对她说道，她可以看见一小团光滑的肉，那是小孩的屁股。“用力推！”
她的异能不能代替母亲的产道力量。
只是能够缓解母亲的痛苦，也帮助她松开产道。
白娜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下挤，双肩抬离床上，尖叫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传出来。
白晓将双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用力帮她往下推。
第1000章 接生
这是决定性的一刻。
如果白娜还是没办法将孩子生下来，母亲和婴儿都会死去。
阵痛仍会继续，但白娜会越来越虚弱。
白晓的异能已经起作用，她现在已经学会控制异能，不能每次都依靠异能，起码不能全部依靠异能，所以收敛了一部分。
孩子的小屁股终于从白娜的身体里露出来，白晓飞快地伸手想抓住，但是浑身包裹着粘液的孩子太滑了。
她将手伸进开口里，抓住小孩的腿。“再次用力推！他就要出来了。”她对白娜喊。
小雨急忙一边给白娜擦汗一边对她说白晓的意思。
但是白娜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又躺回床上了，痛苦让她几乎要瘫倒在那里不想动弹。
白晓只能等待着她下一次的阵痛收缩。
异能只是危机时刻用的！不是为了有一线希望用的。
几秒钟之后，阵痛收缩再一次开始。
白晓利用白娜内部肌肉的自然力量，很快的把婴儿的下半身拉出母体之外，是个男孩。
她拼命地用异能在自己的手上，她将一只手的手指放进去，用来防止白娜的肌肉在这个时候收缩困住婴儿的头部，对婴儿造成伤害，异能的力量之下，她似乎知道怎么做，另一只手稳稳的把婴儿整个拉出来。
只用了一瞬间。
这个小东西就柔软地躺在白娜身下。
婴儿和白娜都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
小雨已经吓傻了。
她可是第一次接生，虽然没有参与，可是她全程看着这个婴儿降临。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白晓抱起那团小东西，柔软的不像话，她甚至很害怕折断了他的脖子，让他趴在她的手臂上，用力拍他的背。
小小的胸部开始起伏，当肺部第一次灌进空气时，婴儿发出一阵低微的哭声。
白晓终于露出笑容。
只要哭就好。
“好啦，好啦，这样就好！”白晓心情激动的低声说道，将婴儿翻转过来，检查他的喉咙与嘴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塞住。
异能指挥着她仿佛知道每一个步骤。
这种情形她必须先做这个步骤，但这次让小孩开始呼吸似乎更加重要。
小家伙边哭边用力的挥舞着手脚。
仿佛是告诉所有人他的委屈和不满。
因为他在妈妈的肚子里呆了太久。
白晓脸上浮起一抹疲惫的微笑。
他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有力。
这个时候脐带已经没有作用，她在紧贴着小肚子的地方将它系住，迅速的用已经被小雨消毒过的剪子剪断之后，用一件白娜递过来的衣服包起来他，避免孩子受寒。
把他放在白娜身边后，她将注意力移回这女孩身上。
白娜其实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你的儿子在这里，白娜。”白晓让小雨告诉她。“是个男孩，而且看起来很健康。听听他的哭声！多么强壮，以后会长大成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你们两个都很好。再过一会儿胎衣就下来了。我会帮你清理干净，你会觉得很舒服，就可以休息了。”
小雨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会说这些安慰人的话，几乎是崇拜的看着白医生。
白晓苍白的嘴唇无声地抖动了一下，她已经没有力气抱起她的小孩了。
白晓的异能之下，白娜的身体勉强是稳定住了，没有大出血，也没有其他并发症，她不用异能，这个女人大概是坚持不住的。
白晓微微的喘口气。
胎盘很快地下来了。
处理了没有异常的大量出血，白晓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是她，要是别人恐怕真的无能为力，按照刚才的情形，眼前的白娜是一定会大出血，那样会要了这个小妈妈的命，因为她已经耗尽力气了。
她把白娜的身体清理干净，整理好寒酸的床铺，给白娜盖好被子，抱起正在哭闹的小婴儿。
他的妈妈太虚弱了，根本无法照顾他。
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果然他安静了下来，毛茸茸的小脑袋歪向她。
她把孩子交给了外面等待的韦杰放怀里，这个男人看一眼孩子，满眼都是嫌弃，然后对着小雨说这什么。
小雨气愤的指着他骂了起来。
白晓这才知道，韦杰放居然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灾星，生了两天都没有生下来，在他们这里就是不吉利的象征。
到后来村里的长辈来了，才平息了小雨他们的愤怒，韦杰放才答应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两个，把孩子抱进里面放在了白娜的身边，年轻的妈妈虽然筋疲力竭，仍是满怀惊喜地看着她的孩子。
白娜抬头，苍白瘦弱的脸庞被灿烂的笑容照亮。
这句话是小雨后来告诉白晓的，白娜当时对着白晓说的就是这句话。
“谢谢你，医生。幸亏有你。”
白晓苦笑，谁能够知道白娜生死一线的徘徊，只有她清楚，如果不是遇到了白医生的异能，白娜现在应该是大出血难产而死。
村里的人们都纷纷对着他们说着什么，小雨连连摇头。
白晓这才知道村里人是感激她们救了那个产妇，想要留下他们吃饭。
白晓她们婉拒了，他们还要给其他人看病。
不过按照惯例，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也是为了能给其他的病人看病。
住宿在这里废弃的一间屋子，每次吕院长他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所以他们也是在这里住下了。
就是一个茅草屋，风雨飘摇，已经是到处破败，不过这里的其他人的房子也不见得好到那里起，也都是走风漏气。
多亏了今天没有下雨，要不然还不知道屋子里要怎么住。
一整个下午，村里的人络绎不绝，大概是源于白晓救了那个难产的白娜，村里人一下子就把他们奉若神明。
毕竟在这里，像白娜一样的女孩子，接生婆一旦说是难产，很难活下来，白晓居然能把一个接生婆都说是活不了的产妇和孩子都救了活了，在他们心目中就是神医。
当然他们可不知道像白晓这样的神医是真不多见啊。
白晓忙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清静了，才开始把自己今天的接生心得写成报告。
第1001章 虎毒不食子。
小雨和张医生捡了柴火生活做饭，其实就是一只锅子里到一些水煮玉米粥，就着他们带的干粮。
就听到村里有人在叫骂。
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山村黑暗中，似乎这一切像是一个炸雷让所有人都惊动了。
白晓和小雨张医生也出来看看。
黑漆漆的黑夜里让所有人都出来的事情也算是大事了。
有人举着火把，手电筒这种奢侈的东西，一般人家也没有，这里虽然通电了，可是家家户户为了节省钱，到了晚上都是靠屋子里生活烧柴的光线做事，吃完饭，收拾收拾就睡觉，基本上没有娱乐活动，就是娱乐活动也需要消耗钱啊。
这里的人一年能不花钱就不会花钱，就是因为没钱可以花。
小雨就像是一个专业的翻译，一边看热闹，一边在白晓耳边同步翻译。
“韦杰放，你不能这样，白娜刚刚生了孩子，你就要把孩子扔出去，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要是白娜知道了，你不是要她的命啊？”一个满脸都是周围的黑瘦老太太死命的抱着韦杰放的胳膊，护着那个韦杰放抱在怀里的襁褓。
现在那个孩子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有孩子呜咽的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的哭声，白晓心里一沉。
这个孩子好像不太好！
“你放开我，这个孩子弱的像是一只鸡崽子，连哭都哭不出来，明显看着已经不好了，与其这样托累家里还不如放到山上去，咱寨子里的人不都是这么做的？白娜反正养好了身上还能生养。”韦杰放一看就是一脸的无所谓，麻木冷血。
很多人看着热闹一听说孩子不行了，也都纷纷点头，这是他们这里的传统，孩子天生长得弱小生病，就交给老天去选择，要是扔到山上一夜平安无事，那就是老天爷让他活下来的。
要不然就是该他运气不好，命不好。
当然这些年下来，能活下来的人可不多。
这也证明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
“不行，不行！你不要他，那把他给我，给我，我们养活，这是一条命啊。”
白娜的亲妈说出这个话，明显很多人都脸色不好看。
尤其是一个拿着烟袋的白发老头，狠狠地把烟锅子在石头上敲了两下。
“孩子他妈，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这孩子是姓韦的！可不是我们家姓白的，没道理让我们养活，那是一张嘴，你拿什么养活啊？连我们都要养不活了，家里还有老二老三没娶媳妇，你这不是要他们打光棍啊。”
看样子这个是白娜的亲爹。
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站出来，常年日晒的脸上，皮肤黝黑，眼神明亮的两个男孩子伸出手，“爹，我们养，这可是姐的骨肉，姓韦的不养，我们两个少吃一口，就有他的一口，饿不死人的。不能让姐的孩子交给天啊。”
白晓浅笑，看来这两个兄弟还是好人，起码是为了姐姐外甥敢作敢当。
比起那个韦杰放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也不知道白娜家里爹妈怎么就把白娜嫁给了韦杰放这样的混蛋。
看得出来，白娜的父母还不算是坏人，把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四十岁的汉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隐情，现在看来，韦杰放都是一个混蛋加三级的渣男。
韦杰放一听这个话，立刻一脸释然，“这可是两个小舅子说的啊，你们答应了那孩子你们抱走吧。”
能有一分奈何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扔到山上去，山上野兽虎狼很多，把这么小一个婴儿扔到山上去，肯定是喂了那些野物。
可是一想想自己家里。
就地里那点粮食，连他们两口子都喂不饱，更何况这么一个小不点儿。
家里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张嘴。
况且要是多一张嘴的话，自己媳妇儿就得吃的好一点儿，要不然哪有奶水来喂这个孩子呀？
开玩笑，这个家里当然是男人要吃得好一点。
他这辈子就没准备要孩子，要不是误打误撞，娶个老婆回来，就他大概这辈子也不可能娶上媳妇儿。
现在有个媳妇儿伺候，晚上还可以为所欲为。
原本地里的活他一个人干，累的要死，现在多了媳妇儿回来什么活都可以交给自己媳妇儿干。
他现在的日子过的多省心啊。
“韦杰放，你想干什么？”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所有人望过去，白娜颤颤巍巍扶着门框靠在门框上。
那眼神冰冷，脸色苍白的像是鬼一样。
小雨急了，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白娜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这加起来也不过半天的功夫就下地了，这不是要命吗？
三步两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扶着白娜，“你干什么？这不是不要命了。”
白娜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韦杰放，“你说你要把我儿子怎么样？”
心寒才会有这个话。
韦杰放木然的看一眼白娜，满不在乎的说，“你自己没看见这孩子病的连猫都不如，你喂他奶，他也吃不了，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还不如送给老天爷去。”
白娜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
“韦杰放，你怎么就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你还是不是个人？”
“是！我是连畜生都不如。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孩子是你自己非死活要生下来的，生下来这个孩子，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喂他，我这个家里就这么穷，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去养他。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更没有本事养活他。”
这个话一下子让不少人都瞪起了眼。
在他们村子里站着里还没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冷漠，纷纷指着他的鼻子骂。
“韦杰放，你怎么能这样？这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
“你不养谁养？你指望着谁养活他？”
“你都多大的人了，以前四六不着，我们也都不说什么了。现在自己也有了老婆孩子了不好好过日子，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情。”
“你们都省省吧，我养活不起，就是养活不起，她要是有本事，她自个儿带着孩子回她娘家去。”
韦杰放根本不怕，村里人不过都是欺善怕恶，就像他这号的二流子，顶多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还能把他怎么样。
第1002章 为难
“韦杰放，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养活这个孩子，那我就真的抱着孩子回我们家去。”白娜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这一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在他们寨子里不是没有女人带着孩子回娘家，自己过的，因为他们村寨的结婚的年龄都普遍小，不符合现在婚姻法的政策，大多数都没有领证，反正在他们这里又不存在离婚这一说。
这家家户户的女儿女婿还不都是这样，为了孩子过下去，白娜也一样，她才十七岁是不可能登记结婚。
认真的算起来他们这只能算是非法同居。
可是这村里的女人可没人这么干过。
“白娜，你可不能逞这一时之气。这女人离了男人这可怎么过呀？”
“就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男人，你说这个话可就过分了。”
“这村里的人，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这日子还能过吗？”
整个村子里还是封建思想，以男为尊。
是个女人就应该听从自己男人的话，要不然在他们心目中那就是大逆不道。
白娜今天这个话当然会让很多人都不舒服。
这不是明明白白挑战他们的封建权威。
韦杰放乐了，他怎么会不清楚村子里的男人们都是怎么想的。
在这里，男人就是天，男人说了才能算。
“好啊，你这是长本事了，想走你就赶紧走，你以为离了你我还不能过了。”
趾高气扬，他当然清楚，就是自己那个岳父也不可能让闺女就这么抱着一个孩子回去家里平白多了两张嘴，到时候那日子怎么过？
白娜的亲妈也傻了。
怎么好好的闺女就要回来了。
问题是这归了家之后，真的是家里多了两张嘴，这地里的收成，勉勉强强能糊饱肚子。
要是多了两张嘴，到时候可怎么养活？
这可不是上下两个嘴唇一碰就能解决的事情。
就他们这种山里的寨子，地里的收成很差，又没有其他的本事，一年到头连钱都没有，能填饱肚子已经算是万幸。
讪讪道，“闺女，也不至于这样，女婿虽然不着调，可是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这孩子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准备把孩子抱回咱家养。你两个弟弟也说了，只要有他们一口吃的就有这孩子一口吃的。
指定不能亏待了这孩子。你就好好过日子就行啦。”
倒不是不愿意养闺女，可是这闺女归家之后，以后再嫁可就难了。
白娜他爹磕了磕烟锅子，这一口气儿的功夫已经磕了好几次烟锅子了。
白晓都有点儿怀疑他那烟锅子磕不烂。
“你自己可想好了。”
这句话倒是出乎白晓的预料。
没想到白娜的老爹还是个护犊子的人，言下之意就是闺女归家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下韦杰放终于紧张了。
他也就是说一说，想让自己媳妇儿服软，毕竟他做的这个事情很没人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这要是真的媳妇儿归了家。
那他不是亏大发了。
这不光没有了儿子现在连媳妇儿也没有了，以后谁给他干活儿，谁来伺候他呀？
“岳父，你可是想好了这十里八村儿要是知道白娜归了家，以后再想嫁可就嫁不了人了。您这家里平白无故就多养了两张嘴。到时候光是人们唾沫星子，都能淹了你老。”
现在就指望岳父做这个主。
这个老岳父其实就比他大个十来岁，论起来他们本来成不了一家子，可是天意啊。
白鹰可是很好面子的。
一个闺女家里去，还带着拖油瓶，想来不会答应。
只要白鹰不答应，白娜就没地方可去。
一个女人家带着一个婴儿，想自己生活没那么容易，村里的地可不是想有就有的，女人的地都是跟着父亲或者丈夫的，没有了户口本儿上的那个户主，女人是别想分到地的。
没地就意味着没有吃的，没有口粮。
哼哼，不相信她白娜不服输。
白鹰看一眼韦杰放的那一副卑鄙的得意表情，想起了闺女一年前嫁给韦杰放的委屈，是啊。
如果不是韦杰放那个狗娘养的趁着白娜掉到了山下，救了白娜，让全村人都看到了韦杰放救了白娜，还理直气壮的对着白鹰提出了求娶的要求，在他们寨子里救命之恩大于天啊。
他们家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忘恩负义。
白鹰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怎么会嫁给韦杰放这个二百五的混子。
寨子里这么多的小伙子，哪一个不比韦杰放强啊。
能让这个龟孙娶了自己女儿？
什么叫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们家白娜就是。
看着女儿嫁过去之后在韦家受苦受累不说，这个混蛋居然连地都不愿意下了，成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可是能怎么办，他们这里的女人可不兴归家。
千百年来不是没有。
可是归家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啊。
“爹，您就让女儿自己做一回主，是死是活，我带着孩子自己过，肯定不能连累了家里，您就当没生过我这这么一个女儿。也给您外孙和女儿一条生路吧。
韦杰放平日里不是个东西，我也就忍了，可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的男人，他还算个人吗？这种畜生，我再也不能和他一起过下去了。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养活，哪怕是饿死我也不去求您。”
这是白娜唯一的要求，不这么说大概自己的爹不会答应她离开。
白娜妈急了，“你这个闺女怎么能这么说？你一个女人家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能到哪里去生活？要是你自己一个人到山里林子里去生活，那还不喂了狼。再怎么他不是东西，他也是你男人啊。”
虽然他妈刚才是护着自己的外孙也护着自己的女儿，可是一听到女儿要带着外孙归家，心里当然不愿意了。
被人骂断脊梁骨不说问题是这怎么养活这两口人呢？
白娜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爸妈，你们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抱着这孩子一起去死，也省的他遇上一个没良心的爹，还遇上一个没本事护他的妈，起码他没白来我肚子里一趟。”
第1003章 挨打
韦杰放脸上挂不住，被人张口闭口畜生的骂，他也不是不要脸。
一巴掌就扇过去。
“你个死婆娘，你说谁是畜生？我今天就打死你看看，谁敢管我打自己家婆娘？”
一个巴掌还真的扇到了白娜脸上。
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拉。
白晓真得奇怪了，她哪里知道这里的男人打女人是天经地义，所有的男人没有质疑过这一点。
这周围很多村寨，贫困地方男人就是天对女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而且很多地方还保有着族长可以动用私刑，草菅人命的事情。
在他们这里，他们的族规和风俗习惯要远比外面的法律更有威慑力。
在他们心目中，法律那是管那些文明人的，他们又没有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一个，那些东西和他们没有关系。
况且警察也管不到他们这里来，穷山僻壤，几年可能才见警察一次面。
这里的派出所走访做调查工作都是很艰难的，山高水远，光是走村串寨不可能做到年年来月月来。
这也是这些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们更尊重的是他们的村规和她们的乡俗。
白晓一把捏住了韦杰放的手腕子，韦杰放根本没想过有人会阻拦他。
在这个地方男人打自己的女人，谁家能管得着这事家务事。
况且哪个男人不打自己的婆娘？
这一回头看到是今天帮自己婆娘接生的白医生，这个白医生可长得真漂亮，和他们这里的女人不同，这里的女人天天风吹日晒，要到地里去干农活儿，皮肤都晒得黝黑粗糙，看起来一个个跟黑炭头一样。
可是这个白医生细皮嫩肉的，那脸蛋儿细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一样，白白嫩嫩，看着就会让人心猿意马。
“白医生，虽说你是救过我婆娘可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管。”
因为对上的是漂亮女人，当然说话稍微客气了一些，可是态度上也不会让出自己的权利。
“这可不是你的家务事。”
小雨帮着白晓翻译了她的话。
这一下，这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家务事呢？
看着所有人不善的目光，小雨有些心虚了，不由的拉了拉白晓的衣襟儿，“白医生这事情我们管不了，真是人家的家务事。在我们这里女人嫁给了男人，是打是骂？是死是活？就由不得娘家人了。”
小雨也是一个传统的贵省女人，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所接触的事物都是如此。
根本没有人觉得事不对。
白晓笑道，“你告诉他们，白娜和这个男人并没有领结婚证，虽然在你们寨子里所有人觉得他们是夫妻了，可是在法律上他们不是，既然不是，这个韦杰放就不能随随便便打白娜。
白娜是自由的，谁都不能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可以把派出所的警察叫来，看一看这种事情警察会不会管。
当然，这种事情在你们这村在里是常有的事情，是民不告官不究，可是如果现在有人告，警察就一定会管，随便殴打他人，还要把孩子的性命置于不顾，光是这个罪名，就算是一个谋杀，如果不坐个三五十年牢出来。
我就不配叫白医生。”
她见不得男人打女人。
白娜看着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
可是白娜还年轻，有机会改变一切，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改，那么白晓不会随便替别人出头。可是既然她自己现在有了这个意愿，那么她就希望这个女孩子可以有一个新的人生。
谁也不应该委屈的没有尊严的活着，连保护好自己的亲生骨肉的能力都没有，谁都不能剥夺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愿望。
何况这个孩子还是白晓接生的。
白娜的两个弟弟站出来，“爸妈，姐姐想归家就归家吧，我们两个以后会好好干活，我们能养活姐姐和外甥。”
这个话到让白晓刮目相看。在这样的，教育之下，两个男人还能没有自己的大男人主义，想要保护自己的姐姐，这两个男孩儿已经算是走出了，封建思想的第一步。
韦杰放火了，指着白晓的鼻子骂到，“你是城里的医生就怎么样，就算你是城里的医生也不能随随便便管我们的事。你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打的满地找牙，让你知道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男人说话的时候哪有女人说话的份？简直是不知死活，敢跑来管我们家的事情。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都做男人，你让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城里女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好歹。”
一边说着撸起袖子就冲着白晓批头盖脸打过来。
小雨翻译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但是根本没来得及阻拦，但是张医生不一样。
刚才他就已经隐隐戒备，他也心里暗暗埋怨白晓得闯祸能力。
这里可是穷山僻壤和他们城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一样，没有那个素质，也没有那个条件。
没听说过穷山恶水出刁民。
更何况这些野蛮人到时候动不动就动手，他们挨了打就白挨了。
无论怎么样，明知道要挨打也不能让白晓一个女孩子挨打呀。
张医生蹭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虽说张医生年纪大了，可是这么多年，很注重养生和锻炼。
再加上韦杰放别看着张牙舞爪，实际上就是一个成天不干活的懒汉，看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力气。
于是张医生一下子反倒把韦杰放给放倒了。
韦杰放被一拳揍在脸上，仰面朝天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全正好砸在鼻子上，鼻血立刻流了出来，满脸溅的都是血花。
韦杰放立刻哭嚎起来。
“城里人打死人了，城里人欺负我们这些乡下人啊！”
张医生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可真没花什么力气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也能在这里打了人。
刚才冲上来的时候那可是硬着头皮自己还以为自己要挨一顿打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1004章 心脏病发
“这城里人凭什么都管我们寨子的事情？”
人群里的男人们不干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都是外人，即使是医生，在他们心目中是应该尊重的，可是一旦涉及到他们寨子里的事情，相当于是侵犯了他们的领土和权力。
立刻男人们嚷嚷起来。
“虽说是医生，可是也不能随便管我们的事情。”
“要是这样，个个都来挑唆我们的婆娘和我们对着干，以后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
这才是这些人的心里话。
寨子里男人是天，男人是上帝，在整个家里男人吃的是最好的，所有的家务，女人都来做，除了地里的农活，女人还要把家里照顾好，除了做家务，还要带孩子。
要是今天这么一闹腾，以后他们的女人看到，白娜可以这么做，她们怎么不可以？
到时候还不反了天，这是在维护他们男人的权利。
就连他们的老族长也跳了出来，拄着拐杖用力的在地上跺了跺。
“白医生，张医生，还有吕医生，今天这个事你们不需要管你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是要撵人走。
小雨拉了拉白晓，她可知道那个张医生可管不了白医生。
白医生，要是不走，今天还不一定在寨子里惹出什么大事，惹起众怒，这些人要真的把他们扣下，或者是把他们打出的事情，还真的没有人护着他们。
和一个寨子的人对着干，没什么好下场。
白娜对白晓感激的说，“白医生，谢谢您不光救了我和孩子的命，而且您这一次站出来，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很清醒的。还有人同情我，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就足够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您不要再掺和了，再掺和下去，真的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和危险的。”
韦杰放立刻趾高气扬起来，一把死死的攥着白娜的手腕子，“你个懒婆娘走，赶紧给我回家去。别以为这些城里人在有人给你撑腰告诉你他们这城里人迟早要走的，走了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娜疼的脸色都变了。
韦杰放是故意的，她的胳膊都快要被他扭断了。
白晓一脚就踹开了韦杰放，因为太突然，韦杰放根本没有防备，被她这一脚踹的狠狠的跌了出去。
村里面的男人可不干了。
居然女人打男人。
这不是要反了天了。
立刻手里拿着扁担，拿着锄头把小雨白晓他们三个人包围起来。
“滚出去，滚出我们的村子去！”
“就是一个女人家不回家生孩子照顾自己的丈夫，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还敢打男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把他们赶出我们的村子去。”
简直是群情激昂。就差要动手真的把他们三个给打出去。
小雨和张医生这一下可真的吓坏了，要是这些人失控真的打上来，打死了也白搭。
这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群殴事件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毕竟法不责众。
突然，老族长身子歪了歪，用手捂着胸口一下倒在了地上。
浑身抽搐，眼睛翻起了白眼儿。
这一下所有人吓坏了。
老族长的儿子急了，赶紧蹲下给老族长顺气。
可是显然他这种动作根本是治标不治本，最终的结果是老族长在那里的情况一点儿都没有缓解，而且越来越严重。
这一下，村里人眼睛看着张医生白晓和小雨。
可是一句话都没办法说，手里的扁担和锄头早就放下了。
刚才还对着人家三个医生喊打喊杀，现在要转头求人家去救人？这话怎么说？
瞬间所有人脸上感觉火辣辣的，这脸被打的生疼。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这些人可是医生啊。
他们这里有个病啊灾啊那的不是都靠医生才能给治。
要不是吕院长时不时接济他们一些药品，他们这些人就是生了病，也只能在家里硬扛。
多少人一场小病就会死了的不在少数。
现在他们居然欺负人家的医生，对着人家喊打喊杀，就差真的把这三个人弄死。
这现在怎么开口啊。
在他们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时候，白晓和张医生已经推开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人，两个人带着小雨来到了老族长面前。
白晓扒拉开老族长的儿子，“你赶紧让开，我看看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老族长的儿子听得不是很明白，可是看人家的手势和动作也知道医生这是来看他父亲了。
急急忙忙起身让在一边。
白晓和张医生立刻拿出听诊器。
白晓查脉搏，张医生做其他检查。
这位老族长是突发性心脏猝死，张医生已经飞快的给老族长清理了口腔里的有可能的异物，让人把老族长抬到了坚硬的地上，把头侧到一边，解开老族长胸口的衣服，张医生开始做心脏胸外按压。
白晓也已经检查过一遍老族长这样的疾病是需要手术的。即使现在缓过来了，也是治标不治本，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终于，老族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族长的儿子，有些激动地想要把老族长扶起来，被张医生阻止。
小雨急忙翻译。
“马杰大哥，老爷子是心脏方面的问题，现在不能扶起来，刚才张医生和白医生检查过后，老爷子这是心脏方面的问题，必须送到医院做手术，否则就算今天醒过来了，随时还会昏迷，一旦出现其他的症状，就算是想送到医院去都来不及这里离医院至少山路还有三个多小时。
张医生和白医生希望你们赶紧把老爷子往医院送。”
这话一说，族长的儿子也急了，根本没有想到父亲的病会这么严重。
平日里父亲身体也不好时不时有昏厥，但是没有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不做手术那开膛破肚的去了医院就是死，我不去要死就让我死在家里。”老族长虚弱地对儿子说。
族长儿子为难了，在他们寨子里，有什么大病送到医院的，可是最终没有回来。
在他们这些人观念中去了医院那没有什么好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第1005章 我和他一起死
“老爷子，你现在的这个问题并不是太大的疾病，只要你去了医院做一个简单的心脏手术就可以给你解决这个问题。您这样拖下去，最后只能是越来越严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这病可大可小，不治最后可是要出人命的。
如果去医院的话还有救。”
张医生不忍心看到一条生命就这样自己放弃，明明这个手术并不难，对于他们这些外科医生来说，这么简单的一个小的心脏手术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就算是有病发症，但是只要精心护理，那个概率太低了。
如果因为愚昧无知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
“你别说了，反正我不去。那开膛破肚的能有什么好结果？老天爷既然要让我死，那我怎么也逃不掉就生死由命吧。”
病人既然固执的这么选择，谁也不能改变人家的想法。
张医生只能无奈的叹气。
忽然白娜的妈妈惊呼。
“孩子！孩子，医生，快来看看这孩子忽然没了呼吸。”
白晓一个箭步冲过去，刚才她就听到这个孩子的呼吸非常微弱。
本来就准备检查一下，谁想到中间有穿插了这么多其他的事情打扰，把这件事给耽误过去了。
要是这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有个万一，她心里都会过意不去，这是一条生命呀！
还是她自己亲手接生出来的孩子。
一把抱过来孩子，孩子眼睑抽动，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小脸上，面肌微小抽动像是在吸吮状，面色青紫，呼吸果然已经停了，局部肢体还在抽动，让人能够看到他还有活着的迹象。
张医生也顾不上去劝说老爷子做心脏手术，一个箭步冲到了白医生跟前。
这种小儿疾病对于他这个外科医生来说，的确是很有难度，虽然上学的时候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可是自从到了外科之后，解触的大多数都是心脏，心脑血管或者是其他方面的病人和婴幼儿出生的这种病患根本没有接触。
就算他现在检查也弄不清楚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出现这种状况。
白晓异能一圈之后，沉声说道，“孩子是化脓型脑膜炎。颅内积液量较大已经引起颅内压增高现在要做硬脑膜下穿刺放出积液。”
孩子还算稳定，只要不是误诊，他们救一个孩子没什么大问题。
白娜已经被小雨搀扶着扑过来，这个可怜的姑娘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也就仅仅抱过他一次，再次见面却是他的亲生父亲要把这个孩子扔掉，紧接着孩子发生这么严重的病症。
白娜几乎昏过去。
颤抖着手想要抱孩子，可是又很害怕她把孩子从白晓的手里抱过来之后，孩子真的要是没有了怎么办？
韦杰放已经走到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孩子，脸上的表情不仅仅冷漠，而且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似乎这个刚刚发病的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看看看我刚才就说这孩子不行吧，你这个贼婆娘还跟我在这里较劲，你自己也不看看就这样的孩子，你要是带着他养活，你能养活他几天，说不准他一会儿就没气了，你还和我闹腾。真是不知道好歹。”
这个话说的冷酷之极，对白晓怀里的这个孩子似乎根本没有一点的亲情。
白娜猛的站起来回身，一个耳光扇在了韦杰放脸上，大概这是因为她全身的力气，这一巴掌扇完之后，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就差倒在地上。
白娜妈已经冲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女儿。
韦杰放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摔到了地上。
寨子里所有的男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白娜，寨子里不是没有彪悍的女人，可是就算打男人也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这一巴掌下去！韦杰放所有的里子面子全都掉了。
韦杰放会怎么做他们都在等待。
果然韦杰放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打白娜，科室看到白家兄弟两个一边一个就站在白娜身边，虎视眈眈的样子，缩了缩脖子，他肯德打不过兄弟两个，只能气哼哼的一只手指着白娜。
“你敢打我？还反了天了，你问问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有哪个女人敢打自己爷们儿。你他娘的这个婆娘，老子还不想要了，空长着一个漂亮脸蛋儿，生孩子生这么一个病样样的，现在居然还敢打自己老爷们儿。
你不是要带着孩子走吗？你现在就走，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许进我们家家门。我还就不信了，这孩子眼看着就要咽气了，你有本事抱着他，跟他一块儿去死。”
这话不可为不毒啊。
白娜咬着牙，回头看一眼在白晓怀里抽搐的孩子的小身体。
眼泪哗的一下涌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流下去，扭过头。
刚才眼里满是悲愤，现在却剩下的是一地绝望。
“好，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和你韦杰放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孩子也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母子两个以后是生是死，都不要你来管。
大家都听到了吧？请大家给我作证，我白娜今天对着老天爷发誓，这孩子他姓我的姓，姓白，我生下来他没有养过他一天。也没有让这孩子享过一天福。
今天这孩子要是去了，我就跟着他一起去，省的他这么小，这么弱，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孤单单。娘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这一次我一定会陪你到底。”
这话里的绝望让整个村子的男男女女，都没有办法在说出任何话。
想要和稀泥规劝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心里不疼，人家一个当妈的都已经说出这个话了，要和孩子一起死。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劝人家和韦杰放过下去？
不少女人都偷偷抹眼泪。
这样的遭遇，谁家没有遇到过？
寨子里多少年的风俗，重男轻女不说，因为地少，粮食产的少，家家户户都填不饱肚子。
谁家还没有因为生的多，把这个孩子扔到山上的，白娜的孩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不过他们没有白娜的勇气可以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触景生情，顾影自怜，白娜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缩影。
不少女人低低的哭泣起来。
第1006章 救命
韦杰放恨到，“好既然你跟我恩断义绝，现在就给滚出我们家。”
背着手转身回到了自家屋子里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从里面把门栓拴上了。
居然真的把她们娘俩扔在了院子里。
不少人都低低的叹气，不能这一下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白鹰看了一眼这个孩子，低声问白晓，“医生，这个孩子真的没有救了吗？”
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白娜回身一把抱起孩子，额头轻轻地贴着孩子的小脸，能够听到孩子微弱的呼吸声，感觉得到孩子在她怀里还在轻微的抽搐，一阵阵揪疼她的心。
“没事，没事，孩子，娘陪着你，你要是真的去了也可以少在这世上受一点苦，你去了，娘也一定会陪你去。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的，好孩子，你要乖乖的。娘，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了。”
白晓看一眼白娜，这个女人身上那种母性的光辉让她心里感动。
她已经不可能做一个母亲了，可是她能感受到那种做母亲的幸福和圆满。
更能感受到白娜身上那股悲伤和绝望。
张医生叹口气，“不是说不能救，只不过这个孩子现在救起来比较麻烦，我们手边没有工具，这个孩子现在已经脑积水，需要做引流手术。”
很多新生儿就是因为化脓性脑膜炎最后死亡。
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所带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携带做手术的工具，只是一些简单的抢救治疗设备，包括缝合工具，和药品。
要想救这个孩子只能从这里赶回他们镇上的医院去做这个手术，很多孩子都是因为耽误了以后，才引发了其他的后果。
“现在可以救孩子，就是要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医院去。”白晓当机立断，不是她不能救，但是不是这种救法。
白娜眼睛里立刻闪出光芒，心中充满了希望。一把手死死地攥住了白晓的手腕。
“医生我们去镇上的医院，我们现在就走。”
为了救孩子，白娜是不惜一切。
白鹰瞪眼，他们寨子里的人，无论得了多急的病都不去送医院，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穷。
家家户户一年的收入连五十块钱都不可能有，不要说去了医院要花的钱绝对不止这个数。
现在这个孩子送到医院里去，拿什么钱来治？
不是他们狠心，是寨子里所有的人都会这么狠心，没钱就没有良心可言。
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命。
“白娜，你别胡闹了，送到镇上的医院去！哪里有那个钱？”
这个话有气无力。
白娜母亲也是垂下头！他们无能为力。
白娜猛的意识到了，是啊！要钱！
她到哪里去拿这个钱，她自己身上身无分文。娘家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自从她爹去年生一场大病之后，身体严重不好了，连家里的地都是两个弟弟和母亲在种。
靠从山上采的草药来养着身子。
家里家徒四壁，到哪里拿钱出来治病？
一下子抱着孩子跪倒在地上。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不是娘不想救你，是娘救不了你。”
所有人已经明白，白娜已经为孩子的生死做了决定。
白晓气急。
“你要是想救你的孩子现在就抱着孩子跟我走，山路我们不是很熟，大晚上的去走，肯定会有很多危险。但是只要今天晚上赶到了医院里，我们就可以救这个孩子，救这个孩子。所用的费用我来替你出，你听到了没有要想救你的孩子现在就打起精神来。”
这是白晓唯一可以为她做的，她不能也不忍心一个母亲就这样断绝了自己孩子的希望。
这种无奈和绝望是谁也想象不到的。况且现在不是一条命，是两条命。
这个孩子要是真的去了，恐怕白娜是真的会跟着孩子一起走的。
白晓知道自己这样做指标不治本，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允许自己袖手旁观。
白娜猛的醒悟过来，白晓说了什么，因为小雨给她清清楚楚的翻译了一遍。
白娜的两个弟弟立马从地上把姐姐扶起来，姐姐刚生了孩子就这样在地上坐着，恐怕身子会受不住。
“我们去！我们去，我给你们带路，我带路。”
白娜慌乱的抱着孩子，看着白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个医生就像是老天爷派下来的仙女一样，刚才不仅在自己生产的鬼门关前把自己救了，现在又要花钱救她的孩子。
白晓看了一眼白娜的脸色，这个女人刚生完孩子就这样走三四个小时山路，恐怕以后一辈子会烙下毛病的，才17岁的年纪，以后就算嫁不嫁人烙下了这种月子病，恐怕以后都好不到什么程度。
“谢谢你医生，谢谢你，医生。您只要救了我姐姐的孩子，我们以后当牛做马来报答您，我们白家的人一向说话算话。你以后就是我们白家的恩人。”两个人男孩子直挺挺的跪在了白晓的面前。
白晓叹口气，“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你们要是真的想救你姐姐的孩子，现在你们两个人打着火把带我们出山吧。让你姐姐留在家里养养吧，就她如果今天跟着我们走这么远的山路，恐怕以后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娜摇摇头，“不！医生，我去没关系，别说三个小时的山路，就是走三天的山路，我也走的动。”
白娜的亲妈拉住她，“孩子，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你要是也病了，在医院里躺下了，你让这些医生不光要救孩子，还要救你啊。”
白鹰立刻对两个儿子说。
“你们两个赶紧扎一些火把，无论如何，一定要安全的把医生，送到镇上的医院去。我和你妈在家里照顾你姐姐，你姐姐的孩子就指望你们两个人了。一定要保护好医生，你们带上柴刀。”
这个时候山路难行不说，森林里的那些野兽也都半夜开始出来觅食。
说不准这个时候就会遇上一些猛兽。
在寨子里没有什么事情谁也不会大半夜乱往山外走。
因为太危险了。
第1007章 护送
两个男孩子恐怕会护不住三个医生。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白家已经出了他们最大的劳动力了。
“我们也去扎火把，我们送你们出山，人多力量大，光凭你们两个人护不住医生他们的。”
平日里和白娜非常要好的一个女孩子站了出来。
她也已经嫁人了，并且有两个孩子。
可是看到白娜，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到这么决绝。
第一次，她的心中萌发了想要反抗这一切的念头。
说白了，那心中就是一种不顾一切想要毁灭的念头。
果然男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森林里出来的怪兽。
可是随着这个女孩儿站出来，越来越多的妇女都站了出来，包括他们家里还没有成年或者成年的孩子，在他们心目中，这是一次拯救，拯救这个可怜的孩子，也相当于是在拯救他们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母亲。
如果这一切可以做得到，那么以后这座山上将会少了很多被扔在这里的孩子。
男人默默地闭上嘴巴。
寨子里所有的男人都自发的去扎火把了。
他们心中忽然害怕了，害怕如果他们今天不做些什么，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从此就一去不回。
千百年来的尊卑观念忽然被颠覆了。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蜿蜒的火光星星点灯，在崎岖的山路上照亮了前行的人们，绵延数里，像一条长龙看起来颇为壮观。
这人群中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虽然山路难行，甚至有危险。
可是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感动，和对一个生命延续的渴望。
仿佛他们拯救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孩子。
连山林中的野兽，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悄悄的夹着尾巴偃旗息鼓，不敢出来惹是生非。
这一夜行的艰难。
光是三个小时的路，足足走了五个小时，因为路上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白晓只能用油布顶在头顶上，怀里抱着孩子就那样艰难前行，好在她已经用异能给孩子治疗了一圈。
明明可以用异能完全给孩子治好，可是白晓已经不是以前的白晓，现在更希望把异能用在治疗的方法上，而不是用在人的身上，这样可以保证自己治疗的结果，也可以让她熟能生巧，真正掌握所有的治疗方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不会被别人觊觎她的本事。
深更半夜里，他们回到了医院。
留守的小李也吓坏了，没想到他们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半夜到了医院，
不过一听说有个新生儿有化脓性脑膜炎，现在要做穿刺引流，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器械。
穿刺引流是张医生做的。
这对于他们外科医生来说简直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治疗，可是就是这样的，治疗在农村也不可能做到。
孩子的脸色终于缓过来了。
小雨拿着输液的针头，看着孩子的小手，真的有点儿下不去手。孩子是早产儿本身就小，手上想要扎血管儿都不容易，扎出来，那小手小脚还不停地乱舞，吓的小雨的小心脏跟着他一起跑，这针怎么也扎不上去。
最后还是白晓让她想办法在孩子的头上找了血管，扎进去的。
随着瓶子里的药物渐渐流进孩子的身体，慢慢孩子安静下来，渐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外面的所有人看到孩子稳定下来，心里也是高兴，在他们心目中，很多时候是不愿意来医院的。
他们是少数民族，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有自己信奉的神明。
生老病死，在他们眼中是顺其自然。
医院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如鬼怪一般。
大概是源于很多送到医院来的人都是重病人加上常年没有治疗疾病的概念，但凡送到医院来的，大多数都是临死垂危，这里的乡下医院设备和条件这么差，难免就会给人一种感觉，很多人送到医院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死。
医院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并不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地方，反而更像是一个修罗场，这里是收割人命的地狱。
可是今天第一次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个小小的婴儿就是在这里被医生已经救了过来。
看着孩子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有些红润的脸色，每一个提着的心都放下了。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懂，但是一个人状态是好是坏，这也能看得出来。
孩子明显已经好多了。
白晓甚至从镇上那唯一一家店里买到了奶瓶，奶粉的话，她的书包里有两袋，当时，是安少将非要给她装上，就怕她在那里吃不好喝不好，起码有一个可以补充的东西。
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就沉沉地入睡了。
甚至睡梦中还满足的咂巴着小嘴儿。
白娜的两个弟弟白建，白设看到自己小外甥女儿果然已经平安无事了，激动的差一点再次给他们跪下。
这两个男孩儿的心性，比起整个寨子里的人来说，更加质朴善良。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孩子已经彻底好了。
正常情况下，这种积液引流一次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至少还需要反复的几次才能将体内的所有积液引流出来。
可是白晓为了这个小人少受一点苦，还是用自己的异能给他的身体做一次加持。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张医生反复检查孩子都没有在发生积液的问题，才算是心里稳定下来。
这个孩子终于可以算是真正的脱离危险了。
到了第五天，孩子可以出院了。
不过因为是早产确实长得又瘦又小，那一个脚掌还没有一个大人的大拇指的一个指节大，看着孩子瘦弱的样子，白晓把奶瓶和奶粉都裹起来，交给了白娜的两个弟弟。
“孩子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你们可以带他回去了。这个奶瓶和奶粉也带回去，尽量还要让孩子吃你姐姐的母乳，母乳对孩子以后的免疫能力和抵抗能力很有帮助，我知道家里可能过的日子困难，但是也要想办法给你姐姐补补身体，她那个身子昨天生完孩子之后亏大了。
你们要是再不给她弄点儿补身体的东西吃，恐怕她也没有奶水下来。
如果孩子实在不够吃，再补一些奶粉，这样孩子能好过一些。”
白晓殷殷的嘱咐这两位舅舅。
两个人对白晓简直是感激不尽。
赶中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带着孩子回寨子里去了。
第1008章 河
看着白建白设抱着小小的人儿回去了，他们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小雨满眼都是崇拜的看着白晓。
“白医生，你真是太厉害了。”
白晓斜睨，这个丫头啊！
“收拾东西吧，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寨子。”
他们今天在路上赶一赶，大概晚上可以到达另外一个寨子。
张医生也是笑着收拾东西，因为婴儿的事情，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特意准备了更多的东西，甚至连手术刀都准备上了。
复杂大的手术没办法做，但是一些简单的外科创伤，要是需要切割治疗的话，总要做的。
不能像昨天那样半夜在带着病人往医院赶。
一次算是没有经验，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们不能没事儿干光赶在路上了。
东西带齐之后他们三个人继续出发。
本来两个队伍，一个朝东一个朝西。
每一个方向都涵盖了十几个寨子。
而他们三个人是朝西的，才走了第一个寨子就返回了医院。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寨子，比起他们刚才去的辛寨要远的多，从辛寨那里往下走的话，他们还要翻过一个山头和一条大河才能到下一个寨子，而这里根本不通公路走的全部都是山路。
这些所谓的山路也都是人们长时间走才出来的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开发出来一条路。
所谓的修路致富在这里还不现实，这里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来修路。
三个人背着沉重的行李，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这一次他们走到辛寨外面的路口的时候，只是遥遥望了一眼那个炊烟袅袅的村寨，三个人就继续走了。
山路虽然崎岖，但是因为有了来回这么几次的折腾，他们对于走山路已经渐渐适应。
虽然白晓已经疲惫的不想说话，也不愿意思考，这样的道路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不过比起边境的那些山路和随时出现的冷枪和炮，这里已经像是天堂。
看到张医生累得气喘吁吁，她和小雨几乎是推着张医生往前走。
要不然这个老头儿大概真的会坐到地上。
这个年纪让他走这样的山路还负重这么重，的确是为难他了。
可是没办法，如果他们不趁着天黑之前，走到了村寨，那么他们遇到的麻烦可能比这个更严重。
就他们三个人现在的战斗力，如果遇到了野兽，那就是等着喂人家啦。
终于在天色已经暗下来的时候，他们走到了河边。
按照小雨的说法，只要穿过了这条河，对面就是村寨，可以说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村站，可以得到安全的庇护。
可是白晓看到这条河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她的心目中，原来以为是一条小河，可是现在看到了如此湍急的河流。
忽然打心眼儿里她真的开始佩服李院长和他所带领的医生和女儿如此艰难的坚守在这个地方。
他们只是偶尔来做一次，而吕院长几乎是每年要做很多次这种长途的跋涉，还无怨无悔。
这才是最让佩服的。
这条按照白晓和张医生的肉眼难以分辨的小路直接把他们引向水边。
流水切出一条细细的峡道，这里河道非常窄，不到二十米宽，但是两边的岸边很高，造成了河流颇为湍急。
急速的水流在水底的岩石上翻腾，溅起了白色的泡沫，水面蒸腾起白色水花，偶尔还激起一串钻石般闪亮的水珠。
可惜这个时候可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小雨领着她们沿河岸走过了有一小段路程，急流而下的水声似乎越来越响，水流逐渐缩窄，直到河面宽度只剩下约十米左右宽度。
她停下脚步，扬起声音告诉他们：“我们这边过河。”
白晓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河面，上面也许曾经有过一座桥，但是现在除了能够看到一些曾经作为桥柱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小雨说的是过河？
怎么过河？
小雨合拢手掌冲着对岸呼喊，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她这才注意到河的另一端有间小木板屋。
呵呵，“木板屋”也是太过恭维的形容。
那是用粗糙的夹板搭起，再贴上黑焦油布的简陋住处。
显然大自然正努力的夺回属于它自己的领土，因为板屋周围已经长满青苔，屋顶上也垂下藤蔓。
黑焦油纸与植物形成极佳的伪装，泄漏出木板屋所在的，几乎只有一扇小窗，以及粗糙的石头砌成的烟囱。
要不然白晓也不会刚才根本没有发现。
过了一分钟，粗糙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头发灰白的头探了出来。
那人狐疑地端详他们一会儿，终于目光定在小雨身上。
她的存在似乎让他放下心，他松开门，走出来，是一位几十岁的老人。
“小雨，又来看病了？这一次这两个人我不认识啊？”
一边和小雨打招呼，然后拉动手柄，木屋的前面忽然紧靠着两颗参天高的大树的旁边一块十五米的木柱从天而降，这就是一个原木，没有任何修饰的原木，甚至树皮都在。
“这是新来的城里医生，我们去寨子里看看有没有需要治疗的。”
柱子一定很重，但老人的手绞动绳索，轻而易举地便把它摆平。
他把木柱的一头放在河岸挖好的凹槽里，然后跪下让另一头倾斜、固定在相对应的另一端。
“可以了，”他说道。“你们过来吧！”
“小雨，为什么要这么做，木柱不是方便两岸过往的人们吗？”白晓不解。
小雨笑道，“这条河还没到真正的雨季，否则一下雨，河水暴涨，到时候什么桥也会被冲走，为了保证人们的方便，后来几个寨子商量之后才有了这个桥。
用的时候放下来，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也省的被毁了，这里的人们可修不起第二座桥了。”
轻松的跳上树桩，快步往前走。
“放心，你要是掉下去，我会下去救你的。”
小雨调皮的对着白晓说。
白晓看着那块木柱，虽然足够站上去两个人，可是因为是圆形的，挑战每个站在上面的人，看着木柱底下冒着泡泡的湍急水流，有些呼吸困难，用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准备好了。希望我不需要你跳下去救我。”
第1009章 浮沉
张医生背着重要的很多器械，这个时候白晓决定最后一个过去，看着小雨已经轻松的站在结实的地面上朝着他们招手。
张医生咽了一口口水，咬牙上去。
他这个年纪还要做这么困难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保持平衡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背上还背着所有的器械和药品，忽然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白晓这才明白小雨为什么在出发之前要求他们用所有的雨布，把里面的器械和药品全都包裹了起来。
原来人家丰富的经验早就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事情。
“张医生，你往前走，我就跟在你身后，必要的时候我尽力会帮助你。”
白晓只能这样安慰张医生没有办法，就连她自己面对这样的一座桥也没有那么十足的信心和把握。
村子和村子可完全不一样，他们六盘村唯一的水源就是那一座水库，就算是河流也是有石桥过往，虽然青石桥破旧，可是起码走起来稳当。
现在她也是心里打鼓。
祈祷千万别出意外。
张医生颤颤巍巍上了桥，白晓紧跟在他身后，因为他们两个人还背负着这些东西呢。
白晓用力抓着张医生的背包，只要她不低头去看让她晕眩的水流，应该就没问题。
几乎就要走到一半的时候，小雨突然从岸边高声警告。
“小心！张医生你的脚下！”
然后白晓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木柱忽然移动的很厉害，白晓放开了白医生，双手在空中挥舞企图保持平衡。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尖叫，两人已经双双落入湍急、冰冷的河水中。
水比她想象中冷的多，也比她原本的想象更深。
水流一边把她用力按下水面，一边把她往下游冲，她就像个不小心的小孩掉落的破娃娃一样在水中打滚。
她本能地开始踢腿，试着顺水而流，而不是非要逆水而上，急流像在奖励她一样，骤然把她推出水面。
顺水而下她不担心，这里只有十米的宽度，下游恐怕更加窄，就是她担心张医生。
张医生背的东西太沉，就怕他浮不起来。
她的头冒出水面，用力吸一口空气。
头发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搜寻四周，她会水，绝对淹不死，可是张医生可不一定了。
她似乎听见远处有呼喊声，然后湍急的流水又再度淹没她。
她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再一次她翻滚着，无力地朝远方划动了一下，但是显然一点用都没有，她再一次挣扎着浮出水面。无论如何，这一次她翻过身来，顺着水流，她竭尽全力划动水流，让自己像一只鸭子一样浮起来。
她转过头，看见张医生在她身后右方，正努力想要挣扎出水面，可是那个大背包显然阻碍了他，让他在那里扑腾，很难摆脱水的束缚。
白晓她更用力地踢水，努力让头保持在水面上。
想要靠近张医生，可是她身上的背包也不轻。
她能够感觉到水流在把她往水里拖。
张医生显然不适应这里的急流，也可能张医生根本不会水，在水里几乎是被水拽着走。
小雨已经跳下河，拼命地朝他们两个人游过来。
那个老人拿了一面罗，使劲地敲了起来。
震天响的锣声，立刻引来了很多人。
年轻人来到之后纷纷脱衣服，跳下水来救人。
可惜水里的白医生和张医生，根本顾不上，巨大的背包现在已经变得异常沉重，拼命地拖着两个人往水的深处去。
河两边的岸边又高又陡，再加上河水湍急，就算是他们靠近了河岸，也根本爬不上去。
白晓已经死死的拽住了张医生的背包。
可是两个人在水里浮沉沉，根本没有机会上岸。
小雨游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边，可是她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把两个人同时救上去。
反而因为他们两个人的重量，连带着小雨，三个人在朝下游冲去。
河流在前方有一个弯度，河岸边有一棵倒下的树，树枝几乎延伸到水中。
三个人像是看见了救星。
“树！”她听见小雨在她身后吼着，便明白了。
这是他们的机会，她拼命的朝树游过去，竭力靠近其中一根树枝。
她正想喘口气的时候，头忽然沉了下去，她被呛了一大口水。
当她再一次挣扎着浮上水面，但身体里的力量渐渐在冰冷的水中已经消耗殆尽。她的手脚开始重的像是绑上了沙袋，没活动一下似乎都是拖着几百斤的东西，肺里像是要燃烧起来。
如果她们能抓住其中一根树枝，就可以稍微休息一分钟，说不定他们还能从那里爬过去。
这个时候不只是她疲惫的要想得救，张医生要不是小雨和白晓的帮助，这会儿已经要沉到水底去了，背上的背包现在这个时候根本解不开，很多时候，张医生都在怀疑自己会不会和这个背包一起埋葬在这条河里。
终于靠她坚持不懈的努力，水流突然大发慈悲地把白晓推向树那里，那里的沿岸已经被激流冲击出一个洞。
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白拼命的伸出手抓住一根树枝，然后一阵急流突然打过来，干枯细小的树枝从她手中断裂，她又一次被河水淹没。
河流到底推着他们飘了多远，她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水势如此湍急，他们距离刚才的小木板屋已经越来越远。
突然，河面展开了，水势也随之减缓。
水流仍然很急，急得她还是没有办法与之抗衡，但至少水势已经缓和下来，不再拍打着们，强迫他们前进。
河岸也不再那么陡峭，但布满了巨大的圆形石头。
她可以较不费力地浮在水面，让酸痛的肌肉稍事休息，可是一个激浪打过来，把三个人拼命地压回了水里，他们早就已经四肢僵硬的没办法划水了。
她的体力急速消失，踢动的腿不再有力，手臂的划动也从顺畅变成抽搐。
在水流可能是最后一次把她拖进水里之后，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帮她拎起了背包，因为少了背包的束缚，她一下子就浮了起来。
第1010章 得救
有人从后方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向后拉起，拖到一块岩石上方，远离河水。
白晓头朝下趴在刚刚获救的地方，累得根本一下都无法动弹。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千斤重，连动动小指头都要费尽力气。
可是还是抬起头，看向两侧，终于看到了同样获救的张医生和小雨。
张医生似乎耗尽了最后的体力，手臂颓软地跪坐在岸边上，喘着气低声呻吟。
这个时候已经把背上的背包解开，他需要好好的舒口气。
颓废的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张医生告诉自己，自己对得起自己这批器材和药品都没有丢，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惊心动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热血一回。
水从他们的衣服跟头发上流下来。
白晓闭上眼睛，聆听彼此粗重的喘息声，聆听血液在血管中鼓动的声音。
还好他们还活着。
这个时候的夜风吹来，让他们浑身终于感觉到了寒意。
在她的周围有无数的声音在说话，但是根本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晕过去了，虽然很短暂。
很快她就喘着气，被突然松懈下来的身体让她有些头晕，想吐。
真是好险。
她现在还不太敢相信他们竟然能回到岸边，多亏了身边不认识的这么多张面孔，黝黑但是质朴。
白晓的胸部因为用力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她转头看着小雨，美好的的嘴唇线条上有一抹轻轻的微笑，小雨哈哈大笑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都感到了生命的可贵。
开始回涌的寒气余波，让她们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有人把衣服给她们披上，几个人搀扶着他们一个人，甚至是架着他们来到了村寨里。
换了干爽的衣服，坐在火堆跟前，他们三个人都很狼狈的看看对方，然后都笑了。
这些衣服不合身不说，穿在他们身上，他们看起来不伦不类。
但是有热乎乎的火堆，还有说不出什么味道的姜汤喝下去，三个人终于身上已经不发抖了。
她才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他们正在一间屋子的正堂里，面前的火堆是三块石头堆成一个灶一样的形状，然后生起来的火，白晓还特意用柴火扒拉了一下，看到了火堆底下有几块平整的青石板垫在底下，这也是为什么竹楼没着了缘故吧。
小雨笑着介绍，“这里是村长家里，你们可是运气，村长家里我都没来过来，这一次可是跟着你们占了大便宜，刚才给咱们送姜汤的就是族长的妻子，他们这里都叫阿婆。
村长是族长的儿子，刚刚要不是乌几大叔使劲儿敲锣，引来了村里的人帮忙，要不然咱们三个人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条河里了。”
小雨抿着嘴笑了。
“你这个丫头，你还笑！我虽然是南方人，可是就我那游泳的二把刀把式，在你们这条河里也只有淹死的份。再加上那个背包，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现在坐在这里简直是恍若重生。”张医生感叹，下乡就下乡，自己当初也不过是抱着下乡也不过是混日子的想法，谁知道这下乡还要小命呢。
要早知道是这样，哪怕自己跟上级领导对着干，也得给自己要一个福利下来，要不然临退休临退休，最后弄了个小命不保。
要是下乡医疗队都是这样的危险谁还愿意下来？
让他们那些院长也下来试一试。
看看这个下乡医疗队到底有多么大的风险。
小雨笑道，“张医生，我真的是谢谢你们。”
站起身，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深深的对着白晓和张医生鞠躬。
把张医生和白晓都弄糊涂了。这孩子刚刚和他们从水里出来，难不成脑子里真进水了？
谢他们两个人做什么呀？人家小雨反倒是来救他们。
要不然她们两个只有等死的份。
“小雨，你这是干什么呀？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怎么会让你谢谢我们呢！是你救了我们，再加上是这么多的乡亲们救了我们。”
张医生不解。
小雨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白医生，张医生，以前在我心里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医生都吃不了苦，三天两头就要闹着回去。在我心目中，你们都是可只能享福，吃不了一点儿苦的城里人。你们刚来的时候我的确是看不起你们。
可是经过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医生。
是值得我敬佩的医生，我代表所有你们将要去的村落里的乡亲们好好的谢谢你们。”
这一下连白晓也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拉着小雨让她坐在火边烤火。
其实现在的气温不低，可是因为入夜了，晚上的气温总要比白天低一些，再加上他们在水里受了寒，所以总是感觉身上一阵阵发了。
白晓更担心的是他们要是受寒发烧起来就麻烦了。
“小雨有什么话坐下说，一边烤火一边说干什么那么正式站起来，再说了，你说的这个话我们两个人可完全不明白，要是真正说起来，医者仁心。作为一个医生的道德品质，我觉得你父亲才是那个最值得敬佩的人。
我们只不过来了这么偶尔一次就遇到了这么惊险的事情，你父亲年年如此，月月如此，走了这么多年，恐怕掉下河的事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所以认真的说你父亲才是那个值得我们敬佩的医生。”
从这件事情之后，白晓和张医生是打心底里佩服吕院长。
“哪有你们不明白。张医生和白医生刚才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也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背包给扔掉，在你心目中，这些药品这些器械，那才是顶顶重要的，比你们的生命还重要。
就冲这一点我就打心底里佩服你们。”
小雨非常正式的说。
张医生和白晓互相看了一眼，只有他们心里明白刚才背包为什么没有扔掉，是因为背包栓的很紧，他们在胸前打了死结，根本没有办法扔到，从心底来说，他们是羞愧的。
因为他们的确做过这个打算，只是没能成功。
可是这个话两个人都没有说，也不会说。
第1011章 三个鸡蛋
他们正在说话间，刚才给他们送姜汤的婶子已经端来了饭菜。
盆里是煮熟的红薯，还有一个碗里是酸菜，不过这个酸菜用辣椒炒过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和辣椒的香味儿，散发在空气中，应该是专门为了招待他们特意做的。
另外一个碗里放着三只煮熟的鸡蛋。
这大概是他们可以拿来待客的最好的东西了。
小雨一看到鸡蛋就急了。
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和那个大娘推来推去。
白晓为了哪个碗考虑，还是一把接过去。
“小雨怎么回事？”
大娘看到白晓把碗接过去了，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指指东西，跟她说了几句话。
“咱们不能收大娘这个鸡蛋。你不知道大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小儿子从小就是小儿麻痹，二儿子是有痴呆，这个家里全靠村长一个人支撑着，上面要养活父母，下面还要照顾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虽然嫁出去了，可是他们也有心无里根本没有力气可以帮自己的娘家。
大娘家里养的两只鸡，就靠这些鸡蛋攒下来卖一点钱，来换一些柴米油盐。平时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一下子拿出三个鸡蛋来对于他们家来说，相当于是可以买1斤盐的钱了。”
这一下他们才明白，人家真的是拿出他们的所有的诚意来招待他们。
别看仅仅是三个鸡蛋，但是这三个鸡蛋在这里比三只鸡都贵重。
相当是一个乞丐在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来招待客人。
大娘已经快步走出去，显然是不准备让小雨继续和她推让，质朴的心思让人感动。
小雨还想去追，被白晓拦住了。
“小雨！别去了。”
小雨有些气鼓鼓的，“白医生！你不明白，你们城里人可能不稀罕这一个鸡蛋，看起来不值得什么，可是这在我们这里已经是一大笔钱，谁家都是靠着这些东西过日子的，我们这一下就让大娘家里雪上加霜啊。
我吃不下去啊。”
这姑娘是个实心眼的，还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白晓拉住她，不让她起来。
还特意拿了一个鸡蛋，在地上的石头上磕了磕，剥了皮递给小雨。
小雨把脸扭到一边生气了。
她刚才都已经告诉白医生这个鸡蛋有多么重要，没想到白医生还是把鸡蛋剥了。
她真的是很生气了。
白晓笑了，“张医生，吃鸡蛋，一人一个。”
张医生也觉得整个人不好了，这个鸡蛋既然对人家这家人来说，这么重要，他们就这样把人家的鸡蛋吃了，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拿着鸡蛋磕不下去。
“你们两个都不动点儿脑子。
这鸡蛋都已经煮熟了，你就算现在把鸡蛋退回去，你觉得这个鸡蛋还能换来钱吗？况且这是老太太对我们的一番心意，主要是看我们是城里来的医生，为大家来看病，又在村口遭了这么大的罪，老太太是一种安慰，我们要是不接受这个好意，你让人家心里怎么想？
还会以为我们城里人嫌弃他们乡下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说，小雨和张医生都把头低下了。
小雨刚才光是着急，这三鸡蛋也真的没有往细里想，现在想一想也的确是这样。鸡蛋都已经煮熟了，想去换钱，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白医生现在鸡蛋已经煮熟了，可是这样把这个鸡蛋吃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你不知道村长家里日子实在是过得难，这个村子比起前面那个村子还要过不下去。
那边村着最起码开梯田，还能种地，而这边呢？石头居多，根本每年打的粮食都不够他们自己吃，而且全靠老天爷给饭，这天气好坏，决定了他们的吃饱还是吃不饱。
尤其村长家里，摊上了几个孩子都这样，而且这个村里这种情况的孩子还很多，他们都说是这个村里风水不好，算了，老天爷的忌讳，所以才降下惩罚来让这些人每一家每一户，都会有这种有缺陷的孩子。
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偏偏他们村里这样的情况人的最多。”
张医生苦笑，“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可以给你解释，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村子里祖辈辈，亲人之间通婚的人很多。比如说表哥娶了表妹，堂姐嫁了表弟。”
小雨赶紧点点头，满是钦佩的小眼神看着张一生气，“张医生，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不光是这个村这周围几个村子都是这样的情况，因为在我们这里祖辈辈都是这样流传下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国家早就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近亲结婚，近亲结婚弊端太多了，就比如这脑瘫的孩子小儿麻痹症，各种遗传病的孩子，这些疾病的比例会这么大，就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
而稍微先进一些的城市和乡镇上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因为那里抓的严，国家的政策这样规定是有原因的。近亲结婚真的会产生各种遗传病，所以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风水不好，只要村子里以后再也不要近亲结婚，想必这种情况再也不会有这种孩子出生。”
白晓也点点头，“张医生说的没错。这个村子里的情况更严重，我想这个村子里的居民应该是不多，按照你的说法，这个村里又穷成这个样子，想要从外面取媳妇儿和嫁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多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近亲结婚，这也是村子里这些孩子疾病多的原因。
既然我们来了，一方面要把这种，近亲结婚的坏处给大家宣传一下，再也不要让这样的孩子出生了。”
白晓也是感叹，没办法，越是偏僻穷困的地方越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也和人们没有受过教育，封建迷信有很大的关系。
这也是一种悲哀啊。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鸡蛋难道真的吃了吗？”
小雨居然还惦记吃鸡蛋。
“吃吧，把鸡蛋吃了。等一会儿想办法给村长家里的两个弟弟看一下病，不管是需要扎针还是需要吃药，我们都不收钱，就算是把这三个鸡蛋的钱补上了，这也算是我们补偿了这个鸡蛋。
总比你硬生生把鸡蛋给人家退回去好。”
小雨一听到白晓的主意，立刻高兴的一下子扑过来。
“白医生，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要是有你这几分聪明，估计我爹就没有那么着急了。”
“你呀，你不是不是聪明，你就是太莽撞了，做什么事情太着急。人做事的时候一着急就容易忙中出错。遇到每一件事先不要着急，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做是最好的。”
小雨点点头！心服口服。
第1012章 村子里的穷困
鸡蛋下肚了。
小雨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别说她能吃鸡蛋的机会也不多。
她和她老爹的工资一个月里大多数都被她老爹贴给了病人。
所以他们家也不比村长家里强多少。
她也很久没吃过鸡蛋了。
上一次吃鸡蛋的时候，好像是她生日的那一天。
自己亲妈去世的早，和父亲相依为命，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父亲都会给她煮一个鸡蛋，那可是她的生日才有的待遇，这么多年，年年如此，所以这个鸡蛋的滋味还真的说不出来的好吃。
就这样小雨还在砸吧嘴巴呢。
结果张大的嘴巴一下子被塞进来一个鸡蛋，差一点没噎住了。
就看到白晓认真的说，“我鸡蛋过敏，你帮我吃了，要不然也是浪费！被大娘看到还以为我嫌弃呢。”
小雨急得想要吐出来，这鸡蛋怎么就进了自己的嘴里了。
鸡蛋过敏？
骗过呢！
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话谁信啊？
白晓极度嫌弃的说，“你可别吐出来？从你嘴里吐出来，多恶心啊？”
小雨顿住！
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这一下真的给噎住了。
白晓急忙把水递给她，喝两口，让她顺顺背。
小雨终于咽下去了。
噎得直翻白眼啊。
“你……白医生，你可真行！还鸡蛋过敏？我还红薯过敏呢！”
小雨气的跳脚，自己的亲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要好好照顾白医生和张医生，自己已经把人给照顾到河里去了，现在又把鸡蛋照顾到自己肚子里，这回去之后，怎么和老爹交代啊。
小姑娘急得不行。
“你就别跳脚了，反正鸡蛋已经下肚了，难不成你还能吐出来不成！赶紧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看几个病人。”
白晓不以为意，继续吃她的红薯，这个东西，吃多了要胃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村子居然还停留在包产到户一开始的规模，人们的生活水平真的是还不如他们原来的六盘村没有包产到户的水平。
这穷山恶水环境是一方面，可是总有可以利用的天时地利啊。
村长等他们吃的差不多才进来的，一个四十岁的汉子，是村长自己说的，他们这里都姓吉，村长就叫吉祥，吉祥村长要是不说的话，估计白晓他们是万万猜不出来他才四十多岁。
因为看起来吉祥村长佝偻着腰身，满头白发，脸上深深地沟壑，还有黝黑的脸，哪一样看起来也不是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啊。
他们明白，无论是一个村子还是一家人的重担让这个汉子过早的未老先衰啊。
出于对他们的尊敬，吉祥村长和他们倒是谈了很久。
这时候白晓才知道，村里贫困，一方面是土地贫瘠，地少人多，这些年没有计划生育之前，家家户户生的孩子多，明明家里没有粮食，干什么还生这么多？
就因为家家户户都会有残缺的孩子，为了这些孩子以后有人照顾，他们只能生，寄希望于生一个四肢健全，头脑灵活的孩子好照顾这些有病的哥哥姐姐，要不然父母去了，这些人除了等死，是真的没办法。
于是越生越多，越生越穷。
再加上他们这里山区崎岖，根本没有路，就算有些心思的人想要养殖种植，一方面没有技术，另外一方面根本卖不出去。
山高水长的，路途遥远，往哪里卖啊。
人家外面的贩子也不愿意花那个功夫往这山跑，费功夫不说！还赚不了多少钱。
于是村子里是一穷二白啊。
家家户户穷的都要当裤子了。
很多人家几个人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要是家里来个客人就尴尬了，都要躲在被子里。
问题是就算是被子也不是人人的都能有的啊。
他们这里不产棉花，棉花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要钱要票，买不起。
很多人家的被子里就是芦苇稻草，简直是太穷了。
白晓也是目瞪口呆，她还以为自己的家乡算是穷的，因为地理原因，他们村也不算富裕的村子，可是和这里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堂。
白晓问村长，“为什么不带着村民搬下山啊，起码有一条活路啊？”
她不明白，这些村民守着这座山干什么啊？
吉祥村长摇摇头，“你不懂，这是祖祖辈辈留下了的产业，不能再我们这些人手里没了啊！再说了就算搬下去，搬到哪里去？靠什么生活？山下早就都是村子了，人家的地也不能平白无故拿给你种啊，不种地？他们这老老小小别的本事又没有，他们村子里文化最高的就是村长，小学四年级毕业，其他的很多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搬下山，都得饿死！所以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在山上起码打闹一些，饿不死人啊！”
村长没说的是，这两年才没饿死人，以前年年村子里都有人饿死，对于他们来说，能吃饱就是好事，其他的他们真的没有追求过。
搬下山？
这村子里多少这种痴呆脑瘫，小儿麻痹啊，这些人下了山，靠什么活着啊。
想到这里，四十多岁的汉子真的是潸然泪下。
他是村长，可是偏偏对这一村子的人无能为力。
白晓和张医生也是无语。
这就是所有的农村曾经的通病，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再加上，交通不便，就算是这里的人想要致富，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吉祥村长说了这一通话似乎是心里舒服了，憨厚的汉子，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着陌生的人讲述了他们村子里所有的困难和不安，好像是向人家求助一样。
“张医生，白医生，我就求求你们给我们村子里的人看看病，这两天不知道是水土原因还是什么过，村子里家家户户生病的人很多，你们要是不来我们也得去镇上请吕院长来。
村子里已经病倒了一大片人。”
这话一出，白晓和张医生也吓坏了。
他们刚才坐在那里心安理得的吃喝，那是因为觉得村子里最多也不过就是个头疼脑热，不可能有那么多病人，但是现在一听吉祥村长说的这话，村子里病倒的病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