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苦心
何昕脸一黑，“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毕竟瑞银医院在咱魔都算是首屈一指，就算是全国也是前十的医院。我在这里实习可以见识到学习到的东西很多，可是我是咱们瑞银医院的家属，将来实习结束之后，我十有八九都是会留在咱们医院里的。
下乡医疗队不过是短短的一年，作为我这样的干部家庭子女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真正的过过苦日子，见识过贫苦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正好是一个机会，您让我出去锻炼锻炼，也见识一下不同的世界。
我想作为一个好医生，不应该在乎自己所在的环境，应该进的是自己医生治病救人的本分和天职。叔叔，您就给我这次机会吧。”
何长柱气结，这孩子要是真的跟你讲起理来头头是道，他还真的有一种说不过人家的感觉。
能说人家这种忆苦思甜的作风是错误的吗？
这里还坐着一个虎视眈眈的院长，这些话能随便乱说吗？
“何昕！你还小，你还不懂，以后这种下乡医疗队的机会还有很多次，为什么非要现在去呢？你现在是实习阶段，应该把重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和实践中，不要去被一些其他的事情打乱自己的秩序。
而且下乡医疗队去的是贫困山区，你自小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你根本不了解贫困山区到底意味着什么，那里的医疗条件和医疗设备简陋到你无法想象，甚至你的生活，吃饭，各种方面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
不是你一个单纯的孩子觉得光凭自己一腔热血去了就可以做好，做到的事情。”
何长柱真的是苦口婆心了，自己的侄女当然不希望她去下乡医疗队那种地方去。
“叔叔，就是因为我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我才更想去。我想知道在我生活的天地以外，其他的人是怎样生活的我更想用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的知识，我自己的双手，我的医术来去救人。
叔叔，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就算是苦，难道一年我都吃不了这个苦吗？您就给我这一次机会，让我去见识一下，我答应你，这次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何昕这一次给出的条件绝对会让自己的叔叔动心。
平日在家里，她太有主意了，父母家长，长辈没有人能做了她的主。
本来这一次实习来瑞银她是不想来的。
在她的心目中，走后门走关系，这种事情她并不想占这个便宜，她更想凭自己的本事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包括荣誉，包括一切的成就。
这一次就是被叔叔逼的。
虽然她嘴上说自己将来要进瑞银工作，实际上她早就做好打算，到时候说不定去找另外一家医院，她并不想在叔叔的庇护下。这辈子这样来做医生。
何长柱吃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女为了这一次下乡医疗队的名额，居然给自己开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条件。
简直是让他很难拒绝的一个条件。
这个丫头一向不听从家里安排，包括这次来瑞银工作，小丫头心里的心思，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不就是想用实力证明她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是靠实力说话的。
如果这次让她去下乡医疗队，说不定也会是一个机遇，让她真的去看一看那些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走出大山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
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看来这个丫头这次决心这么大，应该让她去。
说不定回来之后这个丫头就会更珍惜她眼前的生活。
“好，既然你这么说，咱们一言为定，我同意你去下乡医疗队，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年的实习期期满之后，你后面的工作安排要尊重我和你父母的意见。”
何昕斩钉截铁答应。
“我答应你。”
金学民看的眼睛都直了。
何长柱这也太儿戏了吧，这样就真的答应了。
天啊！
“院长，既然这孩子想要去锻炼自己，那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吧，把她加到下乡医疗队的名单里。”
何长柱无奈的开口。
金学民抿着嘴笑了。
“老何啊，你呀，真不怕害了你侄女儿啊。”
“院长，小孩子嘛，她一时意气用事，我觉得也让她去看一看，见识一下，也许她就会明白她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是多么珍贵。”
金学民摇摇头，“行，老何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把你侄女的名字加进去，你可别后悔啊，这下乡医疗队的名单只有五个人。一旦把她的名字加进去就有一个人要被刷下来。谁下来了，谁也不会再愿意再进去的。
一旦我把她的名字放进去就是铁板钉钉。”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名字放上去还可以再刷出来。
他这个院长加进去容易再把别人换进去，那可不容易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意见呢？
何昕举手保证。
“院长伯伯，您放心，您把我的名字加进去，我一定不会反悔。”
金学民点点头，无奈了。
“好吧，我会通知他们你的名字今天就会加进去，你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吧。”
何昕兴高采烈地走了。
何长柱那个无奈。
“院长，她一个小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老何啊，我可是觉得你有点惯孩子呀，你们家的长鸣我觉得你可对他没有这么放纵。这对侄女就是不一样啊，简直是予取予求，你也不担心你大哥他们跟你翻脸啊。”
毕竟魔都的家长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到乡下地方去？
何长柱苦笑，“怎么会不担心呀，我都已经准备好今天晚上回去挨我大哥和大嫂的骂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你也看到这个孩子脾气多么强，你如果不让她去，她可能连好好的实习她都不干了。
我今天晚上当然是负荆请罪去给大哥大嫂赔礼。”
金学民摇摇头，“你呀，是个好叔叔就希望你侄女能明白你的苦心。”
两个人大笑。
第984章 一个医生的责任
“白晓，你这一次进入下乡医疗队的名单，是我默许你大师兄不提出抗议的，要是真的想留你，老师，当然可以陪着自己这张老脸去替你说情，也绝对能把你留下。
可是我觉得这是一次锻炼你的机会，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是从基层出来的，当然明白，所有的实践的能力，在瑞银医院里，你所能见到的，和乡下地方的医院里所出现的病人状况是完全不同的。
那里也许不一定有多少危重病人，也许不一定有多少需要你去做脑外科手术，心外科手术的病人，但是那里需要治疗的病人种类会很多。虽然普通，但他们是一样是病人。
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一个医生，医者仁心，你要做的一个优秀的医生，一定要有自我奉献的精神，心中时时装有病人，能够为病人最大程度的康复尽职尽责。
如果说职业道德是做人的准则，那么过硬的技术和丰富的临床经验便是作为一个医生必须具备的本领。！
一个优秀的医生，必须要有较强的业务水平，否则，其他的一切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一个优秀的医生，要有自我奉献的精神，过硬的专业技术，良好的沟通能力，敢于面对困难的胆识。此外，还要对病人宅心仁厚，把医生当作一生的事业来做，而不是作为专业里的一个工作。
这就是我要你去下乡医疗队的原因。”薛博士的话让白晓沉默了。
她一直嘴上说着治病救人是自己的天职，可是还是会从内心中觉得自己有优越感，她的异能天下无敌，没有把人命当做很严肃的事情。
是她太骄傲了。
她现在是医生，医生就有医生的责任，而不是鸟瞰众生，把所有人当做浮云。
真的是重生以来，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还是没有真正的摆脱一个重生者的优越感。
她的眼中没有那么重视生命，没有在心里敬畏生命。
肩膀垮下来。
“老师，我错了，我明白了，我会心甘情愿的去下乡医疗队，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绝对不带情绪去工作！”白晓对薛博士心服口服，这位老教授，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教授，薛博士从没有私心，在心里一直都把教育人作为第一目标，和现在时下的浮夸的风气格格不入。
可是是一位真正的老师。
薛博士终于收起来脸上严肃的表情，露出了笑容。
还真的别说，白晓心里咕哝，薛博士表情严肃起来，确实威严十足，一看就是个很有做派的老学究。
别说唬她就是唬哪个学生也足够了。
“白晓，老师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有人从中搞鬼。我没有横加阻拦，就是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更是一次机会，你很聪明，有天才有天赋，但是，还需要磨炼，捶打。其实这一次的机会很好，真正的瑞银医院里的病人，和那些偏远地区真正需要人医治的人们来说。
是完全不一样的，那里医疗条件差，设备也差，需要你用的是医生，真正的手段而不是靠机器，靠化验，靠药物去做。那里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治病救人。”
“老师，你就别再说师妹了。我看她心里明白的很，不过我们就这样做出让步，是不是让金院长太逍遥了，自已可以一手遮天。”张桓还是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本来这个下乡医疗队的名单应该是他参与主持的工作，现在院长一言堂，一个人就把所有的名单定了，只有不符合他们医院的程序。
“你呀，这性子得改改，还是这么火爆。你想想，这个时候院长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当然就是希望你跳出来把这个事情搞得一塌糊涂，然后往你身上扣一个罪名，支援国家建设，支援贫困地区，帮扶项目的挡路人，你是一个党员，也是一个国家干部，更是一个医生，你想一想你不是积极响应政策。给底下的人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支援建设，你居然还在底下拆台。
你的觉悟呢？”薛博士这一番话把张桓也说住了。
要是真的往他脑袋上扣这么一个大帽子，还真的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
薛博士摇摇头，张桓人不坏，就是因为不坏，做事的时候差了心思。
“大师兄，这件事你就不需要出面了，剩下当然是我自己的战斗，欺我辱我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放过？反正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白晓知道张桓自从认了他这个小师妹之后，对她确实很关照。
她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然知道这个大师兄，无论今天为没为她辩驳，其实从内心来说都是向着她的。
张桓苦笑，“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可别说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打算的更多，人啊，都是太有私心了。”他当然清楚自己在这件事里没有尽心尽力的去反驳，就是因为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一点差岔子。
“大师兄，每个人都有私心，我自己也有私心，我这一次下乡去，其实也是为了能让我的医术得到更好的锻炼。如果在咱们瑞银医院里哪有那么多病人可以让我练手？人家可能更相信你们这些权威的医生对于我这样的实习生大概谁也不愿意让我插手。
其实去了乡下也有好处，很多病人他们是对医生没有挑剔信任的。反而有助于我在那里学习医术，学习实践经验。所以你放心吧再说了，我跟你说明天要收拾他们就真的是会收拾他们。”白晓早就做好打算了，明天是医院里开欢送大会，送他们上车，设备药品全部都要跟着走。
她就是要让金院长的脸在所有人面前被打。
薛博士看着白晓，这个丫头就是睚眦必报了一些，要不然还真是个好苗子。
“白晓，算了，这一次就别闹事了。金院长是不会让你挑到毛病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想的是把你送走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把柄放到你手里来。”
“老师，师兄，你们等着看我说明天就是明天咱们等着看大戏吧。”白晓信心满满。
第985章 作死的侯副院长。
安志远一听到白晓要去参加下乡医疗队。
心里也是有些窝火。
到了每一个地方，他们的小日子终于要过得安稳了就忽然有很多的事情出来。
非要把他们两口子弄个天各一方。
也不知道老天爷都是怎么想的。
可是就像他曾经是一个j人一样，服从命令是天职，白晓作为一个实习医生，服从她的上级领导也是天职。
安志远还有些窝火的地方，就是这一次下乡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偏远。
贵省这个地方，还真的是偏远地区。
作为云贵川有名的贫困地区，这些地方很多地方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要说求医问药这些事情。
安志远担心的是白晓去了吃苦，想也知道那里条件很不好吃吃不上喝喝不上。
如果再弄个什么水土不服之类的，虽然白晓自己本身自带本事，可是那里条件的确是艰苦。
白晓被安志远唠叨的都要耳朵磨出茧子了。
抱着安志远撒娇，“安二哥，快别唠叨啦，这种老娘们儿唠叨的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们这种女人做的，怎么能轮的上你呢？”
安志远气结，这还埋怨上他了。
“行，我不唠叨你不过东西必须带全，巧克力，咖啡，红糖，这些腊肉，肉干儿我都给你分门别类包好了，衣服反而觉得你带不了两件，那里天气就是再冷估计也用不上军大衣，但是左右还是得带一件去。”
“好啦，好啦，安二哥，你弄这么多东西，让人家以为我在搬家呢，我把巧克力，咖啡，红糖带上腊肉这些就暂时不带了，等你休假的时候你可以过去看我呀，到时候不就能给我带了。你自己想一想，我们还要带机器设备和药品，再加上这些行李。这大包小包已经够我们受的了，到了那里。万一要是没有车接山路难行，我都能够想象那种艰难。”
白晓是真真正正的考虑的。
安志远沉默了，媳妇说的还真对，虽然她对那个地方了解的不是很透彻，但是他学习的东西很多，那个地方的地形他们了解过。
还真的恐怕是山路难行。
想了想，给她准备了一个行李包儿，没有准备箱子。
简单的把衣服和东西收拾了一下。
第二天，安志远把媳妇送到了医院，这一次有些舍不得。
这一下子就是一年，又剩下他一个人，想一想家里的冷清，忽然心里就难过起来。
白晓早就看出了安志远的不舒服，一路上可是都握着安志远的手，这是两口子再一次的分别。
看着白晓进了医院，安志远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开车离开。
白晓他们五个人胸口带着大红花，这是为他们送行。
医院有专门的车送他们去车站。
因为不光是他们要坐车还有医院赠送的设备以及药品，也要一起上车。
这些他们有车站的关系已经打好了招呼。
这些设备药品的托运当然会万无一失，毕竟是支援偏远地区贫困地区。
医院里所有领导，包括金院长在和他们五个人一一道别，热情的握手，千叮咛万嘱咐。
白晓意外的是名单上的人居然换了一个，那个何昕居然也加了进来。
这一次的事情还真有意思，两个实习生一起下乡去。
何昕不是据说是何长柱副院长的侄女吗？
居然也能下乡去？
也不知道这位副团长是怎么得罪金院长了。
“白医生，何医生，你们几位都是好样的代表我们医院，去下乡去支援我们的偏远地区医院建设，希望你们能秉着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帮助那里的医生和病人把我们瑞银医院的精神传播下去。
把我们作为一个医生的精神传播下去，你们就是我们医院的第一批火种，从今年开始，每一年我们都会有下乡医疗队开始实施，我们会让这把火一直延续下去。
把我们的精神也延续下去。”
金院长这个场合当然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话。
白晓笑着握手，“院长，我们一定会做到，您放心。这一次的医疗设备和药品的清单交给我们吧，要不然一会儿上火车，我们也不好交接。”
既然是扶贫项目的东西当然要弄的清清楚楚，这是规矩。
侯宝玉一脸不耐烦，把一张清单交给了下乡医疗队的张医生，这位张医生也就是那种没背景没后台，自己学医又不算是很精的那一种人，要不然下乡扶贫医疗队怎么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人家也胜在有优点，起码在瑞银医院已经是老医生了，是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医生。
反正就是老实巴交，毫无特长。
张医生接过来清单，五个人开始按照清单清点车上的设备和药品。
白晓看着这几台设备，差一点笑出声音。
她本来做好打算要在机器上动点手脚，找毛病还不容易啊。
让金院长他们下不来台。
如果把老旧设备送给扶贫医院的话，恐怕会被人笑死的。
可是等到她真的一看到这些设备和药品，估计不止她乐了，其他的四个人也乐了。
还真的是去扶贫呀！看看这些设备和药品。
您就算拿的是二手设备，咱设备最起码要能用。
白晓看着这一地的歪瓜裂枣，这东西要经过一路颠簸到了那里的医院要是还能用，她就不姓白了。
还有这个药品，看着包装的确很不错，但是你在仔细看看，全部都已经是过期的，过期药。
金院长还真不怕吃死人。
“各位领导，你们确定这些设备和药品是让我们带去扶贫下乡了吗？”
医院大门外可就是记者。
这种支援国家建设给医院长脸的事情，医院当然要和媒体联系，给他们医院做宣传。
金院长心里一咯噔。
瞪一眼侯宝玉。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问你是不是做什么了？
侯宝玉脖子一缩，矮胖浑圆的身子像是一尊弥勒佛，可惜少了慈悲之心。
强撑着摇摇头。
他怎么敢说自己又自作主张了。
金院长这才放心，“当然，这批设备和药品是咱们医院的侯院长专门，联系好的都是最先进的设备和药品就是为了解决，乡下医院的设备老旧设备短缺的问题。”
第986章 拆穿
“金院长，您确定？”
这一次问话的不只是白晓还有其他四个人。
他们五个人就像是被医院给扔出去的包袱，反正走是走定了，被人家排挤成这个样子，一年之后回到医院还不一定岗位是怎么安排，到时候说不定人事变动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人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谁让他们没有强硬的后台，谁让他们什么都没有啊。
到了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样子讨好院长也没什么用了。
在讨好现在也不可能，把这些人留下。
所以别看这个五人小队还真的没有人有什么心思帮谁遮掩。
“是啊，是侯副院长亲自督办的。怎么有问题？”
金院长希望这一次不要出什么岔子。
这一次白晓大笑，连带着其他四个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金院长，您还是让侯副院长确认一下吧，这批设备和药品，我们可不敢随随便便带过去，到时候万一出了岔子，出了人命算谁的？”白晓指了指车里的东西。
金院长心一沉，回头对着侯副院长怒目而视。
侯宝玉一看，心里一颤。
自己老师这是要发怒的样子。
急忙上前，“行了，白医生，这批设备和药品都没什么问题，你们赶紧上车吧。我这就让人送你们去火车站，误了火车可就不好了。”
想要打马虎眼，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
心里对这个白晓更是恨上加恨。
他刚才不把清单递给白晓，就是怕把这个白晓找事儿。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就是找事来了。
“是啊是啊，你们赶紧上车吧，送你们到火车站，祝你们一路顺风，凯旋归来。”
金院长只好也打马虎，对自己的学生这么多年了解，光听他现在说话的这个意思就明白肯定这批设备和药材上面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四处虎视眈眈，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再加上外面还有记者这个事情肯定不能闹大，如果一旦闹大了，自己根本无法收场。
可惜白晓本来就是找事的，怎么可能放任金院长和侯副院长过关，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既然金院长已经想好了要欺负他们五个人，那当然，不能怪白晓报复。
“金院长，侯院长。如果是这样的设备和药品，我们不能带去，我们是去下乡支援那些贫困地区的病人和医生不是去给人家制造困难，这样的设备几乎已经根本不能使用，您看看这样的设备，就算是我们医院里也是已经淘汰，根本不可能用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一台心电图机根本就不能用，不相信你现在插上电源试一试。
还有这些药品，这都已经过期三年了，给病人吃下去，如果有个什么意外发生，我能对得起我们的医德，能对得起我们医生这个职业的职责吗？”
白晓不客气的把车子里的东西扔出来，满地都是，尤其是那几台机器，看着简单，但是所有人都不需要检查。只要看那个机器的卖相就知道，这设备绝对不可能使用。
侯副院长脸一下就黑了。
本来他以为这小丫头只是有些后台，仗着薛博士和张主任有些嚣张，可是把她放到下乡医疗队现在应该是备受打击，一蹶不振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管这些事情。
谁能想到人家居然精神奕奕，这是指望着专门来找茬儿来了。
简直是不自量力，难道以为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这些就能把自己怎么样嘛，再怎么说他也是副院长，这么多年在医院的经营人脉和关系都扎实，谁会当面来得罪他？
不要说金院长还是自己的老师。
不护着自己还能护着白晓嘛。
“侯副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金院长可不傻，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太对。
就算是装装样子，他这个院长现在也不能徇私舞弊。
侯宝玉笑着解释道，“院长，我们医院今年经费紧张，这些设备虽然是淘汰下来的，可是二手设备也是还能使用的，尤其乡下医院条件简陋，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仍然是很重要的设备。
这些药品虽然看着已经过期三年了，但是实际上还能使用，而且这些药品都不是抗生素类的药品，因为我们去偏远地区，那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小病小灾，慢性病居多。
所以这一次带的药大多数都是感冒发烧等等一些常见病的药品，这些药吃不死人的。”
“侯副院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这些药吃不死人，那您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些药吃了。反正这些药也不是抗生素一类的药品，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的药。就算是吃了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张桓火了，这一次他是专门用师妹的邀请来看热闹的，但是没想到这出大戏真的是让人恶心。
如果先前他还怀疑是师妹捣鬼，可是这些东西居然在侯副院长的嘴里轻飘飘的说出来，这些话可以让人感觉到对于病人根本没有放在心里，不把人当做人。
这还是一个医生吗？
侯副院长也急了，“张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医院人员多，设备多，每年光是消耗在这个上面的资金。根本就供不应求，不要说我们现在还要去做下乡扶贫的项目，这些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要不然这些钱怎么挤出来？你倒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们外科光每年随随便便一台CT机就要几百万，每年光是给你们的机器换设备零件就要更要花费不少，这些钱国家能拨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剩下的全要医院来自负盈亏。
我这不是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白晓冷笑，“侯院长，您如果是这样的态度，干脆就咱们就不用去扶贫下乡。无论是哪里的病人他即使是乡下偏远地方的病人，他也是一个人儿，不能随便拿一个人去做实验。如果这些过期药吃了没有问题，那还要这个有效期干什么？我真的很怀疑您做为一个医生的医德和医术到底是怎么让您做的副院长这个位置上。
置病人的生死于不顾。居然还是我的堂堂瑞银医院的副院长，我忽然感觉自己很丢脸。”
不把侯宝玉打死，就对不起自己刚才还给机器设备和药品上面搞了一点点的小动作。
第987章 出丑
“白医生，请记住你自己是一个实习医生，这个话还轮不到你来说，况且，这些药品的确没有问题，虽然是过期了，但是很多偏远的医院过期药仍然在用，这是事实。就算你去到了那些乡下医院，你也会明白在那里过期药遍地都是。
你要是不相信我立刻就吃药给你看一看。”侯宝玉当然敢吃这些地上的药，有很大一部分都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药，就算是过期吃上一两颗也不会死人。
他敢这么有把握？当然是作为一个医生，浅显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这些药本身已经过期，失去了效用。
吃到了肚子里最多是肠胃不舒服而已。
再说了，就算他吃也只是吃一粒，难道还会把自己吃死不可。
他就不相信他以身犯险，拿自己来作为一个回击这些人还能把这个事情怎么办？
说着一边真的从地上捡起了一瓶感冒药。
里面白色的小药片。
小的还没有一颗绿豆大。
的确，这样的药还过期了，吃下去的确吃不死人。
周围的人劝说起来，虽说过期的药不一定吃得死人，但是总之吃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侯副院长举起瓶子，“你们大家看到了吧，这个药虽然是过期的，可是了解贫困山区医院状况的人们都应该知道在那里过期的药物也是药，那里缺医少药的情况之下，有过期药吃已经是很不错了，很多人生了病根本就没有药吃。
既然白医生质疑我们这些药品的质量，身为这一次督办这件事的负责人，我当然应该以身作则，让大家看一下这些药的确吃吃不出毛病来。否则大家该怀疑，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医德和良心去哪里了？”
说着就要拧开盖子。
白晓主动接过去，打开盖子，递给侯副院长，“侯副院长这些药可是过期药，万一吃出来什么，对你的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我劝您还是谨慎一些好。”
实在不是白晓非要找事，这位侯副院长自己跳出来，非要吃药。
她要是不收拾这个侯副院长一下也有点儿对不起自己。
当然，只要侯副院长不吃这个药什么事情都没有。
侯宝玉撇了一眼白晓这个小丫头。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大概不知道其他医院去下乡送的药物和设备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过期的。
当然也有良心医院送的是好药品，可是那样的话医院所要花费的开销是相当一大笔。
对于他们这些自负盈亏的医院来说，不是没良心，有药吃已经不错了，还要挑剔什么保质期就太过分了。
从瓶子里倒出一一粒白色的小药片，放进了嘴里。
用唾液混合的咽下去。
有点儿苦。
“你们大家看这个药我现在吃下去了，一点儿问题没有。有些过期的药品也只是过了几个月，他的药效都没有问题。就算是过了几年的药，那只是药效减弱了，但是对人体还是没有伤害的。我很负责任的说……说……哎哟……”侯副院长突然捂着肚子，站都站不稳。
这一下所有人大惊失色。
侯副院长还想强撑，捂着肚子，额上冒着冷汗对大家说，“大家别担心别担心我早晨吃坏了肚子，和这个药没有任何关系。”
突然就听到呼啦啦一声。
一股臭味儿弥漫开来。
侯副院长脸色难堪，裤裆里已经湿漉漉一片。
站在他身后的人们已经能够看到，屁股后面的部位颜色已经变深，沿着裤腿的方向有湿漉漉的东西滑下来。
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不少人一看捂着鼻子赶紧四散逃开。
侯副院长拉在裤子里了。
这一下侯宝玉丢脸丢到家了。
那略显富态的脸上，也惊慌失措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啊？
只好捂着裤裆想要赶紧回到办公室去换衣服。
可是那裤裆里黏黏糊糊，一迈腿大腿上粘的都是。
实在是让人，恶心的难受。
自然不能迈开大步就走。
问题是就在这时候不算，本来在门外等候的记者忽然发现这里这么多人在围着，职业敏感，让他们意识到这里肯定有事发生。几个记者早就冲破了大门跑了进来。
一到这里就看见满地的药品，还有双手捂着裤裆的侯副院长，更不要说空气中弥漫着那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儿。
嘁里喀嚓照相机咔嚓咔嚓在响。
侯副院长的丑态全部被记者的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侯副院长急忙捂着脸，扭身就跑。
因为措手不及，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样子，再加上裤子上的污垢，记者简直拍了个够。
鼎鼎大名的瑞银医院副院长出了这么大的丑。
张桓急忙出面把记者拦了下来。
“记者朋友们。请大家不要骚扰我们的欢送会。”
记者这会儿目光都瞅着他身后的侯副院长。
“张主任，侯副院长，这是怎么啦？”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照片都已经拍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
“记者朋友们，我们下乡医疗队的同志们正准备出发，但是我们的设备和药品还没有准备完全，院长，你看安排谁赶紧把东西准备一下，要不然一会儿会误了火车的。”
这是他们瑞银医院内部的事情，即使有什么也不能把家丑放到记者面前去，否则损害的将是医院的利益。
金院长脑子转得飞快，侯宝玉这是不能用了，就算侯宝玉这一次的事情，记者没有发出去，可是在全院的领导干部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就算他坐在了领导的这个位子上，谁还会服他？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自己好好给他铺好的路，这个王八蛋居然为了一点点的利益还是自寻死路。
立刻笑着对张桓说。
“张主任，那就麻烦你这件事你来负责。一定要准备最好的药品和最好的设备，我们下乡扶贫。要对我们的帮扶对象想亲人一样对待。”
张桓点点头，“既然有院长的话，我们当然会把东西准备好。大家帮帮忙，该收拾的收拾，该搬东西的搬东西。”
赶紧给旁边的几个主任使眼色，把记者连推带哄的送到了门外。
这件事好不容易算是圆过去了。
第988章 彻底失败
白晓抿嘴笑了，她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是在药物的上面循环了一圈，没有把侯宝玉当场吃的吃出毛病来，自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一下侯副院长这辈子别想再当院长。
这样的丑事，估计捂都捂不住。
这可不是她故意闹大的，是侯副院长自己非要说吃这些药没问题。
对待别人没有拿真心去对待，既然是扶贫助困，拿过期药品坏了的机器给别人，居然还能说的冠冕堂皇，不把人命当回事，那就让他好好尝一尝，吃过期药的滋味儿。
这一下看看侯宝玉还怎么给师兄使绊子。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薛博士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这些人对付她还不就是因为不想让师兄身边多一个，享誉全国，技术过硬的医生。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在人事上做手脚。用埋没一个人才来做到，满足自己的私欲。
那她就让侯宝玉彻底没有和师兄竞争的能力。
所有的机器药品装上了车，张桓亲自送他们去车站。
当然，本来这件事应该是侯副院长做的。
可惜现在侯副院长已经躲在办公室里死也不出门了。
医院的清洁工和环卫工人正在忍着恶心清理，侯副院长一路走路留下的痕迹。
要不然整个医院恐怕就要笼罩在一股臭味当中。
侯宝玉现在是欲哭无泪。
虽然已经洗过了澡，可是他总是还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一股臭味儿。
现在他就像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老鼠躲在办公室里，甚至都不敢出门。
可以想象到，医院里所有的医生护士看他的目光，他心里那个恨啊，他恨那个白晓多管闲事儿。
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抓住这个机器设备和药品，在那里叫嚣，自己怎么会脑子发热去做这么蠢的事情。
可是他更后悔的是为什么要吃那片药呢？
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吃完那片药之后自己爆发了这么丑的丑闻。
堂堂一个副院长居然当众拉在了裤子里。
而且是一种那样不光彩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后悔呀。
早知道自己贪那么一点儿钱干什么？
为了这么一点点钱。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都不需要去找院长，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从此以后大概要止步于此。
自己也根本没脸在瑞银继续待下去，这一次算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他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招，大概宁肯死也绝对不会在今天弄出这样的事情。
不光侯宝玉在这里面吧，自己算是彻底完了。
金院长在办公室里也是气的，差一点把水杯全都砸了。
这个侯宝玉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
自己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这一次下乡医疗队的事情上做手脚。
任何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在这个胜利成果还没有验收之前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现在虽然把张主任的师妹给送走了，可是同样侯宝玉也算是倒了。
人家是拿了个小卒子换了你一员老将。
而且让他头疼的是，侯宝玉再也不可能在瑞银待着了。
这种情况就算他自己有脸在这里待着，也绝对不可能把他再放在重要岗位上，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院长用人唯亲。
看来要想办法给侯宝玉找一个其他医院把人调走。
金院长一想到侯宝玉走之后，侯宝玉手里的那一堆烂摊子，要是被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接手，恐怕很多事情都会被揭开来。
可是不把侯宝玉调走，他也一样，不可能在这个岗位上干下去。
看来想办法要从侯宝玉手底下的人里提拔一个上来。
金院长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
这辈子他身经百战，能够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魔都第一医院的院长。
还从来没有这么心累和头疼过。
真的是累啊。
这一场的战役，他们彻底输了。
侯宝玉的倒台意味着和张桓有力的竞争者已经消失。
就算自己现在想要扶持一个自己的学生起来，那也根本不可能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想把一个人的权威和声望提高到一个极致，那简直是开玩笑。这里是医院，不是随随便便的政府机构。
没有过硬的专业技术，你随便弄一个普通医生就想把他扶到副院长的位置上，你看看谁会服。
只要他敢乱来，不要说张桓就是那个各科室的主任都能把他这个院长吃了。
所以张桓成为他的继任者已经是大势所趋。
现在大概应该想的是怎么赶紧把屁股擦干净。
别自己临老临老，在退休的这个位子上，还要晚节不保。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退出这个舞台了。
第二天，侯宝玉就以病假为名，再也没有到医院来上班。
铺天盖地的报纸上报道了瑞银医院副院长在欢送会上失礼的照片。
侯宝玉简直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
连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因为他的关系，根本没办法出门。
主要是一出门背后就有人指指点点。
“那个就是那个当众拉裤子的人啊。”
“就是那是我们院鼎鼎大名的副院长呢？”
“看着也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当众干这样的事情。”
“所以呀，这丢脸丢到家了。”
“那就是侯宝玉的儿子，我看啊他们家肠胃可能都不好，说不定下一次就该他儿子和女儿拉在裤子里了。”
“你可别说了。这男孩子拉到裤子里丢脸就丢脸，只要是女孩子也拉了，这还怎么见人，以后谁敢娶回家呀。”
“这一次，这一家子可臭大街了。”
气的侯宝玉一家子都不敢出门。
侯宝玉的老婆差点儿没把侯宝玉掐死。
还宝玉，宝玉，都快成了臭狗屎了。
那边张桓已经把白晓他们顺利的送到了车站，所有的机器设备和药品也都顺利地运上了火车。
张桓低声问白晓，其他人已经都上了车去安排东西了，他拉着白晓两个人站在车厢旁边。
“这就是你说的大戏？”
白晓摇摇头，“这一次可真不怪我，我又没捣什么鬼。就算我想捣鬼，你想啊，那过期药是侯副院长自己想吃的，而且他是随便拿了一瓶，我怎么能预料到他吃那一瓶啊？”满脸的无辜。
“好吧，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阴差阳错，但是你去了底下的医院一定要认真工作，并且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我等着你凯旋归来，相信在任何一方天地都不会困住你的才能。”张桓对白晓信心满满。
白晓点点头，这辈子其实他是很幸运的遇到了很多的伯乐，并且遇到了很多很关照她，无缘无故就会对她好的人。
两个人分手告别。
第989章 车？
白晓上车，她们五个人一个车厢，因为他们两个是女孩子，所以张医生特意照顾她们，让她们两个在下铺，他们三个大男人反而到了上铺。
一天无话。
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贵省的车站。
到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从车站出来，居然看到了接他们的乡镇医院的院长亲自带着工作人员在黑漆漆的车站外面举着一块毛笔字写的牌子，上面就写着瑞银医院工作人员。
看着皮肤幽黑，身材干瘦的这些医院的工作人员热情地帮他们把手里的，机器设备包括药品全都拿走，连他们的行李都没有让他们背，每一个人，连背带扛身上都挂满了东西。
反倒让他们不好意思了。
“你们好，我就是兀自乡的医院的院长，我叫吕建国，欢迎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
“一路辛苦了。”
这位吕院长一看就是一个朴实的汉子，看到他们五个人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连连在自己衣襟儿上使劲的搓着大手。
张医生代表他们和吕建国握手。这里张医生年龄最大，做为老大哥出来寒暄，是他们一致举双手赞成的。
“吕院长，真没想到这么晚了你们还来接我们，也是太客气了，都让你们没能好好休息。”
说这个话真的是心里感激，因为这个车站外面一片漆黑，连路灯都很少看见。
如果不是吕建国他们来接他们，恐怕他们五个人拿着这些机器设备，药品这样在这里真的是两眼一摸黑。
这里可没有什么拉客的车或者是什么。如果你半夜到了车站那就只能在这里蹲一宿。
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想办法。
车站的话，看样子四处游荡的都是看起来衣着褴褛，神情麻木冷漠，还有贪婪的人们，他们现在大包小包就像是肥羊。
要是真的在这里呆一夜，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不是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他们贬低谁，是人们穷就会孤注一掷。
他们五个人谁有哪个身手以暴制暴啊。
吕建国笑了。
“我们接到通知就已经提前准备了，我们昨天就已经到了这里，专门来等你们。要不然。你们半夜到了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这车站附近可是不怎么安全，你们又带了那么多的设备和药品，这万一有个什么事情，我们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走吧，别说了，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咱们去上车，辛苦一点儿，你们坐上夜车，明天咱们就能到了。等到了医院，你们再好好休息吧。”
一看吕建国院长还是个实在人带着他们就立刻往前走。
五个人跟在人在这些工作人员身后，每个人都肩台手提，就是不允许他们插手。
他们五个人反倒是落了一身轻松。
没想到一个乡医院居然还有车，五个人心里都是吃惊。
走到了吕建国所说的车跟前，五个人都有点儿傻眼，他们知道这里条件不好，可是这眼前的车哪里是车呀？
不！准确的说，还真的是车，不过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汽车。
此车非彼车。
是驴车。
两辆驴车。
黑色的毛驴只有他们一个人高，看起来还不算强壮，正在烦躁的原地用蹄子刨地，身上套着一辆没有遮挡的架子车。
其中一辆车上已经铺上了被褥，被褥底下铺了厚厚的稻草，看得出来这是人家精心准备过的。
“来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就只有这个条件，你们上车吧。坐着躺着都行，休息休息，咱们至少还要赶一夜的路。”吕建国看到几个人的表情也知道，这大城市的人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估计是有些嫌弃。
老脸上也有些红。
白晓一眼就看出来，吕建国和其他工作人员的脸上羞愧。
为他们的简陋条件觉得对不起这些城里来的大医生。
白晓主动走过去，到了车跟前，扶着车帮爬了上去。
坐在靠着车梆的褥子上拍了拍，“你们赶紧都上来吧，这车还真舒服。我家以前就是农村的，我们家里可是连驴车穷的都没有。我们一个村儿里，每次去镇上赶集或者是想去搭公共汽车都得坐一辆村里的牛车去，那牛车哪里能赶得上驴车的速度？我这也算是鸟枪换炮。”
何昕立刻也爬了上去，张医生，他们二话不说，几个大男人更不用说什么了。也跟着爬了上去。
“院长，这个车还真的舒服，我们坐了一天的硬板凳坐到这个车上，软乎乎的，还真的舒服。躺下睡一觉，也没也没问题。”张医生也是含笑说，还真的躺下来。
五个人的动作和话语立刻缓解了吕建国他们这些人的尴尬，看着他们不像是勉强，终于心放下了。他们可是竭尽所能的为这些人创造条件，就担心这些城里的医生真的因为这个嫌弃他们的条件，要是这些人一怒之下拂袖走了。
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隐隐期盼的乡亲们啊。
知道了这些大城市的医生要来，他们已经拿出他们最大的诚意想要留下这些医生，而不是像上一次那些医生那些，因为条件简陋，最后人家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回到医院，就直接原路返回了。
那一次也怪他，脑子不清楚，以为这些城里人和他们一样，可是想想也明白了，他们怎么会把他们的生活态度当做别人的啊。
这一次特意做了改进，起码多了驴车，这可是从底下的村子里借来的，要是按照他们的惯例，那是要走回去的，要是这五个人跟着他们走，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五个人也得回去。
好在借了驴车啊。
吕建国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要不然就那个路，心里都有些发虚，希望老天爷保佑，千万今天夜里不要下雨，千万保佑啊。
剩下的人把机器设备和药品放到了另外一辆驴车上面，还特意上面盖好了塑料雨布，用绳子捆的结结实实，忙碌了半天，她们两辆驴车终于摇摇晃晃的出发了。
第990章 血性
车子摇摇摆摆的开始走，驴子似乎有些承受不了他们的分量，慢吞吞的低着头往前走，速度并不快。
可是何昕他们有些难受了。
坐在这样的车子上，其实并不舒服！尽管车板上铺了稻草和褥子，可是一个人要想坐稳当，必须尽力一只手，甚至两只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着车帮，来平衡自己的身子不随着车子的颠簸东摇西摆，要不然就要撞上其他的人。
这样的车子坐在上面真的说不出的难受！可是看着这些人，包括吕建国都是默默地步行在他们的车子和那辆车子的旁边，沉默的埋头走着。
他们还能挑剔吗？
还有脸挑剔吗？
何昕就坐在白晓旁边，她们两个女同志，这个时候不管她们之间有什么意见，现在都只能放下，彼此扶持，看着白晓坐的稳如泰山的样子，何昕悄悄地问白晓。
“吕院长他们为什么不坐车啊？”
他们的车上和那辆车上其实挤一挤还是能坐下这些人的。
他们也都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坐车，也不好意思问，万一这是什么乡俗或者有什么说法，他们就尴尬了。
白晓看了一眼走得大汗淋漓的吕建国。
“他们不舍的坐！”
这些原因她这种在乡下吃过苦的人才知道，这些在大城市里享受惯了的人怎么会明白一个农村人会把牲口看的比人还重要。
这是不能理解的一种迂腐。
“不舍的？为什么？坐车总比走着强啊！”
白晓看一眼何昕，这个女孩子其实心眼不坏，但是这句话就让她想起了那个有名的古代典故，食肉糜的故事，是啊。
不知人间疾苦。
“因为一头驴子在农村不仅仅是一个牲口，也是一个村里最大的财富！有时候这些畜生比起人更加宝贵，很多农活需要这些畜生才能做，所以很多农村人宁肯自己受累也不愿意把仅有的昂贵财产弄坏了。
你看也清楚，吕院长他们是医院不可能有驴子，这些肯定是和村子里的人们借的，有时候这一辆驴车可是人家一个村子仅有的财产，所以吕院长他们肯定是不想要累着驴子的。”看着这位五十岁的院长擦着汗，步伐矫健，一看就是常年辛苦劳作的人。
和他们医院里那些衣冠楚楚，脑满肠肥的富态院长，副院长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何昕一下子无语了。
心中藏满了深深的感动，虽然她并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价值。
这种价值观她也根本没有一个概念。
可是只要是一个人，有良心的人自然能够明白人家所捧出来的心意是拿他全部的家当来给你们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这和一个千万富翁拿100块钱给乞丐，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情。
驴车虽然走的不算快，可是两个小时之后已经走出了这里的县城，周围的路越来越黑，只靠他们几个人行走的时候，手里打着手电来指路。
周围的暗夜中，树木都显得鬼鬼祟祟。
路也变得崎岖难行。
速度很快就降下来了。
车轮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得更加厉害。
吕院长大概也觉察到五个人的沉默，活跃气氛的和张医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们能来！我们是真的感动，要知道瑞银可是魔都第一的医院！愿意和我们这些的小医院结成扶助对子，我们是打心眼里感激啊。”
这是真的不能在真的话。
张医生黑暗中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可是自己知道脸烧的慌。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敢说心甘情愿的是来下乡医疗队的。
要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大概见鬼的才愿意到这穷乡僻壤来。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被人家如此真诚以待，内心才会觉得羞愧。
“吕院长，您快别这样说了无论我们是从哪医院出来的，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就是为了互相交流学习。在医术和病人面前没有高低之分，只要可以治病救人，那么哪怕是一个赤脚医生也值得我们尊敬。”
这大概是张医生第一次如此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一个医生的立场，心中油然而生的是那一种作为医生职业的骄傲。
在瑞银医院里混日子的那种得过且过，忽然被院长的这番话，激出了他内心的血性。
他们都是医生啊。
曾经也是满腔热血的想要在医学上有一番作为。
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日子变成一天的混日子，得过且过，再也不去看那些专业的书，再也不去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提高。
“张医生啊你们也太客气了，你们大医院和我们是乡下地方不一样，你们那里接触到的先进医学和先进设备，包括各种先进的技术都比我们这里强。我们有好多病人都是盼着你们来，你们来了他们也许就能有救了。”吕院长更加内心觉得感激人家这来的虽然是大医院的医生居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能有如此高贵医德的人，让他们一路上所有的担心终于放下了。
这些人是真正的医生。
张医生讪讪。
“哪里就当得起你的这个话，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和你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给这里的父老乡亲带来更多的病痛可以治愈，尽我们的所能可以让更多的病人得到救治。所以您别再说什么大医院不大医院，无论是哪个医院来的来到了这里就是真心想要给病人治病。”
第一次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私心是发自内心的说。
吕院长憨厚的脸上都是笑意，“那就好，那就好，就是我们这里条件艰苦，让你们受苦了。”
“我们来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为了享受，如果真的为了享受，我们可以留在城里。李院长，你要是在这样说我们几个人可就生气了。”这个话是白晓说的。
吕院长笑笑，心里温暖，这些城里人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大概是上一次那些城里的医生来了之后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才让他们有了这种错觉。
这些人可都是好人啊。
第991章 雨至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刚才的那种隔阂和陌生，似乎因为这几句话渐渐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冷漠，虽然吕院长一口浓重，带着方言乡音的普通话，很多时候说出来他们听的都不是很明白，可是，彼此还是指手画脚的互相交流。
在黑暗的夜色中，崎岖的道路上，这里的温暖似乎渐渐趋走了周围的黑暗。
突然听到低沉的隆隆声响，一阵凉风吹动。
吕院长抬起头，表情凝住。
他抽动鼻子，嗅到不可能认错的雨水味。
心头那是一千个想要骂娘。
他千万的祷告一点都没有用，这场雨还是真的下来了。
刚刚心里燃起的那股希望和激情，在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了惶恐和不安。
一时间雷声隆隆，大地为之震撼。
吕院长立刻从他们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大的油布，递给白晓他们。
“要下雨了，今年这天气干旱，我们盼了多少日子的雨，没想到你们一来居然雨也来了。雨伞什么的也不管用，你们把这个雨布披上吧。”
一边说一边和旁边几个汉子把雨布严严实实的，给他们五个人遮在了头上，包括身上。
很快没等他们说完话，他们就看着雨水像堵雾蒙蒙的灰墙横扫而下。
不到一分钟，豆大的雨点已打到他们身上，直落干旱的大地。
周围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白晓看着豪雨泼洒大地，吕院长他们就那样在雨里用力的推着驴车，路变得寸步难行，大雨让这道路变得泥泞。
“吕院长，你们没有带雨布吗？”
看这吕院长擦一把顺着额头往下流的雨水，他们五个人心里难受。
“没事儿，我们这儿下雨，我们习惯了都从来不用雨布的，这雨布也是专门给你们带的。”
可是只有吕院长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仅有的雨布已经全部照在了机器和药品上面，哪里还有雨布可以挡雨。
虽然他是一个院长，但是他们这里资金有多么紧张。
很多病人都没钱看病。
大多数人都是拿两片止疼药回家去扛。
还有很多病人看了病也拿不出钱来。
医院里连年欠债，早就已经拿不出任何资金，别看他是院长，他也一样，家里穷得叮当响。
常常为了接济病人救助病人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会贴出去好多。
他们甚至连雨布都买不起。
顺着这条路他们已经拐进了岔路，这条路更加难走，狭窄泥泞。
驴车也根本走不动了，驴子已经好几次根本迈不开脚步。
车轮几次陷进烂泥里，是吕院长他们连推带拉才把车子拉出来。
白晓直接掀开雨布，跳下了车。
就那样站在雨水里，把吕院长吓了一跳。
“白医生，这样可不行，你这样淋了雨会生病的，你快上去，上去。”
幸好她们都穿着长裤，白晓站在雨里摇摇头，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吕院长，不用，我没那么娇气，我就是村里长大的孩子，谁还没淋过一场雨，我和你们一起走，这样驴车也能快一点。”
她非常坚持，吕院长也没办法，人家一个女孩子！他也不能像是对待张医生一样，动手硬来行不通，也不能这么做。
结果白晓一下来，车上的剩下四个人坐不住了。
这还怎么坐？
四个人也纷纷跳下车，五个人跟随在车子旁边前进，吕院长急得大手拉了这个，拉那个，可是哪一个人家也死活不愿意上车去了。
最后真的是没办法了。
大雨也不允许他们继续客气寒暄，几个人冒着雨推着车往前走。
刚走了不到十分钟，车子走不动了。
车轮子再一次陷进了泥坑里。
这一次的泥坑更深。
吕院长他们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没能把车轮弄出来，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白晓走过去，蹲下查看，泥坑太深了。
车上还拉着药品设备，这些东西看着不多！可是重量也不容小觑。
光靠吕院长四个人的确是很难弄出来。
“张医生，我们搭一把手，人多力量大。”
“好！我们也帮忙！”
张医生和何昕他们四个人也加入进来，吕院长急忙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在后面推车，张医生和两个男医生小黄和小李在两侧用力的辅助推。
白晓在前面拎着驴子，往前面赶，何昕手足无措，根本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只好也加入到张医生他们的行列中。
齐心协力之下，终于轮子出了坑，每个人脸上都是泥水雨水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但是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笑意。
他们成功的喜悦已经取代了一身泥。
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大雨终于停了。
所有人都松口气。
白晓扶着驴车，这才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衣服湿了之后，这会儿才开始有了寒意。
吕院长指着前方喊，“到了，到了，咱们再加快几步，马上就到医院。小刘你走的快，先回去告诉值班的护士弄些姜汤，让大家一会儿去去寒，快去！”
旁边的一个楞头的小伙子急忙答应一声，飞快的跑掉了。
白晓他们终于感觉到了希望。
看着好像很近，实际上那是吕院长他们的感觉，就这个距离，远处的影影绰绰的灯光看起来很近，实际上他们还是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
到了医院里，一个小姑娘已经窜出来，手脚麻利的招呼他们进去。
“你们就是新来的医生吧，快进来！给你们准备好了热水和姜汤，快！快进来洗洗！”小丫头看着白晓和何昕样子热情，还带着一丝怯怯的害羞。
白晓主动跟着人家进来，还顺带把自己的行李找出来！里面有换洗的衣服。
何昕也跟着她一起，亦步亦趋。
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何昕也有些害怕。
这座医院，说起来是一座乡医院，可是他们还是被医院的简陋吓到了。
一座二层的小竹楼。
是竹楼。
大门是竹子做的篱笆，一楼几个大间，倒是很敞亮，真是一览无遗。
分别挂着诊室的牌子。
小丫头带她们上去，她才知道医院二楼就是他们的宿舍。
听小丫头说这里已经是最好的了。
第992章 条件简陋
白晓和何昕的房间是小小的一间，就是两张竹床，还有一张桌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昏黄的不知道有没有五瓦的灯泡在夜风中摇摆，适应了阴暗的光线后，她看到小屋里面各有一扇简陋的木板窗户，板子可以向外推开用棍子撑住。
她将那扇窗打开，外面潮湿的空气涌进来，立刻与刚才的阴暗憋闷比较起来，这样的屋子终于有了可以让人觉得愉快起来。
但看起来也更简陋了。
除了一张和其它东西一样粗糙的桌子外，屋内没有任何家具。桌脚还断了一根，歪歪斜斜地靠在角落。
屋里最好的东西除了完整的四面墙外，就是那两张床。
虽然坐上去吱吱呀呀的会叫唤，但至少他们不必睡在地上。
床上摆放着整齐的被褥。
看起来浆洗的很干净，不过上面打了补丁是很明显的。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把脸盆端过来，还有暗黄色的毛巾。
“你们洗洗吧，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就好，我给你们洗了。”
说话间带着一丝讨好。
白晓摇摇头，“你叫什么？我叫白晓，你叫我白医生吧！”
小丫头立刻兴奋的眼睛都亮闪闪的，脸颊不由得红起来。
“我叫小雨，吕小雨，是这里的护士，也算是医生吧，反正我们这里医生护士什么都要做，也没有那么具体。”
城里来的这些医生长得可真漂亮，还很和气，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和她说话的声音太温和了。
“小雨，你和吕院长是……？”
吕建国，吕小雨，听起来像是一家子。
吕小雨笑着露出一个酒窝，“白医生，吕建国是我父亲，我一直跟父亲学习医术，一开始父亲是赤脚医生，我们这里太偏僻，根本不可能有医生到这里来，这里周围的村子都是少数民族，属于我们这里最贫困的地区之一，我父亲要是走了，这里的人们就更苦了。
后来政府支持白把赤脚医生归档到医生编制，我父亲就成了这里的唯一一所乡镇医院的院长，慢慢才有了医生，这里的医生可都是和我父亲一样，附近村子的赤脚医生，没办法，我们这里太苦，没人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前几年来过几个城里医学院毕业的学生。
可是都呆不住，你们算是来到我们这里的唯一一批正规医院的医生。你不知道白医生，你们人还没来，可是已经把我爸高兴坏了。你们可是真真正正的医生比起我们这种赤脚医生来说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小姑娘激动的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白晓浅笑，“小雨，你别把我们夸的像是花儿一样，我们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普通的医生，没有什么了不得，只不过我们在城市里受过专业的训练，可能学习一些东西要比你父亲扎实，但并不代表疑难杂症上我们能超过你的父亲，你要知道你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坚守了这么多年，他所遇到的病患，他所见识到的疑难杂症要远比我们这些大城市的医生强。”
小雨一下子到害羞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父亲也是一位可以和这些医生比肩的医生。
以前她总是觉得父亲是一个古板而且不知变通的人。死守着这个地方已经这么多年，即使没有钱。即使要把每个月的工资都贴给病人，仍然要在这里。
她几乎要觉得，父亲是个傻子。
而且是那种傻的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可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自己父亲的伟大，还是这些看起来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五个医生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都和她们不一样。
可是这个白医生说了他们和他父亲一样，并不比她的父亲高贵多少。
忽然在心里的父亲，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抿着嘴笑了一下，“白医生何医生，你们收拾换衣服吧，我去给你们准备饭菜你们吃的饭菜休息一下，这一路上辛苦了。”
然后快步离开，给他们把房门带上。
白晓和何昕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休息，实在是这身上脚上全部都是泥，因为一路上都是土路，七扭八弯，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再加上雨天之后，这些路简直不能叫做路，只能叫做泥坑，一个一个的泥坑。
所以一路走啦，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满身都是泥，就像是从泥巴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这一打量两个人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各自弄了水赶紧洗涮把衣服换了。
小雨倒是很贴心在门外还给他们放了两只桶，桶里都是放的热水，自然是怕她们女孩子要用水不方便。
白晓换了裤子和碎花的短袖衬衣，用自己带来的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拧干。
何昕收拾了半天也没有达到她理想的效果。
这里可没有洗澡的条件，更没有淋浴器。
心里终于明白自己叔叔为什么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里的条件的确是艰苦一些。
他们两个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小雨早在外面等着，人家快手快脚很利落的从他们手里把盆接走，把那些水倒在桶里，直接拎了出去。
根本就没有给两个人自给自足的机会。
白晓笑了，别看这个丫头是院长的女儿，可是看起来做事很利落，也是一个勤快人。
小雨把他们带到了外面，他们这才发现张医生他们三个人就住在他们隔壁。
两间房子紧挨着，而且因为竹楼基本上隔音效果不好，如果晚上有什么事喊一嗓子，估计隔壁的人也都起来了。
三个男人收拾起来比他们可利落多了。
小雨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中间的一个大厅里。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个厨房。
可是这厨房啊，实在简陋。
地上有个炭盆，大概是因为用这个盆子的过，要不然这个竹楼都得被点起来。
炭盆儿里烧的木头，然后上面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锅。
幽黑的一个大铁锅。
这会儿吕院长，正从锅里盛饭出来。
一个竹子的桌子旁边摆了几把小凳子。
桌上的一个大盆里放着黑乎乎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上面有几片肥腻腻的肉。
一人给他们盛了一碗米饭，摆上。
“来来来，你们几位都饿了吧，赶紧吃饭赶紧吃饭，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先吃一点东西垫一下，然后你们就能先休息去了。”吕院长招呼他们过来。
第993章 实难下咽
何昕他们围着桌子坐下。
看着吕院长热情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筷子。说实话，他们也真饿了，火车上吃了一顿自己带的干粮，但是下了车。一路的折腾到现在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按理说是很饿了，看着眼前微微泛黄的白米饭，何昕硬着头皮加起一筷子盆里那个看不出什么菜的菜放进碗里。
一股冲鼻子的酸味儿，让她一下脸色就白了。
这是什么味道啊，一股几个礼拜没有洗袜子的臭袜子的味道。
这能吃吗？
张医生他们也是迟疑。
别说是两个女孩子就算是他们几个大男人，看着这些饭菜也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实在是和她们那里差别太大了。
吕院长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动筷子，还以为人家是客气，急忙说：“你们吃，你们吃。这个酸菜是今年新腌的我昨天特意割了一刀肉，你们别客气，赶紧吃。”
看到几个人笑的很勉强，还以为自己在这里人家不好意思吃，赶紧说，“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他们把药品和仪器都帮你们搬到屋里了没有？这几个家伙要是我不在那里看着，都粗心的很，万一重手重脚把东西弄坏了，那可就坏了。”
吕院长一走出门，就正好碰到小雨。
“小雨，你在这里待着，万一张医生他们有什么要求，你能帮着他们，不过别进去，要不然人家吃饭。会不好意思的。”
小雨低声说，“爸，这可是咱们过年才能吃的米，你现在全都一顿吃完了，白医生张医生明天吃什么呀？”
父女两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可是他们在这里说话习惯了大声也根本无遮无掩，他们认为的低声对于白晓他们来说，已经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没事儿，我今天去村子里想办法换一些回来。总不能让人家城里来的医生和咱们吃一样的东西，再说那样他们也吃不惯呀，到时候水土不服，病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你哪有钱呀，你就是去村里换，咱们拿什么换呀？”
小雨白了父亲一眼，每个月工资都给病人贴大部分，剩下一小部分满足他们的日常需要。她自己跟着父亲这样过日子就算了，等到真的急用钱的时候，他们家可是真的是一穷二白，拿不出一分钱。
吕院长笑道。
“你傻呀，你父亲是干啥的，我是医生，我要是去了村里和他们说说一下，还是能赊给我的，大不了以后我免费给他们多看几次病。”
吕院长的话让白晓他们都低下了头。
原来这眼前让他们已经难以下咽的食物，对于院长和小雨他们来说是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为了他们，吕院长居然要去村里赊东西。
白晓拿着筷子加了一筷子的酸菜放在白米饭上，三八两下送进了口里。
这白米饭嚼了嚼，散发着一股陈米的霉味。
怪不得泛黄，这里气候潮湿，这些米不知道保存了多久，已经受潮有些发霉了。
再加上那怪味的酸菜。
真的是非常挑战他们的味觉。
看着白晓埋头吃起来。
四个人也用力吃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去夹酸菜就那样吃着白米饭，实在是酸菜的那个味道，真的会让人吐出来。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这一次五个人明白这一年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挑战，如果顿顿吃这样的东西，大概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晓也是摇头，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她已经从这里的窗子看到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
一会儿真正看到周围的环境，包括人们才能真正明白他们到底来到了哪里。
这一次还真的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虽然自己也是吃过苦的人，但是从重生以来，她已经改变了太多。
这辈子最苦的也不过就是在前线的那段日子，天天吃压缩饼干。
但是也比现在的糙米饭好吃。
看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难的开始。
吃完饭，小雨本来热情的，还要给他们在盛第二碗。看到他们根本没有动盆里的肉和菜，有些埋怨他们。
还以为这些医生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特意把这些好东西都留下来。
要知道就他们家的这条件，有一顿这种酸菜炖肉，也是他们家过年才能吃的。
不过，这几个医生饭量可真不行，她要给他们盛第二碗，这些人死活不不让。
要是自己的话，一个人都能吃三大碗。
这城里人吃的跟鸡一样少。
吃完了饭，白晓非要跟着小雨带着她熟悉一下环境，没去休息，虽然身体上很疲惫，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生理时钟被打破，白天还是做一些事情，等到晚上再好好休息吧，反正还年轻，不差这一天不睡。
何昕见白晓不睡，也不好意思去睡，于是她非要跟着白晓和小雨到处去看一看。
倒是张医生实在熬不住了，他的年龄放在那里，这一路颠簸，再加上辛苦的走路上来，早就累的已经挺不住了。
她们这一次到了一楼，这才明明白白看清楚。
在他们心目中的这竹楼，大概是这里建筑中最豪华的一个地方。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群山环绕，更像是一个盆地。
这里虽然说起来是一个镇，可是看着周围破败的民房，他们俩人刚才还觉得自己住的竹楼比较简陋，现在才知道，原来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他们简直住的是豪华宾馆。
街上的行人用衣衫褴褛形容真的是不过分。
就算是衣衫褴褛，身上打着补丁，很多时候也能看到手肘露在外面，脚上的鞋子大拇指露在外面，和人们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常年风吹雨淋，劳作的缘故，每个人肤色都是乌黑。
像是从非洲回来的居民。
每个看到他们的居民，都是一脸的好奇和羡慕。
每一个人看到他们的人都是眼珠子移不开，反倒让白晓和何昕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俩现在就像是动物园里笼子里关着老虎一样成了展览品。
路上遇到不少人，都和小雨打招呼，这个给塞一把青菜，那个给塞一些野果子，说白了，这个镇子也就是一条街，十分钟就能走到头。
就连镇政府也不过是一个简陋的房子，在门外挂一个牌子。
白晓如果不知道这是一个乡镇医院的镇子的话，恐怕也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村子。
第994章 小镇
“这些房子我发现为什么都是两层呢？”
白晓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明明并不富裕，可是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两层的木头房子，或者是竹子房子。
虽然破破烂烂，但依然是两层。
小雨笑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这个房子叫做吊脚楼。
你别看它只有两层，可是一层从来不会住人，一层都是养牲畜用的地方，二楼才是人住的，因为这里的气候的潮湿缘故，这种房子更加通风，而且日照也好，要不然人们住在这里会发霉的。”
白晓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因为这里的地理气候才形成的一种独特的房屋结构。
仔细看了看，果然下层很多都是只有几根柱子组成，四周只有横栏，没有围板，透过横栏可以看到里面被分成了几个四方格子，一格里面养猪，一格里面放劳动工具和杂物，一格里面放柴火，还有一格是空的，但是外面可以看到有鸡鸭到处觅食，估计那个空格就是它们的窝。
“可是医院为什么一层反而作为诊室呢？”
他们从医院出来，这一次看的更加清楚，医院的确是二楼一层是诊室，二楼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你别看医院一层是诊室，但是这个医院是经过加高的，在一层诊室的底下，其实有半层是空出来的，因为医院不需要养牲畜，所以医院的这一层，只是为了防潮而已，所以你仔细看一看医院的房子要显得更高大一些。
这个房子可是当年政府专门扶贫的时候，专门拨款建设医院，这十里八乡只有这么一所乡镇医院。找不出第二家的。”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这可是她父亲在县里的政府扶贫工作组那里足足泡了几个月才拨下来的款，也是给这里的乡亲们一个医院，眼前的医院说起来也就是个小破棚子，有个急诊的病人根本不可能住院。
更不要说那些设备和药品。
都是父亲求爷爷告奶奶才给医院里有了唯一的一套B超设备，建起了他们的住院部。
虽然来住院的人很少，谁也花不起那个住院的钱。
可是要说起来，这周围村寨唯一的一所医院规模可以称得上大，设备先进的医院也只有她父亲的这所医院。
听着小雨把父亲的经历说了一遍，她是打心里由衷佩服这个院长可以扎根在这个村寨里几十年。
这要靠的不光是医德，而且还有一个人的毅力和对这方水土的热爱。
要不然根本不足以支撑在这个穷乡僻壤里生活下去。
看着这周围的大山，青山绿水，环境自然是说不出的好。
可是这里的人的贫穷也足以看出来。
就算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这里的一个有名的城镇，依然没有柏油马路，最多不过是一些青石铺出来的街道，经年累月之后，很多石头都会有碎裂的地方，路上变得坑坑洼洼，崎岖不平。
可是就连她这个外乡人对眼前的这条路也会觉得豪华。
是啊，和昨晚上那泥泞的小路来比较的话，这条路已经算的上非常奢侈的一条路。
一圈转下来，连半个小时都没有，一条街就走到头了，还不说这街上唯一的一个集市，都是背着背篓从底下的寨子村子里赶来的农民，一个背篓搁在地下，里面的油布掀开，就是售卖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青菜，鸡蛋，最多还有山上打的野物，或者家里养的鸡鸭，品种一点都不丰富，看起来东西也都是可怜的一点点。
白晓还是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堆竹笋，外加上一只鸡和一些干蘑菇，这可是不多见的好东西，当然也是白晓唯一认识的，其他的野菜什么的，她自己都不认识，更不要说怎么吃。
小雨看着白晓买的东西，有些为难，他爸可是嘱咐了，这些大城市来的一声到他们这里来，虽然好的东西给不了人家，可是这吃喝上面一定不能慢待了人家。
上午刚做的酸菜炒肉，这位白医生又买了鸡，这也太奢侈了。
再说了，上午的酸菜炒肉可是还没有吃呢，那些菜足够再吃两顿。
就算是他们这里逢年过节吃鸡的人家也不多，毕竟大多数养了鸡，要么是为了下蛋来换些油盐茶醋的酱的钱，要么那只鸡到了年下也是要卖了换钱的，谁家舍得吃一只鸡呀？
大概这十里八乡，就是一些富裕的村子才能吃得起鸡。
不由得暗暗叹气，看来父亲说的没错，这些城里人实在是娇气，自己拿出了最好的饭菜给他们吃，他们还是吃不惯。
还别说，白晓这买这只鸡可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解馋。
从昨天到今天，她心里大概也清楚了，别看医院的院长叫做院长，但实际上医院并不富裕，给他们的待遇应该是医院里最好的待遇，估计院长自己都舍不得享受。
光是看人家给弄出来的房间被褥就能知道条件不好，人家也是用的最好的诚意来对待他们，大概是把人家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招待他们。
况且她也听到了小丫头跟他父亲说这过几天还要到乡下去跟人家收米。
他们五个人要是顿顿吃米的话，吕院长恐怕要破费的是很大一笔钱。
她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回报一下李院长他们，并且想要借助这一顿饭把很多事情都说开，他们自己来都带着口粮来的，每个人都有工资和粮票，没必要把口粮附加到医院身上。
他们是来扶贫的，可不是为了让人家倾家荡产的，确实是好心，所以才准备晚上这一顿饭，把吕院长请来，他们要把这件事好好的说一下。
小雨姑娘还真的是误会白晓了。
就凭她自己在农村生活过，又怎么可能受不了这些苦，况且他自己家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带来的改变，那么家里人所吃的大概也是玉米面糊糊和番薯之类的东西。
能够吃上大米白面的人家在农村那可不多别看现在已经马上九零年，可是农村还没有那么富裕。
更何况这里的农村。
第995章 打水
如果她没记错，即使到了二零一几年，这些地方的农村也有很多地方还在扶贫范围之内。
这里看着山清水秀，但是有很多地方，沟壑纵横山谷幽深，土地贫瘠，严重缺水，少田，土地以产土豆、玉米为主。当地人的住房以石块堆砌、土砖为墙、毛草瓦，人口众多。
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年代。
这个地方贫穷的根本不是一点两点。
可惜小雨哪里知道白晓的心思。
就连何昕都饱含不屑的看着白晓，觉得这个丫头也就是嘴上说一说昨天晚上那股跳下车来帮着推车劲儿去哪里了呢？
咦，到了人家地界儿就作威作福，还买只鸡，还买蘑菇，竹笋。
你怎么不大摆宴席啊？
就差明着告诉人家院长你那顿饭不好吃，以后照这个标准来。
简直是丢他们瑞银的人，亏自己还把她当做对手这种对手真的很丢人哎。
三个人各怀心事回到了医院里。
一楼大厅里，吕院长正和另外一个大夫，给病人看病。
来看病的病人大多数没有钱都是筐子里带一些吃的用的东西作为交换。
白晓看一眼有时候只有一把野菜，几根山笋，再看看吕院长给出去的药。
不由得摇摇头。
这个医院要是照这样发展，自负盈亏就吕院长这样子，医院迟早要倒闭。
吕院长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市场经济之下，这样子运作医院终究是无法生存。
是医院，你就需要买药品，就需要各项的开销，包括机器水电费，甚至人员。
人家药品批发商可不会收你一块野菜或者是几根竹笋。
这样下去真的是前景堪忧。
以前还能靠国家财政补贴过日子，以后医改已成定局，吕院长这个医院要怎么生存啊。
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了厨房。
白晓和何昕回了房间。
何昕自从她买了鸡和东西之后，脸色一直很难看。昨天晚上还能和她和颜悦色一起加把劲儿，甚至态度上也变得很软化。
可是今天很明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搭理她。
他们两个人也累了，各自躺下睡了一觉。
白晓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从这里能听到楼底下大厅里熙熙攘攘的说话声音，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这里似乎让她一梦回到了以前在六盘村的感觉。
安静静谧的山村，鸡鸣狗叫，虫鸣人语，那些听不懂的方言，似乎也成了一种亲切的乡音。
这是远离繁华都市以后的一种生活，质朴单纯，让人身心都安静下来，去除了浮躁，开始回归原始。
白晓起身的声音让何昕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把她弄醒了，倒是很抱歉，没办法，这个竹床就是这样，一动就会咿咿呀呀的叫唤，就像是一个人在唱着某种强调的戏曲。
“何医生，正好醒了，我们去找张医生他们，开个小会，统一一下思想。”
何昕不想动弹，再一想起今天白晓的那一副暴发户的做派，心里还气着呢，把头一扭，很有骨气的不吭声。
白晓乐了，好，很有气节啊。
“那我可走了，到时候我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来表决，一旦通过，你有什么意见也没用了啊！”
去打水洗脸，这里打水要到楼下的院子里的水井去打，上午白晓就注意到了，小雨就是到那里去打的。
自己拎着水桶就走。
何昕一看，急了。
白晓为人狡猾奢侈，万一趁着自己不在，表决了自己不同意的事情，那不是对自己很不利。
跳起来，紧紧跟着白晓，结果一路就来到了院里的水井旁边才恍然大悟，自己又上当了。
这个白晓果然狡诈。
白晓把井台上的水桶扔下去，用力的在水井里荡了一下，然后摆臂一下子就兜上来一桶水，慢慢的摇着水井上的轱辘，把水桶吊上来，倒进水桶里。
水平下降了。
这打上来只有大半桶。
白晓暗暗反省，看来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这些农活还是有些生疏了。
何昕却来了兴趣，立刻接手过来，非要打一桶水不可。
白晓当然不可能阻止，立刻把水桶递给她。
想要手把手指导一下技巧，谁知道何昕非常不领情的挤开了她。
白晓莞尔，还真的是小孩子脾气，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大人对待闹脾气的孩子的感觉。
何昕水桶扑通就扔了下去，听到那个声音，白晓想捂脸。
心道人家这一个水桶想必也是一笔开支，您这样下去，估计水桶两天就可以报废了。
何昕试着回想白晓刚才的动作，然后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不信自己就比不过白晓。
卯足了劲儿，摆荡了一下，然后哼哧哼哧的摇了半天轱辘，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斜睨白晓，心道，也不是很难啊。
看起来自己还是蛮有天赋的。
白晓抱着双臂站在水桶旁边，安静的等待。
终于水桶上来了。
何昕信心满满的一把把桶拎下来，准备倒在水桶里，然后怔住了。
水桶里的浅浅的一层水光，还没有一个指节高，脸色绯红。
这……
白晓从她手里接过来水桶，把这一点点的水倒在桶里，然后把桶继续递给她。
这个打水也不是多么技术的活儿，多练习几次自然可以掌握技巧，她倒是愿意自己打水。
就怕这位大小姐以为自己是臭显摆，所以还是把桶递给她。
可惜就算这样，何昕还是在心里把白晓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女人是存心的，想要看自己出丑，这不是故意的啊。
可是强烈的自尊绝对不允许自己在白晓面前示弱。
一把接过了水桶，这一次改变了策略，水桶放下去的动作温柔了很多，然后摆荡了半天井绳，还特意试了一试井绳往上提了提。
还挺有分量。
于是哼哧哼哧把水桶拉上来。
这一次明显进步了。
上来的居然是半桶水，比上一次多了不止一点点。
何昕冷哼一声。
“哼！”
骄傲的把水桶里的水特意倒在了白晓面前的桶里，动作故意缓慢了不止一个幅度，就是为了让白晓看清楚。
白晓赞叹的点点头。
“不错，真不错。何医生真是聪明绝顶，一学就会。”
跟一个就是十岁以下孩子智商的人置气，自己都会丢人啊。
第996章 商议
两个人打水洗脸之后了，何昕和白晓一前一后来到了隔壁张医生他们的宿舍敲门。
三个大男人显然是刚醒。
张医生应该醒的早，那两位可是刚刚爬起来的惺忪模样。
“白医生！何医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张医生意外。
他心里很清楚，这只队伍说白了最有身价背景的就是面前这两位，一位是副院长的侄女，一位是外科张主任的师妹，还是薛博士罩着的关门弟子。
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偷偷的探讨过，这一年只要好好的配和这两位糊弄下来就好，无论什么样的决策，只要他们同意就没错。
跟着大方向准没错。
现在两个人直接找上门来。
张医生他们怎么能不诧异。
“张医生，我们来是想要开个小会，把我们当前需要面对的问题商量一下，给出一个意见！”白晓笑着坐到了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吕院长还是对张医生他们偏爱的，他们居然还能有一张椅子。
她们两个可没有这个待遇。
何昕看了看，这个白晓还真的狡猾，连椅子都抢。
张医生连忙把自己的床上清扫了一下，请何昕坐下。
“好啊，我们也觉得应该开个会，统一一下意见。”
“是这样，现在咱们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工作还没开展，可是今天大家应该也看到了吕院长他们的医院条件就是这样，这些我们不能挑剔，就算是挑剔问题也改变不了现状。
可是咱们的到来很明显让吕院长他们增加了负担，今天上午的话，想必大家都听到了。
吕院长他们负担咱们五个人的口粮的确是负担不起，我们的口粮已经这一年划拨到了这里，我们就和吕院长说清楚，我们的口粮自己负责，这样的不给吕院长增加额外的负担，毕竟五个人的口粮不是个小数目。
再者我建议大家以后不要吃白米饭了，这里恐怕也没有多少的稻米，毕竟稻米可都是细粮，就算到村里去买，也是价格不菲，面粉更不要说了，这里盛产的是玉米和土豆，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不能搞特殊，一旦搞特殊，会让吕院长他们很为难，觉得没有照顾好我们。
大家其实也看出来，吕院长这个人都要为了病人倾家荡产了，要是为了我们再来一次，我是没脸让人家为了我们这么付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要挑三拣四，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其实我到这里来不是心甘情愿的，毕竟没有人为的因素，谁也不愿意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我的话不中听，可是是实话。
可是我临走的时候，薛博士我的老师找我谈过，他就是告诉我一个医生的责任是什么，无论身在何种境地，治病救人，把病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才是一个医生的责任。
而在这里吕院长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一个医生的真正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医务工作者的样子，我真的是打心眼里敬佩，几十年如一日的在这个地方工作，这才是一个医德高尚的人。
我只是希望大家不管想不想呆下去，都把这些想法抛开，就是一条，做不出贡献！也不要给人家添乱。”
一席话让几个人羞愧。
他们还真的没考虑到这个，他们昨晚是热血了，可是今天的饭菜已经给他们上了结结实实的一堂课。
没有人觉得这些饭菜还会是负担，他们在医院的食堂吃的可比这个好多了，还不需要花他们的工资和粮票，因为医院有食堂补助。
可是的确这里能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条件，虽然饭菜不开口，可是对于吕院长那也是负担啊。
张医生首先表态，“我是你们中年纪最长的，本来这件事应该是我提出来的，是我思虑不周，我还真的对不起我这个老脸啊。真是羞愧啊。
这样吧，晚饭我们就和吕院长说，以后我们的每个月的供应粮交给他们的食堂，也省的他们还要为了这个发愁，还有以后他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坚决不要搞特殊待遇。”
张医生一表态，另外两个小高和小李也连连赞成，人心都是肉长得，昨晚吕院长他们淋着雨也要护着他们的情景真的让人感动啊。
“我们也同意，这是应该的，我们是来扶贫的，不是来给人家置贫的。”
就剩下何昕一个人。
看着这位何医生，可是何副院长的侄女，要是何昕不同意，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两个人一路上可是针尖对麦芒，可想而知何昕也不能同意白晓的提议。
三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张医生看着沉默不语的何昕，试探的问，“何医生！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我们大家可以讨论一下，毕竟我们以后一年的时间都要在一起工作，我们自己人都顾及怀疑不信任，这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
何昕站起身。
所有人吓了一跳，不会是甩袖而去吧。
这个姑奶奶也是个得罪不起的。
张医生可不希望两个人真的吵起来。
让人家外人看了笑话，他们可是瑞银医院的医生，出来不仅仅代表着他们自己，也代表着瑞银的脸面和荣誉呢。
这两位可都是小年轻，都是实习生，心高气傲之下还真不知道会怎么。
何昕大步走到白晓面前。
白晓连动都没动分毫。
“何医生，有什么话好好说！”
张医生着急，搓着手，可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何昕深深地鞠躬，这一个鞠躬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了。
白晓也愣了。
这位不是脑子抽抽了？
“白医生！我误会你了，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
这一次何昕是心服口服。
白晓急忙把何昕扶起来，“何医生，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医生，实习生，没有谁佩服谁一说，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来的，我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希望我们可以摒弃前嫌，携手并肩做一个合格的医生，对得起瑞银这块招牌，也对得起我们自己。”
伸出自己得手，何昕一把握住，紧紧的握住。
“好，我们携手并肩为了一个合格的医生奋斗！”
“还有我们三个人，让我们五个人一起携手并肩做一个合格的医生而奋斗。”
张医生他们也加入。
第997章 揭穿
说完这些话，白晓准备去准备晚饭，她可是准备了好东西呢。
“你们谁会杀鸡？我们买来一只鸡，今晚炖个小鸡炖蘑菇。”
这一句话还真的难倒了三个大男人。
面面相觑。
何昕和白晓不厚道的笑了。
“手术刀拿的起来，居然不敢杀鸡！”
张医生苦笑，“白医生！杀鸡和做手术可不一样，你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敢对着兔子小白鼠为所欲为，对着别人开膛破肚面不改色，可是杀鸡真的还需要一些勇气。”这杀和杀可不一样呢。
他们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刽子手，差别大着呢。
白晓只好无奈的去找小雨。
张医生他们不敢杀鸡！可是也不想落后，急忙跟着一起到了食堂。
也就是今天早上那一顿饭的食堂。
这个地方众人记忆尤深，条件简陋不说，主要是那顿饭吃得真是难以描述。
就是现在张医生他们一打嗝，嗓子眼儿里都是冒出来一股子霉味儿，怎么样也消不掉。
都感觉消化不良了。
一进门结果还没等说话，他们这才发现吕院长和小雨，还有昨晚见到的几个小伙子，正捧着碗围着一个铁锅吃饭。
一个个正眼巴巴端着饭碗。
白晓一眼就看到了是玉米饭和土豆，锅里有些酸菜，可是酸菜里没有一丝油星子，正要开动呢。
就是这些简陋的饭菜依然让这几个人眼睛放光，可以想象其他日子他们的饭菜大概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问题啊。
看到他们进来，吕院长脸色微变，急忙把手里的饭菜藏到了身后，几个人和小雨也慌里慌张的躲躲藏藏起来。
拿着锅盖把桌子上摆的土豆玉米饭盖上。
着急忙慌的样子让人心里难受。
“吕院长，你可不厚道啊，吃什么好东西呢？故意不让我们看到啊？”
张医生明知故问，看到人家吃的东西，再想想他们早上的那些勉强，忽然心里发酸，觉得对不起人家的一番盛情啊。
这会儿忽然嘴里的那一股霉味儿也变得可以接受。
和这些土豆和玉米饭比起来，他们的霉米已经是高级货了。
吕院长憨厚的脸上是尴尬，“张医生，怎么会？就是些粗茶淡饭，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你们刚来，怕你们吃不惯。”
吕院长没说的是，更怕你们一个个被这粗茶淡饭给吃跑了，好不容易把人弄回来了，要是两天都呆不了，给吓跑了，他心里会愧疚。
白晓一把掀开锅盖，底下的东西就那么大刺刺展露在光天化日底下，吕院长暗暗抱怨，他们已经提前开饭，就是为了躲开和张医生他们一起吃饭的尴尬，没想到张医生他们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这不是……哎！
“小雨，你会杀鸡吗？我今天买了鸡，你看看谁能收拾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你们也别吃了，快！”白晓推了推小雨，小姑娘说也有二十岁了，可是吓得手足无措。
“哦，我杀，我杀！”
喃喃的回答之后，猛的反应过来。
这是要杀鸡啊。
怎么可以杀鸡呢。
那锅里还有早上剩的酸菜炒肉呢。
这不是太浪费奢侈了。
看了一眼吕院长。
吕院长果然也不赞同。
急忙拦住。
“白医生，白医生，今天先别杀，我们这里没有冰箱，要是杀了鸡，今天不吃就要坏了，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吃，这不合适，哪有花你们的钱的道理。这不行，这不行。”
吕院长一听早就着急了。
“吕院长，今天这个鸡一定要杀，我们第一天到，这顿饭是我们和你们医院的同事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我们以后可是要在一起工作一年呢。
这是我们和大家特意一起促进感情的一个机会，您不是不想让我们和大家在一起吧？”
吕院长急忙摇头，他巴不得这些医生能和他们的医生在一起，打成一片，正好能借机给这些医生一个机会学习。
“哪能，哪能啊！可是这太破费了，太破费了！”
他们这里过年过节也吃不上一只鸡啊。
“那就好，小雨赶紧去杀**！回来我做，咱们晚一会儿吃饭，吕院长，正好你们都在，我们算是开个见面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也把一些话说一下，省的大家误会。”
白晓把小雨推出去。
不一会儿，白晓已经在大锅里炖上了小鸡和蘑菇。
香味四溢。
小雨和几个小伙子不由得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没办法，他们太久没有见过油星味儿了。
吕院长看着这几个没出息的样子，心里那个气啊。
不知道啥叫骨气啊？
不是天天告诉他们人穷志不短，这……自己的口水也因为锅里浓郁的鸡汤的香味引发了一阵轰鸣。
脸上一红。
真是尴尬了！
张医生还是代表，他这个年纪长，再加上身为一个男性医生占据的优势，更能得到吕院长的青睐。
“老吕，不说别的废话，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以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你也不能天天用米饭招待我们，还不如有什么就让大家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一些，你们太不容易了。
这样，我们都是有口粮的，到这里每个每个月都有标准粮食，以后我们的粮食自己负责，不用你为难，还有粮食回来之后，大家掺和在一起吃吧，别分成两拨吃饭，搞得好像地下组织一样，你们吃得了的苦，我们也能，我们是来治病救人的，不是为了享受的，要是为了享受，我们就留在城里不来了。”
吕院长已经被这一席话感动的眼睛都红了，这些人真的是好人啊。
可是又有些犹豫，“张医生，你们还是吃你们的，不能和我们的掺和着，我们这里都是粗粮，你们的是细粮，这搀合到一起，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再说了我们这里都是大肚汉，要是敞开了吃，大家都得饿肚子。”
非常坚决的不答应。
他们没有给张医生优厚待遇不说了，怎么还能占人家便宜啊。
他们村里人可没有这样一说。
张一山笑道，“你可别说了，要是再说，就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啊。这个地方盛产土豆玉米，我们就算是细粮也没地方弄去啊，再说了要是把细粮换成粗粮，可是能多不少呢，这样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