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都是牛逼单位（给俺妮她爹加更）
唱歌，这几年港台金曲层出不穷，火遍大江南北，也给这会儿的大学生们提供了充足的表演弹药，或是深情，或是热情，一群青涩的生瓜蛋子以自己的理解展示着青春。
跳舞，90年代初正是霹雳舞盛行的年代，可以说举国皆霹雳，做为一个年轻人没一副露着手指头的手套都不好意思出门，什么擦玻璃拉绳子，过电，太空步，惹得台下学生们不时的热烈鼓掌大声叫好。
当主持人王小红同志上台演唱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快八点半了，晚会达到高潮，连坐在前排的老师领导们都拍着手笑着给学生们叫好加油。
排在王小红前面的节目是两个大三男生的相声，90年代初，相声正从高峰直坠谷底，大量的相声演员失业要饭，大量的曲艺演员改行，传统戏剧被港台流行冲击的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虽然这两个男生准备了不少包袱，也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有一点冷场。
随后上台的王小红童鞋自报自唱，立刻获得了全场的掌声。
一曲我的未来不是梦唱完，竟然有不少学生起哄再来一个，喊了几声，全场都变成了再来一个的声音，这让站在舞台边上等着上场的下一组三句半演员有点失落。
陈淑兰紧急找指导老师商量，老师扭头请校长定夺，校长大人手一挥，那就唱呗。
于是我们的王小红同学就成了全场晚会唯一的唱了两首歌的学生，一时无两，出尽了风头。
结果就是当晚会结束的时候才发现，一卷胶卷全被兴奋的陈辉给报销了。
曲终人散，等王小红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整个校园早已再次寂静了下来，只有西北风从湖面掠过来，使劲的摇晃着树梢，发出尖利的呜呜声，偶尔几个学生老师走过，都是捏着领口低着头一路小跑。
“看这天明天像要下雪似的，阴的够呛啊，这风也太大了。”缩着脖子的小伟仰头看着天空说着。
夏茂盛也缩着头用手揪着衣领，说：“怎么可能下这么早，就是这片水多，到城里就没这么冷了，你这是错觉。”
小红和陈晓王璐一路小跑从礼堂里跑出来：“今晚好冷啊，你们怎么不在里头等啊。”
小伟脱下外套把小红包起来说：“人都出来了啊，也没想到你这么慢，快走吧，这风要疯了。”
小红扯了扯衣服，让自己舒服点，说：“老师又说了点事。走走，回家喝点热汤，你们饿不？都去家里吃点饭再回吧。”
陈辉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把照像机递给夏茂盛，不声不响的脱下外套给抱着怀的陈晓披上说：“穿上，我这件厚实点，别感冒了，快走快走，过了桥就好了，这边是下口，风太大了。”
这时候也没功夫客套，刚从热气腾腾的大礼堂出来，确实冷的直抖，陈晓把陈辉的衣服穿上，也没拉拉链，直接左右一抹把自己包紧，和王璐半抱在一起跟在一群人中间往校外走。
小红穿着小伟的外套整个身子挤在小伟的怀里，不过她这会儿可不像表现的那么冷，第一次当主持人，第一次上台还唱了两首歌，她这会儿正热血沸腾呢，兴奋劲还没过去。
一群人一溜小跑的从工学院北大门出来往桥上跑，过去就是南湖公园正门，那边树又多又高，再过去就是楼群，风肯定比这边小的多。西北风从众人的侧面吹过来，撕扯着它遇到的一切物体，呜呜的吼叫着，还好不是正面顶风，大伙一边快走一边还能说笑几句。
过了桥，果然风小了不少，绕过公园正门，进了楼群的小马路里，风更小了，大伙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陈晓扭头对陈辉说：“我不过去了，你把衣服拿回去吧。”说着就要脱衣服。
小红在一边说：“去吃点东西吧，喝点热汤，坐一会再回去呗，反正也没几步远。这前你家里人都睡下了吧？你回去能睡着啊？”
陈辉傻笑着应和：“对对，去坐一会儿，缓缓神再回去，这一冷一热的别感冒了，反正离的近。”
陈晓看了看王璐，点了点头说：“那行吧，那就去坐会儿。”
稀里轰隆的走到楼下，还没进楼门洞，一辆公爵王悄无声息的滑行到楼门洞口，老陈从车上走下来，扭头看了大伙一眼，问：“这么晚又跑哪去了？”
陈辉说：“去工学院看晚会了，爸你咋这前才回来呢？吃饭了没？”
老陈冲小伟点了点头，说：“有个会，在单位吃了，你早点回家。”说完拿着皮包转身上楼去了，公爵王起动，调个头开走了。
等老陈的脚步声到了二楼，夏茂盛小声对陈辉说：“你爸的车不是那天那辆工程车啊？”
陈辉说：“那天是去处理事故，肯定坐工程车啊，这辆才是我爸的配车，可惜不让我坐。”
小伟笑着说：“你爸是让你自己攒钱买呗。”大伙笑起来，一辆公爵王这会儿接近五十万，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贵啊。
陈晓瞅了瞅陈辉说：“你爸在电业局嘎哈的呀配公爵王，我爸才桑塔纳。”
陈辉抓了抓头说：“就一般干部，资格老呗，再说你们邮电有俺们电业有钱哪？俺们这边好像没几台桑塔纳，没咋见过。”
陈晓白愣了陈辉一眼，拉着小红的手上楼，一大群人上楼进屋。
屋里有暖气，一进屋热气扑面，每个人都舒服的哼哼了几声，陈晓说：“太气人了，俺们那边要十月底才能给气呢，你们这边这么早就热了，凭啥呀。”边说边把陈辉的外衣脱下使劲摔到陈辉怀里。
陈辉笑呵呵的把还带着陈晓的热气还有香味的衣服穿在身上，说：“俺们有钱呗，不差多烧那一个月半个月的，煤场那边不管啥前也不敢不供应俺们哪。”
夏茂盛说：“这就是垄断行业的丑恶嘴脸哪，谁也不敢得罪。”
陈辉指着陈晓说：“她家邮电的，不也是垄断吗？而且垄的比俺们电业还断，俺们还有民网和区网呢。”
夏茂盛说：“扯蛋，管理和收费还不是你们一手抓，他们也就是发个电从你们手里抠两小钱吧，还得看你们脸子，你们是牛逼，从上头卡到下头。邮电虽然也是垄断，但是也就卡卡老百姓，还卡不到啥油水，能管的地方太多了，不像你们，谁也管不着。”
小伟说：“对于我来讲你们全是牛逼人牛逼单位，就别得瑟了，你们几个去帮我媳妇弄饭去。”
大伙哈哈笑着起身，几个厨师去厨房弄饭，小伟和陈辉坐在那陪陈晓和王璐聊天，没一会儿小红也被赶了出来，笑呵呵的擦了手到小伟边上坐下来。
第76章 小红和陈晓（给有一套啊+1）
陈晓问小伟：“你咋不去弄饭呢？你不也是厨师吗？”
陈辉哈哈笑，小伟说：“有他们几个弄就行了，我就偷个懒，反正在家，糊弄一顿就行呗。”
这下连小红都没弊住笑起来，陈晓懵了，问：“笑哈呀？”
小红捂着嘴“哧哧”笑了半天才说：“他啥也不会，哈哈，切菜都没切几回呢。”
陈晓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口咳起来，指着小伟问：“你啥也不会学的什么厨师啊？”
小伟说：“就是不会才去学啊，会了还学啥？”
陈晓张了张嘴，眨巴着眼睛呆愣了一会儿才扭头问王璐：“这些班啥的，不是拿证的地方吗？”
王璐说：“是拿证啊，可也没说不让不会的去学呀。”
陈晓想了一下，问小伟：“你们那老师没疯啊？”小红哈哈笑起来，陈辉也笑，厨房里夏茂盛探出头来说：“他是俺班上名人，老师都不让他提问，说是看见他就没心情讲课了，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陈晓问：“那你现在学啥样了？”
小伟说：“会切菜了，肉，都能切了，我现在去班上就在厨房切土豆呢，先练刀工。”
小红点头说：“到是挺认真的，也挺辛苦，手都磨破了，他干啥认真，能学好。”
陈晓问：“那你以前干啥的呀？”
小伟说：“以前她念高中，我就在工地上干活，盖楼，完了她考上这了，我就过来陪着呗，让她一个人在这边也不放心。反正我一大老爷们，在哪干啥都行。”
陈晓瞪大眼睛问：“你俩好啥前了呀？这听着都好些年了似的。”
小红脸就红了，看着小伟，小伟说：“俺两家前后院，他爸和我爸关系好，从小一块长起来的，小时候她就熊我，一直熊到现在。”小红捶了小伟一下。
陈辉在一边鼓捣照相机，把胶卷取了出来，对小伟说：“来，我教你上胶卷。”
小伟问：“这玩艺咋上？我能行啊？”
陈辉说：“好弄，你瓦匠都能干，弄这个没问题，关键就是手感，装好了能多照几张，装不好也能拍出三十六来，没事，来。”
小伟坐过去，陈辉拿着胶卷对他说：“你看这，胶卷的头都是一半，弯的，相机里这，这个轴上，看着没，有个缺口。捏着这个头把胶卷卡到这个位置，能感觉到销销卡进去，然后就把这个头拉出来从上面插到这个缺口里，然后拿手拉紧，不能太使劲，拉住以后转这个手柄，感觉绷紧就行了，然后把后盖合上，就好了，你来试试。别别，这个是照完的，拿个新的来。”
小伟拿出一个新胶卷，看了看胶片头，拿手捏了捏，然后看了看后仓里的轴，想了想，说：“行，我试试。”
陈辉说：“你就这么装吧，就是少照两张，会装了再用暗袋。”把照相机交给小伟。
小伟拿着胶卷比量了几下，说：“是不是还得拿气球吹吹？”
陈辉说：“吹吹也行，不吹也行，无所谓，那你还是吹几下吧。”
小伟放下胶卷，笨拙的拿气球出来对着背仓盒里面吹了几下，然后习惯性的就要拿嘴去吹，陈辉一把把他脑袋推到一边去了，说：“你疯啦，这相机还要不了？跟你说，你要这么弄一下镜头镜头就废了，上面全是点点。”
小伟有点不好意思，说：“习惯了，以后忍着点，这就行了不？”
陈辉说：“嗯，装吧，慢点拉，少拉出来点，拉出来的就曝光了，不能用了。”
小伟把胶卷卡到背仓里，然后捏着胶片头往外拉，虽然很注意，还是拉多了，把胶片头插进转轴，然后他就要往回弄，陈辉说：“不能往回弄，往这边摇，绷紧就行了。”
小伟一只手按着胶片，一只手笨拙的扳摇把，轻轻把胶片拉紧，问：“为啥不能往回弄啊？我拉多了转回去不行啊？”
陈辉说：“你这是在外面，拉多了的就不能用了，摇回去也没用了，要是在暗袋里还能用，不过最好是别拉多了，慢慢来吧，习惯就行了。把后盖合上啊，装好了。”
小伟合上后盖，然后拿着相机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说：“这就行啦？能照了？”
陈辉点头说：“能照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行，你得先看书，学一下快门速度光圈啥的，要不照出来也是废的。”
小伟点点头，把相机放到桌子上说：“这玩艺儿比弄菜麻烦哪。”
在一边看着的陈晓说：“你还要学照相啊？”
陈辉说：“这相机他今天新买的，可不是要学。”
陈晓指着放在一边的理光和海欧问：“买这么些？”
陈辉说：“那俩是俺家的，本来是想让他用俺家的先练练手学学，可这家伙性子急，先买了。对了小伟，要不你先用这个海欧练练吧，这个胶卷便宜，而且在俺家就能自己洗，正好还能学一下暗房的活。”
小伟问：“这个为啥便宜啊？还能自己洗？”
陈晓说：“黑白的呗，我爸也自己在家洗，把厕所整的黑沉沉的一天，人都不能进。”
陈辉说：“这个操作要简单不少，你这个太麻烦了。135也有黑白卷，可以买点来练手，暗房俺家有，药水啥的都有，到时候咱俩上俺家洗就行。”
小伟问：“那彩色的不能自己洗啊？”
陈辉说：“也行，不过药水啥的不一样，而且彩卷一点光也不能见，黑白不一样，可以点红灯。”
小伟点头说：“行，我哪天去看看。不用你家的了，我明天去买几个黑白卷回来，就拿我自己这个练吧，早晚也得学的事。”
陈辉说：“也行，那明天咱一块去吧，正好把今天照这个洗出来。”
夏茂盛探头出来说：“放桌子，吃饭了。”
小伟起身把桌子放好，摆凳子。
稀饭馒头，炒了六个菜，一盆甩秀汤，上面还漂浮着点葱末，看着就好吃。
大伙上桌，陈晓拿了一个馒头说：“这是楼下买的吧？以后别买这家的，再往前走点，那家的好些，是老肥的，这家是酵母发的，不好吃。”站起来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喝了一口点点头说：“好喝。”
几个大小伙子和陈晓吃馒头喝汤吃菜，小红和王璐没要馒头，就着菜喝了一碗粥，吃了点小咸菜。
吃完饭，大伙都暖和过来了，见了汗，几个女孩收拾，这边大伙坐下来抽烟。
陈晓一边刷碗一边对小红说：“你们天天这么吃啊？这不得胖啊？这学厨师的和咱们做饭就是不一样，就觉得好吃不少似的。”
第77章 小伟和小红（给有一套啊+2）
小红说：“也没天天吃，大伙来了就弄点，平常俺俩也没吃过夜宵。我和小伟都是怎么吃都不胖型的，嘻嘻，随便吃。”
陈晓叹了口气，把筷子放到筷笼里说：“我就不行了，吃点就胖，啥好吃的也不敢使劲吃。”顿了一下问：“你们搬来啥前了？咋认识的陈辉啊？”
小红抿嘴笑了一下，说：“我开学前搬来的，那天正好碰着了，他这个人可热心了，帮着俺们搬的，还找人帮俺们买的自行车啥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呗，俺家小伟其实处人可挑了，跟陈辉还真能整一块去，也是没想到的事。你可没看着，那天俺们正搬呢，陈辉骑个大摩托，老牛逼了那个劲，当时我还想这人肯定不好处呢，结果人真挺好，挺憨厚的，一点也不像别的当官家孩子那样。”
陈晓压低了声音问：“他爸是干啥的呀？”
小红也压低声音，瞅了一眼门外说：“省局的局长呢，副的，说是啥正厅，反正比我爸大多了，我爸才股级，这辈子能熬个科级就了不起了。”
陈晓睁大眼睛呶了呶嘴，挑着眉毛说：“哇，正厅啊，怪不得气场那么强，我爸一个小副处根本不在人家眼里啊。我说怎么配公爵王呢，牛逼。还真没看出来，我以为大干部家孩子不得鼻窟窿朝天啊。”
小红笑起来，说：“还真没，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呢，他自己从来不说家里啥事，跟俺们这样的小百姓玩的还挺好的，人踏实。”
陈晓问：“你家小伟家里是嘎哈的呀？”
小红拢了拢头发说：“种地的。他家我叔前些年在队上干活把腰累坏了，现在好像重活都不能干了，我还想着放假回去领他去市里医院看看呢，平时让他去医院他舍不得钱，从来不去，就挺着。”
陈晓问：“那你们花钱哪来的呀？那照相机不便宜哦，好几千呢。”
小红说：“不知道，我还没问呢，前两天给我买个录音机就花了九百八，厨师班一千六，这阵子是没少花钱。这钱是小伟自己挣的，他原来在俺那是瓦匠，大工，盖楼的，乱七八糟下来一个月有一千来块钱。”
王璐在一边问：“那他咋不拿钱让他爸去医院呢？”
小红说：“他爸妈不要，让他在城里买房子，他爸妈可犟了，小伟平时也不敢顶嘴，别看他在外边啥都不怕似的，一回家像小猫似的，呵呵，他哥训他他都不敢还嘴。”
说笑着洗刷完，三个人擦了手出了厨房。
外面一堆人扯的热火朝天的，都在讲自己家那边的事，大伙除了夏茂盛都没怎么出过门，对别人家那边都特别有兴趣。这会儿正合计着去夏茂盛家那边玩呢，罗庆贺也张罗着让大伙去他家那头。
小红笑着说：“还去你家去他家的，先合计合计今晚怎么睡吧你们。”
小伟说：“咋睡？挤挤呗，对付一晚上，这前了还能回去啊，都锁门了。”
夏茂盛说：“能爬进去，后边不是有人接了一截出去嘛，踩着那个墙台就能爬到二楼平台，再从窗户跳进去就中了。”文化宫二楼窗外不是垂直的，有个一米多宽的平台，只要上去就能顺着平台绕文化宫一整圈。
陈辉摆摆手说：“可拉倒吧，这大半夜的别让人当小偷给你们抓起来。再说走回去都几点了，就在这对付吧，我领你们去俺们局招待所对付一晚上，那边有房间，就是条件差点。”
小伟说：“条件差还有俺们宿舍差啊？大通铺，被褥都薄的不行，老夏那铺着盖着好几层还说冷呢。”
杨铁斌说：“我又买了一床才能睡着，一层确实太薄了，那里现在就老夏最幸福了。”
小红问：“那边没通暖气啊？”
陈晓说：“哪也没通啊，就你们这块儿有，都得等十月底呢。”
陈辉说：“那样这边就没问题了，咋也比你们宿舍强，那就走吧，让人家睡觉吧。走吧陈晓，我先送你俩回去，然后送他们去招待所。”
一群人希里轰隆的起来往外走，因为人多，进来前也没换鞋，到是方便。
陈晓对小红说：“那就先走了啊小红，等哪天再找你玩，以后要听磁带就跟我说，我给你拿，不用买。”
小红送到门口，说：“行，以后没事就过来，咱俩正好时间都差不多，我就不送了啊。”
陈晓说：“行啦，回去吧，开门怪冷的。”
小红答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和小伟一起站在门口看着大伙下楼，小伟说：“都慢点啊，小心点。哪天再过来玩老李你们几个。”
几个人一边下楼一边乱哄哄的答应了一声。
等人都下去了，小伟关上门，走过去摆弄照相机，小红在他边上坐下问：“这啥牌子啊？花了多少钱？”
小伟看了小红一眼说：“美啥达，美能达，日本的，这一套花了四千多。”
小红瞪大眼睛说：“四千多？”
小伟点点头，小红皱着眉头说：“是不是太贵了？咱有多少钱哪能抗了这么花？这来奉天不到一个月花了多少了？七八千了吧？还能回去不了？”
小伟说：“没事，你上好学就行，别的事不用你管，钱够用，再说我这马上就挣钱了。”
小红还是有点心疼钱，皱着眉头看着照相机，半晌说：“你上哪挣啊？去给人切土豆啊？”
小伟愕然，抬头看了小红一眼，两个人一起笑起来，小红扯着小伟的胳膊说：“小伟，咱以后不这么花了行不？这玩艺儿有没有能咋的呀？这么老贵。这钱能干多少事啊，还不如给你家我叔看病呢。”
小伟看了看照相机，看了看小红，点了点头说：“行，以后我和你商量，你要不同意我就不花。我这就想着要在这呆好几年呢，等你毕业回不回还不一定，有这么个玩艺儿没事照点相拿回去给你爸和我爸他们看看呗，没想那么些。等过两天再给你买个BB机，然后就不买啥了，行不？”
小红问：“BB机是啥呀？”
小伟说：“就一个小要器，像火柴盒似的，带身上走哪我都能随时找着你，方便。”
小红说：“那还是你买一个吧，我天天在学校要那玩艺儿嘎哈呀，你带着，我找你得劲点，那玩艺儿多少钱哪？”
小伟说：“一千来块钱吧，辉子说邮电局认识人，能便宜不少，到时候看呗。”
小红往桌子上一趴，嘟囔着说：“现在咋什么都这么贵啊，买点破玩艺儿就几百几千的，愁人。你身上总共带了多少钱哪？”
小伟纠结了一下，说：“够用，还有二万多。这几年挣的都带着了，我没存银行。”
小红愣了一下，问：“咋这多呢？”
小伟说：“就前半年挣的少，一个月二三百三四百，后边都是一千多，有奖金呢。”其实小伟不知道，这是老夏照顾他，他的工资是按照大工的最高标准给的，一点克扣也没有。
小红说：“你没给叔婶留点啊？”
小伟说：“给他们，他们也不要啊，我爸眼珠子一瞪说要我钱嘎哈，我妈说让我留着在城里买房子。”
小红想了一下说：“小伟，钱真不能这么花，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也知道这大城市好东西多，可咱就是山里人，没必要这样，叔婶不要是他们的事，咱给不给是咱的事，想想挣钱多不容易啊，是不？”
小伟被小红说的脸红了，低头不吭声，半天才点了点头：“嗯，记住了。”
第78章 小吃部（给在一套啊+3）
小伟就笑，说：“你上你的学就行了，操这心嘎哈？我挣不着钱哪？等这边班完了我和老夏一起去他那边也弄个班去，挣钱俺们几个分，到时候想买啥不行？”
小红问：“弄啥班？厨师班啊？”
小伟点点头，小红问：“能行啊？用投钱不？”
小伟说：“肯定行啊，俺们又不傻。钱得投，用不多，万八块钱就支起来了。”
小红说：“妈呀，几万块钱，你们可想好，整把握点，那可不是小数。”
小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事，没啥事，就是挣多挣少的事，赔不着。”
小红说：“反正你招愣点，别的我也不懂，洗洗睡吧，明天你去那边不？”
小伟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问：“明天你放假是吧？”
小红点点头，小伟说：“那我不去了，咱们去中山公园玩一天吧，上次老夏他们不说里面挺好的嘛。”
小红说：“我想去故宫看看，公园以后去行不？”
小伟点头说：“行啊，有啥不行的，那就去故宫。你先睡吧，我翻翻这书，争取明天就能给你照相。”
小红看了一眼照相机说：“能那么快？那你看吧，我睡了，困了。你也早点睡，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小伟答应了一声，小红去洗漱，他捧着本摄影入门看。
其实照相这东西吧，如果只是正常照一下也不算太难，搞懂相机功能，弄明白那些按扭扳手干什么用的也就能对付照了，一般光线足的时候250快门，光线稍暗点125快门基本上就搞定，单反的对焦是直观的，眼睛看着清楚了就能照了，光圈是和焦距锁定的，随着变焦光圈会自动调节。美能达能自动对焦，这就是AF功能，如果不需要半闭就行了。
人学习的动力在于兴趣，等小伟觉得好像弄懂了一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二点了，话说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熬这么晚呢，带着一股掌握了某种未知的兴奋劲洗漱睡觉，期待着自己明天的表现。
第二天一早，小伟早早就爬起来了，洗漱了一下到厨房准备早餐。
煮粥，把馒头切片用油煎一下，拌点小咸菜，再把昨晚剩的菜热一下，刚摆到桌上，小红眯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小伟扭头看了看小红说：“正好，刚要喊你呢，洗把脸吃饭。”
小红走近了到桌上看了看，笑着说：“还整的挺像样呢，粥水放少了，有点干了，你再烧点开水兑一下吧，馒头有点浸油，第一次，算合格吧，呵呵。”去小伟脸上亲了一下表示鼓励，跑厨房洗漱去了，那会儿东北洗漱都在厨房里，卫生间没这功能。
两个人吃了饭，小伟背上他的大摄影包，下楼去故宫。
结果到楼下走了几步，在早餐店里就看着了陈辉夏茂盛这一群人，正在吃油条喝馄饨。
陈辉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筋饼边嚼边喊：“小伟，小红，你俩吃了没呢？”
两个人走过去，早上这会儿温度有点低，所有人的嘴里和桌上东西都冒着热气，混成一片氲氤。边上的树叶已经要掉光了，零星的几片挂在枝头在微风里颤抖着，再往远看就是一片雾蒙蒙的，像是黑白电影的感觉，骑自行车的人都戴上了手套围上了围脖，走在路边的人也没有了夏天的悠闲感觉。
“吃点不？这家豆腐脑好吃。”陈辉问。
夏茂盛坐在一边说：“这馄饨也可以，海米很鲜。”
小伟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在另一张桌上都是油条豆浆，把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掰成一段一段的泡在新鲜豆浆里，连汤带水的放进嘴里嚼，那种酥脆混着甜润的感觉立刻充满口腔，浓香爽口。
小红对小伟说：“馋啦？想吃就吃点呗，我不吃了，吃不下。”
小伟摸了摸肚子说：“有点想吃，算了，哪天再吃吧，这刚吃完呢。要不咱以后早上不做了，就下来吃得了，你看这样还挺全的。”
陈辉点头说：“这一片整早餐的全是住这片的家属，东西真，好吃，也不贵，和外边那些地方不一样，边上还有酥饼和吊炉饼，兰州抻面，茶鸡蛋沙锅啥的，样挺全的。”
小红前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要不就出来吃吧，这些东西家里也做不了啊，那可费劲了。”
小伟说：“想在家在家，想出来出来，还有人管你啊？也没几个钱的事，你不是还有补贴吗？吃饭足够了吧？”
小红说：“我还想攒钱呢。”
小伟笑了，说：“行，你攒着，我给你。”
小红伸手掐了他一把说：“那不一回事嘛。”
“哎，你们挺早啊，都来这吃啊？”陈晓从外面走进来，和小红小伟打招呼。
陈辉立刻眼神就变了，把手里的筋饼往豆腐脑里一扔站起来：“陈晓，你也来这吃早饭啊？你想吃啥我请你。来这边坐。”
陈晓问小红：“你们不吃啊？”
小红笑着说：“俺俩在家坐的，吃完了，不过还是这边东西多好吃些，赶明儿个我也下来吃，还省着在家弄麻烦。”
陈晓点点头，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说：“在家做是麻烦，再说也省不了几个钱，像油条酥饼这些在家弄多费劲哪，还不如来这吃呢。老板，来一份筋饼。”
陈辉坐下来，拿筷子夹着筋饼吃，问：“陈晓你天天这个点过来吃饭哪？”
陈晓抬手拢了拢头发说：“嗯哪，俺家不做早饭，不上这吃就饿着。我咋第一次在这边看着你呢？是不是天天睡懒觉？”
陈辉脸一红，辩解说：“怎么可能，我不上班啊？俺家我妈早上做饭，我一般都是在家吃早饭。”
小伟站在边上笑，说：“嗯，他一般都在家，天天早上上班还要练跑步呢，跑的可快了。”
几个人笑起来，陈晓捂着嘴笑的咯咯的，大眼睛看着脸通红的陈辉。
陈辉说：“那是偶尔。以后我天天下来吃，天天请你，行不？你看我是不是睡懒觉。”他看着陈晓。
陈晓脸一红，啐了一口说：“你爱睡不睡，和我有啥关系，谁用你天天请啊，显你比我有钱啊？”
陈辉说：“拉倒吧，你一个大老板和我一个小职工比钱哪？有意思啊，我说的是真的。”
第79章 故宫（给有一套啊+4）
那边小店老板端着筋饼和热腾腾的豆腐脑过来放在陈晓面前，陈晓抽了一双筷子拿纸擦了擦说：“一天油嘴滑舌的，快吃你的，都凉了。”
陈辉答应了一声低头几口把剩下的筋饼吃完，把豆腐脑喝光，放下碗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吃饭的陈晓。
陈晓长的不太像东北人，比如小红就是典型的东北大妞，大骨架大个子，身板一看就结实，陈晓长的更像南方人，小骨架，纤细瘦小的样子，身高有一米五五，梳着刚及肩膀的头发，别在小巧的耳朵后面，一动就垂下来几绺。
她吃东西偏着头，一手扶着散下来的头发，身子微往前探，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着，安安静静的，成为早餐店里的一道风景。她的形像更适合出现在后世的咖啡厅里，一杯咖啡，一个牛角包。
陈辉坐在她正对面，双手杵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她。
夏茂盛这会儿也喝完了那碗馄饨，把最后一点酥饼塞到嘴里，拍着双手站起来对小伟说：“背着相机嘎哈？哦，今天小红不上学，这是要去哪玩？中山公园？”
小伟摇了摇头说：“不是，小红要去看故宫，你们去不？”
夏茂盛说：“去呗，我还没去过呢，去金鸾殿照张像也挺不错的，你们去不？”他扭头问一边的杨铁斌几个。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也就是互相问问去不去，最后只有杨铁斌去，李光钊他们几个都想回去上课，其实大小伙子哪有不想去看新鲜的，就是舍不得花钱了，这年头的人过的都仔细，花钱的地方都是算了又算的。
陈辉问陈晓：“陈晓，一块去玩一圈呗，去不？我请你。”
陈晓瞅了他一眼，安静的吃东西。
陈辉不放弃，继续磨：“去呗，你说你天天守商场里多没意思啊，不闹心啊，总得适当散散心吧？是不？咱们和小红他俩一起去，正好人多还好玩，去逛逛照点相，时间够的话去中街逛一圈，中午去吃老边饺子，行不？你给个反应啊，不吱声就是同意了呗？是不是？”
小红在一边靠在小伟胳膊上笑的快不行了，小声说：“陈辉太有意思了。乐死我了。”
其实小红这会儿比小伟要高，站直了能高个二三公分的样子，但是她习惯了靠在小伟身上，也没什么不自然的，不过在外边人看就很怪异，东北一般女的比男的高的对像真的挺少见的。
陈晓终于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站起来问老板：“老板，收钱。”
老板在烙筋饼，扭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夏茂盛说：“给了给了。”就不理这边了。
陈晓冲夏茂盛笑了一下说：“谢谢了啊。”站起来正了一下衣服，对小红说：“走不？”
小红笑着点头说：“走吧。”松开小伟，过去和陈晓挽在一起往店外走。
陈辉站起来，冲陈晓冲出一只手：“哎，哎。”
小伟抬脚踢了他一下说：“你咋这么笨呢，走啦。”
几个人一起出了早餐店往大马路上走，陈辉还是没弄明白，追着追着的去问陈晓：“陈晓，你到底去不去啊？”陈晓白愣了他一眼说：“你咋这么默叽呢？再磨叽我不去了啊。”
陈辉懵灯了，抓了抓脑袋扭头问小伟：“她，她啥前说去的呀？”
小伟看了他一眼说：“早就说了。”
陈辉满脸问号：“啥前说的呀，我咋没听着呢？你听着没老夏？老杨你听着没？”
夏茂盛鄙视的看了陈辉一眼说：“就你这智商还是别想着搞对像了，废了。”
杨铁斌仰头大笑起来，他是结了婚的，农村那边结婚早，不用为追对像发愁。
到了大马路，大家分开，罗庆贺李光钊他们几个顺着马路往文化宫走，回去上课，这边小伟小红陈辉陈晓，夏茂盛杨铁斌去坐公交车，这会儿奉天没有地铁，大部分人都是骑自行车，公交车还不挤。
从工学院这边到故宫七八公里，九站地，坐在公交上摇了半个小时就到了，车停在靠大西门这边，要穿过大西门走过去，顺着奉天路一直走，几百米就是故宫大门了。
这一片是古建筑保护区，一进怀远门，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制古建筑，飞檐画壁青砖红瓦，二三楼的临街阳台上挂着古制的灯笼，商店密集，店招牌也全是木制雕刻的，显得古意盎然。
路两边的店铺全是卖些古玩字画工艺品旗礼袍这些和古代沾边的商品，一群人对这个都没有需求，就一路走马观花的看过来，一临近故宫，就能看见几架木制牌坊横跨马路立在那里，高大的身躯立刻让人感觉到这里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从旅游接待中心停车场这里往里走，到售票处买了票，成人二十，这个价钱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贵了。到九八年门票涨到了成人一百二。
奉天故宫的正面大门是关闭的，小伟买了票，大伙从西掖门进入，开始参观。
一进门就是一块几米高的照壁，上面用五颜六色的琉璃瓦镶着一幅图画，在现代人眼里来看，这画其实真的不上档次，也丑的不要不要的，不过整副图上海浪奔腾巨龙翻涌，还是很有气势的，由其是在皇宫这种地方看。
奉天满清皇宫不算太大，始建于1625年，后金十年，是野猪皮捡漏一样获得了胜利占距奉天城修建的住所，后经几代清皇不断修建才有了现在看到的规模，1926年充公成为博物馆对外开放。
其实满清的建立并且成为中华主宰真的就像一场充满了戏剧性的闹剧，全民族只有三四万人的野蛮种族竟然打得拥兵百万的大明朝落花流水，就像辽洋城，当时是辽东第一城，甚至不比京城故宫小，墙高十几米，两面临山一面临河，竟然就陷落了，也算是历史上的军事奇迹。
纵观整个历史王朝更迭，不过就是一部士绅阶层的循环罢了，士绅兴则国破，士绅死则国兴。所谓儒家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孔家人跪了这个跪那个，为了自家的利益一切皆可跪，什么国家民族气节在他们眼里全不是事儿。
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这些人手里，百姓到处吃树皮挖草根，国难当头的时候这些人一日三易帜，反而不如食不裹腹的老百姓，老百姓起码还能维持基本的气节廉耻。
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哭了一圈，不过凑了二十万两白银，而李自成一进BJ，马上收了六七千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
第80章 中街（给有一套啊+5）
整个奉天故宫分为清晰的东中西三路。中路为皇上居住办公所用，最高建筑为凤凰楼，是持续了几百年的奉天最高建筑，全木结构，是当年皇家宴会的举办场地，不过游人不能上去，也算是个遗憾。
东路是大政殿和十王阁。是举行大典，以及八旗旗主办公的地方。
西路于一七八二年修建，是用来给皇家人看戏，看书，玩乐以及修佛的地方，这里保存着四库全书。
整个宫殿群最北为后花园，又叫后苑，原来什么样子已经不知道了，现在保存下来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很小，横着整个皇宫的一个狭长条，里面有碾房工具房什么的，这里本来有一座皇陵，已经消失了，只保留了一个入口。当年有个传说，皇陵入口有一处机关，只要找到抽动，皇陵就会打开，到了今天，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抽开了，也不过是从皇宫里来到后面的钟楼巷，这个不用机关。
中路又分为中间大两边小的三路，正中是皇上以及几宫娘娘的居所以及办公场所，建在四米高的石台之上，西侧和东侧是皇太后和嫔妃皇子公主们的居所以及净事房，都是不大的小院子，一个套着一个，大部分都不让进去看。
这就是整个内宫了，从祟政殿，也就是皇上和军机大臣们的办公室区域出来，就到了外宫。
祟政殿正对着大清门，是整个皇宫群的正大门，两者之间相隔一百多米，这里有太庙和警卫驻地，然后就是办公区，这里也有戏楼，是皇帝与民同乐的地方，当然，这个民不是指老百姓。
从十王殿这边的大门出来，整个故宫就算看完了，其实在大清门正对过那里还有一片朝房，不过这会儿除了两个警卫室以外都成了商店了，几个人也没什么要买的，直接走人，去中街。
这一圈逛下来两个多小时，照了一个半胶卷，大家也都走累了。
故宫离中街很近，顺正阳街过去，经过现在的刘老根大舞台就到了，这是中街的西口，拐进去就百年老字号，老边饺子，也是这会儿一群人的目的的，陈辉坚决要请客到这吃饺子。
“这饺子也没说的那么好吃啊，还贵，干啥非得上这来啊？”陈晓挽着小红的胳膊发牢骚。
小红扫了陈辉一眼笑着说：“肯定是因为我和小伟呗，你们来过吃过，我和小伟还从来没来过这边呢，陈辉心可细了，肯定是想让俺俩来尝尝，这玩艺儿不是好不好吃的事，这么有名，肯定得来一次看看哪。”
陈晓扭头看了陈辉一眼说：“不信，这家伙就是一副臭显摆的性格，和你俩肯定没啥关系，算了，你们也正好去尝尝吧，还行，馅可多了，煮的蒸的煎的都有，菜也可以，我来过几次。”
小伟问：“奉天吃的这个老边是最有名了呗？”
陈晓点点头说：“在外边名气最大，这边吃的多哟，看你喜欢吃啥呗。马烧麦，李连贵薰肉大饼，回头，杨家吊炉饼，老山记馅饼，朝鲜烤肉冷面，宋家馄饨，其实名气都不比老边小，还有涮羊肉，其实咱东北碳火锅最出名了，京城那边都是这传过去的呢，而且我觉得比饺子好吃。甚至咱家后面那块儿有家专门做鸡架的都比这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晓，陈晓摸了摸脸问：“咋了？”
小红瞪着大眼睛问：“你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吃？你怎么对吃这么了解啊？”
陈晓脸一红，扯了小红一把说：“咋了嘛，好吃的谁不吃，我还没说完呢，五里河那边有家粤东馆子，那汤做的可好喝了，哪天我请你去。还有那里的烧鹅，叉烧也好吃。光说中街这边好吃的也多，一会儿我领你吃一遍去，别的不敢说，吃的你们都不如我知道的多，嘿嘿，我爸没事就领我到处吃。”
小伟小声对陈辉说：“能养起不？你俩要是真在一起了，过两年就是两个大胖子，还是穷胖子。”陈辉看着陈晓的背影说：“我乐意，不就是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从现在开始攒钱，哎，你们弄啥挣钱的事别忘了带我啊，我得挣钱了。”
夏茂盛看着前面说：“就怕是你现在张罗来不急啊，我觉得要是比钱的话，现在十个你也不如人家，所以你就不要梦想着在这方面赢人家了，还是想想别的招吧。老陈，让她天天请你吃才牛逼，懂不？你只要弄到人就行了，其他的都是后话。”
陈辉纠结了一下，说：“这特么花女的钱有点不要脸哪。”
小伟说：“那你可想好，你俩要真在一起，真还得花她钱，就你那花钱劲儿啊，根本供不起。”
杨铁斌在一边接话：“八字都没一撇呢，说这些有用啊？你先把对像处上再扯这些没味的吧，啥都不是想的还挺远的，有用啊？”
陈辉啪的在脑袋上拍了一上，说：“对，老杨说的对，这特么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啊，先把人拿下再说吧，我被小伟给带歪了。你啥意思啊你？”
小伟乐，说：“我这是替你着急呢，啥意思，没我你对个屁像。”
陈辉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是，没有小红在中间这事真不好说，行吧，你爱咋说咋说吧，我当没听着就行了。”
这边街上人流比奉天路那边少了不少，大街上空荡荡的，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几分钟就到了中街这边。
一进中街街口，人群哗一下就铺满了街道，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被扔到这来了的感觉。
中街的历史就比较久远了，这条中国第一条商业步行街，也是中国最长的商业步行街从我大清建国开始就存在了，一直到现在，四百多年了，一直是集市街，也就是专业商业街道。
虽然在近代历史上，由其是小日本统治以后，中街的名气被新崛起的太原街（远东第一街）压了过去，但它仍然是奉天唯二的著名商业一条街。
中街主街是步行商业街，集中了国内大部分有名气的商场金店饭店酒店宾馆在此聚集，同时，在中街边上的胡同里，还有闻名全国的夜市，金银市，铜市，皮市，书市，梨市和鸟市等专业市场，繁荣无二。必竟这是一条近一公里长的四百多年的皇市。
到了现在，这条街已经有一公里半了，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继续延长。
进了街口往里走十来米就能看到老边饺子的大牌子了，几个人直接过去，是真饿了。
第81章 一锅出
老边饺子名气确实大，还不到正午，店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外地游客一般都会到故宫，到了故宫肯定来中街，来了中街怎么有不来吃一下？于是就火爆了。
其实和许多百年品牌一样，现在的牌子也只是一块牌子了，像天京的包子，奉天的饺子，京城的鸭子，南京的鸭子，豫南的汤包，还有很多，这些，其实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建国后的公私合营基本上把这些东西都搞垮了，再经过那十来年，改革以后恢复过来的也不过就是一块牌子而已。
不过对于90年代初的人来说，还是好吃。
“好吃，挺好吃啊，你咋说不好？”小红一边吃一边问陈晓。
几个人水饺蒸饺煎饺锅贴的要了好几种，要了几个小菜，喝着甩秀汤（鸡蛋汤），吃的满嘴流油。
陈晓说：“饺子是好吃啊，我没说饺子不好吃，但是能做好饺子的地方也不只是这个，大清花，洪记，都可以啊，像洪记我觉得就弄的比这好，大清花的菜好，只是没这名气大而已。”
一说东北菜人们就马上会反应什么小葱沾酱酸菜血肠酱大骨，其实这真不是，这些只是东北家常菜而已，然后你拿着各地的名吃和东北的家常菜来比，这也不公平啊。
东北吃的东西贵贱两极分化相当严重，东北菜最出名的大家其实也都知道，满汉全席啊，高大上了吧？全鹿宴，听过没？全牛宴，全羊呢？全鱼宴听过没？太贵了，所以能见着的全是家常菜了。
我大清的宫廷菜其实也不过就是变种了的东北菜而已。一群东北大山里的野人，你给他弄一盘菜全是花椒或者辣椒你试试，弄死你。
“吃完饭去哪？”陈晓擦着嘴问，这丫头难怪长的小，吃的太少了。
小红还在吃，说：“不说逛街吗？你想去哪？”
夏茂盛在啃骨头，满手油，说：“这边还有个大帅府不去看看哪？”
小红问：“张六子府？还是他爹的？”
夏茂盛把啃完的骨头恋恋不舍的放到桌子上说：“他爹的，不过他也在那住过，就一栋楼了，后面是体育场。”
小红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北大营，当初小日本就是突然占了北大营然后开始打仗的吧？”
陈晓说：“那个在柳条湖那边，不过你去了也看不着，那边现在还是军营，进不去。”
小红扭头问小伟：“那这边还有啥？”
小伟往窗外看了看说：“还有电影院。”大伙哈哈笑起来，小红伸腿踢了小伟一脚。
夏茂盛动作一停，想了一下说：“哎，真的呀，咱们看场电影也中啊，好些年没看过电影了呢。”
陈辉说：“看电影有啥劲儿，还不如唱歌呢。我对你爱爱爱爱不完~~，我总是年年月月。”夏茂盛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打断了他自我陶醉的歌声小声说：“你是不是傻？是不傻？”说着拿眼睛瞟了陈晓一下。
陈辉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说：“对，对呀，看电影吧，好长时间没看了，还真想看呢。”大伙又笑起来，哈哈哈哈，陈晓脸通红的剜了陈辉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等几个人都吃好喝足，陈辉去结了账，一群人出了饭店，站在中街街头。步行街最大的好处就是没车，宽宽的街道随便你怎么走，这也是为啥步行街能很快流行开来被人们欢迎的主要原因。
“哎，你们看那个，那个，好看不？”陈晓指着远处不远一家商场的橱窗叫了一声，拉着小红跑了过去，一堆大老爷们只能跟上。
“是挺好看，挺配你的。”小红站在橱窗前看了半天，扭脸看着陈晓说。
陈晓两只脚在原地小跑，推着小红说：“进去进去，进去看看。”
于是什么活动也没有了，逛街。逛街对于女人来说，和年代金钱时间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有街就能逛个天荒地老，哪怕最后连根针也没买，就是看不明白她们满足在哪里。
下午四点过，小红和陈晓挽着手走出商场大门，小红手里还拿着一串关东煮。小伟背着摄影包一脸麻木的跟在后面，陈辉和夏茂盛也明显没了精神头，杨铁斌根本就没进去，就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发呆了。
陈晓左右看了看，对小红说：“不逛了，吃饭吧，吃完饭回去，脚走累了。”
小红看了一眼陈晓的脚点了点头说：“行，我都走饿了，吃啥？这片还有好吃的没？俺家请客。”
陈晓说：“那你平时在学校咋过呀？我看你一会儿就饿一会儿就饿，在学校吃啥呀？”
小红脸微微一红，说：“这不是出来玩嘛，走太多路了，在学校我也没这样啊，你啥意思啊？”
陈晓捂着嘴乐，说：“我看你像总也吃不饱似的，你一天吃的东西都够我吃好几天了。”
小红咬了一口鱼丸说：“有好吃的就吃呗，反正肚子能装下。我在学校就在食堂买几个包子，饿了就吃一个。确实哦，我好像特别愿意饿，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啊？”
小伟说：“你是不是没累着闲的？哪有人没事说自己有病的？饿了就吃呗。”
小红吐了吐舌头，问：“吃啥？不想吃饺子了，吃点别的。陈晓你说。”
陈晓想了想说：“要不回咱家那片吃吧？去吃那家粤东馆子，我请。”
小红把吃完的签子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摸了摸肚子说：“饿了呢，不跑那老远了，这边难得来一回，就在这边吃吧，你好好想想这边有啥好吃的。”
陈晓来回瞅着皱着眉头想，杨铁斌走过来接话：“吃啥不行啊，随便找个馆子，大锅炖菜就完了呗，豆角炖大骨，炖鱼，啥不行。”
陈晓眼睛一亮，看了杨铁斌一眼，对小红说：“哎，别说，我知道有一家一锅出，挺好吃的，地道的农家味，没有桌子，就是一个土灶，上面一个大铁锅，大伙就围着土灶坐着直接在锅里吃，去不？”
第82章 是不是难受
小红点头说：“行，那个抗吃，吃的饱些，还热乎，走吧，远不？”
陈晓领着几个人往东头走，说：“这边，得走一会儿，在中街那头那个口那，大东市场外头。”
几个人就一路走了过去，从中街东口出来右拐，路两面都是圆顶棚子，巨大的棚子一个连着一个，下面就是大东市场了，里面整个是通的。
拐过来又走了几十米，陈晓指着前面说：“就那家，土灶一锅出。”
大伙看着来往的车辆穿过马路，进了饭店，屋里果然没有桌子，全是一个一个垒好的土灶，这会儿已经有两伙人在吃了，屋里充满了炖菜的香味和白酒味。
点了个豆角骨头锅，老板给拿来热水，几个人就坐下来喝着热水歇腿，等着开饭。小伟对老板说：“老板，放个茄子在里面呗，再放两个青椒，鲜棱。”
老板就笑，说：“行是行，也不啥值钱玩艺儿，那能好吃啊？那不成了乱炖了。”
小伟说：“乱炖就炖呗，好吃就行，你给放下吧。”
老板点头说：“行，我给你放上，不好吃不关我事啊。”
小伟说：“行，不关你事，你放吧。”老板就去后边厨房忙活去了，这个店就老板一个人，前面后面就他自己忙活，没请人。
很快老板就准备好了料，端着大铁锅出来，走到小伟他们边上说：“帮个忙，把那个锅拿下来一下。”小伟站起来伸手把土灶上的铁锅端下来，老板把手里装满东西的锅坐上去，拍了拍手，接过小伟手里的锅说：“点火炖吧，别揭盖啊，跑气就不好吃了。等一会我贴饽饽再揭。”
夏茂盛弯下腰拿打火机把火点着，虽然说是土灶，但不是真烧柴，用的还是煤气。
老板低头看了看火，调了一下大小，说：“就这么炖着，一会就好了，快。我去弄面去，锅盖别揭啊，热水喝完了自己去倒，在那边暖壶里有。”
边上那桌喊算账，老板拎着铁锅走了过去：“85，有零的没？我没钱找，今天还没开张呢。”那桌上几个人凑了凑，83，老板接过钱也没说啥揣进兜里说：“吃好没？再来啊。”那桌几个人答应了一声走了，老板把手里的空锅放到地上，把吃完这桌的锅端下来，再把空锅放上，端着剩锅进厨房去了。
小红小声说：“85？咋这贵呢？”
夏茂盛指了指那边土灶边上摆的一溜啤酒瓶子说：“喝那些啤酒呢，二块钱一瓶呢。”
陈晓说：“这边三块，中街这一圈啤酒都是三块钱一瓶，太原街那边也是三块，估计你们在那边也没去过馆子。”
小伟说：“去过呀，二块钱。”
陈晓摇摇头说：“不知道了，反正我去过的几家都是三块钱。”
陈辉说：“管他多少钱，咱又不喝，老夏喝不？小伟你喝不？老杨呢？都不喝啊？那算了，我也不喝了。”
陈晓瞪着他问：“你不说管他多少钱的，你不喝吗？”
陈辉愣了一下，说：“我是这么说的吗？哦哦，那不喝，不喝，嘴累瓢了没说清楚呗，叫啥真啊。”
说话的功夫灶上开锅了，热气腾腾的，小红凑过去闻了一鼻子说：“真香，家里咋炖不出这味呢？”
夏茂盛说：“能。等小伟学会了就能了，调料配料的事，厨师做菜和家里不太一样。家里一般调料少了，油也小。”
炖了十来分钟，老板端着个盆出来走过来，说：“让一下来，我给你们贴饽饽。”小伟和夏茂盛站起来，老板把手里的盆放在灶边上，揭开锅盖，一股白烟夹着浓香冲天而起，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老板把锅盖放到一边，一边伸手团面一边笑着说：“香吧？咱家这东西包你吃了还想再来，实惠，全是真东西，猪都是自家养的。”
杨铁斌说：“吹吧，你这一天得卖多少骨头啊？得杀几口猪？你开猪场的啊？”
老板把团好的苞米面和白面的混合团子贴到铁锅延上压实，说：“你还别说，我家还真是开猪场的，就在老龙口后头，我那猪喂酒糟长大的，都比你能喝，信不？”
大伙一起笑起来，这老板说话挺有意思的。
老板做习惯了，三下五下就把饽饽贴好了，重新盖上盖子调了调火说：“看着表啊，五分钟就能吃了。喝点啥酒不？我去拿。”
杨铁斌摸了摸鼻子说：“算了，不敢在你家喝酒，你家那猪都比俺们能喝，丢那脸嘎哈？”哈哈哈，大伙又笑起来。
老板说：“不信你一会吃几口就知道了，这喂酒糟的猪啊，肉味和一般喂饲料的还真不一样，这一片市场上饭店啥的得有一半用的俺家猪，那回头客就比别人一般家高。”
夏茂盛说：“老板你养猪那么挣钱还出来受这累嘎哈呀？”
老板搓了搓手说：“刚开始吧，用猪的少，猪养的也少，就弄了这么个店，后来干习惯了，反正就我一人盯着，猪场给我儿子打理呢，他们小俩口就干那个，我老伴去给做外饭帮个忙。”
小伟问：“你哪来那老些酒糟喂啊？你还有酒厂啊？”
陈辉指着东边说：“那边就是老龙口厂子，那一年酒糟可不少，估计是有点关系给包下来了呗。”
老板点头说：“对，我就酒厂的，酒糟我包了十年呢，也不用给钱，供他们猪就行，到时候就给食堂送过去，都老熟人，也没啥讲究。”
小红看着手表说：“这都七分钟了，能吃了吧？”
老板点头说：“能吃能吃，吃吧。”伸手揭开锅盖，又是一股白烟冲上天棚，这会儿味道和刚才又不一样，确实有一点点酒香在里面，混着饽饽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小伟伸手进去揭了一个饽饽吹了吹递给小红，自己又拿了一个，用胳膊肘拐了陈辉一下说：“来来，动手，吃啊。”
陈辉马上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烫，伸手也揭了一个，在两个手之间倒了几下吹了吹递给陈晓说：“来，吃吧。”陈晓撇了撇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大伙稀里糊噜的开吃，老板就到一边坐着去了，点了根烟在那发呆。
老板还真没说假话，这肉味确实好，和一般猪有明显的口感差距，一边吃着小伟一边说：“确实好吃，要不咱买点这猪肉回去得了。”
小红百忙之中抬头问：“放哪呀？这还没冷呢，几天就坏了。”
小伟咬了一口饽饽，想了一下说：“要不买个冰箱吧？”
小红抬脚在小伟腿上使劲踢了一下说：“你现在两天不花钱是不是难受？是不？”
第83章 咱爸妈（给有一套啊+6）
生骨用清水浸泡去掉血水，再用开水焯一下，用少许酱油白糖料酒腌制入味，然后炒一下，加水大火煮，待汤滚开把火关小，撇去浮沫，盖上盖子，什么也不加，就这么炖着，一直煮到汤成混白色，加入大料花椒姜片葱段蒜片，加点盐，然后下菜，豆角啊土豆啊或者萝卜，藕都可以，继续盖盖炖，火不能大了，会扑锅。
等到菜炖倒了，肉也就熟透了，把大料花椒姜片捞出来，这几样东西不能吃，影响口感，最好是放的时候用纱布包上，直接捞出来就行，放在一边还能再用一次。
然后调味，可以放点干辣椒，不能一开始就放，那样辣味太浓喧宾夺主了。
加盐，加少许糖，加味精，调到自己合适的口味，然后加蒜末，葱末，收汤，等汤汁浓稠了加香菜段，就可以吃了，是冷天进补的好东西，喝一口浓汤来一口肉，那滋味美妙极了。
有很多人不喜欢吃香菜或者大蒜，这个实说话应该改一改，香菜和大蒜都是好东西，多吃身体好，感冒绕着跑啊。
吃着现烙的饽饽，大块肉大口菜，配上蒜头，一群人包括陈晓在内都吃的满头汗水，从里到外的热了起来，夏茂盛和小伟外衣都脱了。
就这锅里贴的几个饽饽肯定是不够的，又一人来了一大碗米饭，东北吃饭的碗是二碗，一碗饭能顶南方地区好几碗。把浓稠的肉汤舀到饭里一拌，稀里糊噜的刨进肚里，全身上下都觉得爽利起来。
饭没吃完，老板又给送来茶水，泡的很浓的茶，就是茶叶放的多，这其实不是给人喝的，东北人冷天不论男女都喜欢吃生蒜，这是古老相传的防病手段，吃完饭嚼茶叶可以去除嘴里的蒜味。虽然在现在来看，感冒已经不算什么病，但在过去，感冒是要死人的，而吃生蒜能大大降低感冒的机率，非常有效。
放下饭碗，满足的摸摸肚子，喝口茶嚼着茶叶，美好的一顿晚饭就吃完了。
“真的好吃，老板，你家这菜弄的，这个。”夏茂盛冲老板比了比大拇指，一桌人都跟着点头，确实香浓，好吃。
老板抽着烟一脸淡然的说：“咋样？没哄你们吧？俺家这猪就是好吃，可惜酒糟有数，想多养点不能够啊。”
小伟接过小红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问：“老板，你家这猪零卖不？”
老板看了小伟一眼问：“咋？想买啊？”
小伟点点头，老板摇了摇头说：“买不到哦，你要真想要得提前定，我这猪有点不够分，这市场里都没有，骨头我自己用，下货和肉都让这一片饭店抢着分了。我一天两三口猪，这还有买不到的店呢。”
杨铁斌问：“你不会多杀几头啊？”
老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买卖咋能那么弄呢，所有猪一天杀完哪？以后日子不过了啊？这东西啊，得细水长流，说实话价还能高点，猪也得一茬一茬长啊，你这一下弄断捻了，以后还干不？”
小伟和夏茂盛都点头，老板这话说的在理，是真经，可惜太多人被眼前的利益弄昏了头了。
夏茂盛结了账，50块钱，大伙和老板告别，走出饭店。
小红出来前还扭头看着饭店的招牌感慨：“真好吃，就是离太远了啊。”吧嗒了几下嘴巴，惹得陈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瞬间面若桃花，陈辉都看傻了，差点被马路牙子拌个前爬，被夏茂盛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才幸免于难，大伙哄笑起来，把陈晓整得满脸通红。
天色将晚，事实上已经晚了，整个城市被灰色的阴影笼罩起来，马路边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风也大了，被太阳压迫了一整天的寒气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开始耀武扬威。十月下霜，十月底就开始下雪了，这会昼夜温差非常大，正午和午夜能相差近十五度，早上如果起的早些，路边积水的地方已经有冰了。
路上行人很少，整个市场都在忙着收摊，只有中街里的商铺还在热闹着。
周边的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味，正是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里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晚餐时间，这会儿电视已经在城市里普及了，千家万户都有音乐声传出来，所有声音集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温馨的喧嚣。这就是生活。
小红一手挽着小伟，一手挽着陈晓，看着远处楼房上的灯光说：“这里比俺家那热闹，但闹的让人不烦，农村太安静了。”
小伟说：“那咱就努力，加把劲，将来把爸妈他们接出来享福。”
小红带着笑意斜着眼睛看着小伟问：“你爸妈还是我爸妈？”
小伟说：“咱爸妈。”
奉天人说话习惯用“咱”，咱爸，咱妈，咱家，咱那块儿，咱孩子，不管关系熟不熟，话里都透着一股亲切劲，90年代流行一首歌曲：“奉天人说话有特点啊，只有媳妇儿不带咱哪。”只有说到媳妇是“我媳妇儿，”肯定，清晰，产权明了。
其实东北人在那个时代来说就是一群傻子，热心，爱管闲事儿，能侃，容易相信人，讲面子，讲信用，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就是脾气暴，话没到手先到了，喜欢动手，这是地域文化形成的习惯。
然后因为这种性格特点就被放大了，弄成东北人都是黑社会了，其实老BJ还不就是东北习俗，不过就是一群东北人跑到京城混了几百年罢了。这也是为啥东北话和普通话百分之九十相近的原因。
陈晓在一边松开和小红挽着手向边上退了两步说：“我的天哪，你俩可别在那麻人了行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回家。打车，我出钱，再一会儿更冷了，这个点公交也挤，再说太慢了。”
没等大伙反应，陈辉就跳到马路中间去拦车去了，小红叹了口气说：“他俩太配套了，将来一对败家，日子怎么过啊？”
陈晓白了小红一眼说：“咱挣的多，咋的不服啊？”
小红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大伙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陈晓才时白过劲儿来，恨恨的冲陈辉喊：“打个车也这么慢，你怎么那么笨。”
陈辉站在马路中间抓了抓脑袋，咋了呀？骂我嘎哈呀，又不敢还嘴。
第84章 住宿（给有一套啊+7）
在一片欢乐声中，几个人打车回到南湖。
进了屋也不用别人说，小伟熟练的卸下照完的胶卷扔给陈辉，然后又上了一个新卷，说：“下次我就能用暗袋上卷了，如果今天照这两卷还行的话，那本天才就可以正式练习摄影了。”
陈辉把两个胶卷和前一天照的那卷放在一起，收在一个手拎的暗袋里防止曝光，说：“要是就照出人来纪念的话应该没啥大问题，顶多也就是有的亮点，有的暗点，慢慢来就好了。你明天真要去住宿舍啊？去那边嘎哈呀，那么老远，咱俩在家不好啊？”
小伟说：“小红那边要一个月呢，我在家也没啥意思啊，反正我得在那边实习，干脆就在那边住了，被啥都有。你啥意思？你还能想我呀？”
陈辉点了点头，还弄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大伙笑起来，小伟也笑，说：“你说你，多大人了都，小晓不是在嘛，你不会找小晓玩啊？没事干去陪着小晓守柜台去，成天摽着我嘎哈呀？”
陈辉看向陈晓，陈晓小脸红扑扑的，没说话，假装没听见小伟说的啥，陈辉问：“小晓，行不？”
陈晓脸更红了，恨恨的说：“不行。爱哪玩哪玩去。”
小红叹了口气对陈辉说：“陈辉啊，你怎么这么笨蛋呢？你真没处过对像啊？”
陈晓说：“他将来肯定是笨死的，别搭理他。”
陈辉呆愣愣的说：“没处过啊，咋了？原来俺家我爸说我小了不兴处，完了就上班，完了考电大，认识小伟之前因为电大最后一年了，俺家老头这边刚给我放松不到半年，我上哪处去啊？俺们单位上一线也没有女的呀。”
其实90年代初期那会儿，大部分城里人就活动在自己厂和家之间，交际面其实很窄的，处对像结婚这事主要还是靠介绍，只不过和以前包办不一样的是处一段不行能黄。真正自己认识交往结婚的真的很少，那会儿大部分人还很保守，根本不敢也不好意思和异性搭讪。那会儿东北的社会风气对男女之事相当排斥，搞破鞋那就是万恶不赦，让人戳脊梁骨的。
夏茂盛伸一只手臂搭在陈辉肩膀上问：“老陈，想处对像不？”
陈辉点了点头，眼角偷偷看着陈晓。
夏茂盛又问：“想和陈晓处对像不？”
陈辉又点点头，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看着陈晓，脸刷一下红了，低下脑袋。
夏茂盛笑着说：“唉，你啊，要不是有俺们哪，你这辈子处个对像真的挺难的。你看不出来陈晓都答应了啊？也就是陈晓这丫头好，换一个早不搭理你了，你真是笨死了。”
陈辉唰的抬起头：“啊？”然后看向陈晓，陈晓红着脸低下头不看他，嘴里和小红嘟囔：“处个屁，笨成这样要来嘎哈？没事赌气气自己玩啊？”
小红咯咯笑起来，说：“小辉人挺好的，哪笨哪？人家那是纯，他也没处过对像。你还希望找一个像老夏这样的老手啊？”
夏茂盛愣了一下喊：“俺咋了？俺咋成了老手了？俺不忠厚啊？俺多老实啊，俺也是第一次处对像好不？”
陈辉又进入那种全世界都静止的状态了，满眼都是小星星的看着陈晓问：“小晓，那我能去找你玩不？我陪你看摊，行不？”
陈晓头也不抬的说：“腿长你自个儿身上，你爱往哪走我能管了啊。”
陈辉这下听懂了，唰的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小伟扯住他问：“你嘎哈呀？去哪儿啊？”
陈辉说：“回家和我爸我妈说一声去，我要处对像了。”
所有人都一捂脸，这孩子，没救了。
陈晓瞪着陈辉说：“你有病啊，坐那。”陈辉哦了一声坐下来，看着陈晓。
陈晓拿胳膊垫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说：“完了，弄这么个傻子，这将来得啥样啊。”
小伟拍拍陈辉说：“明天我就过那边住了，你没事就去陪小晓，省得她晚上摸黑一个人往回走，我自行车你骑去吧。”把自行车钥匙扔给陈辉。
陈辉接过钥匙说：“不用吧？我有摩托车。”
夏茂盛说：“你是不是傻？是不傻？不冷啊？再说了，这么近一点，骑摩托嘎哈？要我说自行车都不骑，走着多好还热乎。”手在下边使劲掐了陈辉一把，陈辉脸色一变，忍住了，也明白过来了，他又不是真笨，只是没经历过这事，有点懵。
坐了一会儿，喝了点热水，夏茂盛和杨铁斌就回文化宫那边去了，陈晓也起来回家，陈辉这回反应不慢，陪着一起下楼，人去屋空，小红和小伟把大伙用的杯收拾了一下刷出来，一边笑着说着话，小伟又把整个屋地拖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小伟和小红关好门窗，一起到楼下吃了早餐，小伟把小红和录音机送到学校，然后坐公交来到文化宫，要在这边住一个月呢，车骑过来不方便。
文化宫这边所有学员都已经开始实习了，可以到学校联系的地方实习，也可以自己找地方，不过住还是都在这边，还不允许出去，万一有点啥事说不清。
小伟夏茂盛李光钊这些处的比较好的都留在了文化宫，齐光军和他们几个处的好的去了金三角，几个年纪大的都干了不少年了，被安排到了勺圆，去那都可以直接上灶了，也有直接留下的可能。
鹿鸣春没有人去成，那边对这方面要求比较高，必竟牌子太大了，不过承诺结业的时候可以来挑几个人。
这下白天学校和宿舍这边其实就空了，小伟和夏茂盛几个人都在地下跟着忙活，夏茂盛直接上灶，其实杨铁斌和李光钊也可以，不过他俩懒，宁可跟着切菜，当玩了。
小伟就一头扎进了土豆的海洋，拼了。
和金姐李娜她们说着话，手里不停的切着土豆，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晚上，小伟和夏茂盛他们几个吃过员工餐一起帮着李娜收拾妥当才上到楼上宿舍。
第86章 小白人（给有一套啊+9）
赵总在宿舍里看了一圈说：“行，管的挺好，小李娜都和我说了，你干的对，不听话就得削。看这多好，干净的，住着也舒服。这咋还有个姑娘呢？你也是来学习的啊？”赵总突然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孔老六媳妇儿，愣了一下问她。
孔老六媳女儿没吱声，孔老六站起来说：“我媳妇儿，跟我一起来的，我是来考证的。”
赵总问：“哪的呀？”
孔老六说：“我杯溪怀银的。”
赵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拿被把脸蒙起来的孔老六媳妇儿，说：“在这住可以，住都住了，可别整别的事啊，老实儿住着，你这大半夜咕叽咕叽的再干点啥，我跟你说，这一屋大老爷们，真叫起兴了把你媳妇儿咋地了你可别找我，我不管。”
孔老六挠了挠头说：“没事儿，不能。”
这边几个人已经把李校长抬了起来往门口扶，赵总看了看孔老六，又看了看他媳妇儿，抬腿往外走，说：“胆儿真大，敢把媳妇儿弄这来住来，自己招愣吧，有事别找我啊。”
一群人把软成一堆的李校长给弄到了停在楼下的车上，赵总上了车，摇下车窗跟小伟说：“我记着你不是不住这吗？”
小伟说：“这不实习了嘛，我媳妇儿也住校了，反正就我自己，就住过来了，就几天。”
赵总说：“没事，住就住，我跟你说，把屋管好啊，那个啥的，带媳妇儿来那个，看住啊，别整出啥别的事来。”
小伟点点头，赵总说：“行了，上去睡觉去吧。”摇上车窗，车慢慢开走，小伟几个人进楼，一直默不作声的杨铁斌突然说：“这老头挺狠哪，啥话都能直接说，我觉得孔老六是没法接话，故意装没听清呢。”
几个人笑起来，夏茂盛说：“反正，我干不出来这事，挺邪兴的。”
李光钊说：“后半夜好几回了，我都听见几回了。”
夏茂盛扭头看着他说：“真的呀？我咋没听着过呢？”
李光钊说：“你那家伙睡的像头猪似的，别说这点动静，打雷你都不带醒的，能听着啥？”
杨铁斌笑着说：“我也没听着过，没在意啊。老李，听着动静没啥想法啊？”
李光钊说：“我又不是没对像，想啥？到是挨着孔老六那几个可遭了罪了，全是十六七没对像的，也不知道咋熬的。”
和门房大爷打了声招呼，几个人上楼回到宿舍。
这会儿宿舍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在这个年代，夜生活还不流行，东北做为全国重工业的核心，信息以及商业的滞后是非常明显的，就算奉天这个在这个时候国内排前三的地区，普通人也还没有夜夜笙歌的觉悟，所以晚上九十点钟，大街上就已经空了，居民区里更是难得还见着几家灯光。
除了还有两个穿着裤衩站在地上晾臭袜子的，所有人都已经钻进了被窝，包括出来考证还带着小媳妇的孔老六，这会儿也钻在背窝里，趴在枕头上和对铺的吹着牛逼，他小媳妇一脸幸福的样子依偎在他身边，看那样子半边身体都快挤到孔老六身体里面去了。
孔老六呲着金牙，手里拿着根烟，烟灰缸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正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左腿在被窝里在他小媳妇的屁股上磨蹭着。
小伟拿了夏茂盛的盆出去洗漱，夏茂盛就拿了李光钊的盆，李光钊看了看杨铁斌，然后直接脱鞋上炕，直接脱衣服躺下了，杨铁斌哈哈笑着拿了盆子走出宿舍。
等三个洗完，哆哆嗦嗦的回到宿舍钻进被窝，李光钊得意的趴在枕头上感叹：“哎呀，被窝里真暖和啊，我这裤衩都要穿不住了。”
夏茂盛跳上铺快速钻进被窝说：“你那是看着老六媳妇儿上火了，老六你小心点这家伙，要弊出问题了，你晚上小点动静啊，别把他刺激着了，他要疯起来俺们可拦不住。”
孔老六伸手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哈哈大笑，他媳妇看着这边说：“他有那胆吗？过来来，我搂你睡。”一宿舍的人都笑起来，跟着起哄：“过去老李，这特么太不给面子了也。过去啊。”
上面也不知道谁，说：“你们这些家伙，看人家搂媳妇儿就眼睛冒火，有能耐自己也领一个嘛。睡觉也不老实儿的，有这精神头给大伙唱个歌听。”
孔老六说：“我媳女儿唱歌好听，媳妇儿，来，唱一个让他们听听。”
他小媳妇儿就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唱了起来：“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
别说，唱的还挺有味道，也把房间内逐渐直奔幼儿园而去的大车给拉了回来。
一曲终了，大家鼓掌，上面那哥们说：“下一个谁？”这回小伟听出来了，正是王志龙大人。
没人响应，王志龙说：“杨长久，你来一个呗，你不是挺能唱的吗？”
杨长久在另一边的墙角说：“我不太会唱。”
王志龙说：“就你那天唱那个就挺，挺好听，唱吧，来。”
杨长久说：“那你们别笑哄我噢。嗯，咳，嗯。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米我吃糠啊……”
他嗓子有点细，到是正好把这首歌整的悲戚戚的，一首唱完，半晌屋里也没个声音，王志龙叹了口气，在上面悠悠的说：“好，好好个事，让你整的，整的一股凄凉啊，感觉这屋里都，都冷了一点。”
夏茂盛突然说：“知道为啥刚才俺们三个是跑回来的不？”
也不等谁回答，他接着说：“刚才俺们在厕所洗呢，就看见厕所窗台儿上坐着个小白人儿，还朝俺们笑呢，俺们三声都没敢吱就假装没看着跑回来了，一会儿你们谁去上厕所小心点。”
杨铁斌说：“你也看着啦？我还以为你们没看见呢，都没敢说。”
小伟说：“我以为花眼了，真有啊？是不是没穿衣服，就坐那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正说着房门啪达响了一声，孔老六的小媳妇儿“啊”的一声尖叫，这下屋里所有人都吓住了，连编瞎话这仨都情不自禁的看着门那边。
第87章
齐光军就挨着门，紧张的看着晃动的门扇说：“孔老六，你妈是不是你最后进来的，门没插上。”
孔老六说：“你傻啊？是老夏他们三个最后进来的。”
齐光军想了想，说：“对哦，夏茂盛，你们仨最后进来的，赶紧下来把门插上。”
夏茂盛趴在枕头上笑，说：“你坐起来就够着了，插一下呗，我还得跑那远。”
齐光军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说：“谁最后进来的谁插，赶紧的。”说着门扇又一动，吓得他一哆嗦。
孔老六的小媳妇儿突然在那边哈哈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夏茂盛扬起头看过去问：“咋了这是？疯啦？”
小媳妇趴在枕头上笑着擦了擦眼泪说：“老六胆小，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铁斌在一边：“我操，这么直接。”
满屋人静了一秒，哄笑起来。
小伟从被窝里爬出来，跳下床铺，过去把房门插紧，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说：“进来了进来了，就在教室头一排那块儿呢，你们谁去看看，是我看错了不？”
王志龙在上面说：“你就接，接着吓唬吧，他媳妇赖上你才好，才好呢。”
孔老六骂：“滚犊子。”
又是满屋大笑，孔老六无奈的说：“媳妇儿，咱家里的事，能不能不这么大声宣传哪，你怕他们不知道你在嘎哈呀？”
杨长久在墙角说：“笑个基吧一个一个的，特么我现在要撒尿去咋整？”
他边上马小军也说：“我也想去，本来没有呢，越不能去就想去了。”他是杨长久的表弟，小孩今年才十六岁。
杨长久坐起来说：“走吧，哥陪你去，别怕，他们胡编呢。谁也别瞎说了啊，我弟弟胆小。”
夏茂盛说：“嗯，不说了，我没看着啥小白人，真没看着。”
杨铁斌说：“我也没看着。”
杨长久说：“我操你个哥的，我真服了。小军你去尿他床上去。就他们四个在那瞎扒，你就去他们那尿。”
李光钊说：“关我啥事啊？我又没出去又没说啥的，我说啥小白人儿了啊？”大伙又笑起来，不过没有一个人这时候敢出去上厕所。外面教室有一百五十个平方，本来就大，外面走廊里又窄又黑，顶又高，厕所里更是阴暗，说话都带回声的，这会儿风吹着窗缝呜呜直叫，简直是自带恐怖片效果。
杨长久起来披上衣服坐在铺边，对马小军说：“走啊，别弊坏了。”马小军摇头。
杨长久跑到小伟他们这边，拿了夏茂盛一根烟点着说：“起来，你们仨太坏了，起来陪我弟上厕所，信不信我去端盆水倒你们被窝里？”
夏茂盛突然用手支起上半身，指着门对杨长久说：“你看他笑呢。”
杨长久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说：“我操，你妈吓我一哆嗦，你要死啊。”夏茂盛嘻嘻笑着趴下说：“俺还以为你胆够大不怕呢。”
然后就听见外边教室里“啪达，啪达”一阵声音由远及近，向宿舍门靠过来，杨长久翻身就钻进李光钊被窝里，把头埋在枕头上向门口看，所有人没有一个出声的，都静静的等待着。
楼下看门老头的脸出现在门玻璃上，老头隔着玻璃往屋里看了几眼，说：“睡觉关灯，啥前了吵儿八火的，在楼下就听你们噢一声噢一声，都老实儿的。”
说完老头就转身要走，杨长久飞快的从李光钊被窝里跳出来跑过去打开门说：“大爷，大爷，你先别走。”老头回头看着他问：“嘎哈？”
杨长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啥，我弟弟要上厕所，他胆小，大爷你在这等会儿呗？一分钟，行不？小军，快点。”
结果稀里轰隆十来个人跳下床冲向门口，全是上厕所的，连孔老六和他小媳妇儿也跑出来了。
老头摇了摇头，说：“你说你们一群大小伙子，胆像耗子似的，这么些人怕啥呀？这楼里死人还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呢，我一个人在楼下都不怕，你们怕啥？”
夏茂盛下床给老头点了根烟，问：“大爷，这楼里还死过人哪？”
老头抽了一口说：“那时候乱哪，哪没死过人？医院死人最多，你不去啊？一个一个长这么高没点屁用。以前我没来前的就是听说，我见着的就一次，就那块儿，厕所过去点那个小门外头，现在那门封上了，那地方有个女的死那了，扒溜光，那会儿冬天，发现的时候也不知道死啥前了，整个人都青了，还是我带人给弄下去的。有啥可怕的？”
说完话老头叼着烟背着手走了，下楼去了。
杨铁斌吸了一口凉气，在被窝里小声对小伟说：“我操，这下好了，我他吗以后不敢去厕所了。”
王志龙在上铺说：“这老头啊，这，这哪是来给咱，们壮胆的，这就是来，来加油的。明天买，买个盆，吧，就在屋里，屋里上了。”
安赛军说：“还有女的呢。咋整？”
王志龙说：“好，好整，买，买两，啊盆。”
安赛军从床上爬起来下地，披上衣服穿上鞋往外边走，说：“你们几个纯扯蛋，要真赶上胆小的吓个好歹看你们咋整。还有去的没？和我一起去，你们走我前面。”
吓人这事吧，越是人多，最后面一个越会怕，那种恐惧是成倍成倍往上翻的，垫后真的需要勇气。
又有几个人起来，和安赛军一起去厕所，他年纪大些，胆子也就大了。
过了几分钟，稀里轰隆一片脚步声，上完厕所的人像百米冲刺一样跑了回来，生怕落在别人后面，孔老六的小媳妇儿光着腿穿着个小裤衩就披着件上衣跑的飞快。
安赛军最后进来，插上房门说：“我关灯了啊。”
屋里一片尖叫和喊声，最后灯也没关，就这么亮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伙才一个一个睡了过去。
第88章 上灶（给顽石3333+1）
鼓风机呜呜的叫着，炉火轰轰的响，厨房里人声吵杂，菜板被剁的梆梆直响。
这会儿是上午九点，刚吃了员工餐，厨房里配菜正在准备中午上客用的东西，这边厨师班的实习生们正在进行进班以后的第一次上灶演练。
金姐领着配菜和杂工们在墩子前面紧锣密鼓的忙叨，一边还在拿眼睛看着小伟他们这边。
小伟他们几个这会儿都穿上了标准的两兜厨师服，只是没戴帽子，中国的传统厨师帽其实就是人民帽，原来解放军老军服那种，只不过是白色的。后来遍地都是的高高的奶油帽是老外厨师戴的，结果外国的就是好的，国内厨师就都戴上高帽了。
今天是动手课，一个烧芸豆，一个熘肉段，从取材加工开始到成菜都由每个人新自完成，反正也只有这么五六个人，也不用了多少时间，不耽误饭店中午迎客。
厨房里头一次八个灶头全部开火，一溜的小油锅坐在炉火上，静静的冒着看不见的油烟，被排风机排到文化宫楼上。
烧芸豆，也就是东北豆角，取圆身豆角，掐头去尾后过油，再入锅烹炒。
扁豆角是沙的，也就是熟了以后发糯，适合炖，而圆身豆角性脆，更适合炒。
豆角这会儿已全部掐好洗净控了水，肉段也切好，用酱油糖胡椒面料洒腌制过了，就摆在各人的面前。把手背伸到油面上感觉了一下，其实小伟只是在学别人的动作，他啥也感觉不出来。
站在他边上的夏茂盛扑哧一声，乐的差点把手里的漏勺扔了，连咳了好几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稳当下来，对小伟说：“你得去感觉，热气是向上的，你手要尽量贴进油面，感觉烤手油温就差不多了，或者你换个方式，掐一点菜扔进去，如果菜沉底就是油温不够，如果翻花沉不下去就是可以了，你试试。”
小伟想了想，还是掐了一小块芸豆扔进油里，沉底了，在锅底冒着泡泡。夏茂盛把漏勺伸过来把那小块芸豆捞起来丢掉，说：“这样的不能留在锅里，等一会儿油温够了你炸的时候它在里面都糊了，整个菜都变味了。如果油温够就不用管它，直接下菜就行。”
又等了一会儿，别的灶眼都开炸了，小伟这边油温终于够了，他学着夏茂盛的样子，把芸豆放到漏勺里，笨拙的拿着漏勺往油锅里放。刚一放进去，哗的一声像开锅了一样油面翻涌着往上顶出来，夏茂盛喊：“抬起来。”
小伟双手使力把漏勺从油锅中抬起来，翻涌着的油面马上平息下降，夏茂盛说：“一下一下试着来，你这水没控净。”
放一下抬起来，再放再抬，来回折腾了四五次，终于只听见哗哗的响声油面不再上涌了，夏茂盛点了点头，小伟把漏勺整个放进油锅，并学着一翻，把芸豆倒在油里，用漏勺慢慢拨动。
夏茂盛这会有很严肃，一边忙着自己的，一边盯着小伟这边，要知道厨师这活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一不小心就是烫伤或者大火。
翻动了一分钟，芸豆表面明显的起了褶皱，颜色也变由深绿黄化了一些，夏茂盛说：“可以了。”小伟仔细的看了看，把状态记在脑子里，然后用漏勺把芸豆捞出来整个放到沥油桶上，转身去拿准备好的钢盆，在边上的调料盆里挖了几块水淀粉放到钢盆里，然后把腌好的肉段倒进去，用手抓动。
水淀粉泡在水里非常硬，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抠动。但搅动几下以后就变得很轻松了。
把水淀粉和肉段抓匀，确保每块肉上都均匀的沾满了淀粉，这时候刚炸完芸豆的油锅也差不多回温了，小伟抓着肉段往油锅里放。
夏茂盛在一边说：“手指快点动，把肉段搌开，一个一个放进去，速度要快，小心点别把手指头伸到油里。”刚说完小伟就惊叫一声飞速缩手，手指沾油了，事实上每个厨师都会被油烫过，再熟练也难免偶尔会把手指伸进去，不过手指上有淀粉，只要你不一直伸在里面不动就不会受伤，就是烫一下。
继续，一开始小伟还不太敢，站得老远歪着脑袋，渐渐熟悉了也就站近站直了，手速也在提高，骨子里无论什么事，唯手熟尔。都一样。
偶尔有没抓匀的库，啪的一下在油里炸开，不过因为用的水淀粉，到是没崩锅。
下两手捞一下，很快一大碗肉就下了一遍，待油温回升，整个倒入油里翻炸，一直到肉表面变色，现出金黄色来，捞出控油。
炒勺内点少许底油，放葱蒜爆锅，香味一起加一勺骨汤，加盐味精，搅匀，点少许酱油，滚开后把炸好的芸豆放入，翻勺，等汤汁把炸的微干的芸豆水份补起来勾薄茨，翻勺，点明油出锅，烧芸豆就好了。
拿油刷把锅清净（饭店里标准炒勺是不能沾水的），加底油，葱姜蒜爆锅，起香加汤，放入切好的拼头：青椒丁，蒜薹段，翻炒，点酱油，加盐和味精，放入炸好的肉段翻炒，待汤汁均匀勾茨，点明油翻勺出锅，焦熘肉段。
端着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亲手做的两个菜，小伟牛逼哄哄的走到墩子这边，放在金姐面前说：“咋样金姐？行不？尝尝来。”
金姐捂嘴在那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做好了菜的夏茂盛和杨铁斌都围过来看，看了一眼也开始笑，不过没有金姐那么厉害，夏茂盛指着菜说：“人家焦熘肉段都是金黄色闪着亮光，你这黑坨坨的一盘子是啥？”
杨铁斌伸手抓了一块扔到嘴里，嚼了嚼点了点头说：“味道还行，挺好吃的，第一次挺好了，酱油放多了，而且是两次都放多了，下次少点就行。可以，我现在相信你能学好了。”竖起大拇指冲小伟比了比。
他和夏茂盛炒出来的菜已经被一帮杂工给抢空了，他们事实上已经干了好几年了，这两个菜简直闭着眼睛也能做好了。
第89章 秋去冬来（给顽石3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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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姐终于不笑了，也拿了一块尝了一下，说：“确实就酱油放多了，味还真行。”
夏茂盛看了看金姐和杨铁斌，也拿了一块嚼，嚼了几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俩骗我咧，嗯，确实还行，酱油大了，不是啥大问题。可以，回家给小红做去吧，过关。”
小伟吁了一口气，这三个人说还行，那就真是还行了，吊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这些杂工平时土豆片土豆片土豆片都要吃疯了，终于可以大口吃肉，管你什么黑的黄的，没一会儿小伟的处女秀作品也被端走吃的一干二净。
东北菜好放酱油，除了很少的几类菜以外，几乎所有菜都会放酱油，使菜炒出来发红，普遍认为这才有食欲。还有大蒜，几乎大部分菜都会放点蒜末再出勺，增香，东北人喜欢蒜香味。这也算是一种地方特色吧。
秋天渐渐走远，随着街边大树上最后几片枯叶飘落，天地之间一片萧瑟，黑色渐渐成为自然界的主色调，连艳丽的街影都像负片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容颜。
“今天怎么这么冷。”从被窝里坐起来忙着往身上套衣服的夏茂盛嘟囔了一句。
早上七点，宿舍里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在嘶嘶哈哈的往身上一层一层的套。
小伟坐在那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不对，下雪了吧？”爬起来爬到窗户前面往外看：“真下雪了。下雪了啦嗨。”他推开窗户，白光带着凛冽的寒风一下子涌了进来，惹来一阵大骂：“精神病啊，开什么窗。”
“关上关上，你傻啊？不冷啊？”
“张伟你是不是疯了？”
“还想要推荐票打赏不？关上。”
张伟悻悻的关上窗子，迅速的起身穿戴好衣服，冲到厕所开始洗漱。
没一会儿夏茂盛端着盆子走到他旁边，一边挤牙膏一边说：“你咋这兴奋？”
小伟哗哗洗脸，把牙具往盆里一扔，边擦脸边说：“今天回家，晚上去我那吃吧。”
夏茂盛愣了一下，说：“一个月啦？”
小伟说：“是啊，可不一个月了，今晚回家我做饭，哈哈，你们认赌服输吧。”
夏茂盛说：“赌注没了，收稻子弄的我现在腰还疼呢，顶了。”
小伟看了看夏茂盛说：“你不会吧？收稻子可是你答应去的，也是你自己坚持干的，现在怪我？我一个人干的顶你们大伙好不好。”
夏茂盛说：“牛逼啥？老杨干的比你少啊？”
两个人身后杨铁斌的声音响起：“这话我爱听。”
小伟回头说：“今晚去我家那吃饭啊，晚上别忘了。”
杨铁斌问：“今天回家啦？你对像军训完啦？”
小伟说：“完了，今天回来，我一会儿去接她去。”
杨铁斌一屁股把夏茂盛挤到一边，放下脸盆挤牙膏，说：“那一块儿去呗，反正也没啥事，呆着嘎哈？”
小伟问：“咱们这边还有啥课吗？是不是就这么一直实习到最后拿证？”
杨铁斌刷牙，摇了摇头，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吐着泡泡说：“叼货货，哈有叼货货。”吐了一口，接着一阵刷。
小伟问：“啥？”
夏茂盛说：“雕刻课，下礼拜上雕刻课，完了就真正的实习，实习好像不在这了，给安排到外边去，好像是直接可以留哪上班。”
杨铁斌含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吐掉，说：“实习可以自己找地方，完了回来考试就行，我准备自己找饭店去，完了直接在奉天干一段时间，我打听了，这边工资比俺家那边高不少。”
小伟问：“那你住哪啊？”
杨铁斌打开水笼头，就着冷水洗了两把脸说：“饭店呗，老板再抠，还能不给厨师准备个住的地方啊？这边外地打工的多了，工资比本地的便宜不少呢。”拿着毛巾连头带脸的擦了一遍，淡淡的白气从他脸上飘起来消失在空气中，天真冷了，下雪就代表着大降温。
回到屋里，李光钊拿着一盒万紫千红说：“抹点不？这么冷容易山（皴）。”
杨铁斌看了一眼说：“我不抹那个，太香了，我有蛤啦油。”
夏茂盛说：“蛤啦油是抹手的吧？你往脸上抹呀？”
杨铁斌奇怪的瞅了夏茂盛一眼问：“你看我傻不？”
夏茂盛笑，说：“谁知道咧。”
杨铁斌没理他，冲一边喊：“王志龙，面友给我抹点。”一个蓝盖白底的瓷瓶迎面飞了过来，杨铁斌一把接在手里，骂：“你特么是不疯了？这要没接住不得砸个窟窿啊？用一下心疼呗？”
王志龙打了个响指，仰着小瓦脸说：“我，我扔的特，特准，放心。”
这边大伙纷纷开始抹脸，转眼间王志龙的一瓶面友就下去了一大块。罗庆贺边抹边说：“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大宝吗？怎么咱们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伟挖了一块面友在手上搓了搓说：“因为这里全是农村山炮。”
李光钊说：“谁说的？孔老六他家就用的大宝，那玩艺儿也不好意思张嘴呀，在他小媳妇那呢。”
小伟问：“哎，谁知道孔老六的小媳妇儿叫啥？”
大伙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半天杨铁斌说：“叫媳妇儿，从来就听老六这么喊了。”
全体哄笑，李光钊说：“你喊吧，晚上他们回来你就喊，看她答应不。”
小伟问：“他们俩一天大清早就出去，晚上晚晚的回来，一天都嘎哈呀？我怎么觉得不像来学厨师的呢？”
齐光军说：“旅游，我听他俩说好几次了，去啥北陵啊棋盘山，植物园动物园的，反正天天听这个。”他睡的离孔老六两口子***时听的多些。
杨铁斌说：“你是不是天天也不睡个觉，就听着他俩动静了？”大伙又乐起来。
齐光军脸一红，跑一边去不吱声了，看样动静没少听。
夏茂盛想了想说：“还别说，在这玩三个月，要是住店的话一千九还真不好嘎哈，这多少还能学点啥，还能拿个证呢。”
这会儿在奉天住一般小旅馆一晚上要三四十块钱，稍好一点五六十，一千九顶天一个月，这还得是离商业区景区远的地方。
小伟对夏茂盛说：“小红除了一个故宫还哪也没去过呢，这雪都下了，想去也去不成了。”
夏茂盛点头说：“确实，冬天没啥可玩的地方，冰天雪地的，草也没了花也没了水也冻了树就剩杆了，看啥？猴冷猴冷的，出门就是遭罪，反正你们好几年呢，啥前玩不行，急啥，你还是先把这个学好吧，练点真功夫。”
小伟说：“一会儿我去新华书店买几本菜谱，完了就直接回家了，你是跟我一起还是下午再过去？”
夏茂盛说：“一起吧，我也去看看，多看点菜谱还是有用的。”
小伟扭头问：“新华书店，谁要去？”
然后就是一群，下礼拜开始回来上雕刻课，又下了雪，谁也不想往实习的饭店跑了，反正雕刻课上完还得换地方，再说这会儿也没有工资拿。
这会儿实习就是去白给人干活的，等雕刻课上完那才是真实习，是有工资的。
第90章 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就在太原街上，中兴大厦对面。
一群九个人挤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踩着薄雪哈着白气往中华路走，这会儿就有背着小箱子出来卖雪糕的了，东北冬天卖雪糕的多，因为冬天雪糕不会融化。再往前几年，雪糕只有冬天才有，它不像冰棍那么好保存。
杨铁斌买了根雪糕，夏茂盛小伟和李光钊都不吃，这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呢，老杨这肯定是疯了。
走了几步又有卖糖葫芦的，新的稻草杆子，上面插着一串一串通红包着黄糖的糖葫芦，还有黑枣串，桔子，在白雪的映衬下反射着晨光，又好看又让人想吃。
这个这会儿也只有冬天才有卖，夏天吃不到。
这个就比较受欢迎了，九个人每人一串，大串一块，小串八毛，酸甜脆口，卖糖葫芦的老头捂在棉帽子和围脖后面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笑容，一大早就开张，这是个美好的一天哪。
东北糖葫芦是无核的，放心的大口咬着吃就行，满口酸甜，过了绥中再往南糖葫芦就不去核了，不太出门的东北人都吃过亏，一口下去牙就活动了。
杨铁斌咬了一个山楂在嘴里嚼了一下，又嚼一下，说：“咦？没有核哎，这个好这个好，俺家那边卖的都不去核。”
“你们那边不去核？那买它嘎哈？”这边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哪有糖葫芦不去核的啊，那不是骗人嘛。
杨铁斌点了点头说：“俺家那边卖的都不去核。”他三口两口把一根糖葫芦吃完，返身跑回去又买了两串，一手一根舒服的吃着。
夏茂盛把手里吃干净的柳条签子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指着路边胡同说：“我去吃那个馄饨，你们吃啥？”他对海米馄饨情有独钟，好像一出来吃早餐只要有馄饨就一定是吃这个。
小伟摇了摇头，四下看，说：“我吃饼，你那玩艺儿吃不饱，一泡尿就没了。”
杨铁斌咬着山楂追了过来，拿柳条签子指着胡同说：“里面有家烙糖饼的，去不？”
“糖饼？去。有汤不？”小伟点了点头，跟着杨铁斌往里走，结果忽喽忽喽全进来了，就夏茂盛一个人张罗吃馄饨，他看了看大伙说：“算了，俺也吃糖饼吧，一个人吃饭没劲儿。”
糖饼，干豆腐丝鸡蛋汤，也有豆腐脑，自家拌的小咸菜不要钱，九个人一人三张糖饼一大碗汤，坐下来呼噜呼噜开吃，糖饼一张只比巴掌大一点儿，里面是红糖白糖混的，烙出来金黄金黄的，外酥里嫩。
这东西烙起来很麻烦，后世在外边已经极少能吃到了，只有在家自己做，但会做的也越来越少。
吃过饭，大家各付各账，三张饼一碗汤，一人三块五，在这年头算是比较贵的早餐了。
从胡同出来时间将将八点半，大伙说着闲话往新华书店走。
那会儿东北地区的作息时间和关内完全不同，没有朝九晚五，无论是政府单位商店工厂，都不是。
早上一般七点半到八点，最晚八点半，所有单位就都开始正常开门办公了，中午一般休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从十一点半到一点，或者从十二点到一点，晚上下班时间冬天夏天不一样，夏天一般五点，冬天四点半。
当然，商场一类经营性的晚上没这么早，一般到晚上六点半，也有五点半的。后来随着发展，商场关门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了。
新华书店这会儿已经开门了，不过大早晨的人很少，营业人员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一群中年妇女，嘻嘻哈哈的，抹布连水都没沾，拿在手里。
看见九个人进来，离的比较近的营业员看了一眼，说：“别乱翻啊，哪拿的放哪，不能在这站着看啊，抓着罚款。”然后不搭理他们了，继续说笑大业。
九个人也没搭理她，往里面找。这个年代没有网络，书是人们学习获取知识的唯一途径，也是娱乐，跑新华书店站着看书的人相当多，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蹲在地上，一看一天的大有人在，许多新书上架还没等人来买就折页损坏或者脏了，所以会有抓到罚款的说法，事实上只要不太过份也没人真管。
90年新华书店就有武侠小说卖了，金大大的书都有，黄易温瑞安的也有，古龙的少，其他一些武侠名家的就完全不全了，偶尔有一本，但真买的人不多，这个时候租书店到处都是，五毛钱一本，各种盗版满天乱飞。
书，磁带，录像带，包括影碟，都是在80年代末兴起的，到90年代初达到顶峰，我说的是国内的盗版事业。甚至教科书辅导书也被盗版占领了，许多学校在这个时期都是用的盗版，包括教材。
学校买本新教材，然后找家印刷厂就行了，成本低的让你不敢想像，90年代东北最大的专业盗版书生产厂都在奉天，有两家，一个是新华印刷厂，一个是柳条湖军营里的红星印刷厂。
一个是全国最大的国营印刷厂，一个是全国最大的暴力组织。
这个年头，专业书籍还相当少，而且编写相当不严谨，这是国内技术职业师徒传统带来的副作用。
罗庆贺自己来新华书店逛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领着大家找到厨师类书这边。
《菜谱》，《鲁菜大全》，《名厨赏析》，《刀工和工具》，《餐桌上的艺术》，《厨师技能指导丛书》。
小伟找了半天，选了六本书，就站在一边等着夏茂盛他们。
夏茂盛翻看了几本，扭头对小伟说：“都没啥大用，厨房里没有理论家，详细的技术性东西谁写给你看哪，就是扬个名，对俺们来说没啥用处。”
杨铁斌点头附合，他指着那本《餐桌上的艺术》说：“这本可以看看，不是马上学雕刻了嘛。”
夏茂盛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都是照片，没有具体技术步骤，回去也就是看看，看人家多牛逼，啥用没有，你看着照片就能雕出来啊？再说咧，我那就一食堂，菜弄好就中咧，我雕给谁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