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订车
第二天清早，四个人在酒店餐厅吃了羊城的特色早餐肠粉。
东北人的作息时间和整个南方地区都不一样。过了黄河基本上就是标准的朝九晚五了，但东北不是，东北大部分地区早上上班时间是七点半八点。所以东北人普遍比较能起早。
吃了早餐，整个羊城还沉寂在睡梦里，虽然街道上车流和行人已经出现，但店铺都没开门，四个人只好回房间坐着喝茶说话。
九点，小伟按着京城酒店提供的法拉力港岛办事处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哈罗，这伊丝这法拉力堪波尼。”
小伟傻眼：“啊？我找法拉力，你们能说中国话不？我听不懂啊。”
“哈罗，哇特堪艾独否右？”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能说中国话不？中国话。”小伟抓了抓脑袋，小红在一边乐的哈哈的。
“哈罗？啊哟丝地奥这儿？哇特地哟撒哎？”
小红笑着从床上爬过来，伸手说：“给，给我。哈哈。”
小伟把电话递给小红，说：“什么破地方，中国话也不说。特么回去我就学英语去。”
“哈罗，伊丝匝特法拉力？”
“耶丝，是的是的，我们是法拉力，天哪，太好了。请问有什么能帮你？”
“不好意思，我先生不会说英文。请问，买你们公司的汽车是在你这里吗？”
“是的，我们是法拉力公司，世界上最好的赛车公司，请问你想订购吗？哪个型号？”
“呃，红色的，上面的蓬会打开关闭。就是你们前几天在京城卖掉的那辆，要一样的。”小红一边思考一边和对方说话，国内的英语环境太差，能这样对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京城？中国京城？稍等。”对方好像查了下资料：“是法拉力348吗？我们在中国只卖过这一辆车。”其实那会儿国内法拉力不止一辆，但都不是官方售卖过来的，基本都是从港岛开过来的。
小红问小伟：“他问是不是法拉力348，型号。”
小伟说：“我哪懂这个呀，随便吧，反正红色敞蓬的就行呗，要最新款。”
小红对电话说：“这是你们的最新款吗？”
“是的，348，我们最新的杰作。”
小红说：“那就是这辆，要敞蓬的，红色的，要多少钱？”
“TS？四万五千美元，请问您是要购买吗？”
小红愣了一下，扭头对小伟说：“他说才四万五千美元一辆，怎么这么便宜呢？”
小伟说：“国外的价吧？你说你在国内没？”
小红吐了吐舌头，对电话说：“不好意思，我是在中国，辽东奉天，依然是这个价格吗？”
对方说：“不不不，女士，那不可能，在中国需要十三万七千美元，不包含运费和其他费用。”
小红问：“十三万七千美元？”
对方说：“是的女士，十三万七千。”
小红对小伟说：“十三万七。”
小伟点点头说：“行，三台车，要现货。”
小红对电话说：“请问有现货吗？我要买三辆。”
对方提高了声调：“三辆？你是说三辆吗？”
小红说：“是的，三辆。要现货。”
对方又查了下资料，说：“对不起小姐，TS只有一辆了，TB有超过三辆，银灰色。您还要吗？”
小红问：“TB?我不懂你们的专业语言，不好意思。”
对方说：“硬顶两门跑车，相信我小姐，它相当漂亮。”
小红对小伟说：“敞蓬的只有一辆了，说是还有硬顶两门的，银灰色，要不要？”
小伟说：“要呗，也不能买一辆啊，感觉不太好似的。要吧，问他送到奉天得什么时候。”
小红对电话说：“可以，两辆TB，一辆TS，请问运到辽东奉天需要多少时间？”
对面很兴奋，尖叫了一声，说：“耶丝，固的，真是迷人富有的女士。辽东奉天吗？距离京城有多远？”
小红想了一下说：“直线距离大概六百多公里。”
对面好像在查地图，过了一会儿说：“女士，我们将用船把车运到大联，然后由专业的驾驶人员从大联开到奉天，为此所产生的费用我们可以为您减免一半，您看可以吗？”
小红这回没问小伟，说：“不，我买了三辆这么贵的车，我不承担任何车款以外的费用，一点也不。而且你们要从大联开到奉天，接近四百公里，那我买的还是新车吗？这个怎么算？”
对方好像几个人在商量，嘀里嘟噜的小红也听不懂，说的不是英语，小红小声问小伟：“这车厂是哪个国家的？”
小伟想了想说：“意呆利吧？小辉好像是说意呆利。”
小红撇了撇嘴：“他们在商量，说的话我听不懂。”
过了几分钟，对方说：“在吗女士？因为您一下购买三辆车，所以经过研究，我们决定把车款调到十三万五千，运费由我们负责，但仍然需要从大联开到奉天，您看这样可以吗？”
小红还是不太高兴，对小伟说：“他们说车要从大联开到奉天。”
小伟说：“开呗，买回来还不是得开，不开的话拿什么运？拖车呀？那可得了，还不如开呢。”那会儿国内还没有专门用来运输汽车的车辆，国内汽车运输一般都是雇人开过去。汽车运输不是随便找台拖车就能行的，车辆的固定是个大问题。
小红瘪了瘪嘴对电话说：“好吧，不过要开四百公里，我要求至少一辆车再下降三千美元。”
讲了一会儿，最后小红和对方在十三万三千五百美元谈拢，得意的冲小伟飞了个眼神挂断了电话，说：“他们下午就到羊城来签合同，十三万三千五，我厉害不？”一下子省了五万多块。
小伟点头笑着说：“厉害，三辆车五万多呢，省了。”
嘎子说：“小红真行，还能和外国人嘟噜这么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明白。”
小刘摸着下巴说：“单蹦词儿我能懂几句，连一起我也听不明白。”
小伟说：“我回去也找个地方学学英语去，这特么听不懂真着急。”
小红说：“行，回去我教你。他们说车运到家得十二天。好慢哪。”
第596章 外汇券
小伟说：“这么远呢，好几千公里，十二天不算慢了，反正咱们要回去不也得十来天嘛。”
小红说：“啊？咱们要在羊城呆这么久啊？还干什么呀？”
小伟说：“逛逛看看呗，这边商业比咱那边发达多了，学习学习。完了不是要去巴渝吗？不也得几天啊？还有北戴河呢。”
小红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也差不多。”
因为下午法拉力公司的人要过来，四个人就哪也没去，就在酒店周围逛了逛了，这边有友谊商店和商场，也有私人开的一些店铺。
友谊商场是特殊时期产物，学习自苏俄的小白桦商店，是专门为外籍人士和特权人士服务的地方，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里，这里有着全世界各国的货品，平时凭票都不好买的彩电，冰箱，茅台酒，瑞士手表，自行车，黄金珠宝古董字画等等在这里全都有充足的供应。
这里也是国家赚取外汇的地方，人民币在这里不能花，要用外汇券。人民银行专门为友谊商店这种地方印制了一种特殊的钱，供给国内的外籍人士使用，和人民币等值，就叫外币兑换券。有意思的是，80年人民币最大面值是十元，外汇券就有五十和一百了。
现在五十和一百面值的外汇券是收藏热门。
那时候为了挣外汇施行外汇双轨制，官方汇率一美元换人民币是五块多，五块二到五块七，但在外汇市场上已经接近九块钱了。
友谊商店门口蹲着不少专门换外汇券的人，背着个军用书包，叨着烟打量着过往行人。见有人往商店里瞅就问一声：“要外汇券不？”他们的价钱压的很低，十元外汇券要九十块人民币。
友谊商店里虽然货品很全，但是价格比较贵，那时候咱们国家出口的商品因为币值兑换的原因基本上都是亏损的，只有在友谊商店里能挣着钱。外国人没有选择，他们在普通商场里买不到东西，只好花高价从这里买。
然后一批特权阶层的人也会在这里买东西，因为这里什么都有还不限量。至于为什么是特权阶层？老百姓上哪弄外汇去？然后外汇券就成了抢手货，有点能力的人想方设法的淘弄这东西，黑市规模越来越大，许多精明的外国人也不再到官方指定地点换外汇了，都跑到黑市上换。
95年一月一日，为了规范外币市场，也因为国内的商品不再那么紧缺，国家停止了外汇券的流通，友谊商店也变成了普通商场。
那时候友谊商店里的营业员都相当牛逼，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挑大美人儿，用特批的进口化妆品化妆，穿着白色小翻领衬衫，红马甲红领结，一口流利的英语。马甲上右胸口缝着名牌，左胸口戴着金属国徽小章，要多带劲儿有多带劲儿。
四个人进里面转了一圈儿，有钱不好用，灰溜溜的又出来了，门口一个哥们笑着问：“换点外汇券不？这里中国钱不好使。”
小伟瞅了瞅这个男人问：“北方人？”他的普通话说的挺好的，一听口间就是北方的。
那哥们站起来，把书包背到身后说：“冀北的，你们是哪里来的？”
小伟说：“我们东北的，你这个，怎么换？”
那哥们说：“都是三比一，咱都是北方人，我给你算二比一，怎么样？”
那会儿外国人必须到指定地点兑换外汇券，十美元换五十多块外汇券。黄牛拿人民币从外国人手里换外汇券，五十外汇券给八十人民币，再把外汇券按面值翻倍卖给国人，中间利润相当大。那会儿公安抓倒券的都抓发财了。
小刘在边上咳了一声，掏了根烟对小伟说：“火机借我一下。”
小伟把打火机掏给小刘，摇了摇头说：“算了，下午我朋友过来，我和他弄点就行了，你们这太贵了。”
那哥们眼睛一亮：“哥们，你能弄着这东西？哎，多弄点呗，我一比一点六和你换，行不？”
小红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惊讶的说：“你们这么挣钱啊？”
那哥们笑了笑说：“凑和，凑和，挣口饭吃。真的哥们，能行不？我这价给的绝对不低了。”
小伟对小红说：“咱们是回去还是再逛逛？”
小红看了看时间说：“我留的是房间号，要不回去吧，这也没个联系方式，别人家来了找不着。”
那哥们说：“哥们，我给九十，行了吧？五十换九十，最高价了，这市场上再没比这个高的了，行不行？”
小伟摇了摇头说：“算了，我不弄这个，没兴趣。”扭头准备走，那哥们一着急伸手来拉小伟，小刘伸手把他挡住，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亮了亮问：“给脸了是不？”
那哥们脸一白，回头就跑，边上一阵鸡飞狗跳，跑了十来个人，小红看的咕咕的开始乐。
拐外弯回到酒店，进了大门，小刘说：“刚才边上有两个便衣，估计是抓倒券的，你刚才要是和他一换，咱就走不了了，倒卖外汇的罪名不小，麻烦了就。”
小伟说：“真的呀？我没看出来，你要不打差没准我就和他换点了。”
小红说：“你说找朋友换是编的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还在想找谁呢。你们这脑袋转的真快。”
小伟说：“也没错呀，下午法拉力公司的人不是过来嘛，让他们帮着换点呗。”
小刘说：“换点换点，我也弄点。”
小红翻了个白眼说：“你刚刚还说犯法呢，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小刘嘿嘿乐，说：“这东西不好整，黑市换太贵了换不起，正好有机会就弄点呗，咱求人换又不倒卖犯啥法？”
小伟说：“行，换点吧，正好给小红买块表，刚才我看有块表不错，还有首饰啥的，小红好像啥首饰也没有呢。”
小红就小脸粉扑扑的往小伟身上倒。
下午一点，法拉力公司的人开车从港岛来到白云宾馆。他们开车从那边过来是不受限制的，过境登记一下就行了。
第597章 达摩和尚
法拉力来了三个人，一位销售工程师带着两个助手。
销售工程师是一位满脸胡子的意呆利人，体格有点魁梧，两个助手一男一女，男的是港岛人，女的不知道是哪个国家，长的挺立体的，不但五官立体，身材也立体。
在小伟的房间里，小红和那个港岛人做翻译，小伟和这位满脸胡子的意呆利销售工程师做了沟通，最后确认了购买，双方签署了合同。
沟通的主要问题是付款方式。意呆利人要求用美元支付，但是小伟没有，只能用人民币支付，然后意呆利人要求用黑市一比八点七的比例计算，小伟坚持用一比五点二的官方汇率计算，要知道这中间可是差了不只一星半点，一台车就是接近五十万。
最后还是小刘给出的主意，他低声对小伟说：“咱们不是想换外汇券吗？你让他换四十万美元的外汇券出来，然后咱们按一比六买过来，他也挣了，咱们也不算亏。”
小伟在心里算了一下，说：“二百多万的外汇券啊？能行啊？给不给换这么多哟。”
小刘说：“外汇券就是为了换外汇用的，咱们是收美元哪，你换一个亿国家才高兴呢。”
小伟问：“那他们拿咱们的钱回去有用吗？”
小刘看了那大胡子一眼小声说：“你管的真多，那和你有关系呀？”
小红耳朵尖，也没等小伟说话，从包里拿出那张二百四十万的支票递过去说：“这是车款，二百零八万二千，车款上我们是不会让步的，但是我们可以再进行另外一个交易。”
对面那个立体感很强的女人拿着支票验看了一下，冲大胡子点了点头，港岛助手嘀里嘟噜的翻译了一下。
那大胡子问：“什么交易？”其实外国人和中国人做生意都是这种，明明满足了条件的，他还要想办法压一压，其实他们的定价本身就是按官方汇率出来的，要求按市场汇率根本就是在耍无赖，反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万一成了呢？
小红说：“贵方到官方换四十万美元的外汇券给我们，我们按一比六从你们手里购买。”
这回没等翻译翻译，这位销售工程师就说：“一比六？二百四十万人民币？”
小红点头说：“耶丝，车辆到达奉天的时候，希望外汇券也能同期到达，我们现金交易。”
大胡子销售工程师点头说：“Bene。可以，我非常愿意帮这个忙，外汇券，我懂的。”
这就相当于赚了五万多美元，相信这事他肯定会用自己的钱来办，五万多美元就是在美国这会儿也是准准的巨款。一辆348呢。
条件谈好，大家握手言欢，交易就算成了。支票上多出来的三十多万人民币也会以外汇券的形式返还回来，不过这部分不用加价，小红把这两条都做成了补充协议，让大胡子销售工程师签字画押，搞定。
欧洲人比较忠诚于契约精神，就是只要落在纸面上只要不发生重大事情一般都会执行，而嘴里说的随时可能反悔推翻。他们对于签这种灰色秘约毫无故忌。
三个法拉力的人带着合同和支票走了，他们还要赶回港岛，至于小伟客气的说请他们吃顿饭都没留住人，大胡子被马上要赚到五万多美元弄兴奋了，急着回去操作。
三个人一走，小伟问小刘：“一下弄这么多外汇券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你可得整准称点。”
小刘说：“放心吧，别说二百万，你弄三百万五百万都没事，现在这东西精贵呢，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淘弄，我跟你讲，你握着外汇券能办好些事，懂不？上边的人不管哪个级别对这个都有需求。”
小红问：“送礼啊？”
小伟说：“咱们送哪门子礼啊，又用不着求谁。”
小刘说：“送钱那是犯法，谁让你干这个了？换啊，正常换给他就行，这就是人情。哎呀，回去我帮你办，说好啊，我也要，不加价。”
小伟说：“行，你要加价我也不能要啊，那不是埋汰我嘛。咱们所里所有人都不用加价。”
小红说：“还能加价啊？”
小刘说：“一百三十块换一百块外汇券，有多少外面要多少。遇着着急的一百五都有人换。”
小红算了一下拍手笑着说：“哇，能挣不少呢，这是我的私房钱，你不许要。”掐着小伟脖子威胁。
小伟说：“行行，都是你的，咱们出去溜达一圈不？就在这屋里呆着呀？”
这会儿已经三点半了，几个人一商量，逛街的话时间怕是不够，干脆去风景名胜照相。拿着相机打车去了光孝寺。光孝寺是羊城最古老的寺院，建于公元前二世纪，原来是南越王赵建德的府宅，三国时期吴国虞翻谪贬交州的时候在这里居住，虞翻死后家里人把这里捐作了寺院。
光孝寺之所以闻名于世不仅仅是因为古老，中国古老的寺庙多了，比这更古老的也不少，这里闻名是因为佛教史上的一位名人，达摩。就是那个传说中一苇渡江创建少林的达摩。
达摩这个人在中国佛教之中声明赫赫，被称为初祖，洛阳伽蓝记里有他的记载，开元释教录，续高僧传，历代法宝记，大正，景德传真录，传法正宗记，旧唐书，祖庭事苑等等书籍都有他的叙述。不过对他的出身却是众说纷芸，美化多于实录。
说他是印度高僧，是王子，姓刹帝利，却又说他属婆罗门下三王子，要知道印度是种姓制度，最上层四大姓，刹帝利是王，婆罗门是祭祀，所以一看就是后人胡扯了。
达摩是古罽宾国人，在今天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那地方。他本名叫僧昙摩耶舍，僧是指身份，好像咱们现在的和尚前面都加个释一样。他在南北朝时期来到羊城传教，现在光孝寺中还有他挖的洗钵泉，光孝寺也因此扬名于世。
他在光孝寺这里建禅室传教，后步行至北魏，到洛阳参观了永宁寺，然后在登封少室山建了少林，后来死于三门峡的空相寺，被称为禅宗初祖。
中国的和尚庙之所以叫寺，来缘于东汉时期帝王对佛教的信仰和尊重，寺在中国历史上是官称，是政府执法职能部门，相当于今天的部。比如大理寺，就是历朝管理刑罚的单位，相当于司法部。
佛教是在东汉年间进入中国的，建设的第一座禅堂被当时东汉永平帝赐名白马寺，以后的庙就以寺为名了。
白马寺就是洛阳那个白马寺了。
洛阳这个地方在历史上可了不得，是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的发源地，夏商周东汉等等十三朝的古都，是隋唐宋几朝的陪都，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四千多年的建城史，是古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
洛阳史称神都，洛书河图里的洛就是指这里了，古代四大发明中的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都诞生于此，道教发源于此、儒学兴盛于此、佛学首传于此、理学光大于此，自古就有“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之誉。先后有105位帝王在这里定鼎九州，是“最早的中国”。
第598章 谈佛
说到达摩，咱们顺便说说佛教吧。
佛教是东汉永平年间传入中国，定兴于汉都洛阳，建白马寺传教天下，受到了当时皇帝的推祟成为国教。但东汉还不是迷信佛教最深的朝代，最深的是南北朝时期的梁国武皇帝萧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牧的这首江南春就是写实梁武帝时期佛教盛况的。梁武帝萧衍这个人特有才，是个感性诗人，他创作的江南弄诗歌被收录在乐府诗集里。
梁武帝活了八十六岁，在那个平均年龄二十来岁的年代算是奇迹了，后人认为他能长寿是因为他信佛，他信佛信到什么程度呢？不想当皇帝了跑去出家，前后跑了四次，被大臣们追着哄回来。哄回来还不算完，他说他离开寺庙对不起佛祖，得赎身，结果为他赎身就花了四亿多钱，把国库花光了。
他对佛教的影响是历史上最大也最成功的。一是广修寺院，把全国都修遍了，要不是大臣劝着能修到国外去，也是他的这种努力，使当时全国人民祟佛信佛，让佛教迅速普及达到了新的高度。
第二件事就是佛教的分宗了。
佛教本来是没有什么清规戒律的，只是一种信仰，一种修行方式，想一想，佛教的创始人是古印度的王子，他怎么可能清心寡欲弄出那么多清规戒律来虐待自己呢？他需要只是群众的信仰和拜服。
古印度不是印度，而是今天的尼泊尔。
佛姓瞿昙，又称乔达摩，属古印度释迦族，所以叫释迦摩尼。
佛教徒建院修行，但肉照常吃，女人照常睡，没有什么忌讳，像藏传密宗的喇嘛那种才是正宗的佛教。全世界的佛教徒也只有中国的才那么辛苦，中国人一信什么就喜欢走极端的。
梁武帝闲着没事不搞创作的时候就喜欢研究佛经，有一天他忽然灵感来了，就写了篇论文，说佛教人不杀生，不杀生怎么还能吃肉呢？吃肉不就是杀生了吗？这点是矛盾的，但佛是不会错的，错的一定是我们这些理佛的人，所以我们应该忌荤。
而且梁武帝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女色，他的纪录是四十多年没和靓妹上过床，这也被他写到了论文里。因为他是皇帝嘛，论文很快就广传天下。等这个论文被正统的修佛者研究了以后就产生了两派，一派认为是胡扯，一派认为说的有道理。
于是中国的佛教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禅宗，以达摩初祖和惠能法师为代表，讲究随心顿悟，心中有佛无处不佛，吃个肉睡个妞没事把佛堂里的佛像砸了生个火什么的。原来佛像都是木制的。
另一派就是净土宗，源起于梁武帝，发扬于东晋时山西人慧远。他在九江东林寺布道场，办白莲社，总结了一堆的条文戒律，相信持戒苦修才会见真佛性。慧远的影响力很大，被尊为净土宗初祖，甚至日本佛教也因为他产生了分化，一部分日本僧人尊九江东林寺为祖庭。
于是，和尚的悲惨生活就开始了。
到了今天，基本上已经看不到禅宗了，国内佛教被净土宗垄断，所习经文也都是慧能和他的后人编写的，早已不是传进来的东西了，所以说，中国的佛教和国外的佛教事实上一点关系也没有，还天天拜释迦摩尼，也不知道释迦佛心里是什么滋味。
慧远对历史的影响还不止佛教，他开辟了水墨山水画，以及，气功。没错，世上本没有气功的，自从有了慧远，就有了气功。而且这气功一说还是盗版了道家理论产生的。
中国的佛教是梁武帝理论加儒家加道家加阴阳家的综合体。
那么，光孝寺做为禅宗初祖的地盘，是怎么变成了净土宗附拥的呢？这也是全国禅宗佛教的疑问，要知道在历史上，禅宗才是正统啊。
这事吧，得看看中国历史上几个朝代，由其是两个少数民族朝代，元和清。
远的就不说了，从唐说起。为什么呢？隋的时间太短，隋之前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不可描叙的历史问题，汉人变成了两脚羊，历史断层了。
唐代，李渊这个人是抑佛的，他曾经下令一郡只许留一所寺庙，但因为被夺位没施行下去，李世民就上台了。大家都知道，李世民在讨伐王仁则的时候，有过一段戏，叫十八棍僧救唐王，虽然没有戏剧里那么神奇，但这事确实有。
李世民上台以后就一改李渊的作派，他对佛教是怀着感恩的心态的，封了不少高僧，也修了些庙，造成了佛教的兴盛发展。
后来唐代又出了个女帝，这姐们托口说佛祖许帝，不但修庙，还开始找人给各种佛塑相，现代留下来的佛像基本上都是唐代成形的。最突出的就是观音大士，由唐前的男子相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妍态可拘的美妇，这就不言而喻了。
但唐代的反佛是全民性质的，道教和儒家都开始不停的佛教撕逼，在皇帝面前互喷，还出了不少好文章，其中溥奕是道教主要代表，韩愈是儒家主要代表，道家有《十异九迷论》，韩愈写了〈原道〉，这个可以看看。
但因为李世民和武则天两任大帝的干涉，唐代的抑佛没有成功，算大家打个平手吧，不过佛教新增寺庙若干，大德高僧一大批，造像成功，其实是赢了这一局。弥勒佛也是唐代成像的。
宋朝商业发达，人祟信鬼神，佛道齐头并进，而且两宋和辽金打了好几十年也没得个消停，政府对地方宗教也没功夫管。
元朝暴烈，杀的人头滚滚，统制期间中国就没消停过，整个王朝就是在不断的造反和镇压当中渡过的。断绝元朝统治的朱重八就当过和尚，就知道那会儿的和尚过的有多惨了，而持戒的净土宗擅长过清苦日子，坚持了下来，地盘也大了。
明代和唐正好相反，朱重八因为当过和尚，在寺院里被欺负够呛，然后因为打入了内部，对寺庙侵占田产聚集财物穷奢极欲以及祸害女性信徒这事有点深恶痛绝，所以从有明开始到明亡，一直都是抬道抑佛的，多次清算寺庙资产，驱赶僧人立道教为国教。
可惜的是，宋代因为赵构这个瘪犊子玩艺儿儒家理学壮大，形成了士大夫天下，到明朝这个情况发展到了极至，一群趴在国家身上喝血一无是处只懂钻营肥私的无耻文人把煌煌大明硬生生搞垮了，跪舔大清不说，还在史书上对大明皇帝挨个的污蔑。明是佛教最弊屈的时代。
明代有本志异小说我们都读过，叫《西游记》，这就是佛教徒对政府发出的吼声，一本抑道扬佛的书面教材。
等到清，佛教再次被奉为国教，皇帝也要出家，慈喜那老娘们甚至自称佛爷。虽然当时清奉行的实际上是密宗喇嘛教，就是不忌酒肉大美女的禅宗大道，但是在民间却推行了净土宗，持戒好啊，清心寡欲好管理啊。就这样形成了今天佛教的局面。
至于光孝寺，清统一全国的时候把羊城贡院炸了，就把光孝寺改为了贡院，后来在这里办了八旗小学，民国后，这里办起了法官大学，后来是广东大学附中。日本人拿这里做了司令部，日本人跑了这里成了省立艺术专科学校，变成了艺术家的摇篮。
解放以后，这里是华南人民文艺学院，53年，这里被上级安排成为华南歌舞团驻地，改成了大杂院，人们在这里工作安家生宝宝，在这里出生的小盆友都被亲切的称为小和尚。
一直到87年，这里才交还给佛教协会，重新入住和尚恢复了寺院响起了经声，整整做了三百三十七年的教育基地，从科举大才到歌舞新丁培养了横跨几大学科的无数人才。
信佛者常念经。
诵经是好事，这是学习的过程。但是得把经弄明白了，知道其含义明白其中的道理，不是一遍一遍念结果一个字也不懂就叫拜佛求经的。古时大德高僧布道是给人讲经的含义，逐字逐句的讲解，而不是像现在的和尚那样只管领着人读着玩，其实他自己懂不懂啥意思还两说。
佛，意思是觉者，知道，和不知道相对，什么都明白了就通透了的意思。知道了就是大觉，就是佛，并不单指某一个人或者事物，而是指一种境界。
成佛，就是活明白了，看明白了，知道了。而不是天天诵经喊乔达摩的名字玩。
第599章 巴渝
参观了孝光寺，瞻仰了纪念碑，游览了黄埔军校，去珠江的江心岛上欣赏了美景，参观了南越王墓埔物馆，看了石室圣心大教堂也到处跑着吃遍了能找到的美食，逛遍了天河路人民路北京路，小伟四个恋恋不舍的上了飞机。
91年八月六号晚，四个人到达山城巴渝。
91年的巴渝已经有了大城市的雏型了，城市建设已经相当现代化，再加上它多江多桥的特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魅力。
江北机场刚刚开始运营，里外都透着一股新意，也非常现代化科技化，就是离主城区太远了。91年这会儿还不像后世机场都建出去几十公里，巴渝这里的二十多公里就显得非常远了。关健是，这会儿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公路系统啊。
坐在机场大巴上晃悠了接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上清寺，四个人下来又打车到解放碑。
车子忽高忽低的绕来绕去，小红抓着小伟问：“天哪，巴渝就没直道吗？”
小刘说：“巴渝是山城，建在山上的。”
小红说：“杯溪也是山城啊，也叫山城，也没这么扭啊，就不能把山弄平了再建吗？杯溪都是那么建的呀。”
小伟说：“不一样，杯溪有矿，当初为了挖矿运矿才那么修的，主要还是日本人建的，这边是居民一点点聚集形成的城市，个人有那个能力平山造城吗？”
司机笑着说：“兄弟伙，头一次来巴渝唆，要遭绕晕哦，呵呵呵。”
小伟想了想说：“你，慢点说，我没大听懂。”
司机说：“我说，兄弟，你们是第一次来巴渝吗？路很绕，要遭绕晕。”
小伟还在思考，小红说：“他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巴渝，说这里路绕，能把人绕迷糊了。”
小伟恍然大悟：“哦，晕，迷糊。冷丁的听人说书面话有点懵。”
司机说：“来巴渝，要吃小面，巴适，吃的安逸哦。”
小红低头说：“我也不听不懂了，听人用口语说书面语确实有点尴尬。”
小伟说：“他好像是说吃什么面，是吧？你是在说吃什么面吧？”
司机点头说：“对头，来巴渝，要吃小面，巴渝小面最巴适。”
小伟问：“巴适是啥？”
司机想了想说：“就是好，安逸。”
小伟问：“你们形容好都是说安逸吗？听的我鸡皮都起来了。”
司机哈哈笑了几声说：“是安逸撒，啷个说嘛？”
一路上车不多，但路很窄又绕来绕去的，三公里的距离绕成了六公里多，等到了巴渝饭店四个人下了车，小红说：“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果然名不虚传哪。”这会儿天空开始飘洒着小雨了，不大，洒在脸上凉滋滋，到是驱走了身上的暑意，很舒服。
进店入住，价格竟然和沪海不相上下。这里也是涉外酒店，贵也是难免的。
大家也累了，洗个澡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四个人起来到餐厅吃了早餐就来到外面。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还带着湿气，远处雾朦朦的。
和京城沪海不同的是，这会儿大街上已经很热闹了，熙熙攘攘的，路边全是摆的小摊，卖早点的卖菜的，吃东西的买菜的，弄的热热闹闹的。挑菜过来的农民穿着老式中山服，坐在菜筐后面的路牙上慢慢的摆弄着旱烟锅，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卖东西的没有叫喊的，总是有人问了才回应一句，反到是买东西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饭店门口的路就是一个大斜坡，从东北向西南爬上去，甩了两湾就拐不见了，边上的横巷子又是更大的斜坡，足有三四十度的坡度，路两边都是老旧的二层三层木板楼，也有混砖的，大大小小的挤在一起，窄窄的街巷就从四面八方集中到路边上来，小巷全是台阶，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是下坡，感觉这条主路就是修在山脊上的样子。
四个人走到饭店边上的空处往外看，远远的能看见江面，民居都一层一层的建在山坡上，小巷在民居间绕来绕去的一直向下扎去。
近处是黑瓦土砖墙的破旧老屋，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远处是正在兴建的高楼大厦。看上去很近的样子，但看着一层一层往下排了不知道多少层的旧屋就知道距离不会太短。
小红说：“真是山城啊，在这生活太累了，要天天不停的爬坡。”
小伟看着脚下延展出去的石阶点了点头：“现在我感觉咱们县城简直就是平原哪，一种幸福油然而起。”
嘎子哈哈笑起来，小刘说：“就在这站着望天啊？往哪走不？”
小伟说：“看着这满世界的台阶，我这腿有点软哪。你说，咱们要是在巴渝干警察，最后是不是是累死的，爬坡爬累死了。”
小刘说：“习惯问题，你要是从小就长在这边就没这感觉了。不过这台阶看着是挺渗人哪。”
小伟往两边看了看说：“弄张地图，这两眼一摸黑往哪去？”
最后还是在酒店服务处买到了地图，十块钱。咬牙。
终于分清了东南西北，四个人往解放碑走过去。
从饭店顺路往上走五百米再右拐，就是一个往下的缓坡，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座出名的纪念碑。
这里就和饭店那边不一样了，楼都是三四层的整齐建筑，瞅上去外观也好看了不少，有点城市的意思了。91年这会儿解放碑这里还不是步行街，碑身就是转盘环岛，两边都是商业店铺，大大小小的广告牌子密密麻麻的架在两侧的楼顶上墙壁上。
宏声电器，爱迪尔空调，东宝空调，对于根本没有空调意识也没见过空调的几个人来说还蛮有吸引力的。就是到了后世东北装空调的人家也不是很多，一年之中也就是热那么几天，冬天又有暖气，实在是用不到这东西。一直到2010年左右，气温变暖，才陆陆续续有人家装上了空调。
路边有卖各咱吃食的，也有摆摊卖鲜花的，这对四个人来说又是新鲜物，一簇簇的鲜花盛开着，让人看了心情就美好起来。
马路边上一堆一堆的人，骑着摩托待客的摩的，拿着竹竿等活的棒棒，这都是四个人从未见过的活计，这个年头，骑摩托车在东北还是奢侈行为，没有几个人买得起，或者不舍得买。棒棒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川蜀这边独有的特色工作。
看到一间卖雨伞的铺子，里面挂满了红红绿绿鲜艳明亮大大小小的雨伞，在这个多雨的城市，雨伞是生活的必须品。卖雨伞的是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上面有两道大红的V型花纹，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瞅着前面的空地呆呆的微笑着。
她的手边放着一个暖壶和一个茶杯，绿色的暖壶暖黄色的茶杯，背后满墙的艳丽伞衣，这一刻和她整个人是那么协调。小伟举起相机卡卡拍了两张，女孩被相机的声音惊醒，抬眼看过来，也没生气，反到是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买伞嘛，新到的雨伞哦。”
小红大步走过去：“咱们买几把吧，瞅着真好看。再说咱们也没带，这边雨又多，用得着。”
第600章 雨伞店
挑了几把雨伞，四把折叠的一把直杆的大伞，折叠的是一人一把自己用的，大伞是用来让小伟帮自己打的，小红满意的对小伟说：“付钱。”
卖伞的妹儿笑着看向小伟：“六十六块。”
小伟说：“啊？这么贵呀？”
小妹儿说：“不贵啦，我家的雨伞质量好，要是出了问题你拿过来我帮你修的，调也可以。”
小红在小伟小腿上踢了一下：“给钱。是不是就挂着多说几句话你？”
小伟笑着掏钱，小妹儿笑着问：“你们从哪来？”
小伟说：“辽东，去过没？”
小妹儿接过钱去找零，说：“没得，我没出过远门，但是这边经常有各地的人过来，还是见过一些的。你们是要去碑碑头耍吗？没得意思的，要去江边，走走十八梯坐坐缆车，去朝天门码头看江坐船，夜景很漂亮的，有游轮去三峡。”
小红问：“十八梯是啥？”
小妹儿说：“梯板儿，一层一层走下去，从上半城直接到下半城江边儿，那里是老巴渝。”
小伟说：“那还用特意去那儿啊？我看这不到处都是台阶吗？”
小妹儿说：“不一样，那边原滋原味些，房子都是过去的老房子，而且那里比较出名嘛。”她用手在空中比划两下：“竖着隔条街，那里是过去，这边是现在。横着隔条街，下面是过去，上面是现在。”
小红疑惑的说：“让你说的，好像那地方被城市抛弃了似的，哪都在变就那里不变。”
小妹儿笑着点头：“对头，就是你说的这个样子。其实整个下半城都没怎么变，那里因为联通上下半城嘛，就显眼些。因为那里出名啊，那里从明朝就是那个样子，六五防空洞也在那里。”
小伟问：“防空洞我明白，六五防空洞是啥？”
小妹儿笑着说：“我们就叫十八梯防空洞啊，你们是外地人我才说六五的，六五惨案啊。”
小刘问：“就是一下死了二三千人那个啊？”
小妹儿点头说：“是的是的，就是那一个，日本大轰炸。”
小红说：“哦，我也知道那个，让看吗？”
小伟说：“为什么我不知道？”
小妹儿摇头说：“只能在外面看一看，里面不开的，一年只开两次，”她举起白嫩的手指：“六月五号和八月十五号。”
小红说：“还有八天。”
小伟说：“呆不到。那有什么好看的，就是防空洞嘛，阴森森的，从外面祭奠一下就行了。”
小妹儿说：“不是的，防空洞里很凉爽的，夏天。好多餐馆就开在防空洞里，七星岩那里还有开在防空洞里的商店，很好的，夏天不用空调。”
小刘说：“巴渝防空洞特别多，满城都是。”
小伟点点头说：“人都住在山上，挖洞是方便，用起来也方便。”
嘎子说：“那就过去看看呗，就十八个梯子几步的事。”
小妹儿捂着嘴笑，摆手说：“不是的，十八梯，是说有十八个拐拐，很长的，从头到尾要走很久。”
小伟拿出地图找到位置仔细看了一会儿，惊讶的说：“这么大一片？这叫什么十八梯啊，一千八百梯吧？这一片不得有一百多亩地啊？至少一百二十亩，我的天哪。为什么这边上全盖的楼了这就一片不动啊？”
小妹儿笑着说：“晓不得，那是官老爷的事情嘎。”
其实这会儿下半城老住宅区挺多的，但是这一片比较集中，周边又建起来了所以就特别显眼。不过话说回来到是也没说错，这一片一直到今天还是这个样子，2010年说拆迁，拆了一点弄的乱七八糟到处垃圾又扔在那里了，具体原因没人说得清楚。
政府的事，谁说的清呢？好像2012以后巴渝好多工程都停在那儿了。
小妹儿又使劲伸出手点着地图说：“这里有缆车，下去就是火车站广场，好长好长的坡坡哟，可以坐坐的。这里是凯旋门电梯，也是到下半城去的，边上这里是长江索道，见过吗？一个铁厢厢吊在一根钢丝上跑到江对岸去。”
一辆无轨电车从街上驶过，车里的人挤的满满的，看上去好像那两根大辫子太沉，汽车有点拖不动的样子。两个女孩从几个人身边走过，穿着抹胸式的大方领无袖裙，一个是淡紫色的水墨，一个是蓝色红色黄色的方格子，挽着手，一路说笑着。
小妹儿有点羡慕的看着两个女孩走过，吸了一口气说：“歌乐山你们也该去的，渣滓洞白公馆，烈士陵园，外地人很喜欢去那边。嘉陵江边还有一个美国将军的旧址可以看，叫史地威。”
小伟问：“蒋公行营在哪里？”
小妹儿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说：“你是说老蒋在巴渝住的地方吗？那个不在这边，在南山上面，很远的，那路边就有牌牌可以看到。”
小红说：“你都可以去当导游了啊，什么都知道。干脆你就当导游多好啊。”
小妹儿笑着摇头说：“不得行的，我要看店，而且也没得人雇我的。我出去晃要遭老汉骂。”
天上又飘起雨花来，小红说：“你们这里天天都下雨吗？”
小妹儿说：“不会，也有晴天的时候，一个月下两三场。”
小红说：“不是吧？我昨天来就下，今天又下，一个月两三场我就赶上两场了？”
小妹又笑得露出白牙来，捂着嘴说：“不是的，一场要下一个星期。”
小红睁大了眼睛：“一场，一个星期？那人还怎么活呀？”
小妹说：“没关系的，不会很大，就这样，不打伞都可以，打伞要好一点。大雨的时间就会很短，一般一两天就好。”
小红说：“天哪，那得多潮啊这边，人能受得了啊？”
小妹儿说：“没事的，习惯就好。我们吃麻辣的，花椒辣椒。你们去吃过了吗？”
小红说：“对，这一圈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介绍。”
小妹儿笑着说：“都好吃啊，都是好吃的，看你想吃什么，这边老字号有几家哟，颐之时是川菜馆，陆稿荐是苏氏卤菜，九园是包子蒸菜，吴抄手，担担面，小滨楼的小吃，王鸭子，还有那边有家老羊肉馆也很好的，开了好多年。还有几家老店小吃，都是老馆子咧，吃起安逸的很。”
第601章 黄瓜炒鸡蛋
谢过热情的兼职导游小妹儿，四个人迎着漫天飘洒的朦朦细雨向不远处那座高塔走去，这是抗日胜利纪念碑，是国家级的纪念碑。
这一片就都是高楼了，五层或是六层。商场书店电影院，万家乐的霓虹灯广告矗立在百货公司高高的楼顶上。
小红指着前面说：“哎，那小姑娘说的那个饭店。”
小伟正在仰头看广告牌，扭脸看了一眼说：“会仙楼？”
小红说：“不是，那个，颐之时。要不咱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好不好？”
小伟看过去说：“好和不好都让你说了，我要不同意你能干不？”
小红捶了小伟一下就往他怀里拱：“嗯哼哼哼，一天就欺负我，我不活了。”
小刘说：“注意点影响啊，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
小红指着侧边说：“他们还亲嘴呢。”
几个人看过去，就看本地一对小对像在甜甜蜜蜜的在树荫下抱在一起说话，不时的互啄一下，来往行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一个多看一眼的。
这会儿相对于南方来说，东北人还是相当保守的，小伟看人家抱着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扯了小红一把说：“走啦走啦，有什么好看的。”
小红说：“这边的人胆子好大哟，咱俩要是这么在大街上不得让我妈骂死啊。”
小伟说：“风俗习惯上的问题吧，离着几千公里呢差异肯定有点大，不了解情况别乱说。”
几个人顺着马路往里面闲逛，这边街面上没有私人店铺，都是国营的大型商场什么的，百货，书店，邮政，银行还有饭店，往来人等众多。要离开这几条主要街道走到这些大楼的后面去进入居民区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私营小店。
这会儿的解放碑商业区还没多大，就是一个大十字路口，转了两个来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也没买什么，这边属于内陆地区了，时尚性照沪海羊城还是差了一些。
转了一圈又回到中心碑塔这里，小伟问：“咱们还干啥？”
小红看了看时间说：“走走吃饭去，尝尝本地菜。”
小刘说：“这边菜呀？刚才那丫头说全是花椒辣椒，咱们能行啊？”
小伟说：“试试呗，来一次怎么也得尝一下呀。”
小红指着前面说：“就那个，就去那家吃。”她还没忘颐之时这茬呢。
四个人看着车随着人流过了马路，来到颐之时酒楼。
颐之时酒楼是川味楼，只做正宗的川菜。
小红和小刘拿着菜单研究了半天才点好菜，小伟和嘎子是无所谓，点什么吃什么呗。
服务员记好菜名拿着菜单要去下单了，小伟才想起来，招呼他说：“服务员服务员，跟你说别太辣了，我们是东北的，都不能吃辣的。完了那个花椒面也少放。”
服务员点点头，说：“都不是很辣，也没有花椒面的。”扭头走了，小伟也算是放了心。东北其实也吃花椒，不过是一两花椒研成面能吃半年那种。也有能吃辣的人，只不过相对比较少。
等了有十几二十分钟，菜陆续端了上来，到是挺好看的，红是红绿是绿的，川菜的颜色那是没得说。小伟一眼就看到了菜里的花椒粒，指着问服务员：“你不是说没花椒吗？”
服务员认真的看了看说：“是没得花椒面啊，这是花椒，不是花椒面。我们不吃花椒面得。”
川菜里的花椒是论把放的，一个菜里的花椒挑出来磨成面儿就够一家东北人吃几个月了。
小红伸筷子夹起一块回锅肉抖了抖说：“没事，那么大粒儿呢，抖一抖就掉下去了，小心点呗，人家可能要的就是这个味呗。”边说边把肉放进嘴里，点了点头说：“嗯，好吃，好香啊。”嚼了几下脸一抽，脸一下子就红起来，左右看了看努力的把肉咽了下去就满桌找：“水水，水呢？”
小伟把茶水递给她问：“怎么了？”
小红喝了一口茶水含了一会儿，抽抽着脸大着舌头说：“辣。”
几个人都尝了尝，除了嘎子嘶啦几声照吃以外，小伟和小刘都吃不了，太辣了。
服务员又上菜，小伟说：“不是和你说别弄太辣了吃不了辣嘛，怎么还是这么辣？”
服务员满脸不理解的看着小伟说：“辣？哪里辣嘛，这丁点儿都不辣老，都没啥子味道老。”
小刘拍了拍小伟说：“行了别说了，完全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在他们嘴里这可能就是不辣。”
服务员说：“真的不辣，你吃嘛。”
小伟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给我用黄瓜炒个鸡蛋吧，那个不放辣椒花椒吧？”
服务员摇了摇头，小伟刚要说话，服务员说：“没得黄瓜炒鸡蛋，有番茄炒鸡蛋。”
小伟愣了一下，问服务员：“没有黄瓜炒鸡蛋？”服务员点了点头。
小伟问：“有黄瓜没？”
服务员点头：“有。”
小伟问：“有鸡蛋没？”
服务员又点头：“有。”
小伟说：“那来个黄瓜炒鸡蛋。”
服务员摇了摇头：“没得。”
小伟问：“为什么呢？”
服务员看傻子一样看着小伟说：“哪里有用黄瓜炒鸡蛋的嘛，听都没听说过，不好吃的。”
小伟说：“我就想吃黄瓜炒鸡蛋不行吗？”
服务员摇头说：“真的没得啊，不好吃。有番茄炒蛋要不嘛？”
小伟脸一下就红了，小红一扯住小伟的胳膊对服务员说：“行，番茄炒蛋，赶紧去炒吧。”服务员看了小伟一眼扭头走了，小伟咬了咬牙出了口粗气。
小红说：“值当嘛还真生气了。”
小伟说：“黄瓜有，鸡蛋有，黄瓜炒鸡蛋没有，气人不？”
小刘说：“你也别生气，就像在沪海那老板非得放糖说不放不好吃似的，这边人估计你让他不放花椒辣椒他也得说不放不好吃，地域问题，人家这边就不吃黄瓜炒鸡蛋呗。”
小伟掏了根烟点着抽了一口，说：“行了，吃饭吧，没事了。”
第602章 地域
小刘说：“南瓜炖土豆，咱们的正常菜吧？你说好吃不？”
小伟点头说：“好吃啊，我爱吃，咋了？”
小刘也点了根烟，说：“南方人看见扭头就吐，说是耙耙一样，我给好几个南方人弄过了，没一个吃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这很正常。你这就是第一次出门不适应，以后没事长出来走走就明白了，中国太大了，那地区差异大的有时候都不像同一个国家。”
嘎子在一边吃的满头冒汗，插话说：“不至于吧？”
小刘说：“不至于？你们就是走地方太少了跟你们讲。咱不说别的，就说打架，都打过架吧？”
小红举手：“我没打过。”
嘎子笑着说：“她都是看着我们打，反正盯着看谁敢打着小伟。我记着是二双还是谁来着，有一次把小伟鼻子打出血了，让小红堵到猪圈那头给骂哭了，从那以后见着她都绕着走。”
小刘看向小红：“这么厉害？”
嘎子说：“得看什么时候。见着过母鸡护崽子没？从小她就是那状态，只要沾着小伟就炸毛。”
小红有点不好意思，说：“那不是，那不是小伟长的小嘛。”
嘎子说：“你可拉倒吧，他比我还有劲呢。”
小伟对小刘说：“你接着跟我讲，不听他们的。”
小刘说：“咱东北打架，噼嚓啪嚓打起来了，打完了，可能看热闹的都没反应过来拥护什么呢，甚至有时候打架的都没弄明白到底为啥打的。对吧？手快不**。沪海羊城那边打架，就是撸胳膊挽袖子然后互相喷，脸都要贴一起那种，就是不动手，看热闹的都着急了也打不起来。
这边呢，动手，动刀动枪的都有，但是程序性比较强，先喷，等围观群众把事情理得顺顺溜溜内情都搞懂了再动手，一般打的也不激烈，这就是地域差异，明白吧？不管是吃穿说话还是打架，每个地区都自己的风格特点，你不能用自己的习惯去看别的地方。”
小伟说：“就是越往南越温柔呗？”
小刘说：“从老百姓这角度看确实是这样，越往南人的性格越缓和，生活节奏也慢。”
小红说：“为什么这里人说话咱们就能听懂？反正能明白说啥。”
小刘说：“巴渝这地方算是移民城市，事实上城里本地血统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外来人口，知道三七年大撤退吧？大部分人都是那时候跑来的，北方人居多。然后咱们建国以后支援南方工业，从东北搬了好些厂子过来，连人搬，所以这边说话不是地道的川话了，更贴进北方一些，稍慢点就听得懂。”
小红说：“好像到处都有从东北搬出来的厂子一样，咱东北得罪谁啦？”
小刘笑着说：“那是没办法的事，那会儿就东北工业基础厚啊，过了山海关，基本上电业治金铜铝金银这些工矿企业都和东北多少有点关系。那会儿是连人带设备一起迁。”
“啷个嘛，你妈买妈皮。”边上一桌忽然吵了起来，四个人扭头看过去，那张桌上坐了七个年轻人，四男三女，年纪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男的站了起来盯着正对面那男的在骂，边上一个女的在劝。
对面那男的也不是吓大的：“啷个嘛？啷个嘛？你娃凶的很唆，黑我哟。”
啪一声，站起来那个把手里的玻璃酒杯迎面朝对面那男的砸了过去，擦着他耳边飞过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只酒杯已经砸到了，正闷在那男的脑门上，马上血就下来了。
小红低声说：“这程序也不对呀，不是先吵吗？”
嘎子没忍住嘿嘿笑起来。
“做哈子做哈子？你们搞哈子？一群瘟脑壳。”一个饭店里的大妈骂着走过来。在东北这时候是没有人敢上前的，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那种。小红耽心的看着那大妈。
大妈过来抡起巴掌照着几个人脑袋上就是一轮如来神掌：“能耐，能耐，一个两个得行了撒。”去看了看那个出血的，问：“要不要去医院头？”
那哥们摇了摇头，拿桌上的卫生纸捂着脑门。大妈扭头吼：“都给老子滚。等老子报警唆？”
几个男男女女起来往外走，大妈又是一嗓子：“把杯杯赔老。”看了看桌上：“三郭。”
打人那个扭头说：“老子只飞老两个好吧？”
大妈理都没理他，去边上拿笤帚过来打扫。
经理走过来看了看，问：“没啥子问题撒？”
大妈摇摇头说：“没得，啥子问题嘛，喝麻了的瓜娃子。要是是我儿子早就大巴掌上去老。仙人。”
扫到小伟他们这边，大妈抬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们慢慢吃。”
小红问：“大妈你和那几个人认识啊？”
大妈摇了摇头说：“晓得是哪里的瓜娃儿。”
小红说：“不认识？不认识你就敢上去动手撵人？大妈你太牛了。”
大妈说：“怕哈子嘛，他还敢打老子唆？”
小刘说：“看嘛，这就是地域差异了，这大妈就知道他们的反应，你看边上这些人也都没觉得有啥奇怪的，在东北你能想像出这样吗？”
嘎子正埋头在一盘辣子鸡丁里奋斗，说：“要是在咱那块儿这大妈已经壮烈牺牲去医院了，打红眼了亲爹也拦不住啊，别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了。”
川菜辣子鸡丁是干煸菜，好大一盘子辣椒，然后鸡丁只有手指肚大小，不是大拇指。吃的时候就得慢慢用筷子在辣椒里翻找，这是个考验耐心的菜，吃和没吃看上去都是一盘红艳艳的辣椒，并没有什么差别。
小红说：“那男的真怂，脑袋都砸破了竟然没掀桌子上去拼命。”
小伟点了点头说：“确实不一样，长见识了。你怎么懂这么些？”他问小刘。
小刘说：“听别人说的呗，在派出所一天没事的时候大伙坐那听老人吹牛逼，听的多了就都知道一点儿。”
番茄炒蛋上来了，小伟吃了一筷子说：“油放太多了，不好吃了。”川渝两地的人确实不太会炒鸡蛋。这边做菜都是一盘菜半盘油，可是有些菜油大了真没法吃。
这又是地域上的差异，东北人吃豆油，全靠买，用起来就能省就省。川渝这边吃菜籽油，农村就能种油菜，自己榨，用起来就有点大手大脚。
第603章 长安厂
下午，四个人来到长安厂。
长安厂在巴渝江北鲤鱼池，整个厂区的形状有点像一只翘着大拇指的手。
江北在91年这会儿还没开发，到处是农田水坝。
现在说长安厂大家就会想到长安面包，长安铃木，想到福特，想到CS，但你们肯定不知道长安厂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长安厂注册信息的建厂时间是，1862年。
长安厂建厂那年，慈喜那老娘们刚刚掌权不久。
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后不久，道光二十年进士，林则徐的弟子冯桂芬写了一本书叫《校邠庐抗议》，提出了师夷技长以制夷的主张。1861年，满清恭亲王奕訢，会同桂良、文祥上奏《通筹夷务全局酌拟章程六条》，揭开了洋务运动的序章。
那会儿慈喜刚拿到权柄，和保守派官员矛盾很深，为了抵制和平衡好坐稳王位，她扶植了一批和保守派官员不和的洋务派干将，比较出名的有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左宗棠。
张之洞在湖北，建了汉阳铁厂和湖北织布局。汉阳铁厂的大名很多人应该都听说过，国明党初期使用的枪械基本上都是汉阳造。后来汉阳厂被长安厂接收了。
曾国藩建了安庆军械所，这是中国第一家军工厂。
左宗棠建了福州船政局和兰州织呢局。福州船政局基本上可以说是近代海军的发源地，大名鼎鼎的北洋舰队就出身这里。
我们主要要说的是李鸿章。
他建了天京电报总局，是中国邮政的前身。建了沪海机器织布局，是沪海纺织厂的前身。
他在河北滦县建开平矿务局和开平铁路局，开滦矿务局现在还在生产，秦皇岛港也是当年开平矿务局建的。开平铁路局成为中国铁路机车制造的鼻祖。
他在沪海开办了沪海轮船招商局，就是现在的中国人民轮船总公司和中国轮船港岛招商局。港岛招商局下属有一家大家耳熟能详的单位：招商银行。
除了以上的丰功伟绩，李鸿章还有一家企业，就是沪海洋炮局。很陌生对不对？1865年，李鸿章升官了，沪海洋炮局搬到了南京，改名叫南京金陵制造局，有点印像了吧？南京金陵兵工厂呢？当年中国最大也是最先进的兵工厂，生产勃朗宁和马克西母重机枪。
37年，日本占领沪海轰炸南京，金陵兵工厂内迁，来到了巴渝，38年复产，在抗日战争中提供了弹药3000多吨，手榴弹三十多万发，各类枪械多于五十万把，是整个抗战期间最大的兵工企业。
51年，第二十一兵工厂改名为国营四五六厂，57年更名长安机器制造厂。
这就是长安厂的历史。
58年长安厂成功制造出了46型吉普车，是中国第一辆自产的吉普车，参加了59国庆阅兵。
46型吉普车，没听说过？63年长安厂奉命停产吉普，将全部技术资料转交京城汽车厂，就是新中国历史上那款生产最多，覆盖最广，使用时间最长的绿皮软蓬京城吉普。可以说没有这个命令京城汽车厂早就消失了，还哪有后来的什么切诺基212的。
巴渝真的没什么平溜地方，感觉到哪都是坡，不是上坡就是下坡。
小伟四个来到长安厂大门外的时候，飘着的雨丝已经停了，天空还是阴着的，习习凉风带着些湿意次在脸上。这边比较空旷，感觉风比解放碑那面大了不少。
在门卫登记，进厂来到销售科。
长安厂这会儿比夏利厂要大很多，各方面也比夏利厂感觉上要正规一些。不过厂房和厂区什么的和夏利比就显得破旧多了，必竟年头在那摆着。这会儿国内国企这块还不流行花钱把厂区搞的多么高大上。
接待几个人的是销售处的一个科长，姓杨，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脸上还有脏印，刚从车间出来。
“你们好。你们有什么事？”这杨科长应该是北方人，说话没有本地口音。
小伟说：“我们是东北过来的，辽东奉天。我们办了个工贸公司想卖车，正好路过巴渝就过来看看。长安车在我们那边也挺多的，我想问问我们能不能卖。”
杨科长问：“你们是哪个口的单位？”
小伟说：“个人的。我们是辽东第一家民营集团公司。”
杨科长愣了一下。在91年这个时候，在大部分内陆地区的人们普遍感觉里，对民营的印像就是个体户，倒爷，二道贩子，投机倒把这些，宁可抱着国营的破碗也不想要个体户的金砖，觉得没前途也没钱途，那会骂孩子都是你再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去当个体户。
可能是出于中国人的含蓄习惯，杨科长说：“我不知道你以前接触过汽车没有，我们这东西一台就要五六万的，不赊账，一次都得提几十台的，懂吧？再说我们在东北有销售，物资公司卖车你不知道吗？你回去到你们当地物资公司问问，应该有专门卖车的市场，去那看看就明白了。”
小伟说：“我知道啊，我又不是要独家代理，他们卖他们的我卖我的，你们多出车还不好啊？”
杨科长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手表说：“我这会儿有点忙，就不陪你们说话了。小黄，小黄啊，来，陪这几个客人一会儿，给他们解释解释，我那边有点事儿。”摆手叫过来一个女孩子，他起身走了。这女孩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不久那种。
小黄走过来，有点拘谨的冲四个人笑了笑，坐下来说：“你们好，你们有啥子事情？”
小伟坐直身体舔了舔嘴唇，说：“我们想卖你们的车，看来这杨科长不太乐意呀。”
小黄说：“买车车？想买就买撒，价格都是一样地。”
小伟说：“卖，不是买。”
一个瘦高的花白头发的男人走进来，小黄站起来叫了声：“经处长好。”
经处长点了点头说：“小杨呢？刚才不是说来这屋了吗？”
小黄说：“不晓得，杨科长说让我陪到这几位客人他有事。”
经处长奇怪的看了一眼小黄，扭头看了看小伟几个问：“干什么的？”
小伟说：“你好经处长。我是奉天来的，想在东北卖你们的车，杨科长好像不大乐意，话没说几句就走了，让这丫头陪着我们。”
经处长愣了一下说：“卖车呀？想卖我们的车？”
第604章 巴渝火锅
小伟点点头说：“对，在东北卖。”
经处长看了下手表，走过来坐下说：“你们卖过车吗？”
小伟说：“以前没有，这也是刚开始，刚和天京夏利签了合同，寻思卖一家的也是卖卖几家也是卖，就过来问问。你们的面包在东北也挺多的。”
经处长问：“你们打算卖夏利的什么车？”
小伟说：“夏利和大发，一起。”
经处长想了一下问：“货款怎么说的？一次提多少？”
小伟说：“货款是现结，我不赊欠，但价格要落到底。谈的是提一次最少五十台，一年不低于三百台。”
经处长往后靠了靠身体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先例呀，这事不太好说，你们坐一会儿，我去问问。”起来出去了。小伟问小黄：“这经处长是干什么的？”
小黄说：“我们厂财务处的处长。”
小红说：“人家都不乐意搭理咱们还在这赖着干什么呀？面包车不是有大发了吗？”
小伟说：“长安的东西要高端一点，面包是带空调的，市场价比大发贵了差不多一倍。而且长安有小货车，样式性能比松花江强，小辉说这个小货车应该能有市场，现在搞动输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红说：“车上带空调？夏天吹冷风呗？用处大吗？我感觉咱们那也不热呀。”
小伟说：“车上和平时在家生活啥的不一样，那个还是有用，更舒服点呗，说的像你坐车没开过空调似的。”
小红瞪大眼睛：“那空调和咱家车上的一样啊？”
小伟说：“怎么可能，那得多少钱了，就是吹个冷风，效果肯定没有咱车上的好。”
小黄在一边问：“你开的哪个厂的车呀？空调比我们的好？国内我们厂的最好了。不可能。”小丫头这集体荣誉感还挺强。
小伟说：“我开的进口车。”
小黄说：“我们这也是进口的，日本铃木的呢。”
小伟说：“我家里是轿车，欧宝。佐罗车听说过吗？”
小黄摇了摇头，问：“那车多少钱？”
小伟说：“五十几万，进口车都比较贵。”
小黄吃惊的张着小嘴儿，半晌才说：“黑我哟，你们啷个那么有钱嘛？啷个赚的嘛？你是做啥子地？”
小伟说：“开饭店，食品厂。面包蛋糕这些。你们这边有奶油生日蛋糕吗？”
小黄摇了摇头，说：“有面包蛋糕，啥子是奶油生日蛋糕？”
小伟说：“过生日吃的蛋糕。”
小黄摇头：“过生就摆酒嘛，吃的啥子蛋糕哦，不好吃地。”
在91年这会儿，川渝地区其实已经有了奶油生日蛋糕，不过极少，还没有流行起来。好利来的罗红就是这个的头开的第一家店，在雅安。
而且这个时候吃火锅在川渝也还没流行起来，这个时候川式火锅还是下层人苦哈哈的食物，一般老百姓是瞧不起的，等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巴渝直辖川渝火锅就一下子爆火了起来，同时火起来的还有火锅的兄弟串串和麻辣烫。
说到巴渝火锅的崛起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女人，何永智，小天鹅火锅的创始人。
91年这会儿，何永智还在朝天门码头开着她的家庭式火锅馆，破旧的小店几张桌子，平时也是一些棒棒苦力来这里找食儿。
巴渝火锅就是这些下里巴人发明出来的，在菜市上把人家不要的下水菜叶捡回来洗净，放到红汤里煮着吃。因为煮的东西不入味，又诞生了蘸水。这个时候火锅馆也都是集中在码头集市周边，专门为这些扛苦力的人营业，因为便宜方便很受这些人欢迎。
何永智是个胆大心细有闯劲儿的大美女，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这也是她的馆子生意特别火爆的原因之一。她把炭火炉改成了煤气炉，让火锅变得干净起来，又琢磨着引入了自助餐模式，这也是现在川渝火锅的就餐模式。鸳鸯锅和子母锅也是她发明的。
90年代初中国的加盟市场已经热起来了。当时国内最火最权威的一本商业杂志叫商界，就是巴渝的地方杂志，杂志社在菜园坝洞子口一栋破旧的老楼上面。
94年，何永智从天京商人景云汉那儿获得了投资，在商界上做了全国加盟广告，把巴渝火锅还有她的模式推向了全国。她成功了。川渝火锅也成功了，从此成为了川渝的名片行业，成为了高大上的餐饮。
一个人打造了一个全新的行业，硬生生把一个路边摊摊做成了地域名片闻名世界，还成功开辟了国内行业特许经营这种模式，受益者良多。
至于后面的秦妈什么的就都是跟风了。
那会儿在商界上打广告，只要你把广告打出去就有人给你汇钱，真的太粗暴了。到了03年，各种骗子公司假加盟虚招商空壳公司越来越多，商界的信誉开始被人置疑，慢慢倒下了，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去过巴渝的人一定都去过洪崖洞吧？洪崖洞夜景是国家级4A名胜。但事实上在91年这会儿洪崖洞还就只是一个地名，一片贫民居住区，是何永智倾家荡产打造出了如今的洪崖洞，这又是一张巴渝名片。这个女人不但漂亮，而且厉害。真的令人佩服值得学习。
不过话说回来，巴渝这些大姐姐真的得行，何永智，吴亚军，严琦，彭蕾，徐新。巴渝是中国唯一一个大女子主义的地方，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在这里根本没有土壤，这里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女权主义世界，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在巴渝这里是能顶九成九，留个一是怕骄傲。
巴渝的各行各业大小生意大部分都是女人当家的，这里的男人叫耙耳朵。
……
坐的不耐烦了，小红说：“走吧，在这坐着干什么呀？”
小伟说：“来都来了，咱们这是来求人家的，人家肯定就牛逼，再等等。”
小红说：“卖不卖能怎么的？指着它吃饭哪？”
小伟受了冷落，小红已经自动启动了炸毛模式。
第605章 试试吧
小伟笑着在小红头上抚了抚说：“有点儿耐心，别动不动就炸毛，咱们是出来办事的。”
小红说：“造车的地方那么多呢，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有。”
小刘突然想起来点事，问：“小伟，在羊城你怎么没去标致厂谈谈呢？”
小伟说：“打听了，那车口碑一般，而且零配件全靠进口，维修养护太费劲了。宾馆那司机和我说，标致厂门口扫马路那清洁工，一天能扫出半推车螺丝，都是车上掉下来的。虽然知道就是个笑话，但还是不冒那个险了，离的太远。”
小刘点了点头，说：“咱们那边标致车确实不多，要是全靠进口件的话确实麻烦，公家单位到是不怕啥，咱们弄的话可能就真不行了，又慢又贵，除非你再单建一个大型的修理厂。”
小伟摇了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修理厂将来肯定要建，卖车肯定得涉及到维修维护，但是他的零配件全靠进口就完了，所以我就没考虑。再说接近二十万的车我也不想卖，弄点几万块钱实用点的，也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就是带着贴补一下。”
小刘愣了一下，问：“你卖车是想着全靠个人买呀？不往单位推啊？”
小伟说：“不找那麻烦，这东西又不能天天买，搭着人情面子卖那么十台八台的能挣多少钱？划不来。”
小刘点点头说：“到也是，几十万对于你来说还真没有面子值钱，比不了啊。”
小黄又站了起来：“付厂长，经处长，杨科长。”
小伟扭头看过去，那个经处长和杨科长陪着付厂长走了过来。
小黄小声说：“我们付厂长可厉害了，总书记来我们厂都是付厂长陪着的。”
小伟几人立马肃然起敬，站了起来。
说话的功夫三个人就走到了近前，付厂长伸手比了比说：“坐坐，是从奉天过来的？”
小伟说：“对，奉天的。”
经处长说：“你提的事我和我们付厂长说了一嘴，具体的你再说说。”
小伟说：“我们主要是搞食品的，现在在东北三省大量开店，每个店都要配车，然后我们一起的就说要不干脆咱们也卖车得了，反正哪个市都得开店。就这么的，我去夏利厂谈了一下，合同也签了，第一次提五十台，一年不少于三百台。来你们这边是我比较看好你们的面包和微货。”
杨科长说：“这不是开玩笑吗？食品厂也能卖汽车？”
付厂长对小伟说：“和夏利货款方面是怎么定的？”
小伟说：“第一次钱是先付款后提货，以后因为我在奉天嘛，就是打电话定货，然后货到付款，全款，我不习惯拖欠别人的，但是价格要落到底。”
付厂长笑着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厂价嘛，利润还是要各证才行。夏利那边货提啦？”
小伟说：“他们给送到大联。二十台夏利三十台大发，还有三台我个人买的车，钱我是付清了的。”
杨科长打量了小伟几眼说：“你和夏利的合同呢？拿来我看看。”
小伟看了他一眼说：“不好吧？”
杨科长说：“让你拿你就拿，车是想卖就能卖呀？知道那东西值多少钱不？你怎么证明你有那实力？你们这些个体户一天就是心太大了。银行存款有没？回去上银行开个证明。”
小伟看着杨科长问：“你有病吧？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杨科长拍了一下桌子问：“知道我们是什么级别的企业不？坑懵拐骗弄到我们头上来了，信不信我马上把保卫处叫过来？”长安厂是军工重点企业，保卫级别比较高，那会儿他的保卫部门归军方。
小红站起来对小伟说：“走吧。”
杨科长说：“想走啦？晚了，把夏利厂合同拿出来我看看再说，拿不出来你们就别走了。”
小伟问付厂长：“付厂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付厂长看了杨科长一眼，对小伟说：“要是有个合同证明一下也好，你说呢？”
小伟摇了摇头说：“那就算了，咱们也用不着往下说了，没劲。”回头对小红小刘嘎子说：“走吧，就当来旅游了。”
杨科长说：“你想走就走啊？”
小伟看向杨科长问：“你还想怎么的？”
杨科长对一边的小黄说：“小黄，给保卫处打电话。”
小刘说：“我看你这个人也真是有病，还病的不轻，你们厂长还在这呢你要干什么？轮得到你说话吗？”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拍在桌子上说：“我就是警察。我现在怀疑你跟一件案子有关，明天协调公函会发到长安厂，你做好准备跟我回奉天配合调查吧。”
小伟也掏出工作证扔到桌上，说：“我是奉天市政协委员，有什么事你联系我领导吧。”
付厂长把小伟的委员证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小刘的警官证，笑着说：“小杨也是在为厂子考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把工作证还给小伟和小刘，说：“我们是军工企业，这事我个人也做不了主，得报上去研究研究，要不你们先住下？”
小伟收起证件站起来说：“算了，你们找别人卖吧，我就不掺合了。走吧。”对小刘他们说了一声，几个人站起来往外走，小刘扭头对杨科长说：“我不和你开玩笑，明天公函会过来，我不把你弄奉天去我跟你姓。”
杨科长刚才也看了小刘的工作证，笑着说：“派出所级别低了。”
小伟扭头说：“放心，我让省厅发函。不行的话我找奉天军区再发一份，发到你们部里。”
经处长走过来说：“年轻人就是冲。不值当的事，话说开了就没事了，不至于。来来，咱们去我办公室坐会儿，我还有点事想和你们说说呢。”
杨科长说：“我就在这等着，看你能不能调得动我。”
小伟说：“行，咱们试试吧。”
付厂长说：“都消消气儿，又没什么事，小张同志你也别生气，换位想一下嘛，理解一下，都是为了工作。大家即然都在体制内有什么说不开的。”
第606章 三角债
长安厂是副部单位，奉天市政协也是副部单位，大家旗鼓相当，只不过长安是军工企业，上头是机电部兵器总公司，就显得逼格高了不少。
小红说：“你们长安厂牌面太大了，咱们老百姓惹不起，一个小科长就狂到这程度，商业合同想看就得看，张口闭口我们是个体户，你们一台车几万块，真是不得了。我们个体户咋了？我们家里换几台车就四十万美元，你这辈子能见着这些钱不？”
经处长说：“今天这事小杨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是在为厂子考虑，他是管销售回款这摊的，严格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是不是？走走，咱们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小伟说：“不了，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忙吧。”
经处长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就是说了几句冲话嘛，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小伟说：“可能你们这么认为吧，你们当领导当习惯了，觉得不管你们做什么反正你自己不当事就不是事了。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厂工人，你还管不到我。”
经处长回头看了付厂长一眼，说：“小杨这也是怕了，你知道我们的回款不太顺，总是压一大笔钱在外面，他这压力也大，是吧？耽心你们没有实力这也没有错嘛。”
小伟仔细的看了一眼经处长，没吱声，拉着小红往门外走，小刘和嘎子跟在后面，经处长说：“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小伟四个下了楼，直接离开了长安厂，在厂门口等了半天才搭上一趟公交车回到观音桥这边，再打车回到小什字。
回到房间，小红气呼呼的去打电话，小刘说：“这厂里这都是什么人哪这，操，妈的把我弄一肚子气。”小伟扔给小刘和嘎子一人一根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算了，不卖它就是了。”
那边小红打通了电话：“谁？陈辉？陈辉，我们叫人熊了。”
陈辉问：“咋的了？”
小红就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学了一遍，陈辉说：“我CTM，这么装逼？销售科杨科长是吧？行了，交给我了。”
小红说：“你能怎么办哪，又不是在东北，离着几千公里呢，算啦，我就是气不过而已。”
陈辉说：“小刘不说发协查公函吗？我先把这个给你们发过去，别的我问问我爸，咱受气了还特么忍着啊？行了你不管了。和小伟说一声，在那边别动手啊，别真吃点啥亏不值当。”
……
长安厂。
经处长回到屋里说：“没拦住，走了，脾气到是不小。不小杨你也是，你今天这是干什么呀？”
杨科长说：“我就觉得他们是骗子，我怀疑他让他证明有什么不对的？他说和夏利有合同就有啊？我要看看证明一下有错吗？”
付厂长说：“行了，不用争了，就这样吧。连个合同都不敢拿出来还讲什么实力，一群嘴上没毛的，咱们的车谁想弄就弄啊？也得讲个资格吧？”
经处长说：“付厂长，咱们现在大批大批货款在外边压着收不回来，你知道财务压力有多大不？人家没有点儿实力能找上门啊？骗子，小杨你给我讲讲他怎么骗，你讲一讲？人家提车现款，骗你什么？”
杨科长说：“就是嘴上那么说吧，真提车的时候你看他能拿出钱来不，几十上百万呢，看他们像那个样吗？到时候找人都找不着。”
经处长说：“说了现款提货，拿不出钱来就不给提，怎么骗？杨科长，所有的事大家伙都在心里装着，你不就是怕真要给他车卖了影响到你吗？货款一笔一笔压着收不回来，反正又不用你杨科长负这个责，完了还能从中送点人情出去，对不？”
杨科长说：“经处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怎么就不想负责送人情了？”
付厂长说：“小付，没影儿的事不要说。三角债又不是咱一家，现在全国都是这个形势。”
经处长说：“这季货款收回来多少？工资发不发？奖金发不发？福利发不发？下面配套厂的货款给不给？是不是你们来代替我天天让人家堵着大门要钱？我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塌了。我无所谓，大不了老子不干了，换个地方我一样挣一份工资。”
付厂长说：“说什么气话，小杨要求严格警惕性高，这是对厂子负责嘛。谁的工作中没有困难？有点困难我们就都不干啦？国家培养我们就是要我们知难而退的？再说了，一个个体户而已，厂子要发展还是要靠国家嘛。”
经处长说：“现在民营企业已经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个体户怎么了？个体户效率高灵活度高资金流大，只要不拖欠货款他就比什么大企业要可靠的多。杨科长，发果这个月回款任务再完不成就别怪我不讲人情，我会向上面如实反映情况的。”
杨科长说：“人家也不是不给，确实有困难嘛。说句实话，人家资格比咱们老底子比咱们厚，不可能赖着不给，也就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经处长站起来，瞅着杨科长说：“你是长安厂的销售处科长，不是哪个大企业的职工，你屁股坐歪了吧？那点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
杨科长说：“经处长，你这话是从哪说起来的？我拿什么好处，拿谁好处了?你今天得把话说明白了，付厂长，你可得给我做主。”
经处长扭头往外走，说：“大家心里都有数，话说明白就没意思了，我会向上面申请把回款工作划到财务处来，你们销售处就好好卖车就行了。”摔门而去。
杨科长看向付厂长：“厂长。”
付厂长摆了摆手说：“把工作做好就行了，组织上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厂子是集体的，不是哪个人个人的。”
三角债是90年代的全国性企业问题，也并不一定就是企业没钱，反正你欠我的我拖他的，大家都在这么做，也理直气壮的这么做，很多企业就这样被硬生生拖垮了，没有人出来负责，反正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就是欠你点钱而已，又没说不给，你垮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垮了？哎呀，可惜了，他们的产品还是不错的。”
“厂长，那咱们欠他们那笔钱？”
“什么钱？厂子垮了不是还有国家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第607章 巴山夜雨
小红挂了电话，坐在床上说：“那个什么杨科长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们又没得罪他。”
小伟说：“天底下大了，什么样人没有，生那个气干什么呀，有那功夫想想晚上吃啥。”
嘎子说：“我去那边堵他得了，削一顿。”
小伟说：“那是军工厂，还堵人家削一顿，估计你就有地方吃饭了。”
小刘说：“这个人的反应有点不太正常，当时气头上也没多想，现在琢磨琢磨，这里面肯定有事。”
小伟问：“什么事？”
小刘说：“他应该是打心眼里不想让咱们卖长安的车。他是销售科长，按理说不应该但是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做的这么生硬，你不奇怪呀？好歹也是国营军工大厂的科级干部呢，至于办出今天这种事吗？还有那个厂长的态度也不正常。”
小伟想了一下，点头说：“确实不太正常。”
小红说：“咋不正常？他就是看不起我们呗。”
小刘说：“不是，他在反应过激了。我感觉吧，咱们应该是碰到什么不知道的东西了。他是管销售的，咱们想卖他车，就算他怀疑咱们的实力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反以我感觉他就是不想让外人碰销售这块，还有，那个付厂长应该是他的后台，他这也有点莫名其妙表忠心的感觉。”
小伟说：“你意思是说，他们厂在销售这块里面有啥外人不知道的情况呗？”
小刘点头说：“我感觉是。应该是现在的销售方那边和他们厂里某些人之间有什么利益交易，这是汽车，一台车就是几万块，一年多少台？还有回款和零配件方面的事情，这一年得多少钱？这里要有点什么事那数字小不了。”
小红说：“那就把他们抓起来，正好算为国家做贡献了，好好出出气，让他鼻孔朝天多了不起似的。”
小伟说：“这里是巴渝，咱们是辽东的，你抓谁呀？有那权利吗？”
小红说：“刘哥不是说发公函把他弄奉天去吗？”
小刘苦笑着说：“我那就是一说，这公函想发就发呀？得有具体案子吧？再说了，离这么老远呢，人家还是军工的干部，公函过来人家不理你也没辙。那就是一句气话。”
小红说：“小辉说明天发，还说去找陈叔什么的，那咋整？”
小伟说：“等着呗，陈叔又不会乱来，要是能出出气也好，公函发过来就算没用那也是一个态度。”
小红说：“你也生气呀？我说你怎么不拦我打电话呢。”
小刘说：“那得等几天吧？咱们干啥？”
小伟说：“溜达呗，反正也是要玩，这几天咱们就玩呗，到处转转看看。这边和咱们那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京城沪海羊城都没这感觉，那边和奉天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啊，都是高楼大厦。我觉得这边才是值得好好看看玩玩的地方。”
小刘笑着说：“你是没见过这种直接建在山上的立体城市吧？新鲜。不过，这边的建筑确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种黑瓦木头房看上去还挺有味道的，就是不知道住起来啥感觉。那些建在半山的，那种，吊脚楼是吧？我看着都悬，就那么细的脚撑着。”
小红说：“嗯，我瞅着也耽心呢，感觉不结实。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把地挖平了再盖呢？”
嘎子在边上出溜一句：“懒呗。”
小红笑起来，小伟说：“感觉不太对，但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刘说：“各地的风欲习惯不同吧，这事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每种习惯习俗的形成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具体在历史演变里发生了什么产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小红说：“这边的老房子我看都是木板房，这可能是地域材料方面的关系，这种楼重量比咱们那边要轻不少，建起来也快。用木头或才竹子盖房子，坡地上这边腿长点这边腿短点就行了，就没必要挖山了呗。天长日久下来就形成这种建筑风格了。”
嘎子说：“那还不是懒。”
小刘说：“这边房子也有用砖的，土坯砖，不过主体还是木头。”
小红说：“你们说，木头房子，冬天不冷啊？再说也不隔音哪。”
小刘说：“你看历史书电影这些，隔墙有耳啊啥的都是发生在南方，这事在咱们那有可能发生吗？那墙都半米厚听啥？黄河以南，由其是长江流域这里再往南原来都是木板房，整个木制楼房，这也是咱们中国的传统特色。”
嘎子说：“东北不是中国呀？”
小刘说：“还真不是，历史上那就不是汉人地盘，咱们都属于胡夷。哈哈。”
窗外传来雷声，天色阴的厉害，小红看了看时间，走到窗边往外看，说：“这才四点过，看这天阴的像要黑天了似的，又要下雨啊。”
小刘说：“肯定下。这边晚上下雨的时候特别多，一年里有大半时间晚上都有雨，巴山夜雨嘛，没听过啊？”
嘎子说：“你咋什么都知道呢？说啥你都一套一套的。”
小刘说：“上学前就对历史啊地理啊这些感兴趣，平时没事在宿舍没事干就看书呗，我看书杂，什么都能翻几天，多多少少的也能记住点。”
小红说：“我好像看过一部电影叫巴山夜雨，有没有？”
小伟说：“不知道，我就看过小兵张嘎和地道战，还看过科学种田养猪。”那会儿农村难得看一场电影，都是部队上下来人放野台子，经常隔着二年三年才有一场，一般都是大人在前面看，小孩子在前后闹。
几个人都笑起来，小刘说：“有那么个电影，老片子了，八几年演的。对，演的就是这里，从这里坐客轮往鄂北去，主角就是这里的，在宜昌下了船得到了自由。”
小红说：“我记着电影里那江水好大，两边全是大山哪，这边也不像啊。”
小刘说：“这段没有，往东走，到了巫山那边就全是那样的地形了，长江三峡没听说过？”
小红恍然：“哦，对，长江三峡在这边。离这远不？”
小刘抓抓头说：“我也没去过呀，挺远吧，起码几百公里得有，那都到鄂北了。”
轰隆，轰隆隆隆隆。雷声响起，刷刷刷的雨声传了进来，窗口吹进来的凉风使劲的摇晃着窗帘。
第608章 歌乐山
夜，就在雨中过去了。
早晨起来，空气更加显得湿漉漉的，雨还没停，不过没有夜晚那么急燥了，如烟如雾一样笼罩在城市上空。天空就像一片空白，街巷道路在雨雾里就一张褪色的老照片，由其是入眼一片黑色的木板小楼。
“为什么木板楼都是黑色的呢？”小红趴在窗口向楼下远处看，嘴里问着。
小伟懒散的靠在床头上，说：“就因为是木头的才黑。这个我还真知道。”
小红扭过头来问：“为啥？”
小伟说：“这边潮湿多雨，木头会烂嘛，总不能几个月就新盖吧？知不知道桐树？”
小红说：“桐油？哦哦我知道了，刷了桐油就不烂了，桐油是黑色的啊，没见过。”
小伟说：“这种南方的木房子我住不来，感觉阴森森的，总感觉有鬼似的。”
小红哈哈笑，说：“你那鼠胆，什么你不怕。”
小伟说：“看那个一双绣花鞋，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摇了摇头：“想不出以前人都住在那种房子里的感觉。”
小红扑过来：“你不是说你就看过小兵张嘎和地道战吗？还什么科学种田养猪，大骗子。”
小伟说：“还有地雷战呢，英雄儿女我也看过，还有杨三姐告状。”
房门敲响，小红从小伟身上爬起来，小伟过去开门。
小刘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今天去哪儿？这雨看样是不能停了。”
小伟看了看小红说：“要不去渣滓洞吧。”
长江流域在历史上是中华文明的中心之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历史名胜比较多，所有地方都比较有名，不管来没来过一说都知道。
歌乐山，传说大禹治水的时候，邀请了亲朋好友在这里开趴踢而得名：召众宾歌乐于此，遂得名歌乐山。逼格蹭蹭的。
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这事羡慕嫉妒都没用，谁让古代的神化传说人物都不去东北看雪景呢。
不过歌乐山之所以出名其实和大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是因为戴立。
39年，蓝衣社头子戴立把位于歌乐山的白驹公馆买了下来，改造成了政治犯看守所。白驹自承为白居易后人，所以这里又叫香山别墅。
红岩里那个可爱的小萝卜头，那些苦中作乐坚持斗争的先烈们，是我们把这里铭记在内心深处的原因。小学语文里最吸引小朋友的课文啊。
红岩的作者罗广斌当年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他和郭德贤一众十九人在最后逃了出来，逃过了杀身之劫，这才有了我们熟悉的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以及**和那个可爱的小萝卜头。
郭德贤和郭德纲没有任何间接直接的关系，虽然她的贴子总出现在郭德纲吧里。
郭德贤的丈夫就是红岩里那个叛徒蒲志高的原型，蒲华辅，时任中共川康特高官，相当于今天省级正职的地位。这是个心思缜密却又胆小如鼠的矛盾人物。这种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图享受。
当时已经很危急了，上级组织让他撤到农村，他打死也不去，嫌太苦。
他在蜀都被叛徒出卖逮捕以后，严刑拷打辣椒水老虎凳全扛过去了，最后败在了火背篼下，就是把一个煤油桶绑在背上，里面放入烧得正红的炭火。他眼看着战友被烫昏了过去，往他身上一绑他就服了。先后几次供出了八十多人，一半以上是打入国军内部获得了高职的人员。
庆幸的是，这个时候已经是49年了，许多同志因为国军的败退来不及抓捕而逃过一难。
蒲华辅最后也被关到了白公馆里，和被他出卖的妻子郭德贤和两个孩子关到了一起，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身边自己人一多就又硬气起来，不再招供了，最后被一起枪杀了。
白公馆和渣滓洞到解放前十个小时，分批枪杀了300多人，第一个是杨虎城将军，最小的就是小萝卜头，最后只有三十几个人幸免于难，就包括郭德贤。军警杀人后仓惶逃窜，连尸体都没的掩埋。十个小时后，巴渝解放。
49年十一月三十日，巴渝解放。这个时候正好是建国两个月。几百名先驱烈士没能看到共和国的新颜。
白云苍狗，白驹过隙。白驹的这栋别墅至今还矗立在青山翠柏之间供后人祭奠，而白驹这个不知名军阀也因为自己的一套度假别墅名流千古，人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是非功过亦不过随山风飘散。
白公馆的大门修的更像是寺庙，看上去稍显怪异，但很高大。在中美合作所时期这里是接待美国人的招待所，内部占地甚广，主楼配楼一应俱全，还有地下储物室和防空洞。
地下储物室就是关押革命先辈的牢房，防空洞成为了刑讯室，这可能是白驹也想不到的事情吧。
距离白公馆五里地，就是同样著名的渣滓洞监狱，这里原来是一家小煤窑，以渣多煤少出名。
白公馆和渣滓洞是一个单位，里面的主要犯人在两边都关押过，所以很多地方会把两地混淆。
当时知道建国的时候，这里的女犯们靠想像手工制做了一面五星红旗，一颗大星在正中间，四颗小星在四边角上，现在这面旗就展览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了，看到这面旗，我泪流满面。
看过了事迹报告，参观了监狱，四个人又近距离看了一下各种刑具镣铐。
天上还在飘着雨，阴冷的风吹在身上，就感觉那已经锈蚀不堪的刑具镣铐上面好像沾满了人血。
从山上下来，四个人又到烈士墓去瞻仰了一下，步行来到江边的磁器口古镇。
从歌乐山上肃穆庄重的气氛里出来，汇入到这边嬉笑吵杂的人群，行走在古道上打望着街道两边杂乱的商铺，突然几个人都有一种幸福美好的体悟。
91年的时候，磁器口正处于没落阶段，往日繁荣的码头迁走了，没了水运的红利这里变得冷清，发展迟缓，却也因此很好的保护了一大批古建筑，直辖后被定为保护区，再次腾飞起来。
第609章 调查
巴渝这边不管是到哪里游玩其实都只是一个字，吃。
磁器口这边比较出名的吃食就是小麻花和糍粑。
小麻花其实并不适合北方合的口味，由其是在里面加上花椒之后。但是糍粑这东西是南北通宜的，捧在手里慢慢边走边吃，甜甜糯糯的，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从磁器口打车回到渝中半岛，几个人又去鹅岭公园，出来挤公交到两路口体验了缆车和凯旋电梯，最后坐过江索道到了江南。
这边往上就是上新街，小伟找了台车谈了下价格，把这辆车包下来，几个人上车往南山上面走。南山上面是巴渝市植物园，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叫植物园，而是叫南山风景区，是巴蜀省省级风景名胜区。
当然，小伟四人上来可不是来看什么植物花卉的，而是奔着位于风景区北侧的抗战遗址博物馆，也就是陪都时期的老蒋行营。这个时候叫黄山陪都抗战遗迹陈列馆。
小红小伟还有小刘三个对这种历史上的人物和景观都比较有兴趣，嘎子是怎么都行。
这里这时候还可以开车进去，到了96年以后就只能步行进去了，里面有点大，占地五百多亩，又是建在山上，走完一圈出来简直腰酸腿疼。
这里原来是一位黄姓商人的私宅，这哥们把这片山买下来盖成了私人庭院，到处移种繁花树木过来，所以这里被称为黄山，老黄家的山。老蒋到这边以后，侍从室经过筛选把这里买了下来做为老蒋的行营。
车只能开到侍从室这里，再往里就全是上坡小路了。四个人加上包车的司机下来顺着山路游览起来。老蒋住的地方叫云岫楼，是在整个景区的最高点，这栋不大的别墅一楼有个偏厅，我们在许多抗战电影里都见到过。
一条西式横桌，堵头墙上一幅全国地图，老蒋刷的拉开遮挡地图的帘布说：“命令”，下面就刷的站起两排将军。其实这间屋很小，将军们站起来相对不足一米，坐下背后就靠墙了。
小伟笑着说：“电影里那么有气势的地方，结果竟然这么小，当时人的生活条件看样也不咋地呀。”
长安厂。
两辆出租车停在厂门口。
一行五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领头的眯着眼睛抬头打量了一下厂子的大门，紧了紧领口。
门卫从门卫室里探出头来问：“做啥子得？”
五个人其中一个大步走到门卫室，拉开门走了进去，掏出证件在门卫眼前亮了一下：“机电部纪委，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去不能打电话有事报告，听懂了吗？”
……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
“爸，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老陈看了激头摆脸的陈辉一眼：“我要不管你能怎么的？”
陈辉一瘪嘴：“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老陈哈哈笑起来，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大老爷们，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陈辉问：“那你管不？”
老陈说：“我打电话问问，有点远了，够不着。看样还是官小了呀。怎么样？这会儿知道权力重要了吧？让你好好上个班像受罪一样。”
陈辉说：“行，以后我好好上班，将来争取比你官大点。”
老陈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琢磨了一下拿起电话。
“喂？是高部长不？”
“我是高受勋，你是哪位？”
“我是东北局陈建国，高领导，现在派头大了呀。”
“哎哟，老陈。哎呀呀呀，这事扯了，没听出来，见谅见谅，没想到。你这是来京里了？”
“没有，我在奉天。高领导，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办。这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啥事？这么郑重，你确定是我能办的事啊？说的我汗毛都站起来了。”
老陈考虑了一下说：“我有个侄子做了点小买卖，也算是出息了吧，农村出来的小家伙，一个人在奉天折腾出来一家集团公司，产值也有个几千万的样子。这两天他在巴渝，想和长安厂谈谈代销汽车的事，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长安厂销售处有个姓杨的科长反应有点大。
没经过任何了解张口就说我这侄子是骗子，硬要看我侄子和夏利厂的商业合同，这都没啥，关键是还想让保卫处把我侄子抓起来，说实话，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们系统下面的人现在都这么横了吗？”
高受勋愣了几秒说：“不能够吧，听你说完我也糊涂啊，不应该呀。”
老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现在孩子找到我这来了，这口气我这当叔的得给出。孩子说让省厅出个公函把人调奉天来，我没同意，那就有点滥用公器了。
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得找你。高大哥，我也不求别的，你让你们纪律口下去查一下，如果这人什么事也没有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侄子这边我自己解释，如果有事，我想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高受勋问：“至于弄这么严重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这。”
老陈说：“孩子一个人去了巴渝，满心欢喜的去长安厂谈合同，结果二话不说就是骗子要抓人，这还是小事吗？孩子自己是奉天市政协委员，身边还带着个警察，要不然这会儿可能就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了，这事还小吗？”
高受勋喘了口粗气，问：“你这侄子，是怎么回事？你家就你哥一个我知道。”
老陈说：“不是血缘关系。这么说吧高大哥，这孩子要是真在长安厂出点事，我就是把巴渝的电全断了也要把事捅到上面去。”
高受勋问：“兄弟你认真的呀？”
老陈说：“认真的。这事你办了我欠你个人情。大哥，咱这一辈子下来到最后图啥？孩子，对吧？我就一个儿子，说实话我这个儿子啊，皮赖，没个上进心还好玩好动，我就怕他哪天和一群不着调的混一起毁了。
我这侄子是我儿子的好友，怎么说呢？正。为人处世都有一套。我这小子和人家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知道上进了，知道努力做正事了，你知道我心情吗大哥？再有大半个月我孙子就有了，我这辈子也算见着亮了。
今天这事从我本意上我也要管。话说回来，我要是真不管，我这儿子明天就能偷着飞巴渝去。”老陈边说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眼巴巴的陈辉，陈辉冲老爹挤出来一个笑脸。
高受勋说：“让你说的我都想见见真人了。人这辈子啊，朋友啊，得之不易，能带着上正道的朋友确实值得重视。行，也不算啥大事，我明天打发人去一趟，尽快给你回个信，行不？”
老陈说：“行，这人情我记住了。”
高受勋说：“别虚头巴脑的，啥人情记住了，有一顿酒实在呀？对了，这回你有戏没？”
老陈说：“早着呢，还有二年呢，再说这事谁能说个准出来？听天由命吧。”
高受勋说：“该努力还得努力，你再往京城走一步也就行了，到时候咱们也能常聚聚。”
老陈说：“争取吧，说实话我现在对生活挺满意，我现在就等着抱孙子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