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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堵上西楼     逍遥小地主txt下载     逍遥小地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千古一对

    傅小官原本想着这贵妃娘娘要见自己,免不得会让自己写一首诗词,却没有料到是写对联。

    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徐徐起身,便向那门外走去。

    尙贵妃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心里暗笑,当着本宫的面和我女儿挤眉弄眼,当真以为我不会收拾你?

    不过,如果这少年真能写出一副能看的对联,也是要大大表扬的,可别吓坏了他才好。

    虞问筠是不嫌事大的主,她知道傅小官有脑疾,想着如果他没那一线灵光,写不出这对联可就糗大了,他会如何下台?

    秦秉中倒是很淡定,他完全相信傅小官能够轻易的写出这对联来,因为这位小友可是落笔成诗,著书立说的主。

    至于其他人,心里皆有所想,尤其是刘之栋。

    如果傅小官真的写出来了,那么这人便入了贵妃娘娘的眼,再加上他已经进入了陛下的视野,有贵妃娘娘再推一把……这力量可就有点大了。

    刘之栋仔细的权衡了一番,有了主意。如果傅小官这对联得到了贵妃娘娘的赞美,那批文明日就得亲自送去傅府。

    傅小官走到门外,双手杵着栏杆,面朝夕阳,看着那缓缓流淌的江水,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转身走了进来,对尚贵妃行了一礼,说道:“小民的字不太好看……”

    “无妨。”

    “谢娘娘,拿笔墨纸砚来!”

    傅小官撩起衣袖,走向桌案边,豪气顿生,虞问筠很是惊讶——这就灵光一现了?

    有女婢拿来了笔墨纸砚,傅小官忽然回头对虞问筠招了招手,说道:“你来帮我个忙。”

    “干啥?”

    “磨墨!”

    虞问筠倒是欢快的走了过去,其余人等心里却是一惊,你居然敢叫九公主殿下为你磨墨!

    闲亲王脸色突变,正要站起,却见尚贵妃淡然的摆了摆手。

    这是什么情况?

    这天下有几个人敢叫公主磨墨的?

    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除了秦秉中,其余人心里都颇为不安,因为这是在临江,如果傅小官开罪了尚贵妃,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尚贵妃很淡定,当然,她的心里并非如此。

    她是觉得这少年不太懂得礼数,但一想如果二人以后真能如此刻般和谐,便是女儿的幸福。

    傅小官泼墨挥毫。

    此刻夕阳正好。

    有江风穿堂,他那黑发与衣衫飘摇。

    颇有气度。

    很有大家风范!

    笔落,字依然很丑,却一挥而就。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啊……!”

    虞问筠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的震撼。

    这一声自然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于是有人蹙眉走了过去,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篓子。

    却没料到这过来之人看见这上联之后,无不目瞪口呆,脸上的震惊表露无遗。

    “下联呢,快写下联!”

    闲亲王此刻也激动不已,早忘记了刚才的震怒。

    所有人都忽视了那惨不忍睹的字,因为这上联的意远远盖过了那些字。

    有人将这上联呈到了尚贵妃的面前,尚贵妃却因为这些字皱了皱眉头,但随即舒展,脸上甚是欣慰。

    “好!本宫期待你的下联。”

    傅小官饱蘸笔墨,抬眼看了看夕阳染红的晚霞,再次落笔。

    彩云天,彩云间,彩云天上彩云间,云天万年,云间万年。

    呼……

    他长吁了一口气,搁笔,笑着对虞问筠说道:“如何?”

    “美极!”

    然后安静,只有夕阳一地。

    ……

    夜渐悄,上林洲的夜宴已经散去。

    望江楼上灯火依旧。

    这处院子中的阁楼已被命名为望江楼,而那一副对联也已经张贴在了大门的门柱上。

    当然,这是尚贵妃亲笔,而傅小官原创的那一副,已被虞问筠收了起来。

    二楼里有淡淡的茶香,围着茶桌坐着五个人,居于上首的自然是尚贵妃,她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这便是随意家常的意思。

    居于尚贵妃左首的是闲亲王,右首是虞问筠,其后是虞弘义,而傅小官被单独留了下来,此刻居于下首。

    傅小官不明白将他留下来干什么,此刻他也明白了虞问筠的身份,没有料到此前书兰来信提醒过的九公主,居然曾经亲临傅府。

    如果当初父亲知道,只怕会大肆渲染一番。

    他没有因为知道虞问筠的身份而拘谨,在他的眼里,她依旧是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那个少女。

    “小官,你可想当大官?”尚贵妃面带笑意亲切的问道。

    傅小官摇了摇头,回道:“小民心无大志,只想当个逍遥小地主。”

    “你可知道有我一句话,虽然你是秀才出身,但当个五品的官儿还是没有问题的,你再想想。”

    尚贵妃没有再用本宫这个称谓,便是更加随意了。

    “说来娘娘不信,我有脑疾,这个虞姑娘是知道的,所以我这人挺安于现状,能够如现在这般衣食无忧一辈子,就是我天大的福分了,别的不敢求,也不想求。”

    这句话里他称的是虞姑娘,而不是九公主殿下,这让闲亲王又紧张了一下,斜乜了他两眼,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贵妃娘娘可以随意,可你却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尚贵妃没有在意,反而更加满意。

    她希望的是女儿和驸马能够平等相处,而不是在婚后将自己的妻子称为公主殿下——那是多么的生份!而如此这般才能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没有人知道尚贵妃的心思,此刻傅小官说只想清闲一生,这就更加符合驸马之意了,而如果傅小官刚才回答的是想要做官……这话也就聊不下去了。

    至于傅小官脑疾之事,皇宫里有的是岐黄高手,总是能治好的,这不算什么大事。

    所以尚贵妃又问道:“你觉得我这女儿,如何?”

    闲亲王此刻才大吃一惊,而虞弘义也张大了嘴巴,回想前次虞问筠来临江,难道就是看人来的?

    虞问筠顿时羞红了脸,她垂下头,扯了扯尚贵妃的衣袖,“娘亲……”

    虞问筠也没料到啊,她还以为母亲是欣赏傅小官的才华留下来聊聊,哪里知道是打的这个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天下孝为先

    傅小官当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当然明白尚贵妃这句话的意思,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已经如此低调了,都混吃等死了,为何尚贵妃还会选中他。

    可他必须回答。

    “虞姑娘貌若天人,诗书满腹,当然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小官不敢仰望。”

    “你是不敢仰望,你不过是对望。”尚贵妃轻飘飘说了一句,傅小官嘿嘿的笑了,说道:“那也是因为虞姑娘平易近人,没有以势压人。”

    “所以,你认为我女儿是很好的?”

    尚贵妃这句话便重了两分,如果此刻傅小官回答很好,那么接下来这事儿基本就会定下。

    闲亲王和虞弘义都看向了傅小官,就连虞问筠,此刻也颇为期待。

    一身富贵,便在这点头之间。

    傅小官站了起来,恭敬的向尚贵妃行了一礼,缓缓说道:“承蒙贵妃娘娘和虞姑娘厚爱,我的一些情况你们恐怕并不知晓。”

    尚贵妃眉头一皱,“说来听听。”

    “小官自六岁丧母,由父亲一手带大。而今虽然父亲续了弦,对我之疼爱却更胜往昔。父慈子便更需要孝,《礼记》有云,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家父也无大志向,一生不过求个儿孙满堂子嗣安康,若我离家,其心必不乐,其志,便已违。”

    “《礼记.祭义》有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家父日渐年迈,傅府只有我这一个儿子,父亲便需要我赡养,为他养老送终。如果我连孝之第三等都做不到……读这圣贤书又有何用?我又如何能够面对家父,面对临江父老,面对我那早去的娘亲。”

    “小官读圣贤书,得圣人教化,明孝之意,圣人之言不可违,自问这孝道之事,亦不可背。”

    “小民回贵妃娘娘,非小民不愿,而是小民不能也,望贵妃娘娘恕罪,望虞姑娘见谅了。”

    傅小官一席话娓娓道来,虽然平静,却很悲愤,其中意思自然明了,尚贵妃却无法再提女儿之事。

    为驸马,当然是要去上京长住公主府的。

    而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驸马能够把自己的父母接来同住。

    虞朝尊孔孟之道,而百善孝为先。傅府只有傅小官一个男丁,如果强行夺取,那便有伤天和。

    如此,尚贵妃便只有一声叹息。

    “你且去吧,此间事,终于此间。”

    “谢贵妃娘娘!”

    傅小官告退,却见虞问筠泪水涟涟。

    ……

    “可惜了,这等少年……本为良配,那傅家,怎的就这一个儿子?”

    闲亲王想了想,轻声说道:“傅大官续了弦,听闻已有身孕,说是会在九月临盆。”

    尚贵妃眼睛一亮,眉头却又一紧,“万一生个女儿,依然无望。”

    闲亲王左右看了看,又道:“那傅大官而今尚未到不惑之年,如果娘娘真想撮合此桩美事,此行之后返回宫里,请陛下下一道旨意给那傅大官,作他再娶三五个……总会生出儿子的吧。”

    尚贵妃眉间舒展,一抹笑意浮现,“亲王所言有理,这傅小官人才相貌才思学问都是上上之人,正好不想当官,和问筠情投意合,这事儿陛下是会同意的,那便就这样办了。”

    自始至终,虞问筠没有反对,她决定等回上京之后,再和董书兰好生聊聊。

    一月之后,傅大官接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道圣旨,顿时懵逼,傅小官也因此多了几个姨娘。

    傅大官奉子纳妾一时间成为临江美谈,而除了闲亲王府的父子二人,便再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

    只以为傅小官因为红楼一梦这书得到了陛下的赏识,而这道旨意便是令傅家人丁兴旺门楣光大了。

    ……

    傅小官回到家里已是深夜,踏入后院那月亮门便看见院子里挂着一盏灯笼,傅大官此刻正坐在下面。

    父子俩相对而坐,“听说是贵妃娘娘召见?”

    “嗯,还有九公主也在。”

    “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傅小官摇了摇头,笑道:“哪会出什么问题,就是说说那红楼一梦,还有就是写了一副对联。”

    傅大官站了起来,“那就好,早点去歇息。”

    “你也早点休息。”

    傅大官走了出去,傅小官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觉得在望江楼上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对于虞问筠,他承认她的美,却并没有其余的想法。

    这倒不是什么君子坐怀不乱,还是因为情感并没有基础。

    除了彼此认识之外,他对虞问筠压根就不了解,而不像董书兰,两人经过了多次信件的往来,思想上已经有了较多的交流,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彼此都很直接,也很信任,这样便有了牵挂,有了这月下的思念。

    于是傅小官去了二楼,给董书兰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里详细的叙述了上林洲发生的事情,包括尚贵妃后来的问话,以及他的回答。他没有去隐瞒,只是想着这事儿得让董书兰知道,能够找个机会劝劝虞问筠,毕竟最后虞问筠哭了。

    本想着在信里问问董书兰能不能搞定采矿批文这事,想了想,决定明天还是先去找找秦老,这老头的能量也挺大的,因为就算是尚贵妃,对他也颇为尊敬。

    然后写了关于红楼一梦这书的定价问题,言道如果这样断断续续把一百章写完,好些女子只怕要把置办嫁妆的钱都拿出来花掉,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云云。

    写好信却无睡意,来到院子里想要打坐练气,又发现无法静心,干脆又回到了二楼写那红楼一梦。

    苏墨也没有睡,他就站在对面的楼上看着,心想这家伙从上林洲归来似乎受了什么挫败,但见他此刻又坐在窗前写着什么,便没有去打扰,正要转身回房,他却忽然向天上看去,然后身影一动,飘去屋顶。

    他看见一个黑衣人落在了西院,那处院子是齐氏所居,苏墨想了想,便也飞了过去,如一只夜鸟一般,落在了一处挑梁上。

    此处主屋的灯亮了起来,主屋的那扇门也轻轻的开了,一个丫环的脑袋探出了门缝,左右瞧瞧,走了出去。

    这丫环递给了黑衣人一个东西,那黑衣人便离开了西院,婢女转身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苏墨也飞了出去,却见那黑衣人落在了前面不远的一处府邸,那是张府。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做局

    张沛儿的书房里燃着一只檀香。

    细细的烟雾袅袅,在微微的夜风中摇啊摇。

    她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这婀娜的檀烟,想着傅小官那采矿的批文黄了,不知道他在知道是自己所为之后会作何想。

    他会不会来求我呢?

    他若来求我,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

    他好好的地主少爷不做,去采矿干什么?难道……他还有别的打算?

    这人所行之事越来越令人难以理解,且不管他,目前已断了他采矿的念头,然后,再断了他的酒!

    张沛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事儿倒是挺有趣的。

    然后她向门外看去,那黑衣人落在了门口,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小姐所需之物,十一已经取来,请小姐过目。”

    黑衣人递过去的是一张信纸,张沛儿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取了火折子将它烧了,说道:“明日有人从下村过来,你去南门那边接人,送去漆府,交给漆家大少漆远明。”

    “十一遵命。”

    “你且去吧。”

    黑衣人告退,张沛儿又看着那檀香坐了许久,才离开了书房,走入了闺房。

    苏墨也悄然的离开了张府,回到了傅府后院,直接进了傅小官的房间。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想来不是好事。”苏墨将所见详细的告诉了傅小官,傅小官皱着眉头想了想,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漆氏是做酒生意的,有人从下村过来,想来就是自家酒坊的人,而这事是从西院传给张沛儿的,那么齐氏便是主谋之一。

    他们收买了自家酒坊里的某个师傅,这是要盗取香泉和天醇的秘方了。

    “此事不要声张,你我二人知道便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去劫了这人。”

    “秀儿,你就留在这里,如果有人来问起我的去处,你便说我去了临江书院。”

    ……

    从下村往临江方向的那处山谷中设下了一处路障。

    苏墨身着黑衣背着黑剑傲然的站在路的中央,“官府稽查绿林大盗,所有车辆请停下检查!”

    这当然是傅小官的鬼主意,苏墨很恼火,哪有这样冒充官府的道理,你起码弄一身巡捕房的衣裳啊。

    手令文书肯定更是没有的,苏墨本还担心有人抗检不好收拾场面,却没料到那些马车居然乖乖的停了任由他的搜查。

    原来可以这样扯虎皮做大旗的。

    傅小官穿着一身白衣手持一把折扇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看着每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西山别院的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有名字的还是没有名字的,他相信只要看见,他一定能够辨认出来。

    然后,他看见了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一个认识的人。

    那是酒坊的一名小工,叫六子,干的是搬运酒糟的活。

    傅小官笑了起来,他向六子走去,六子抱着一个小包袱正战战兢兢的等着官府的盘查,却忽然看见了少东家。

    他的面色一紧,一颗心陡然悬起,却见少东家一脸和煦的对他招了招手。

    他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走了过去。

    “我记得你叫六子。”

    六子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你家里有一年迈的老母亲,你这人也是一个孝子。”

    “我想了很久,有个主意一直拿不定,你帮我看看这个主意究竟行还是不行。”

    六子两股战战,将包袱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寻思着将你的身份改成傅家的家奴,这个很简单的,甚至可以不需要你同意。依据大虞律法,主家处死家奴无须入罪,至于你死后,你那老母亲也是能安享晚年的,只是没有人送终而已。”

    六子脸色瞬间煞白,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傅小官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六子便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那是透彻心扉的冷,冷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停止。

    “你觉得,如何?”

    这几个字仿若千钧,六子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小人该死,小人被那猪油蒙了心,求求少爷放过小人,小人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傅小官没有让他磕头,而是将他扶了起来。

    那边路障已经撤开,苏墨带着那车夫站在旁边。

    “告诉我,是谁让你干的。”

    “是李师傅,李师傅他、他叫我送一封信到、到临江,有人来、来接。”

    六子哆嗦着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递给了傅小官。

    “哦……他给了你多少钱?”

    “一、一千文。”

    噗通,六子又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少爷,我那老母亲病重,我走投无路啊……”

    傅小官取出信纸看了看,里面是天醇和香泉的配方以及一应流程和设备的图纸。

    倒是详细,比当初傅小官弄的那玩意进步了许多。

    “起来吧。”

    “小人不敢。”

    “我叫你起来!”

    六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傅小官看向那车夫,那车夫连忙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下村车行的一伙计,接了这去临江的生意而已。”

    傅小官又看向了六子,六子抹了一把鼻涕点了点头。

    “上车,跟我走。”

    “少爷,不要杀我啊!”

    “少爷我不会杀你的,但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走吧。”

    两辆马车来到了最近的一个村子,傅小官热情的和族长打了个招呼,要了笔墨纸砚,坐在那破旧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然后想了想,对苏墨说道:“你来抄写一份,我这字太难看了。”

    两辆马车再次出发,在一处溪边停住,傅小官从六子的那辆马车上走了下来,上了苏墨的马车,疾驰而去。

    六子的马车又徐徐起步,向临江而行。

    “不去西山处理内奸?”苏墨斜回头问道。

    “不急,我记得父亲当初为了保密,和他们签了个什么协议,回去看看,再把这个李二牛弄成傅府的家奴。”

    这是要杀人了,这家伙倒是挺狠的。

    “那……齐氏,你准备怎么办?”

    “她毕竟要临盆了,这时候吓着她可不好,先缓缓,顺便也让她看一出戏,能够明白最好,如果还是不能明白……那也只好对不住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入瓮

    漆府书房。

    张沛儿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这一叠资料,心里对傅小官是极为佩服的。

    “漆公子乃此中行家,这些东西可会有诈?”

    漆远明想了想,说道:“理应可行,这酒曲的添加配比比我家的瑶春多了一倍,发酵的时间也比瑶春多了一倍,蒸煮的时间也长了三倍,我想,这或许就是他那酒更浓烈的原因。”

    “我是不懂酿酒的,你说……这里面写的一百斤粮还要加入鸡蛋一百个,有何讲究?”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秘方的关键。”

    “可是这里又说,一次酿酒需要粮食三万斤起步……这很多啊,为何不能小批量生产?”

    “这个估计和发酵有关系,粮食多堆积起来发酵更好。”

    “难怪需要大缸三千口。”

    张沛儿将这资料放下,才笑盈盈的说道:“那么现在就看漆公子的了,你我分成之事……不知道漆公子是怎么想的。”

    “这配方是姑娘你弄到的,其余东西我出,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如何?”

    “那漆公子是打算怎样卖这些酒?”

    “和他余福记一样。”

    张沛儿摇了摇头,“小女子觉得不妥,余福记的瓶装酒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人家有秦老的题字,我们却没有。”

    “那张姑娘有什么想法?”

    “散卖,香泉那种作价三十文,天醇那种作价一百文,但必须打出他那样的广告,和他一模一样的酒,却比他卖的更便宜,直接将他击败,以后这市场就是我们的了。到那时,漆公子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漆远明想了想,张沛儿这女子倒是很有远见,便点了点头,问道:“分成之事小姐可同意?”

    “就这样办吧,我倒是不在意能分多少银子。”

    ……

    傅小官二人回到了傅府,没料到在这后院里遇见了几个人。

    父亲傅大官容光焕发的在殷勤斟茶,对象是傅小官没有料到的临江知州刘之栋和他的幕僚柳三爷。

    见傅小官进来,刘之栋满含笑意的招了招收,“贤侄啊,可让伯父好等。”

    傅小官心里一怔,这刘之栋和昨日判若两人,他一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脸上顿时开了一朵花儿,笑道:“伯父啊,未曾想您老人家今儿个会来,我这一早去了临江书院见了见秦老哥,怠慢了伯父,还请原谅则个。”

    啊,这小子和秦老称兄道弟啊,自己这一声贤侄颇为不妙,如若传到了秦老的耳里,岂不是自己还高了秦老一辈!

    他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又道:“秦老可是当朝大儒,你去见他当然是大事。刚才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秦老既然与你结为忘年之交,我便也给自己的脸上贴个光,与你也结个忘年之交可好?”

    “这……”

    “傅贤弟,就这么定了,你若称呼我一声老哥,老哥便将此物赠送于你。”

    刘之栋摆出了那张批文,上面已经盖上了鲜红的印章。

    这本就是要拿来给傅小官的,却被他这样一说,一来便是纠正了那声贤侄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二来便更显得亲切。

    傅小官双手抱拳作揖,“老哥,你这可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旁边傅大官和柳三爷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出?

    怎么一夜之间,知州大人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且刚才知州大人明明叫的贤侄,却又瞬间改了口,居然称呼傅小官为贤弟……角色转换太快,傅大官和柳三爷一时便转不过来。

    他们想的是傅小官究竟做了什么?或者是走了什么更了不得的门路迫使知州大人改变了主意?

    他们知道昨晚上林洲有贵人来,却不知道傅小官在贵人的眼里有多重要。

    而刘之栋很清楚,尤其是散场后尚贵妃单独留下了傅小官,这更让他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知道临江一处铁矿藏,在凤临山里,当初朝廷派了专门的观山之人去看过,储量很大但不易开采便搁下了,如果贤弟有意,可以派人去看看。”

    送佛送到西,刘之栋这算是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了。

    傅小官一喜,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呆会就安排人去探探路,这矿藏开采出来所产生的利润,老哥你占三成。”

    “万万不可,采矿可没那么容易,耗资巨大我是知道的,官府本就收了三成,除去一应费用,你落不了多少。”

    这倒是刘之栋的心里话,开矿便要挖山修路处理一大堆的问题,摊下来前期的成本很高,而如果单单卖矿,利润并不丰厚,如果矿点没探准,还很可能赔钱,所以民间开矿官府是有指标的,却没多少人愿意干。

    不像盐引这东西,拿到就是稳赚。

    傅小官想着反正现在这便宜已经得了,那便干脆再多得一点。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倒不知临江官铁提炼之后,那矿渣如何处理的?”

    这事儿刘之栋也不明白,便看向了柳三爷,柳三爷回道:“矿渣无用,均是在堆积于瑶山之下。”

    “瑶山……?”

    “便是在瑶县,距离下村数百里地。”

    “哦。”傅小官知道了,瑶县那一片的田地同样是傅家的,而这瑶县却有一处官府的铸造局,想来所开采之铁矿便是来自瑶山。

    “那些矿渣能不能给我,或者便宜点买也行。”

    刘之栋有些惊讶,这玩意既然是抛弃之物,傅小官拿去干什么?

    “那东西既然是废物,你便拿去,只是这运送却得你自己处理……不知贤弟要此物为何?”

    “我寻思这矿渣应该比较坚硬,想着运回下村去铺路,这不就一点运输成本嘛,算起来还是划算的。”

    他当然没有说这东西是制做水泥的原料之一,原本想着自己开矿熔炼后的矿渣来做水泥,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水泥的诞生便能提前很多时日。

    “我这就写个条子给你,你去找瑶县县令余廉。”

    ……

    刘之栋带着柳三爷离开了傅府,傅大官这才问起刘之栋为何改变了主意,傅小官简单的讲了讲昨晚的事,当然没说九公主想招他当驸马一事,傅大官才豁然明白。

    自己这儿子,居然和亲王府搭上了线,如今还入了那贵人的眼,这是要起飞了呀。

    不行,明日得去云清的墓前再上几柱香蜡。

第50章 守护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些琐碎事,比如傅小官在西山别院做的那些事情,也比如傅大官和粮商们商议的一些事情。

    最后傅小官说想看看傅大官当初和酒坊里的人签订的那份协议,傅大官笑着说哪有什么协议,只不过是把他们全部变成了家奴——只有家奴,才能让人放心。

    傅小官看着他爹看了数息,才哈哈大笑,傅大官不明所以,傅小官说姜还是老的辣。

    “临江的事算是暂时圆满了,我明日启程去西山别院。”

    “这么快又要走?”傅大官很是不舍,儿子回来还未曾一起吃个饭呢,

    “那边很多事需要安排处理,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尤其是值得信奈的亲人……爹,趁着年轻,再娶几个吧。”

    “胡闹!”

    ……

    次日一早,天空阴暗,云层低矮,燕子低分,空气中有一种压抑的闷热,估计会有一场大雨。

    傅小官一行三人就在这个大雨将临的早晨出发了,往西山而行。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苏墨回头问道。

    “我怕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败子被这场大雨给毁了。”

    “那东西……真那么重要?”

    当初王二发现败子一事苏墨和春秀都在场,他们是眼见傅小官跑出去挽起裤管就下田的。

    “主要是不好找到,也不知道这两三天他们又找到了没有,这花期就快过了,如果只有这么一株还死了,就又要等到明年此时。”

    苏墨没有再问,鞭子一挥,啪的一声爆响,“驾……”马车飞奔而去。

    云层越来越厚,明明晌午时分,光线却越来越暗,傅小官看着车窗外那墨染的低云皱起了眉头,愈发有些担心。

    当马车穿过那处山谷,快到杨家坪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便打落了下来。

    苏墨戴上了斗笠批上了蓑衣,再次回头问了一句:“停还是走?”

    “走!”

    便在这暴雨之中,这辆孤独的马车破开了风雨,在茫茫的雨幕中飞快的前行。

    天色越来越暗,有龙蛇般的闪电愤怒的撕破了天穹,然后便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滚动。

    春秀捏着衣裳很是紧张,傅小官抬眼看着她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先看见闪电再听见雷声吗?”

    春秀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难道还有啥说法不成?

    她摇了摇头,傅小官又道:“有两种说法,其一是闪电原本和雷声同时发生,但是闪电的速度比雷声传播得更快,所以我们先看见闪电后听到雷声。其二是因为人的眼睛在前,耳朵在后,所以先看见闪电后听见雷声,你认为哪个说法正确?”

    春秀想了想,回道:“眼睛在前,耳朵在后,对不对?”

    傅小官大笑,说了两个字:“聪明!”

    春秀暗喜,少爷可算是夸奖我了。

    这不过一小插曲,傅小官也没那心思去解释光和声的传播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看向窗外,可视距离极短,如果这时候一面而来一辆马车……

    苏墨手中缰绳一勒,骏马吃痛,人立而起,却因为惯性依然前冲,眼见就要扑倒在地,傅小官一把拉住春秀,便见苏墨一个闪腾便冲了出去,双手将那骏马托起,随着惯性前冲,并向右一个转向,车厢被甩了出去眼见就要翻滚,苏墨已放下骏马,再冲了回来一脚将车厢踢正,他们的右边一辆马车呼啸而过。

    苏墨飞身上马,没有坐在驾车位置,直接骑在了马背,马车加速,狂奔而去。

    那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春秀吓的脸色惨白,傅小官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反倒是苏墨,好像屁事没有。

    我有一张乌鸦嘴——傅小官如此想到。

    此后再无险情,但雨势未减分毫。

    马车来到了下村外,傅小官没有直接去西山别院,而是在田边戴上斗笠下了车。

    他向发现败子的那块田走了过去,苏墨和春秀紧随其后。

    待得近了,傅小官便看见那田里蹲着一个人,也戴着一顶都斗笠,手里还撑了一把油纸伞。

    傅小官脱去鞋袜又下了田,那人转头向他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升起,那是少爷!

    如此暴雨,少爷居然来看我了!

    他是王强,王二的儿子,他受父命照看这株败子,临此暴雨天,他来为这株败子撑伞。

    傅小官来到王强的身边蹲下,看着王强便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王强也裂开嘴笑了起来,春秀看着却想哭,然后泪如雨下。

    “少爷,它没事,长得很好。”

    “嗯,我告诉你啊,这株败子,以后会结出很多很多很多的谷子。现在这稻谷亩产不过两百多斤,但有了这株败子,以后这一亩便能产出五六百斤甚至上千斤。”

    “真的?”王强难以想象。

    “记住,少爷我从不骗人。所以你守住了它,就是守住了一份希望。”

    “我相信少爷,少爷是读过书的人,我爹说少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行了。”

    “听你爹的没错,你爹呢?”

    “在那边,雨大了看不见,还有我那未过门的媳妇,我娘,我老丈人丈母娘……也在,我们找到了十株这样的败子,也按照少爷您教的法子授了粉。少爷您曾经说哪怕这田里其它所有的稻谷都死光也不能让它死了,我们不会让它死的。”

    傅小官向远处望去,确实看不见人影,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十株啊,太难得了!

    “少爷放心,每一株都有人守,这雨太大,您快回去,您身子骨精贵,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可别受了凉,我爹肯定会揍我的。”

    傅小官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王强的肩膀,上了岸,拧着鞋袜打着赤脚上了马车,向西山别院驶去。

    他没有料到这些淳朴的农人真的将他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了心上,并如此坚定的执行了下去。

    王二居然找到了十株雄性不孕植株,可以想见在如此燥热的天气下,王二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汗水。

    而为了守护它们,更是全家都在这暴雨中为这植株撑了一把伞!

    傅小官很感动,决定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51章 山洪

    雨没有停。

    来到西山别院这已经是第三天,暴雨一直没有停。

    这老天就像破了一个洞一样,疯了一般的往下倒水,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傅小官在第二天再次去了田里,这次他带着许多人,为那些败子搭了一个棚,这才将王二等人从田里解脱了出来。

    但王二等人依然没有松懈,日夜巡查着这几块田的田埂会不会被暴雨冲垮,那棚子会不会被淋塌了。

    这一天傅小官正在二楼写着关于成立西山商队的计划,因为要去瑶县运矿渣,这需要很多的马车牛车,思来想去,他干脆觉得成立一家自己的商队。

    便在这时,春秀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少爷,不好了,王家村、王家村被洪水冲没了!”

    “什么?”

    傅小官豁然站起,向楼下跑去。

    王家村在玳山下白水河旁,有住户二十八家共计一百七十口人,春秀说王家村被洪水冲没了……但愿人没事。

    傅小官直接叫上了别院的所有护卫和一应工人,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向王家村跑去。

    白水河水位暴涨,几乎就要漫过石桥,刚过了那石桥就听见暴雨中隐约传来的呐喊声。

    是山洪!

    傅小官带着众人跨过了白水河,见到的便是一副人间惨像。

    “救人,快去,全特么给我去救人!”

    傅小官在暴雨中嘶吼,苏墨第一个冲了过去,傅小官紧随其后。

    玳山并不高,山上的植被稀疏,山石土壤松弛,在这连日的暴雨下,山顶积水成湖,然后便冲垮了山上,一路倾泻而下,王家村几乎被扫荡一空。

    村东头王强的媳妇家没有受到这股山洪的波及,那个傅小官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子此刻在暴雨中声嘶力竭的喊着王强的名字。

    傅小官心如刀绞,数百人便在这被泥沙湮没的村子中展开了搜救。

    王二巡视田间听闻山洪爆发也跑了回来,望着这混黄的泥浆山石,魁梧的汉子没有流泪,他在自家屋子处用手拼命的刨着,然后他刨出了一个妇人,这是他婆娘,那个很能干很会持家的女人。

    “救……救……救儿子!”

    女人没有死,傅小官冲了过来,大喊:“把她背出去,清理嘴里的泥沙,给老子快点!”

    数百人就这样用手撅着泥沙搬着大石,有人被救出来便送了出去,王强也被挖了出来,已经奄奄一息。

    “王强,我是少爷,我命令你必须活着,听见了吗?!”

    暴雨冲去了他脸上的泥沙,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裂开嘴笑了起来,“我、听见了……我还要……守着……那些败……败子呢。”

    “好,你就是王强的媳妇?你随他一起去,看好他,不能有半点闪失!”

    因为西山别院的人来的很快的原因,王家村许多人在第一时间获救,搜寻一直持续到傍晚,最后清点时,一百七十口人,死了十五人,失踪八人。

    所有人转移去了西山别院,在傅小官的命令下,外院内院所有的空房间都被收拾出来,用以安顿这些灾民。

    一应事情交给了张策,傅小官对张策说的话很严肃:给我去把下村镇所有的大夫请来,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直到王家村重建,务必保证他们的吃喝用度,缺少衣服就派人去临江买,做好善后工作,安抚好那些失去家人的人的情绪,如有孤儿,登记造册,留在西山收养。

    张策当然不敢反对,他一应照做。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少东家要这样对待那些灾民,在以往的岁月里,这种事情发生过多起,老爷从未曾像少爷这般处理。

    老爷会在灾后给那些灾民送一些粮食,这便是最大的恩赐,在那些灾民看来,这也是东家的最大恩赐了。

    哪里出现过像少爷这般出动数百人去救人的,还将这么多的灾民都安排进了西山别院——房子倒了他们以前就是搭个棚子住的,等灾情过去,他们会更加努力的劳作,然后存一些银钱,再重建家园,一直如此,此刻仿佛都变了。

    王二一家安排在内院西厢房的一楼,傅小官知道了王强那媳妇的名字,张小梅。

    张小梅也被傅小官留在了这里,让她安心照顾王强,和李氏——也就是王强的娘,张小梅未来的婆婆。

    这是个身材颇为壮硕的女子,心思儿却很细致。

    春秀带着她去了厨房,说需要煮些什么吩咐一下厨师就行,如果不习惯,自己煮也行,并特意说了,这是少爷的交代,绝对不可让王强落下什么病根。

    张小梅哪敢用少爷的厨房,出来后低声对秀儿说道:“小姐,要不……我还是让家里送来。”

    春秀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小姐,我是少爷的丫环,你叫我一声秀儿姐姐就好。另外呢,我可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我们家少爷和别人不一样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反正你随便一点,不要这么拘谨,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拔了他的皮!”

    “这……”

    “好啦好啦,我也要给少爷炖老母鸡去,你看看你家那位想吃啥,厨房那么大,我们一起做。”

    傅小官和王二坐在客厅聊天。

    “就在这安心的住下,等这雨停了过些日子再去把淤泥清理了,另外……重建房子要稍微等等。”

    王二想了想,点了点头,重建房子谈何容易,这一下子全部毁了,粮食和家里的用具都没了,要想将房子再建起来,这至少还得等一年,这还是自己手上有点积蓄。

    等这雨停了将淤泥清理掉,先搭个棚子住着,这该死的老天!

    “我是这么想的,你们以前那土墙房子不行,扛不住,另外地里位置也不行,靠玳山太近。等西山里的水泥弄出来,唐砖匠那的砖瓦应该也烧制出来不少了。到时候统一给你们建房,青砖瓦房,亮堂漂亮,住着也舒服。”

    王二顿时张大了嘴,“啊,少爷,我们没那么多钱。”

    “你们都是我傅家的人,不要钱,少爷我免费给你们建!”

    “以后啊,所有为我傅府做事的人,都会住上青砖瓦房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少女心事

    暴雨总算是停了,火辣辣的太阳又高悬在了天空。

    王家村伤势较轻的人走了回去,一来清理一下积淤,二来得帮忙找到那些被掩埋的死去的人。

    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早些将那些死去的人找出来单独埋掉,很快就会发臭甚至导致瘟疫的发生。

    关于少东家将会为他们重建家园的事已经在这些人中流传开来,这样的喜悦冲淡了几分受灾的悲哀心情,这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恩德,村名们虽然嘴里没有说出那个谢字,但在心底,却记住了少爷的好。

    “少爷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派下凡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要为少爷种好田啊。”

    “以后有了新家,我会给少爷立长生牌,保佑少爷长命百岁。”

    “我的命就是少爷的了,反正少爷叫我干啥就干啥。”

    “……”

    这些在村民里流传的话语傅小官并不知道,他现在在着手处理运输的事情。

    “冯老四,你带一队有经验的石匠去凤临山里面看看,我得到消息说里面有一处很大的矿脉,要带上懂得绘图的人,我要看到那地方的所有地形地貌。”

    “灰石的开采交给你儿子冯西打理,跟着你这么久,想来也会了。”

    “另外就是我需要至少一百壮年,要懂得赶车……张管家,你派人去买牛马,牛要多一点,王家村这次遭灾,耕牛也损失了十来头,给他们补上。另外就是做一些用于运输的马车,这件事要快,我给你十天时间,人马牛车要齐全。”

    “我说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冯老四想了想,说道:“石匠开石没问题,我能不能去瑶县招募几名铁匠带去?让他们判断一下矿点的成色,这样心里踏实一点。”

    “这个主意不错,矿开出来之后我们也是要冶炼的,他们有经验也认识很多同行,我们以后需要这种人才。”傅小官肯定了冯老四的提议。

    张策说道:“少爷,下村镇的牛马市场很小,恐怕一时半会凑不齐,是不是可以去临江采买?”

    “可以,直接在临江配套,但是人必须是我们自己的人,从各个村子去招募,这钱得让他们赚。另外……新做的车厢,两边都给我印上西山快运这四个大字,这个很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

    招牌?

    估计是了,难道少爷要干运输?

    果然,傅小官说话了,“人和马车齐活之后,立刻去瑶县,你亲自去一趟,去之前来找我,我告诉你怎么做。”

    虞朝第一家快运公司就这么草率的成立了,此后,它们将跑遍这天下。

    傅小官一应事物安排完毕,这才在椅子上躺下,望着湛蓝的天空,想着我特么的是不是在犯贱啊!

    这些事劳心,因为没人懂得,只有他自己亲手来处理,弄的红楼一梦又有几天没写了,估计书兰来信,恐怕又要催了。

    还有那纯阳心经,这些日子也就晚上临睡前打坐修习一会,至今没看见什么效果——也不能这样说,他觉得自己这精神明显更好了,但那所谓的气感还是没有的,也就是说,他依然不能像白玉莲和苏墨那样高来高去。

    遗憾!

    想到白玉莲,不知道这货跑去了哪里,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回来还早着呢。

    等过几天路上干了,得把石碾子和那大水车送进山里,也不知道这东西破碎石灰石的效果如何,或者找瑶县的铸造局打两个大的铁碾子?

    这个好像可以,别弄太大,运到山里再组装到一起……等张策去瑶县,叫他去问问。

    动力的问题不太好解决,溶洞旁那处飞泉不够大,带动水车估计没问题,但是水车要再带动铁碾子估计不够使,得把那处飞泉扩大一倍左右试试。

    落后的生产力,这些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傅小官将这些破事抛在脑后,想着找王强说说话,结果去了西厢房却连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又是去了田间。

    他向二楼望了望,苏墨静静的站在那里。

    “把你的剑又借我使使。”

    苏墨抛下了剑,傅小官接住,长剑出鞘,寒光闪闪。

    全真十三剑!

    傅小官舞剑,苏墨仅仅看了一眼,便抬头看天,不能看,看了会被气死!

    傅小官的琐事太多,他不适合练武——这就是苏墨这些日子以来给傅小官下的结论。

    至于傅小官有暇便想练剑,那就让他练吧,权当娱乐。

    酒坊那奸细傅小官回来之后并没有处理,反而有去酒坊时候还很热情的和那姓张的师傅说上两句。

    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

    张沛儿一脸寒霜,她没有沉住气,所以她把书房里的许多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她那丫环青梅缩手低头站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小姐这是怎么了?

    青梅从来没见过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她也陪伴张沛儿八年了,在这八年里小姐都是温文婉约亲近和睦之人,可随着那日小姐被傅小官所拒之后,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红楼一梦一出来她就会买,然后看一页撕一页,最后便一把火给烧了。

    前些日子陪着小姐去知州府上拜见堂姑,小姐堂姑说起了傅小官,提起傅小官想要一份开矿的批文,小姐便向她那堂姑哭诉了一番傅小官对她的羞辱,原本傅小官的那批文本应该黄了,小姐也高兴了几天,可是刚才得到消息,傅小官非但没花一两银子便拿到了批文,还是刘知州亲自送过去的!

    小姐很生气。

    只是青梅却觉得,小姐是不是入了魔障?

    以小姐之容颜学识,要找个良人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她为什么非得和那傅小官杠上呢?

    “其实……我喜欢傅小官很久了,那是十一岁那年。”

    张沛儿摔累了,坐在椅子上,独自说着。

    “我其实见过傅小官的,十一岁那年春,半山学院郊游,在那块风动石的附近,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他的名声不好,但人很帅,那种……很坏的帅,偏偏我就很喜欢。”

    “我远远的看着他,看他调戏那些姑娘,觉得这人很有意思,看他和那些仕子们诡辩吵闹,觉得那是真性情。”

    “哥哥说起他诸多的不好,我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只要我觉得他好,那便足够了。”

    “我等着自己长大,想着长大了嫁给他。”

    “我长大了,他也变了,变成了人们嘴里的才子好人,我当然更喜欢,我怕有很多不要脸的女人去抢他,所以我先托人去说了,他拒绝了我,我把自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差没有脱去衣裳,他依然拒绝了我。”

    “我觉得那一刻……”张沛儿看向窗外,“天都塌下来了。”

第53章 水泥的诞生

    时间在指尖流逝,转眼便到了宣历八年八月初五。

    傅小官已经进入西山后山三日,并住在了山上。

    水泥的制造一应齐备,今日,便有开始进行加工的流程了。

    那处飞瀑从山顶倾泻而下,轰鸣如雷,足足三架巨大的水车架在瀑布之下,带动着三个石碾在一圈一圈的缓慢旋转。

    “入料!”

    傅小官一声大吼,神情激动。

    “入料!”

    声音此起彼伏,许多的工人便将准备好的灰石和晒干的黏土投入到了两个磨槽之中,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灰石黏土便在石碾之下破碎。

    另一个磨槽投放的是矿渣,质地比较坚硬,看上去颇为费力,如果换成铁碾子,想来应该可以。

    他只有用这种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法来处理,当然,更先进的机械化处理方式他也不会。

    如果再增加一些水车和碾子,产量供应西山别院的建设应该可以,至于修路——他是想将西山至临江这条路给修成水泥路的,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

    他已经将水泥的整个流程和配比统统教给了冯西,如今最难的一步粉碎已经完成,接下来也就没他多少事了。

    看着那一帘飞瀑和飞瀑下的水车石碾,以及周遭所建起来的厂棚和不远处的两口大窑,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东西一出来,就可以马上建设西山的厂房了,先建香皂和肥皂厂,这个最简单,然后才是香水厂,因为那些花还没有开,也因为余中檀的那些琉璃器具还没搞定。

    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干着,那些碾好的粉末在冯西的指挥下倒入了一个巨大的地坑里,然后注入水,一大群人便用着手中的木棒搅拌起来。

    “停!”

    “我特么叫倒水的停,你们继续搅。”

    冯西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重大的活儿,这是少爷的信任,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他提起木棍,用手捏了捏上面沾着的泥浆,对旁边的人喊道:“大蛋,去弄几块木板架在这上面,搅拌不均匀,快点!”

    几块木板架在地坑上,“上去,上去二十个人,倒水,我叫停就马上给老子停下!”

    “老李头,起窑,火不要太大!”

    “好咧!”

    一口窑烧了起来,浓烟如柱。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冯西才认为这个地坑里面的水泥浆应该可以了。

    “上窑!”

    “老李头,火别太大,呆会我叫你。”

    “好咧!”

    地坑里的第一批泥浆倒入了窑里,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冯西才大吼一声:“老李头,猛火别停!”

    ……

    傅小官站在略远处看着,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因为他不知道这东西要烧多久,只是给冯西说了要把它烧成水一样再冷却,而冯西又去找了老李头,老李头说大约要烧五个时辰。

    那就烧吧,烧废了再来,只要方向是对的,那就别怕失败,这是傅小官对冯西说的,冯西不想失败。

    于是夜幕降临,所有人吃了晚饭,接着再干。

    傅小官没有开小灶,这三日都是如此,在这数百号人的心里便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少爷那么精贵的身子都在这守着呢,别特么给我偷懒!”

    “大伙努力干,少爷看着的,不会亏待你们!”

    “……”

    其实,傅小官是真不习惯这些饭菜,可架不住肚子饿啊,只能回想当年出任务时候,野菜树皮都啃过,于是就变得美味起来。

    都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

    想着还要烧很久,冷却也要很久,傅小官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点倒是特殊一些,他没那习惯太多人挤在一张通铺上。

    打了一会坐练了练九阳心经,他便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睡着了。

    一觉天明,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便看见冯西飞快的跑了过来,双眼通红。

    冯西的声音很激动,“少爷,你瞧瞧,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傅小官连忙接过来一看,水泥已经凝固,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水泥啊,但至少颜色看起来很像。

    “把这玩意磨成粉。”

    冯西直接拿了个棒槌将这桶里的水泥捣鼓成了粉末,“走,去河边。”

    傅小官拿着一个葫芦瓢小心翼翼的掺水,搅拌,然后叫冯西取来两块当初砌窑剩下的砖,他将这水泥抹在了砖上,然后叠在一起。

    “如果等会干了,这两块砖能黏在一起,就算是成了,越牢固越好,先放着别动。”

    冯西就像守着一座金矿一样的守着这两块砖头,这一守便是一个时辰。

    傅小官走了过来,问道:“如何?”

    “没敢动。”

    “拿起来看看。”

    “要不,少爷你来?”

    “别废话,快瞧瞧。”

    冯西紧张的伸出了手,心里默念,老天保佑你可千万得黏住啊!

    他拿起上面的那块砖头,然后……下面的那块没有掉下来。

    “成了?”

    “掰掰看。”

    冯西轻轻的掰了掰,没动静,他加大了点力气,还是不行,然后他用上了力道,两块砖终于开了,“这……”

    “很好!就这样弄,当然,在弄的过程中你得记录好各个工序的时间,还有就是各种配比你可以少量的尝试。不要一成不变的按我说的做,要学会创新,包括这些工具,都要创新,记得不?”

    “记得了少爷!”

    “烧好的水泥干透了之后磨成粉,装好送到西山,就这样,好好干!”

    “好咧!”

    傅小官和苏墨向山下走去,身后传来冯西的狂吼:“兄弟们,成了,我们成功了!……”

    “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将砖粘起来?”苏墨很是不理解的问道。

    “是啊,太不容易了。”

    “米浆不就可以?”

    “米浆只能小规模的用,我需要的量很大啊,大到你无法想象。”

    苏墨想了想,这话有理。

    傅小官忽然问道:“你说,如果我用这玩意来造一座城墙——以青石为基,用这水泥粘合,再涂抹上一层水泥,会不会被砸破?”

    苏墨楞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破城往往不是城墙破。”

    “嗯,我就是随口问问。”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傅一代

    西山的水泥试制算是基本成功,临江城漆氏酒坊的新酒今儿个也要开锅酿制了。

    最近的日子临江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这漆氏的酒,你看那街上敲锣打鼓的队伍,和那一面面高举的巨大横幅:

    漆氏新酒八月十五隆重上市!

    脚踏香泉,拳打天醇,敬请期待!

    最少的价钱喝最美的酒,漆氏,值得您拥有!

    三十二度谷溪,四十度凝露,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与您共度中秋!

    ……

    各种各样的广告语漫天飞舞,甚至大街小巷的许多灯笼都换成了漆氏。

    漆远明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宣传即将上市的酒,虽然余福记每天依然卖的很好,但漆氏已成功的吸引了临江人的视线。

    “这就足够了,我算是明白了傅小官当初弄这种广告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的产品深入人心,让所有人一想到喝酒就想到余福记。”张沛儿坐在茶楼上看着街上举着条幅经过的队伍,又道:“还有两天时间,你那酒坊可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张姑娘放心,我购进了三十万斤粮食,无数的鸡蛋,打造了全新的器具,增添了十名有名望的师傅,可就是专门为了这酒来的。”

    漆远明说完一声叹息,又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初余福记新酒上市,我是想要和傅小官谈谈的,可他却拒绝了我。我们这两种酒一出,我想他是会找我谈谈的,你说,我是见他还是不见呢?”

    “为什么不见?见面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也想看看他会是哪般狼狈的模样。”

    张沛儿看着斜对面繁忙的余福记,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傅小官,你那余福记就要倒闭了,要不……本小姐将它买下来?

    听闻这人又在西山折腾一些新奇的东西,无妨,你就使劲折腾吧,到时候本姑娘再给你来几手釜底抽薪,你一定会气急败坏的,可本姑娘就想看你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越想越高兴,前些日子关于批文的阴霾此刻一扫而空,她迫切的等待八月十五的到来,她相信在这盛大的中秋时节,那些商贾大户,那些文人学子,对月吟诗时候所饮的酒,都将是谷溪和凝露。

    在这万家喜庆的日子里,余福记门口罗雀,傅小官恼羞成怒,嘻嘻,这样可真的有趣。

    漆远明见张沛儿这灿烂一笑便心里一荡,这姑娘容貌极佳,还极有经商天赋,如果娶了她,漆氏必将如虎添翼。

    那就等新酒上市之时,问问她的意思。

    “此次中秋诗会正好是在半山书院召开,半山书院那边我已经作了安排,余云棋会在诗会上以我们这两种酒的名字作词,以余云棋的名头,这词会出名的,现场将由樊朵儿首唱,如此临江城妇孺老幼便都会记住这两种酒了。”

    “张姑娘费心了。”

    “无妨,咱们毕竟是合作,合作就得拿出诚意不是,我还有事,你也盯紧一点你家酒坊,记住,绝对不可以出任何问题,一应配比必须严格执行。”

    “我知道,为了这新酒,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砸进去了。只能成功,绝不可能失败!”

    ……

    金黄的稻谷沉甸甸铺满了田野。

    傅小官和王二等人走在夕阳下的田埂上,田间有许多的农人,他们的脸上便是即将收获的最淳朴的喜悦。

    这些田地多是王家村的村民耕种的,而今他们依然住在西山别院。

    少爷说等这稻谷收获之后,王家村就能开始建新的家园,少爷当然不会骗他们,因为在那片废墟之上,已经堆积了许多的砖瓦和木料。

    新的房舍是少爷亲手设计的,居然是四合院的结构,整齐划一的排列在距离玳山较远一点地方,距离白水河颇近。

    少爷说这样算来,就算玳山再发山洪,也是冲不到这地方的,到了农闲时候,把这白水河的河堤再加固一下,这地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少爷的本事已经传遍开来,如今人们知道了少爷在西山弄出那般阵仗所造出的那泥沙叫作水泥——人们看着这东西不明所以,但冯西那娃说这东西可神了,砌房子的时候在那青砖上一抹,比米浆还要牢固,果然神奇!

    人们看向傅小官的眼神是热烈的,这样的少东家,天下何处去找?

    傅小官和王二坐在田埂上。

    “稻谷收了之后就没有太大的农事,组织一下村民,这王家村的房子要开建,分配一下人手看看能同时建几处。另外,这里建完之后,让他们参与西山那处作坊的建设,给工钱的,匠人每天五十文,小工每天二十文——不高,水泥作坊那边的工钱我也涨了,这是大家劳动所获,应得的。”

    憨厚的老农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十株败子结的稻谷你专门给我收起来,单独晾晒,单独保存,这中秋将至我得回一趟临江,等我回来之后你交给我。”

    “少爷放心,小人保证一颗都不会少。”

    傅小官点了点头,对王二和王强说道:“这就是新的种子,明年培育秧苗时候,也单独弄出一块田来,只种这种种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们父子俩。”

    王强好奇的问道:“少爷,是不是明年这些种子的产量就会翻番?”

    傅小官笑道:“你想多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明年还要继续寻找败子,这新种子扬花时候给它们彼此授粉,等明年它们再成熟了,后年种下的种子就能看出效果了。”

    “哦。”王强拍了拍胸脯,豪言道:“我亲自侍候那片田,我把家放在田边。”

    “你家小梅可别怨死我。”

    “她可不会,她知道我为少爷做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强顿了顿,有些腼腆的又道:“小梅说能有今日,都是少爷的恩德,结婚后多生点娃,世世代代为少爷种好庄稼。”

    傅小官哈哈大笑,“后面西山会设学堂的,你们的娃,要去上学!”

    傅小官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此刻震惊的父子二人,忽然说道:“这新的种子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

    少爷的思维跳跃总是很快,顿时将父子俩从激动的情绪中扯了出来。

    “那少爷就取个名字。”

    傅小官沉默片刻,说道:“那就叫……傅一代!”

第55章 月下我饮酒醉

    一轮圆月高悬,清辉如银。

    董书兰抬首望月,月华满面,那脸儿竟然比这皓月还要光洁。

    自上次收到傅小官的信之后,已经有足足二十天再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

    这家伙在最后的那封信里说最近很忙,这是忙成了什么模样?

    再过一天便是中秋,他总归是要回临江的吧,会不会在中秋之前收到他的信呢?

    就在这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之间,董书兰已经开始顾念着远方的那个人,期盼着他的来信,想要看到那丑陋却独一无二的字——她竟然觉得就连这字,也和傅小官一样有趣!

    她明白自己这是喜欢上了傅小官,脸蛋儿微红,心想那又怎么样呢?

    尚贵妃和九公主去临江的事她已经在傅小官的最后那封信里知道,她非但没有吃味,反而很欣喜,因为傅小官如此坦诚的告诉了她,这便是信任。

    虽然这世上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可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有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董书兰的脸蛋儿更红,她垂下头,轻咬着嘴唇,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是想什么?

    然后她想到了傅小官寄给她的那个图样,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居然连这女人的用具他也知晓——不过,这小衣穿在里面确实很舒服。她低头看了看两处山峰,觉得有些紧,好像又大了些许,她便更加开心,傲然的挺了挺。

    明日得重新做几件,再大一号。

    西山琼浆已经入了皇室,就连香泉和天醇也以纳入了皇室采购,西山琼浆的价钱是六百文一两,香泉和天醇的价格按照市价,这是董书兰亲自去谈的,长公主殿下被她缠得不耐烦了才同意的这价钱。

    可惜这三种酒的产量都很低,尤其是西山琼浆,每月能够供给皇室的不过二十斤。

    后面长公主殿下又召见了她,数落了她一番之后,便提到这西山琼浆不够,因为陛下喜欢饮酒,而那些大臣门在喝了陛下赐给的西山琼浆之后,也闹着要这种酒,陛下大手一挥,酒赏赐出去了,可陛下却没喝的了,所以,长公主殿下要求西山琼浆月供至少百斤。

    傅小官回信说目前真的做不到,只能慢慢提高产量,应该能在明年缓解——这让长公主殿下很恼火,但也没办法,方才觉得这六百文一两的酒,果然不同寻常。

    红楼一梦这书如今出到了四十五回,后面的售价她采纳了傅小官的意见,因为那些官宦大贾之家的女子都来找她了。

    真的太贵啊,再看下去真会把嫁妆给看没了!

    那些风流才子们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爱看啊,出门聊天喝茶饮酒你若说不出几句红楼一梦里的经典,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董书兰的账上目前有三万八千多两银子,这让她没事便偷着乐。

    这些银子要花出去,她看中了玄武湖旁的一处宅院,高门大户,水榭楼台,前庭后院数十重,更有花园数处。

    那是前朝亲王府,

    比这尚书府还要大上十几倍,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是泰和三年的一个太傅,于泰和六年犯了事满门流放千里,这宅院就这么空落了出来,距今已有近六十余年。

    昨日进宫缠着长公主许久,长公主才同意禀报皇上,看能不能以三万两的银子作价卖给她。

    “这是……嫁妆?”

    “哪是啊,帮别人买的。”

    “傅小官?”

    “嗯!”

    长公主殿下拍了拍董书兰的手儿,“本宫听说那傅小官乃是商贾之家……你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的事,他们能同意最好,若不同意……”董书兰那一刻无比坚定。

    “若不同意你想怎样?”

    “我便私奔!”

    长公主掐了一下董书兰水嫩的脸蛋,“你这小妮子,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道傅小官的娘亲是谁?”

    这个董书兰是真不知道,她抬眼疑惑的看着长公主。

    “翰林大学士、前国子监司业徐绍光的女儿徐云清。”

    “是她!”董书兰小嘴儿张开,非常惊讶。

    徐府当年死死的捂住了此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云清与傅大官私奔之事虽然没有传遍金陵,但金陵上层的许多人也渐渐知晓,只是这是徐府的家事,也是徐府的脸面,便没有人乱传。

    董书兰是知道的,因为父亲有提起过,说云清当年风华绝代,在金陵如此多的少年追求之下,居然会嫁给傅大官那个临江城的地主,难以想象!

    为此母亲颇为吃味,便会说上一句:你这是还不死心?

    父亲只是笑笑,我就是佩服她那勇气,可惜英年早逝,估计是心病,忧郁所至。

    “徐云清和傅大官私奔,差点没把徐绍光给气死!徐绍光是大学究,家里出了这等丑事,他是好脸面的人,可着实伤心了很久,据说徐云清临终前有回金陵,但没有叩开徐家的门。这便是至死也未曾原谅,永不再承认这个女儿了。”

    长公主又拍了拍董书兰的手:“所以,私奔这种事情,看起来颇为壮烈,但事后呢?你会不念想生养你的父母?你父母真能不记挂你?书兰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且入宫来,本宫……为你做主!”

    董书兰月下饮酒,颇为惆怅。

    这事儿不敢多想,想多了神伤。

    但这个坎儿迟早得要面对,如今傅小官的那书娘亲也在看,也很喜欢,甚至说傅小官这人儿真不简单,以秀才之身写出这么好的书,这是有才华的人。

    甚至母亲也知道傅小官的地主身份,但这事儿终究没有落在自家女儿的头上,她所看见的就是傅小官作为才子光辉的一面,而不会去在意傅小官的地主身份。

    小旗看着自己小姐月下独饮有些担心。

    她是知道小姐心事的人,她至今依然认为燕熙文才是小姐的良配。

    可那是小姐的私事,自己有过旁敲侧击,小姐的心里却已经认准了傅小官那人。

    中秋兰庭诗会,希望那燕熙文能有极佳的表现,俘获小姐的芳心,如此,小姐才会更加快乐吧。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这特么叫酒?

    漆氏酒坊。

    漆远明以前是极其讨厌酒坊里的这味道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这味道居然如此香甜。

    十几个师傅在调配着酒曲,上百个小工在各种忙碌——毕竟一次便酿造足足三万斤粮食的酒这规模是很大的,酒坊里的人此前从未曾面对过。

    也有师傅提出过疑问,但漆远明没有解释,这可是秘方,这么秘密的东西怎么可能解释给你们知道?

    更有师傅提出酒曲翻番会导致发酸,甚至说加入鸡蛋实在荒唐等等,漆远明都极为高深的一笑,尔等,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酒坊是我家的,粮食是我买的,鸡蛋也是我买的,就连你们都是我花银子雇佣的,那么出现一切后果由我负责,但是!你们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出了岔子,那就是你们的问题,我要你们赔得倾家荡产!

    所以,如此独特的酿酒之法,便在这里坚定的执行了下去。

    这些师傅也好奇啊,难不成少东家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方?

    那就酿出来看看,少东家可没脑疾,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那么多粮食,连小批量实验都没有,就这么干下去了,这肯定是有底气的。

    再想想最近这数日临江城那些广告,那可是少东家亲自写的,而今临江城已经家喻户晓漆氏即将上市两种媲美香泉和天醇的酒,这可是关系到漆氏名声,少东家已经夸下了如此大的海口,他当然不会开玩笑,何况少东家首次亲自守在了酒坊里。

    有两名老师傅依然怀疑,尤其是酒曲的配比和蒸煮的时间,这可是翻了一倍啊!那些粮食都会被蒸烂的!更不用说在翻倍酒曲的作用下那些煮烂的粮食是肯定会变酸变苦的!

    他们坚持了自己的看法,然后被漆远明毫不犹豫的开除了。

    “这是创新,一切老旧的思维都必须为创新让路,你们好好干,只要这酒一出,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原来这真的是新的配方新的技术,剩下的师傅和工人们安心了,干劲十足。

    八月十四,午时。

    张沛儿已经收到傅小官回了临江的消息。

    她在青梅的服侍下对镜理红妆,一脸欢喜。

    漆远明那的酒,该出锅了吧。

    明天一早,就能正式上市销售了。

    傅小官可算是回来了,他可是这一场戏的主角,如果缺了他,这戏哪里还有味道。

    “走,去傅府,拜见一下齐氏。”

    ……

    漆远明家的酒确实出锅了。

    可是……

    漆远明的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一股子酸味,这不对啊,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又去了另一口锅,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谁特么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漆远明双眼赤红,大怒。

    酒坊里泛起的不是酒香味儿,而是浓烈的酸味,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你,你给我说说,是不是鸡蛋加少了?”漆远明一把拽住一个工人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

    “没、没有,少东家,一百斤粮加鸡蛋一百个,我、我记得的。”

    漆远明又冲到另一个师傅面前咆哮,“酒曲,对,酒曲,是不是酒曲放的比例不够?还是这酒曲有问题?去拿来我看看!”

    酒坊里数百人傻傻的站着,看着暴跳如雷的漆远明,各自心里也惴惴不安。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是这酒曲有问题,这特么哪里有酒曲的味道,你要害死我啊!”

    那师傅也一脸懵逼啊,接过来一看,诺诺的回道:“少、少东家,这就是你家的酒曲啊,小人昨天才来的。”

    “你是奸细,你是奸细,说,你是不是傅小官派来的?”漆远明指着那师傅,双手不停的颤抖。

    “小人冤枉啊,小人都不认识傅小官。”那师傅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是陆记酒坊的师傅,是你找我家东家把我借过来的啊,关我什么事?”

    漆远明在偌大的酒坊来回的走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一脚踹翻了一口缸子,又一拳打翻了一个架子,“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方子绝对不会错!”

    负责此处酒坊的大师傅站了出来,低声问道:“少东家,这方子,是哪里来的?”

    “张沛儿弄来的,一定错不了。”

    “少东家为何如此肯定?”

    “张沛儿收买了傅小官酒坊的一名师傅,这是那师傅亲手写下的配方和流程,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出错?”

    这是香泉和天醇的秘方?

    大师傅皱起眉头想了想,如果配方和流程都没有错,那就酿制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要不,我们再试试?”

    大师傅的眼里顿时闪起明亮的光芒,余福记的秘方啊!这特么就在眼前,肯定得把它给捣鼓出来才行。

    “对,对,再试试,有粮有蛋——蛋不够了赶紧给老子去买!全部倒掉,清洗干净,谁特么再出岔子我弄死谁!”

    漆远明大吼,心里却一直在暗示自己:还有时间,千万别急,这一次,一定能成!

    ……

    这边漆远明壮士断腕,傅府那边张沛儿和齐氏谈笑风声。

    “那小子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不回来多好,大家眼不见为净。”

    “婶婶的心愿想来很快就实现了。”

    “哦?如此说,那酒,姑娘就快酿出来了?”

    张沛儿一笑,点了点头,“明儿个正是中秋,那酒就要上市,然后,余福记就要倒了。”

    齐氏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欣喜,“如此他在这临江也就没了产业,他在西山别院倒是又捣鼓了一些东西,听说已经出来了一种,叫作水泥——我也不知道是什,也不知道张姑娘有没有兴趣。”

    “当然是有的,如果婶婶拿到,沛儿当然不会忘记婶婶的好。”

    日落西山,张沛儿离开了傅府,因为漆远明的酒,这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

    漆远明的第二轮酒,此刻确实出来了。

    每一道工序他有亲自检查,每一次配料,他都有亲自监督。

    此刻,他捏着鼻子在喝那酒,因为依然是一股浓烈的酸苦味道。

    他喝了一口,然后哇的吐了出来,“这特么叫酒吗?张沛儿,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第57章 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

    傅小官已于昨日回临江。

    父子俩饮酒座谈了很久,傅大官说起漆氏所做的那些广告很是担忧,认为自家酒坊是不是出了内奸,否则他漆氏如何敢说拳打香泉脚踢天醇这等狂妄语言?

    再看漆氏那势头,买了足足三十万斤粮食啊,听说还买了好多鸡蛋,导致临江鸡蛋一时紧缺——这厮难道弄出了新的秘方?

    如果他那酒真弄出来了,余福记该如何应对?

    傅大官很焦急,因为余福记是云清所建,而今在儿子的手上发扬光大,这是荣耀的象征,可绝不能垮了。

    傅小官反而宽慰了他很久,说就算漆氏真的弄出了新酒,自己家的酒不是入了皇商还供不应求吗?无妨,说不定他那豪言壮语放出去了,却弄不出来,岂不是成了临江天大的笑话。

    傅大官可不认为是笑话,做生意的人,谁会没有把握就敢弄的满城皆知的?不过自家的酒入了皇商这倒是事实,价钱没有压低丝毫,特别是西山琼浆,更是天价,如此想来,傅大官才稍微宽了心。

    然后对于傅小官在下村所作所为进行了一番赞赏,却批评了傅小官光着脚杆下田这事。

    对于傅小官要为王家村的百姓建房子,这事儿傅大官是有看法的,但既然傅小官已经那样做了,也就没说什么,只说下不为例,因为我家是地主,不是善人。

    傅小官不以为意,最后傅大官说道中秋夜半山书院诗会,这是刘之栋知州大人给他下了帖子的,明儿晚可得去一趟,毕竟知州大人的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

    傅小官答应了,他也想去瞧瞧这年代的人是如何赏月度中秋。

    然后父子散去,傅小官回房休息。

    十日前给董书兰写了一封信,算着时间应该正好在中秋这天收到,希望她能喜欢。

    明儿晚那些才子们肯定又是要他写诗的,这时候正好想想。

    ……

    秋意虽淡,那梧桐的叶儿却见黄。

    傅小官起床之后依然运动了一番,洗漱之后和苏墨春秀三人一同用餐。

    这是傅小官的强烈要求,春秀渐渐也习惯了,苏墨当然无所谓。

    傅小官看着苏墨,忽然问道:“你吃饭……是习惯还是故意,或者说是不是练什么功夫?”

    苏墨一怔,他斜乜了一眼傅小官,这家伙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

    “小时候家里很穷,五岁那年遭了灾,蝗灾旱灾水灾然后是瘟疫,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也没有了,我流浪在街头,偷了一个馒头,没有人发现。”

    苏墨说的很平淡,可傅小官却明白这平淡背后的艰辛。

    “你这种地主家的少爷是难以理解那个馒头对我而言是多么美味的东西,我咬了一小口,数着嚼了三十三下才吞下去,因为再多嚼就要反胃了,三十三下正好,就是这样。”

    “后来你就去了道院?”

    “流浪了很久,打架,抢吃的,甚至……杀了人,直到十岁,遇见了我师傅,这样才进入道院。”

    “哦,是挺惨的,不过嚼三十三次腮帮子会痛,我试过。”

    春秀没有吱声,好奇的听着,觉得苏墨这少年也挺不容易的。

    两人这次交流的时间略微长一点,但这顿原本惬意的早餐却被一个声音终止了。

    “傅小官!你给我出来!”

    这是张沛儿的声音。

    傅小官抹了抹嘴,嘿嘿笑了起来。

    苏墨便觉得这人挺贱的。

    肯定是那酒出了问题,张沛儿这是登门发泄了。

    “让她进来。”

    春秀走了出去,傅小官想了想,对苏墨说道:“呆会你把李二牛带过来。”

    “你这是要摊牌?隔壁那边怎么处理?”

    “那边先不管,她就快要生了,让她顺顺利利的生个孩子吧。”

    “行。”

    傅小官走了出去,对怒气冲冲进来的张沛儿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张姑娘请坐。”

    张沛儿坐在石凳子上,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傅小官,就像傅小官的脸上有一朵很美的花一样。

    傅小官煮茶,说道:“其实我这个人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以前臭名昭著,现在只是被我隐藏了起来,骨子里还是很坏的。”

    “你都知道?”

    “漆远明没找你麻烦?”

    “你故意给了我假的配方,让我颜面扫地,让我输得一败涂地——这就是你想看见的?”

    傅小官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漆远明在运作,姑娘你不过在幕后,就算现在他那酒没酿出来,损失的也是漆家的名声,你为何非得把自己放进去?”

    张沛儿哼了一声,“是啊,败坏的是漆氏的名声,如果我不想他们将我抛出来,那我就必须嫁给漆远明,这应该就是你想看见的结果了?”

    和这种小萝莉沟通很头痛,傅小官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说道:“其一,是你在打我那配方的主意,我不过随便布了个局而已,这我没错吧。其二,你要做什么,或者说你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情,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懂?还是不懂?”

    张沛儿紧咬着嘴唇,泪珠儿又扑刷刷的流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混蛋!”

    傅小官这就很无辜了,这特么怎么变成我是混蛋了呢?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别忙着哭,给你瞧一个人。”

    苏墨将李二牛带了上来,傅小官指了指李二牛,问道:“张姑娘,你可认识此人?”

    张沛儿当然不认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好了,带下去吧。”

    “少东家,少东家,我,我冤枉!”李二牛大叫。

    傅小官站了起来,“哦,你说你冤枉?”

    李二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小人是因……”

    傅小官眉间一紧,牙齿一咬,一把抓起李二牛的手,摁在了茶桌上,顺手将苏墨背上的剑拔了出来,毫不犹豫的一剑劈了下去。

    “啊……!”

    鲜血飞溅,溅了一桌,溅了张沛儿一脸。

    “啊……!”张沛儿大叫,豁然后退,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傅小官若无其事的把染血的剑在李二牛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插入苏墨背上的剑鞘,看着李二牛惊恐的眼睛,笑道:“记住,你是不冤枉的!”

    李二牛抬起自己的左手,左手齐腕而断,热腾腾的鲜血汩汩的流。

    “啊……!啊……!”

    “带他下去,包扎一下。”

    傅小官向张沛儿走去,张沛儿吓得拼命往前爬。

    “别怕,起来,你看,我告诉过你我其实不是一个好人,你现在知道了吧。起来啊!”

    最后这三个字语气有点重,张沛儿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

    “以后呢,不要用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来烦我,我很忙的,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若再招惹我……我会杀了你的!”

    “去那边洗一把脸,女孩子家家的脸上那么多血迹,会吓着别人的。好了,别怕,另外,我那姨娘是被你蒙骗的,这事儿和她无关,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第58章 铁血柔情

    傅府后院发生的这一幕吓了苏墨一跳,虽然苏墨在西山别院见过傅小官故意散发出来的杀气,却没有料到今日他真的拔剑砍人。

    动作干净利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半点拖沓。

    苏墨知道为什么傅小官要砍下那一剑,因为傅小官绝不会允许李二牛说出齐氏的名字,若说出来,这事就不太好办了,那就不如一剑把那句到了嘴边的名字给砍回去。

    至于震慑那小姑娘,这还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顺便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但春秀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啊,春秀被吓着了,吓得不轻,这让傅小官安慰了好久。

    “秀儿啊,你看,少爷是那种残暴的人吗?”

    “秀儿啊,那人不是好人,他偷了少爷酿酒的秘方卖给了别人。”

    “真、真的?”

    “当然了,就是漆氏,你没看见漆氏满大街打的那些广告吗?”

    “那、那漆氏得逞了没?”

    傅小官揉了揉春秀的脑袋,“你少爷我如此英明神武,怎么会让他得逞,此刻漆远明已是鸡飞蛋打,无法收场了。”

    傅小官叫了一名护院进来把这现场收拾干净,至于那只手,他淡淡一笑,丢出去喂狗。

    ……

    十八里巷又是人山人海,因为今儿个是八月十五,漆氏酒铺说他那新酒将会在今天上市,并且和余福记的香泉天醇味道一样,价格却便宜了许多。

    这无疑让临江的文人才子和大户商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纷纷认为漆氏的酒一旦上市,余福记若不降价,便只有倒闭的命运。

    余福记老掌柜蔡晞这几天一直很担心,但少爷在下村西山别院,他找不到人商量应对之策,今儿个他一早就来了,看着那么多的人,心里愈发忐忑。

    余福记的门已经开了,却没有人进来。

    那些人都堵在漆氏酒铺的门口,但偏偏漆氏酒铺没有开门。

    今天是中秋,中秋需要喝美酒。

    漆氏如果开门,今天必然爆卖。

    日上三杆,那门却依旧关着。

    有人耐不住这等待,去了余福记买了酒,但绝大多数的人还在等,因为坊间传来的消息这漆氏的酒比余福记便宜很多。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那门还是没有打开。

    人群开始骚动。

    “特么的漆氏是不是骗我们的啊?”

    “不像啊,他那广告整整打了十天呢。”

    “那都这时候了为啥不开门?”

    “要不……去余福记买算了?”

    “你们继续等吧,我特么不等了。”

    “我亲眼看着漆氏采买了巨量的粮食,难不成是酒出了问题?”

    “那也应该说一声啊,哪有这样关着门让我们傻等的道理。”

    “……”

    更多的人走进了余福记,没过多久,余福记的酒便卖完了。

    蔡晞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他很想看看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午时,愤怒的人群砸开了漆氏酒铺的大门,里面除了以前的瑶香酒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狗曰的骗子!”

    “砸了他这破店!”

    “老子想骂人!”

    “老子还想打人呢!”

    场面混乱不堪,漆氏酒铺被打砸一空。

    这些人想要再买余福记的酒时,蔡晞早已挂出了那面牌子:今日已售空,明日请早!

    人群更生气了,这特么被漆氏一忽悠,弄的香泉和天醇都没买到,找谁说理去?

    于是,十八里巷浩浩荡荡的人流向整个城市的四面八方散去,并传播出了一句话:漆氏那杂碎,特么的就一大骗子!

    一时之间,漆氏再上临江热门话题。

    而此刻漆氏的家主漆运宏正带着儿子漆远明和家里数名叔伯弟兄坐在张府的大厅里。

    ……

    夕阳如墨,将那天边染成了明艳的红绸。

    董书兰梳妆完毕,正呆呆的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那落霞处两只鸟儿翻飞。

    你此时……在干什么呢?

    小旗一溜小跑的进来了,“小姐,你的信。”

    董书兰一喜,一把将那信接过,信封上是熟悉的字体,还是那么丑,却如此温馨。

    她很欢喜,小心的拆开信封,取出了信纸。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这封信写得太晚。”

    “水泥就快要做出来了,我想问题应该不会很大,就算有问题,也可以在生产中去解决。”

    “这次临江暴雨,下村遭了灾,王家村的屋子被山洪冲没了,死了二十三人,活着的人都安顿在西山别院,我想着等水泥做出来了给他们重建家园,很美的那种。”

    “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个叫王二的农人带着他的儿子帮我找到十株非常重要的稻子,他们很用心的守护着这十株稻子,如今长得很好,这就是第一代的种子,我把它取名为傅一代。这种种子将在第三年看出效果,但是要大规模推广这种种子至少需要五年,那时候,粮价就会降的。”

    “我估摸着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距离中秋很近了,所以提前写了一首词送你,希望你能喜欢。”

    董书兰当然喜欢,无论是他写的词还是上面的这些闲聊,她都很喜欢,觉得就像两人坐在一起看着夕阳聊天一般。

    她一脸喜悦的继续看了下去。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董书兰哭了,吓了小旗一跳,问道:“小姐,可是他欺负你了?”

    董书兰哽咽着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向小旗,“小旗,我现在确定我是喜欢他的了。”

    这人写了啥?

    小旗咽了一口唾沫,“小姐……兰庭诗会,我们应该出发了。”

    “不急,我再看看这信。”

    董书兰又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封信,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那人的模样来。

    他在为水泥的诞生奔波,为山洪中失去家园的农人筹划,为粮食的问题奔忙,他是如此的生动,丝毫没有那些夸夸其谈的少年那种虚浮。

    他写这封信一定是在夜里,看着那天上的明月,为我写下了这首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等着你来上京,若不行,我便和你私奔!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月下追夫

    圆月初升,秋风送爽。

    傅小官带着苏墨和春秀出发了,去半山书院。

    半山书院位于临江的东面,它不在临江城里,而是在城外五里处的清源山上。

    清源山一面可远眺临江城,另一面可俯瞰滚滚长江水,半山书院就在山的另一面的山腰处,绿树成荫,风景秀美,清静宜人。

    此刻出城的人很多,往清源山一路皆是马车。或为学子,或为才女,也或者是大户商贾的家人。

    就算不是半山诗会这件事,中秋夜登清源山赏月,本也是临江文人墨客门喜欢的风雅之事。

    余云棋站在半山书院外的崖边围栏处沉默的看着被夜模糊的江水,心里颇为不宁。

    他是半山书院的学子,半山书院的背后是粮商张记,张沛儿前些日子来寻他作一首中秋的词——这本没什么,中秋本就要作词的,但张沛儿为这一词命了题,要在词里插入谷溪和凝露两个字,当然这也难不到临江四大才子之一的余云棋,可是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却令他颇为踌躇。

    漆氏那酒铺没有开门!

    也就是说漆氏轰轰烈烈宣扬的这两种酒,根本就没有面世!

    那么这首词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是否还需要在诗会时候写出来?张沛儿作为张府的小姐此间的主人这种诗会是肯定要来参加的,而且早就应该到了。

    但张沛儿至今没有来,非但是张沛儿,张府的人至今也一个没来。

    张府,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本不是余云棋所关心的,他就是一学子,和张府并无其他关系,可接下来还有一两个时辰诗会便正式开始——看来还得准备一首词,时间颇紧,今年的诗魁是没希望了。

    有些怅然,明年就要毕业参加会试,想来在这半山书院的风动石上,再难书写一笔。

    柳景行和唐书喻拧着一个酒瓶拿着三个杯子走了过来,三人端着酒杯喝着酒看着长江水。

    “你们说,这次傅小官会不会前来?”柳景行问道。

    唐书喻笑道:“我现在倒是不希望他来了。”

    “为何?”

    唐书喻无奈的一声长叹,“红楼一梦想必二位也是看过的,那厮,妖孽啊!我曾数次扪心自问,那书我是写不出来的。”

    余云棋此刻也将张沛儿带来的烦恼甩掉,一声苦笑,说道:“单单是那书里的诗词歌赋,这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此子,是真有大才,幸亏他志不在读书,否则明年会试,若遇上了他,那真真是倒了大霉。”

    三人大笑,无论内心是多么的抵触,可自红楼一梦传至临江,临江的所有学子都闭上了嘴。

    这东西总不可能是抄的吧!

    就算是当朝大儒,如果著出了此书,那也是奉若珍宝,要推行天下为自己扬名的,怎可能给一少年去博那名头。

    所以三人自那以后,再相聚时便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那个名字。

    “听说他最近一直在下村……你们说说看,他既然有如此才学,为什么就不去考功名呢?”这是柳景行无论怎么分析都想不通的事情。

    寒窗十几年,不就为了去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吗?

    可这厮却是奇怪了,听说他在西山那边捣鼓泥沙,采买矿渣,还叫人做了几个偌大的水车什么的,他是要干啥?

    “此人行事非我等能理解,如果非要说个理由,那便是人各有志了。他这样也很好,名声已经有了,还足够的大。傅家可是临江首富,他有的是钱花,所以就去追求自己的喜好,这便是所谓的实现理想吧。”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

    傅小官三人来到了半山书院,放眼看去这片山腰非常大,因为林间点点灯火蔓延去了很远的地方。

    中间的那处灯火最为密集明亮,想来就是半山书院的主建筑群落了。

    回忆着脑子里曾经的印象,傅小官带着二人向书院广场走去。

    “那是不是傅小官?”稍远处有一女子的声音。

    “看不太清楚,不是说他在西山别院吗?”

    “嘻嘻,你不知道,他昨儿回来了。”

    “看你那一脸色相,怕是犯了桃花了。”

    “他可还没有定亲呢,你们可别和我抢!”

    说这话的是姚记家的小姐姚小曼,姚记本就是临江粮商,和傅家往来亲密,姚小曼当然也托了父亲去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可傅家家主说这事儿他无法做主,一切都得等他那儿子自己定夺。

    她也明确的知道傅小官至今确实还没有心仪之人——这是傅大官亲口和她爹说的,总不会有假吧。

    “小曼你这就霸道了,那男人可中原逐鹿,我等女子就不能月下追夫?这事儿可让不得的,虽然姐儿我也不一定能入了傅公子的眼,却无论怎样也得试试,若姐儿我输了,便祝你们白头幸福,若姐儿我赢了……你们也不可背地里使坏。”

    曲玲珑笑盈盈看着姚小曼,心想这事儿可就得罪了。

    都是未出阁的女子,遇见如此良人,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不是?

    姚小曼瞅了一眼曲玲珑,小嘴儿嘟起,“玲珑姐就是欺负人,那柳景行不是对你百般殷勤吗?何必在这还插上一脚。”

    曲玲珑正要说话,旁边一女子忽然伸手一指:“呀、你们看,真的是傅小官呢。”

    一众女子便望了过去,姚小曼的眼神儿都直了。

    傅小官踏着月色而来,携一身秋风,披万千月华,在这群少女的眼里,仿若出尘之神仙,如星辰般璀璨。

    “傅小官,我爱你!”

    人群中有少女声嘶竭力的一声大喊,此间豁然安静,然后轰然爆发,人潮向傅小官涌去,伴随着尖叫与嘶吼,却是许多疯狂的女子。

    矜持,不存在的。

    温柔,是没有的。

    女训,早已忘记。

    在她们的眼里,几乎从未曾露过面的傅小官,便是偶像,便是对象,便是日思夜想的如意郎君。

    傅小官一愣,这特么什么情况。

    “快跑!”苏墨一声大吼,傅小官一把扯着春秀的手,转身就跑。

    半山学院巨大的广场此刻去了一半的人,变得无比安静。

    剩下的几乎都是男子,他们面面相觑,讪然一笑,无言独饮美酒。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中秋诗会 上

    董书兰的马车抵达兰庭集时,此间的诗会已经过半。

    她当然不是呆在家里化妆,而是在想着傅小官,想着离开临江的那首临江仙,想着他在上林作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想着手中的这首水调歌头。

    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她才发现与傅小官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这颗芳心却已牢牢的栓在了他的身上。

    兰庭集这种诗会对她而言已经毫无意义,那些所谓的才子们吟诗作对以往是令她期待的,但现在,却不过是附弄风雅而以。

    还有谁能写出比这水调歌头更好的词来?

    还有谁能明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道理?

    还有谁能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期待与挂念?

    不会有人懂的,他们虽是才子,却未曾有此番经历,那就绝不可能写出如此令人感怀的词来。

    他……才是真正的才子!

    其它人,难以望其项背,就算是燕熙文,也不行!

    董书兰当然很开心,觉得今晚的月亮更圆也更明亮。

    ……

    兰庭集当然不是集市,它位于稷下学宫西面的未央湖上。

    它也不是一艘船,而是未央湖上的一处庞大的建筑群落。

    有亭台楼榭,有山石流水,更有一道道小桥在一座座亭台间相连。

    它是壮阔的未央湖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是上京金陵的一处美景,它更是文人荟萃之地。

    其中央那处三层的兰庭阁里存书无数,兰庭阁外的千碑石上刻有历代文人骚客最华丽的诗篇。

    能在千碑石上留名,这便是流芳千古之意,也是这天下的文人所追求的理想之一。

    今晚中秋,兰庭集更是热闹非凡。

    张文翰此刻也在这里,不过他并没有去兰庭阁作诗,而是站在最外围的码头处,眺望着湖面,等着那一艘小篷船的到来。

    他在等董书兰。

    倒不是为他自己等,而是为燕熙文等。

    当他知道燕熙文青睐的就是董书兰的时候,他自觉的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凭什么和燕熙文去争?

    来到上京,才知道临江之小,才明白自己这临江四大才子之首的名头实在不算什么,他结识了燕熙文,因为上京最有底蕴的就是燕家,更因为燕家一门三相这个传奇般的故事。

    秋闱将在九月末举行,张文翰深信自己是能金榜题名的,这一点燕熙文也相信,因为张文翰确实有才学,但秋闱之后能否补缺,这就需要有人提携,如果有燕家的一句话,他的仕途必然光明。

    所以为燕熙文鞍前马后,在张文翰看来,便是一笔很值得的投资。

    董书兰和小旗乘坐一艘乌篷船抵达了兰庭集,张文翰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说道:“受燕公子所托,文翰在此等候小姐,此时诗会正盛,诸多学子都在兰庭阁,小姐请。”

    “有劳张公子,公子请。”

    当初在临江,很多时候是张文翰陪同,从临江回金陵也与张文翰同行,到了金陵之后,张文翰也曾来府上拜见,虽然董书兰心里是不待见张文翰的,但无论如何不能表露在外,所以她很客气,一路也与张文翰聊着临江或者金陵的趣事。

    不觉便来到了兰庭阁下,这里摆着很多的书案,每一张书案旁都有一妙龄女子侍候笔墨。

    许多才子在那书案前落笔,也有许多才子站在外围举头望月,渴望这月光能够带点灵感灌注入自己的脑子里,作出一首精妙的诗词,让自己名扬天下,若能在千碑石留名——那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历年中秋兰庭集会都是以月为题,这么多年下来,这月亮都被写烂了,倒是难为了这些学子们。

    张文翰带着懂书兰来到外围的一处木亭里,燕熙文和几个学宫有名的学子正在此间。

    燕熙文等人起身对董书兰行礼问好,董书兰还礼一笑。

    众人落座,董书兰便说道:“因有事来的晚了一些,不知道诸位才子可有佳作递上去?”

    所谓的递上去,便是在兰庭阁外的书案上写好自己的诗词,递给阁里一楼的学宫教习,由他们初选后递到二楼的国子监主管,国子监主管们认为好的诗词才会递到三楼——三楼是以国子监祭酒大人为首的五名当朝大儒,秦秉中此刻也在这里。

    能够递到三楼的诗词都是精品,而能够同时得到五位大儒共同举荐的诗词,便能够留于千碑石上。

    千碑石上每年都会有一两首诗词留名,但关于中秋的诗词,却已有数年没有出现。

    燕熙文危襟正坐,对董书兰说道:“我等六人的诗词已经递了上去,而今,已有五首上了二楼。”

    张文翰似乎有感而发,叹息道:“可惜傅小官傅兄没有来上京,若有他在,他的诗词恐怕是能上三楼的。”

    “可是作了红楼一梦一书的傅小官?”

    “正是,你们不知,傅公子此前便在临江声名远播,他曾做过两首词,如今也在金陵传唱,你们也都知晓。而今傅公子之名在这金陵也是家喻户晓,听闻被那许多的闺中女子誉为天下第一才子!”

    燕熙文微微皱了皱眉头,“女子之言如何能信?我也看过那书,但我不认为那是旷世佳作,其中男女之事写的很是赃龊,可称不堪入目。此书虽被民间所喜,却难登大雅之堂。”

    “燕公子所言极是,我等学孔孟之道,当尊礼数明大义,傅小官此书却落于小道,借贾府那些污事来博人眼球,有伤风化。”

    这是此间才子周天佑说的,其余才子作沉思状,然后点头,深以为然。

    董书兰也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那周天佑得到大家的赞同便愈发不可收拾,手中折扇啪的一收,又道:“张公子应该知晓,我倒是听我那二伯的儿子说起,傅小官此人以前在临江风评极差,只是后来董姑娘去了临江之后,这人才有了改变,但是他那学问却令人怀疑,他仅仅是个秀才,此前更是没有流传出半句诗文,这怎的一下子又是作诗又是著书了呢?其间必有蹊跷,不知诸位如何去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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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穿越了,还是生在地主家,此生不缺吃穿却也不想混吃等死,所以傅小官随意的做了些事情,没料到产生的影响如此巨大。皇帝要让他官居一品,公主要招他为驸马,尚书府的千金非他不嫁,荒人要他的头,夷国要他的命,樊国要他的钱……可是,傅小官就想当个大地主啊!逍遥小地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地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地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