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山雨 (第二更)
苏苏坐在一颗大树上吃着桂花糕。
透过浓密的树冠,一滴水珠儿落在了她的脸上,微凉。
她抬起手擦拭了一下,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心想难不成还会下雨了?
她已经抵达了七里坪,这里是金牛古道上的一块开阔地,距离七盘关还有三四百里距离。
今儿晚她打算就睡在这颗树上,得恢复一些体力和内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薛定山。
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她拍了拍手上的残沫,摸了摸放在怀里的枪,正要舒服的躺下睡一觉,却忽然听见了古道上掠过的轻微脚步声——
有人?
她一骨碌翻了起来,一个起落追了上去。
这人是往七盘关方向跑的,功夫不弱,苏苏大喇喇站在了古道中央,一声大吼:“兀那汉子,你是哪一边的?速速报上名来!”
这斥候一惊,顿时止住了脚步,“吾乃西部边军斥候,女侠又是何人?”
苏苏咯咯咯笑了起来,手中琴匣已经打开,她抱住了神琴绕梁,一声呵斥:“你家姑奶奶就劫个道,拿命来!”
一声琴音响起,那斥候在那一瞬间拔剑,一剑向漆黑的夜色中劈去。
他劈开了这一道琴音,却陡然后退了三步,震惊的问道:“女侠是那条道上的?吾乃岷山一道,莫要误会了!”
苏苏一听,岷山一道,这厮是拜月教的人?
“你们不在岷山呆着,跑出来做什?”
“吾等受教主之命,前来助薛大将军一臂之力,女侠请行个方便,拜月教上下定感激不尽。”
苏苏眼里寒芒一闪,欺身而上,她飞在了空中,细雨簌簌而下,她拨动了琴弦,两道明亮的剑光划破了雨丝,斩向了那斥候。
那斥候一个激灵,手中长剑翻飞,他劈开了一道剑光,而另一道剑光却斩落了他的脑袋。
他的头咕噜噜滚了出去,他的身子噗的一身倒在了地上。
苏苏抱着琴想了片刻,拜月教的人出来了,还帮着薛定山……薛定山的身边肯定也有许多拜月教的高手,这人不太好杀啊。
得想想法子才行,傅小官那家伙说杀人重要的是用脑子……那我就守在这里,将薛定山派出来的斥候全部杀了,反正不误事。
于是,苏苏干脆就抱着琴坐在了这古道边。
春雨尤寒,她浑然不在意。
这一夜,她拢共斩杀了红娘子席花派出来的二十多个斥候,甚至她还审问了其中一个,才知道那个叫红娘子的女人带着十三万大军距离这七里坪仅仅只有百余里路程。
同时她也知道了身后彭于燕带着三千将士正往这处而来,距离这七里坪还有一百五十余里地。
这么算起来,席花那十三万大军比彭于燕会更早抵达这里。
苏苏第一次用脑子想了想这个问题,这里地势开阔,利于骑兵冲锋突进,彭于燕仅仅只有三千人,若是席花在这里布下个笼子,彭于燕这区区三千人水花都翻不起一个可就全军覆没了。
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呢?
那就把这些斥候杀个干净!
苏苏并不知道她在这中间一杀,不但杀了席花的斥候,也杀了彭于燕的斥候。
两边的斥候都没有回报,两边的主将顿时成了瞎子。
红娘子席花满脸懵逼,她皱起了眉头,下令全军停在前进。
这有问题啊,昨日就放出去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虞春秋所部难不成就藏在七里坪?我若是冒然一头撞进去岂不是正中了虞春秋的诡计?
不行,得派个高手去瞧个仔细方可进军!
彭于燕也是满脑子疑问,难不成薛定山已经带着大部队到了七里坪?
她比席花方便的地方是她只有三千人,而且是善于山野行军的山地师,在细细思量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她下了命令,所有人进入山野,继续向七里坪进发!
苏苏一坐到了天亮,没人了,这哪里像是大战就要爆发的样子?
四下里寂静一片,只有春雨淅淅沥沥。
于是她站了起来,却突然看向了雨雾深处。
一刀破空而来,苏苏陡然抱琴,十指落在了琴弦上,锃锃锃她连续拨动了七根琴弦,双目一紧,踏步冲天而起。
他是慕容间,拜月教隐门第一高手,半步圣阶!
受红娘子之命,他前来一探究竟,正好看见满地的尸首,以及那古道旁坐着的姑娘。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随刀走,仿佛天神下凡。
凌冽长刀席卷满天飞雨,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苏苏琴音起,七剑尽出,七道闪亮光芒豁然在空中亮起,慕容间浓眉一皱,刀锋一转,噼里啪啦向这七道剑光劈了过去。
长刀顿起光芒,七道剑光尽碎,碎成了满天灿烂烟花。
苏苏俏脸儿一冷,如炮弹一般向慕容间冲了过去,她身在空中,穿透了风雨,手中琴音再起,剑光再现。
慕容间同样在空中,他的长刀再次一轮,瞬发而至,天空再次璀璨。
这一刀,他不但劈开了七道剑光,随着他内力的催发,刀势未减,从上而下径直向苏苏当头劈来。
这小娘子死了!
慕容间深信这一刀,那小娘子是定然挡不住的。
苏苏的眼神依然坚定,她抬头看向了这一刀,手里的琴突然举了起来,她挥舞着这把琴,腮帮子鼓起,狠狠的向这一刀砸了过去。
同时,她的右手摸出了枪。
“砰……!”
刀和琴相遇的那一瞬间,两人仅仅只有丈余距离,苏苏开了第一枪。
“轰……!”
长刀劈在了琴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琴身传来,苏苏手臂一震,狂喷了一口鲜血被劈落在地。
慕容间也在这刹那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腹部有汩汩鲜血流了出来。
他骇然的睁大了眼睛,身体从空中落下。
他捂着腹部,抬起手仔细的看了看满手的血,确定自己受了伤——
是怎么受伤的?
他想起了那砰的一声,难不成那该死的女人用了什么暗器?
苏苏早已丢下了琴,她迅速的装填了第二发子弹,拼命的咬着牙关,将涌到喉咙的血给压了回去。
慕容间此刻也落在了地上,他拖着长刀向苏苏一步踏来,“去死吧!”
苏苏站在地上,看着跳起来的慕容间,看着那散发着森然寒意的长刀,举起了枪。
“你特么的给姑奶奶去死吧!”
“砰……!”
枪声在山野雨幕间回荡。
第五百四十六章 乱 (第三更)
褒城县令宗谦很郁闷。
昨日接到傅爵爷的指示让治下所以百姓撤退至梁州城,可今儿一大早回来的官吏却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人,百姓们不愿意走啊。”
“不走也得走,这是命令!”
“不是,大人息怒,百姓们的意思是既然傅爵爷都来了,傅爵爷亲自去了前线,他都不怕死,我们这些老百姓怕什么?”
宗谦一怔,“那他们想怎么样?”
“他们说……要组织一支义军,给傅爵爷送粮去。”
“荒唐,这特么谁的主意?”
“回大人,这是、这是大人的爹的主意。”
“……”
宗姓,是褒城大姓名门,宗氏一族在整个褒城的声望很高,尤其是宗谦的爹宗不语,当代宗氏之宗主,泰和二十六年举人,更是在整个宗氏家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这老头虽然没有当官,可年轻时候却去了许多地方,见多识广,而且极有爱国情怀。
他既然表了态,那自己这个县令的话就屁都不是了。
可这是傅爵爷的命令,若是违抗了,万一敌人跑出了金牛古道,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宗谦心急如焚,问道:“本官的爹,可在宗氏祠堂?”
“不,老宗主去了魏家铺。”
“……备车,本官得亲自去一趟,其余人,有没有人愿意离开的?”
“回大人,这个……真没有。褒城许多壮年都跟着老宗主走了,现在各家各户剩下的女人老幼正在蒸着面饼,说是要送去给傅爵爷。另外还有一件事,昨儿消息传出去之后,梁州城反而过来了很多人,他们、他们说也是要去前线的。”
宗谦就不明白了,这特么打仗是军人的事,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添什么乱呢?
“都特么疯了!”
县丞微微躬身,“下官倒是以为他们没有疯。”
宗谦咆哮道:“难不成是本官疯了?”
“不,大人也没有疯。下官听百姓们说,说小官大人而今推行新政,一心为民,为的是天下百姓能够富足安宁。可那些贼人却不想这天下太平,他们偏偏要弄出这等是非,令小官大人不得安生,也让天下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所以……百姓们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小官大人尽快平息这场叛乱的。”
……
……
剑南东道,薛定山所部风卷残云一般袭掠而过,许多的官员百姓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这薛定山的部队就已经抵达了七盘关。
这特么的是要打仗了?
紧接着,费安将薛定山谋反之消息散布了出去,剑南东道的人们顿时就不乐意了——据说陛下今年要设置十个试点县郡,这剑南东道极有可能拿到两个。
从临江瑶县和平陵曲邑二县的消息早已传来,甚至还有商贾前去实地考察过,瑶县的百姓而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平陵曲邑二县虽然作坊还在建设之中,可那些百姓们也已经衣食无忧了。
而剑南东道临梓的种家和余家本就是虞朝五大商业世家中的两家,这两家已经派出了家里的得力之人奔赴沃丰道而去,即将在那沃丰道砸下大笔的银子。
可薛定山那厮却在这节骨眼上反了!
反你妹啊!
这特么不是坏了我等的好事么?
种家和余家的家主一碰头,这样下去不行,若是薛定山那厮真把虞朝给搞乱了,傅爵爷哪里有心思去打理沃丰道!
咱们得给傅爵爷解忧啊,得将这场叛乱尽快给平息了,免得傅爵爷分了心。
就在两位家主商议之时,一名家丁跑了进来,急急说道:“禀老爷,信鸽传来消息,说、说傅爵爷从金陵而来,恐怕就要抵达战场了。”
两位家主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
种家家主种正道恶狠狠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摔碎了杯子,“速速召集种氏所有核心成员,于种氏祠堂议事!”
余家家主余明心也站了起来,他捋着长须,矍铄的脸上面容严肃,“老夫也得回去商议此事,为了剿杀逆贼,老夫之余家,愿意拿出三百万两银子招募将士,交给费大将军指挥!”
“善,老夫也是此意!”
临梓在两大商业门阀的推动下,短短半日时间,便掀起了浩荡的声势。
许多的壮年加入了进来,一日之后,临梓组建了第一支义军,足足八万余人!
就在二月二十二六,从种余两家发出的剿匪檄文扩散了出去,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飞抵了剑南东道的各大城镇。
费安在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命令各大城镇之守备军统一于临梓集结,至二月二十九,临梓义军已达二十八万!守备军十二万!共计四十万大军!
费安来到了临梓,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整顿这只军队,于三月初一,他带着这四十万军队向剑州而行。
这是一只标准的杂牌军。
除了十二万守备军盔甲齐全,其余二十八万仅仅只有八万人分配到了盔甲,甚至还有六万余人连武器都没有分配到。
他们穿着麻布衣裳,拿着锄头镰刀或者是斧头柴刀,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费安,向前线跑去。
此战必胜!
费安从未曾见过如此高昂的热情战意!
这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连眼珠子都是红的,随便找个人一问,就是一句话:“傅爵爷能够给我们过上好日子,狗日的薛定山却想弄死傅爵爷,老子们肯定不愿意,干他、娘的!不就是一条命么,老子死了老子的老婆儿子孙子能够过上好日子,这就值了!”
沉默行军,费安有诸多感慨。
那小子……一晃一年没有见着了,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他成长得如此之快,居然令天下人归心,当真是了不得的虞朝少年!
……
费安心里这个了不得的虞朝少年傅小官,此刻又累得像狗一样坐在了地上。
他啃着一块面饼,脸上有些疑惑,“按说,这都三月初一了,薛定山的部队应该打过来了才是,怎么还没有半点声音?”
徐新颜也啃着一块面饼,她哪里知道这些,“这路太远,恐怕还没有相遇。”
红娘子的前军确实还没有和虞春秋布置在大雁谷的主力相遇,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第五百四十七章 迷 (第四更)
苏苏在二月二十七晚上狙击了所有的斥候,在二月二十八的早上,两枪将半步圣阶的慕容间给打成了重伤。
慕容间逃了回来,红娘子席花一看那伤口就皱起了眉头——那是燧发枪的枪伤!
难不成神剑出现在了这里?
对于燧发枪她是知道的,对于神剑,她仅仅是听说。
但据拜月教所言,神剑军当初确实在平陵山以一千人消灭了荒国足足两万大军,这足以说明神剑军之强悍战力。
原本以为神剑军被调去了南边,无论如何计算,都没可能这么快的抵达西南战场。
席花看着灯火跳动间哔啵作响的灯花皱紧了眉头。
当初定下的闪击之策,似乎就要就此夭折。
反旗已经举起,而今自然没有了回头之路。
这漫漫金牛古道,难不成就是我等的埋骨之所?
她在帅帐中坐了一宿,未曾合眼。
次日天明,山雨依旧。
她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吐出一口寒气站了起来,一声大吼:“传本帅军令,拔营前行!”
当席花下达了这一命令之后,彭于燕所率领的三千山地师,已经抵达了七里坪。
彭于燕原本以为会在这里遇见叛军主力,却没有料到这地方除了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之外,未曾见到一个活人。
“人呢?”
彭于燕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这些尸体,皆是被剑气所杀,其中有五名己方的斥候,而其余皆是敌军之人。
那么杀这些斥候的人,又是哪一方的?
她再次派出了斥候,在七里坪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没有敌人踪迹,敌人跑哪里去了?
难不成这秦岭还有别的通路?
彭于燕心里一紧,若是敌人绕到了后方,对虞春秋主力发起了突袭……!
她很想掉头回去,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她决定再往前走一天看看。
“斥候营关小西听令!”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带三十斥候,绕山野而行,半日必归!”
“末将领命!”
三十斥候离开了队伍,消失于山林间。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千山地师主力也踏入了林间,七里坪归于寂静,就连鸦雀之声也没有响起。
就在彭于燕所部抵达七里坪时,神剑三旅抵达了大雁谷。
虞春秋吓了一大跳——尼玛,什么时候敌人绕到了老子的后方?
“敌袭!骑兵团集结,调转炮口,准备开炮!”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五万军队乱成了一团,苏墨这就郁闷了,他不认识虞春秋,虞春秋也不认识他呀。
他连忙一声大吼:“虞大将军,我等是傅小官的队伍!”
虞春秋一惊,傅小官的队伍?
神剑?
神剑一旅去了边城,神剑二旅而今只怕才刚刚招募齐备人员,傅小官哪里还有什么队伍?
“可有证据?”
这……苏墨有个屁的证据啊,傅小官那厮此刻还在后面不知道距离多远。
“小官大人也来了,大将军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去探查,不过我等需要借道前行。”
傅小官也跑来了?
虞春秋一怔,心想老子才收到傅小官加急送来的文书,他丫的怎可能跑这地方来,此间定然有诈!
“借道不可能,尔等速速退下,若是傅小官真来了,那就等他来了再说!”
苏墨这就郁闷了,我们特么急行军这么远跑来帮你打仗,你还不信我们……这怎么搞?
苏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没有信物,大将军担心有诈这很正常,翻山吧,绕过大雁谷。”
于是,就在虞春秋等十五万大军的注视之下,这支队伍所有的人都飞了起来,如隼鸟一般扑入了一侧的山野,仅仅半盏茶的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虞春秋豁然震惊,这是一只由武林高手组成的队伍!
难不成是傅小官弄来了武朝的血衣卫?
也不对啊,武朝距离此处数千里,从收到傅小官的那封信到现在不过区区数日,血衣卫就算长了翅膀也没可能这么快,这究竟又是一支什么部队?
绕行大雁谷耽误了神剑三旅半天的时间,当他们抵达七里坪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二十九的深夜。
而此刻,彭于燕终于找到了敌军主力!
三千山地师隐藏在山林间,敌军奔行于金牛古道上。
席花洒出的斥候并没有发现山林深处的彭于燕所部,而彭于燕也没有发现就在距离他们十余丈远的一颗大树上,还坐着一个苏苏。
苏苏和慕容间一战受了伤,她躲在了这颗树上疗伤。
她的琴被慕容间劈成了两半,所以她将那陪伴了她多年的神琴给埋了,所谓神器,而今已被另一种神器所淘汰。
手里有枪,远比那琴更有威力。
彭于燕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金牛古道的这支大军身上,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支大军才完全通过,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数量不对!
这支军队最多十五万人,而西部边军至少应该是三十万人,还有十五万难不成守着七盘关?
彭于燕思索了片刻,否定了这一想法。
敌军这前军和南部边军只能算是势均力敌,而南部边军以逸待劳,并且做好了一应布置,在战术上更有优势。
薛定山没可能在七盘关留十五万人,而让这前军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所以这前军理应会在七里坪停留等待后军的到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草惊蛇,任由这十几万前军过去,本将军带领三千人却截住薛定山的后军!
拿定主意,彭于燕率领着三千人继续向七盘关方向奔行。
红娘子席花骑在马上心里同样升起了疑问,前军在七盘关耽误了三天,她本想抢回这战机,可斥候回报说虞春秋所部已经于大雁谷布好了阵型。
她知道这战机已经消失,故而她安营扎寨等了足足一日。
按照时间计算,薛定山理应带着后军赶到,可至今却还没有后军的消息。
难不成后方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惊疑之时,派往后方的斥候回来了一人。
这人飞到了席花的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席花那张抹了胭脂的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报夫人!费安,在临梓整军四十万,大将军说……剑州危也!”
第五百四十八章 阴差阳错 (第五更)
七盘关是扼守入剑南两道的雄关,它也是一座孤关。
它的背后,所依靠的就是剑州雄城剑门。
若是没了剑门之依托,这七盘关就是个鸡肋——它需要剑门输送的补给,若是这条补给线断了,守卫七盘关的将士恐怕只有去秦岭山上打野来维持生计。
所以当薛定山带着剩下的十五万兵马冲出七盘关,仅仅走了四天,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派了斥候向席花所率领的前军报信,然后毫不迟疑的带着十五万后军掉转马头,意图重返七盘关,先夺去剑门。
可他未曾料到的是,费安在抵达临梓的当天,就派了快马送了他的亲笔手书在三月初三抵达了剑门。
剑门作为七盘关的强力后盾,它同时也是一处雄城。
这里驻扎了足足三万关军!
薛定山当初突袭七盘关,没有去招惹这批关军,按照他和席花所定的计划,西部边军仅会留下两万人镇守七盘关,只需要守住十日,西部边军大军就能够通过金牛古道。
只要出了金牛古道,广阔原野,将任由三十万骑兵驰骋!
所以按照此前这计策,他是不需要去占领剑门城的。
可现在这计划出了问题,费安居然弄起了四十万大军!
金牛古道上还有虞春秋的十五万大军。
若是自己这三十万大军被虞春秋给拖住,费安在身后一击……西部边军断无生还之可能!
薛定山阴沉着脸,仔细的回忆着所有的细节,计划出现了诸多意外,导致了而今之艰难局面:
其一:拜月教众抵达七盘关的时间,比预计足足晚了三天!这直接导致藏在林州的十五万骑兵同样延迟了三天才抵达七盘关。
而更为严重的一个后果是席花因此而暴露——若不是席花以血书令陛下遣人将虞春秋所部的步伐给停了下来,七盘关必然落在虞春秋的手中。
虞春秋十五万大军镇守七盘关,自己手上三十万大军就算打下七盘关,也再无力东进,还造个屁的反,不如直接拿刀子抹了脖子算了。
其二:未曾料到陛下会有提前布局,费安这厮居然从东边跑了过来。
又恰好是耽误的那三天时间,让费安抵达容州,利用容州城池以及三万守备军,阻挡了后军三日。
其三:前军于二月十九抵达七盘关,原本后军最多延迟一日就必须抵达,可后军抵达七盘关的时间却被拖延到了二月二十六,足足七天!
其四:席花担心虞春秋所部会在七里坪布防,故而于二月二十二率领十三万前军向七里坪进发,此刻十五万后军尚未赶到七盘关。后军在抵达七盘关后甚至未做修整就匆忙上路,后方斥候却带来了这个要命的消息。
一步错,步步错!
此刻的虞春秋毫无疑问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好整以暇的等着西部边军撞进去,若是两军汇合,薛定山相信凭着西部边军的战斗力是能够冲破虞春秋的樊笼的,而今的问题是,就算前军不动,他所率领的后军,还需要至少两天才能够追上。
但费安从临梓而至剑门,哪怕是四十万大军行军,最多也只需要十天。
自己此刻返回,将会比费安提前三天抵达剑门。
三天的时间,他相信足以攻克剑门,而三天的时间,席花所部正好赶到剑门。
据剑门而守,将费安所率领的四十万散兵游勇击溃,以十万将士扼守七盘关阻止虞春秋所部入剑南两道。
自己和夫人亲帅二十万大军,攻城掠地,杀向剑南西道之成都平原,取成都府招募兵士再图后事,这才是而今之计!
当席花收到了这消息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煞白。
薛定山这个蠢货!
若是两军合流,三十万西部边军只要冲出虞春秋的包围,前方就是一片广天阔地!
可薛定山却选择了稳妥,这特么是造反!能稳妥么?
现在局面已成,她能有什么办法呢?思前想后,席花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全军撤退!”
一众将士一脸懵逼,这特么的打的是什么仗?
敌人未见一个,辛辛苦苦跑了几天几夜跑到了七里坪,这金牛古道都跑快一半了居然要撤!
撤去哪里?
可这命令是夫人下的啊,所有将士无人敢违抗,于是,长长的队伍又花费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调转好马头,又向七盘关方向而去。
苏苏就很懵了,这又是什么计?
围魏救赵?
暗度陈仓?
声东击西?
欲擒故纵?
苏苏的脑子想不明白,于是,她也悄悄的跟了上去,想要弄个究竟。
这一走,就到了三月初三,傅小官终于来到了虞春秋的大营。
“敌人呢?”傅小官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盅茶,好奇的问道。
虞春秋一脸懵逼,“我也想问敌人呢?”
“斥候没有回报?”
“斥候都跑到七里坪了,也没遇见敌人呀!”
这特么的,难不成薛定山还飞天遁地了不成?
傅小官就觉得扑朔迷离了,自己千里迢迢跑来,莫不是自己的鼎鼎大名将薛定山给吓跑了?
跑了好,老子累死了,今儿个终于可以好生睡一觉。
“弄点酒菜来呗,到了你的地头,总得吃点好的了吧。”
虞春秋哈哈一笑,“你小子倒是不客气。”
他真吩咐了人去做几道好菜,然后坐在了傅小官的对面,问道:“二月二十八,有一支队伍想借道,说是你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神剑第三旅……”傅小官抬眼向虞春秋看去,虞春秋的脸上写着大大的尴尬两个字,他笑了起来,“你肯定没有放行。”
“他们没有证据啊,我那敢?万一他们跑到这营中突然起事,岂不是会造成极大伤亡!”
“所以他们肯定是从旁边的山崖飞走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弄到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
傅小官嘿嘿一笑,“我可是道院的关门弟子,这些人,都来自道院,我八师兄苏墨亲自训练的。”
“我还以为你把武朝的血衣卫给骗过来了,这只队伍厉害啊,若是他们遇见了薛定山,可够薛定山那厮喝一壶的。”
傅小官一脸灿烂,左右瞧了瞧,“咦,你夫人呢?”
“她带着山地师,就是你曾经说的那玩意儿,也去找敌人去了,恐怕都过了七里坪……”
虞春秋话音未落,一名斥候急匆匆走了进来,递给了虞春秋一份情报。
虞春秋一瞧……脸上的神色顿时精彩——
“这究竟唱得是哪一出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何以扫天下 (第六更)
彭于燕所部一路向西。
这越走心里就越疑惑。
除了偶尔有一两个斥候飞掠而过之外,她没有遇见一个正儿八经的敌人!
薛定山的后军呢?
这都走了四天了,按理无论如何都应该遇见薛定山的后军了,难不成他还真打算让十余万前军去攻打本阵主力?
他的将士这么厉害了?还是他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彭于燕自幼读兵书,师承其父彭大将军,这一次的扑朔迷离着实令她很是怀疑自己。
或者……这秦岭还有别的通路?
这是目前为止,她最担心的一点。
距离七盘关还有两日行程,无论如何她决定去七盘关看看。
苏墨所带领的神剑第三旅因为绕行大雁谷而耽搁了大半天的行程,所以当他赶到七里坪时,席花所部已经调转了马头离开了七里坪,正急速向七盘关而行。
苏墨至此,除了斩杀了几个敌军斥候之外,同样未曾遇见一个真正的敌人。
敌人呢?
苏墨就很纠结了,这可是神剑第三旅第一次军事行动,难不成会白跑一遭?
白玉莲那厮在平陵山一仗打出了偌大的名头,自己训练的这支队伍可比白玉莲的那一支强了很多,本想着神剑三旅能够一战而惊天下,让白玉莲那厮刮目相看。
可现在这情况看个屁啊!
不会是傅小官搞错了情报,或者是他丫的就想把三旅弄出来拉练一番?
“大师兄,你说我们是不是上了小师弟的套啊?”
苏珏正了正冠帽,摇了摇头,“小师弟匆匆而出,都没来得及和他的夫人们告别,情况显然紧急。再说他就任沃丰道一职,还有许多事要做,他对那事很上心,没可能无缘无故跑这么远来消遣一番。”
苏墨沉吟片刻,深以为然,所以敌人是存在的,只是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大手一挥:“继续前进!”
彭于燕追在薛定山所部的屁股后面,苏墨追在席花所部的屁股后面,后方的虞春秋在和傅小官仔仔细细的商量了一番之后,也拔营整军,十五万主力也向前推进。
时宣历十年三月初五,霍淮谨追上了虞春秋主力。
他还带来了三个人,魏无病、魏寒香,还有个书生宗时计。
是夜,大军在山道中安营扎寨,布防周密之后,傅小官和虞春秋在帅帐之中和霍淮谨才仔细的聊了聊。
“你得了陛下旨意?”傅小官疑惑的问道。
霍淮谨眉儿一扬摇了摇头。
“你小子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等宰了薛定山,我就去向陛下负荆请罪。”
“薛定山可能是圣阶,你个一流渣渣能搞得过他?”
霍淮谨嘿嘿一笑,“有些事就算搞不过也得搞搞,再说,就算我真搞不过他,我也得回去一趟,镇西王府有三万精锐骑兵,而今父亲去世,我得去将那只骑兵带出来,和西部边军过过招。”
这个倒是可以,傅小官打好主意,回上京之后得将霍淮谨这罪过给接过来,陛下拿他没多少法子,可霍淮谨却不能因为这事丢了前途。
然后他看向了站在霍淮谨身后的那三个人。
此刻的宗时计眼睛贼亮,他一会看看傅小官,一会瞧瞧霍淮谨的后脑勺,心里有诸多感想。尤其是在与霍淮谨相遇时候,这霍公子说傅爵爷是他兄弟,自己那时不信,没料到这人还真是傅爵爷的兄弟!
而魏无病却无比的激动,他一直盯着傅小官——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下才子!
未满十八官居三品,创立了神剑特种部队、一手推行新政、组建了商业部,被陛下赐封子爵的傅小官傅爵爷!
哎妈呀,傅爵爷这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那脑门上似乎都有紫气萦绕,哪怕是他笑谈之间,隐隐也有龙腾虎啸之势啊!
傅小官瞪大了眼睛看着魏无病,这人眼珠子都未曾动一下,难不成是个傻子?
“这位小哥儿……喂喂喂,就是你呢。”
魏香寒抬手掐了哥哥一把,魏无病仿佛从梦中惊醒,他一骨碌跪了下去:“小人魏无病,拜见傅爵爷!”
傅小官这就纳闷了,他瞧了瞧霍淮谨,却起身走了过去,将魏无病给扶了起来:
“你是……他的护卫?”
霍淮谨哈哈一笑,“路上捡来的,说是要加入神剑军……这两位是小两口,男的是个书生,说是要在你的神剑军里当个参谋,这位小娘子倒是有一番好伸手,颇为了得。”
傅小官扶着魏无病的双肩,看了看这魁梧的汉子,笑了起来,问道:“小哥儿怎么称呼?”
“小人魏无病!”
傅小官微微颔首,又道:“神剑军可不是那么好加入的,不过,你若是真有意,可以试试。”
魏无病顿时大喜,裂开嘴憨厚一笑,又要跪倒,却被傅小官给拉住了。“你首先记住一点,在神剑军里,士兵面对长官,只需要敬礼,而绝不能下跪!这是规矩,军人,就要站得端正笔直,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不跪任何人!”
“小人遵命!”
傅小官走了回去坐在了虞春秋身旁,看向了宗时计,宗时计此刻也正忐忑的看着他。
这短短的时间里,宗时计对于傅小官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虞朝而今炙手可热的真正权贵,他原本以为年轻的傅爵爷应该是高冷的,对于他们这样的山野之人,应该是疏离的。
没料到这位年轻的爵爷居然如此亲和而谦逊,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张狂跋扈,反而给人一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暖舒适。
所以这位爵爷不一样!
“这位小哥儿贵姓?”
宗时计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人贱名姓宗,名时计。”
“为何不去金陵参加恩科取仕?”
“回爵爷……小人本想成亲之后去参加秋闱。”
“你觉得你若是去考,能够中个进士吗?”
“……”宗时计沉吟片刻,“小人觉得可以入前十!”
傅小官咧嘴一笑,这小子倒是自信得可以。
于是,他取出了纸和炭笔,在这张纸上写下了一个题目:何以扫天下!
他递给了宗时计,“这就是恩科策论,你现在去一旁做做。”
第五百五十章 这是什么情况?(第七更)
宗时计接过了这张纸,他的面色潮红,不是因为自羞,而是因为激动。
傅爵爷居然要用恩科的题目现场提前考教他的才学,若是将这策论答好了,可就入了傅爵爷的眼,此后定然能够追随傅爵爷的脚步而一展胸中抱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澎湃的心情,躬身退后,去了这帅帐旁边的一张小桌几坐了下来。
魏香寒不知何时小拳头已经紧紧的拽住,她咽了一口唾沫,很是担心的看了看宗时计的背影,心想你这牛皮倒是吹得山响,若是文章做得狗屁不如,傅爵爷可莫要一生气把你给活剐了才好!
宗时计虔诚的摆好了纸,一边磨墨一边在想着,傅爵爷所做之事都是大事,而傅爵爷这些大事又都是实实在在的利国利民实事。
所以傅爵爷定然是个实在之人,他肯定不喜欢夸夸其谈。
那么这文章就必须落于实处而不能拘泥形式甚至不需要华丽辞藻。
而今傅爵爷被陛下委任为沃丰道之道台,这恩科取仕为的就是选拔沃丰道之官员,这策论的题目叫何以扫天下……解其意,自然就是治理天下了。
可治理天下这是一个大文章,泛泛而谈便显得空洞,有如空中楼阁,难以沉入实处。
所以这文章明面上是扫天下,而实际上却是需要从郡县州府而入手方才显得夯实自然。
再结合傅爵爷而今推行的新政,新政改革势不可挡,其中自然会有新旧思想的冲突,如何去调停这种冲突?如何让商人获利让百姓获利让国家获利,这是三赢之局,正是沃丰道的官员们需要去解决的难题。
故而,此策论当落在政通、人和,且思想统一上下一心之论点上。
于是,宗时计提笔,落在了纸上:
欲扫天下,当从一屋而始……!
……
……
傅小官当然没有去管这宗时计如何写文章,机会已经丢给他了,究竟这小子有几斤几两,那就先写出来瞧瞧。
其实在傅小官的心里,这种文章的作用并不大,这仅仅是一番海选,这里面的许多人依然会被淘汰,因为沃丰道之官员,不是铁饭碗。
傅小官所要采取的是聘用制——沃丰道的官员薪水会比十三道所有对应的官员都高至少五成!
但每年都得考核至少两次!
绩效这个东西有其弊,但在这个时代显然利远远大于弊。
优胜劣汰,大浪淘沙,最终能够胜任的必然是精英。而此策的推行将影响其余十三道,或许在若干年之后,还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一个高效、廉洁,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ZF机构,将以沃丰道为圆点,去破除传承了千年的陋习。
至于选举制度,这得在聘用制发挥了作用,人们习惯了竞争上岗之后才有可能接受的,而今言之尚早,傅小官连想都还没有去想。
此刻几人的言语又回到了这次战争之上。
“此去七盘关还需要几日行程?”傅小官问道。
“若是大军行军,因为带有大量的粮草骝重,而这金牛古道道路崎岖坎坷,至少需要十二日。”
时间有点久啊……
傅小官微蹙着眉头,喃喃的说道:“若是有近路就好了。”
“这破地方就算有近路,车马也无法通行。”
“倒不是需要大军通行,我就是想去前面瞧瞧这薛定山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现在这仗打得两眼一抹黑,敌不知我我不知敌,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站在霍淮谨身后的魏无病诺诺的开了口:“这……小人是魏家铺的猎户,倒是知道有小路能够抵达白马驿,到了白马驿距离七盘关就只剩下了两天脚程。”
傅小官顿时一喜,“你走过?”
魏无病连忙抱拳回道:“小人走过,只是这路极为难行,要翻越几处山岭。”
“比走这大道能够快几许?”
“至少快上六天。”
“好!”
傅小官拿定主意,转头对虞春秋说道:“我先到前面去,估计以神剑三旅的速度,他们当已经抵达了白马驿。”
霍淮谨也站了起来,“我随你前去。”
傅小官点了点头,起身对正在答题的宗时计吩咐了一句:“你答完题之后随着虞大将军前往,到时候把文章给我看看。”
宫时计连忙起身行礼,“小人一定按照考试规矩答题,请爵爷放心。”
“嗯……”傅小官带着徐新颜和霍淮谨以及魏无病趁着夜色走出了帅帐,刚刚走出去十余步,却陡然一怔——
营帐的后方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军士们正拦在路上严阵以待,有一名将军急匆匆跑了过来,对虞春秋报道:“禀大将军,来了许多……乡民!”
“乡民?他们要干什么?”
“说是……为我们送粮来的,领头之人名叫魏长征,说是魏家铺的猎户。”
魏无病一惊,“那是家父,他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去看看。”
傅小官等人向灯火处走去,吓了一大跳——
这特么至少得有上万的人啊!
仔细一瞧,还真是乡民,有的人背着大背篓子,有的人推着小推车,映着火光,这些乡民的脸上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傅小官走了过去,对身后的魏无病问了一句:“哪一个是你爹?”
“就前面那个最高大的……”魏无病挥了挥手,一声大喊:“爹……我在这儿!傅爵爷也在这!”
魏长征一听,顿时一喜,而这群老百姓一听傅爵爷也在这,人群顿时欢呼了起来:
“傅爵爷好!”
“我们是来给傅爵爷送粮食的!”
“傅爵爷辛苦了,我家姑娘叫我给您带来了一双她亲手纳的棉鞋!”
“……”
这,虞春秋看了看傅小官,生无可恋。
我特么带兵打仗,人家是来感谢傅爵爷的!
还以为这些乡民们是来慰问老子这个大将军,原来人家是奔着傅小官来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虞春秋觉得自己很郁闷。
傅小官却很开心啊,他挥舞着双手一声大吼:“乡亲们好!”
乡亲们立马给回应:“傅爵爷好!”
“乡亲们辛苦了!”
“傅爵爷辛苦了!”
声震云霄,惊起鸟雀无数。
第五百五十一章 春风渡 (第八更)
时宣历十年三月初八。
傅小官一行以魏无病为向导,在秦岭深处的山崖林间穿行。
而彭于燕所部已经抵达了白马驿,却依然没有遇见一个真正的敌人。
此刻的薛定山所部十五万大军刚刚回到七盘关,未做停留,他率军向剑门而去。
前些日子他对那十五万押运粮草的西戎步卒下达了命令,令他们回头全力阻击费安所部,拖延费安抵达剑门之期。
此刻,距离剑门百余里的春风渡,西戎十五万步卒正和费安四十万大军隔河相望。
西戎步卒首领乃是拜月教暗门二长老良归元,此刻他正站在渡口桥头,眺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视线颇为严肃,但转身却一脸淡然,他对身边的三名大将吩咐道: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我等只需紧守桥头,记住了,那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我等都要为大将军争取最少两日的时间。”
“吾等尊二长老令!”
三名大将回到了各自军中,在春风渡之东摆开了阵型,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一时之间,刀枪林立,气势盎然,极有法度。
费安站在春风渡以西也仔细的瞧了瞧,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对身旁的四名大将下了命令:
“本将军只能给你们半天的时间,记住了,去告诉你们手下的军士,傅小官傅爵爷而今即将抵达剑门,若是我们救援不急,傅爵爷将落入薛贼之手死无葬身之地!”
“想要救出傅爵爷,就要看你们今日之表现了!”
四名大将均来自种余二家,此刻一听顿时一惊,这特么的,家主可是极为慎重的吩咐过,打这一仗为的就是傅爵爷,这四十万军士可也是冲着傅爵爷来的。
若是贻误战机导致傅爵爷被薛贼给杀了……
天杀的薛贼!
四名大将回到各自军中,慷慨激昂的一吼,所有军士顿时爆炸。
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山呼海啸的声音直震云霄:
“剿灭薛贼!”
“解救傅爵爷!”
“虽刀山火海,吾等定一往无前!”
这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对岸,良归云一听,吓了一跳,这特么捅了马蜂窝?
那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么?
他们临时参军,为的不就是一点钱粮么?
怎的要解救傅爵爷?傅小官那厮难道也来到这里?
傅小官被薛大将军给逮住了?
这没可能吧!
不仅仅是良归云吓了一跳,这十五万西戎步卒也吓了一跳。
这一辈子可还是第一次走出西戎,外面的人这么可怕的?
许多人心生怯意,忽然觉得还是窝在西戎那些山坳坳里更加踏实,打仗这玩意儿,可真会要命的!
就在此刻,费安心里暗自一喜,长刀高举:
“二郎们,傅爵爷就在剑门,尔等随本将军冲过春风渡,将对面那群人渣斩光杀尽,本将军带你们奔赴剑门,傅爵爷定会欢喜!”——傅小官,老子得用的名字来提振士气啊!
“冲啊……!”
随着他长刀向前一挥,四十万大军分四路有如狂潮一般席卷而过。
春风渡上面只有一座桥,桥长百米,宽约两丈,这自然容不下多少人。
居中的第二路军率先冲到桥上,剩下的三路大军一看,卧槽,没路了!
那怎么搞?
另外三路大军的将军手中长剑一挥:“给老子泅渡过河!”
三月天,虽说已是仲春,但剑南两道的春比起江南两地却会来的晚那么个把月。
这水寒啊,可就在西戎步卒震惊的视线中,无数的军士噗通噗通就像下饺子一般尽皆扑入了河里,奋力的向对岸游去。
良归元一看,也拔出了长剑,向前一指:“西戎的勇士们,杀敌的时刻到了,给本长老上!”
“上啊!”
良归元转身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步卒倒是都握着刀枪,可特么的一个个此刻居然战战兢兢,居然只有百十来个人冲了过来!
而这百十来个人冲到一半,忽然站住,他们回头一看,卧槽,都不来的?我们特么的跑过去岂不是送死?
于是,就在良归元愤怒的视线中,这百十来个人又跑了回去。
这仗,谁能教教我该怎么打?
良归元那个气啊,他长身而起,落在了大军之前,手里长剑一挥,
“敌人就要渡过春风渡了,尔等再不迎敌,本长老回去定会杀你们全家!”
“给老子上是!”
这句话就有威力了,这群西戎憨憨咽了一口唾沫,其中有人一声高吼:“不就是死么,过得十八年,老子们又是一条好汉,为了我们的妻儿家人,冲鸭……!”
这一耽误,第二军已经冲到了桥头,双方顿时厮杀开来,在一瞬间惨烈。
鲜血狂飙,残肢乱飞,哀嚎正正,嘶吼震天!
贺三刀属于费安所部的第一军,年仅十九。
虽然是个文盲,可止不住他对傅爵爷的崇拜,因为……他也是个小地主。
他经常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傅爵爷是临江一小地主,而本少爷是临梓一小地主。这地名儿就颇有渊源,都有一个临字不是?
大家都是小地主,这差距咋会这么大呢?
傅爵爷未满十八就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诗词文章不说,因为看不懂。这经商赚钱也不说,因为他也不懂,那能说什么呢?
仔细一看,特么的什么都没有办法和傅爵爷比啊!
所以高山仰止般存在的傅爵爷,就成了贺三刀心中的偶像。听说傅爵爷亲自来剿杀薛贼,他偷偷的参了军,想的倒不是杀敌——这特么四十万人,哪里轮得到自己上阵杀敌的!
他就想去瞧瞧傅爵爷的英武模样,沾点傅爵爷的恢弘气运。
此刻深处浩然战场,他忽然热血澎湃,跟着大部队,也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第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升起:卧槽,好冷!
紧接着第二念头瞬间浮现:卧槽,我特么不会游泳啊!
贺三刀顿时慌了神,双手在水中扑腾,手里的刀掉进了河里,他哪里顾得着,喝了两口冰冷的河水,冒出头来一声大叫:“救命……!”
咕噜一下,他又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费安飞了过来,在贺三刀再次冒头的时候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然后一扔——
贺三刀在空中飞起,像一发炮弹一般,向对面密密麻麻的敌军扑了过去。
“卧槽!这特么死定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贺三刀的刀 (第九更)
十五万西戎步卒沿着河岸一字排开。
密密麻麻的人,密密麻麻的刀枪,嘶声竭力的嘶吼,凶神恶煞的模样,尽皆浮现在贺三刀的眼里。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在这一生死一瞬间,才深刻的感觉到对生命的留恋。
渡河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河岸。
贺三刀飞到了河岸。
这一线的西戎步卒此刻居然都仰头望着从天而降的贺三刀——这特么是个高手啊!
手里连武器都没有,这至少是个一流境界的高手吧!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围堵在这里的步卒尽皆退后了一步,再一步,又一步,让出了一个莫大的豁口。
第一军先头部队顺利登岸,他们向飞来的贺三刀表示由衷的感谢——军中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此战何惧之有!
“冲啊……!”
一声大吼,贺三刀噗通一声落入了敌军前阵,活生生将一名步卒给砸晕了过去,吓得这群人掉头就跑。
贺三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
本小地主也有那王八之气?
难不成是傅爵爷附体?
他伸手取了这步卒的刀,拔腿就向前追了过去,嘴里还哇哇大叫:“尔等贼子,给老子纳命来!”
费安已经过河,他举目一看,这第一军厉害啊,一家伙就将敌阵给撕开了偌大的一条口子……不是,那名小将是谁?如此勇猛,孤身深入敌阵仿若驱狼赶虎!
待战后,得好生认识一番,人才啊,可为一军之前锋!
贺三刀追了一程,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左右一看,哇呀呀,全特么是敌人!
自己的人呢?
他抬手挡住了敌人劈来的一刀,卧槽,手膀子有点痛,他慌忙转身一瞧——友军还在身后三丈远。
这不是要嗝屁了?
他转身就跑,正向他杀来的敌人就闹不明白了,这人那么厉害,跑啥呢?
追还是不追啊?
肯定有诈,那就不追。
本该死翘翘的贺三刀居然就这样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他跑到了自己队友的身边,胆气陡然大增,眼见着身边一队友格挡住了敌人的一刀,他身子一挫,朴刀一划,刺啦一声,将那敌人给开肠破肚——
咦,杀人就是这种感觉?
面对着对方喷洒而出的鲜血,许多新兵蛋子会出现诸多不良症状,贺三刀也不例外,只是他这不良症状有些与众不同——
他顿时激动,无比激动!
看见那血,他就仿佛看见了临梓城里翠红楼里的姑娘,还特么是头牌的那种感觉。
这舒爽啊,他顿生高、潮,忘乎所以,便觉得此刻浑身都是胆。
他左冲右突,脑瓜子转的飞快,专门捻那种露出破绽的敌军下手,一刀一个,越杀越兴奋,尤其是当敌人的热血喷洒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觉得人生已经抵达了巅峰!
于是,第一军所对的敌阵之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名浑身是血仿若战神一般的战士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忽而奔向左,忽而奔向右,忽然孤身深入敌阵十余丈,忽而又一骨碌跑回了本阵——
这特么的是个战斗疯子!
贺三刀浑然忘记了肌肉酸痛,他甚至沉迷在这杀戮之中,征伐在这十多万人的战场之上,他觉得就像征伐在翠红楼的万花丛中。
没什么两样,都是见血,都充满了快感和属于男人的骄傲。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贺三刀此刻想到了两点,其一是征伐翠红楼需要很多银子,而杀人不要钱。
其二是翠红楼的那些姑娘会发出销魂的叫喊,而这战场上的敌人却只会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对,还有第三点,自从有了一个未婚妻之后,他极少再去翠红楼,这种快感好久未曾感受到,此刻释放了出来,心里居然有说不出的舒爽。
他的未婚妻就是种家的六小姐种瑜,种家老爷子种正道的三儿子种湘之的六姑娘。
种六姑娘可不是个寻常女子,诗书不说满腹,比他这文盲可就强了百倍。而种六姑娘还武艺高强,这就是个麻烦事情,打不过啊!
自从被这未婚妻从翠红楼逮回来三次,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踏入翠红楼了。
蜀女可没江南女子那般柔顺,她们是真的会打夫君的!
至于三从四德……貌似蜀女没这个概念。
一想到这未婚妻种瑜,贺三刀就生起了一股郁闷,好死不死,一名敌人正向他冲了过来,贺三刀化郁闷为力量,双眼猛的一瞪,他本就满身满脸都是血,仿若杀神一般。
这一瞪,居然将这敌兵给瞪得呆立当场,手里的刀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贺三刀一乐,裂开嘴大笑,那敌兵被这疯子给吓破了胆儿,转身就跑。
贺三刀拔腿就追。
人海茫茫。
他这一追,从第一军的阵地追到了第二军。
第二军从桥上而来,面对的是最多的敌人,此刻正杀得难解难分。
忽然之间,这偌大的战场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敌阵之中,一个血人手握朴刀哇哇大叫的冲入了敌军腹地,而他的前面五步距离,一名敌军被他追赶的狼狈而逃。
两人一前一后,顿时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
这特么的谁啊!
怎么跑咱们主阵里面来了?
敌人调转了刀口,也分不清敌我,手里的刀枪向这两人招呼了过去。
前面那敌兵一声哀嚎,惨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而贺三刀此刻才发现身陷囫囵不妙啊!
他提刀挡住了左侧劈来的一刀,却没有防住从右边来的一枪。
这一枪捅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呜……!”一声惨叫,他一蹦而起,手起刀落斩杀了迎面而来的一名敌人,手里朴刀乱舞,声势陡然大增,居然被他将围过来的数名敌军给吓得退了几步。
第二军将军赵立柱抬眼一看,卧槽,姑爷!
这特么的,姑爷怎么跑这来了!
姑爷如此生猛,可千万不能嗝屁了!
“给老子冲,救出姑爷来,六小姐重重有赏!”
赵立柱身先士卒,他手里的大刀狂舞,杀开了一条血路,突然瞪大了眼睛——
姑爷正在拒敌,他的身后有一名敌人正在悄悄的靠近。
赵立柱心里一紧,一声大叫:“小心!”
那敌人阴恻恻一笑,一刀向贺三刀的背心捅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老子砍死你们!(第十更)
十五万西戎步卒沿着河岸一字排开。
密密麻麻的人,密密麻麻的刀枪,嘶声竭力的嘶吼,凶神恶煞的模样,尽皆浮现在贺三刀的眼里。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在这一生死一瞬间,才深刻的感觉到对生命的留恋。
渡河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河岸。
贺三刀飞到了河岸。
这一线的西戎步卒此刻居然都仰头望着从天而降的贺三刀——这特么是个高手啊!
手里连武器都没有,这至少是个一流境界的高手吧!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围堵在这里的步卒尽皆退后了一步,再一步,又一步,让出了一个莫大的豁口。
第一军先头部队顺利登岸,他们向飞来的贺三刀表示由衷的感谢——军中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此战何惧之有!
“冲啊……!”
一声大吼,贺三刀噗通一声落入了敌军前阵,活生生将一名步卒给砸晕了过去,吓得这群人掉头就跑。
贺三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
本小地主也有那王八之气?
难不成是傅爵爷附体?
他伸手取了这步卒的刀,拔腿就向前追了过去,嘴里还哇哇大叫:“尔等贼子,给老子纳命来!”
费安已经过河,他举目一看,这第一军厉害啊,一家伙就将敌阵给撕开了偌大的一条口子……不是,那名小将是谁?如此勇猛,孤身深入敌阵仿若驱狼赶虎!
待战后,得好生认识一番,人才啊,可为一军之前锋!
贺三刀追了一程,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左右一看,哇呀呀,全特么是敌人!
自己的人呢?
他抬手挡住了敌人劈来的一刀,卧槽,手膀子有点痛,他慌忙转身一瞧——友军还在身后三丈远。
这不是要嗝屁了?
他转身就跑,正向他杀来的敌人就闹不明白了,这人那么厉害,跑啥呢?
追还是不追啊?
肯定有诈,那就不追。
本该死翘翘的贺三刀居然就这样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他跑到了自己队友的身边,胆气陡然大增,眼见着身边一队友格挡住了敌人的一刀,他身子一挫,朴刀一划,刺啦一声,将那敌人给开肠破肚——
咦,杀人就是这种感觉?
面对着对方喷洒而出的鲜血,许多新兵蛋子会出现诸多不良症状,贺三刀也不例外,只是他这不良症状有些与众不同——
他顿时激动,无比激动!
看见那血,他就仿佛看见了临梓城里翠红楼里的姑娘,还特么是头牌的那种感觉。
这舒爽啊,他顿生高、潮,忘乎所以,便觉得此刻浑身都是胆。
他左冲右突,脑瓜子转的飞快,专门捻那种露出破绽的敌军下手,一刀一个,越杀越兴奋,尤其是当敌人的热血喷洒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觉得人生已经抵达了巅峰!
于是,第一军所对的敌阵之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名浑身是血仿若战神一般的战士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忽而奔向左,忽而奔向右,忽然孤身深入敌阵十余丈,忽而又一骨碌跑回了本阵——
这特么的是个战斗疯子!
贺三刀浑然忘记了肌肉酸痛,他甚至沉迷在这杀戮之中,征伐在这十多万人的战场之上,他觉得就像征伐在翠红楼的万花丛中。
没什么两样,都是见血,都充满了快感和属于男人的骄傲。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贺三刀此刻想到了两点,其一是征伐翠红楼需要很多银子,而杀人不要钱。
其二是翠红楼的那些姑娘会发出销魂的叫喊,而这战场上的敌人却只会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对,还有第三点,自从有了一个未婚妻之后,他极少再去翠红楼,这种快感好久未曾感受到,此刻释放了出来,心里居然有说不出的舒爽。
他的未婚妻就是种家的六小姐种瑜,种家老爷子种正道的三儿子种湘之的六姑娘。
种六姑娘可不是个寻常女子,诗书不说满腹,比他这文盲可就强了百倍。而种六姑娘还武艺高强,这就是个麻烦事情,打不过啊!
自从被这未婚妻从翠红楼逮回来三次,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踏入翠红楼了。
蜀女可没江南女子那般柔顺,她们是真的会打夫君的!
至于三从四德……貌似蜀女没这个概念。
一想到这未婚妻种瑜,贺三刀就生起了一股郁闷,好死不死,一名敌人正向他冲了过来,贺三刀化郁闷为力量,双眼猛的一瞪,他本就满身满脸都是血,仿若杀神一般。
这一瞪,居然将这敌兵给瞪得呆立当场,手里的刀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贺三刀一乐,裂开嘴大笑,那敌兵被这疯子给吓破了胆儿,转身就跑。
贺三刀拔腿就追。
人海茫茫。
他这一追,从第一军的阵地追到了第二军。
第二军从桥上而来,面对的是最多的敌人,此刻正杀得难解难分。
忽然之间,这偌大的战场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敌阵之中,一个血人手握朴刀哇哇大叫的冲入了敌军腹地,而他的前面五步距离,一名敌军被他追赶的狼狈而逃。
两人一前一后,顿时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
这特么的谁啊!
怎么跑咱们主阵里面来了?
敌人调转了刀口,也分不清敌我,手里的刀枪向这两人招呼了过去。
前面那敌兵一声哀嚎,惨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而贺三刀此刻才发现身陷囫囵不妙啊!
他提刀挡住了左侧劈来的一刀,却没有防住从右边来的一枪。
这一枪捅在了他的屁股上。
“嗷呜……!”一声惨叫,他一蹦而起,手起刀落斩杀了迎面而来的一名敌人,手里朴刀乱舞,声势陡然大增,居然被他将围过来的数名敌军给吓得退了几步。
第二军将军赵立柱抬眼一看,卧槽,姑爷!
这特么的,姑爷怎么跑这来了!
姑爷如此生猛,可千万不能嗝屁了!
“给老子冲,救出姑爷来,六小姐重重有赏!”
赵立柱身先士卒,他手里的大刀狂舞,杀开了一条血路,突然瞪大了眼睛——
姑爷正在拒敌,他的身后有一名敌人正在悄悄的靠近。
赵立柱心里一紧,一声大叫:“小心!”
那敌人阴恻恻一笑,一刀向贺三刀的背心捅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跟着姑爷混
就在良归元飞起的那一瞬间,费安收起了弓箭,阴恻恻一笑,“老子总算是逮着你了!”
他居然从怀中拔出了一把枪!
就在良归元双手的铁蒺藜正要射向贺三刀的那一刹那,费安抬手就是一枪,“砰……!”
枪声在战场中响起,良归元忽然觉得手臂一阵剧痛,铁蒺藜出了手,却失去了准头,一枚擦着贺三刀的耳朵而过,射杀了一名西戎士兵。另一枚直接偏离了方向,又射杀了一名西戎士兵。
贺三刀吓了一大跳,循声看去,正好看见良归元从空中掉了下来。
这特么是个武林高手!
贺三刀没有自大到冲过去和那武林高手拼命,可他却看见了己方主帅费安背着一把长刀,手里拿着一个乌漆嘛黑的短小玩意儿,正向刚才落下的那人冲了过去。
紧接着,他就看见费安抬起了手中那小玩意儿,然后一道火光闪过,又是“砰……!”的一声,那小玩意儿居然还冒出了一股青烟来。
贺三刀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堂,他又转头一瞧——
卧槽!
这特么相距足足十余丈,费将军居然用那短小玩意儿把那敌军高手给弄死了!
良归元背心中弹,他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西戎步卒士兵一瞧,哎妈呀,主帅挂了?
有士兵慌忙奔了过去,将良归元翻过来一瞧……满脸都是血,太特么惨了!
这主帅可是拜月教的一流高手!
此次拜月教出动,可是在总坛第一任教主的塑像前求过神佑的,据说求得了神佑便可刀枪不入无人能敌……这特么不是骗人的么?
于是,这几个士兵窃窃私语,“主帅都挂了,这仗还怎么打?”
“打不过啊,没看那杀神多么凶猛。”
“对方四十万人啊,我们才十五万,打个屁啊。”
“那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跑呗,回去之后大不了进山里躲躲,风头过了再出来。”
“依我看这拜月教,怕是气数已尽。”
“小心点,当心祸从口出,咱们悄悄的跑。”
这几个士兵悄咪咪开始撤退,贺三刀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大吃一惊,费将军居然弄死了对方主帅?
他陡然惊醒,振臂高呼:“敌军主帅已死,你们这些渣渣还不赶紧投降!”
他这一吼,把许多敌人都吼得一愣,也把昏迷的良归元给吼醒了过来。
良归元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严重怀疑自己学的是假功夫。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己方士兵有人在叫:“莫要听那屠夫的,主帅有神功护佑刀枪不入,怎可能死了!他是乱我等军心!”
贺三刀一听就不干了,我特么和你们说真的还不信?
于是,他弯下腰来抓住了良归元,幸亏这厮比较瘦,但他抓起来还是很吃力。
“你们瞧瞧,这是不是你们的主帅!”
话音未落,他陡然发力,一家伙就将良归元给丢了出去。
良归元一口真气还没缓过来,又“噗”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是,伤口一阵剧痛,他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敌军士兵一看,卧槽,当真是主帅啊!
当真是死了啊!
不是说好的刀枪不入么?
那这充分说明对方的神灵比自己这边的神灵厉害,这仗,那肯定就没得打。
短短数息,还活着的近十万西戎步卒转身就跑,跑得飞快。
贺三刀追了几步,一看,追不上,算求,老子真累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屁股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一声惨叫从地上一蹦而起,“我的屁股……!”
杀得热闹,他忘记了屁股上挨过一枪。
……
……
春风渡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三个时辰,在将夜时候结束。
自然是敌军大败,费安所部没有时间去清点己方战损,原地休息了两个时辰,补充了一些干粮和水之后,趁着夜色,再次出发,向剑门而去。
贺三刀自然也去了,只是他疼得厉害,就趴在了赵立柱的背上,
“小赵啊,背姑爷是你的福气,等姑爷娶了你家六小姐之后,你干脆就跟着我混吧。”
赵立柱这就无语了,你说你是姑爷,我特么在种府只是个护院教头,背你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你居然说以后跟着你混……
你这不是没安好心么?
种府可是偌大虞朝排名前五的商业大阀,你贺家,只不过是临梓一地主而已。
贺家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种家相提并论的,只是不知道老爷为何会答应了贺家家主贺一夫的提亲,而且还是种家最漂亮武艺最高的六小姐!
背上这厮可是目不识丁之辈,六小姐也不是一个遵循礼仪之人,偏偏刘小姐又没有反对,并且在定亲之后,还亲自去了翠红楼,将背上这姑爷活捉了三次!
关起来门来打啊!
真特么惨!
所以你叫我跟着你混,莫要说混出一个前途,恐怕混到最后连吃上一碗白米粥都难。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背上这厮是未来的姑爷。
“姑爷厚爱,只是小人在种家已经呆了十年,这离去心里不舍,得请姑爷原谅。”
“哦,那等老子成亲之后找老丈人要去。”
“这……”
赵立柱正要找个理由拒绝,忽然看见费大将军打马而来。
费安的马停在了赵立柱的前头,他看了看赵立柱背上的这小子,笑咪咪的问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临梓贺三刀是也……啊!将军!”
贺三刀睁开眼就看见了费安那张拉长的脸,连忙一脸媚笑,“嘿嘿。这个……费将军,刚才小子太困倦,未曾睁眼,冒犯了您老,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放在心上。”
费安恶狠狠瞪了贺三刀一眼,心里却是一乐,这小子倒是个圆滑之人。
“这一仗打完之后,你跟我走。”
贺三刀一惊,“去哪?”
“东部边军,老子去为你谋一个千夫长,以后跟着老子混。”
“千夫长是几品官儿?”
“从五品……怎么,还嫌小了?”
“啊,不是……”贺三刀眼珠子咕噜一转,从五品,记得傅爵爷初到金陵,陛下赏给他的好像也是从五品。
嗯,这从五品好,吉祥,老子要了!
背着他的赵立柱却是一惊……姑爷这算是立功了?
从五品的千户,而且是费大将军看中的人,难不成姑爷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那可得跟着姑爷混才行啊!
第五百五十五章 时也命也
费安所部连夜向剑门进发,薛定山所部十五万大军也离开了七盘关向剑门狂奔。
席花所统领的十三万大军抵达了白马驿,未做停留,继续向七盘关而去。
苏墨所带领的神剑第三旅在迷茫中前行,距离席花所部仅仅剩下一日之程。
傅小官四人一路也未曾停留,在魏无病的带领下,翻山越岭向白马驿进发。
而这时候的彭于燕,在凌晨时候抵达了七盘关下。
山雨早已停歇,雾霭沉沉,巍峨的七盘关在雾中若隐若现。
山地师就地修整,彭于燕的眉头依然紧蹙——敌人呢?
她站在一颗树上眺望着远处的七盘关,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西部边军三十万大军,途中倒是遇见了十余万,那么剩下的十余万难不成会守在这里?
如果薛定山将十五万大军布置在七盘关,那便说明薛定山并没有出秦岭而至陕州之打算。
难不成薛定山打的主意是扼守七盘关而夺取剑南两道,并没有牧马中原的意图?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她叫来了斥候头领关小西。
“小西,你带十人,从西侧攀岩而上,注意查看地形,找到适合大军攀爬之地,另外带上望远镜,探查一番七盘关大致有多少敌军,速速回报!”
关小西躬身领命,叫上了十个部下,起落间消失在山野。
七盘关雄踞于两山之间,地势极高,易守难攻。
若是要打下七盘关,正常的战斗手段是以十倍于敌军的兵力,或者是辅以红衣大炮之威,强攻而下。
但彭于燕仅仅只有三千人,所以她压根就没考虑过强取七盘关。
关小西率领着十个斥候抵达了西峰,抬头一望……这峭壁可真特么的高啊!
他咬了咬嘴唇,取了一条登山绳,“你们四处戒备,待我上去扎好登山绳。”
说完这话,他长身而起,飞向了这峭壁,一路扎下了绳钉,抵达了西峰峰顶。
他在峰顶四处瞧了瞧,乳白色的云雾缠绕,什么都看不见。
他向七盘关方向摸了去,半个时辰之后,他抵达了七盘关的后方,浓雾依然,哪怕通过这望远镜还是看不明白里面究竟有多少守军。
于是他将一应东西藏在了山上,就背着一把剑,带着一把枪,从山后去了七盘关。
四皇子虞问书和拜月教圣女陈左君镇守着这里,此刻二人正在城墙下的指挥所中,相顾无言。
费安在临梓举兵四十万,前日大败西戎步卒于春风渡。
薛定山无奈回撤,欲取剑门而守。
也就是说,而今之局面,基本上没可能再出秦岭了。
所以这番辛苦谋划,到此其实也就结束了。
金陵……这一辈子恐怕都难再见金陵了。
虞问书自嘲一笑:“大势已去,不知圣女有何感想?”
陈左君默然垂头,未作言语。
西戎步卒三个时辰而败,剑门凶多吉少,若是剑门落在费安手里,西部边军就此成为孤军。
前有虞春秋,后有费安,都不用打,困也会将西部边军困死。
而这一切的结果,几乎都是拜月教之不力而导致。
所以她能说什么呢?
若不是想到女儿忆昔,她恐怕此刻就会提剑抹了脖子。
“时也命也……”虞问书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缓缓踱步,“去岁本宫那哥哥,大皇子虞问天,在帝陵而反,被父皇圈禁于宗人府。那时傅小官也在,后面傅小官领会了父皇的意思,将大哥给放了出来,而今当着东部边军大将军,虽说不能还朝,毕竟活着,还活成了他曾经希望的那样……”
虞问书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浓雾遮蔽了他的视野,所见唯有白茫茫一片。
“今日本宫再反,然一路不顺,而今居然落得如此局面。”
“本宫昨夜彻夜而思,深思熟虑的谋划,为何出现了如此多的变数?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这时,本宫大致知道了结局,我可没有大哥那般幸运,我也不想跪在父皇的面前求饶。”
“殿下……我们还可以回西戎,有那金山在,不说东山再起,我们也能好好的过一辈子。”陈左君抬起头来看向了虞问书说道。
虞问书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一仗战败父皇就会放过我?就会放过你拜月教?”
“若是以往倒有可能,因为虞朝国库空虚,父皇以及朝中大臣是不想打仗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虞问书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天,“傅小官啊,他弄来了一亿八千万两银子!这是虞朝十年之税赋,而今国库充盈,父皇有的是钱打仗的。”
陈左君再次垂首,过了半晌,低声问道:“那……我们去荒国隐姓埋名过一生,如何?”
“不如何,南霸天,你变了,变得懦弱,变得优柔寡断。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啊,你怎么会怕死了呢?”
陈左君抬头看向了虞问天,“我不想忆昔自幼就没了爹娘!”
虞问书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的浓雾中,面色严肃,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速速回去,带着忆昔远走他乡。”
“你呢?”
“我走不了的,哪怕我逃到天涯海角,父皇也会找到我,将我抓回去。”
“你若不走,我便不走!”
虞问书又沉默了许久,晒然一笑,“你若不走,那就一起死吧,让忆昔成为孤儿又何妨。”
“你……!”
“滚!”
虞问书一声大吼,吓得陈左君一激灵,“记住,带着忆昔走的越远越好!别特么再捣鼓什么反虞复陈这种幼稚的破事!也别特么想着报仇!”
虞问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声音渐低,“好好活着,也不要告诉忆昔她的身世,就当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儿,平淡一生吧。”
陈左君垂头闭眼,两行清泪落下。
她忽然起身,转身而去,未留下只言片语。
虞问书没有回头,他依然看着窗外,忽然觉得这雾挺好,看不到远处,不知道远处有什么美丽风景,就不会去想着凑近了瞧瞧。
那张龙椅虽然瑰丽,那顶王冠虽然耀眼,可它们有毒!
还特么的是要命的剧毒!
难怪傅小官那小子避而远之……虞问书在此刻再次想到了傅小官,他居然笑了起来,那小子倒是个妙人儿,可惜当初在金陵,没有和他多喝两杯酒。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关小西
七盘关之后是一片守军驻地,距离驻地大约里许,而今已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镇。
南来北往的行商门基本都要在七盘关打尖停留,补充物资,再行上路。
关小西从山上走了下来,手里拧着两只打来的兔子。
他悠悠荡荡就走入了这集镇中,便发现情况不对。
集镇上的铺子几乎都关着门,街道上少有行人,就连人声都极少听见……难不成这些人都跑了?
关小西这就郁闷了,本想寻一家铺子打听一番情况,这特么的……他站在了空荡荡的街旁,望着浓雾弥漫的街巷,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候,他头顶上的一扇窗户开了。
一个女子正巧用一根竹竿将这窗户给撑起,却一不小心将这竹竿给弄得掉了下去。
好死不死,这竹竿正巧砸在了关小西的头上。
“哎呦……”关小西一手捂着脑袋抬头一看——
那女子也正好探出头来一瞧——
关小西顿时笑了起来,那女子脸儿陡然一红,羞怯的说了一句:“奴家……不是故意的,官人对不起。”
关小西捡起了竹竿,又抬头看向了那女子,“小娘子莫要自责,这杆子可要递给你?”
“那就麻烦官人了。”
关小西将竹竿递了上去,那女子伸手正要抓住,关小西却突然一缩,那女子抓了个空,关小西大笑,那女子轻咬着嘴唇,双眼妩媚一翻,脸儿上红晕荡漾,看得关小西心肝儿一颤。
“小娘子,要不,我给你送上来可好?”
那姑娘用手帕儿掩着了小嘴儿,一个秋波砸在了关小西的脸上,她关上了窗,转身背靠着墙,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胸脯,觉得浑身有些燥热,这暖炉里的炭火也不旺啊。
他敢不敢上来呢?
他若是真上来了,该怎么办呢?
林媚儿心里颇为惆怅,我这是怎么了?那官人看起来面生,不过最近这七盘关面生的人也太多,他会不会是来打仗的军爷?
自从薛定山所部占领了七盘关之后,七盘关唯一的青楼云峰阁就关了门。
这兵荒马乱的,谁还有心情上青楼?
作为云峰阁的头牌,林媚儿可不是什么清倌人,她靠这身体而活着,金主要么是过往行商,要么就是镇守这七盘关的军士。
而今姐妹们都走了,说是去剑门寻找新的生计,她也准备走了,因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生意了,却不料今儿那竹竿却砸到一个官人,看上去颇为英武帅气,还把自己给砸动了心——难不成是春天来了?
就在她心里遐想的时候,一阵叩门声传来,她的心里又是一慌,视线在这房间里左右扫视了一下,迅速的将床上的被子整理好,将一件小衣塞入了枕头下,“来了来了……”
她轻移莲步,走了过去,开了房门,偏着脑袋一看,脸儿唰的一下又红了。
关小西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手里正拿着那一节撑窗的竹竿。
“谁答应你上来的?”
关小西嘿嘿一笑,“说来你不信,我真听见了小娘子发自内心的呼唤。那声音仿若天籁,我这魂儿可都被勾走了,我是来找回我的魂儿的,小娘子可有看见?”
林媚儿眼波儿一转,打开了门,“那官人就进来找找。”
关小西进了门,将那竹竿往墙边一放,打量了一眼这房间,倒是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道。
他坐在了火炉旁,将两只兔子丢在了地上,“小娘子过来坐坐。”
林媚儿关上了门,俏生生的走了过来,“可找到了你的魂儿?”
关小西的视线落在了林媚儿鼓鼓囊囊的胸前,一脸的坏笑,“我的魂儿就藏在这里面。”
“死去……”林媚儿低下了头,关小西忽然问道:“听说这地方来了许多军士,怎的我瞧了瞧却没见多少人呢?”
“军爷们又不住在这,他们住在七盘关下的军营里,昨日人倒是很多,据说来了十几万,那些人未做停留昨日就又走了,这关上就剩下大致两万军爷了吧……你不是来打仗的?”
就剩下两万守关的?
那可以干一票了啊。
“我是来打仗的啊,这里的长官是谁?”
“这个奴家就不清楚了,前几日倒是听街坊说是个大人物……”林媚儿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关小西,想了想,低声说道:“奴家还是劝官人莫要来掺和。”
“为啥?”
林媚儿咬了咬嘴唇,声音压得更低,身子还俯了过去:“奴家听说,他们是叛军!所以这小镇上的人都跑得七七八八了,奴家也是准备明日就动身的。”
她顿了顿,又道:“你想啊,皇上肯定是要派出天军来镇压这叛军的,他们肯定打不过皇上的天军啊,若是官人掺合了进去,这以后败了……可是杀头之罪!”
这小娘子倒是个明理之人,关小西贼兮兮一笑,“小娘子就不怕我本就是这叛军之人?”
林媚儿瞅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就不像。”
“那小娘子看我像什么?”
“像……像想偷香窃玉却又没胆的贼!”
关小西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他一把将林媚儿抱起,走到了床边,一巴掌打在了林媚儿的臀部,“你若是不提我还当真给忘了,现在就让你瞧瞧我特么究竟有胆没胆!”
林媚儿心里一慌,一把勾住了关小西的脖子,噗通一声二人摔在了床上。
窗外的雾很浓,房里的红帐很红。
雾随晨风漫卷,红帐若旌旗招展。
……
……
“你现在就下山,别往剑门去。”
“为啥这么急的?”
“你不是说有天军么?天军可是从天而降的,万一天军今儿就降了下来怎么办?”
林媚儿用被子捂住身子吃吃的笑。
“你笑啥?”
“你关心我。”
“别瞎想,我只是不想你白白的死了。”
“你不需要关心我的,我就是个青楼的女子。”
“我知道,只是人生而平等,那职业不太好,以后另外寻一个营生吧。”
关小西穿戴整齐,看向了林媚儿,“你这个小妖精,当真勾了我的魂,走了,再见!”
他转身而去,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媚儿还在吃吃的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滴落在她紧紧拽着被子的手背上,她擦干了眼泪,穿好了衣服,又打开了窗。
雾淡了许多,可她的心里却更加迷茫。
第五百五十七章 巧夺七盘关 上
关小西在这集镇上转悠了两圈,甚至还去了七盘关下的驻军营地晃悠了一趟。
没有看见他以为的紧张气氛,反而在那些士兵的脸上他看见的是彷徨。
那些士兵们战意并不高,就连站在关口的士兵也懒懒散散的模样。
到了此刻,他心里笃定刚才那女人没有骗他,这里最多也就驻守着两万余人。
想起那女人,才想起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挺好的,彼此因为一根竹竿而相遇,彼此一番欢愉,彼此各奔东西。
关小西离开了七盘关,于未时返回了山地师,详细的向彭于燕说了七盘关里面的情况。
“这么说,薛定山还当真返回去打剑门了?”
“如果费将军率先占领剑门,末将以为薛定山恐怕会向南而行去取剑南西道的戎州……”
关小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地图铺在了地上,“剑门重镇城池坚固,本来就易守难攻,我们现在不清楚费将军在这里经营得如何,那就需要做两种考虑。
其一,自然是费将军占着剑门,剑门有守备军大致三万,以费将军之能,足以将薛定山十余万大军挡在城外。那么薛定山就一定不会去打剑门,他会选择从怀安道而入,取戎州一线而至华阳。
其二,若是薛定山所部占领了剑门,其伤亡定然惨重,他剩下的兵不会超过十万,他也就没有多少力量再去打别的城池。所以末将以为,最好是让他占据剑门,因为而今之形势对我军有利。
叛军被分割成了两块,而只要我们打下了七盘关,就彻底的割断了叛军前后的联系。我们若是守住了七盘关,我军大军压来,就能将他的后军全部吃掉。
驻守剑门的叛军,也就彻底成了一支孤军,到时候任由我军宰割!”
关小西一股脑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彭于燕瞧了瞧他,笑道:“你小子这两年长进不小啊,那我问你,我们区区三千人,如何守得住七盘关?”
“哎……”关小西一声叹息:“若是这山地师能够满编两万人就好了。”
“那你认为这七盘关是打还是不打?”
“打,末将以为必须打下来,就凭着咱们这三千人,至少也能守住七盘关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足以打乱薛定山的计划,而费将军也一定会有所动作,这就够了。”
彭于燕展颜一笑,“那就打!”
三千山地师消失在山林中,于酉时抵达了西峰,七盘关就在他们的脚下。
所有人简单的吃了干粮,彭于燕作出了突袭七盘关的部署:
夏峰夏千户,率八百人围堵驻军营地北面。
陆定江陆千户率领一千两百人突袭驻军营地正面。
剩余七百人由黄厉黄千户率领,机动策应。
关小西率领斥候营三百人突袭关搂,取了关搂上的八座箭塔之后,以烟火为号,所有人未见烟火信号不得行动。
“最后一次检查各自身上的枪支弹药,半柱香之后,斥候营出发!”
……
……
关小西带着三百斥候,趁着昏黄夜色,悄悄从山上摸了下来,出现在了七盘关的关搂之下。
这时候是戌时初,正好是关搂下的守军交接之时,敌军守军做梦也未曾想到会有人从西峰而来。
关小西一行并没有隐藏,他带着队伍大喇喇的走了过去,对身后的人吼了一嗓子:“你们,上楼去换岗!”
然后他就站在楼下,一屁股坐在了一名刚刚换岗的士兵旁边,抱怨了两句:“特么的伙食越来越差了,还是呆在西边舒服啊。”
这名士兵一听,深有同感,他剔着牙懒洋洋的说道:“可不是,老子一路跑到这里来,结果连和谁打都不知道,莫名其妙。”
“你小子可当心着点,若是这话传到了大将军耳朵了,怕是会剁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怕个毛啊,大将军现在可是带着大部队跑去打剑门了,留下咱们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守着。这破地方守个屁,鬼都没有一个过来,反倒是把那镇子里的人都吓跑了,就连特么的云峰阁都关了门。要乐子没乐子,要吃喝没吃喝,要我说,不如回去。”
这守卫一番牢骚,惹来了一群守卫。
他们也在关小西的旁边坐了下来,嘴里自然是诸多怨言。
“还不是因为大将军那夫人……你们特么可别乱传,我也是听来的。”这年轻守卫左右望了一眼,又低声说道:“听说是四皇子想要当皇帝,咱们大将军可是四皇子的舅舅。许了大将军一个虞朝兵马大元帅再加封一个世袭罔替的开国公!大将军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大将军夫人却动了心。
你们想想,而今虞朝可只有一个彭大将军被先帝封了一个定国公,同样是大将军,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能搏得一个国公啊。而今天下还算太平,这国公可就没那么容易弄到手。所以将军夫人这枕头边上的风时常吹吹,大将军自然也就心动了。”
“听说傅小官被陛下封了一个子爵?”
“子爵算个屁,四等子爵怎能和一等公爵相比?”
“所以咱们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哎……这还真就是一条不归路,咱们都是大将军手里的兵,而今大将军反了,造反这种事情,若是成了,我们可就是功臣。”
“那如果输了呢?”
“输了?输了当然就是被皇上给砍了脑袋!”
“……这特么是赌命啊,看起来胜算还不太高。”
一群守卫叽叽喳喳的说着,听起来心里都颇有些不满。
关小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贼兮兮的说道:“喂喂喂,你们听我一言。这仗打得憋屈,我听说前面有虞春秋虞大将军的二十万部队堵着金牛古道,后面有费安费大将军统领着数十万城防军正等着大将军跳进去……这特么是必输之局嘛,我们陪着大将军送死,反正老子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这话一出,这群士兵顿时沉默了片刻,有一名士兵低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搞?”
“我特么说出来你们可别把我一家伙砍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巧夺七盘关 中
关小西的手拢在了袖子里,握住了藏在袖袋中的枪。
刚才听了这些军士的一番话,他忽然发现这些人也并不是想要造反,仅仅因为是西部边军的士兵,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跟着薛定山走上了这条路。
所以,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策反一部人人。
若是能成自然最好,大家都是虞朝的人,还可平白得到一批老兵。
若是不能成……他默默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寻好了退路。
“屁话那么多,快说,老子也不想这样白白送死。”一名精壮汉子低声吼了一嗓子。
关小西贼眼扫了众人一眼,“就一个字——反!”
“嘶……”众人面面相觑,关小西又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老子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下有才出生三个月的儿子,不瞒你们说,老子可不想死,也不能死!”
“要怎么个搞法?”那精壮汉子又问了一句,关小西就着这挂在墙上的气死风灯看了看众人脸色,许多人的脸上流露出的都是问询的表情,有戏!
“我等现在已经是有罪之人,但幸亏老天有眼,而今你我都还没有杀一个陛下的兵,所以完全能够补救。抓住这里的主将,将不愿意反的人全特么砍了,咱们带着这主将的人头向虞大将军投诚,如何?”
场间顿时寂静,一个个兵士都盯着关小西,面色很是迷茫却又有些期待。
关小西有些紧张,若是这想法错了,特么的这么多人一刀砍过来,手里的枪也不好使啊。
就在他心里打鼓,另一只手甚至握紧了刀柄的时候,那名精壮汉子牙齿一咬,“兄弟怎么称呼?我赵老六跟你反!”
“不是,咱们这么点人怎么反啊?”有别的士兵问了一句。
关小西神神秘秘的说道:“在下关小西,你们想想,这里的兄弟有多少是情愿谋反的?西部和樊国屁矛盾没有,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提着脑袋来干这破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愿意跟着在下起义的,呆会分头行事,各自去劝导自己的朋友,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你们特么的注意了,若是有不想起义的人,一刀子剁了,不然走漏了风声大家特么全完蛋!”
“行,咱们就听关兄弟的!”
关小西左侧一名士兵突然拔出了刀,他这一刀还没有挥出,赵老六的刀唰的一家伙就砍下了他的脑袋。
他恶狠狠的盯着这群人,
“老子赵老六是虞朝的人,杀别国的敌人老子把这命送了也无所谓,可现在和自己人打,这特么算个什么事?老子从来没想过要谋反,老子的刀,绝对不杀虞朝的人!兄弟们咱们去劝劝别的袍泽,大家特么相处这么多年了,老子也不想看着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好,我那一营里还有许多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得关兄弟一番指点,算是救了大伙一命,这情谊先记着,等咱们成功之后,我周铁牛请你喝酒!”
一群人对关小西抱拳离去,关小西依然坐在地上,夜风吹来,他才发现背心居然出了许多冷汗,有些凉。
码的!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关搂上忽然传来了厮杀声。
他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关搂,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这群王八蛋,这么点破事居然还没搞定!
幸亏敌人没有吹响号角,老子得去找找这里的主帅。
关小西抬步向守军驻地而去,彭于燕站在山腰子上皱起了眉头——
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怎么关小西还没有发出信号?
他不会是出了什么危险吧?
应该是不会的,这小子机灵,脑袋瓜子转得特别快,而且是从关内进去的,敌人没可能会对他们产生怀疑。
那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呢?
关小西吹着口哨来到了守军驻地,飞到了一处房顶,放眼打量了一番。
通常而言,主帅的帅帐都在驻地的中央,规模肯定是比普通营房要大的,门前一般都会插着一杆帅旗。
这里的帅帐也不例外,关小西很快找到了帅帐所在的位置,他并没有跑去将敌军主帅擒获——既然是主帅,身边当然是有高手,为了贪这种功劳而把小命给弄丢了,这种事情关小西从来不会去干。
反正是瓮中之鳖,关小西取出望远镜,放在了眼前,向那帅帐看去。
……
陈左君走了。
偌大的帅营空空荡荡。
四皇子虞问书独自坐在这帅营中,忽然觉得有股寒意。
这是穷途末路了么?
若是舅舅薛定山能够打下剑门,能够取了剑南东西两道,或许还有生还之机。
他站了起来,在这帅帐中焦躁的走着。
舅娘席花所部至今还没有回来,她会不会已经和虞春秋的主力相遇了?
双方各自都在十余万兵力,若是打了起来,这战损恐怕难以估计。
她还能带多少兵回来呢?
虞春秋可是有红衣大炮的,当红衣大炮运抵这里,七盘关能够守住几日?
守是肯定守不住的,而虞春秋破了这七盘关,再领兵而下至剑门,他依然可以凭借着那红衣大炮轰开剑门城的城墙。
前有虞春秋,后有费安……这特么怎么想也是一个死局啊!
天色渐晚,惆怅的四皇子虞问天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
他正要召唤亲卫送来饭菜,忽然听见外面有厮杀声传来。
他豁然一惊,一步来到了帅帐之外。
“赵老六,你这鳖孙,大将军哪里对不住你?你特么居然想要反了,老子砍死你丫的!”
“狗日的俞木头,你个龟儿子不知好歹,老子这是想要救你!”
“你特么拿着刀架在老子脖子上救我?”
“龟儿子,你给老子听好了,大将军这是在造反!造反你懂不懂?老子们现在还没有杀陛下的一个士兵,所以反悔还来得及,等到真和虞大将军打起来,你特么想反悔都没机会了!”
虞问书一惊,士兵哗变?
这可不得了,若是不赶紧镇压,可就会出大事的。
于是,他飞到了房顶上,一声大吼:“本宫四皇子虞问书,此处之主将,尔等休得妖言惑……”
关小西皱起了眉头,拔出了枪,他抬手就是一枪,“砰……!”
枪声在寂寞夜空响起,将虞问书的话活生生打断。
关小西扯开喉咙一声高吼:“神剑军来了,兄弟们,现在不反可就来不及了,抓住那个狗屁四皇子,咱们向神剑军投诚!”??
第五百五十九章 巧夺七盘关 下
虞问书心里一惊!
那是枪声!
而今天下,真正装备了那神器的只有神剑军,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难不成七盘关已经失守?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时,一名亲卫仓惶而来,“报殿下,七盘关关搂失守!”
卧槽……!
虞问书心里拔凉,他“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一声大吼:“所有军士听令,随本宫夺回关搂!”
他拔腿就往外跑,刚刚跑出营地,关小西又是一声大吼:“四皇子跑了,快抓住他,不然特么的所有人都会被神剑军给杀了!”
远本还迟疑的士兵此刻顿时选择了站位——
神剑军啊,人家四千人弄死了宫身长十几万人,这可不是吹牛皮的,是陛下亲自下旨嘉奖了的!
不知道小官大人有没有来?
不管小官大人有没有来,这仗都没法打了。
动静都没听到,人家神剑军都已经把关搂给控制住了,关门一开,不知道多少神剑军会杀进来。
他们可是有燧发枪那神器的,凭我们手里的刀,和人家打个屁啊!
“反了,前屯营全体都有,捉拿叛贼虞问书!”
“别特么被前屯营抢了功劳,正安营的人呢?跟老子去捉拿虞问书!”
“兄弟们,抓住虞问书,不要和神剑军的弟兄起了冲突!”
“……”
营房山呼海啸之声响起,到了这时候,就算是那些不想反的士兵也举起了刀随着袍泽冲了出去。
没有人想死!
而今他们面前的活路就只剩下了一条——抓住虞问书,向神剑军表示诚意。
神剑军是小官大人的军队,小官大人是陛下的女婿,听说陛下还给小官大人封了个子爵,我等投诚之消息通过神剑军定会传到傅爵爷的耳朵里,傅爵爷可不是喜好杀戮之人,据说当初在平陵山,他将宫身长所部赶入了明月谷,所有人被彭大将军一股脑给包了。
那些人可也是反贼,理应是会被砍了脑袋的。
可事后听说就因为傅爵爷的一句话,除了十几个叛军首脑,彭大将军放了其余所有人。
那么今日之事,只要能够向神剑军表明诚意,想来傅爵爷也是会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的。
虞问书一跑到校场就蒙圈了。
老子才是你们的主帅啊,怎么一个个指着老子的名字喊打喊杀的?
各处的火把如龙蛇飞舞,各处的声音高呼着擒拿叛贼虞问书。
我特么堂堂一国皇子,今儿居然成了过街老鼠!
虞问书手握长剑看着四面八方冲入校场的士兵,他舔了舔嘴唇,恶狠狠的扫视了这些人一圈,倒是吓得冲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些丘八,全特么的是墙头草!”
他挥动着手里的剑,转了一圈,指着这些士兵恶狠狠说道:“薛大将军待你们如手足,对你们信任有加,可你们呢?你们特么居然敢拿着刀剑指着本宫!”
“谁特么在妖言惑众?本宫自然会将你给抓出来!”
“你们用点脑子好生想想,这七盘关的东西二峰皆是峭壁悬崖,你们以为神剑军长了翅膀能够飞上来?”
“你们之中一定有奸细!你们受奸细蒙蔽,本宫不怪罪于你们,现在所有人听好了!”
虞问书长剑一举,正要向前一挥……
“砰……!”
关小西又开了一枪,距离还是有些远,这一枪失了准头没有打中虞问书,却打中了他手上正好举起的剑!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所有士兵便看见那剑身上一道亮光闪过,那把剑居然应声而断!
关小西没有迟疑,他飞快的点燃了烟花,“嘭……!”的一声,一篷烟花在七盘关的上空璀璨绽放。
“神剑军来了!”
随着关小西的一声大吼,校场突然安静,就连虞问书也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他愕然的四处望了望,特么的哪里有什么鬼神剑军?
“他就是奸细,抓住他,本宫赏银千两!”
赵老六一惊,关兄弟是奸细?
不是,这破事怎的这么复杂,得捋捋。
捋个锤子,关兄弟说的并没有错,若是不投诚,前后一夹击,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得下去。
其余士兵也是一怔,今儿晚还没到睡觉时间,怎么整的跟做梦似的?
莫名其妙的说要投诚,莫名其妙的要抓四皇子虞问书,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个奸细,这奸细叫啥都不知道,现在究竟要怎么搞?
这些士兵的长官也闹不明白啊,可他们明白一点,若真是神剑军来了,那肯定得将这四皇子给逮住。
刚才那谁吼了一嗓子说神剑军来了,特么的人呢?
你们倒是来了这破事还好了结,不然咱们这么多人就在这把这四皇子围着?
“他是奸细啊,你们特么的怎么就这么蠢呢?还不快去把关搂给本宫夺回来!”
虞问书那个气啊,偏偏他现在还不能对这些丘八生气,万一激怒了他们,自己哪怕有一身武艺,恐怕也会交代在这,那就叫死的一个冤屈。
不是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
“所有人听本宫命令,即刻夺回关搂,本宫每人赏纹银一百两!”
卧槽,这么多银子?
这群人一听,顿时有些蠢蠢欲动,可就在他们刚刚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一群士兵从黑暗中冲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手里尽皆举着那短短的玩意儿——这东西……恐怕就是神剑军独有的燧发枪了!
没有人敢动!
就连虞问书,此刻也呆立当场。
真的是神剑军来了?
那我得赶紧跑才行!
他没有迟疑,长身而起,飞在了空中,一个起落落在了某个士兵的脑袋上,他借力一点,再次飞起,这次落在了屋顶,然后……
他看见了一把冷冰冰的枪指着他的脑门!
“按说见了亲王殿下,本将军应该是要行礼的。”
她是彭于燕!
“可亲王殿下本应该在西戎亲王府里,那么殿下在这里干啥?”
关小西轻功一展,也飞了起来,可就在这时——
彭于燕的身后,一篷铁蒺藜从夜色中飞射而来,穿过朦胧灯光,正好被关小西看见。
关小西一声大叫:“小心……”
他一脚踹飞了彭于燕,便见夜色中又一条白色长带飞了过来,一家伙卷住了虞问书,随之一扯,虞问书飘入了夜色中。
关小西抬手就向那夜色中开了一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