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工地暴乱事件·其七
格里高利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然后又躺了三秒，才从床上坐起。
愣愣地坐在床边数秒，格里高利突然开口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
“不愧是，传闻中的，格里高利·卡尔顿。”带着一种古怪的腔调，一双犹如紫水晶般的眼眸在格里高利身后睁开。
紫色眼眸的主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甚至就连格里高利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旁。
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耳后吹来，格里高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咬紧牙关，“如果你们想要继续和我合作，就不要再这样捉弄我！”
女人突然轻笑了一声：“卡尔顿先生，我们知道您，忠于这个帝国，您不会不与我们合作的……只要，那些夺心魔，还活着。”
“哼！”格里高利脸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
这群卓尔精灵太难对付了，相处了些许时日之后，她们就已经完全把握住了他的命脉。
就像是她说的一样，只要那群夺心魔还在帝国内游荡，他就一日不能狠下心来与她们断绝合作，她们是少数能够提供关于那群夺心魔的情报的人。
除了这些与夺心魔互为世仇的卓尔之外，没有人，哪怕是‘不眠之眼’也不能够探寻到所有情报！
与她们的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的威胁没有半点威慑力。
在格里高利沉默之后，身后的卓尔精灵就得寸进尺，几乎把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格里高利的背上。
“格里高利先生，我们又有了，一个消息，您想，知道吗？”卓尔精灵把下巴放在了格里高利的左肩上，在他耳边轻笑问道。
温热的呼吸不断侵袭着左耳，格里高利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说！”
“先前袭击您的人，就是夺心魔，不过我想，您也早就猜到了……”说着，卓尔精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格里高利的耳垂。
格里高利眉头皱起，喘了几口粗气，“说重点！”
“接下来，它们还会继续，设伏，不过有几个已经被我们，杀掉了，您不用，担心。”
卓尔精灵轻咬了下格里高利的耳朵，格里高利眉头也越皱越深。
“之前工地暴乱，也是因为它们。”说到这里，卓尔精灵突然停住了。
格里高利并不认为这个消息就到此为止了，便侧过头去，与卓尔精灵对上了视线。
他凝视着那双犹如紫水晶般的美丽眼眸，发觉了那双眼睛中的戏谑之意，嘴角不禁微微下沉，低声问道：“然后呢？”
“我需要，一些报酬。”卓尔精灵笑吟吟地说道。
格里高利眉毛倒竖，“你这是趁火打劫！”
“您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吗？”卓尔精灵舔了舔嘴唇，眼中仿佛燃烧着名为‘贪婪’的火焰。
又一次深呼吸，格里高利仿佛要把所有怒火都吸入了肺中，以此扑灭怒火。
沉默片刻后，他冷声说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可以给你。”
闻言，卓尔精灵嘴角轻抿，开心地笑着说道：“是‘献祭’，从一开始它们的目的，就是献祭！至于它们，为什么要，献祭，就是因为，它们的‘神’需要，灵魂！”
“‘神’？”
听到了这个名词，格里高利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夺心魔并不会信仰神灵，它们天生就能够读懂他人的心灵，不管在哪种环境成长起来，到了最后，翻阅过无数人内心阴暗的它们都会成长为一个邪恶之徒。
它们的邪恶并非由血脉所决定，而是由‘成长’所决定的！
除非让它们在一群心中没有任何恶念的人照顾下成长起来，建立起一个足够稳固、坚韧的人生观念，否则它们一定会变成一个邪恶之徒。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不可能去信仰什么神祇！
它们不会毫无理由的去相信任何人，即便信仰神祇能够让它们获得力量。
“埃斯特姆·兰格·罗罗塔……”卓尔精灵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格里高利睁大了双眼，呼吸顿时凝滞，“深渊领主，它想要成神？”
但是神祇必须依附在主物质位面的某个富魔世界上，无魔世界和微魔世界都无法支撑神祇的存在。
埃斯特姆·兰格·罗罗塔并不是一个有名的深渊领主，甚至比起许多深渊领主来说，它十分弱小。
所在的深渊界层也十分封闭，如果不是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出现的恶魔献祭事件，格里高利甚至无从得知这个夺心魔的存在。
作为少有的夺心魔深渊领主，埃斯特姆却不怎么出名，这是一种悲哀，因为深渊之中只讲究力量，它不出名就意味着它的实力弱小。
如果不是【心灵监牢】过于封闭，而且也实在是太过荒芜，那一层深渊的领主说不定就不是它了。
卓尔精灵摇了摇头，“关于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血祭、成神、收集灵魂……
格里高利脑子里回荡着这些名词，脸上阴晴不定。
他觉得这个猜测已经十分接近了，否则无法接受夺心魔们为何如此热衷于去完成这些事情。
它们无利不起早，既然如此，它们所做的事情必定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么这个猜测也有几分可能性了。
“……去把这个情报传递给里尔。”
格里高利霍然起身，径直走到窗户边猛然拉开了窗帘。
冬日暖阳晒入屋内，隐藏在阴影中的卓尔精灵眉头微蹙着缩了缩身子，生怕自己的皮肤被太阳给照到。
按照格里高利和卓尔精灵们的交易，他们之间的交易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知道他们之间有所交易的，仅仅只有不眠之眼的首领‘里尔’和恺撒十三世。
如果埃斯特姆真的想要成神的话，那么除了‘收集灵魂’之外，也许它还给夺心魔们发布了一个‘散播恐惧’的任务。
摩罗是斯洛·门德斯大陆的中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如果埃斯特姆它想要成神的话，那么帝都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恐惧之源。
窗外，白茫茫的雪已经铺满了整片大地，直到视线的尽头，都好似变成了一片冰冷的天地。
工人们还没有进入工作时间，不过许多人都在铲开工地上的积雪，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就不能够继续工作下去了。
兜兜转转，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冬末，如今是冬季最后一个月的月初，寒冷将要过去，春天即将到来。
但是新的一年似乎并没有能够让人们高兴起来，因为恶魔献祭还在帝国各地陆续出现，即便剿灭了一群恶魔信徒，甚至是杀死了他们背后的夺心魔，可是恶魔献祭还在继续。
在典籍中作为‘冷静’、‘狡诈’代名词的夺心魔陷入了一种难以遏制的疯狂，让它们能够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让这件事情持续下去！
它们不是在海水倒灌倒灌入幽暗地域之后才来到地面上的，按照卓尔精灵们的描述，在此之前，夺心魔就已经失去了踪影。
它们早就来到了地面上，它们准备已久，它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让埃斯特姆·兰格·罗罗塔成为它们的‘神’！
他要阻止这一切——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第767章 “夏末之变”
“血脉稳固药剂？这个当然对外出售！”听到霍尔特主教的问题后，女仆笑着回答。
接着，女仆就稍微解释了一下：“不过，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现在公国内还有许多人没有注射过，配套的注射器生产也需要时间。服用的话当然也可以，只不过吸收效率没有注射的那么高罢了！”
容貌苍老的霍尔特主教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理解。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一点，沉吟一下，忍不住问道：“瑟琳娜女仆长，这种药剂不出售配方吗？”
如果出售配方的话，他就能够直接通过信仰网络把配方告知他的教友，这样一来，洛兰达尔就能够直接生产这种药剂，无需等待。
女仆微微一笑，反问道：“霍尔特主教，您知道什么是‘血脉觉醒’吗？”
霍尔特主教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们的血脉稳固药剂，除了能够让人们抵抗魔物血肉中的血脉侵染之外，还能够抑制其他血脉的晋升，因为血脉稳固药剂的本质就是通过药物来抑制‘血脉因子’的活跃度，只要不让魔力与血脉因子产生反应，那么血脉就不会觉醒——也许您听不懂，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血脉因子’是一个生造词，这也是齐格勒在研究这种药剂的时候发现的新东西，原本他还想通过血液中的魔力……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血脉稳固药剂已经是‘完全版’了。”女仆笑着摇头，将这件事情揭过。
霍尔特主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也听不懂这些东西，他只需要知道血脉稳固药剂能用就行了。
顿了顿，女仆又补充说道：“食用魔物血肉可能会受到‘基因污染’，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血脉侵染’，不过如果本身便拥有高级生命的血脉就不用担心自身血脉被覆盖，在注射药剂之前要进行详细的验证，如果确认了有人拥有更高级的血脉，我们也可以提供血脉觉醒药剂，能够刺激血脉因子的活性，进而增大血脉觉醒的概率。如果是常年生活在黑森林边缘或者高魔力浓度的环境下，那么很可能在注射血脉觉醒药剂之后就发生血脉觉醒。”
霍尔特主教似懂非懂，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这位女仆长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但大致还是能听懂的。
“也就是说，在进行调查之后，就能够有人血脉觉醒，变成‘术士’？”霍尔特主教疑惑问道。
女仆笑着点头道：“是的，能够被检测出来的血脉都呈‘显性’，觉醒几率很大，如果不能检测出来的，那么就算使用了‘血脉觉醒药剂’也不知道能够出现什么反应。请您与光明之王冕下告知一声，请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
霍尔特主教带着些许疑惑离去了，他有些不太明白那位女仆长在最后露出的那一抹神秘的微笑究竟是有个什么含义。
不过他也不用去思考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教堂中，与教友们说清楚这件事情，让他们去与奥戈登帝国说明一番。
据说在经过了恺撒十三世的改革之后，奥戈登帝国的军队行动效率也变得高了许多，想来接到消息之后，他们很快就会行动起来，检验士兵们的血脉。
根据瑟琳娜女仆长提供的价格，血脉稳固药剂很便宜，血脉觉醒药剂也不贵，而军队中应该也没有多少士兵真的拥有那些血脉。
奥戈登帝国虽然排斥魔法，但是他们并不排斥‘术士’，他们只是单纯不喜欢法师罢了。
女仆坐在办公桌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工作已经做完了，这段时间伊蒂丝处理公务的效率提升了不少，而关于新神术的开发也已经结束。
她之所以让霍尔特主教再等待一些时日，便是为了让奥戈登帝国那边的财富教堂绘制法阵，只有法阵绘制成功了，这边才能够传送货物。
直到最后，她都没能绕开法师的思维，或者说‘科学的思维’。
作为一个崇尚理性的人，女仆实在是无法理解神术这种‘魔法黑箱’是怎么运行的，这也就导致了新神术的研究一直不是很顺利。
到了后来，她更是干脆抛弃了原先的那些念头，不去理会如何让拉蒂妮亚更容易理解神术的原理，而是让她直接运用‘商业’神职去支持神术的运转。
这才开发出了一个新神术，一个专属于财富女神的新神术！
【货物传送术】，这就是这个新神术的名字，虽然拉蒂妮亚也吐槽过这个名字太直接，太LOW了，但是女仆无所谓。
反正她又不会使用神术，神术的名字LOW不LOW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这个神术是她开发出来的，可是拉蒂妮亚敢在外面大肆宣扬吗？其他神祇不借此取笑她才怪！
有了这个新神术之后，商人们对各个教会的依赖性恐怕会更强，特别是财富教会。
想要坐在家中就了解其他城市的需求情况，就只能够通过各大教会的信仰网络，而财富教会的信仰网络每过一周就会更新一次大陆上许多领地的货物需求和税率。
如果要通过【货物传送术】进行经商的话，就需要老老实实的缴税，因为在当地的财富教堂中会有相应的记录。
只要财富教会与当地的领主搞好了关系，那么就不会受到其刁难，等到今后财富教会真正成为了商人们的‘权威’，那么以后即便受到当地领主的刁难也没关系，只要搬离此地，往来商人的数量自然也就少了，说不定就连他们家族麾下的商队也会离他们远去。
以斯洛·门德斯大陆现在的情况，想要一步登天迈入‘网络时代’还是有些太困难了，不过可以一步一步来。
除了悲鸣之风公国和奥戈登帝国的某些地区之外，其他地方的经济根本上不来，平民没有什么消费能力，这样不利于商业的发展。
想要改变贵族们的思想怕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去找贵族女神谈一谈倒不是没有机会……
女仆突然眯起了眼睛，她感觉自己有事可做了！
在这个娱乐落后的世界，只有工作和学习才能够更好的打发时间，不然就实在太无聊了。
虽然拉蒂妮亚和贵族女神之间有所嫌隙，但她们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贵族女神也不一定要死守着‘贵族’这个神职，毕竟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她定然也看出了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在一朵火苗燃起，照破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之后，贵族便不可能一直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自下而上的变革，可是如果是自上而下的变革，那么除非将变革者本身除掉，并且不让后人看到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否则贵族就不可能抵挡得了这股浪潮。
无论是集权制，还是直接一步迈入资本社会，分封制的崩塌都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是现在女仆和恺撒十三世正在做的一样，他们正在让这个世界发生变革！
如果贵族女神不想衰弱甚至是殒落的话，那么她就只能够跟着改变。
而现在，女仆手里恰巧握着一个‘更好的选择’！
第768章 一个时代的衰落，一个时代的崛起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够进行量产，那就说明这种东西不再值钱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稀有。
就像是‘血脉稳固药剂’和‘血脉觉醒药剂’一样，即便原料珍贵，可是当这两种东西能够进行量产之后，这两种药剂的成本便开始呈直线趋势下降。
药剂的主要成本并非原料本身，而是在于制造药剂的制造者本身。
在以往，只有施法者才能够制造出魔法药剂，而施法者不管在哪里都是广受欢迎的存在。
即便是奥戈登帝国，贵族们也会培养出一些能够制造魔法药剂的法师，只有法师才是能够专精此道的施法者，像是术士和牧师，他们并非不能制造魔法药剂，只是能够制造的魔法药剂种类很少。
一个合格的魔药师必定是一个法师，一个法师却不一定是魔药师，但一定能够制造魔法药剂。
然而，在悲风公国中，有这么一种思维盛行——
能够使用魔法的不一定是法师，能够制造魔法相关的物品的也不一定是法师。
魔法只不过是一种工具，一种用来探索自然、探索世界的工具，即便不使用魔法，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探寻世界真理，只不过在发展了这么多年后，魔法更为方便快捷。
法师和其他研究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法师能够使用手中的魔法，更方便的观察这个世界。
不把魔法奉为一种艺术，不让魔法凌驾于生命之上，魔法只是一种工具——这些都是叛经离道的思维，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哪个法师会如此看待‘魔法’。
因为这种思维的传播者是女仆长大人，所以起初并没有什么人胆敢质疑，而且一开始，这种思想也仅仅在【星海之舟】内传播，并未在外界掀起什么波澜。
但是，在悲风公国逐渐开放一些事物，比如‘工厂区’，又比如‘法师学院’之后，这种思想就展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如今，法师学院正式开学，经过考试之后，被招收进入学院的人大多都是温德城的孩子，其次是悲鸣之风公国其他地区的孩子，再次才是外来者。
即便外来者报名人数众多，可是如果让他们以那落后的知识水平去进行入学考试的话，落选概率高得吓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外来者甚至拥有一些加分项，可是即便如此，被选入法师学院的人数也仅仅只有三十四人！
成百上千的外来者报名参加入学考试，可是真正的入学者只有寥寥三十四人。
并非没有人抱怨过，可是当入学考试的试卷公布出来之后，这些声音就消失了。
其中还有一些野法师和术士拿到过一张试卷，他们试着去答题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聪明——至少并不如温德城乃至整个悲风公国的孩子们聪明多少。
尽管试卷上的题目并非最基础的，可是每一道题目都十分贴紧‘法师’这个主题。
最后的三道计算题更是难倒了一大部分人，这三道题考验了空间想象力和运算能力，如果能够解答这三道题目的话，成为一个法师学徒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让许多外来者看到了悲鸣之风公国的基础教育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可以说从那些学校里毕业的学生至少都可以成为一个法师学徒，用他们来做会计的话，更是能够保证商队的钱财不会出现白白流失的情况。
但是这还不是法师学院最惊人的地方，开学的第一课更是由那位女仆长亲自上场，她给全校的所有师生上了一节课！
她说：魔法不是一种艺术，它只是一个工具！
她说：魔法只是用来观察世界的，数学才是用来研究世界的最重要的一个工具！
她说：数学是魔法的根源，如果没有了数学，魔法就难以完成，正如构建法术模型需要用到数学一样，越是高深的魔法就越需要高深的数学造诣，每一个大魔法师都是一个大数学家，想要学好魔法，最先应该的就是学好数学！
她说……
她说……
在那一节课上，瑟琳娜女仆长按住了所有人激动不已的心，她没有教授任何一个魔法，也坦言道，在上半个学期他们能够学到的也仅仅只有‘戏法’，想要学习一环法术至少也是下半个学期以后的事情。
在这期间，不会有任何老师会教授他们哪怕一个一环法术，他们能够学到的仅仅只有‘数学’！
在瑟琳娜这番话传出去之后，引起了很大反响。
支持者很少，反对者颇多！
很多法师都支持‘数学’对于魔法很重要这一观点，但他们并不认为数学比魔法还要重要。
而且几乎所有法师都认为魔法是一种艺术，说‘魔法只不过是一种工具’简直就是在侮辱魔法。
他们很难想象，这种说法竟然是从那位女仆长嘴里说出来的——作为一个接近传奇的法师，她不是应该比他们更加敬畏魔法，敬畏真理才对吗？
然而，即便已经得知外界反响很大，那位女仆长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甚至还公布了‘魔药制造厂’的存在，也是在这种时候，制造魔药的厂房正式搬出研发区，进入了工厂区当中。
进入工厂区参观的商人们还能够发现，魔法药剂的生产者是一群普通人，只不过他们比一般工人更有学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并非法师！
冲击常识的事情一再出现，那位女仆长简直就是在挑战‘法师’的底线！
通过器物称量原料的配比，观察‘制药炉’上的表盘，以此掌控魔药的熬制时间。
通过按钮来控制制药炉的魔力输入开关，到了一定时机后输入魔力将会激活法阵，对药剂注入魔法。
在这些过程当中，无需任何法师的参与，只要能够制造出‘制药炉’并且拥有魔能炉或者元素池能够支撑制药炉的运转，那么不管是谁都能够制造出魔法药剂。
尽管要用这种制造魔法药剂需要进行许多次实验，才能够尝试出最合适的制药方法……但是，这也足够恐怖了。
任何观看这些生产过程的人都会感到毛骨悚然，特别是看到最后作为质检员的员工操作工作台，用魔法验证药剂效果的时候，观看者更是失去了所有声音和意识，大脑仿佛陷入了一片空白。
全程无法师参与，就连普通人都能够随意操作，只要学会了如何操作，就能够生产出大量药剂，这种技术实在是太可怕了。
颠覆了所有人的常识，特别是在法师学院开学时，那位女仆长所说的那一句话已经传入所有人耳朵之后。
他们好像看到了一个时代正在崛起，就连普通人都能够掌握魔法的时代好似即将到来。
在不久的将来，人人都能够掌控魔法，魔法不再是法师的专权，在这之后，法师将会失去价值……
毫无疑问，这已经触及了法师们根本利益，在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悲风公国后的不久，便有一位传奇法师给瑟琳娜寄来了一封信。
而落款人的名字，便是‘鲁尔诺·卢切斯’，库尔库特帝国的首席宫廷法师！
第769章 权衡
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中，底层人民得知信息的速度远不如高层人士。
远在天边发生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制作成情报资料，出现在一些国家情报人员的桌子上，接着又会马上送到大贵族和国家高层的手中。
即便是相隔了半个大陆的距离，奥戈登帝国发生的重要事情，库尔库特帝国的高层也能够很快得知。
更何况，悲鸣之风公国距离库尔库特帝国还没有半个大陆那么远呢！
商人们上午刚刚参观了‘制药厂’，下午这份情报就出现在了鲁尔诺·卢切斯的办公桌上。
由于年老体虚，身体的伤势也在一直影响着状态，现在他已经很少离开办公室或者家中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想要和以前一样活跃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够做一些文案工作，就算想要进行魔法研究也要看当天的精神状态如何。
他的寿命只剩下最后几年了，所以想要在活着的时候为这个国家再做最后一件事情。
当那份情报摆上他的办公桌时，距离商人们前去参观工厂也才过了将近半天的时间。
“魔法药剂，咳咳……”
看着眼前这份情报，鲁尔诺一口气没喘上来，忍不住咳了两声。
枯槁的五指紧紧捏着页边，所用力量之大好似要把纸张戳穿，这位年老的首席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稳住了内心的震撼。
即便如此，也未能掩盖住脸上的震惊之色。
魔法药剂竟然能够进行量产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鲁尔诺深吸了几口气，凝神定睛仔细看了下去，越是看到后面，他的眉头便皱得越深。
犹如皱纹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像是被人用刀刃割出来的一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就是被那位女仆长隔空持着一把无形的刀刃割出来的！
“魔法不是艺术，只是一个工具咳咳咳……”鲁尔诺嘴里还在念叨着，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这证明了魔法并非一种艺术，就算是一些死物也能够支配魔法，就连一般人也能够使用魔法。
这份情报里的东西就好像是在那些支持‘魔法是艺术’的法师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让那些人颜面尽失——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改变自己的观念，那就代表着迟早会有一场法师与法师之间的战争爆发。
然而，理念又岂是如此容易就能够更改的东西？
可想而知，悲风公国的魔法理念与传统魔法理念间将会产生一次大的碰撞，一旦有一方不能够控制住自己，那么就会爆发一次波及整个大陆的战争！
那位女仆长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公布这件事情？
鲁尔诺·卢切斯想起了那位鼎鼎有名的女仆长，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荒谬的感觉。
在他看来，那位理性而仁慈的女仆长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两种理念发生了碰撞，一方不能够劝服另一方的话，爆发战争只有可能是一方把另一方消灭殆尽，甚至就连另一方的所有资料都销毁掉，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另一方的理念不会死灰复燃。
甚至，这场可能出现的战争根本就不是关于‘理念’的战争，而是关于‘利益’！
悲鸣之风公国现在的做法毫无疑问已经触及法师们的根本利益，如果就连普通人也能够掌控魔法，就连死物都能够支配魔法，那么‘法师老爷’高高在上的地位从何得来？
这样的未来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这是对于‘低级’法师而言，对于鲁尔诺这些传奇法师来说，这些反而都是次要的。
他们‘传奇’的身份就已经让他们能够远离名利场，而作为‘传奇’，心中更是有着某种坚持，如果不去触碰他们的底线，其他事情都没有太大所谓。
他们不需要去争取什么，想要什么，就会有不少人给他们送上，悲风公国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倒不如说，那位女仆长的所作所为让一条崭新的道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如果不是理念隐约之中有所不合，他们说不定还要去感谢一下那位女仆长。
追本溯源，魔法的最终奥妙果然还是‘数学’！
世间万物都可以用数学来表示，这种说法着实新颖。
如果鲁尔诺没有猜错的话，这恐怕就是那位女仆长的‘传奇’！
不管是制药厂还是法师学院都没有触及传奇法师的底线，但是，却影响到了法师中数量最多的一个群体。
现在法师的地位之所以相当高，只是因为法师‘珍贵，因为他们数量稀少，所以才导致了魔法药剂价格昂贵，魔法奇物价格昂贵，一切与魔法相关的事物都价格昂贵！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高高在上，可是现在悲鸣之风公国在做的，就是把这些让他们高高在上的标签一个个撕掉，丢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两脚。
如果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传奇法师的利益，也许那位女仆长还会考虑一下，可是受到影响的却只有低级法师而已，所以那位女仆长肆无忌惮的向外界公布了自己的理念，并且还要将这种理念传授给他人。
鲁尔诺·卢切斯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位女仆长肯定还有后续动作，只不过还没有公布出来而已。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要把制造魔法药剂的机械争取过来！
即便为了这个，库尔库特帝国需要让利也没有太大所谓，掌控魔法的终究还是人类，如果没有法师的话，单凭普通人也无法设计、生产出那些机器，法师的重要性依旧存在，只不过换了一个方面而已。
想必，在那位女仆长的设想中也是如此。
虽然此前因为一些原因，库尔库特帝国与悲鸣之风公国出现了一些嫌隙，但毕竟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如果他们能够在大众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有缓和的机会。
然后，再适当的让出一部分利益，悲风公国说不定就会将生产魔法药剂的机器卖给他们。
说实在的，那也并不是多么先进的东西，只不过是设计思路出人意料罢了，如果让他们库尔库特帝国的宫廷法师协会来仿制的话，说不定也能够仿制出来。
不过，这只不过是悲风公国现在展露出来的一部分技术而已，说不定那个公国还有其他更加先进的技术。
那位女仆长说不定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甚至早在唐纳德带队离开悲鸣之风公国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可是她却默许了唐纳德把这项技术带出来，这很有可能就说明了那位女仆长的那句话是她的‘真心话’。
即便她不知道……那也没关系，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她应该知道库尔库特帝国的资源对悲鸣之风公国来说有多么重要。
特别是在这种风尖浪头上，如果能够得到库尔库特帝国的帮助，悲风公国就能够更顺利的度过这次难关。
……即便是，那位女仆长想要让‘法师学院’开在帝国内部也无所谓！
第770章 商业变革之始
光辉教会的圣职者与财富教会的圣职者相互见礼，财富教会为首的主教带着可掬笑容连忙将光辉教会的众圣职者引入自家教堂之中。
两个教会的圣职者在周围人们不解的视线中走入先前财富教会出钱建设的‘偏厅’。
“克雷连科主教，您不辞劳苦从洛兰达尔赶来埃利达尔克，真是辛苦您了。”
财富教会的罗梅罗主教对着周围的圣职者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已经可以开始了。
闻言，克雷连科主教微笑摇头，“罗梅罗主教，您真是说笑了，我们还要感谢贵教会连日赶制这个神术法阵呢！”
此时他们所在的偏厅占地面积十分巨大，甚至比起正厅还要大，这就十分奇怪了。
不过克雷连科主教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他并未对出现在面前的这个神术法阵感到有何费解，只是目光不断瞥向那边，想要看看那个传闻中的【货物传送术】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察觉到了克雷连科主教的好奇，罗梅罗主教微微一笑，抬手一指，“克雷连科主教，您要来看看吗？”
克雷连科主教眉毛一挑，财富教会的人竟然不避讳这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恭敬不如从命。”克雷连科主教点了点头。
既然财富教会的人都不避讳这个，那么他也不必掩埋自己的好奇心了。
接着，两位主教就走到了神术法阵旁边唯一的一张桌子后，看着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面板’，克雷连科主教有些疑惑，难道接下来这个神术还需要用到‘信仰网络’吗？
除此之外，克雷连科主教想不到财富教会在这个神术法阵旁边放置一个网络接收面板的理由。
罗梅罗主教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按下了开关，反应过来后向身边的克雷连科主教歉意一笑，“抱歉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操作。”
克雷连科主教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很在意这个。
在面板启动之后，克雷连科主教就能够看到，在这个面板的主页面上‘多了’一个他们光辉教会没有的图标。
罗梅罗主教没有马上点击那个图标，而是打开了聊天窗口，与温德城的圣职者们联系了起来。
因为【货物传送术】需要双方的配合，无论哪一方出现问题都会导致神术无法正常启动。
在罗梅罗主教与同僚交谈之时，克雷连科主教突然听到了财富教会的圣职者唱起了赞美诗篇——当然，是赞美‘财富女士’的！
他闻声抬头看去，发现财富教会的十二个圣职者已经围在了神术法阵旁边，每个人之间相距的距离都十分完美，当他们唱起赞美诗的时候，克雷连科主教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出现了某种波动。
“好了！”罗梅罗主教关闭了聊天窗口，出声提醒了身边的克雷连科主教一声。
克雷连科主教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了面板，看到罗梅罗主教已经点击在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图标上。
主页面消失，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以暗色作为背景的图片，其上有两个金色的光点，而其中一个光点正在不断闪烁。
罗梅罗主教抬手点击那个闪烁的光点，光点便迅速放大，随后，几行由金色组成的字体缓慢浮现——
【传送点：温德城】
【接收点：埃利达尔克】
【传送：是/否？】
罗梅罗主教理所当然的点击了‘是’，而后光幕消失，神术法阵开始闪烁金色的光芒。
克雷连科主教还没反应过来，罗梅罗主教就已经闭上双眼，开始向财富女神祈祷。
这位主教祈祷之时显得极为虔诚，而在祈祷声与赞美诗的共鸣下，神术法阵绽放出的光芒开始变得稳定。
克雷连科主教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黄金的大地，大地中有宝石的河流在奔腾，花草树木都是银色的，放眼望去，好似全世界的财富都出现在了这里。
这些虚影都没有对光辉教会的圣职者产生任何影响，因为这只是神术施放时必然出现的幻象罢了，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不过克雷连科主教也可以猜到，那应该就是财富女士的神国，名为‘黄金园庭’的国度！
在那片园庭的中心位置，有着一片绿草如茵、树木丛生、繁花遍野的真正园地，而在那片园地之中，一座美轮美奂的金银双色古代建筑屹立其中。
更仔细的，克雷连科主教看不到，这片神国虚影一闪而过，财富教会的圣职者们也在这时开始用高亢的声音去唱诵赞美诗。
【货物传送术】好像已经启动了，克雷连科主教感觉到空气中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神力波动。
接着，金光一闪，神术法阵中便出现了数个垒起来的集装箱。
赞美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在克雷连科主教看来，神术已经结束了，可是周围圣职者们的唱诵依旧没有结束。
这位光辉教会的主教闭起了双眼，单手叩胸，向周围的圣职者们献出了自己的敬意。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即便他们信仰的神与自己不同。
赞美诗落入尾声，罗梅罗主教也跟着睁开了双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集装箱，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心脏一抽，然后就这么昏倒过去。
成功了，成功了！
罗梅罗主教激动地看着那几个集装箱，情不自禁喘起了粗气，握拳在胸前狠狠一挥。
克雷连科主教没有看到罗梅罗主教的动作，不然他也会被吓一跳。
他眼睛紧紧盯着那几个集装箱，心头也在回荡着一个声音——他们竟然成功了？！
【货物传送术】将会开启商业交易的一个新纪元！
克雷连科主教心头泛起了滔天巨浪，即便他是光辉教会的一个圣职者，可是他对于‘商业’的事情也不算陌生。
他的表兄就是一个商人，在小的时候，他的表兄经常与他说起经商时候的事情，所以他对于商业不甚了解。
经商时，花费最多的是什么？最害怕的是什么？
花费最多的不是收购货物的成本，而是‘路费’——这包括了路经领地的税金，招募护卫的薪酬，行走野外所需物品的必要花费等等。
害怕的自然是血本无归！
商人是经常性逃税避税的，因为许多领主制定的税金实在是太高了，而每经过一个领地就需要交付费用，甚至在交付了费用后，领主还有可能会派出军队假扮盗匪劫掠货物，谋财害命。
商人逃税避税是无奈之举，贵族领主实在是太野蛮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商人向往莫尔商业联邦和悲风公国。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在这两个国家中，不需要每经过一个领地就需要交付高额税金吗？
可是如果使用这个神术的话，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这个神术将会引发一个变革，一个商业上的变革！
在今后，如果哪个城市没有财富教会的教堂，就意味着那个城市商业不发达，因为从今往后，这个神术就已经与当地商业发不发达挂钩了……至少克雷连科主教是这么认为的。
第771章 初秋
“鲁尔诺老师，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玛吉·易瑟不止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就像是之前一样，他认为自己也不会从这位首席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这位老师可能比他自己还要热爱这个帝国，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位老师会做出什么危害帝国利益的事情，这才一直放任其行动，不会去做太多干涉。
但是，这一次玛吉·易瑟认为自己必须干涉他的行动了！
坐在自己的书桌后，魔导帝国的皇帝脸色难看异常，“鲁尔诺老师，您知道您这么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我当然知道……”
鲁尔诺满怀疲惫地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魔法皇帝忍不住拍桌怒吼。
“陛下，且听我说一句。”鲁尔诺·卢切斯幽幽长叹一声，“难道，您不想成为瑟琳娜女仆长那样的人吗？”
玛吉·易瑟一下子就愣住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从法师的角度来看，您并不是我最好的学生，说是最差的也不为过。”
老人双眼迷蒙，好似回忆起了从前，话语中充满了低落，“但是，以一个‘帝皇之师’的角度来看，您有着不错的资质，而且也有着相当的机会……如果您想的话，成为瑟琳娜女仆长那样的人并非遥不可及的难事……”
玛吉·易瑟攥紧了双拳，牙关紧咬，持续沉默着。
“您的父亲、祖父，都是我的学生……”说着，鲁尔诺又叹了口气，“他们都相当平庸，可是您不同——一个大时代即将来临，通过那位女仆长，通过悲风公国，所有人都知道‘贵族’其实并不是依靠血脉来统治人们的，他们正在不断造势，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宣扬这么一种思想，只不过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而已！真正察觉到了此事的人也不敢出声，他们只会默默地对付悲鸣之风公国，因为一旦他们开口，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如果他们没有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悲鸣之风公国，等到了十几二十年后，当人们都已经适应了悲鸣之风公国的存在，并且不对那个公国的制度产生任何意外和疑惑的时候，‘贵族’这个群体就该退出世界的舞台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鲁尔诺·卢切斯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即便知道他心系帝国，可是玛吉·易瑟还是忍不住感到几分恐惧。
魔法皇帝一直没有忘记，他的这位老师是一位正正经经的‘传奇’。
即便身负重伤，身体没有能够完全恢复过来，精神也十分萎靡，他也还是一位传奇！
“我相信，以那位女仆长的智谋，定然能够撑到那个时间，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将贵族们给‘消灭’——如果，陛下您想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时候分一杯羹，不是等着贵族随着时代一同落幕，而是敢在时代来临之前，把他们清除掉。”
鲁尔诺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耸人听闻的话语，一旁静听的玛吉·易瑟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了咬牙，耐住性子，冷哼一声问道：“如果没有了贵族，谁来帮助我统治这个国家，就凭那些泥腿子吗？”
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学生，鲁尔诺沉默半晌，而后反问道：“……陛下，您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玛吉·易瑟焦躁问道：“什么话？”
“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毫无疑问，陛下，您已经犯了与奥术师们一样的罪行。”鲁尔诺一词一顿地说，“您，已经变得傲慢自大了！”
“闭嘴！”
玛吉·易瑟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他看上去就如同一株千年老树一般苍老，脸上皱纹遍布，气息虚弱到了能让人怀疑他下一刻是不是就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他，玛吉·易瑟欲言又止。
在那一声叫喊之后，书房变得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了两个呼吸声，一个微弱如风中残烛，一个粗壮似狂风怒号。
皇帝喘了很久，才缓过神来，而在此期间，他的老师一言未发，嘴巴紧紧抿起，沉默不语。
在沉默良久之后，玛吉·易瑟艰难开口：“……老师，您出去吧！我不会阻止您了，但我也希望，您不要再提这件事。”
首席宫廷法师没有再说一句话，默然起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离开书房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尽管这个书房富丽堂皇，可似乎总是有一个地方充满了阴影。
颓唐的皇帝坐在桌后，头颅低垂，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老人默默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用颤抖的手拉开房门，走出了这个房间。
…………
“胆子可真大！”
看完整封信后，女仆深吸了口气。
鲁尔诺·卢切斯想要做些什么，她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了。
他这么做显然会触及到贵族的利益，库尔库特帝国的法师资源基本上都已经被贵族牢牢掌控在手里。
这个帝国可不像柯洛王国这般衰弱，虽说如今也出现了衰颓之势，可大陆上除了少数几个国家之外，其他国家也差不多都是如此。
法师资源被牢牢掌控也就意味着法师们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贵族的利益，当这块大蛋糕被别人动了的时候，没人会感到高兴。
然而就在这个‘危急关头’，深受他们敬爱的首席宫廷法师鲁尔诺·卢切斯却给了他们一击背刺——
他想要为库尔库特帝国引进‘制药厂’，并且愿意在帝都内开设一个法师学院！
不知道他是为了让‘魔导帝国’名副其实，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总之，女仆却有些忍不住想笑。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最适用于这种时候。
既然鲁尔诺·卢切斯想要这么做，就意味着他要和库尔库特帝国的贵族对着干！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很显然，库尔库特帝国恐怕没有精力来管这件事情了，都自顾不暇了，哪还能来管这件事情呀？
这样一来，他们悲鸣之风公国的压力也就轻很多了，虽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
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女仆拿起了旁边的一张白纸，提笔回信。
既然鲁尔诺·卢切斯想要这么做，她还有什么不支持他这么做的理由？
她从坐上这个位置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其实这也并非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她不喜欢而已。
以前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手里没有足够的力量，当手里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她又何必再去忌讳。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喜欢’，她可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的女人！
引进制药厂当然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在把制药厂从研发区搬出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盘算如何把这个东西推广出去了。
即便这个东西在今后可能会被反过来用来对付他们，但是她无所谓。
如果做什么都投鼠忌器的话，又何谈改变世界？
又是一个毫无特色的初秋，然而，世界却开始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第772章 工地暴乱事件·其八
看着在那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第二禁卫军和第三禁卫军的士兵包围了一栋房屋，军官们在大声下令，想要将躲藏在房屋之中的夺心魔逼出来。
周围的人们早已被疏离，若不是卡尔文是情报提供者，又拥有一定的实力，现场需要一位强大的法师坐镇，不然他也不能站在这里。
他冷冷地看着那些军官和士兵不断逼近那栋房屋，除了这条街道之外，房子另一头的街道也已经被围上，那个夺心魔是逃不掉的。
在他身前，每相隔十呎左右就站着一个监控心灵波动的法师。
如果夺心魔要出手的话，必然会率先掌控士兵们的心灵，让他们互相残杀，所以珍贵的战场法师才会被派遣到这里。
帝国军人就和传统贵族一般，十分厌恶法师和魔法的存在，但他们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没有法师是不行的。
在奥戈登帝国，法师一般只会被运用在战场上，当初卡尔文就是这么被培养起来的，若不是后来他表现出了在‘创造’上的天赋，他现在可能就要和这些战场法师站在一起了。
“该死的怪物，快点出来！如果现在出来的话，我们还能够饶你一命！”
一个被推选出来的士兵对着那栋房屋高声怒喊，要把心中的怨气向躲藏在那栋房子里的‘怪物’宣泄。
理所当然的，房屋里没有任何回应，气氛好像在这一刻凝滞了。
双方僵持着，夺心魔不敢从房屋中走出，士兵和军官们也不敢进入那栋房屋里。
他们自己十分清楚，现在他们之所以能够威胁那头怪物，就是因为他们有着人数优势，即便是超凡者都有可能被军队用人命堆死，只要不是传奇强者，就没人胆敢在军队面前大放厥词。
然而，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卡尔文看到那些军官突然吵了起来，似乎是准备推选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兵进入那栋房子里与夺心魔战斗。
在奥戈登帝国便是如此，不管是什么什么规模的战斗，就必须有一个军官在场，如果军官不幸死亡，资历最高的士兵将会接任指挥，战斗到最后。
尽管这只是一个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的设想，但这种制度也保证了帝国军队始终保持着战斗力和活力。
争执一会儿之后，终于决定了人选。
倒霉的军官晦气地啐了一声，回头呼唤了战场法师们一声，毕竟单凭他们是难以对付夺心魔的。
“我去吧！”
军官的话音刚落，卡尔文就主动站了出来，“我足够强，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考虑我的身份，考虑我的战斗力！”
指挥这场战斗的将领原本还想劝阻一下，听到了他这句铿锵有力的话之后，脸上就出现了些许迟疑之色。
斟酌片刻后，他一咬牙，面色肃穆地对卡尔文说道：“乔治部长，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卡尔文满面淡然微微颔首，抬脚走向了那支‘敢死队’。
被推出来的倒霉军官看着卡尔文走了过来，微微一愣，嘴唇嗫嚅一下，欲言又止。
“走吧！”卡尔文走到军官身前，看着那栋房屋淡然说道。
军官嘴唇一抿，深吸一口气，便扭头对手下的士兵厉声下令：“前进！”
士兵们悉悉索索地行动了起来，看上去都很不情愿，毕竟谁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当做倒霉鬼给推出来，不过他们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只能前进。
卡尔文的存在也让他们感到了些许轻松，不过还没到让他们放松的程度，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是一头能够控制心灵的怪物！
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走在前头，径直走到门前，一脚踹了上去。
“砰”的一声，木门便被踹开了，同时，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喷涌而出。
“唔！”
高大士兵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满脸厌恶。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嗅到了这股臭味，不过他们并没有像高大士兵那样，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与盾。
作战场地是在房屋中，长剑施展不开，所以他们就换上了短剑和圆盾。
军官眉头一皱，神色严肃地凝视着那被踹开的房门，除了阳光斜照的门口之外，其余地方尽是一片黑暗。
“进！”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命令，站在队伍前头的高大士兵迟疑了一下，左手拿起挂在腰后的圆盾，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栋房屋。
卡尔文打了个响指，一个飘浮的光点便出现在身前，他指挥着光点，在高大士兵进入房屋之前，让那个小小的光点照亮了房屋内部。
见此，高大士兵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被站在卡尔文身边的军官瞪了一眼。
缩了缩脖子，高大士兵回头看向了房屋，再次迈开脚步，不过这一次脚步坚定了许多。
高大士兵弓着腰，不然头顶撞到门框，可是刚踏入房屋内，一股臭味就涌了上来，让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看到士兵停下脚步，军官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死人了……”高大士兵如实回答。
“死人你怕什——”话刚说到一半，军官就反应了过来。
那栋房子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吗？不然夺心魔也不会躲进去！
根据情报，这里是那头怪物的藏身地点之一，虽然那个帮助它混入帝都的贵族能够让它进入帝都，可是却不能让它躲藏在自己的居所中，否则被人发现了痕迹那就糟糕了。
他自己能够接受，可是他的仆人却不行，一旦出现了仆人频繁失踪，那么他就肯定会被怀疑了。
所以他就在贫民窟中，帮那头夺心魔设置了几个藏身地点。
这里出现了死人，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发现过那头夺心魔的痕迹？
或者说……即便在帝都之中，那头怪物依旧在进行献祭？！
军官感觉一根青筋在自己额头上不断跳动，他拨开站在身前的士兵，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栋房屋。
卡尔文快步跟了上去，毕竟接下来可能会爆发一场恶战，如果没有他在的话，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对手。
跟着军官弯腰走进了房屋中，刚刚走进来，就看到高大士兵沉默地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把光线都遮挡住了，双手已经垂下，毫无警戒性可言。
“让开！”军官喝骂了一声，走过去推开了高大士兵的身体，然后也跟着愣在了当场。
跟在军官身后走进来的卡尔文也看到了房屋内的景象，双眼瞳孔一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断肢残臂和家具一样零零散散的散落四地，黑色与血色的法阵占据了整间屋子的大部分空间，不知名的文字和符文充斥着整个屋子的每一个墙面。
尸体被随意地堆在一边，唯独十二个男女的头颅被摆在法阵外圈，腐臭味和血腥味就是从这些尸体上传来的。
视线继续在屋内游荡，卡尔文发现尸体腐烂的程度并不一样，血液的新鲜程度也各不相同，那头夺心魔似乎并不是同时杀死了这么多人，而是陆陆续续将他们杀害……或者说‘折磨致死’！
尸体上残存着数之不尽的伤痕，密密麻麻的伤疤也在哭诉着施虐者的冷酷残忍。
而在那黑、红色的法阵当中，安静躺着一具尸体，它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章鱼……
它安详地闭上了双眼，身穿黑袍的身躯被一柄匕首贯穿，双手交叉放置在腹部上。
很显然，它是自杀的，与周围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一幕，卡尔文毛骨悚然，只感觉一股凉气涌上心头。
在那些典籍之中，他清楚的记得，用来形容夺心魔的文字确实是‘自私而残忍’！
第773章 异变
秋日早晨气温低下，滞留在河道上的冰冷雾水缭绕商船四周，休息一夜的水手和商会成员睁开了依旧困倦的双眼，打着哈欠涌上了甲板。
拾掇完了之后，太阳刚刚爬上山头，破晓的光芒穿透浓雾落在了人们身上，让他们忍不住在打了个哆嗦之后，舒服地长吁了口气。
“起锚！”
大副洪亮的声音穿过了几层木板，传到了商船主人的耳朵里，仍在睡眠中的他睁开迷蒙的双眼。
商船重新摇晃了起来，吊床随着船身一同摆动，商船主人也在这时候被彻底惊醒了。
“唉呀！”
商船主人大叫了一声，被甩到了潮湿的木板上，接着又一脸晦气地爬了起来，但也没有抱怨什么。
这是他昨晚要求大副这么做的，他必须要在今天之内赶到悲鸣之风公国，顺着这条河道逆流而上可以前往坚壁城。
虽说他现在仍在库尔特王国‘境内’，可是这条大河隔绝了库尔特王国边境与黑森林，哪怕是库尔特王国的人也不会认为这条河在他们的领土之内。
从库尔特王国境内出发，沿着河流可以进入这条被人们称之为‘玛瑙河’的大河之中，然后逆流而上就可以前往悲风公国。
不过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做，即便这能够节省很多时间，可是河岸另一边就是黑森林，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躲着些什么鬼东西，所以宁愿走陆路，经过一些领地，也不愿来走这条路。
只有真正的吝啬之徒，或者实在是赶时间的商人才会走这条水路。
商船主人不是前者，他是听说了库尔库特帝国向悲鸣之风公国购置了‘制药机器’的消息才急匆匆上路的！
之前他就知道了悲风公国又发明出了一种能够制造魔法药剂的机器，也知道法师们对于这种机器很是抵制。
就在法师学院建成，并且传出消息之后，他就猜到法师们肯定要有很大反应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他又不是一个法师，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且还是商业联盟中的一员，对悲鸣之风公国制造出来的机器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抵触。
现在他想的是，既然库尔库特帝国能够买到那种机器，那是不是说明这种机器其实是对外出售的？
如果不是夜间航船危险很大，恐怕昨晚他都不会让水手休息，日夜兼程，尽早赶到温德城。
他这么赶也是没办法，因为在那条消息传到他这里的时候，恐怕已经过了好几天，而且在消息传出之时，肯定有许多商人滞留在温德城。
他害怕自己如果赶不及的话，可能就连东西都买不到！
悲风公国出产的货物一般来说都是供不应求，而像是这种能够生产魔法药剂的机器更是如此，即便有许多人会对此投鼠忌器，可是却也有很多商人并不惧怕那些法师的威胁。
虽说以后魔法药剂的价格肯定要下降，可是却依旧珍贵！
就算价格下降了两三成，可是数量呢？只要数量足够，能够填满单价上的差距，那么他们还是能够大赚特赚。
不管在什么时候，魔法药剂一直都是抢手货，因为法师的数量稀少，他们又不能够一直制造魔法药剂，魔法药剂的价格自然就高了。
可是到了以后，当那种机器出现在了大陆各地之后，谁还会去购买法师们制造的魔法药剂？
像是商船主人这样贩卖过魔法材料的商人都知道，魔法药剂的原料其实并不算多贵，可是魔法药剂这么昂贵，全都是因为法师们在控制流出的数量。
一般而言，只有正统出身的法师才能够制造出合格的魔法药剂，野法师制造的魔法药剂只有愿意赌命的人才会去使用，所以合格的魔法药剂价格才会一直那么昂贵！
商船主人已经受够这种日子了，眼睁睁地看着钱财白白从自己手中流失，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据说那种机器能够完美利用材料，不像是法师，制造魔法药剂的时候还会出现一定几率的损耗。
那种机器虽然也有可能会出现差错，但是几率却很小，比起那些法师来说强多了！
落后于时代的东西就应该被抛弃，如果在这个时代中还有用，那就说明还没有落后。
可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法师们的制药技术已经落后于时代了，虽然不甘心自己的利益被剥夺，可现实是残酷的，除非引发一场战争，并且战胜那个公国，否则他们是不会停下的。
“会长，有情况！”
商船主人正坐在船舱里吃着早餐，一个商会成员却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向他比手画脚地仓皇说道：“鱼，好大的鱼，长了虎纹的鱼！”
“什么？”
商船主人刚撕下了一块面包，却听到了下属那乱七八糟的描述，愣愣抬头看去。
商会成员焦急地比划着，“我们船边，出现了好多鱼！它们，它们身上长着老虎的斑纹，而且特别大！”
嘴里嚼了几口面包，商船主人眉头微皱，感觉到了几分不安，便起身，“走，我去看看！”
商船主人走上了甲板，大声叫唤着大副：“雷利，雷利！”
趴在船边的大副回头一看，“船长，你叫我有事吗？”
商船主人扶了一下因为腰部赘肉而往下滑的裤带，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能解决吗？”
大副叹了口气，指了指河面，“您自己来看看吧！”
商船主人瞥了大副一眼，凑到了船边，探头一看，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船边、河面上，放眼望去全是那种‘长着虎纹的大鱼’，这些鱼群铺满了河面，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一条由鱼类组成的河流一般。
这些虎纹大鱼浮在水面上，让他几乎看不到河流，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商船主人扭头看向了大副，脸上写满了惊恐，“它们，它们吃人吗？”
此时他的心中也充满了后悔，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事情的话，他就应该走陆路，而不是水路了！
“我不知道！”大副也绝望地摇着头。
他在这条水路上跑了也有几年了，当初商船主人之所以会雇佣他，就是因为他敢在这条水路上跑商。
可是在这几年里，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早就发生过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应该有些传闻才是，可事实上，并没有。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而他们就是那群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的倒霉家伙。
这里靠近黑森林……
满头冷汗的商船主人看向了另一边的河岸，数百呎以外的河岸边长满了树木。
他知道，悲风公国的人们身体发生了‘异变’，因为魔力浓度升高，他们血脉觉醒了，长得和一般人类不一样了。
而这里就在黑森林边上——就连悲风公国都受到了影响，更何况这里？
他们船下和河面上的那群虎纹大鱼不是魔物就是魔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遇上了这种倒霉事情？！
第774章 “麻烦！”
“三个三带个四！”
距离城门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茶摊，众多冒险者聚集在此，一边喝着对于他们来说十分苦涩的茶水，一边打牌。
茶摊位于长城之外，如果不是因为摊主就是那位黑龙大公的话，冒险者和佣兵们也不敢在黑森林悠哉游哉的打牌聊天。
塞万提斯把自己的袖子挽起，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手上抓着最后两张牌，轻蔑地扫了对面两人一眼，“我就剩两张牌啦，小心点儿！”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农民’看了看手里的牌，苦着脸纷纷把牌丢到了桌面上。
黑龙嘴角咧起，把王炸放下，然后从那两个佣兵面前的铜钱堆里分别捡走了一枚。
作为一位大公，不过是赢了两枚铜币而已，居然这么神气，真是把巨龙的脸都给丢尽了！
“领主大人！”
塞万提斯刚喜滋滋的准备进行下一盘，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呼唤。
“嘁！”黑龙撇了下嘴，肯定又是有事情需要麻烦他了，不然他的这群属下肯定不会来找他。
不过谁让瑟拉说了‘有事就可以来找他’呢？
坐在小马扎上的塞万提斯翘起了一条腿，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什么事儿？”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佣兵也抬起头看去，毕竟这位黑龙大公也没赶他们走，就顺便听听呗！
茶摊里的众多冒险者和佣兵也支起了耳朵，虽然还在喝茶打牌，可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这一边。
“是坚壁城那边的事情！”前来汇报的士兵神色有些惊慌，“那边接到了一艘破破烂烂的商船，船上的人告诉我们，玛瑙河的库尔特王国北方河段出现了许多鱼类魔兽，而且还是同一族群的，数量特别多，能够溢满整个河面！”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多冒险者和佣兵愣住了，塞万提斯也愣住了，不过他们想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情。
“哇哦……”
塞万提斯下意识一愣，旋即就兴奋地舔了下嘴唇，“那岂不是说，我们又有新的食材了？！”
此言一出，其他刚刚反应过来的人们又愣住了，前来汇报的士兵也呆愣当场。
仔细一想的话，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然后呢？然后呢？他们什么说法？”黑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他们有说那些鱼是向着哪里游的吗？”
“呃，这个……”士兵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倒是不知道……”
“嘁！”塞万提斯晦气地啐了一声，“不管悲风公国还是库尔特王国都是内陆国家，如果真有那么多鱼的话，可是一个大商机，作为商人，他们居然没有注意这个？真是太不称职了！”
碎碎念了一会儿，塞万提斯又抬眼看向了那个士兵，“所以你来汇报这件事情，是想要我去干啥？”
“不不不，和您没什么关系，只是女仆长大人想要让银龙氏族去帮我们这个忙，所以让您……”说着，士兵瞥了一眼黑森林，“好好……好好看守这里。”
塞万提斯双眼眯起，微微颔首，对那个士兵挥了挥手，“好了，我大概明白了，你回去吧！”
士兵对自家大公仓促行了一礼，就回头跑向了长城。
“好了，打牌打牌！”
塞万提斯带着一脸笑容回过身来，招呼着两个佣兵继续打牌，茶摊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热闹。
不过塞万提斯可以肯定，等今天收摊之后，这个消息就会传到大陆各地，出现在每个‘大人物’的桌面上。
这对于库尔特王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原本被他们当作‘壁垒’的玛瑙河西河段已经变成了黑森林的一部分，当黑森林那过剩的生命力感染了动物之后，动物就会迅速蜕变成魔兽或者魔物。
可是这也需要一些时间，更何况，想要繁衍出能够遮蔽整个河面的族群也需要一些时间。
可想而知，在这段时间里，究竟有多少鱼类魔兽潜入了库尔特王国内部！
魔力浓度提升确有其事，瑟拉她不会大放厥词，说出一些破绽极大的谎言来欺骗民众，所以悲风公国内的魔力浓度提升并非谎言。
其实不仅是悲风公国境内，现在恐怕就连柯洛王国北方也出现了不太明显的魔力浓度提升，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所以库尔特王国境内出现这种事情并非以外，随着黑森林范围的扩散，库尔特王国北方迟早会遭受到侵蚀。
虽然仅凭那一个星界通道不可能影响太大范围，可是现在却还不是黑森林的完全形态。
黑森林的生态环境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就是一个明显的特征，从之前那些蚯蚓身上存在的自然神力就可以得知黑森林也属于‘自然’的一部分，而自然最大的几个特点之一便是其拥有很强的自我调控能力。
如果不是像奥术帝国那样导致当地生态产生巨大变化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大自然就能够自己恢复过来。
可如今黑森林赋予动植物的生命力依旧过剩，等到什么时候黑森林外围的生物链能够稳定下来，才能够说明黑森林进入了完全形态。
塞万提斯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打牌上面，其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森林的方向上。
虽然玛瑙河西河段发生的事情不能够表明什么，只能够证明黑森林对于外界的影响加深，可是他们却不得不防。
谁知道现在黑森林有没有在孕育什么可怕的怪物？
单是从阿托索山脉闯出来的魔物就足够让悲风公国的守军喝上一壶了！
虽然内海区域的怪物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走出黑森林，可是黑森林范围内还有着为数不少的奥术帝国遗迹，谁知道那里面有着些什么？
塞万提斯笑吟吟地看着手里的牌，刚准备把四个四扔下去，却突然愣了一下，笑容瞬间消失。
他抬头看向了黑森林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说着旁人听不懂的怪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对面的两个佣兵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见黑龙大公把一手好牌往桌上一扔，霍然站起。
“收摊了，收摊了！”
黑龙漫不经心地吆喝着，把自己心爱的小马扎收进了储物袋里，绕开桌子走向了北方，“你们帮我把茶摊收起来，带到长城后面去，让士兵把城门关上。”
话音刚落，冒险者和佣兵们就像是被针刺屁股一样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了茶摊。
一簇火焰在黑龙脚底下骤然燃起，塞万提斯活动了一下肩膀，那簇火焰便顺着鞋底向上蔓延。
火焰很快就笼罩了他的整个身躯，随后便不断向后拉伸、向着四周膨胀！
狂风猎猎，火焰在大气中凝聚成了一个龙形，而后，一只漆黑的巨爪从火焰中探出。
烈焰悄然褪去，体型庞大的黑色巨龙从炎海中走出，在他身后，每一步都留下了一道火焰的痕迹。
塞万提斯嘴角咧开，些许赤色的火焰自牙缝间漏出，烧灼着身边的空气。
在他的前方，一个强大的气息正在高速靠近！
“真是麻烦！”
第775章 惊变（上）
签署了《开发性武器投入试用协定》之后，卡尔文把钢笔盖上，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不仅是夺心魔的问题，帝国内部如夺心魔的恶魔献祭事件频频发生，就连南方边境的黑森林也出现了异常情况。
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文件和报告，以往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一系列事情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就连他都如此狼狈不堪了，想必陛下现在更加烦恼。
如果不是贵族教会不知为何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动的话，可能这一次他们还要遭受到某些贵族的‘责问’。
其实不只是黑森林范围内，就连前线之后的地区也陆续出现了一些大批魔物、魔兽活动的迹象。
显而易见，不仅仅是门德斯大陆出现了危机，他们帝国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
冬季刚过，积雪未化，人们还不能够开始耕种，而且就算耕种下去了，也需要至少两个季节才能够有收获，即便是皇室和贵族都打开了粮仓，可依旧难以满足众多人口的需求。
若不是光辉教会早几年就已经把新式耕种方法和新型农具交给了供养洛兰达尔的农民，恐怕到了夏季，饥荒又将重现。
光辉教会和财富教会在这几年里囤积了不少粮食，再加上陛下也恳请农业教会出手相助，所以这一次饥荒虽然难熬，可却还是能够勉强挺过去。
不过刚刚进入春季后不久，帝国东部又出现了一些传言，说是最近发生的恶魔献祭事件其实都是帝国皇室搞出来的，为了削减贵族的势力，也为了能够挺过这次饥荒，所以皇室便出此下策。
也不知道传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听到了这个传言之后，卡尔文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重要的并不是愿意相信这个传闻的人有多少，而是这个传闻究竟是谁传出来的，竟然用这种传闻来抹黑皇室形象，这是想要造反吗？
不眠之眼已经去处理了，最近这些声音少了很多，但却还是存在着。
这就是交通不发达的坏处，帝国幅员辽阔，不管是北方、南方还是西方的贵族都已经准许铁路修建在他们领地内了，可是东部地区的贵族却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不断推三阻四。
现在格里高利就在帝国东部，希望他能够劝服那些顽固的贵族……
笃笃笃！
卡尔文刚刚抬手揉了揉两边阵阵发疼的太阳穴，就听到了敲门声传来。
“请进！”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卡尔文抬眼看去，不禁眼角一抽，“怎么是你？”
艾丽萨·肯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反问道：“怎么不可能是我？卡尔文·乔治部长大人不会是想要玩弄了我的感情之后，就将我抛弃掉了吧？”
卡尔文眉头一皱，“可现在是在工作时间，他们不可能把你放进来的！”
话音刚落，挂在一旁墙上的时钟便发出了响声，提醒着卡尔文，午餐时间到了。
艾丽萨缓步走近办公桌，站到卡尔文面前，对着他歪了歪脑袋，轻笑问道：“我亲爱的未婚夫大人，午餐时间到了，你就不想请我去吃顿午餐吗？”
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少女，卡尔文眉头紧皱。
他从小时候到现在，在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性，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心机深沉的公爵次女。
“能让我看看么？”艾丽萨纤手一指，卡尔文顺着指尖看去，看到了自己桌面上堆得高高的文件和报告，下意识咬了咬牙。
“走吧，去食堂吃午餐！”
卡尔文冷冷地说了一声，从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大衣，随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看向了艾丽萨。
公爵次女粉唇微抿，在卡尔文的注视下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卡尔文把门关上，并且上了锁，随后才看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艾丽萨·肯。
“你就真的需要这么提防我吗？”艾丽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不只是你，我提防着所有人！”卡尔文很没风趣地冷声说道。
接着，他就迈开脚步走向了食堂，艾丽萨·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窃笑一声，便快步跟了上去。
……
坐在食堂里，卡尔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草率的决定了。
艾丽萨·肯兴致勃勃地坐在他身边，“来自悲风公国的食物啊，这个我还真没试过，就要这个吧！”
原本他选食堂用餐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吝啬，让这个娇贵的大小姐知难而退，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这里是‘研发部的食堂’，也就是说，研发部的部员们大多都会在这里用餐！
哪怕不去观察四周，卡尔文也能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从未见到过自己这个年轻的部长身边有女性出现过，即便是有女性，也是在探讨工作方面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看上去如此亲密。
更何况，把艾丽萨·肯放进来的守卫也都知道她进入研发部的借口是什么——她是他们部长的未婚妻，因为公务繁忙的缘故，他一直不能好好陪她，所以她就想在午餐时间来陪他吃上一顿午餐。
现在这个消息已经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卡尔文想要制止都没办法。
艾丽萨·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这个肯公爵的次女心机深沉，只要他答应她一起享用午餐，那么不管是来到食堂进餐，还是去往其他餐厅进餐，都能够证明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她刚才可能根本就没想要翻看他的那些文件，只是想要逼迫他一同进餐而已！
卡尔文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随便吃个面包应付一下，可是就连这个也被艾丽萨给看穿了。
“我点了两份！”艾丽萨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吃肉，你能帮我把‘面’里的肉吃掉吗？”
卡尔文惊恐地看着桌面上明晃晃摆着的两碗面，艾丽萨把其中的一碗推到了他的面前，又用叉子把一个有些肥腻肉块叉了起来，递到了他的嘴边，“来，啊~”
嘴唇微动，卡尔文扯起嘴角，讪笑道：“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肉……”
这时，一旁的一个部员就有些听不下去了，“部长，这就是你不够意思啦！艾丽萨小姐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你共进午餐，可是你不带人家去餐厅也就算了，连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对呀！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人家是女士，而且还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这样呢？”
“吃吧，不就一块肉吗？”
餐厅里的研发部部员们顿时就起哄了，因为卡尔文平日的平易近人，导致他们在闲暇时没有多少上下级的观念。
他们能够很好地完成他布置下去的任务，可是在平时却是没大没小的！
艾丽萨眼中笑意盈盈，小嘴微张，“啊~”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庞，卡尔文突然有些慌了。
部员们都停下了用餐，眼巴巴地看着这边，起哄声也已经停下了，就等着看他的部长丢人。
不知为何，卡尔文感觉一阵心慌意乱，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张嘴咬了下去。
随后，耳边传来了部员们的欢呼声。
他们在庆祝，庆祝自己那长着一颗岩石脑袋的部长终于醒悟过来了！
艾丽萨·肯，你算计我！
卡尔文恼羞成怒地睁开了双眼，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娇羞的少女侧脸，她用叉子卷起一串面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嘴里。
在这一瞬间，他竟心烦意乱了！
“部长大人，大事不好了！”
就在此时，食堂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疾呼：“米罗要塞，米罗要塞出事啦！”
第776章 惊变（下）
与悲鸣之风公国不同，当初公国正处于绝佳的发展时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金钱去经营金币山谷，所以在黑森林异变之后，就把所有人都撤了回来。
可是奥戈登帝国不同，至少最为深入黑森林的‘米罗’要塞，他们也已经经营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那座要塞是奥戈登帝国对抗黑森林的最前线。
和门德斯大陆的众多国家不同，像是库尔特王国和柯洛王国这种本就与黑森林接壤的国家，能不去打扰黑森林的魔物就不会轻易去打扰，奥戈登帝国对于黑森林的抵抗一直很积极。
他们认为，诸神封印迟早有分崩离析的一天，如果在那天到来之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话，那么他们就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大片国土和众多人民，这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所以在此诸神封印逐渐崩解，黑森林发生异变之前，就已经深入了黑森林数百哩。
南方联合军团的各位军团长都是传奇级别的强者，除了奥戈登帝国的军队以及周围领地的贵族私军之外，就连光辉教会、受难教会、正义教会也都参与到了联合军团之中。
坐镇‘米罗’要塞的将领是联合军团的副团长之一，这位名为‘埃拉诺’的副军团长便是一位传奇。
如今他站在战场的第一线上，手持着一柄长剑，周围的风沙随着长剑挥舞而飘荡。
“顶住！都给我顶住！”
仿佛响彻云霄的怒吼不断从他口中脱口而出，在他的身旁、身前，手持剑盾的士兵持续沉默着，但他们的身体已经全被鲜血染红，带着一股腥臭味的血液正在腐蚀他们的皮肤，可他们却没有丝毫动摇。
想要来到这个要塞中，就必须得是在战场上生还过无数次的老兵，不然的话，来到这里只不过是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射击！”
阵地后方一声令下，灼热的子弹便划过前方士兵的头顶，射入了魔物和魔兽的体内。
“吼吼吼！”
魔物与魔兽不断倒下，可后面的野兽又接连不断涌了上来，那些眼中写满了恐惧，写满了狂暴，写满了嗜血的怪物前仆后继，不管前方倒下多少，后方总能够填补上这些空缺。
怪物们就像是秋季的麦子一般，在军人们的剑刃与盾牌下接二连三的倒下，可即便如此，魔物和魔兽的数量似乎也没有丝毫减少。
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只能够看到一道令人绝望的黑色潮水连绵不绝，这些怪物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指挥或者驱赶一般，从天地交接之地源源不断涌出。
如潮水般川流不息，即便是巨大的重量使得身体被黄沙吞噬，即便是被身后的怪物踩在身上踩踏至死，即便是被人类士兵当作麦子一样的收割，它们也依旧在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向着前方冲锋！
吼叫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镇守要塞的传奇强者不知疲倦，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肆意挥洒着自身的力量。
身旁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之前得到了替换但还没能好好休息的士兵很快就又被换了上来。
身后枪械与火炮发出阵阵轰鸣，枪械团的军官已经喊得嗓子沙哑，子弹库存即将消耗殆尽，可是那些怪物依旧没有死绝。
埃拉诺已经连续战斗了数个小时，从破晓到艳阳高照，在这片沙漠地区一年四季阳光都是如此热烈。
受到温度和干渴影响的不只是他们人类，就连魔物和魔兽也在倒下，可是一切都如此令人绝望，这片‘潮水’依旧望不到尽头。
距离消息传递出去已经几个小时了，如果有援军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差不多要到了！
呜——
在兽吼声接连不断的战场上，一声号角骤响！
埃拉诺心神一震，连忙高声怒吼：“援军来了！你们他奶奶的再给老子坚持一会儿！”
名为‘战争’的号角震响，在米罗要塞南面的城墙上，光芒接连闪烁，几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城墙上。
一人手持一只巨大的金色号角，它的名字就叫做‘战争’，是已经陨落了的战神的神器！
风沙扬起几人身后的鲜红色斗篷，这象征着南方联合军团军团长的身份，而他们，就是联合军团的几大军团长。
“埃拉诺，你小子打得可真是难看，居然还需要叫援军？”
城墙上，一个手持巨斧的副军团长看着下方的战场，放声大笑，笑声传遍了整个要塞、整个战场。
“不过既然你小子像我们发出‘求救’了，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脸上泛起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手持巨斧的副军团长深吸了一口气，双腿一蹬高高跃起。
斧刃划破大气，卷起烈风，名为‘杜尔特’的副军团长轰然落地，斧刃轰击在兽群之中，溅起了一片‘潮水’。
轰——
“嗷嗷嗷！”
纯粹无比的力量，霸道无比的力量，一往无前的力量！
杜尔特的巨斧发出轰鸣，以他为中心的黄沙陡然跳起，手足陷于黄沙之中的兽群也随之跳起，惨叫着飞向了四方。
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竟在兽潮之中硬生生地轰出了一片空地！
呜——
名为‘战争’的号角再次被吹响，积蓄了一百多年的神力再次被驱动，化作无尽光芒挥洒空中。
在城墙之下的空地上，空间轰然洞开，要塞之前的空间暂时与联合军团大后方的空间在时隔百年之后，再次相连。
“前——进——”
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军队从空间大门中毅然走出，一脚踏在了弥漫着铁与血的战场上，军靴陷入了黄沙之中。
米罗要塞的士兵们没有回头看去，但是他们听到了身后的呐喊，所以，他们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战旗——
在这片战场上，主人永远都是他们！
数位副军团长都已经踏入战场，屹立在城墙之上的仅剩一人。
他只手擎着‘南方联合军团’的旗帜，不怒自威的面庞上写满了愤怒。
“士兵们——”
军团长高举战旗，任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沐浴在阳光下，帝国的荣光在旗帜上闪耀，喧宾夺主！
兽潮映入眼中，蓝色的瞳孔中怒火仿佛将要吞噬这千千万万的生命。
在这片战场上，他就是死神，生杀予夺！
“进攻！！！”
一声令下，光芒爆散，环形的光芒以军团长为中心，挥洒向了整个战场。
奥戈登帝国的士兵们，光辉教会、正义教会的圣骑士、战斗牧师们，他们身上光芒闪烁，无尽的勇气瞬间填满了心脏，驱逐掉了不该有的恐惧和犹豫。
“进攻！进攻！进攻！”
军官齐声怒吼，士兵挥剑前行，硬生生把战线顶了回去。
他们笼罩在帝国的荣光之中，他们无所畏惧，他们奋力前行，所有阻挡在他们前方的都将会被他们斩于剑下。
毁灭！毁灭！毁灭！把所有拦路石都给毁灭掉，没有人，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们的前进！
“进攻！进攻！进攻！”
直到他们死亡为止，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够让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
至死方休！！！
第777章 解释
"奥戈登帝国？"
齐格勒手里捧着一本《微积分基础》，听到消息之后惊愕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女仆。
与巨大的图书馆相比，读书者寥寥无几，所以这里能够保持足够的安静，齐格勒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女仆头都没抬一下，左手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正方形，随后，他们两个周围的空间就陷入了一片沉寂，声音都被封锁在了其中。
"今天早上刚刚接到的消息，与奥戈登帝国南方接壤的黑森林突然爆发了兽潮，最前线的那座要塞差点崩溃，听说在那里还出现了数头堪比传奇的超凡魔物，虽然援军把魔物和魔兽全部击杀，可是损失也十分惨重。"
一边在纸张上写写画画，女仆一边叙述着今早得知的消息。
和门德斯大陆的南黑森**仿，斯洛大陆南方的北黑森林也有着'外围';、'内围';之类的分布，只不过没有阿托索山脉这样明显的划分而已。
不过从目前已知的消息来看，北黑森林内围的怪物怕不是已经开始向着外围区域进发了。
虽然它们不过是一些野兽，但它们的智商大多都不低，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更是多不胜数，只不过是它们不想去了解，并且也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罢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齐格勒放下了万恶的微积分，长叹一声。
稳定的社会才能够赚到更多的钱，一旦社会动荡起来，商业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同时，暂且作为悲风公国高端战力之中的一员，他也需要去完成一些任务来换取研究经费。
如果发生了战乱，毫无疑问，他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进行学习和研究了，研究经费说不定还要被大幅度削减，这对他来说可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最近北方边境并没有传回多少不好的消息，我们这边应该暂时还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算出了问题，塞斯在那里，应该也能够及时解决。"
这时，女仆终于从书桌上抬起头，闭上眼睛，身子向后一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和肩膀，"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我们不知道阿托索山脉里，还有内海区域究竟有多少堪比传奇的超凡魔物..."
"等等！"齐格勒脸色一变，打断了女仆的话。
"堪比传奇的超凡魔物？"他惊讶发问。
女仆也惊讶地转头看向了红龙，"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在奥戈登帝国南方刚刚发生的那次战争中！"
齐格勒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瑟琳娜确实是有提到过，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阿托索山脉的超凡魔物虽然数量不少，可是质量却也不高！
"不可能！"齐格勒摇头嗤笑，"阿托索山脉的那些强大的超凡魔物和魔兽都牢牢占据着一片区域，它们就像是那片区域里的主宰者，一整片区域都是它们以及它们族群的狩猎区。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它们并不会入侵其他的区域，以免平白出现损失。黑森林可是很危险的，一旦它们受了伤，说不定就会有挑战者登场，将它们踢下王座！"
"强大的魔物大多都拥有足够的智商，即便没有智商，直觉也足够强大，除非是那种没什么脑子又十分好战的，不过这种魔物一旦遇上其他强大的魔物就会直接打起来，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上！"
齐格勒面容一肃，"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去问问塞万提斯，他也去过阿托索山脉，对那里的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那些'兽王';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但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最让我感到疑惑的反而是它们不仅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地方还是黑森林外围！黑森林内围的环境是最让它们感到舒适的环境，黑森林外围的地盘对它们来说毫无用处，它们需要的不是狩猎场，而是能够让自己感到舒适的环境，而黑森林外围恰巧无法满足它们生存的条件，会让它们感到浑身不自在——实际上我们也一样，我们更喜欢魔力浓郁却没有到达充盈程度的环境，之所以会在黑森林以外的区域生存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懒，那里面没有脑子的魔物实在是太多了。"
女仆双眉颦蹙，小嘴微张，"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齐格勒的话语铿锵有力。
"有人在捣鬼？"女仆语气沉重。
红龙蔑笑说道："在这次事件中能够获利的人和组织实在太多，拥有这种力量的组织也有不少，谁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不过他这么说，也确定了女仆的猜测。
从刚才开始，听到齐格勒的描述之时，她就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答案被验证，她心中的不安更是被放大了数倍。
"...既然有人能够在北黑森林这么做，那么他们能不能在南黑森林做出同样的事情？"沉默半晌后，女仆突然发问。
"有塞万提斯在，也不用我们担心这个吧？"齐格勒嬉笑着回答。
女仆眉头一皱，暗恼说道："可是与南黑森林直接接壤的不止我们！"
说罢，女仆霍然起身，迈开步伐向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
齐格勒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看着女仆快步离开了图书馆顶层，随后摇头笑了笑，又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微积分基础》
库尔特王国、伽罗尔群山，以及星月森林，都与黑森林直接接壤。
如果那只是对付奥戈登帝国的还好，可是如果不仅仅是只为了对付奥戈登帝国呢？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就要趁早做好准备，否则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去后悔，那可就晚了！
在这个世界上，了解黑森林内部情况的人并不多，黑森林对于人们来说就像是一个被幕布牢牢遮住的舞台，他们能够猜测那后面发生了什么，也能够去掀开幕布，可是迫于形势，没有人去掀开那面幕布，所以他们只能够猜测。
可是黑森林之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人们没有任何关联，因为他们不是观众，观众是坐落在黑森林边缘的国家，所以他们不需要去关心这些东西。
他们不知道那场即将出演的戏剧能够影响整个世界，造成巨大轰动，因为他们不是观众，那与他们毫无关联。
真正的观看者才能够感受到震撼，剧场外的人们道听途说也能够了解到戏剧的一些碎片，然而，他们不可能完全了解！
过去的黑森林就像是一场一直在准备中的戏剧，现在终于准备完毕了，即将面向世人出演一出震撼人心的表演。
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数'毫无道德';的观众才会悄悄地跑到幕布之后，可是他们没有掀开幕布，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幕布之后的景象。
女仆也是第一次得知这种消息，可是如果按照逻辑来推测，这种情况也确实很合理。
虽然听起来就像是三流小说中'某某森林';、'某某兽王';之类的描述，但也只有这种情况才足够合理，才能够解释为何黑森林会有明确的内外之分，并且强大的魔物不会轻易踏足黑森林外围。
若非逼不得已，它们不会出现在黑森林外围！
第778章 坚定
“……一切安好，勿念。”佩洛南迪主教将格鲁什寄来的信笺整张念完，然后将其递给了格鲁什的母亲，格鲁什的母亲也含泪接下，一再道谢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这位母亲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佩洛南迪主教忍不住哀叹一声。
作为一位圣职者，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光明之王，没有时间结婚生子，但他也能够理解那位母亲的内心是如何的哀愁与高兴。
为了自己儿子能够有如今的成就，能有一条明确的道路而高兴，尽管她也并不是很理解这些对于格鲁什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愿意支持自己的儿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年老却没有儿子陪伴在身边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几年过去了，如果格鲁什当初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同他们一起返回洛兰达尔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然后像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没有自己的理念，亦没有崇高的信仰，如芸芸众生一般，在平凡的日子中度过一生是大多数圣职者的归属。
就像是在扮演某种角色一般，普普通通的扮演着‘圣职者’的角色是大多数圣职者的现状，不过要想让他们产生觉悟，那可就困难多了，甚至比开启民智还要困难！
光辉教会的教会学校遍及整个帝国南境，就连其他几个区域也有所涉及。
开启民智也许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在有着皇室支持的大背景下，只需要使用几十年，最多一百多年就能够完成了。
然而，当他们产生觉悟之后，会不会像格鲁什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抛弃家庭，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格鲁什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愿意为了所有人应得的‘公正’而努力奋斗，尽管近段日子陷入了迷茫，但他总能够醒悟过来的。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公’与‘私’划得太清，没能在唯一的亲人最思念他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以他的实力，从门德斯大陆回到奥戈登帝国也并不需要太久，搭乘舰船，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回到格林兰治了。
他很善良，但同时，他的心也特别狠！
步出祈祷室，又苍老了几分的佩洛南迪主教眯起眼睛抬头仰望天空。
春天到来了，这天也终于放晴了，希望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吧……
…………
如今通讯终于变得发达了，可是只能够教徒与教徒之间的通话导致很多难题依旧没能够解决。
格鲁什只能够通过在商品中夹杂信笺，通过悲风公国与光辉教会的交易将信笺寄给自己的母亲。
外出几年了，他很怀念自己的母亲，在父亲逝世之后，是她一手将他养育成人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母亲这么久。
在此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从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家庭，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离开的话，可能现在他已经结婚生子，并且陪伴自自己母亲身边了……
然而时间不可逆转，已经走过的路不可能再回头，更何况他也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有些迷茫和哀愁，除此之外，他的内心依旧坚定。
冬天、春天、夏天，而现在又已经到了秋天，他在这个公国，这个城市中已经待了很久，成为法官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似乎还没有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公正’，有的，只是‘相对而言’。
他能够做到铁面无私，不会被家属贿赂，也不会因为受害者家人的痛哭流涕而对加害者判重刑，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
在他眼中，如果按照法律来判刑的话，犯人就已经能够得到相应的惩罚，不需要再加重刑罚。
在这期间，他收到了不少人的感激，然而也出现了除了犯人及其家属以外的怨恨。
这似乎让他陷入了一个死局之中——就连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公正的国度的法律都不能够给予所有人以公正，那么，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真正的公正’吗？
……原本，他是不喝酒的。
“齐格勒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真正的公正’吗？”将一杯酒全都灌进肚子里，格鲁什向坐在身边的红龙问道。
酒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忘却烦恼，能够让人敞开心扉，把自己的烦恼向他人倾吐。
齐格勒也喜欢喝酒，不过他喝的是红酒，少量品尝可以刺激头脑，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不过如果是格鲁什请他喝酒的话，偶尔他也会喝一喝烈性酒。
“你问这个，我可不知道！”齐格勒摇了摇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透明液体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随着杯身摇动波涛起伏。
不喝酒的人可能会有些厌恶，可是喜欢喝酒的却会被这股味道勾起馋虫，总会忍不住喝上一杯，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只是一个法师，而且还是一头邪恶的红龙，怎么会去思考这些呢？”
举起杯子，和身边的格鲁什碰了碰杯，看着他又一次把整杯酒倒进嘴里，齐格勒嘴角微翘，轻抿一口。
对于人类来说，这一杯下去就仿佛有火焰在烧灼舌头与肠胃，可是对于巨龙来说，这点分量还不足以让他们醉倒，不过口感也确实不错。
红龙眯起了眼睛，格鲁什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默不语。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一边喝酒，一边倾诉，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格鲁什在说，齐格勒在听。
“我感觉自己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一次，格鲁什没有把酒液倒入嘴里，而是把玻璃杯举起，放在灯光下，看着折射出的七彩光芒，眼神迷离。
他一直没有醉，他也不可能醉！
身为一位传奇，这点酒精根本不可能让他醉倒，他只不过是在迷茫而已。
从上一个冬天到这个秋天，将近一年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年里似乎什么都没做，不仅没有距离‘公正之道’更近，反而更远了。
“我就不说什么‘问问自己的内心’这种没用的话了……”
顿了顿，齐格勒轻笑一声，“我问你，你现在想做什么？”
瞥了一眼红龙，格鲁什低声呢喃：“想要更加靠近公正之道……”
齐格勒打断了他的话，“太宽泛了，更具体一点！”
格鲁什沉默了下来，而后说道：“我想要拯救……”
“拯救什么？”齐格勒嘴角一勾，抿了一口烈酒。
格鲁什沉声说道：“拯救那些正在被‘不公’所困扰的人们！”
“那你该怎么做？”齐格勒又一次反问。
愣了一下，然后格鲁什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不知道……”
齐格勒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像瑟琳娜一样，让整个国家的贵族都屈服吗？”
“不能。”格鲁什明显一愣，如实回答。
齐格勒下巴扬起，“那你能做到什么？”
格鲁什沉吟片刻，“……杀人！”
“那你还在等什么？”齐格勒把酒杯放到了桌上，笑吟吟地看着格鲁什，“反正你不是做不到其他事情吗？”
格鲁什……陷入了沉思。
第779章 离去与挣扎
当格鲁什做好交接工作之后，时间已经接近秋末了。
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拥有了许多朋友，但在与齐格勒交谈过后，他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年，也学习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却依旧什么都没学到。
大半年后，与朋友的一次交谈中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除了‘杀人’以外，真的什么都不会。
他不像那位女仆长，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世界，虽然他确实想要这么做，可惜他天资愚钝，怎么学也学不会，到头来，他会的也只有‘杀人’而已。
收拾收拾行装，格鲁什就准备出发了。
如同来时那样，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只带了一副铠甲与两件神器，以及少数野外生存必需品。
他对这个城市没有太多留恋，积攒下来的工资他全都留给了那些当初被他救出来的女性，她们有的进入学校读书，有的已经有了工作，所以他并不需要太担心她们。
“这就要走了？”
格鲁什刚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小区院子里站着的那个红发男子。
“喏，这个给你！”
格鲁什还没来得及说话，红龙就把一个东西抛向了他，随手接住后摊手一看，看上去应该是一把……钥匙？
“那个钥匙可以召唤土元素生命，不过只能用一次。”齐格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土元素比较好控制，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齐格勒对着格鲁什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格鲁什看了看躺在掌心上的钥匙，又看了看红龙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提上背包，准备再次踏上旅程。
作为一位传奇圣武士，又是一个法官，格鲁什在温德城内的名声也不小，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了，那些人对他身后背着的大背包都感觉到了些许惊讶，也有少部分人向他发问。
早上从家里出发，走到城门附近的时候，却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这一次他不打算继续南下，因为据说如今的柯洛王国秩序井然，那位国王虽然没有悲鸣之风公国的女仆长这般强硬，但好歹也是会为平民申诉冤屈的好国王。
尽管许多人都说，他这是为了回收分封出去的领土，但是他既然能够为平民做到这么多，除了贵族之外，又有谁会去在乎呢？
就算光辉教会、正义教会和受难教会不会直接参与到‘国家政治’之中，他们也能够为柯洛王国如今这位国王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这是格鲁什偶尔与正义之神冕下交谈时，听这位神灵说起的。
既然如此，他在柯洛王国也就做不到什么了，倒不如向着西方前进，进入库尔特王国境内，看一看那个传闻中‘腐朽王国’究竟是怎样的腐烂！
“格鲁什走了呀……”
蹲在街边，手里捧着一碗粗面的【美食猎人】小姐叹息了一声，瞥了一眼那头来把人偶少女接走的红龙。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记得这句话应该是这么说的。”齐格勒微微一笑，“格鲁什离开了就离开了吧，他也不是很适合这里，我只不过是让他从妄想中醒过来了而已。他不像瑟琳娜，他做不到那种程度，他会的只有‘杀人’。”
吸了一口面，希尔鼓着嘴巴说道：“可如果这样的话，他迟早会被整个大陆联合通缉的。”
“这可就不一定了！”齐格勒笑着摇头，“如今这个社会会发生更迭，最少十年，最多一百年，反正‘贵族’是撑不了多久的。”
“你又知道了？”希尔抬起头，嗤笑一声。
红龙装傻充愣地笑了两声，然后笑声渐渐消失，看着这位美食猎人小姐，嘴角浮着一抹微笑，“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希尔“吸溜”一口把面汤喝下，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砸吧了下嘴巴，“不回去了，反正在那边也无亲无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可以帮上一把，可是如果涉及到了社会层面上的事情……你觉得那群家伙会主动放权吗？反正贵族都是一个蠢样，如果精明的话他们早就随着时代一起改变了，这样至少还能保留下性命和家产，除却没了虚名之外，没什么太大改变。那些愿意抱着虚名同时代一起去死的就随他们去吧，难道我还能说动他们不成？”
齐格勒只是“哦”了一声，再没说些什么，带着人偶少女离开了。
希尔一人蹲在街边，默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场景。
良久，她才起身端碗走回了店里，“老板，结账！”
“瑟拉，你可真舍得让格鲁什离开啊？”
坐在女仆旁边，拉蒂妮亚夹起一块瘦肉放进嘴里咀嚼，可是怎么吃都感觉不对味儿，就又把筷子放下了。
对于神祇来说，进食和睡眠都不是必须的，只不过是祂们习惯于此、享受于此。
“他想离开，我们不也拦不住吗？”女仆从拉蒂妮亚碗里夹起一块肉，然后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口面。
拉蒂妮亚却有些遗憾地摇头叹息：“好歹也是一个传奇圣武士啊……最近柯洛王国和库尔特王国边境上的恶魔献祭事件是越闹越大了，有他在也方便一些。”
女仆闻言一僵，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两边的领主都说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们已经寻求本地教会帮助了，不需要我们。”女仆嘴角微沉，低声说道，“不过这件事格鲁什也知道了，他应该会顺便过去看看。毕竟这件事背后站着的可能是各路邪神和深渊领主，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除了与埃斯特姆有关的恶魔献祭之外，最近大陆上还冒出了许多类似的‘模仿犯罪’。
很多邪教徒都想借此机会，把黑锅扣到埃斯特姆的脑袋上，然后自己享受福利。
对于那些不是与那个章鱼脑袋有关的事件，塞万提斯可提不起多少兴趣，更何况他现在还在镇守北方。
距离冬季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不过长城建造的速度超过了预期，可能在冬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就能够激活笼罩整个北方的超巨型法阵了。
现在悲风公国的守军在看守边境的工作上十分谨慎，因为其他地方都出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们不能够让那些危险人物进入到公国境内，境内的巡逻队也是繁忙异常，军人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不过女仆并没有扩军的想法，而是让拉蒂妮亚派遣圣骑士与战斗牧师加紧公国境内的防守。
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不可能所有的危险都被拒之境外，境内的防护也是很有必要的！
…………
‘救救我……’
坐在马车中的格里高利猛然睁开了双眼。
刚才他好像听到有一个声音刺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如果那不是幻听的话……可是他身上还携带着【心灵防护】的魔法饰品，应该不可能受到影响才对！
‘请您救救我，我被骗了！我被骗了！’
‘只有你们，只有这个强大的帝国才能救我！求您了，求您了！’
刚刚提起警惕，那个声音便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这诡异的情况让格里高利毛骨悚然！
第780章 工地暴乱事件·其九
“……这是我们的心灵异能，这种程度的魔法是防护不住的。”
车队停留在一片旷野之上，护卫们用马车构建出了一道简易防线，将一辆厚实的马车保护在了其中。
那辆马车窗户全都被窗帘遮上，窗户紧闭，让外人不能得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黑暗的马车内，格里高利点燃了一支蜡烛，火光轻轻摇曳，照亮了宽敞的车厢。
马车内只有三‘人’，除了格里高利和他的‘超凡者’护卫之外，还有一个夺心魔……至于暗中是否还隐藏着一个卓尔精灵，这就不得而知了。
格里高利在火光照耀下，看清楚了对面那头‘怪物’的真实相貌。
它长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章鱼一般的脑袋，触须乖巧垂下，但如果有必要的话，这几根看似柔软的触须也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力量，把敌人抽飞，或者是扼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窒息而死。
它没有鼻子和嘴巴，一双看上去像是黑曜石的小眼睛隐藏在‘厚重’的眼皮下，暴露在外的青灰色皮肤遍布褶皱，当真是像极了脱水的章鱼。
眼中闪烁的不是摄人心魄的疯狂，而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哀求——格里高利很难相信自己竟然从一个章鱼脑袋的眼里看出了这么多的东西，但这也许就是一种催眠？
从发现了它，并且在一番思量后让它进入马车之后，格里高利就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在述说自己的【心灵异能】时，夺心魔的眼中没有半分自得，它并不是在炫耀，而是在向面前这个人类乞求帮助！
夺心魔按照格里高利的要求，用干巴巴的话语坦白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它竟然真的把要求的事情全都做了，这也是最让格里高利感到诧异的，他有些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陷入了幻觉之中，所见所闻都是幻想？
格里高利深吸了口气，目光变得锐利，低声喝问：“那么你说说吧，为什么要来向我寻求帮助？”
“因为，因为……”夺心魔抬起枯瘦的十指，恐惧地捂住了面庞，“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
“从之前开始你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格里高利有些恼怒，“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超凡者护卫安静坐在一旁，惯用手一直搭在武器上，只要发现一点差错，他就会拔出武器杀了面前这头怪物。
如果不是格里高利说‘它能够提供有用的情报’，并且愿意亲自冒险的话，他根本不可能让这头怪物靠近这辆马车。
夺心魔没有嘴部，所以只能够利用心灵异能让自己的思维出现在其他人的脑海中，格里高利能够品尝到这头夺心魔的恐惧，否则，他不会这般易怒。
夺心魔的情绪影响到了他，所以他才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头夺心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而后，一个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讯息出现在了格里高利的脑海中：“埃斯特姆……它从没有想过要成为我们的‘神’！”
格里高利不禁面色一变，“什么？！”
他无法继续冷静下去，因为这个假设是他们认为埃斯特姆之所以会命令这些夺心魔在世界各地制造献祭事件，并且悍不畏死的原因。
而且从这头夺心魔的话语中也可以得知，它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为什么它会说自己是‘被骗了’？埃斯特姆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格里高利整理好了杂乱思绪，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随后猛然睁眼喝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信仰没有去处……”夺心魔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而且，我还看到了一头‘怪物’！一头真正的‘怪物’！”
“通过献祭仪式，我窥探到了那头怪物的真面目，埃斯特姆它肯定会来追杀我的，所以我需要保护——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们帝国才能够保护我！我想要活下去，我还不想死！”
尖锐的思维在格里高利脑海中回荡，让他脸色变得难看异常。
好在他及时抬手制止了身边的护卫，否则眼前这头夺心魔已经死了。
现在它还不能死——如果是之前的话，也许还没有太大所谓，可是至少现在，它还不能死！
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多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情报！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格里高利凝视着眼前这头夺心魔，咬牙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告诉我，我承诺会给你提供保护——只要你把真相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夺心魔身躯猛地一颤，它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但是它现在却不得不去这么做……
它想活下去！
它还不想死！
“一头怪物，一头真正的怪物！”
夺心魔心中的恐惧在格里高利心中蔓延，让他必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够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冷静。
他需要弄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灵魂，我们献祭的所有灵魂——不只是这个世界，埃斯特姆的触手还涉及了其他几个世界，它蛊惑我们，蛊惑凡人，让我们和他们去帮它收集灵魂，所有被献祭的灵魂都进入了那个怪物的体内，都被‘它’给吞噬了！”
这个思想中蕴含的信息让格里高利感到头皮发麻。
埃斯特姆竟然不止在阿萨托姆世界收集灵魂，还在其他世界收集灵魂！
至少据他所知，截止到现在，与夺心魔有关的恶魔献祭事件已经出现了四百三十二起，每次献祭的人数都不止一个！
这只是能够被统计的，没有被统计的，以及门德斯大陆上出现的恶魔献祭事件更多。
也就是说，在阿萨托姆世界，埃斯特姆就已经收集了一万个以上的性命和灵魂，其中蕴含的怨恨和愤怒足以用来诅咒一个城市，让一整个城市的人都步入死亡的倒计时。
但是，埃斯特姆不仅在阿萨托姆世界收集灵魂，它还在其他几个世界收集灵魂……等等，这头夺心魔是怎么知道的？！
格里高利突然翘起一条腿，把手搁在了车厢内的扶手上，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让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回荡。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格里高利沉声发问。
闻言，夺心魔也愣住了。
对啊，它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明明它一直在阿萨托姆世界活动，从没有去过其他世界。
在这段时间里，它更是一直隐藏在暗中为‘成神计划’做准备。
可是……它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夺心魔的大脑开始颤抖，因为它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别的记忆’——不是它亲身经历过的记忆！
格里高利心中忐忑陡生，他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手势——
杀了它！
车厢内剑光一闪，剑锋在夺心魔的眼中急速放大。
“不！！！”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突然在身后爆发，守护着马车的护卫们猛然扭头看去。
只见最中心的那辆厚实马车骤然炸裂，镌刻着符文的车厢转眼间化作碎屑和齑粉。
格里高利身子被狠狠摔到了地上，他从地上挣扎爬起，可是当他用力坐起之时才愕然发现——
他的双手和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同时，他的大脑竟也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巨大邪恶’……
那是……什么……
“卡尔顿大人！！！”
格里高利双眼无神躺倒在地，此时，护卫们才刚刚赶了过来。